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随着主裁判吹响哨子，双方的比赛已经开始，2004/05赛季欧洲冠军联赛最终的决赛拉开帷幕。场上穿着红色球衣, 从屏幕右侧向左进攻的是上届英超冠军枪手阿森纳，而身穿白色战袍的则是意甲豪门AC米兰。】
比赛刚开始, 双方都没有用试探的态度, 阿森纳大举压上抢夺球权，AC米兰后场稍作组织便向阿森纳禁区攻了上去。
加图索将球交给了西多夫，阿森纳不敢怠慢，吉尔伯托·席尔瓦和永贝里上前拼抢, 乔纳森也从前场回撤中路给压力。
眼看人数不占优势, 西多夫果断放弃中路进攻。
皮尔洛自然明白队友的意思, 向边路一指, 示意卡卡往右侧前插。西多夫没有强行突破吉尔伯托和永贝里的包夹，转身绕了半圈, 随即一记直塞将球交给卡卡, 卡卡立刻加速突进。
【看看这次AC米兰的进攻！】
由于阿森纳今天用了三中卫体系，对边路的保护稍弱，一旦让卡卡从右路突进去阿森纳门前势必紧张，于是维埃拉毫不犹豫来到边路放倒了卡卡。
主裁判吹停了比赛，判给AC米兰一个任意球。
“Oh come on！”维埃拉摊手大声抱怨。
阻止卡卡边路突破是一回事, 为此给了对面一个任意球就不那么划算了。尤其是这个位置，球门左侧，差不多35码，虽然直接射门进球概率不大, 但不管是开战术任意球还是吊到门前，对阿森纳来说都很危险。
不过他确实手上有点动作, 这样的判罚也没什么好说的。
“快回去，帕特里克，别对着裁判抱怨。”吉尔伯托跑过来拍拍他胸口对他说，“没给你警告就不错了，这才开场多久，我们可不希望看到你上半场就吃黄牌，好吗。”
维埃拉摆了摆手。
他当然知道不能跟裁判较劲，他就那么一说。谁想得到那巴西人看着高高壮壮结果一推就倒，他也没用多大力气。
皮尔洛主罚任意球。
乔纳森本想到禁区内防守，然而负责防守他的斯塔姆去了门前，这会儿换了卡福来盯防他。这位来自巴西的右后卫曾凭借出色的表现被誉为世界第一右后卫，乔纳森不想冒险和他拼抢，于是主动退后，来到门前二点的位置等待。
刚好因扎吉也在这里，不过现在可不是聊天的好机会，因扎吉拍了下他的胳膊，乔纳森对他笑了笑。
皮尔洛举起手。
就在这时，乔纳森突然余光注意到后方的马尔蒂尼正做出冲刺准备，而他身边并没有阿森纳球员来盯防他。
这怎么回事？
漏人了？
但这仅仅是一瞬间的想法，下一秒皮尔洛开出任意球。他没有找禁区内的高点，而是开出一记低平球，因扎吉迅速向前启动，乔纳森的注意被带走，一心想着防住因扎吉，忘记了埋伏在外围的马尔蒂尼。
不过就算他记得也来不及了。
米兰队长门前12码处右脚半凌空扫射，打出一记弹地球飞入阿森纳球网，莱曼被阻挡了视线，当他发现这球打在地上折射向高处已经晚了，只能听着米兰球迷欢呼痛苦捶地。
【球进了！AC米兰先声夺人！比赛刚开始1分半钟，阿森纳球门被洞穿，场上比分来到1-0！马尔蒂尼创下了欧冠决赛历史上最快进球纪录，距离比赛进行刚刚83秒！】
AC米兰抱在一起庆祝进球。
看着身边一个个跑过去的白衣球员，乔纳森突然感觉自己的世界有点失真。他还没从球门被攻破的事实中醒过来。
丢球了？
这么快？
皮尔洛没有找西多夫，没有起高球，他一开始就是要找马尔蒂尼。乔纳森想，他明明已经看见了马尔蒂尼启动，但还是没能阻止进球。
怎么会这样。
从上场到现在，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触球，感觉就像是，带着0-1落后的比分进入比赛。
“真他*的见鬼！”
一声咒骂在耳边响起，乔纳森瞬间回到了真实的世界。他扭头看向教练席，阿尔塞纳·温格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对丢球很不满，但仍然坐在位置上。
这说明情况还不算太糟。
“嘿！别看记分牌，不要想这颗球，丢了就丢了！”乔纳森赶忙招呼队友们重新提起精神，“都看我，各位。就当比赛从现在刚刚开始，忘掉之前发生的一切，还有19分钟，来吧！”
开场丢球的确令人沮丧，但就像他说的，时间还很多，1个失球没什么大不了的，在和拜仁的次回合比赛中他们上半场丢了2个，险些被淘汰，最后不也是扳回来了吗。
廷斯·莱曼把球交给博格坎普，冰王子叫上乔纳森回到中圈准备开球。
“你来还是我来？”他问。
