“帕特里克！这边！”
维埃拉抬手对右路永贝里表示收到消息, 随后他迅速观察周围情况，稍微向右横向带球调整后，维埃拉给出一脚半人高的远距离传球。
“接着！”
“我来我来！”乔纳森转身稍稍加速, 接着轻巧跃起，用一种极其赏心悦目的方式用大腿将球卸下, 随后过渡给右脚盘带。
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只是错开眼神的功夫，少年便已闯入禁区。
“乔乔！”永贝里在后面咬牙抱怨，要知道他让维埃拉传球是看里昂右路防守是空的，想要下底自己表现一下, 谁想到维埃拉直接把球传给乔纳森了。
不过抱怨归抱怨, 瑞典中场还是在球队进攻到前场时跑动到自己的位置, 补上空缺, 防止二点进攻时无人接应。
【漂亮啊，进到禁区, 乔纳森！还在过人, 可以打了！】
确实可以射门了。
但乔纳森发现左侧空档更大，里昂的门将不善于扑下方来球，而亨利就在那里。
所以他选择了传球。
【横向的转移，交给亨利——球进了！阿森纳3-0领先！】解说员激动地呐喊，【比赛才刚进行到43分钟, 里昂溃不成军！】
是的，仅仅上半场就进了3个球。
不过不是阿森纳疯了。
是对手给的机会。
*
3天前，阿森纳训练基地还是一片肃穆。
温格和他的助手们连着研究了里昂一个星期，把他们这赛季的所有录像都看了一遍, 并着重挑选出他们在进攻端和防守端的片段剪辑下来发送到球员们的邮箱中。
会议室里，温格对着幻灯片说道：“从去年的12月到上个月, 里昂的阵容都是不完整的，但随着他们的队长卡卡帕伤愈复出，中场方面串联起来更加顺畅。对我们来说这不是个好消息，也不算坏消息。”
“由于长时间缺阵我们缺少卡卡帕的资料，但他重回球队也需要磨合时间，如果他首发出场，那他的位置就是我们主要的突破点。”
随后普里莫拉茨将打印出来的3种预测首发阵容发给球员们。
根据球员资料乔纳森看起了对手可能出现的阵型。
里昂是一支主张进攻的球队，常用451，边路稍弱，主教练最喜欢在中场堆积球员，定位球也是他们的主要得分来源。
所以很明显，想要从战术上占优阿森纳就要从边路入手。
首先分散里昂的中场火力，切断他们前后场联系，然后抓住时机重点针对肋部打穿他们的防线。
阿森纳从上到下都在认真备战，‘命运’却跟他们开了个小玩笑。
就在比赛的前天，里昂被法国媒体曝光内乱。球员不满主教练过分激进的战术，高层站队主教练，训练场上直接宣布将这次事件的发起人，也就是队长卡卡帕移除大名单。
紧接着英国媒体《每日镜报》在里昂下榻的酒店拍到惊人一幕：仅训练5分钟，里昂众将返回酒店房间，途中与教练组发生冲突。双方在走廊中爆发争吵和推搡，引来其他客人投诉。
就这样，由于赛前对手内讧，阿森纳毫不费力便攻进了里昂的腹地。他们从没打过这样顺畅的比赛。
这使得不少枪手球员产生了某种奇妙的飘忽感。
感觉就像是他们费尽心血爬到山顶，结果看到山的那边不是想象中美好的梦幻仙境而是坦坦荡荡的平原。
用一拳打在棉花上形容其实并不贴切。
可能对于学生们会更容易共情，想象一下，在精神高度集中的备考了一周多期末后，试卷发下来，上面的题目只是1+1那么简单。
枪手球员高兴之余又感觉很不真实。
不过球迷们不想那么多，球迷们庆祝主队大胜都还来不及呢。解说员开玩笑表示：【对手不堪一击，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有再多来上几拳了。】
这话说得没错，尽管有些飘忽，温格的球队也不会给对手放水。
在上半场3-0领先后，下半场的阿森纳并未收手，前场接连打出精妙配合。乔纳森助攻梅开二度后又有进球入账，随后温格换上法布雷加斯和范佩西，两人都有不俗表现。
最终阿森纳主场5-0血洗里昂，一只脚踏入半决赛门槛。
赛后，乔纳森在混合采访区接受了媒体的提问。他没怎么提到本方的胜利，而是对惨败的里昂表达了关心。
“我认为这件事足够给各球队提个醒，在重要大赛之前预防这种情况的发生。我不知道里昂内部都出现了什么问题，但我衷心地希望他们能尽快走出来，调整状态重新出发。”
首战闹出丑闻，并且惨败而归，里昂当然会做出调整。
但面对5球的劣势，他们次回合能做的不多。
于是毫不意外的，一周后阿森纳远赴客场，2-1战胜里昂，以两回合总比分7-1昂首进入半决赛。
期间他们还在海布里进行了一场和布莱克本的足总杯半决赛，为了保证首发球员们的体能，温格派出了大半年轻小将。结果更是让球迷们惊喜，永贝里头球首开纪录，范佩西，皮雷分别进球，阿森纳3-0晋级足总杯决赛。
4月14日晚，四强名单确定。
AC米兰两回合4-2国际米兰晋级，切尔西5-3拿下埃因霍温，利物浦首回合2-1、次回合0-0尤文惊险获胜。
四支球队放在一起比较，利物浦显得是那么不起眼。
在本赛季的英超，枪手曾双杀红军，因此在不少人心中阿森纳已经提前晋级决赛。媒体大肆报道，阿森纳夺冠赔率升至第二，仅次于AC米兰。
《太阳报》将阿森纳搬上头版：还有谁能阻止他们？
《泰晤士报》则更为激进，他们将温格，亨利，乔纳森的照片进行编辑放上封面，旁边加粗的标题写着：下一个三冠王球队，阿森纳时代正式来临！
这是首次有权威报纸将“三冠王”与阿森纳联系在一起，并且将它摆在非常显眼的位置。很快，其他媒体也纷纷跟风报道。
《卫报》，《每日邮报》，《经济学人》，甚至是《女士时装》都对阿森纳最近的盛况发布文章。那几天，似乎伦敦城的上空都洋溢着对枪手的赞美。
阿森纳众将在一声声叫好中逐渐迷失了自我。
*
“你们说，决赛我们会踢谁，AC米兰还是切尔西？”训练场上，皮雷脚踩着一颗足球对身边的队友们提问道。
“我希望是切尔西。”维埃拉说，“如果是切尔西，我们会赢得很轻松。”
阿森纳队长面带微笑，好像已经来到了为冠军准备的领奖台上。
“还是不要吧，你难道忘了下周我们就要踢切尔西了吗。”亨利坐在不远处，边看自己刚刚的对抗数据边反驳道，“一周双赛已经很恐怖了，要是对手都是切尔西，我宁愿撞死在大巴车上。”
“大巴？”
皮雷捕捉到关键词，颇为嘲讽地喷了喷鼻腔音：“最近的切尔西可不是大巴，有一个月了对不对，次次都是大比分。”
“那要看对手是谁，等到了决赛，我敢说穆里尼奥不敢跟我们打对攻。”亨利摇头否定了皮雷的说法，“所以关键点还是在怎么破密集防守上。”
乔纳森没有参与到讨论中去。他还是希望能和AC米兰比赛，但切尔西今年的势头很猛，现在还真不好预测究竟谁能晋级决赛。
而且……
利物浦也不弱啊。
少年喝了口能量饮料抬头看天。天气阴沉沉的，一点阳光都透不过来，仿佛预示着什么。
“大家，我觉得——”
乔纳森想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关注眼前的对手，利物浦可不是什么杂鱼球队，上周末他们刚刚补时绝杀了热刺。我们要紧张起来。
但他的话刚起了个头就被皮雷堵了回去。
“你们都准备要几张家属票，我还不确定带谁去……等等，今年的欧冠决赛在哪儿举行来着？”
“土耳其，伊斯坦布尔。”亨利说。
随后他毫不掩饰地向皮雷投去鄙夷的目光：“连决赛场地都不记得，你怎么敢称自己为冠军队成员。”
“知道那么多没用的干什么，我知道怎么赢球就好了。”皮雷表现的相当不屑，“帕特里克，你要带多少人？”
“我全家都会去。”维埃拉笑着说，“不过我最苦恼的不是这个，最苦恼的是我女儿说要带上狗一起去，我得给他找个靠谱的托运公司。”
说到狗，皮雷突然打了个响指，接着看向乔纳森：“乔乔你呢，要带小狗过去吗？”
“这个啊——”
乔纳森停顿几秒，说道：“可能不带。我听说土耳其人很喜欢猫，伊斯坦布尔街头有成群的猫咪，我不能带波波去，不然波波最喜欢追猫，一不注意就会跑丢。”
“哈哈，说得也是。”
随后训练场上的话题偏移到了宠物身上，球员们很自然地分成了猫派和狗派，一场小型辩论赛就此拉开，而乔纳森也因为这次打岔而忘记了刚刚想要提醒大家的事情。
科尔尼训练基地一片轻松。
或许是轻松过了头，又或许是命运会惩罚每一个不认真的人，阿森纳接连遭遇重创，气氛再也轻松不起来了。
4月35日下午，随着罗本内切射门攻破莱曼把守的球门，阿森纳下半场被连扳三球逆转绝杀，切尔西3-1获胜，积分差距来到5分。
5天后，枪手们做客来到安菲尔德。
事实证明，在足球比赛中，人们只能记住胜者。败者将被狠狠遗忘在历史的尘埃中。
除非你输得过于离谱，
并且远超人们的想象。
阿森纳就这样以一种耻辱的方式被印在了人们的记忆中。
和利物浦的欧冠半决赛首回合踢了95分钟，包括常规时间的19分钟和补时5分钟。
晚上20:40，安菲尔德客场更衣室里鸦雀无声。相隔数十米的外面看台上，是利物浦忠实球迷kop们的疯狂庆祝声。
【Youll Never Walk Alone！奇迹永远会降临在有准备的人身上，我们已从低谷中爬起来，想踩着我们拿三冠王？没门！】利物浦解说肆意宣泄着反败为胜的激动情绪，带领现场球迷一遍遍喊出利物浦队歌，【记住！你永远不会独行！】
是的，在媒体铺天盖地的宣传后，阿森纳先是联赛中1-3不敌切尔西，紧接着又在欧冠半决赛的首回合补时阶段被绝杀，1-2输给了利物浦。
阿尔塞纳·温格可以想象第二天的报纸会上演怎样的狂欢：
‘阿森纳沦为笑柄’
‘输球又输人’
‘三冠王×；失败者√’
这是他们必须要面对的。
*
回程的大巴车上没人说话。
乔纳森被评为本场比赛中阿森纳为数不多的亮点，且贡献了一个进球，天空体育电视台给了他8分的评分，在一众5.5和5.5中一骑绝尘。
他看了会儿手机上各方发来的安慰短信，轻轻叹了口气，随后站起身对所有人说：“我想，这次的输球是我们自己造成的。我们需要改变。”
1-2，并不算很大的一个分差。
他们还有机会。
第92章 中锋？谁？
“看屏幕, 这是我们最后时刻丢球的那85秒。是的，从丢失球权到被进球，利物浦总共只用了85秒。我们必须避免这样的错误, 这是非常致命的，尤其在杯赛中……”
会议室里, 阿尔塞纳·温格正对着大屏幕上的比赛集锦给球员们开会, 他尝试找出一种能够让他们更轻易战胜利物浦的方式，但这很难。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被利物浦研究透了。
他认为，阿森纳的输球根源在于既战术上的被压制。
对阿森纳来说, 轻敌是一个比较好调整过来的问题。他们曾经面临过这样的情况, 2002/03赛季的末尾, 不败赛季的开头, 甚至这赛季的中期，当你身处一个竞争激烈的联赛时, 球员们总有些各式各样的情绪问题。
战术则更难解决。
利物浦肯定早就研究了他们的阵容, 针对后腰位置的维埃拉做出了调整，成功限制住他就等于掐住了枪手进攻与防守的咽喉。
看着屏幕上和维埃拉缠斗在一起的利物浦队长史蒂文·杰拉德，温格想起赛季开始前乔纳森曾提到过的——阿森纳需要在中场位置上补强，他们需要一个新的、年轻的、有潜力的、能够兼顾防守的出球型球员。
说实话，他有点后悔没在冬窗时进行操作。现在球队债务基本还清, 转会资金充裕，他本应该进行补强。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都去场上吧。”温格解散了会议，“过会儿模拟对抗, 名单我已经给到教练组，你们直接开始, 不用等我，我很快过去。”
球员们都走了，温格回到办公室。他抱着手臂来到战术板前，不断移动上面球员们的位置同时在脑子里迅速思考可能出现的对抗情况。
突然‘啪嗒’一声，代表乔纳森的红色吸铁石掉在了地上。
温格的头脑风暴暂时停止了。
他弯腰低头捡起吸铁石，拍掉上面的尘土。想到这小东西代表着乔乔，主教练好像看到了少年标志性的笑容，他情不自禁也跟着笑起来。
“你会成为我们的突破点吗？”
温格自言自语着把吸铁石放回战术板，但就在这时，他注意到板子上的阵型不经意间被他摆成了从未出现过的样子。
“嗯？”
坎贝尔和图雷还在中卫的位置上，但中间多了孔帕尼；上面的维埃拉被挤到了后腰和中卫之间，皮雷和永贝里在边路，博格坎普倒是还在中间，但是亨利被撞到了他左前侧。
而这样的阵型缺一个什么呢？
中锋。
阿尔塞纳·温格看了看板子上空着的位置，又看了看手里代表乔纳森的吸铁石，突然心里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博洛！”
他叫来和他并肩作战多年的助理教练吩咐道：“去把乔乔找来，我有些事要和他说。”
*
训练场上，乔纳森穿着橙色的背心欢快地跑着，脚下的球仿佛被他牢牢吸引。这是他第不知道多少次断球成功了，而他在这次的模拟对抗中代表的是利物浦球员。
随着‘嘭’的声响，乔纳森将球踢进了球网。
“Ohhh！”少年学着飞机的样子张开双臂庆祝进球。
相比起战术的失败，他更愿意把输球归咎于态度。如果他们能更认真地对待和利物浦的比赛，或许就不会被对方补时翻盘。
不少球员对他张开双手大声发起牢骚，比如罗伯特·皮雷，他是球队里为数不多受输球影响很小的球员。
“Come on！你现在可是利物浦前锋，乔乔，进那么多干什么，打击我们的自信吗？”皮雷抱怨道。
“这你就说错啦，罗伯特先生，我是在帮助大家增加自信！”乔纳森把不听话的卷发别到耳后，“你们要适应这样的节奏，先快后慢，等到真正比赛的时候，面对利物浦我们防守起来就变得容易了。”
维埃拉摆了摆手：“快别说这话，谁不知道你这小子就喜欢进球，并且还必须连续过人炫耀才行。”
“这不是他的错，是你们防守做得太差。”亨利站了出来。
他这次模拟代表的是主队，没获得多少次进攻机会，那让他非常不爽。尽管只是一次小小的模拟，亨利也只想赢。
他总是这样。
可紧接着就有人对他的指责表达了不满。
“你根本不回防，怎么有脸指责我们的？”图雷语气非常差，这倒是也不能全怪他，他正在度过一段艰难的时期。
媒体把他当成阿森纳这一个月来丢球的罪魁祸首来冷嘲热讽，他现在神经紧张，以为亨利是在专门谴责他也情有可原。
亨利皱起眉。
“我当然会回防，但你的防守已经差到要我一个前锋来帮忙了吗，难怪他们都说你是球队最大的短板。”
“你——”
眼看场上气氛断崖式下跌，乔纳森赶紧跑到中间隔开顶牛的两人：“不要在这个时候吵架啊。我们都是队友，要一起想着对抗利物浦而不是彼此。”
博格坎普和永贝里也站在了乔纳森身边，挡住亨利和图雷互相针对的视线。
“后天就是比赛，现在我们有一个客场进球的优势，还远没有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但是你们只顾着吵架，是不想赢了吗？”维埃拉拿出队长的架势训斥道，“都过来，握手，然后说对不起。”
亨利和图雷不再那么对抗，但他们没说话，也没动。
乔纳森看向亨利，给了他一个请求的眼神，‘求你了，Titi。’
法国前锋总是保持着温和的形象，很少在训练场上向队友发难，今天却是失控了。或许是因为耻辱的输球，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
亨利顿了顿，几秒后主动伸出了和解的手。
图雷握了上去。
所有人松了口气，危机解除。
“来吧，各位。首回合我们过于轻敌输掉比赛，现在一定要把之前失去的努力都补回来！”乔纳森攥紧拳头对所有人说，“再来一轮模拟吧，这次我到主队，踢自由人！”
回应的声音不太大。
于是红发少年环顾了一圈，然后露出和平时不太一样的狡黠笑容：“怎么了，朋友们，别都苦着脸呀，开心一点——不要跟罗宾学。”
众人：……？
一直埋头踢球突然被叫到名字的范佩西愣了半秒，随即意识到乔纳森拿他举了个什么例子，抬头挑眉看过去：“你说什么，不要跟我学什么？”
乔纳森还是笑。
“我知道你不是不高兴，但除了进球的时候我基本没见你笑过。明明是很帅气的一张脸啊。”他说，“你应该多笑一笑，罗宾。”
范佩西眯起眼睛，用一种奇怪的方式接受了乔纳森的善意——他冲伦敦城的太阳竖了中指，然后微笑：“谢谢你的建议，我感觉好多了。”
“他在干什么？那是个中指吗？”
“嘿！”
“谁去把乔乔眼睛捂上，快！”
冰王子对国家队后辈露出不赞同的眼神，其他人则忙着遮住乔纳森的眼睛，尽管乔纳森本人并没有因为那个中指受到伤害，甚至他觉得还挺有趣的，因为这是属于范佩西的独特交流方式。
就在这时，不远处单独训练的廷斯·莱曼冲这边招了招手：“乔乔！电话！你的手机已经响了三次，让它停下来！”
“噢！抱歉！”
乔纳森意识到自己今天忘记把手机静音，赶忙挤出队友的包围圈，吐了吐舌头跑向莱曼：“好险，要是温格先生在这儿，我就要被罚1万英镑了。”
莱曼叉着腰看乔纳森，门将手套让他的动作稍显滑稽。
“你倒是提醒我了，等你接完这个电话我就去告诉boss。”他说。
“我不会接的，我只是来重新……哎？”
乔纳森正要掐掉这个电话改成静音，突然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写着菲利普·因扎吉。
怎么回事？
意大利前锋很少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加上现在是备战欧冠的特殊时期，乔纳森相信因扎吉一定有特别要紧的事情。
他接通了电话：“嗨，菲利普先生，你怎么——”
话没说完，听筒那边传来一阵嘈杂的欢呼声，听上去就像是动物园大狂欢，乔纳森不得不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了一些。
“——通了通了！他接了……嘿！别挤，停下来，都看这儿！”
是因扎吉的声音，但听起来好像有点远？
“菲利普先生？”乔纳森试着又问了一遍。
“你好啊，乔乔！”因扎吉的声音有些失真，大概是打开了外放，但即便这样也挡不住他语气中的兴奋，“今天真是个好日子，猜猜——喂，不要撞我，我在讲电话——你猜猜我们在哪儿呢？”
“你在——”
“在斯坦福桥！”又是不等乔纳森说完，因扎吉大声回答了自己的问题。随后他身边响起一阵欢呼声，“听着，我们虽然输了比赛，但是！但是我们进决赛了！”
决赛？
斯坦福桥？
“呀！”
乔纳森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半决赛另一边第二回合比赛的日子，AC米兰此时正在伦敦，时间正好。听因扎吉的意思，他们刚刚输给了切尔西但晋级决赛。
“这太好了，祝贺你们！”乔纳森欢呼了几声，旁边莱曼向他投去奇怪的眼神，少年赶紧打手势对自家门将道歉，“我完全忘记了今天有比赛，满脑子都是怎么赢利物浦……天呐，我一定错过了很精彩的内容！”
“不，我们今天踢得糟糕透了，都是前锋的毛病。差一点我们就回家了。”
一个遥远的声音，有点含糊，好像在吃东西，听着像内斯塔。
“没关系，补救的时间还很多，重要的是你们进决赛了！”乔纳森回答说。
“对。乔乔说得没错！不管你怎么想，桑德罗，我们都晋级了。”因扎吉大声说，旁边时不时响起欢呼和口哨。
“阿森纳好像还没比赛，他们首回合几比几来着——好吧那不重要。你就告诉他，我们在决赛等着他！”
这个声音听着也像在吃东西，并且有软乎乎的南美口音，乔纳森猜测说话的是卡卡。
“这就是我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的原因。波波都要在后面排队，谁让国际米兰输了呢。”因扎吉大笑几声又说，听得出来他对球队进决赛非常开心，“本来今天我们在伦敦说要一起去找你，至少要体验不同的夜场氛围。但阿森纳还没脱离危险，为了决赛，那这次就算了。”
“下次吧，下次你们到伦敦来，我一定好好招待。”乔纳森笑着答应下来，随后他想到更关心的问题，“你的伤怎么样了菲利普先生，今天有上场吗？”
“是的是的，这是我想告诉你的第二件事！”面对未来有可能的决赛对手，因扎吉一点保密意识也没有，“我的伤已经好了，完全好了。队医允许我上场比赛，所以今天我踢了半场。”
乔纳森笑起来：“那真是太好了！”
“是啊，就是踢了一个门柱，没进球有点可惜。”因扎吉说着突然关闭了外放，嘈杂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不见，他低低地笑了两声，“你知道的，乔乔，我一直期待能和你比一场。”
乔纳森心跳加速。
现在他又多了个必须战胜利物浦的理由。
“我也同样期待和菲利普先生同场竞技。”少年说，“谢谢你的电话，我会加油的！”
“相信你。”因扎吉捋了捋头发，看向被球队挂起来的，写着决赛日期的日历，“我们——决赛见。”
*
挂断电话后，乔纳森把AC米兰晋级的消息告诉了莱曼，接着回到训练场中央，向其他人复述了一遍。
皮雷瞪大了眼睛，很明显他和乔纳森一样忘记了今天有比赛：“结束了？比分是多少？”
“切尔西3-1赢了AC米兰，总比分3-3平，但是AC米兰有1球的客场进球，所以晋级决赛。”乔纳森说着把手机递过去，上面还有他刚刚查到的新闻。
球员们瞬间聚拢过去，把皮雷和乔纳森的手机团团围住。
“真想不到，就差一点切尔西就晋级了，该死的客场进球。”亨利没有去看新闻，他看向少年，颇为戏谑地说：“不过AC米兰晋级，听上去你的梦想成真了，乔乔。”
乔纳森给了他一个微笑。
“一半。”少年说，“等我们击败了利物浦，那才是我梦想成真的时候呢。”
亨利看着他也露出笑容。
这时，博洛·普里莫拉茨从大楼来到训练场：“乔乔！阿尔塞纳希望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好，就来了！”
乔纳森挥了挥手，接着扭头对亨利说：“加油呀Titi，放平心态，我相信你，你可是我们的进球机器！”
说完，他给了法国前锋一个大拇指，转身到主教练办公室去了。亨利在原地愣了好半天才‘噗哧’笑出声。
“又被乔乔教训了啊。”他小声对自己说，“嗯，得再加把劲才行。”
*
这边乔纳森来到主教练办公室，敲门进去，温格还在战术板前抱着手臂，就像一尊雕像那样。
“温格先生？”
“哦，乔乔你来了。”温格回过神来，把战术板拽到沙发前，从胸口拿起眼镜戴上，“来，到这里。”
乔纳森坐到战术板前：“温格先生听说了吗，另一组刚刚比赛结束了，AC米兰淘汰了切尔西。”
温格显然刚刚听说，但他并不怎么感兴趣。
比起谁进决赛他更关心眼前的战术：“那个我们等会儿再说，先来看这儿——红色的是我们的队伍，白色的是利物浦，你看见这里的空位了吗？”
“看见了。”
“这是我们能够快速突破利物浦中场防线推进到禁区的关键位置，我需要一个速度快，能过人，体力充沛，且终结能力强的前锋。”温格说着看进乔纳森的眼睛，“我想问你，乔乔，你愿意踢中锋吗？”
哎？
乔纳森愣住了。
什么？中锋？
我吗？
第93章 阵容越怪赢得越快
或许是乔纳森脸上困惑的表情太过明显, 温格没忍住笑了出来，随后他清清嗓子，对着战术板讲解起了战术构想。
“利物浦重点针对我们的后腰, 我不得不加派人手，但如果维埃拉位置后撤, 前场就缺少了串联人物。”温格说道, “我曾想过用西斯科·法布雷加斯代替皮雷，充当前场关键。但是他还是过于年轻，没有经验，且防守短板明显。”
这样的话, 就需要一个前场活跃人物。首先他的覆盖面积必须要大, 并且跑动能力要跟上, 其次射术要精准, 同时更愿意分球给队友们。
所以亨利和博格坎普以及范佩西都被排除在外。
那么剩下的，这个最合适的人选就只有他了。
乔纳森很快明白了主教练的战术意图, 但他清楚, 这样的限制方式无异于拆了东墙补西墙。
维埃拉的后撤和他的收进中路确实能对利物浦的中场战术起到限制作用，但同时也限制了他们自己。
原本的进攻，如果从维埃拉开始，那么只要通过前场，到达乔纳森2-3个步骤就能对球门产生直接威胁；可按照这套战术, 维埃拉要前后跑动，兼顾中后卫和后腰，不仅拖慢了攻防转换时间还在进攻中增加了不必要的步骤。
少年看着战术板，看了好一会儿, 久到温格对他投去疑惑的目光，他心里模糊的想法逐渐成形。
“我觉得, 如果想反制利物浦对我们后腰的针对，不如变阵变得彻底一点。就像这样，温格先生，你看——”
乔纳森说着开始动手改变战术板上球员们的站位。
阿尔塞纳·温格看看他，看看战术板，很快视线便牢牢被板子上的变化吸引。根据乔纳森的改动，主教练的视线从刚开始的疑惑变为震惊，又从震惊过渡成了思索，最终全部沉淀为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
这也是一种解决办法，并且是更好的解决办法。
“你觉得呢，温格先生？”乔纳森完成了他的排兵布阵，扭头看向主教练，带着期待的眼神。
温格沉默好久，深呼吸。
“确实，这样更好。但是——太冒险了。”他说。
“嗯，是有一点。”乔纳森歪着头，看着战术板回答，“不过比起帕特里克客串中卫以及我去踢中锋，这么排大家都在比较熟悉的位置，而且每个人都适当增加责任内容，熟悉起来应该会更快。”
温格什么话也没说。
在沉默着思索了将近一刻钟后，主教练深吸一口气，再次招来好友：“去把所有无关人员都请离训练场好吗，今天我要进行加练，内容不对外公开。”
“明白。”普里莫拉茨点点头离开办公室去安排。
温格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战术板，似乎上面那些排列的红色白色吸铁石，他似乎看到了未来球场上的盛况，不单单是和利物浦的这场，还有更深远的未来，都在被今天影响着。
有人说他是个倔强的教练，并且比起英格兰本土球员更青睐自己的同胞。
他们说得对，
他确实是。
但乔乔改变了他。
阿尔塞纳·温格惊讶地发现，每当面对这孩子，他总是无条件敞开自己的内心，倾泻全部的信赖。
他不确定这样做是不是正确的，但他愿意相信那个被改变的自己。
或许乔乔不光是上帝送给阿森纳的礼物，也是上帝送给他阿尔塞纳的礼物。
“走吧，乔乔，我们到训练场去。”温格拍了拍乔纳森头顶，“我们时间不多，要抓紧时间练习才行。”
乔纳森扬起笑脸。
“嗯！”
*
比赛日是个大晴天。
海布里球场座无虚席，只有三万八千个座位的看台上足足塞下了五万人，广场上也满是双方球迷的身影，随处可见的红色球衣把伦敦天空映射的火红。
究竟哪一支英超球队能够晋级欧冠决赛就看这一场。
“海布里真是小啊，停车场小，球场小，连更衣室也小。难怪阿森纳借钱也要修新球场。”客队更衣室里，主力后卫杰米·卡拉格跟身边队友打趣道。和满脸凝重的杰拉德不同，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嘿！队长，坐下来歇一会儿吧，你快变成第三根承重柱了。”
卡拉格一句话同时调侃了杰拉德和阿森纳球场的糟糕布局，引得更衣室里一阵哄笑。
杰拉德摇摇头，好脾气地没跟他多计较：“别闹了，杰米。马上比赛，赶快准备好……你的护腿板呢？”
“在这儿。”卡拉格用两根手指拎起护腿板晃了晃，塞进球袜后，他站起身走到杰拉德面前在他胸口拍了拍，小声说：“你太紧张了，这对球队不好。”
“那我应该和你们一起开阿森纳的玩笑？”杰拉德也小声呛了回去，“首回合我们虽然赢了，但2-1仍然不稳……”
“你在说什么啊！”
卡拉格表现的难以置信，他打断队长：“这和比分没关系，我知道我们只赢了2-1，但你紧张兮兮的，把大家搞得都很紧张！”
“我不是——”
就在两人未来赛前怎么做对球队更好争论不休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带着疑惑和愤怒的咒骂声，来自他们的主教练贝尼特斯。
“Oi，发生什么了？”卡拉格大声问。
没有人回答他。
大概半分钟后助理教练眉头紧锁走了进来。
“刚才怎么了？”卡拉格又问了一遍。
助理教练摇摇头，拉过战术板，把一张纸贴在了上面：“阿森纳的首发名单出来了，你们看。”看完就能明白贝尼特斯为什么那么生气了。
利物浦的球员们赶快围过去，在看清阿森纳排出的首发阵容后，所有人瞬间瞪大了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
十几秒后，不知道谁说了句带有利物浦口音的：
“Fuck！”
*
与此同时的意大利，菲利普·因扎吉还躺在床上‘享受’着他的宿醉，如果不是此时有个人正在他身上疯狂拍他的脸，他可能会再睡两个钟头。
“快睁开眼睛，皮波，比赛要开始了！我们说好一起看的。现在我来了，你怎么还赖在床上睡觉，醒醒！”
好像是维埃里的声音，因扎吉试探性地睁开一只眼睛。
“……波波？”
“是我。”维埃里捏住因扎吉脸颊左右摇晃，好像这样能把他摇醒一样，“快点起来，距离比赛开始不到5分钟了，你——你竟然连短裤都不穿！赶快穿上，然后去洗把脸刷个牙什么的，我得赶快去准备爆米花。”
因扎吉的大脑还在重启状态，除了认出眼前的人是自己最好的朋友维埃里其他的什么都不记得，他甚至不记得自己庆祝完是怎么回的家，又是怎么上床并睡觉的。
“等一等……像平常一样说慢点。你今天怎么那么兴奋，波波。”因扎吉把枕头塞到维埃里怀里后坐起来揉了揉眼睛，“什么比赛，我怎么不——噢！”
是比赛！
话说到一半因扎吉终于想起来了，今天是阿森纳和利物浦的半决赛次回合，他和维埃里说好要一起看，还打赌乔乔能进几个球来着！
“天啊！给我1分钟！”因扎吉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手脚并用穿了裤子往浴室冲，“真不敢相信我竟然一觉睡到下午，比赛是不是开始了？我错过了多——现在几点了？”
维埃里看了眼手表：“你还有3分钟。”
3分钟，够了。
“你去开投影，我马上好！”因扎吉打开水龙头，趁着往脸上抹洗面奶的功夫大声说，“爆米花我拿出来了，就在——”
“我知道在哪儿！”
两人分工明确，因扎吉在浴室洗脸刷牙收拾头发，维埃里下楼开电视，准备爆米花。因扎吉家里有一个专门用来看电影的房间，有大屏幕和媲美电影院的清晰度，他们今天就要在那里看乔纳森的比赛。
‘一定要赢啊，乔乔，可别辜负了我们对你的期待。’
因扎吉心里想着拿过牙刷，飞快挤上牙膏塞进嘴里。随后他突然想到什么，边刷牙边冲到门外，趴在栏杆上对楼下大声说：“我还买了英国人喜欢的醋海盐口味薯片，就在我们平时喝酒的柜子边，记得把它也带上！”
他一直想带着维埃里去英国找乔纳森玩，让他和乔纳森的波波见一面，但苦于没找到机会，这事一直拖到了现在。今年夏天他说什么也要拉着维埃里去伦敦住上几天，怕到时候吃不习惯，掉体重肯定会被队医骂，所以先买点英式零食锻炼一下，也算是做做准备。
然而好半天维埃里都没回应。
“波波？”
“你在干什么？”
“Hey！”
楼下静悄悄的，只有转播出来的赛前观众欢呼声。菲利普·因扎吉眉梢一挑，赶快吐掉牙膏沫跑下楼查看。
等到了房间就看见维埃里正站在正中央，呆呆地抬头看着屏幕，手里刚做好的爆米花撒了将近一半。
“你怎么不回句话，我刚才叫了你好半天。”因扎吉抱起手臂问道。
维埃里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扭过头，随后抬手疯狂指向屏幕：“不是啊，皮波，不是我故意不理你，你看——”
“搞什么？”
因扎吉将信将疑看向屏幕，只用了半秒，他就险些惊掉下巴，露出和好友如出一辙的表情。
“三中卫，三后腰，乔乔在……伪9？老天，这什么鬼阵容！！”
*
是的，阿森纳今天排出了一套由352改编，融合了442和433的奇特阵容。
科洛·图雷，文森特·孔帕尼，索尔·坎贝尔三名中后卫一字排开，而在他们身前是帕特里克·维埃拉，吉尔伯托·席尔瓦，以及埃杜三名防守型后腰。
左右两个边路的边前卫温格安排了和亨利配合更好的皮雷，还有速度更快，盘带更好的法布雷加斯。
顶在前面的两名前锋是亨利和乔纳森。
不光是利物浦的球员和两位意大利前锋看傻了眼，就连现场的阿森纳解说员都惊呆了，不断揉眼，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好吧，我试着按照温格的思路来判断，或许他排出这样的阵容是用来对抗利物浦的中场绞杀。但是边路用皮雷和法布雷加斯，让我们的乔乔踢前腰……希望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当然，他们不仅知道，还很清楚他们在做什么。
尤其是前场。
虽然静态站位看起来是亨利和乔纳森两名前锋，但在比赛正式开始后，皮雷会顶上去，踢一个接近于边锋的位置。
亨利在今天踢得更像是古典中锋，负责站住禁区，与中后卫对抗，还有进球。
而乔纳森，整个右肋都是他的区域。法布雷加斯要做的就是配合他，他们两个承担了整个队伍中加速的责任，同时在卡拉格或者阿隆索上抢时，法布雷加斯要迅速到位，协助乔纳森占到人数优势。
这套进攻流程完全是由乔纳森构思的，看着很简单，但需要极高的队友配合度，也是温格表示有些冒险的原因。