“我拨给你，然后回给帕特里克。”乔纳森说，“往好处想想，比赛才刚开始。”
“嗯。”
博格坎普深呼吸。
随后哨响，乔纳森将球踢给他，冰王子转身回传维埃拉。
没关系，事情还不算糟糕。
他们可以的。
*
比赛进行到第5分钟，阿森纳后场控球，随后开启反击。
维埃拉快速观察了一下场上形式。AC米兰的跑动非常积极，球员配合也密切，想要一步步将球传向前场非常困难，每一步都面临被抢断的风险。
怎么办呢。
还是要人数优势才行。
“那边——”
亨利看懂了维埃拉的暗示，从前场回到边路，招呼皮雷配合。两人精湛的表演成功吸引了卡福和加图索的注意。
博格坎普回撤，带走了斯塔姆。
“就是现在！”
维埃拉和吉尔伯托打了个撞墙配合，成功在西多夫断球前把球带向右路，乔纳森提前启动，利用速度把马尔蒂尼挡在身侧，然后一个急停转向，左脚钩球右脚带，斜线向禁区冲刺。
【阿森纳的反击！乔纳森上去了！】
然而可惜的是，在看过阿森纳和利物浦的比赛后，AC米兰对乔纳森盯得非常紧，即使马尔蒂尼没能第一时间让他停下也有紧跟着的防守球员。
在发现被欺骗后，加图索第一时间回撤，朝着肋部快速移动。再加上内斯塔的定位防守，两人成功把乔纳森拦在了距离禁区足足5码的位置。
乔纳森本想内切过去，但被加图索切断路线，这么一犹豫，内斯塔正面出动把球断下。乔纳森身体不占优，还被他用肩膀挤了一下，顿时失去重心像熊猫一样翻滚在地。
“老天——”
感觉像撞上了一堵墙。
乔纳森抓了抓头发从地上爬起来，尽管做足了准备，但在和内斯塔拼抢时他还是被震撼到。谁能想到那个平时有点呆，最爱的事情是吃东西的帅哥到了球场上竟然是个热衷于肢体冲突的激进分子。
主裁判示意攻方有利，比赛继续。
“去前面吧，这球我来。”永贝里拍了拍乔纳森的肩膀，“自己小心，你应该是上了他们的名单，刚才那一下我看到有4、5名球员都在盯着你。”
乔纳森点了点头。
永贝里回传维埃拉，双方重新开始中场拼抢。
*
第11分钟，阿森纳由中路转向边路进攻，AC米兰的防守重心在左侧，这就让右侧的亨利得以找到机会突入禁区。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起脚，斯塔姆将球捅出底线。
角球。
博格坎普来开，他举手示意会开前点。乔纳森见这次盯防他的换成了斯塔姆，于是游荡到了外围后侧。
【看看阿森纳这次的角球进攻能否对AC米兰造成威胁。】
冰王子角球开到禁区前沿，孔帕尼头球攻门被挡，阿森纳得球二次进攻，亨利来不及调整尝试打门，这脚射门踢在了刚从角旗杆回来的博格坎普小腿上。乔纳森后侧插上，眼看就要捡漏成功，又是内斯塔站了出来。
于是乔纳森第二次撞在了同一堵墙上。
“还好吗？”见乔纳森捂着鼻子，内斯塔犹豫片刻上前关心道，“是不是流血了？”
乔纳森摇了摇头。
疼是很疼，但应该没有流血，而且流血了他就要下去止血换球衣，阿森纳场上就少一个人，他不希望那种事情发生。
“没事了。”
少年皱了皱鼻子，抬头回给内斯塔一个微笑。
内斯塔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乔纳森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短暂的思索了一下把他挖来阿森纳的可能。
要是他们的后场也能有内斯塔或者加图索这样的硬汉，那他和亨利在前场进攻的时候就能安心不少。
不过那概率很低，比他们从低级别联赛刮彩票买妖人开到大奖还低。乔纳森捋了捋头发，很快重新投入到战斗中。
借此机会，温格在场边拉着维埃拉指导。
于是在接下来的5分钟内，阿森纳继续加强进攻。
第17分钟，维埃拉中场准确长传，乔纳森提前到达禁区，但在后卫的紧逼下没有停好球，迪达倒地将球得到。
球权给到AC米兰。
在马尔蒂尼的指挥下，红黑军团稍稍放缓节奏，门将迪达将球交给内斯塔，内斯塔稍作停留引亨利上前后传给皮尔洛，皮尔洛长传给到前场，因扎吉右路反越位突入禁区，可惜没能够到球。
随后莱曼开大脚试图快攻，然而力量过大，前场的乔纳森虽无人盯防但也只能艰难起跳停球，这么一耽误，给了AC米兰的后卫回防的机会，最后在内斯塔的卡位下，乔纳森的射门偏离球门很远。
【看得出今天的米兰针对乔纳森做出了非常多的部署，几乎是锁死了他。现在比赛进行了20分钟，阿森纳的反击打得一直不是很顺利，大概率跟此有关，截至目前，枪手一共拿到了两次任意球和两次角球，但他们仍然没有对球门的直接威胁，转化率实在不是很高。】