但乔纳森相信自己，也相信队友。
不过这套阵型也有比较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在中前场连接的点位，假设负责输送的维埃拉和法布雷加斯，那么这两人中但凡有一人出错，很有可能会导致两侧出现空档，形成对禁区的威胁。
同时门将和中后卫之间也需要注意。
之所以能够启用三中卫并且让他们站位靠前，就是因为把莱曼这个门将也当作半个后卫来用。
如果他在开大脚出球时出了岔子，那么基本等于给利物浦送礼。
就在人们的讨论和质疑声中，主裁判带领球员们入场，双方队长握手，挑边。杰拉德猜中了女王头像，利物浦先开球。
看着维埃拉将球交给杰拉德，乔纳森抬手紧了紧头上的小揪揪，随后转身对着不远处的法布雷加斯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法布雷加斯回了他一个腼腆的笑。
随着利物浦中场哈维·阿隆索把球敲给杰拉德，比赛正式开始。
*
【看得出利物浦对阿森纳的新阵型非常不适应，比赛开始，他们不敢贸然进攻，只能按照原本的进攻路线，试探着一点点把球向前踢。】
是的，尽管提前半小时得知了阿森纳的变阵，但贝尼特斯找不到能够完全破解对方的办法，只好要求球员们按兵不动，看看阿森纳是怎么打算的。
阿森纳的打算就是等利物浦露出破绽。
只要再进1球。
没错，再进1球，阿森纳就能扳平总比分，再有客场进球的情况下，守住这1球，他们便可以扭转败局获得晋级机会。
第3分钟，利物浦后卫特劳雷长传给到前场，但被吉尔伯托·席尔瓦头球化解。随后利物浦中场控球，回传后卫，再试进攻。
很快，芬南拿球，他在右路慢慢往中路蹭，尝试利用变速将球直塞给到杰拉德。但他的观察时间太久了，乔纳森轻易发现了他的意图。
“Titi！往上压！”
亨利当即向前给压力，乔纳森也从侧面封堵，芬南无奈只好回传门将。杜德克大脚解围，维埃拉在孔帕尼的帮助下顺利抢下球权。
【Oh，看上去温格在中后场堆积人手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维埃拉和孔帕尼都是身高体壮的防守球员，在他们面前，利物浦的巴罗什和里瑟没有讨到半点好处。】
第11分钟，埃杜抢下球权。维埃拉给他打了几个手势，巴西人点点头，随后举手指向前方。
在化解了几次利物浦的进攻后，阿森纳终于要开始加快节奏反击对手了。
第13分钟，吉尔伯托回敲，孔帕尼后场送出长传，乔纳森提前启动，右路摆脱海皮亚的纠缠轻松用脚尖停球，接着身形一转切入中路，右脚回扣闪开特劳雷的防守，左脚把球挑向门前。
“接着！”
【来了！看这下，乔纳森——漂亮！每次看乔乔踢球总会觉得简单，想自己试试，但等你试了就会发现，你笨拙得像一头猛犸象！我们不得不惊叹于他对足球的控制力——亨利，射门！】
亨利背身接球，抗住卡拉格左脚射门，杜德克奋力扑救，他用双拳将球击出，但球没有飞远，皮雷最先启动，赶在杰拉德之前来了脚大力的补射。
杜德克只能望球兴叹。
【球进了！球进了！！阿森纳奇特的站位布置发挥了奇效！利物浦晕头转向，不仅忘记了如何进攻也忘记了如何防守。1-0！第13分钟，阿森纳扳平了总比分！温格真是神了！】
第94章 【二合一】要我的护腿板嘛？
镜头从看台上欢呼的球迷切回场上, 阿森纳的球员们抱在一起庆祝进球，那个显眼的红色脑袋被挤在最里面，只能看见后脑勺上的小揪揪。
“难以置信, 想不到这鬼阵容还真能进球。”维埃里回过神来，感慨着坐下, 然后从地上捡起两个爆米花吹了吹丢进嘴里。
因扎吉没说话, 还站在那儿，眼神有点奇怪地盯着屏幕。
“别愣着了快过来坐下。”维埃里把好友拽到身边，顺手也丢了两个爆米花进因扎吉嘴里，托着他下巴手动帮忙咀嚼。
“呃——”
因扎吉扒开维埃里的手, 歪着脑袋把嘴里的爆米花咽下去：“谢谢你, 接下来我自己吃就行, 用不着你了鸡妈妈。”
“你竟然叫我鸡妈妈！”
“不像吗？”
“你要非这么说, 下次我嚼碎了喂给你。”维埃里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因扎吉撇嘴露出嫌弃的表情。
阿森纳众将庆祝完散开, 镜头拉远, 接着切给了功臣乔纳森。这是个近景，镜头一直跟着乔纳森，一直到哨声响起，利物浦中圈开球为止。
“是我的错觉吗，我总感觉刚才那镜头带着种没能怼到乔乔鼻孔里的遗憾感。”维埃里说。
“不是错觉, 意大利的转播就是喜欢拍他。”因扎吉说，“不过应该想拍的是眼睛，我经常看到有评论员在电视上夸他眼睛好看。”
乔乔眼睛确实好看。
而且不光是眼睛，他整个人都好看, 眼睛是他身上最灵动的地方。维埃里想，当初他就是被那双亮晶晶的绿眼睛一下子吸引, 还有那头耀眼的红发，强烈的视觉冲击差点抓得他回不来。
国米前锋抓了一把爆米花。
不过没等放进嘴里，他突然想到什么，用膝盖碰了碰旁边的因扎吉问道：“哎，今天乔乔踢的和你是同样的位置，你就没什么想法？”
“不一样。”菲利普·因扎吉摇摇头，“他看上去是踢前腰，但实际上覆盖面比我大，兼职中场和边锋——”
正说着，屏幕上阿森纳再度攻了上去，这次是从左侧。
皮雷带球中路突进交给亨利，亨利边路带球来到禁区边沿，皮雷转头去到中路。
俯拍的大镜头显示，在亨利接球的前一刻乔纳森就提前观察了周围情况，他先是小范围冲刺，然后急停摆脱中场哈维·阿隆索的防守，再配合着另一侧亨利的行动从边路斜着插向后门柱。
后点乔纳森站住位置，中路皮雷，远处有维埃拉和法布雷加斯，可以说这一波阿森纳的进攻做得非常到位。
可惜利物浦拼命回撤防守，亨利没能将球输送到门前。
“——嗯，必要的时候他还得承担中锋的责任。”阿森纳进攻结束，因扎吉说出了他没说完的后半句。
这么多任务，也就乔乔能做到了。
在他的那个位置，换成任何别的球员阿森纳的进攻都不可能打出这样流畅且高效的场面。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在足球场上拥有绝对的天赋着实是一件让人羡慕的事，而且这份差距不是光靠努力就能填补上的。
维埃里倒是没想那么多。他是个传统前锋，眼睛里只有向前和进球。战术上的事，如果不是主教练拆开跟他讲，他完全看不明白。
“总之，你要有危机感了。”
“嗯？”
“我是说，他把你的位置踢得那么好，如果他为AC米兰效力你就要去替补席看饮水机了。”维埃里调侃道。
话音刚落，阿森纳中场拼抢成功，再次对利物浦球门展开进攻。
法布雷加斯中路接球，随后斜传交给乔纳森，阿隆索试图贴身抢断，但乔纳森迅速晃开身位，利物浦中场拦截失败。
“回！快回！别给他留空间！”杰米·卡拉格赶紧招呼队友们封堵门前，“禁区，禁区！当心犯规！”
然而他们的回撤不但没有占住乔纳森的射门空间，反而影响了身后门将的视野，杜德克大喊着要他们让开，但为时已晚。
【来了！】
乔纳森左脚横向盘带，看准时机，内脚背轻轻一拨。球从利物浦两名后卫的小腿之间穿了过去，在地上弹了两下后越过门线。
“漂亮！”维埃里大叫着跳了起来，声音和电视里解说员的声音几乎重叠，几颗爆米花从他胸口滚到地上。
“你看到这球了吗，皮波！四个后卫都在，还有两个中场在他身后，结果还是进了，他们根本拦不住他！”
是的，这是个非常漂亮的进球。
看着屏幕上被环绕拍摄的，和队友们抱在一起庆祝反超比分的明艳少年，因扎吉把刚才好友调侃的话又念了一遍。
如果乔纳森在AC米兰，他会被挤掉位置吗？
‘或许吧。’
几乎是立刻，菲利普·因扎吉在心里给出回答。
不过换个角度想，要是乔乔不是英国人而是意大利人，在国家队他们有可能会成为最好的锋线组合，因扎吉想。
他，维埃里，还有乔纳森。
或者再加上皮……
有那么一瞬间，因扎吉想到了和乔纳森有着同样颜色的某个人，那立刻让他的心情坐上了过山车。
“你在走神吗，皮波？你说话呀——嘿！”
因扎吉甩了甩头发回神，然后在维埃里胳膊上捶了一拳：“我不会让乔乔抢走首发的。事实上，如果乔乔不是阿森纳的，我们今天都不会在这儿看比赛。”
维埃里揉揉胳膊，被勾起了兴趣：“那你说，要是那样我们会在哪儿？”
“呃……大概在乔乔的花园里帮他翻土，或者喂松鼠和其他小动物。”因扎吉想想说，“我跟你说过吗，他家院子里有棵大树，树上还有个书屋，是他亲手修的，躺在里面能看到星星。”
维埃里被引走了注意，话题从球场来到乔纳森的花园。因扎吉详细跟他讲述了在那里都能看到些什么好玩的，讲着讲着，心情也就从过山车上下来了。
很快上半场结束。
阿森纳暂时2-0利物浦，总比分3-2领先。
两人默契停下对话，屏幕上镜头跟着乔纳森回到球员通道，随后消失在更衣室门口，紧接着转场，画面切回演播室。
维埃里活动活动肩膀起身，边吃爆米花边把手肘放在了因扎吉头顶上：“要我说，你们真该好好研究下这个奇怪的三中卫三后腰阵容，不然决赛有你们难受的。”
他已经认定了阿森纳会是晋级决赛的那个。
因扎吉也是这么想的，但他不认为阿森纳会在决赛上继续冒险使用这套阵容，今天的利物浦纯粹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细看下来，阿森纳这边还是有很多漏洞的，尤其是防守。
AC米兰的锋线可比利物浦有冲击力多了。
因扎吉想了想，不管他自己能否进入安切洛蒂的首发，要是阿森纳还用这套中后场漏洞百出的阵容，上半场连丢3球都有可能。
不过，阿尔塞纳·温格应该能想到这点吧。
如果按照常规阵型，阿森纳前场冲击力进一步增加，或许能够以攻代守，给加图索和内斯塔制造点小麻烦。
菲利普·因扎吉想了好久，久到屏幕上开始播放广告……他自己的kalaok广告，说真的，这广告完全影响了他的发挥，听听这天籁般的嗓音，他本来能唱更好听的。
“你又走神了吗？”
“没。”因扎吉毫不脸红地说着假话，“你说对了，波波，或许我们应该提前做点准备。”他清清嗓子，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其中某一个号码，“开电视，队长，阿森纳在比赛……还没结束但是快了……嗯，我觉得是。你快去看，看了你就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了。”
*
同一时间，海布里球场的主队更衣室里，枪手们正在按部就班修整。
温格只是简单地总结了几句上半场便离开更衣室，去找主裁判讨论上半场几次有争议的判罚。
屋子里，几个人凑在一起聊着天，气氛轻松。
“果然还是要回到主场才行，今天这半场踢得真是顺畅。利物浦不会再有机会，我们赢定了！”皮雷把两只袜子褪到脚踝，拿着水瓶在更衣室中央昂首阔步，谁都能看出来他在模仿英国的皇家护卫。
永贝里丢过去一团卫生纸，正中皮雷的屁股：“别转了，看得人头晕，你就像个胡桃夹子。”
“你才像胡桃夹子，毕竟你们都是圆圆的头。别那么看着我，没人比你更像了我的朋友。”皮雷毫不客气地调侃了回去，还顺带着说了永贝里的脑袋。
瑞典中场的头圆的就像是一颗足球，这是阿森纳更衣室公认的，训练场上他们时不时就会拿这个开玩笑。
于是永贝里的脸肉眼可见地拉了下来。
“除了这个你还会说什么？”他骂了句瑞典语脏话，作势要把球鞋砸到皮雷脸上。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正规比赛都在草地上踢，和训练时穿的胶钉不同，为了更好地抓地，所有球员比赛时穿的都是钢钉鞋。
如果是鞋底用力砸在脸上非见血不可。
比如两年前弗格森爵士和贝克汉姆的‘飞靴门’，万人迷额头上的伤口就是被鞋钉划出来的。
所以在看到永贝里举起鞋子后1/3的阿森纳球员都站了起来。
“我们在踢半决赛，你疯了吗。”队长维埃拉一个跨步走到了两人中间，回头瞪了皮雷一眼后他看向永贝里，“把它放下。”
永贝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我又不是真的要揍他。”
“你看起来就是真的要把鞋钉拍在我脸上。”皮雷从乔纳森身后钻出来给了队友一个假笑，“敢说不是？”
“不管我是不是，你确定要拉乔乔帮你挡吗？”
“当然。”罗伯特·皮雷理直气壮地说，“大家都知道，你不可能把鞋朝乔乔丢，但有可能朝我丢。”
“你干什么——”
亨利抬头加入战局，“松手，你自己惹的事，别拖乔乔下水！”
“可是乔乔愿意帮我。”皮雷做了个鬼脸，然后捏着乔纳森的下巴让他扭头看自己，“说，你帮不帮我？”
“喂！这分明是威胁！”
“嘘，我又没问你。”
“乔乔！”
面对所有人的目光，乔纳森好脾气地笑了笑，没有把皮雷推开：“现在我们还在踢欧冠半决赛，我相信罗伯特先生和弗雷德里克先生都有分寸，是不会打起来的。”
“听听这话。”皮雷完全没听进去乔纳森重点说的前半句，露出一副胜利者的样子抬起下巴冲着对面。
“你这人真有毛病。”永贝里又骂了句，看向维埃拉。仿佛在用眼神和队长说：你看看，换成你想不想揍他？
维埃拉抖了抖眉毛。
说实话，要是他这会儿已经按住皮雷的脸或者夹住他脖子了，根本就不会给第二次，第三次惹毛他的机会。
“别闹了，都回座位上待着，比赛还没结束。”维埃拉很好地履行了他队长的职责，摆摆手轰两人分开，“乔乔也说了，还有45分钟，我们只领先1球。才过去一周的时间难道你们已经忘记首回合发生什么了吗？”
这话一出，更衣室顿时安静下来。
首回合他们做客安菲尔德，补时阶段被绝杀，赛后铺天盖地的嘲讽，俱乐部糟糕的气氛……那样惨痛的结果没人想再经历一次。
这时有工作人员开门提醒道：“快到时间，准备准备该上场了。”
维埃拉冲对方点头表示知道了。
“好了好了，大家，上半场我们2-0领先，中场休息的时候开开玩笑当然没问题，但就像队长说的那样，不能太放松呀。”
一片寂静中，乔纳森开口打破沉默：“打起精神来！这会儿利物浦的更衣室肯定在想办法翻盘，我们决不能让他们如愿！”
“说得对。我们的对手一定会利用这15分钟调整状态，我们也不能落下。”亨利起身率先回应说，“我们从没进过欧冠决赛，坚持下去，我们正在创造历史！”
“Yeah！！！”
“决赛！决赛！决赛！”
“OHHHH！！”
一个又一个枪手站起来加入到宣誓的队伍，更衣室气氛被推上顶点，所有人都用自己的方式大喊着激励自己。
永贝里看了皮雷一眼。
尽管他现在还是很想把这家伙的山羊胡扯下来，但现在是半决赛，他是个有职业操守的球员，他愿意等到一切都结束了再找皮雷算账。
“Come on！还有45分钟，加油！再进两个！”
*
下半场易边再战，利物浦中圈开球。
看得出来贝尼特斯确实对阵型做出了一些调整，在这方面，乔纳森的感受尤其明显。
第47分钟，法布雷加斯右路带球前压，利物浦后卫特劳雷跟得非常紧，西班牙中场没办法只好向中路靠近。
前场亨利位置较远，皮雷身边跟着杰拉德，回传维埃拉也不是特别保险。乔纳森观察后决定稍微往中路靠一靠，回去接应法布雷加斯。
“这边！”
然而利物浦中场哈维·阿隆索提前启动贴了过来，乔纳森被卡住位置没法转身，阿隆索的胳膊同时还在暗暗发力，挡着他胸口不让他换重心接球。
余光扫过，球已经到了眼前。
哎呀！
乔纳森不想就这么丢掉球权，只好一边抗着阿隆索一边强行伸腿拦截。见他发力，阿隆索也紧跟着防守。
【哦？两个人抢起来了——】
谁也不肯退让，就这么，乔纳森和阿隆索硬生生踢了个对脚。
‘嘭’
鞋钉和鞋钉的碰撞声清晰传进乔纳森耳朵。
紧接着就是疼。
整个左脚像是被砖头砸到般地疼。
“啊！”
乔纳森惨叫了一声跌坐在草皮上，阿隆索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躺在地上抱着右脚疼得打滚。
这就是对脚的后果，
两个人都是硬伤。
主裁判吹了哨暂停比赛，问过‘事故现场’的情况后，他判了攻方有利。乔纳森松了口气，短暂的硬伤换球权，怎么看都是值得的。
不过此时他没想到的是，哈维·阿隆索心里也觉得这次挺值的。
就在刚才，法布雷加斯拿球准备向前传递的时候，乔纳森的位置非常危险。虽然距离球门还有一段距离，但门将站在近点，卡拉格被亨利带走，如果让乔纳森过去就是大片的射门空间，难保不会出现上半场第二个丢球的情况。
所以，这是一次双方都觉得赚了的对抗。
“你怎么样？”法布雷加斯关心道。
“嗯，还好，没什么大问题。”乔纳森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草屑，单腿跳了几次，活动活动脚踝，这才把左脚重新放回地面上。
随后他帮西班牙中场从肩膀上拍掉一块泥巴，小声提醒道：“他们有调整，当心身后。”
法布雷加斯愣了下，神情有点古怪地点点头。
“知、知道了。”
*
下半场进行了10分钟，双方进入一种势均力敌的状态，有时候利物浦甚至能压过阿森纳一头。
“我收回之前的说法，看来这古怪的阵型到底怎么样还有待考证。利物浦下半场调整方向是对的。”
屏幕前，维埃里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过说真的，对前锋来说贴身防守最烦了。”国米前锋皱起眉，真诚地挥了挥手，“要是能冲起来最好，就怕是在接球之前，对面‘啪’贴上来，再加点小动作我会特别生气。”
因扎吉赞同地点点头。
作为一个前腰，他当然也烦贴身防守，不过在意甲大部分时间他都能甩开防守球员，除非是特别熟悉他的。
按道理讲，乔纳森应该也能。
但这下半场利物浦主教练应该是安排了球员重点针对他，并且那个利物浦14号今天踢得确实好。
下半场回来之后对阿森纳右路的几次防守他全都出色地完成了，有一次还和杰拉德一起包夹了乔乔，成功在没有犯规哨的情况下抢到球权打出快速反击，一度让阿森纳门前风声鹤唳。
不过他们的三名中卫起到了作用。
利物浦暂时还没打出对他们球门的直接威胁来。
“噢——这下，真疼。阿森纳的主教练也是，让乔乔又踢边锋又踢中锋还得兼顾前场，贝肯鲍尔都没那么踢过。”
看着赛场上的乔纳森又一次被放倒，维埃里抱怨道，他现在已经顾不上吃爆米花了，比赛还有半个小时，要是阿森纳还像现在这样难说会不会被进球。
第53分钟，利物浦角球被莱曼没收，随后德国门将大脚将球开到中场，乔纳森飞快去追，这次倒是没被阿隆索和杰拉德针对，但却在和法布雷加斯打配合的时候被卡拉格一记铲断放倒。
主裁判吹响哨子。
阿森纳获得前场任意球，但是出人意料的，卡拉格侧面放铲并且踢到乔纳森脚踝竟然没有被出示黄牌。
这样的情况引起了球员们的不满，以维埃拉和亨利为首的枪手们很快围到主裁判身边讨说法；同时，远在米兰正在观看比赛的两位意大利球员也发出不满的声音。
“真是眼瞎，分明是黄牌！”
“冲人不冲球，而且之前已经有过犯规，早该判了。”
“这见鬼的裁判。”维埃里捏着意大利经典的鸡爪子说个不停，屏幕上给到刚刚回放，“嘿，皮波你看，那个阿森纳15号——天呐，球给得不错但是也太软了，对抗的时候根本不顶用，全是乔乔在抗。”
这就是现阶段阿森纳阵容的缺陷。
一旦中前场拿不住球，被对手打了快速反击密度就会变散，虽说在后场堆积防守球员确实力度很强，但要是利物浦不断冲击呢？或者尝试角球和远射，阿森纳很难守住。
所以现在，他们要么转路线主攻左路，把球给皮雷和亨利，要么解决乔纳森拿球就被针对的问题。否则打不开局面，阿森纳士气也会越来越低落。
不过皮雷……
这位法国中场被围攻丢球比乔纳森还快，可要是把两个边路的后腰顶到中前场，短时间确实可以解决被针对的问题，但是后场又空出来了，很难达到攻防的平衡。
除非常年练习，队友间配合默契才有可能。
菲利普·因扎吉脑子里分析着战术，就看见屏幕上乔纳森不知道第多少次被阿隆索放倒在地，米兰前锋就着口哨叹了口气。
困境。
利物浦的调整让阿森纳陷入困境。
接下来就看他们怎么应对了。
*
这边乔纳森坐在草皮上，屈起膝盖褪下球袜调整护腿板。刚刚阿隆索放倒他的时候踢歪了它，得重新放一遍才能继续比赛。
唉。
低头整理着护腿板，少年开始叹气。
感觉下半场开始他就在不停被对手针对，主要是哈维·阿隆索，偶尔杰拉德和卡拉格也会来帮忙。哦，卡拉格的行为他更愿意称其为‘骚扰’。球场上的，战术型骚扰。
说实话，他真的有点生气。
不过算啦。
乔纳森在心里一遍遍对自己重复，努力保持乐观：就当是扮演一次保龄球好啦，每个前锋都会遇到这样的情况，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着想着，一片阴影洒下。
“你还好吗？”
陌生的、有点别扭的、带着西班牙口音的问候声传来。
乔纳森手里还拿着护腿板，下意识抬头，对上了一双棕色的眼睛。哈维·阿隆索，他倒在地上的始作俑者。
当然他们之间没有仇恨，都是比赛，都是为了各自的球队。
“我拉你起来。”阿隆索说着伸出手。
“噢，谢谢。”乔纳森道了谢，准备拉住阿隆索的手，然而他似乎忘记了自己此时还没整理好护腿板。
于是，经典的一幕发生了。
阿隆索伸手准备把乔纳森拉起来，而乔纳森，他看着阿隆索，带着一如既往美好的笑容，然后把自己的护腿板递了过去。
旁边的利物浦&阿森纳球员们：？
主裁判：？
屏幕前的因扎吉和维埃里正为阿森纳发愁，突然发生的一幕让他们原地愣住，随后屋子里爆发出了惊人的大笑声。
紧张的气息荡然无存。
“哈哈哈哈哈哈！乔乔！乔乔真是——你看到他们表情了吗皮波，哈哈哈哈我还从来没见过有人这么干，真是太可爱了！”
第95章 过掉所有人，然后进球
“你怎么想的, 乔乔，那可是你的敌人！”皮雷跑到乔纳森身边对着他胸口指指点点，“不许再对他们笑了, 听见没？”
皮雷用的力气真不小，都快能把刚站起来的乔纳森再次戳到地上了, 少年伸手包住法国中场指责的手指, 然后冲他眨眨眼：“放心罗伯特先生，我不会再犯蠢了，保证！”
“你太过分了，罗伯特。”吉尔伯托·席尔瓦跑过来谴责法国中场, 刚才皮雷戳乔乔的动作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才是哪个被犯规摔倒的, 你别那么咄咄逼人。”
“我咄咄逼人？”
“你们在干什么, 主裁判的判决下来了，快去等任意球。”维埃拉站出来结束了皮雷和队友的又一次争吵, 随后他勾住皮雷脖子小声质问道：“你今天怎么回事, 脾气大到和谁都吵。这可是半决赛，成熟一点。”
“我知道，我只是——”
皮雷现在很烦躁，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或许是因为这场比赛直接决定他们能否历史性地进入欧冠决赛，压力太大无处释放导致的。
“听着, 罗伯特，你……”
“罗伯特先生没事的，相信我。”
乔纳森清亮的声音让正在解决问题的两个人都愣住了，接着他们一同扭头看去, 笑容明艳到他们差点睁不开眼睛。
“在场上解决问题太不绅士了，这是温格先生说的。再过半小时, 等比赛结束我们回更衣室解决。”少年拍了拍维埃拉的胳膊示意他放开皮雷，“罗伯特先生做很好啦，前面两个进球都有你的功劳。记得在接下来的比赛继续啊，我们都等着呢。”
“乔乔你——”
罗伯特·皮雷还不太能反应过来。
同时他没注意的是，自己旺盛的、因为担心搞砸半决赛而产生的情绪竟然慢慢消了下去。
而他更没想到，就在维埃拉放开他的下一秒，他看到了乔纳森放大的笑脸。还没等他想明白为什么，一个热乎乎又有点湿润的东西落在了他侧脸上。
突然放大的绿眼睛很快变小。
“快来！定位球还等着我们呢！”乔纳森挥挥手跑开了。
维埃拉什么也没说，拍了拍皮雷肩膀，也跟着跑去罚球点准备了。留下皮雷在原地呆愣着感受心里的震撼。
啊……
啊？不是，啊？
罗伯特·皮雷伸手挠了挠脸颊上那个热乎乎的位置。
算了，去等任意球吧。
*
差不多同一时间，利物浦那边也在开会。
“都集中精神，把注意放在场上，我们不能再让他们过去了，明白吗？中场防线要——Xabi，你在听吗？”
趁着比赛还没恢复，利物浦队长把球员们叫来身边打气，哈维·阿隆索刚从主裁判那儿过来，对于被突然叫到名字，他有点发蒙。
“嘿，你还在吗，队长在叫你。”卡拉格很用力地拍了拍阿隆索肩膀，同时在他鼻子前打了两个响指，“回神，别再想刚才的事了，我承认，对面那小孩确实很可爱，但你不能老想着他。说不定他刚才就是故意扰乱你心智的。”
噢，原来是说这个。
阿隆索瞬间明白刚才杰拉德在说什么，他对上帝发誓他没在队长讲话时想乔纳森，反倒是卡拉格的话把他又带回了半分钟前。
红发绿眼的少年坐在地上抬头看他，面对他伸出的手，以为是在索要什么东西，于是很友好地把护腿板递过来。
画面确实很好笑。
说真的，在乔纳森把护腿板递给他的那一瞬间，阿隆索确实懵了。有那么半秒钟，他甚至以为这是正常的，差点就把护腿板接过来。好在最后乔纳森反应过来，收回护腿板塞回球袜。
没忍住，阿隆索笑了出来。
“哈维，你又走神了？真不敢相信！”
杰米·卡拉格的声音把阿隆索拽了回来，西班牙中场清了清嗓子，给了自家中后卫一个大拇指：“抱歉，我在想防线的事，我们确实不能再让他过去了，非常危险。”
毕竟现在是关键战的下半场，态度必须认真起来。
“我会继续跟着乔纳森的，就像教练说的，切断他们的传接路线。等球不从这边走了我们继续围堵皮雷，会更容易反击。”阿隆索说。
“不，你回去中场。”
不等卡拉格说些什么，杰拉德突然出声反驳了过去，他手里拿着一张纸条，看样子是刚才主教练混乱中在场边塞给他的：“你不用跟乔纳森了，Xavi，从第一道防线就开始贴防他浪费了我们进攻的机会……按照这样，你去中路，特劳雷负责盯他，杰米打游击，去骚扰。”
说着杰拉德把主教练纸条上的示意图展示给阿隆索看，阿隆索记下路线，了然点头。卡拉格虽然有些不情愿离开固定位置，增加一项责任，但为了球队他还是答应下来。
“好好好，接下来换我来专门对付你了。”卡拉格捏了捏指骨，视线穿过人群落在被阿森纳众将围在中间的少年，“准备好接受挑战了吗。”
*
阿森纳任意球开出来，维埃拉抢到第一落点，头球攻门。可惜杜德克准备充分，把维埃拉角度刁钻的头球用拳头挡了出去，为利物浦保留了晋级的希望。
第85分钟，利物浦角球未果，阿森纳反击。
乔纳森第一时间判断路线，然后突然启动甩开身边的特劳雷往中路前插，然而就在这时，卡拉格从侧面防守过来，那一刻，乔纳森在心里为他不同的防守策略准备了至少三种摆脱方式。
然而卡拉格没有选择任何一种正常的防守方式，他背靠着乔纳森挤压拿球空间，然后非常隐蔽地在乔纳森左侧大腿上掐了一把。
“哎呀！”
乔纳森惊叫一声，然后踉跄两步险些跪坐在地上，维埃拉给他的球自然也是没接到。
是的，卡拉格的背身防守只是个幌子，为真正的动作提供掩护。某种程度上，他这种行为和马特拉齐一模一样，只不过更高明了些。
“你怎么摔倒了，是草地上有什么东西吗？噢，让我扶你起来吧。”卡拉格非常热心地把乔纳森拉了起来，还帮他拍了拍腿上的草屑，完全看不出一点肇事者的样子。
就连乔纳森，这个新鲜出炉的受害者都差点以为刚才腿上的疼痛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可见卡拉格演技之高明。
主裁判没说什么，甚至没有给警告就让比赛继续了，而最可恶的是，他判了攻方犯规，球权给到了利物浦一边。
也就是说，尽管在刚刚的‘拼抢’中主裁判没有表示，但他仍然认为乔纳森的摔倒是他的过错，甚至有假摔嫌疑。
幸好不是在禁区内发生的，不然他一定会给乔纳森一张假摔黄牌。
乔纳森结结实实地吃了一瘪。
埋怨地看了卡拉格一眼后，少年赶紧跑开，跟对方拉开距离了。
但显然卡拉格不会轻易放过他。
“别走啊，我还有好多想跟你聊的！”卡拉格凑了过去，同时打了个手势，海皮亚迅速补上了卡拉格的位置。
众所周知，球场上想要激怒对手就免不了要有身体接触，而在有身体接触的情况下能最大限度让对手生气的，无疑是往下面走。
于是一直到第78分钟，杰米·卡拉格频繁对乔纳森肚脐以下动手。
“这可真够烦的，我记得你也最讨厌这样的防守了，对不对皮波？”看着屏幕上不断被骚扰的乔纳森，维埃里摇了摇头。
“没人不讨厌这种。”因扎吉抱着胳膊评价道。
他还记得第一次在AC米兰的更衣室看乔纳森比赛的情形，阿森纳踢国米，乔纳森被马特拉齐盯上，贡献了非常‘漂亮’、且在《米兰周刊》上挂了快一周的掐屁股画面。
不过比起那次，现在的乔纳森的反应好了许多，至少在被卡拉格摸腰侧的时候不会跳起来给媒体当成乐子报道。
镜头给到乔纳森。
这次遭殃的是前面那个部位，少年像青蛙一样鼓起脸颊，露出明显羞愤的表情。随后他低下头，双手拍了拍脸试图缓解，但那并没有使他脸上的红晕消退反而更加明显了。
“Ouch——”
看着屏幕上一直跟着乔纳森的镜头，因扎吉可惜地咂咂嘴，随后立刻换上一副似笑非笑看好戏的表情。
维埃里朝他丢了颗爆米花，“你怎么了？”
“没什么。”
因扎吉接住爆米花丢进嘴里：“看着吧，马上就要有进球了。”
“什么？”
“进球。”
“我听到你说的了，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知道？”维埃里拍拍手上的碎屑，“总不能是利物浦进球翻盘吧，你觉得要进加时赛吗。”
“不。乔乔会进球。”因扎吉颇为自信地说，“说不定连我上一个疑问都能一起解决了。”
“Huh？”
“你就看着吧。”
*
因扎吉说得没错，乔纳森确实会进球。原因很简单，他被卡拉格的骚扰式防守惹生气了。
能让乔纳森生气的人不多，气到这种程度的更是罕见。
讨厌鬼。
乔纳森伸手狠狠蹭了下鼻子，心里把脚下的球想成杰米·卡拉格的布偶娃娃。
必须要进球！
而且要在他的防守下，当着他的面进！
第83分钟，阿森纳后场进攻。
乔纳森看准时机，迅速向后撤到卡拉格的防守范围以外，这让他一下子过了中场，甚至来到了本方中圈弧的位置。
“乔乔！你在干什么，快回来！”
乔纳森听到了身后急切的呼唤，但他假装没听见。
维埃拉看情况不对，赶快将球回传给身后的孔帕尼，随后他转头对乔纳森大喊：“回去！注意阵型！”
乔纳森仍然假装听不见。
他观察了下情况，杰拉德在中圈附近盯着维埃拉，阿隆索在防法布雷加斯，利物浦中锋巴罗什顶得比较靠前，如果要回撤盯防势必导致前场空虚，还要有球员上去才行。
所以，乔纳森现在身边没有防守球员。
他可以自由启动。
好机会！
乔纳森当即抬手示意孔帕尼传球：“文尼，这边！”
孔帕尼犹豫了。
他不确定要不要把球给乔纳森，这在战术上是不被允许的。温格是个开明的好教练，但在某些方面也非常守序，他要求球员们按照战术设计来进攻，孔帕尼曾亲眼见到过阿什利·科尔在进球后被主教练训斥。
但问题是，现在要球的是乔纳森。
像他这样天才的球员在队伍里是拥有特权的，这无可厚非。在训练中，他们可以不按计划进球，虽然也会得到主教练的批评，但明显区别于训斥。
某种程度上，阿尔塞纳·温格允许乔纳森在场上肆无忌惮。
唉……
在那一刻孔帕尼思考了太多。
最终，比利时后卫决定听从乔纳森的要求把球给出去。
“接着！”
为了避免被拦截，孔帕尼吊了一脚高球给过去。他自认为给的不是特别好，但乔纳森完美地把球停了下来。
“谢啦！”乔纳森大声道谢，随后连停带转身，右脚一扣左脚一拨，仿佛毫无阻碍地向禁区前进。
【上去了！乔纳森中圈拿球——Ohhh老天，我爱死乔乔的大腿停球了，真漂亮。过人，哦哦哦乔纳森晃开了利物浦的一整条中场防线！到了禁区，还在过——看看这次！】
在拿球的瞬间，乔纳森好像进入了某种奇怪的领域。所有人，包括裁判和现场欢呼的观众全都变成了慢动作，他专注地带球向球门冲锋，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拦他。
杰拉德？
不，直接扣过去。
阿隆索？
不，快速变向晃过去。
哈曼？
不，加速人球分过。
很快乔纳森来到了他最看重的防守球员面前。杰米·卡拉格想要故技重施，但在慢动作的情况下乔纳森并不认为这是个好选择，赶在对方卡位伸手的瞬间，乔纳森一个急刹车，然后用脚后跟一踩，再用踝骨轻轻一碰把球挑起来。
球从卡拉格头顶划过一道美丽的彩虹线。
只剩门将。
【哦哦哦哦哦哦！天呐！天呐！！乔乔你——我们的小乔纳森面对卡拉格来了个罗纳尔迪尼奥式的彩虹过人，我的天！这是我们能在欧冠半决赛，能在英国球员身上看到的吗？】
看台沸腾了，解说员也情绪激动地大喊，而当他喊完连续几个“难以置信”后，乔纳森完成了最终的进球。
他甚至晃倒了想要殊死一搏把球拦住的门将。
是的，乔纳森晃倒了利物浦门将杜德克，然后用左脚轻飘飘一推。
球滚进了大门。
在他身后杰米·卡拉格拼命回追，还想要用滑铲门线解围，但最终的下场只能是和球一起滚进球门。
【球进了！真不敢相信！乔纳森中圈带球，晃过了利物浦除前锋外的所有球员，用一个完美的一条龙形式破门得分！这简直是、简直是——老天！我贫瘠的语言不足以形容这粒进球，让我们再看一遍感受它吧！】