“帕特里克，多来左侧进攻吧，你也看到他们封我封得有多厉害。”趁着一次死球，乔纳森找到维埃拉快速说道，“让罗伯特和Titi来，我在前面给他们打掩护。”
维埃拉表示明白。
第25分钟，博格坎普中路带球交给皮雷，乔纳森右路假意前突带球后卫，皮雷佯装大范围转移实则回传，维埃拉起高球穿进禁区。
【漂亮啊！阿森纳这波进攻打得太流畅了，亨利！射门了！】
然而这记凌空抽射最终打在了疯狂回撤的加图索身上弹出界外。
“手球！手球！”
亨利第一时间举手，主裁判没有表示，附近的阿森纳球员全都跑向主裁判讲理，加图索也过去了。
“打在后背上，是后背！不是手球！”加图索大声说。
“我看见了。”亨利对他摇了摇手指，“在你转身的一瞬间，球打在你手肘上，那不能算后背。”
“我夹紧了手臂，就是为了不要碰到他妈的球！”
眼看两人越吵越凶，乔纳森紧急钻进了他们中间，他背对着亨利面朝加图索：“你们离得太近了，往后，往后——别推。”
后面那个‘别推’其实是对亨利说的，但球场上吵闹，加图索还以为乔纳森是在警告他不要推人。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推他了，小孩？”米兰8号很大声地吼了回去。
乔纳森有点被吓到。
“嘿！”
亨利按住乔纳森肩膀从他后面瞪向加图索：“他没跟你说话，再吼他一句试试看。”
“什么？声音大点就把你们吓坏了吗？”
“你这个——”
冲突越来越激烈，更多人围了过来。
【哦？亨利似乎因为刚才那个疑似手球和加图索起了争执，乔纳森去劝架，结果把自己也劝进去了。】
这时，主裁判吹响哨子，亨利和加图索被双方球员拽走，而乔纳森在那之前就被博格坎普从两人中间带走，避免了他成为汉堡中间肉饼的命运。
“没有点球，听明白了吗，没有点球。”主裁判冈萨雷斯大声说，随后他把加图索和亨利叫到身边教育了一番，“你们刚刚的行为过激了，这次我只给警告，没有下次，下次我会直接出示黄牌，我说清楚了吗。”
两人点头，很快从裁判身边离开。
乔纳森很是愧疚地看向亨利。
要不是他多事，还不小心引得加图索误会，亨利也不会被警告。
法国前锋像是知道乔纳森心里会想什么一样，对他摆摆手，用口型告诉他：‘行了，这不是你的错，回去吧。’
角球。
亨利主罚。
这次乔纳森来到了门前，站在博格坎普和维埃拉身边，内斯塔照例防守他，而他的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在维埃拉起跳时尽可能地把防守球员向外引。
【看看这次的角球，亨利——后点！】
亨利虚晃一枪把球开到了后点，可惜队友们也被一并误导了，阿森纳在这次的进攻中没取得结果。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只是这个收获并不是正向的。
人群散去，乔纳森坐在地上，头发散开。
主裁判冈萨雷斯走上前，不等他开口，就看见那红头发的少年委屈地抬头看他：“先生，犯规。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有人拽我的小揪揪，皮筋都断掉了！”
“……”
西班牙人想了想，要是他在踢球的时候面前总有个蓬松的‘小球’晃悠，的确很难忍住不去拽一把。
“我很同情你，可我得说，这不算犯规。”主裁判说。
什么？
这不公平！
乔纳森睁大了眼睛：“可是有人抓了我头发，还把我拽倒了。”
“我告诉你了这不是犯规。”主裁判又说，“要是觉得吃亏了，你也可以拽他们的，他们那边梳长头发的比你们还多不是吗。但你要注意，不能太超过了，否则我就要警告你了。”
乔纳森感觉难以置信。
主裁判他、他是说了让他报复回去吗？老天，这是一个主裁判能说出来的？
“快起来，不然我算你拖延时间了。”
乔纳森拍拍屁股站起来，心里默默给这裁判扣上‘不可理喻’的标签。这还是他头一次觉得一个裁判荒谬，而他是从英超来的，想到这儿，乔纳森突然有点想笑。
“你怎么样，乔乔？”亨利大声问，“要皮筋吗，我这里有备用的。”
“没事。”乔纳森摇摇头，把头发全都捋到脑后，“就这样吧，不是很挡视线，需要的话我再去找你。”
或许等回去他该去找理发师重新回归短发，那样就不会有人再拽他的头发了。
还不算犯规。
*