今天的海布里球场挤进来了将近5万人，在这一刻，所有人齐声高呼乔纳森的名字。
红发绿眼的少年就站在那里，没有做任何庆祝动作，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隔着老远望向球门。
卡拉格咒骂着从球网中爬起来，他知道乔纳森在看他，但他没有足够的力量支撑他抬头看回去。他走着，感觉喉咙收紧，呼吸困难。
直到阿森纳的球员们蜂拥而至把乔纳森压在身下，那道恼人的视线这才消失，卡拉格又能呼吸了。
第84分钟，乔纳森进球，阿森纳3-0利物浦锁定胜局。
第96章 他怎么哭了？
最终阿森纳总比分4-2晋级决赛。
在代表全场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的那一刻, 整个海布里都被点燃了，阿森纳球迷们把围巾，衣服, 以及任何能抛起来的东西抛到天上去。
他们太开心了。
建队120年，欧冠成立51年, 这是阿森纳首次闯入决赛！
“我就说乔乔会进球。”
屏幕前因扎吉得意地抬起头, 在看到乔纳森被卡拉格骚扰时的眼神和动作后他就知道这小孩倔脾气被勾出来了，说什么也要用进球让对手难受。
“厉害啊。”维埃里对好友竖起拇指，“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向灵媒发展了。”
“不是灵媒，是因为我了解乔乔。”因扎吉说, “你要是了解他你也能猜到这个进球。”
“我都没机会了解他——”
“所以今年夏天我带你去伦敦找他玩, 你有充分的时间去了解他, 说不定还能给你带来一点什么启发呢。”
“当然, 我当然会！”维埃里把空了的爆米花桶反过来倒了倒，试图再倒出来一点碎屑, 随后他用两个没爆开的豆子丢向因扎吉, 感慨道：“时间过得还真快啊，这都到决赛了。你可得给我门票，我要最好的那一档家属票。”
“给你给你。”
“今年决赛在哪儿举行？”
“土耳其。”
“那我得赶快订票——”
因扎吉没再回话，他看着屏幕上演播室里分析比赛的嘉宾们，心里掀起了新一波的浪潮。
乔纳森的进球不止印证了他了解他, 还从某个方面给出了他对阿森纳这支队伍疑问的回答。
当战术和球员都不占优势时，面对困境，球队要怎样破局？
答案是球星的灵光一现。
球星之所以是球星，是因为他们拥有着远超平常球员的创造力, 以及在危急关头改变局势的魄力和行动力。
乔纳森就是如此。
虽然距离他开启职业道路才过去两年，但他在这两个赛季的表现让他足够被称得上是一名球星。
很棘手啊, 因扎吉想。
这时，他收到了一条短信，来自马尔蒂尼。他也刚看完阿森纳的比赛，和因扎吉得出了相同的结论：到决赛他们必须封锁乔纳森，哪怕为此要放弃对其他球员的盯防。
因扎吉回了个：同意。
随后他把手机丢开，双手十指交叉枕在脑后，看着天花板，他开始幻想一个月后比赛的情形。
说不定到时候会出现些有趣的场面。
比如——
内斯塔和加图索联手飞铲乔纳森什么的。
想到这个，因扎吉没忍住笑出了声。
要是乔乔还能像今天一样从这俩人的封锁下过去，估计媒体会给他取一个跟外星人罗纳尔多差不多的外号吧，真是期待呢。
而在大洋彼岸的一间办公室里，一个身穿西装从头到脚都是精英打扮的中年男人也在看直播。
几分钟前，当乔纳森连过数人进球时，他忍不住站起来鼓掌并大声喝彩。
等直播结束，男人喝了口桌子上的咖啡，然后拿起电话拨通内线通知门外助理：“让市场部经理立刻来见我。这样的球员我们得赶紧签，可不能让可口可乐抢先了！”
*
与此同时，乔纳森正在接受记者采访，他被评为了本场比赛的mvp，欧冠进球来到了10个，是本届欧冠金靴得主的最大热门。
记者：【首先祝贺你们进军决赛，这是阿森纳历史上的第一次，了不起的成绩。在比赛刚开始，你们凭借奇异的阵型压制了利物浦，但到了中期球队的情况似乎出了一点问题，你认为你们重整旗鼓的关键因素是什么？】
“呀，这个问题很不错，我认为是可以当作典范的！”乔纳森用毛巾擦了擦汗笑着说，“利物浦实力非常强，他们在首回合击败了我们，而在那个时间段我们正在经历困难阶段，所以才会有今天你们看到的——well，奇异阵型。本意就是为了压制利物浦。”
“今天这场比赛我觉得是这赛季目前为止我们经历过最困难，水平最高的一场。利物浦竭尽全力不让我们进球，在下半场刚开始那段时间他们也确实做到了，我们的确在场面上落后，但是后面的情况变得越来越好，因为我们是一支队伍，有着共同的目标，我愿意称为精神胜利，是阿森纳式的胜利。这就是我们最终能晋级的关键因素。”
听到这个回答，记者有些发愣。
他原以为能听到更多关于最后那个进球的言论，他问这样的问题本意也是引导对方主动谈起，就像是：我们能最终获胜的关键当然是我最后的那个进球。但乔纳森从头到尾都没谈论自己，始终把原因归功于球队，归功于整体。
果然是个好孩子啊，记者想。
于是他只好主动出击：【想谈谈最后那个进球吗？我相信球迷们最关心的就是你怎么踢出那样惊艳的进球，从中场开始，一直到进球，你都在想什么？】
“这个嘛，其实我没想什么啦！”乔纳森哈哈一下，“当时我只是被卡拉格弄得有点烦躁，所以就……唉，温格先生其实是不希望球员们擅自做主的，回去我还要好好检讨自己。”
呃，这个回答可真是——
新鲜。
就在记者愣神之际，另一家报纸的记者抢走了他的位置：【请问，相比往年球队在欧冠关键比赛中的遗憾，包括连续几个赛季止步1/8决赛，这赛季球队做了哪些改变，因而迎来了突破？】
乔纳森眨了眨眼：“我也说不上来具体的原因，我们每个赛季都试图拿出最好的表现。拿上个赛季来说吧，我们在和波尔图的比赛中犯下了一些错误，这赛季才能吸取教训。”
“还有就是，像联赛，它允许你在比赛中犯错，因为时间还很长，还有很多场比赛的机会做弥补，但在欧冠赛场只有一两场比赛就要决定结果，一个失误就可能导致输掉比赛，从而被淘汰，容错率很低。今年在欧冠比赛中我们每个人都试着不去犯错，包括温格先生，我想这是我们这个赛季与以往不同的地方。”
记者点点头。
乔纳森猜测他是来自BBC的。
【现在我们来聊聊欧冠决赛。你们的对手是AC米兰，他们总共5次获得冠军，而阿森纳还从没有过，会紧张吗？】
“哈哈！当然会。那可是AC米兰。”乔纳森笑着说，虽然是在说紧张，但他表现却让然一点紧张也感觉不到。
【你感觉取胜有多大把握？在决赛前，你们应该重点做哪些准备工作？】
乔纳森想了想：“决赛与其他赛事很不一样，所有人都孤注一掷。赢下了就是英雄，输了便是灾难。对于我们双方而言赢下比赛的概率各是50%，我想，我们还是会努力做好自己，尽量掌控比赛节奏。AC米兰是一支伟大的球队，表现一直很好，无论怎样，这都将是一场艰难的比赛。我相信我们能做到从0到1的突破。只要我们做好自己，努力发挥百分之百的实力，我相信阿森纳会赢得最终的胜利。”
记者：【除去最擅长的右边锋角色之外，在这赛季的比赛中我们还看到了你担任中锋和前腰，且发挥不凡，请问你个人对踢其他的位置有什么感受？】
“位置啊。”乔纳森挠了挠鬓角，“我其实没有特别喜欢的位置，对我来说，只要能不能胜任。我喜欢球场上的一切位置，包括门将！如果温格先生需要我那么做，我可以在任何位置帮助球队获得胜利！”
记者：【门将，我们有机会看到你戴上门将手套吗？】
“这个就要看温格先生啦！”乔纳森笑容明媚，好像真的对担任门将十分期待那样。
记者：【基于近两个赛季的表现，你有不小的机会冲击金球奖，请问你有没有把这项终极的个人荣誉定为自己的目标？】
就在记者以为乔纳森会给出符合他口吻的谦逊回答时，乔纳森语出惊人。
他说：“当然啦，我当然希望自己有一天能获得金球奖。去年的金球奖是Titi拿走了，我有幸摸了摸它，拿在手里的感觉真的很不错！所以啊，在今年接下来的比赛中我要好好表现，争取尽快把它带回家！”
BBC的记者也惊呆了。
于是新的话筒取代了他的位置，乔纳森认出了这个长长的话筒，来自《太阳报》：【嘿乔纳森！听说你从一开始就特别希望决赛对手能是AC米兰，请问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这个嘛——”
不等他回答，记者抢话说：【去年夏天你被拍到和一个神秘男子上演‘伦敦假日’，请问这个人是AC米兰前锋菲利普·因扎吉吗？他是不是你想要踢AC米兰的原因？】
此话一出，采访区先是安静了一瞬，随即立刻炸开了锅。乔纳森脸上惊讶的表情被多家媒体捕捉到。
但很快他调整过来。
面对数十根递到嘴边的话筒，乔纳森狡黠一笑：“这个问题啊，我不太好回答呢，你们为什么不去米兰问问菲利普先生呢？我相信他会给你们满意的答案。”
说完，伦敦城的太阳风一样离开了采访区。
留下一众记者面面相觑。
半分钟后，有人打起了电话：“总编吗？快，订去米兰的机票！我们好像挖到了大新闻！”
*
离开采访区乔纳森准备回更衣室冲个澡，路上，他遇到了哈维·阿隆索。让他惊讶的是，阿隆索看上去是特意在这里等他的。
于是乔纳森主动上前打了招呼：“你好呀，在等我吗？”
“——呃，对。”西班牙中场似乎对少年的热情有点无所适从，一下子别开眼神，好半天才重新看向乔纳森，“你很强，你们今天表现很好，配得上这场胜利。”
“谢谢。”乔纳森道了谢，“你也很厉害，一直到快70分钟我才能喘口气，是主教练让你收回去了吗？”
“嗯。”
“他不应该那么做的，你的防守真的很好，一度让我有放弃边路的想法。”乔纳森说着张开双手，“来个拥抱？”
“……嗯。”
阿隆索接受了乔纳森的拥抱，而在退出之前，他提议说：“那个，乔纳森，你想来换个球衣吗？”
“当然！”乔纳森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两人快速换了球衣，还在阿森纳官方摄影师的指导下拍了照片。
“回头见。”乔纳森把阿隆索的球衣搭在肩膀上，挥了挥手告别说，“希望下赛季再遇上，我们都能有进步！”
“一定。”
*
带着交换来的球衣，乔纳森回到更衣室。
刚进门，他就被两个没看清是谁的家伙抬了起来，连淋浴间的门把手都没看到就开始疯狂庆祝。
“Ohhhhh！决赛！”
“伊斯坦布尔！我们来了！”
“我们要去决赛了哦哦！”
尽管急着洗澡，乔纳森还是和队友们大闹了一通，成功又出了一身汗。温格早就开完发布会回来了，但他也没有阻止弟子们胡闹。
“好不容易进决赛，让他们开心开心吧，不着急。”这是主教练的原话。
最终，在比赛结束快一个小时后，阿森纳的大巴才离开了海布里球场。回到训练场，温格建安说了两句，所有人又开始庆祝，一直到快晚上10点才被叫停。
“我知道，我知道，只是属于我们大家的胜利。回去吧，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放一天假。”温格对所有人说道，随后在欢呼中，他还不忘提醒众人：“记住，进决赛不是终点，赢得决赛才是，走吧。”
乔纳森和大家一起应声解散，是最后几个离开的，然而当他走出大门，突然想起来忘记把从阿隆索那里换来的球衣带回家，于是乔纳森又返回训练场的更衣室，他记得他把那件球衣挂在了柜门上。
可当他回到更衣室，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他好像听到里面传来微弱的啜泣声，而且声音非常熟悉，就像是他认识的某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
他想起不久前在赛场上险些没能控制住情绪的皮雷，心中差不多有了想法。但等乔纳森试探着推开一条缝往里面看，看到小声啜泣的人究竟是谁后，他惊呆了。
蒂埃里·亨利，怎么是他？
第97章 【三更】来个拥抱吧
在众人的印象中, 亨利虽称不上是个绝对的硬汉，但也和哭泣沾不上边。乔纳森见过他难过，但从没见过他哭。
这有点……
梦幻。
是的, 梦幻。
乔纳森揉了揉眼睛，又狠狠闭上眼睛, 再睁开, 亨利还坐在那里。直到这时乔纳森才敢确认那个等所有人都走后躲在更衣室哭泣的人是他最爱的Titi。
为什么？
为什么要哭，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明明他们赢了，进了欧冠决赛。而且在刚刚大家互相道别时亨利还是笑着的。
无数个问题环绕在乔纳森头顶，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进去, 亨利的自尊心很强, 他绝对不希望被人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
于是乔纳森小心翼翼地退后到拐角处, 故意让脚步很大声, 同时哼着歌走向更衣室。给里面的亨利留出了充足的收拾时间。
果然，等他推开门, 亨利脸上已经没有眼泪了。
“呃嗨, 乔乔。”或许是因为尴尬，他主动打了招呼。
“呀，Titi你怎么还在这里？”乔纳森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外面都快要锁门了，我以为没人在这儿。”
“是吗。”
亨利强装镇定对着乔纳森微笑, 在换了好几个姿势都不对劲后，他最终决定把胳膊抱在胸前，这能让他冷静下来。
“今天利物浦很凶，我被踢了很多次, 有点疼，所以走得比较慢。”他找借口说。
殊不知他所有的细节都被乔纳森看在眼里。包括那些啜泣, 忍住不让声音太大，擦眼泪，以及双手抱胸。
在大多数心理学书籍中都曾经提到过，在特定情况下，双手抱胸是一种对抗和自我保护的外在体现。
乔纳森不着痕迹地观察着亨利。
“乔乔你怎么也没走？”亨利注意到了乔纳森的眼神，反问道。
乔纳森笑笑，“我来拿球衣。”
说完他指向柜门上的利物浦球衣。
“刚才在球场和阿隆索换的，我得带回去洗干净放柜子里。”乔纳森走过去把球衣摘下来放进背包里，这让他和亨利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亨利努力扮演一个正常人，但乔纳森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了。
“你看上去有点难过，发生什么了吗？”少年放下背包，凑到亨利身边抬头问道，“Titi？”
“哪、哪有。”法国前锋挤出一个笑容，“我们历史性地进了决赛，我很开心。”他说着后退一步，伸手揉了揉乔纳森的头发，“谢谢你的关心，乔乔，但我没事。”
很明显，他希望乔纳森走。
乔纳森没动。
仍然站在原地抬头看着他。
“你可以跟我说。”
“……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乔纳森认真地看着亨利说道，“我信任你，蒂埃里，对我来说，你不只是队友和朋友，更是家人。你可以信任我。”
家人。
蒂埃里·亨利僵住了。
乔乔说，他是家人。
这个单词像一根羽毛那样，飘着飘着扎进了他心里。
“你知道的，我在孤儿院长大。足球，波波，社区的大家，还有你们就是我的一切。”乔纳森轻声说，“我爱你，Titi，真的。不管你遇到什么，让我帮你好吗？”
在经过了长达10分钟的劝说后，亨利终于卸下了他的盔甲。
“Okay——”
法国前锋深呼吸，然后拉着乔纳森在衣柜前坐下。
“是，关于我父亲的事。”他说。
*
亨利的父亲名叫托尼，他对儿子从小就寄予厚望。
“在我出生的那天，我父亲就抱着我宣布：有一天蒂埃里会为法国国家队效力。”亨利微微低着头说，像是陷入了某种很浅的回忆，“你知道吗，乔乔，在我成长的过程中，他一直在反复宣讲这个预言，所有人都对他烦得要命。”
乔纳森静静地听着。
“有一次，我父亲超速驾驶被警察拦了下来，那警察让他出示证件，而他做了什么呢？他朝着警察大吼：你不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蒂埃里·亨利的父亲！”说着说着亨利无奈地笑了，“那时候我才13岁，甚至没进克莱枫丹学院。”
在这之后，亨利又说了很多他小时候和父亲的事，一个热衷于按照自己计划规划儿子人生的、有野心但粗鲁的父亲形象在乔纳森心里被勾勒了出来。
“把我培养成超级球星就是他一早给自己定下的使命，什么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心。”亨利继续说，“从很小的时候我就被灌输‘只准成功’的思想，那时候我对自己的未来还没有想法，或者说，所有孩子在那个年龄都不会想自己20年以后会怎样。但我不是，我被规定好了只准在足球这一条道路上前进。”
是这样的。
乔纳森用指甲掐了掐指腹，他想，与其说成为世界上数一数二的球星是小时候亨利的抱负，不如说是他父亲托尼的抱负。
像这种自己在某个领域没能获得成功便把全部希望寄存在子女身上的家长不在少数，或者可以用很多来形容。
“父亲对我非常严格，我没有别的选择，只有成功。”亨利长出一口气说，“就在我们解散前，我主动给我父亲打了电话……你知道的，乔乔，我们刚刚进了决赛！我很兴奋，想要和父亲分享这份喜悦。但是，他还和我小时候一样，那种感觉……就像是沸腾的岩浆瞬间冷却。”
说着，亨利双肘撑在膝盖上，单手托腮，转头看向乔纳森。眼神深沉。
“我父亲从来没有夸奖过我，我永远都不够好，永远都达不到他的标准。”他说，“曾经有一次，我在一场比赛里进了5个球。但是你猜他对我说什么，他说：蒂埃里，你错过了好多机会，你不应该犯这种错误，你本可以进更多。”
乔纳森不知道说什么。
好在现在也不需要他说什么，只要听着，他有充分的时间来组织语言。
“今天就和那天一样。我打给他，告诉他我们进决赛了，我们要去伊斯坦布尔了。我想问他要不要一张门票，我希望他能再现场见证重要的时刻。然而，我父亲对我说：你应该感到羞耻，蒂埃里。你被小你那么多的孩子抢走风头，你把进球的机会让给他，你是个前锋，你的分享精神用错了地方。”
什、什么？
看着乔纳森一瞬间呆愣的表情，亨利笑了：“是的，他没有祝贺我们进决赛，没有夸我的表现。他说，我不应该让你出风头，不应该把球传给你。他说，我让他失望了。”
其实乔纳森猜到他父亲不会说什么好话，但是这个，这个太超过了。什么样的父母才会对外夸奖孩子对内贬低孩子？并且他明明为儿子感到骄傲，怎样的原因才让他说出你让我失望这种话。
老天。
乔纳森本以为自己看过很多书，对人的心理足够了解，但是在这一刻，他发现自己还是太浅薄了。
他搞不懂亨利父亲的动机，内在推动力，他只觉得伤心。
几乎是瞬间，乔纳森朝亨利扑了过去，他强行钻进亨利怀里，然后结结实实给了他一个拥抱。
非常用力。
“Titi……”
说实话，亨利想到乔纳森会抱他，毕竟这孩子是个‘拥抱怪’，但他没想到的是，乔纳森会用这样一种冲动且强势的方式抱过来。
看着怀里多出来的红色脑袋，亨利心情复杂。
要是放在以前，他会毫不犹豫地推开对方，因为他非常非常非常不习惯这样亲密的拥抱。再早一些的时候，他还在摩纳哥效力那会儿他就不太明白这个，每当看到队友们互相拥抱，头碰头，皮肤挨在一起，他总会觉得难以言说的别扭。
后来他逐渐想明白了。
因为他的童年，因为他的父亲，因为他成长在一个不善于对家人表达爱的家庭。这导致他也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下意识地排斥亲密接触。唯一区别他和他父亲的，是他比父亲更善于假装。
蒂埃里·亨利总能假装成开心、快乐、与人交好的样子。
这种情况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嗯，持续到乔纳森加入俱乐部。
第一次见到主教练口中的天才小孩，亨利表现得非常礼貌，完全是人们心中的完美形象。但他没料到，这个一头红发的小萝卜头像团火一样横冲直撞，并且格外热衷于跟人拥抱。
他不适应，但他不能表现出来。
久而久之他开始习惯于接触，拥抱，换句话说，他就这么被乔纳森给同化了。
那感觉很好。
就像生活在童话里，亨利逐渐向队友们展示真情流露的一面。
直到刚刚。
和父亲的通话打破了美好的幻象，他再次陷入了曾经的怪圈——永远不够好，永远达不到父亲的标准，永远不能让父亲爱他。
有人说，很多人要用一生去治愈不幸的童年。
亨利觉得他就是这样。
而他……
“咻——”
一声很小的吸鼻子声音把亨利从自我厌弃中拽了出来，他惊讶地发现，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的乔纳森竟然哭了。
“嘿。”亨利拍拍乔纳森的后背轻声安抚，随后他轻笑，“瞧你，明明说的是我的事，怎么把你给搞哭了。”
乔纳森又抽了抽鼻子。
“我在为你委屈。”他蹭了蹭亨利肩膀，然后突然直起身，和亨利面对面，接着伸出双手用力抱住亨利的脸，“Titi，接下来我要对你说的话很重要，希望你能认真听我说。”
嗯？
亨利有些不明白，但他还是点头。
“你想说什么，说吧。”
然后他就听见乔纳森用格外庄重的语气对他说：“蒂埃里，你是个特别，特别，特别好的球员。一场比赛进5个球非常了不起，我为你感到骄傲。今天的比赛你是绝对功臣，如果没有你，阿森纳不可能走这么远。”
在一口气说了一长串之后，乔纳森深呼吸。
“再说一遍，你是个特别，特别，特别好的人。记住，我爱你，你就像我的家人一样。我爱你，不是因为你好，你优秀，你对球队做出贡献，我爱你仅仅因为你这个人，Titi。”他说，“而我相信，更衣室里还有许多人也都爱你，你值得这些爱。”
亨利的瞳孔剧烈地摇晃起来。
这样的话，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
就连心理医生都没有。
而乔纳森一直在说，就像是要把这些年他从父亲那里亏欠的一口气全都补上那样。
亨利终于主动拥抱了乔纳森。
很用力地拥抱。
“谢谢你。”他说，“我也爱你。虽然你是个抱起来没完的小火球，偶尔会让人感到厌烦，但我仍然爱你。”
过了一会儿。
“差不多了乔乔，该起来了。”
“不。再抱一会儿。”
“……”
“现在真的该起来了。”
“不。再抱一会儿。”
“……”
“乔乔，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这回乔纳森终于放了手，他站起来退后，微微低头看向亨利：“你脸色还是不太好，今天要不要去我那里？”
亨利摇了摇头。
“不用了，跟你聊过我好多了。”他说着把乔纳森的背包递过去，然后挥挥手，“回家吧，今天你也被踢得不轻，回去好好休息，我们明天——不，后天见。”
乔纳森重重点头。
*
告别亨利后，乔纳森回了家，一路上他都在思考这件事，心情颇为沉重。
“波波，还有大家，我回来了！”
没想到一进家门，打开灯，他就看到丹尼斯·坦普曼坐在他的沙发上，还懒洋洋地跷着腿。
“呦，这么晚才回来，去哪儿鬼混了？”
乔纳森：……
这话说的。
第98章 您的学生正在踢欧冠决赛
假如生活是情景剧的话, 那么此时一定会响起观众的笑声。
不过比起那些，乔纳森显然有更好的回应：他的小狗从坦普曼头顶越过欢快地叫着扑进他怀里，尾巴摇得像螺旋桨一样欢迎他回家。
“波波！”乔纳森用自己的鼻子抵着小狗湿漉漉的鼻子, 抱着他转了好几圈，直到有些发晕才在沙发上坐下来。
“这可真是——太温馨了。”
丹尼斯·坦普曼仍然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假笑着拍了拍手, “我假设你听到我刚刚说什么了，乔纳森。”
“我听到了，丹尼斯。”乔纳森捡起地上的网球和波波玩，抽空回答经纪人说：“我没有去外面鬼混, 我只是在俱乐部和Titi多聊了一会儿, 稍微耽误了一点时间。”
“Titi？亨利吗。”
“嗯。”
“你们都聊了什么？”
“关于比赛的一些事。你知道的, 这是我们头一次进军欧冠决赛。”乔纳森终于给了经纪人一个正面的眼神, 他没有把亨利情绪崩溃的事说出来，事实上, 即使现在面对的是温格他也不会说的。
“这么着急过来, 有什么要紧事吗？”乔纳森问。
“嗯哼，也是关于比赛的事。”坦普曼对亨利不感兴趣，也没再多问。他伸了个懒腰把翘在茶几上的腿放下来，说道：“你这次表现太好了，好多家企业都来找你寻求合作。”
“很多家吗。”
“对。比如百事可乐。”坦普曼说着拿出记事本, “比赛刚结束他们就给我打了电话，用得还是特快通道。听那边的意思，他们想跟你签两年合同，250万美元的代言费。并且除英国地区外, 肖像使用权和拍摄宣传片不算在其中。”
乔纳森想了想：“这是个相当可观的数字呢。”
“没错。不过明年夏天就是世界杯，现在你表现这么亮眼肯定会进国家队, 要是等到明年，再加上其他竞争对手的邀约，可就不只这个价了。”坦普曼在指尖转着圆珠笔轻笑道，“算起来，是他们赚了。”
“这个条件我们也不赔。”乔纳森笑起来，“250万的代言费，比行情高了不少，更别说区域肖像权和宣传片还是分开的。”
“那你的意思是？”
“可以签，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行。”见乔纳森不反对，坦普曼在记事本上他手绘的百世标志后面打了个勾，“那就这样，我通知他们拟合同，好了之后我先看，然后发给你。快的话下周末就可以签字官宣。”
这个流程听起来很合理，乔纳森点了头，“其他的呢？”
“其他的就比较零散了，像M＆S，他们准备为你推出一个系列的服装，主打青春风。他家给的代言费不是很高，但有后续分成，而且和Amani刚好区别开。”坦普曼翻着记事本，查看上面有可能合作的公司名单，“除此之外还有索尼的随身听——不过我看那个新品外形有点像廉价打火机，建议再观望观望。”
乔纳森凑过去，趴在坦普曼肩膀上跟他一起看记事本上的内容。他们观点几乎一致，M＆S可以签，索尼要放一放。至少要等他们更新产品外观，不要那么像打火机才行。
“除了这些，还有零食找你。Walkers薯片，你喜欢吗？”坦普曼扭头冲乔纳森抖了抖眉毛问，“还有Cheetos，这个是玉米片，美国牌子，味道比较淡。”
乔纳森笑了：“其实我最喜欢Kettle的薯片。不知道丹尼斯你吃过没有，那个海盐醋味的，特别棒！”
“是特别酸吧。”坦普曼做了个嫌弃的表情，显然他对这个英国国民薯片口味深恶痛绝，“你这张纯良的脸太有欺骗性了，每次看到你，我总会忘记你美食荒漠人的身份。”
“可丹尼斯你也是英国人啊。”
“很不幸，是的。我永远无法理解豆子和土豆怎么就能被称作美食这件事——当然，你可以喜欢它们。我不会因此改变对你的看法。”坦普曼给了自家球员一个堪称温暖的微笑，“说回代言。Kettle也有合作意向，但代言费和Walkers完全没法比，这就看你怎么选了。”
“这个嘛——”
乔纳森犹豫了一会儿：“我们在YouTube的项目投资怎么样了？”
“一轮融资结束，预计年底二轮融资。发展很不错，你的视频已经有超过3万次观看了，不过短期想要获得收益是不可能的。”坦普曼公正地评价道。
“那就Walkers。”乔纳森迅速做出了决定，“过几年再和Kettle合作也不迟。”
“好主意。”坦普曼夸奖道，“这个合同很简单，最迟3天就能官宣。顺便，既然你现在身上合同越来越多，那么个人网站也应该提上日程了。”
“——这个我不太了解哎。”
“没关系，我可以去办。很简单的，甚至不用去找专人设计，直接从YouTube项目组里找人做就好，这周末就能上线。”
丹尼斯·坦普曼说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好了，现在我想跟你说的事全部说完，也该回去睡觉了。”
“不在我这里睡吗？”
“噢。”坦普曼露出甜蜜的笑容，“我倒是不介意，不过，你确定还想让我帮忙整理衣柜吗，我会附赠早起服务，”
“……再见，丹尼斯。”
“我就知道。”坦普曼穿好外套，揉了揉乔纳森怀里睡着的小狗脑袋后，他走向大门，“晚安，乔乔。”
“晚安，丹尼斯。”乔纳森挥手，“祝你梦里都是时尚单品。”
“希望如此。”坦普曼走到一半又回来，从墙角探出头，“最后一件事，祝贺进决赛，期待你捧起奖杯的那天。”
“谢谢你。晚安。”
*
在参加欧冠决赛的两支球队确认的3天后，英超第37轮开战。阿森纳客赴南安普顿2-0取胜，赛后，枪手们聚集在更衣室里，通过手机网站等待着另一边切尔西的战况。
目前两队相差仍然是5分，只要这轮切尔西不胜，无论是平局还是输，阿森纳都有机会绝地翻盘捧起英超奖杯。
“现在几比几了？”基翁从淋浴间出来，边在腰上系毛巾边问。
“1-1，没变。”阿什利·科尔头也没回地说。
“撑住啊，博尔顿。”永贝里紧盯维埃拉手的手机屏幕，攥紧拳头给切尔西的对手加油，“就剩下几分钟了，不要给切尔西机会！”
乔纳森没在人群里，他坐在自己的柜子前用冰袋敷脚踝。
紧张是紧张的，但他觉得这种把希望寄存在别人身上的情况已经算是他们输了，至少从整个赛季来看，他们在和切尔西的对局中略负一些。
“乔乔——”
“嗯？”乔纳森抬头，就看见亨利拿着水瓶对他笑。看上去比那天晚上在更衣室里好了很多，今天的比赛里他也贡献了进球，没人看出他有过不对劲。
“听说你签了百事可乐，他们说最近会有广告片拍摄，一起去怎么样？”亨利问，“费迪南德和范尼也在，拍完我们再去玩一玩。”
“我很想去，不过——”
乔纳森对他抱歉一笑，“我在学校有两节课和一次公开展示，月底我们要去踢决赛，所以我得赶快把论文写完。”
“要是不写会怎样？”
“会挂科。”乔纳森笑弯了眼睛，伸手拍了拍亨利胳膊，“所以，对不起啦。”
“没事，那我们就——”
亨利正说着，那边突然爆发出一阵遗憾的大叫声，亨利闭了嘴，他和乔纳森对视一眼，随后同时朝人群看去。
“怎么了？”亨利问。
“切尔西绝杀了！”皮雷双手抱头，有些崩溃地大声说，“罗本换上来的时候跟隐身一样，没想到一脚触球就进了，见鬼的！”
主裁判宣布比赛结束，切尔西2-1绝杀博尔顿。
呃，
这样的话，就算最后一轮切尔西输了而他们赢了也还差2分，乔纳森想。
等于切尔西提前一轮夺冠了。
维埃拉哼了一声，狠狠把脖子上的毛巾摔在地上，“真该死！”
更衣室里一片咒骂。
“没关系啊，大家，往好处想想。”乔纳森站起来充当节拍器缓解气氛，“虽然切尔西提前夺冠了，但是我们进欧冠决赛了！”
说着他在屋子里蹦蹦跳跳，把每一个叹气的人都拍了一遍。
“欧冠！决赛！”
气氛很快好了许多。
“说的也是，虽然差一点没能拿到英超，但是我们进欧冠决赛了！”吉尔伯托·席尔瓦乐观地说。
“好好准备，各位。”普里莫拉茨也附和道，“说不定再过20天，我们将会捧起一座新的奖杯！”
皮雷甩了甩头发：“说起来，你们的家属票都给出去了吗？”
“给了。”
“我也都说好了。”
“乔乔呢？”
“我也差不多。”乔纳森笑着说，“社区的大家都会到场，机票和酒店我也基本都订好了。”
“对对，还有机票——”
借着皮雷开的话题，乔纳森看向亨利：“Titi的票给出去了吗，前不久听你说要准备来着。”
“我跟你一样，全都准备好了。”亨利给了乔纳森一个只有他们两个懂的眼神，“我父亲，母亲，哥哥，还有几名记者都会去。”
父亲也会去。
这么说，他已经解决了和父亲的问题，至少可以确定在那天之后他们聊过。
“咦？”
皮雷看了看亨利又看了看乔纳森，狐疑地问：“你们两个眉来眼去什么呢？”
“你在说什么，罗伯特。”亨利装作不懂，“一切正常。”
“是哦。”
乔纳森笑眯眯帮腔：“我和Titi什么都没有做，一定是你看错了。”
“不对吧，我怎么觉得……嘿！”
话没说完，皮雷就被亨利丢过去的毛巾蒙住脑袋。
“你干什么？！”
“没什么，你臭死了，快去洗澡。”亨利做了个捏鼻子的动作，“不然一会儿上车我把你扔到行李舱待着。”
“——开玩笑，真有那么臭？”
“有。”
“好好好，你要求高，我现在就去。”
亨利就这么把话题岔了过去，皮雷没再问他和乔纳森之间藏着什么事。
更衣室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乔纳森看向亨利，亨利冲他快速地眨了一下眼睛。
‘就把那天当成我们的小秘密吧。’
乔纳森从亨利的眼神里读出了这样的含义，他回了一个温暖的笑。
‘好呀。’
*
确定英超无望后，阿森纳开始了针对欧冠决赛的系统性训练。
然而在启程伊斯坦布尔之前，还有一项很重要的比赛等着他们参加——足总杯决赛。
而他们的对手是，曼联。
5月17日，阿尔塞纳·温格率队来到温布利大球场。相比于曼联的激情，阿森纳显得有些放松。
为了在欧冠决赛中保存体力，温格对这次的比赛名单进行了调整，乔纳森，维埃拉，永贝里几人都没有进入首发，全都穿着橙色的背心坐在替补席上。
这场比赛打了120分钟，双方常规时间内战成0-0进入加时赛，最后靠着维埃拉的一脚远射阿森纳1-0捧起了足总杯冠军。