【换了个发型的乔纳森似乎给阿森纳带来了好运，这段时间枪手的进攻好了不少，AC米兰被压回门前，现在就看他们能不能抓住机会了。】
很快，乔纳森和亨利打出两边配合，趁着AC米兰后防线没有完全到位，乔纳森甩开马尔蒂尼后突入右侧禁区。
加图索被维埃拉带走，想要回撤已来不及，内斯塔滑铲封堵。
很好，就要这样。
乔纳森等的就是内斯塔的封堵。
他没有像前几次那样用身体躲，这次他先把球停好，原地等着内斯塔过来，然后恰到好处地把球挑起，随即自己也起跳，用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从半空过掉了内斯塔。
【Ohhhhh！乔纳森！我看到了什么，他就像个滑板手——天呐，我相信此时此刻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也和我一样吃惊！】
过掉内斯塔后，面前已一片坦荡。
面对门将，乔纳森沉下心，右脚一扣。只见球擦着迪达的手套尖打在门框上，以一种折角非常大的方式反弹进了球门。
【球进了！！！被紧盯了半场后，伦敦城的太阳终于爆发了，一个舞蹈般的进球！在面对米兰世界级的防线时他是那么沉着冷静，而他现在还不到20岁，难以想象他未来会有多么高的成就！】
1-1。
上半场进行到33分钟，阿森纳扳平了比分。
第102章 枪手们还有机会吗？
“这球太聪明了！你怎么办到的？”
“漂亮啊！”
“我是在做梦吗还是我们真的进球扳平了？”
“我可以给你一巴掌让你感受下！”
“快让我揉揉头发, 乔乔！给我沾点运气！”
“走开，乔乔进球是他厉害，不是他运气好。”
“你先把手放开再跟我说——”
阿森纳的球员们全都围到乔纳森身边, 大喊大叫，尽情庆祝着, 把比赛刚开始就被进球的怨气一股脑发泄出来。
“大家, 等一下，我有发现！”
人群中乔纳森突然出声，然后紧急招呼所有人围成一个圈，声音不大但非常认真地说道：“我觉得我们接下来可以针对一下斯塔姆。作为中后卫, 他有时候和内斯塔的距离会比较大, 而且总控制不住上抢。”
所有听到他说话的人都愣了一秒。
在进了个足够入选赛季10佳球的进球后, 还能注意到对手球员的弱点, 并迅速分析出情况再同步给队友。
乔乔，
你是怎么做到的？
“Guys？”
乔纳森看了一圈挥了挥手：“是不是我没说明白, 我的意思是——”
“不, 你说得很清楚了。”亨利给了他一个微笑，“斯塔姆是吧，明白，我和丹尼斯会主攻他跟内斯塔那一侧的。”
乔纳森点点头。
“我和帕特里克也会多把斯塔姆往外引。”皮雷搭上维埃拉肩膀紧跟着说道，“放心吧, 就算不能真的扯出空档，多消耗他体力对我们也有用。”
“没错，就是这样。”
听到众人的赞同，中间的乔纳森攥紧拳头：“现在是1-1, 不要松懈！加油啊，大家！为了爱我们和我们爱的人, 为了球队，come on！我们可以的！”
【哦？进球后的阿森纳似乎围在一起，以乔纳森为中心互相加油打气。看来他们这个球队的文化非常浓厚，目前虽然不能说他们已经100%度过了开场丢球的困难，但我相信接下来的比赛会更加好看。】
迪达将球交给队友，AC米兰准备中圈开球继续比赛。
阿尔塞纳·温格离开了座位来到场边，把鲜红色的领带调整到最佳位置后，他抱起胳膊凝望着场上。
很快，普里莫拉茨也来到他身边。
助教翻着战术本：“斯塔姆确实是AC米兰队里相对不稳定的点，不管是阵地战时的动作还是主动出击对时间的把握都不如内斯塔，不过阿尔塞纳，我们刚刚错过了进球庆祝的机会，现在怎么把纸条传到场上？”
“不用了。”温格说。
“什么？”普里莫拉茨大吃一惊，“你说，不用？你是什么意思，要改策略吗还是？”
“他们已经知道了。”温格说。
“知道了？”普里莫拉茨开始着急了，“我还没把纸条传给他们，他们怎么可能——等等，你从刚才就一直看同一个方向，你在看什么，阿尔塞纳？”
温格终于转过头看向好友。
“别急，博洛。”他说，“我确信他们已经知道要往哪个方向努力了。”
说完温格看回场上。
至于他刚刚一直在看的是什么——
“我在看我们的现在，还有未来。”
也是他的小队长。
*
在接下来的10分钟里，阿森纳展现出了惊人的进攻势头，一度压得AC米兰喘不过气。
第37分钟，他们几乎将比分扩大。
西多夫开界外球被断，永贝里轻巧一垫，乔纳森带球高速反击，随后斜塞禁区左侧，亨利左脚推射打进远角。