“我知道应该给你们多放几天假，享受享受夺冠的幸福，但是还不行。其他球队的赛季结束了，我们的赛季还没有。”
更衣室里，阿尔塞纳·温格抱着足总杯的奖杯对所有人说。
“现在，我们整个赛季就只剩下了最后一战。”
对手是，AC米兰。
*
几天后，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的一年级教室里，某位代课教授踩点走了进去。
和大部分课程一样，这位代课教授选择了用课堂测试的方式确定学生是否到场，很快，他从名册上发现了一个没有到场也没有请假的学生。
“乔纳森，乔纳森·墨菲？有人知道他在哪儿吗？”
问话一出，教室里爆发了一小阵讨论声。
很快有学生举手：“乔纳森去伊斯坦布尔了，教授。”
“他去土耳其做什么？”代课教授疑惑地问。
另一名学生骄傲地回答：“哦，他去踢欧冠决赛。”
教授：……？
第99章 别扭×隐患
临近决赛, 阿森纳的训练场上每天都热闹非凡，但就在这紧要关头，英格兰媒体爆出两件大事。
首先是《每日电讯报》, 他们在5月21日的头版登出，乔纳森和阿森纳的合同将于2007年到期, 目前他的身价为4200万英镑, 而违约金是850万英镑，根据内部消息，阿森纳暂时没有和他续约的打算。
配图是乔纳森在对利物浦的欧冠比赛中进球后庆祝的画面，后面用ps技术将当前欧洲几家豪门俱乐部的队标放在一排, 中间还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在图片下面还有一位自称是‘消息灵通人士’的男人声称阿森纳愿意为了资金在今夏出售乔纳森, 其语言之确切仿佛他就是那个拍板做决定的阿森纳董事会成员一样。
其次是英国《世界新闻报》, 他们透露, 一名酒店招待用500英镑的价格卖给他们一条新闻，此人声称切尔西主帅穆里尼奥早在一年前就对乔纳森感兴趣了, 并且在当时的欧冠赛前亲自到阿森纳下榻的酒店外偷窥过他们训练。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这名酒店招待还给了《世界新闻报》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身穿长风衣的男人在灌木丛中飞快掠过的画面，看身形确实与穆里尼奥相似，但由于画面过于模糊，以及时间也过去了一年, 无法准确判断画面中究竟是不是穆里尼奥本人。
此外，那名酒店招待还表示，自己在看到穆里尼奥偷看阿森纳训练的时候还听见对方自言自语说：“这就是世界上最好的，我一定要签下你”, 语气充满了羡慕，嫉妒, 还有渴望。
这两条消息一经报道，全英国哗然，甚至有外国媒体跟踪报道。
穆里尼奥和切尔西方当然是否定《世界新闻报》的说法，切尔西官方发布辟谣声明，但重点没有落在反驳这件事情的真假而是落在了质疑这家报纸消息来源的可靠性上面。
颇有点浑水摸鱼的意思。
而穆里尼奥本人则连发5条声明怒斥《世界新闻报》，坚决否认自己曾在阿森纳下榻酒店外蹲点的行为。他表示：“说我偷窥一个男孩，别逗了，你们英国媒体肚子里就剩这点东西了是不是。”随后他还讥讽道：“而且乔纳森根本不是世界上最好的，我根本不想要他。”
但接下来的一个意外把整件事推向高.潮。
在穆里尼奥说完“乔纳森根本不是世界上最好的球员”的后一天，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遭遇意外，撞坏了鼻子，《太阳报》的记者拍到他在鼻子上垫纱布的画面，调侃他是因为说谎而被罚鼻子变长。
随后穆里尼奥又公开谴责了《太阳报》，从记者到主编都被他骂了一遍，表示他们的存在就是个笑话。
而就在这样的舆论环境下，阿森纳官方却安静得出奇。
相比于《世界新闻报》这种更适合在马桶上看的报纸，他们更关心《每日电讯报》发出来的内容。
对乔纳森，阿森纳从球迷到董事会都秉承着坚决不卖的态度，但这样的报道难免会吸引来有心人，毕竟850万的违约金实在是太低了，万一有哪个财大气粗的俱乐部就是要花这个钱带走阿森纳的太阳，从法律层面看，他们确实没有任何办法能够阻止。
而且更重要的是，马上球队就要到伊斯坦布尔去踢决赛，这时候曝出球员和俱乐部的绯闻不利于更衣室团结。
于是阿森纳董事会连夜开会，一致通过了由副主席大卫·邓恩提出来的，和主力球员续约的建议。
几天后，枪手官方表示，乔纳森续约到2011年，周薪从原来的3万英镑象征性地涨到了3.5万英镑，同时违约金来到了惊人的1亿英镑。
很快，其他球员的续约消息也被放出。
博格坎普续约1年，周薪不变；皮雷续约2年，周薪涨到5.5万英镑；队内年龄最大的基翁也表示正在和俱乐部谈，未来可能会在退役后成为阿森纳教练组的一员。
然而在一片乐观中，乔纳森惊讶地发现，这几天在训练时队友们都不怎么愿意和他说话了。
尤其是皮雷。
平时法国中场总喜欢有事没事粘着乔纳森，就像他的随身挂件，但这两天去不仅把标志性的山羊胡刮了，对待乔纳森也断崖式冷淡了许多。
“罗伯特先生，这边！等会儿分组训练，我们来——”
面对乔纳森的邀请，罗伯特·皮雷愣了几秒，随后话也不说一句，转身走到训练场的另一端去了。
乔纳森不明所以，“这是怎么了呀。”
这时，阿什利·科尔刚好路过。
“嘿阿什利！”乔纳森冲他招了招手，“你知道罗伯特先生最近怎么了吗，刚才我跟他说话，他都不理我。”
然后阿什利·科尔也转身走了。
同样没跟乔纳森说哪怕一个标点符号。
“这，大家——”
这都是怎么回事啊。
乔纳森郁闷地把球放下，然后鼓起脸颊抱着手臂坐在了球上。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临近决赛，自己的队友突然都不理他了。
“Boss马上就要来讲战术，你一个人在这儿坐着？”
乔纳森扭头看去，来的人是亨利。
“Titi！”少年眼睛都亮了，“谢天谢地你还愿意跟我说话，不然我还以为自己来到了什么噩梦——”
亨利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笑笑然后在乔纳森身边坐下，显然他对这件事是知道点什么的。
“我希望你知道，不是大家不爱你了，只是有些时候面对有些问题，他们必须要表态。”他说。
“哎？”
乔纳森愣愣地眨了眨眼睛：“Titi是不是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不是做错了什么，你只是太过于……你了。”亨利斟酌着措词，摊手说道，“最近大家都续了约，这是非常值得高兴的事，但是——你知道在这次续约的人当中谁是涨薪最多的吗？”
亨利突然话锋一转，问得乔纳森脑袋发晕。
“不知道。”少年诚实地摇了摇头。
“那你知道谁是涨最少的吗？”亨利又问。
“大概率是我。”这回乔纳森没有犹豫。这次的续约和2003年不同了，这次他有了坦普曼，不用自己出面，所以只要求他象征性地假一点。如果是乔纳森自己谈，他甚至有可能不给自己涨一便士。
亨利看着乔纳森笑了，然后打了个响指：“你瞧，这就是问题所在。”
“啊？”
乔纳森彻底懵了。
“你是说，我不涨薪水会让大家讨厌我吗？”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惊讶地问。
亨利点点头。
“也不是讨厌你，只是——比较。和你比较起来，他们显得有些贪婪。”法国前锋笑着说，“其实在听到你续约消息的时候，我也有点心里不舒服，但我更了解你的为人，所以我自己想通了。”
乔纳森困惑地看着他：“我还是不太明白。”
“相比于靠金钱维持的雇佣关系，人们更欣赏发自内心的忠诚。就像你对俱乐部。”亨利缓缓解释说，“上个赛季你的表现超出预期，人们称呼你为太阳，默认你就是未来的阿森纳队长。而按照能力越大薪水越高的共识，你在队内的年薪应该向我看齐。”
但是现在他却拿着3.5万一周的队内最低档薪水，还是自愿的。人们理所当然的视他为‘忠诚的小队长’，为他欢呼，把他捧到天上去，而所有拿着比他高薪水却对球队贡献不如他的都将被球迷们鄙视。
“天啊——”
乔纳森终于明白了其中的逻辑，他双手捂脸看向亨利：“我从来没想这样，我只是，只是，俱乐部还没有彻底度过危险，我也的确不需要那么多薪水……”
他真的没想用这种让大家难堪。
“我知道，所以我自己想通了。”亨利按了按乔纳森肩膀，“你当然不是想通过不涨薪来笼络人心，换种方式来说，能想出这种办法的人肯定不甘心只拿3.5万的周薪。”
“谢谢你Titi。”乔纳森给了亨利一个感激的笑，随后立刻叹了口气，“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让大家一直讨厌我——”
“大家不讨厌你，大家爱你。”亨利再次重申。
“可是……”
“为什么不在你家办个派对呢。”亨利提议道，“把更衣室的所有人都邀请过去，就像以前那样。你甚至不用特意找他们说明，他们会明白的。”
“会吗……”
“他们会明白你还是你，还是那个给我们带来快乐，看重朋友大过自己，有时候可能因为性格太好被误解，总是能进球的小孩。”亨利起身揉了揉乔纳森的蒲公英脑袋，“走吧，那天你帮了我一次，这次轮到我帮你了。”
乔纳森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亨利。
尽管天气是阴天，亨利的皮肤也不像欧洲人那么白皙，但在乔纳森眼中，此时的法国前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他笑起来，把手搭上去。
“嗯！我们走！”
有Titi这样的队友在真好。
*
很快，乔纳森的派对在亨利的帮助下成功举办。事情也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自从排队结束后，训练场上的气氛逐渐恢复正常。
大家又重新和乔纳森打成一片。
不少人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开始加倍对他们的太阳好。就比如维埃拉，他也是之前不搭理乔纳森大军中的一员，但现在，如果不是亨利拦着，他甚至愿意手动喂乔纳森吃饭并帮助他咀嚼。
距离决赛还有4天，温格率队提前乘坐飞机前往伊斯坦布尔。
有恐飞症的博格坎普也和他们一同在机场出发，只不过他不是乘坐飞机，而坐汽车转火车赶去土耳其。
启程这天，几乎所有人都来乔纳森面前献殷勤。
“我帮你拿箱子吧，乔乔。”来自弗兰克·永贝里。
“你渴吗，我带了茶包，还有点心，我们可以在飞机上来一次英式下午茶。”来自索尔·坎贝尔。
“想不想打扑克，什么玩法都行。或者你更喜欢游戏？我带了psp，我们可以一起玩怪物猎人，还有之前你说过的，侠盗猎车手。”来自帕特里克·维埃拉。
乔纳森笑着回应了所有人。
不过等到了飞机上，他却是和亨利坐在了一起，而坐在他们对面的，是很少在更衣室里说话的法布雷加斯和范佩西。
四个人很快玩起了UNO牌。
“看起来挺有意思的，我能加入吗？”飞机平稳后，吉尔伯托·席尔瓦来到乔纳森座位边，试探性问。
乔纳森抬头对他笑了笑。
“好啊。”
于是在接下来的4个小时里，整个更衣室都加入了UNO游戏，轮流和乔纳森玩。唯独少了一个人，罗伯特·皮雷。
或许是因为这个赛季和俱乐部因为续约闹得最僵，动静最大的就是他，作为‘不理乔乔’活动的发起人，皮雷还没做好准备跟对方和好。或者换句话说，他还是拉不下脸求乔纳森原谅他。
在前往伊斯坦布尔的路上，皮雷始终一个人坐在窗边戴着耳机听歌，颇有些赌气的样子。
乔纳森趁着其他人拿牌的间隙看了他一眼，没想到正好和皮雷对上眼神。随后法国中场有些慌乱地移开眼神。
“该你了，乔乔。”
少年收回带笑的眼神，“嗯，马上——UNO！”
看起来应该不会用太久了。
*
下午，球队抵达伊斯坦布尔机场，然后又乘大巴来到酒店。和传闻中一样，土耳其街头果然到处都是猫咪。
大卫·邓恩前去交涉，给球员们取房卡。
趁着这会儿，乔纳森拿了箱子，在酒店的花园里四处闲逛。很快，一个可爱的小生物朝他喵喵叫着走来。
是一只长毛的三花猫。
“呀，可爱的宝宝~”
乔纳森蹲下伸手，猫咪很自然地抬头用小脑袋层他的手掌，同时发出舒服的呼噜声，尾巴在乔纳森膝盖上扫来扫去。
“噢——”
他把猫咪抱了起来，小家伙很亲人，一点不适都没有，还用粉色的鼻子碰乔纳森的下巴。
“瞧这小肚子。”乔纳森捏了捏猫咪宽宽的肚子，“你一定被照顾得很好。”
猫咪喵喵叫了两声作为回应。
这时，乔纳森余光发现皮雷正站在不远处，看样子对要不要来找他非常犹豫。乔纳森垂下睫毛微笑，然后凑近猫咪的耳朵：“看到那个人了吗，他最近在跟我闹别扭，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去缠住他，别让他跑了。”
猫咪歪了下头，像是听懂了。
乔纳森蹲下把猫咪放回地面：“去吧。”
就在那一瞬间，猫咪朝着皮雷小跑过去，然后在他的两腿间来回绕圈圈，用尾巴缠住他。皮雷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被定在了原地。
刚好，乔纳森趁此机会走到他面前。
“你看，她很喜欢你呢，罗伯特先生。”
“……”
皮雷没说话。
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很小声地：“你怎么知道是‘她’。”
“因为三种花色的猫咪都是妹妹呢，只有少部分不是，但也天生没有繁育能力。”乔纳森笑眯眯说。随后他把猫咪抱起来，缓缓用手抚摸后背上的毛发。
“想来试一试吗？”乔纳森问。
皮雷把手凑到猫咪鼻子前，猫咪嗅了嗅他的手指，然后伸出舌头舔了他一口，剐蹭感让皮雷瞬间收回手，猫也因此缩回乔纳森怀里，对着皮雷的方向哈气。
“没事的，没事的。”在乔纳森的安抚下，猫咪重新变得温顺。
皮雷看了眼猫又看了眼乔纳森。
“猫和狗果然是不同的。”他说，“猫咪一旦受到伤害就会变得警惕，狗不会。狗是这样的，这次你打疼了他，下次他看到你过来，还是会冲你摇尾巴。”
说完皮雷停了几秒，接着看向乔纳森。
“你为什么总是像个小狗，乔纳森。”
“小动物都是很敏感的，如果你愿意对他们倾注爱意，他们也会回报给你同样的爱意。”乔纳森说，“我冲你摇尾巴不是因为我天性如此，是因为我知道你不是故意不理我的，你是爱我的。”
“哈！”皮雷发出很大一声嘲笑。也不知道是笑他自己还是笑乔纳森。
“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很大，罗伯特。球队进了决赛，你和俱乐部在为了续约谈判，同时你身体上很累，队医说你时常感觉小腿不舒服。这些我都知道。”
乔纳森说着把猫咪放下来，再次看进皮雷的眼睛，他眼神里多了些认真的坚定。
“对我来说，俱乐部是家，你们都是家人。我不在乎我每周从家里拿多少钱，如果你认为我做得有问题，你应该直接找我来谈谈。”他说，“蒂埃里告诉我，你不讨厌我，你只是还没想明白，但我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因为你不理我确实伤害到我了。”
“那你——”
“我当然可以像从前一样和大家一起玩，一起笑，但前提是大家都要和我好好谈谈这件事。”
皮雷又不说话了。
就在这时，普里莫拉茨跑了过来：“啊，你在这儿呢，乔乔。快，阿尔塞纳找你，到会议室去。在3楼。他肯定是有很重要的战术要求要跟你说。”
“这样吗。好，我马上去！”
回复完助教，乔纳森对皮雷微笑着挥了挥手：“温格先生找我，我先过去了，晚餐见，罗伯特先生。”
“哎——”
皮雷下意识伸手，但不等他阻拦，少年便跟着助教离开了花园。
“真是的。”法国中场泄气般跺了跺脚，随后他看向脚边舔手的猫咪，“嘿小可爱，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猫咪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继续舔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罗伯特·皮雷总觉得这猫好像白了他一眼。
*
这边乔纳森来到了3楼的会议室，刚一进门就看到他的主教练正站在战术板前神情凝重，同时板子上面贴了好几张纸条，每一张上面都有着不同的阵型和打法。
“温格先生？”
“哦，乔乔你来了。”温格转头对乔纳森笑了一下，然后招手示意他过来，“我本来想延续和利物浦次回合比赛的打法，但考虑到我们防守层面较为薄弱，决赛我们还是按照联赛中边路突击的进攻战术来踢。”
看着主教练在板子上模拟出的情况，乔纳森点点头表示认同。
“意甲的结束时间比我们要晚上整整15天，所以AC米兰在体力方面不占任何优势，主打进攻抢占开局的确是对我们很好的方式。”
“是的。而除此之外，我还想把你的位置微调一下。”温格说着把战术板上代表乔纳森的吸铁石推到几乎是中锋的位置，“我希望你这次能更多地扮演终结者的角色。一旦你拿到球，不要犹豫，只管射门。”
这样的话——
乔纳森有点担心中前场会脱节的问题，不过考虑到稳定性，他还是决定听从主教练的安排。
“没问题，温格先生。”
*
殊不知，这次错误的战术安排会给他们接下来的决赛埋下多大隐患。
第100章 赛前不要碰奖杯，会倒霉
从会议室离开后, 乔纳森回了房间准备收拾东西。可刚把行李箱打开，亨利推门进来，还没等乔纳森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他就被亨利连拉带拽抱去了位于酒店顶层的室内游泳池。
大半支球队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且都换好了泳裤。
“这是——”
“嘿，是乔乔！”
吉尔伯托·席尔瓦从泳池边探出脑袋朝乔纳森挥了挥手, “你终于来了, 赶快换衣服，我们比赛继续！”
“什么比赛？”乔纳森看向亨利。
“当然是游泳比赛。”亨利对他挑了挑眉，“好不容易住一次这么豪华的酒店，今天也没有训练任务, 干脆放松一下。”
“噢！”
“我是支持休息的, 但大家举手表决, 一致同意先来一场紧张刺激的比赛。”亨利见乔纳森不太兴奋, 赶忙解释说，“我们为这次的决赛准备了那么多天, 也是时候放松下心情了, 你觉得呢。”
确实，一直紧绷着对比赛不是什么好事。
乔纳森笑起来：“好啊！来吧！”
“Okay。”亨利清了清嗓子，“规则是这样的，三个人一组，来回两圈, 取平均数。我们这边少一个人，所以叫你来帮忙。”
乔纳森朝泳池那边看去，维埃拉朝他比了个大拇指。很明显，阿森纳队内著名的法国帮此时少了个罗伯特·皮雷。
“罗伯特先生呢？没去叫他吗。”乔纳森又问。
“叫了, 但他不在房间。”亨利无奈摊手，“刚才有人说看见你和他在花园里, 我还去花园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他人。”
“那好吧。”乔纳森说着走到边上脱掉上衣，顶着一头有些炸开的头发，他冲亨利眨了眨眼睛，“先说好哦，我游泳不是特别在——”
然而没等他说完，那边的阿什利·科尔有了意见。
“喂！乔乔明明是英国人，为什么要和你们组队？”他抱着胳膊质问亨利，“如果你们法国帮要一起行动的话，我们英国帮也要一起。”
听了科尔这话，亨利比他更有意见。
“是我先找到他的。”
“可他是英国人。”
“那又怎样，我们最开始可没说按照国籍组队。”亨利有理有据，还把在一旁看戏的永贝里拉了进来，“要是按照你说的，他是不是还得再去找两个瑞典人来才能参赛？”
“你不能就这么抢走乔乔——”
“天呐！你们敢信，这话竟然是从一个英国人嘴里说出来的。你们抢走的东西还少吗。”莱曼强势插了一嘴。
他对队内的‘英法大战’没兴趣，但他就喜欢讽刺点什么，并且钟爱无差别攻击。
“难得法国人对胜利如此执着，就把乔纳森让给他们吧。”他说。
科尔：……
亨利：……
“别吵啦，要我说这很简单！”乔纳森换好了衣服走到泳池边，“干脆不要分组了，我们来场个人赛！”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朝他看去。
乔纳森简单热身后跳进泳池，“还是两圈，来回，用时最短的赢。”说着他朝岸边没换衣服看样子不准备下水的范佩西招手，“罗宾来帮我们计时吧！还等什么呢，下来啊各位，泳道不多，先到先得哦！”
“来了来了！”
亨利赶紧跳进了乔纳森旁边的泳道，科尔跟随其后。
乔纳森把头埋进水里吐了几个泡泡让自己适应，然后看向岸上的范佩西。在他眼神请求下，原本没打算做裁判的荷兰人扒拉两下头发，冷着脸掏出手机开始计时。
“现在——开始。”
*
乔纳森的游泳技巧和足球技巧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在这次的个人游泳赛中他连前5名都没能挤进去。
维埃拉和亨利都有点庆幸没跟他组队，不然一算平均数，那可就和他俩现在的个人成绩差远了。
从泳池回来后，乔纳森擦着头发回到房间。本来他还想找罗宾·范佩西聊一聊关于比赛的事，按照决赛的强度，博格坎普肯定坚持不了整场，到时候他替换冰王子上场可不能跟其他人脱节。
然而范佩西没给他这个机会，比赛计时结束后他就立刻离开了游泳池，甚至没人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乔纳森只好再找时间去找他聊。
比如晚餐结束之后，赛前会议之前什么的。
伦敦城的太阳脑子里杂七杂八想着一大堆事去洗了澡，中途还给自己的行程又加了一项：去找法布雷加斯聊聊。要是让坦普曼知道他给自己安排了这么多事，一定会笑话他把自己当成了俱乐部经理。
“You can be just the one you wanna be~”
很快，乔纳森从浴室出来，边欢快地哼歌边用毛巾擦头发。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
“稍等，马上来！”
少年随手拽了件浴袍穿上，跳着去开了门。
门一开，就看见某人站在那里，举着不久前他刚认识的那只本地长毛三花猫挡住脸，捏着嗓子说道：
“对不起，乔纳森，都是皮雷的错。最近事情太多了，搞得他心烦意乱，你什么都没做错，是他拿你当了出气筒。我，小可爱，代表罗伯特·皮雷先生真诚地向你道歉，你能原谅我、呸，你能原谅他吗？”
那人边尖声道歉边捏着猫咪的两只前爪挥舞，仿佛在膜拜乔纳森那样。乔纳森没忍住，‘噗’地笑出了声。
“你原谅我了吗？”皮雷从猫咪背后伸出两个眼睛问。
“当然——进来吧。”
皮雷把猫咪放下，跟着乔纳森进了房间。
“我还没收拾完箱子，不要在意地上的衣服，随便坐。”
进去之后，乔纳森坐在了床边继续擦头发，猫咪跑到他脚边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卧下，皮雷莫名有些不自在。
“呃，乔乔——”
“嗯。”乔纳森转过来看着皮雷，就像是在等着他往下说那样。
皮雷深呼吸，走到乔纳森面前，把刚才在门口的话认真重复了一遍：“我很抱歉拿你当出气筒，现在我已经完全想明白了，你是出于对俱乐部的爱才只象征性地涨了一点薪水，完全没有针对我们的意思，是我自我意识过剩了。”
乔纳森眨了眨眼睛，脸上笑容放大。
“对不起，没搞清楚状况就擅自不理你，我从没想过这种方式会对你有那么大伤害。现在我知道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这样的问题。”
皮雷说着突然在地毯上坐了下来，挤开猫咪，拉着乔纳森的手认真看进他眼睛：“是我不对，我是个混蛋。乔乔你能原谅我吗。”
“——其实，我不介意大家对我有各种各样的看法。”乔纳森轻声说，“涨薪这事也有我的问题，在Titi找我谈之前，我的确没想到会让你们产生那样的想法。”
“我懂。”
“所以，无论有什么样的想法，你们都可以跟我说，千万不要突然就不理我了，好吗。”乔纳森说，“沟通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途径。”
“明白。”皮雷两根手指并在一起，给乔纳森敬了个不正规的军礼，“那——我们现在没事了？”
“嗯，没事了。”
“可是乔乔，你还没说你原谅我。”皮雷撇着嘴扮可怜，还把下巴搭在乔纳森手里。看得出他有向猫咪学习，但最后的成品却让他像个摇着尾巴的大灰狼。
“我早就原谅你了。”乔纳森笑着捏住皮雷两边的脸颊，“只不过觉得还是要说清楚最好——快起来，再有几天就要比赛，可不能在这时候受伤。”
“放心，这样要是都能受伤，那我之前和女朋友们在一起的时候早就伤个遍了。”
皮雷对受伤的说法不屑一顾，拍拍膝盖站起身：“老天，我想了一下午怎么跟你说，改了无数个版本，直到敲门前的最后一分钟都还没确定下来。”
“说出来是不是好多了。”
“可不是吗，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像飞在云上。”皮雷伸了个懒腰，伸手在乔纳森湿乎乎的头发上使劲揉了揉，“谢谢你小孩。真不知道要是没有你，我们该怎么办。”
乔纳森甩开挡在眼前的头发笑眼弯弯看向皮雷：“Well，我们可是家人。”
家人嘛，就是要互相照顾才对。
*
送走皮雷后，乔纳森舒展四肢扑在床上。那只猫咪没走，也跟着跳上床，在乔纳森脑袋边卧下。
“呀——”
乔纳森侧过身子，凑近猫咪，伸手轻轻抚摸猫咪后背上的毛，然后小声对她说了句：“谢谢你。”
猫咪用舒缓的呼噜声作为回应。
一人一猫很快都睡着了。
接下来的几天情况出乎预料的好，乔纳森完成了备忘录上的全部行程，和每个球员都聊过了比赛的，帮工作人员准备了庆祝用的队旗和服装，还跟温格再次模拟了比赛进程。
总之，他认为自己已经完全准备好了。
比赛的前一天晚上，乔纳森收到了因扎吉的短信，一张丰盛晚餐桌的照片，配文：幸好我们带了自己的厨师，赛前最后的大餐，美味。明天见！
乔纳森翻转手机，拍了张自己和猫咪的照片回了过去：羡慕你的晚餐！看，这是我在酒店认识的新朋友，很可爱吧。明天见，菲利普先生，比赛加油！
第二天。
下午，距离比赛还有快两个小时，阿森纳登上了专属大巴车前往比赛场地——阿塔图尔克奥林匹克体育场。
它位于伊斯坦布尔的西部，离他们下榻的酒店只有15分钟车程，是土耳其最大的体育场，可容纳七万五千名观众，占地面积是海布里球场的二倍还多。
一路上，大巴车内气氛还算轻松。
至少大家都没表现出来紧张。
不过毕竟是第一次参加欧冠决赛，对于全体阿森纳球员和工作人员来说，这都是足够挑起情绪的大场面。
就在今天中午，刚吃完午餐的时候，乔纳森亲眼见到了他们的主教练，尊敬的阿尔塞纳·温格先生站在阳台上，像个幽灵一样飘来飘去。
他还从没见过主教练这么紧张的样子。
也是挺稀奇的呢。
很快，大巴车来到了球场前，球迷们的呼喊声透过车窗传进了每一个阿森纳球员的耳朵里。乔纳森悄悄掀开窗帘，结果被吓了一跳。
目之所及全都是阿森纳的红色球衣。而且大多数是老球衣，光是乔纳森看见的就有好几个1980/98赛季的，后面印着老队长伊恩·莱特的号码。
“今天来了很多球迷呢。”等大巴停稳，乔纳森率先带着背包跑下去，“大家都在等着看我们赢球，来吧，朋友们！可不能让我们的远征军失望啊！”
*
赛前半小时，双方公布了首发名单。
阿森纳这边，温格没有像和利物浦那场一样使用三中卫三后腰的奇异阵型，而是排出了一套更奇特的353阵容。
门将莱曼；后防线上坎贝尔，图雷，孔帕尼三人仍然担任中卫；中场维埃拉和吉尔伯托·席尔瓦担任双后腰，左侧皮雷，右侧永贝里；锋线上回归了人们熟悉的亨利，博格坎普，乔纳森的组合。
【这套阵容可不常见啊。】解说员皱着眉评论道，【怎么感觉，在欧冠里稳健了一整个赛季的温格好像是突然要重新开始跟对手打进攻战？】
不过比起阿森纳，AC米兰那边则更为吸睛，安切洛蒂排出了经典的4321圣诞树造型。
门将迪达；后防线上从右往左分别是卡福，斯塔姆，内斯塔，马尔蒂尼；中场加图索搭档皮尔洛和西多夫；卡卡和复出的因扎吉担任双前腰；阿根廷前锋克雷斯波顶在最前。
【竟然没有上舍甫琴科，或许安切洛蒂对阿森纳也是有点想法的。】解说员笑着说，【赛前我们都猜测AC米兰可能会选择克雷斯波和舍甫琴科的双前锋搭配，但现在看，主教练更倾向于因扎吉。可能是想通过他更灵活的跑位来冲击阿森纳本赛季较为薄弱的后防线。】
舍甫琴科没上是温格没有料到的。
同时，安切洛蒂选择了双前腰而不是双前锋对阿森纳来说不是个好消息。两名前腰意味着他们在中场拥有更多人手，势必会对阿森纳通过中场造成阻碍。
不过往好处想想，皮雷和永贝里都在，这就意味着他们对边路的把控仍然占上风。并且乔纳森位置更加靠前，一旦传球通过中场，他会有更多的机会直接射门，造成更大的威胁。
看了双方的首发名单好一会儿，温格最终还是决定先按兵不动，按照原计划进行，除非有战术外的问题，不然他们还是很有优势的。
*
临近比赛开始，双方球员进入球员通道。
乔纳森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对面整理球衣的因扎吉。
“菲利普先生！”他挥着手迎了过去。
因扎吉也看了他。
“你好呀，乔乔。”意大利前锋四指一起弯曲打了个轻快的招呼，“终于，我们终于在球场上见面了。”
乔纳森给了因扎吉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真是太高兴了，前几天温格先生跟我说，他觉得你可能不会进首发。我当时郁闷了好久呢！”
“说实话，我也没想到这个。”因扎吉拍了拍乔纳森的后背，视线顺着上移，他看到了乔纳森扎起来的红色小揪揪，“你要不要把头发放下来，我觉得散开比较好看。”
“哎？”
“别担心会挡住视线，我这里有发带。”
“啊，其实——呀！”
没等乔纳森把话说完，亨利突然出现，他抓住了乔纳森的后领子，一下把人从因扎吉眼前拽走：“赛前不要和对手那么亲密，乔乔，那可是我们的敌人！”
乔纳森无力反抗，只能任由亨利把自己拽走。
他对因扎吉挥了挥手，用口型说：‘过会儿见！’
在回到阿森纳队伍的路上，他们还路过了卡卡。
巴西小伙儿对乔纳森甘愿被人抓着领子拖着走的行为十分吃惊，睁圆了眼睛。乔纳森友好地对他也挥了挥手。
愣了几秒，卡卡回给他一个笑容。
看着那个距离越来越远的红色蒲公英，巴西人突然觉得手有点痒。嗯，好怀念他柔软的触感啊。
*
距离比赛开始仅剩几分钟，在裁判组的带领下，双方球员进入场地。
今天的裁判组全都来自西班牙，主裁判马努埃尔·梅胡托·冈萨雷斯是西甲的名哨。在决赛双方确定前，曾有人传这次的主裁判会是鹰眼科里纳，作为他退役前执法的最后一场。
然而遗憾的是，由于AC米兰是意甲球队，而科里纳本人为意大利籍主裁判，为了确保比赛公平他没能进入执法名单。
当然，不少人相信这对因扎吉和皮雷来说是个好消息。
穿过球员通道，球迷们的呼声逐渐清晰。乔纳森心跳加速，随后他看见了那个摆在通道口正中央的奖杯。
银色的，刻着欧冠徽章和欧洲冠军字样的，闪烁着诱人光芒的大耳朵杯。
一边系着纯红色的飘带，另一边是红黑色的飘带。
‘好漂亮啊！’
乔纳森很是憧憬地看着奖杯。
‘好想摸一下。’
‘就一下。’
就在乔纳森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奖杯的飘带时，罗伯特·皮雷一把将他拽了回来：“别碰，赛前碰奖杯没好运。”
“哎呀——”
没摸到奖杯，乔纳森有些遗憾地向后看了一眼。恍惚间，他好像看到有某个对手球员碰到了奖杯的吊穗。
“不要那么迷信嘛，罗伯特先生。”他小声说道。
“是真的。”皮雷信誓旦旦说，同时推着他往前走，“你不摸不一定会幸运，但你要是摸了一定会倒霉。相信我，这是多年传下来的经验。”
很快，双方球员在场地内站好，然后是熟悉的握手，挑边。
马尔蒂尼猜中了硬币，AC米兰率先开球。
乔纳森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好，他听到不远处的看台上有球迷在大声呼喊他的名字，甚至都破了音。于是乔纳森在整理完球袜后转向看台，对着那里的球迷笑着比了两个大拇指。
“为了你们，我们会赢的！”
晚上9：45分。
[哔——]
随着主裁判一声哨响，比赛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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