可惜还没来得及庆祝，边裁举旗示意越位，因此进球无效。
【就差一点点，阿森纳就能在上半场即将结束时反超比分，可以看到此时蒂埃里·亨利表情非常的沮丧——慢镜头显示，他确实超出了半个身位。】
“没关系，别往心里去。”乔纳森冲他挥手打气，“再来！”
第42分钟，枪手卷土重来。
还是靠着针对斯塔姆，博格坎普将球送进禁区，不过马尔蒂尼反应快了点，抢在皮雷之前解围。
维埃拉中场得球，长传给到边路乔纳森，乔纳森当即启动，将球带到底线，马尔蒂尼来不及回位置，卡福补过来解围，本意是拦截乔纳森的传中球，却没想到意外将球钩到了中路。
【哦！失误了！】
然而面对送到眼前的机会，博格坎普没有反应过来。
等球打在地上反弹起来他才急忙想着停球调整，结果在内斯塔的干扰下，冰王子勉强踢出一脚射门，球掠过横梁飞向看台。
【又是差一点点！】
阿森纳再次错过了反超比分的机会。
或许是因为接二连三的错失进球，临近上半场结束，枪手遭遇厄运——吉尔伯托·席尔瓦拉伤了左腹股沟，温格被迫用掉了一个换人名额。
巴西后腰在队医的搀扶下离开场地，法布雷加斯提前登场。
按照原本的计划，温格本打算在下半场冲刺阶段再将他换上，到时候正好博格坎普体能耗尽，他们再变阵，让西班牙中场到边路去冲一冲，相比之下，AC米兰的替补席更加薄弱。
然而一切都在44分钟被打乱了。
由于上半场出现了几次‘事故’，主裁判给了3分钟的补时时间。在被普里莫拉茨耳语了几句后，法布雷加斯小跑着上了场，看上去神情还有点发蒙。
“别紧张，西斯科。”乔纳森来到他身边快速说，“什么都不要想，就按照我们训练课上做的那些来。”
法布雷加斯看向乔纳森，没说话。
事实上他焦虑得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对，不是紧张，是焦虑。
对这次上场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如果是上半场20分钟或者30分钟，或者下半场的50分钟和50分钟都没关系，但偏偏是44分钟，这个不上不下的时间点。
“坚持住，还有5分钟上半场就结束了。然后我们就可能回更衣室，稍微休息一下，调整心情。”乔纳森快速帮法布雷加斯整了整衣摆，随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法布雷加斯深呼吸。
他告诉自己：Its OK，I can do this.
但接下来事实证明，吉尔伯托·席尔瓦的意外离场带给阿森纳的不亚于一次小型地震。
西斯科·法布雷加斯，新人，还出现在自己不熟悉的位置。不会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于是AC米兰开始了对他的主要针对。
第45分钟，法布雷加斯中场的直塞被皮尔洛断下，AC米兰发起反击。
卡卡回撤后场背身拿球，一个轻巧的转身摆脱了盯防他的永贝里，在中线附近右脚准确直传身后。
【阿森纳要小心了！】
科洛·图雷回追中滑铲没碰到球，因扎吉靠着灵活的跑位不知道从哪里钻出，在无人看守的情况下，他前胸停球，准备射门。
眼看因扎吉即将得手，莱曼选择了出击。
同时，孔帕尼也在回防。
眨眼间三个人撞在了一起。
而足球，
被漏进了阿森纳的球门。
【Ohhhhh！莱曼出击失误了！因扎吉差点过掉门将进球，孔帕尼的操作也有些莽撞，但如果没有他的话，莱曼刚才那一下说不定就把拳头挥到因扎吉身上，有可能会吃一张红牌，现在——哦哦！！】
记分牌上出现了结果，镜头给过去，在看到上面显示的内容后，解说员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
在所有人惊讶的表情中，这粒进球被算在了孔帕尼头上。
是的。
上半场结尾，阿森纳用一个乌龙球送对手2-1反超比分。
*
“真有够逊的！”
返回更衣室，大半球员都有些沮丧。好不容易扳平的比分，情况也在逐步好转，结果没想到最后几分钟‘毁’在自己人手里。
这时，隔着墙有人用带口音的意大利语说了句：“他们努力了40分钟，最后却被自己人进了个球！还有比这更——”
“嘘，你少说两句……”
虽然很快被制止了，但乔纳森和其他几个懂意大利语的球员还是听到了这段模糊的对话。
紧接着温格进屋，关上门。
关于最后那个乌龙球他一个字都没说，只是拉过战术板，对所有人部署下半场的要求。
“上半场你们做得很好，最大程度限制了对手。尤其是对中卫斯塔姆的针对，那是我们在后半段进行顺利的关键。”
可能是觉得吸铁石太慢，温格拿起马克笔在战术板上划线布置，同时说：“下半场我们稍作改变，亨利顶上去，在这儿。皮雷拉倒边路，博格坎普回撤中场，我们在这样的基础上踢352……”
完完全全的温格风格。
在讲完战术后，他停顿了片刻：“目前为止，你们做得很好，我没有在骗你们或者想用这样的方法增长你们信心什么的。你们做得真的很到位。偶尔出现的一点瑕疵不能代表你们的能力，打起精神来，永远不要怀疑自己。”
随后温格走出更衣室，留出充足的空间给弟子们。
几乎是同一时间，孔帕尼从座位站了起来。
他说：“我想我应该为我最后的鲁莽道歉……”
更衣室安安静静。
通常情况下，无论是企业还是球队，一个人敢于在所有人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都是正面且积极的。但现在，在这儿，乔纳森却不那么想。
他总觉得，这给人的感觉太过于正式。
太规整。
或许大家会接受孔帕尼的道歉，但一定有人打心眼里认为这个乌龙球会坏了他们的好事，并一直记着它，直到最后，直到他们输掉比赛。
所以乔纳森站了起来。
“我也觉得你应该道歉，文斯，但现在可不是好时候。”
他走到孔帕尼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对方坐下，然后用一种类似于默片时代，诙谐又幽默的方式说道：“等我们赢了比赛，你想道几遍歉都可以，现在，先打起精神来——而且我并不觉得刚才你那一下是坏事。”
这话一出，果然引起了大伙儿的注意。
正如乔纳森预料的那样。
“你是在说一个乌龙球不是坏事吗，乔乔宝贝？”皮雷难以置信地问，“如果这都不是，那我就不知道还有什么算是了。”
“我不是说那个乌龙球啦！”
乔纳森笑眯眯看过去：“我是在说，如果文斯当时没有回防过去，莱曼的拳头可能要打在菲利普先、噢，菲利普·因扎吉的身上，而那样我们会得到什么结果呢？”
这个问题一下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如果真的是那样，莱曼可能会因为袭击因扎吉而吃到红牌，并且被判罚点球；退一步想，要是主裁判不想引起太大争议，那么一张黄牌和一个点球也完全能够说服所有人。
所以是的，黄牌+点球和红牌+点球的组合无论哪种都不如现在的一个乌龙球合算。
“你确定情况是你说的那样吗？我感觉你有点夸张。”阿什利·科尔质疑道。
由于没能进入首发阵容，加上最近正陷入和切尔西的绯闻，科尔的心态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不过这并没给乔纳森带来困扰，少年一如既往笑容灿烂。
“当然是这样，我看得很清楚！而且，莱曼先生作为亲历者也能向我们说明一下的。”他说，“对吧莱曼先生？”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莱曼。
德国门将迟疑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乔乔说得没错，当时我的确差点没刹住车。”
随后他又说：“要不是文斯的滑铲改变了我的方向，我或许真的会被出示红牌——当时我感觉后背发凉，好在只是个乌龙球。”
听完莱曼的讲述，不少人松了口气。
人们就是这样，在有了对比之后才会发现，原来自己现在做出的是更好的选择。
乔纳森悄悄扫视一圈，感觉是时候再添把火了。
“哎呀，大家，别都耷拉着嘴角啊，换个角度想想，我们上半场进了两个球呢！攻破了两边的球门，AC米兰能做到吗，不能！”
少年在不大的更衣室里撒欢样跑来跑去，“高兴一点，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0-3落后呢！”
哈哈！
0-3落后？那就不用踢了吧。
这番话逗笑了很多人。
“你还真是乐观，乔乔。”皮雷很是甜蜜地白了乔纳森一眼，“攻破两边球门？这样的说法也就只有你想得出来了。”
“我也觉得，这是种全新的角度。”乔纳森眨了眨眼，“两球我们都进了，还怕进不了更多吗？”
“有道理。”亨利站起来赞同道。
“听着有点像歪理，不过我得说——别人还以为我们0-3落后的说法刺痛我了。”博格坎普轻笑一声，随后他也站起来，“是的，我们没有0-3，我们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
有了第一个和第二个，接下来就容易多了。
越来越多的人站起来加入到乔纳森的‘乐观’行列，到最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来吧，都到中间来。”乔纳森让大伙儿互相搭上肩膀，接着他有意站在了孔帕尼和法布雷加斯中间，在勾住他们的脖子后，乔纳森分别对他们鼓励一笑。
“我知道现在的比分是什么情况，但我想让大家忘掉它。温格先生说了，我们上半场做得很好，下半场继续。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说，“今天我们将会创造历史，我相信。”
*
15分钟已到，下半场易边再战。
乔纳森从球员通道出来，再次偶遇了因扎吉。两人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相视一笑，互相拍了拍肩膀。
“祝好运。”
“谢谢，你也是。”
第48分钟，AC米兰后场断球，皮尔洛直塞交给卡卡，卡卡传中，球打在坎贝尔小腿上发生折射，克雷斯波抢下球回敲，卡福后点跟进，但在孔帕尼的防守下射门偏离球门很远。
温格站在场边，静静观察场上。
看得出安切洛蒂也注意到了斯塔姆这个点，但目前他的替补席上没有可替换的人选，只好通过加强中场拼抢程度的方式最大程度保护中后卫之间的空挡。
说不定在上场前他还叮嘱过斯塔姆，要他减少上抢次数，从比赛重新开始到现在，斯塔姆的活动范围比上半场小了不少。
虽说这样确实封住了两名中卫之间的空地，但对阿森纳来说不一定是坏事，尤其在他们为了弥补这点要求中场球员分摊责任后，体能是消耗品，更不用说意甲比英超晚了整整15天。
哦对。
想到体能，温格的目光落在了博格坎普身上。
以荷兰人的年龄和体力，再过一阵子就要被换下去，不然会被当作薄弱点进攻。但问题是，什么时间换呢？
第51分钟，皮尔洛左路长传禁区，因扎吉反越位成功，但孔帕尼紧盯着他卡位，因扎吉没能停好球，维埃拉顺势发动反击。
【看看这次阿森纳的反击！中路，分边——给到乔纳森，马尔蒂尼不敢有半点松懈，再给，博格坎普！】
维埃拉中路突破了西多夫和卡卡，将球分到禁区右侧，乔纳森艰难把球得到，面对马尔蒂尼的追击，他一直将球带到底线都没找到什么好机会，于是侧身抗住马尔蒂尼回传。
永贝里后点跟上，并没有粘球，接到乔纳森的回传后立刻给到中路。亨利的突破带走了内斯塔，左边皮雷也分散了注意，博格坎普夹缝中低射得手！
2-2。
【漂亮！一个典型的阿森纳式进球，温格的球队把进攻玩得炉火纯青！从维埃拉的中路分边到乔纳森的边路回敲，每一次传球都是那么流畅！冰王子再现华丽舞步，2-2！阿森纳再度扳平了比分，双方重回同一起跑线！】
“就是这样！Yeah！”
一向得体的温格教授被拍到在场边激情大喊，随后和身边的普里莫拉茨以及副主席大卫·邓恩碰拳庆祝。
进球后的博格坎普来到场边对着远道而来的球迷振臂庆祝，随后乔纳森赶到，为他献上拥抱，再然后其他人也来到场边，不过他们可不像乔纳森那样温柔，他们的拥抱直接把前面的几人挤到了地上。
“看吧，我就说我们还能进！”乔纳森掀起盖在自己眼前的皮雷的头发对所有人说，“Come on！让我们来再多进几个！”
看着庆祝的球员们，温格想，让博格坎普多留一会儿吧，尽管他已经年满35岁，但仍然能让球队获益。
当然了。
如果时间能倒流，阿森纳主帅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止产生了这样想法的自己。因为这个进球让他忘记了现在他们踢的是欧冠决赛，对面有一个同样对奖杯野心勃勃的AC米兰，强度和联赛中遇到强敌是不同的。
与此同时，在庆祝结束后，罗伯特·皮雷有意无意勾着博格坎普的肩膀从马尔蒂尼面前经过，激起了米兰队长强烈的荣誉感。
于是在随后的第59-53分钟内，AC米兰连追两个进球。
第59分钟，红黑军团后场拿球，卡福右路超远距离传中，坎贝尔跳起头球解围，中场皮尔洛得球再吊入禁区，马尔蒂尼左侧门柱力压科洛·图雷头球攻门，莱曼飞身扑救，但这球角度极为刁钻，几乎是擦着他的手套钻进远角。
不等电视镜头回放，第52分钟，阿森纳边路拼抢失败，丧失球权，卡卡右侧开出界外球，皮尔洛和西多夫连续横敲，因扎吉回撤接应，皮雷和永贝里配合失误，因扎吉带球突入禁区，孔帕尼滑铲解围没有踢远，克雷斯波大力补射将球踢进球门右下角。
【难以置信！在阿森纳又一次扳平比分后，AC米兰仅用时4分钟反超了比分！天啊，这几分钟简直像在坐过山车！我发誓，这是新千年以来最棒的一场欧冠决赛！】
随着克雷斯波进球，镜头给到看台，前阿根廷球星马拉多纳也来到了现场，他双手合十，情绪激动地为自家球员庆祝着。
53分钟，4-2。
枪手们还有机会吗？
第103章 血染赛场×我说过，只叫我一次就够
看着电子记分牌上53分钟58秒, 比分4-2的红色数字，即使乐观如乔纳森此时此刻也有些泄气。
先是开场被进球，随后扳平, 接着又被进球反超，再奋起追平, 又一次被反超, 还是短时间内连续进球。抛开‘欧冠决赛’的头衔，明明只是一场足球比赛，但却带给阿森纳一眼看不到边，仿佛无休止循环往复般的痛苦。
剩余20多分钟的比赛似乎也变为了折磨。
难道就这样了吗？
就这样结束吗。
就这样沉重, 不知羞耻, 苦涩且发狂, 毫无希望地结束吗……
或许他们就是实力不足, 比不上在欧冠中更有经验，更有底蕴的AC米兰。提前半个月结束的联赛毫无作用, 因为对手有远比体力更加宝贵的东西。
走吧, 就这么走吧。
没有人会记得第二名，就没有人记得——
突然，看台上响起了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吼叫声。刚开始并不清晰，但随着它的扩散逐渐能够听出来是阿森纳球迷在喊“we are unbeatable！”这不是一首歌，也没有几句词, 但却是他们在赛季不败夺冠后最广为流传的chant。
乔纳森抬头向球迷看去。
从几万人的看台上找到家人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他看的那个位置就是社区的大家所在的地点。而那个挥舞着手臂，手上还拿着一块板子疯狂招呼的家伙就是伊恩·怀特。
他们都还没有放弃, 他怎么能放手。
【好的，时间来到85分钟。阿森纳准备换人了。也确实, 博格坎普今天贡献不小，但他的年龄实在支撑不住他继续跑下去。】
镜头给到场边，范佩西换下橙色的背心准备登场。不过换人不是立刻就能完成的，还要等到场上出现死球情况才行。
维埃拉中场和西多夫拼抢，乔纳森回撤帮忙，防止皮尔洛抢断发动反击。他余光看到身后卡卡正在逼近，眼下维埃拉还在护球，皮尔洛的路线被自己卡住，那么假如西多夫抢下球权，最好的方式就是回传加图索。
可此时皮雷正在边路，要是卡卡过来，AC米兰的选择就更多了，西多夫甚至能游刃有余地配合队友们从右路或者中路向前渗透。
这可不妙。
“Freddy！”
乔纳森大声呼喊永贝里来帮忙，眼看西多夫即将得手，就在这时博格坎普像一道闪电打过来，用一记罕见的滑铲迅猛又安静地从西多夫脚下将球铲了回来。
【漂亮啊！冰王子的铲断！】
滑铲虽然能有效地避免对手抢下球权，但对本方而言，滑铲的球员很难把球再控制住。皮球目前处于无人监管的情况，乔纳森当即启动，侧身对抗着皮尔洛用左脚将球控制，然后回传给了上来的孔帕尼。
这是一次身体对抗上的成功。
乔纳森没想到自己在背身的情况下竟然能够完全扛住皮尔洛，说明提前结束联赛还是很有用处的。
少年在心里为自己刚刚的不当‘言论’道了歉。
【好的，看看这次阿森纳的进攻——】
孔帕尼不敢耽误，在维埃拉的指挥下迅速将球向左侧转移。乔纳森紧跟着往中路移动，过程中，他看到了博格坎普的脸。
冰王子表情还是淡淡的，但他却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了不甘心。
那一刻，乔纳森做出了一个决定。
“丹尼斯！”
少年回头示意边路的马尔蒂尼正往回赶，同时他因为自己的横向换位而处于无人对位的状况。
博格坎普心领神会，起身向米兰队长跑去。
“乔乔你怎么在这儿？”维埃拉瞪大了眼睛，但不到半秒后他接受了现状并立刻做出调整，“算了，这也不错——罗伯特，等下给过来！”
此时阿森纳刚刚进行了一波左路的试探。
皮雷带走了卡福和西多夫的注意，乔纳森余光注意到刚才回撤的卡卡此时距离较远，而前面的内斯塔和斯塔姆正在交流，并且注意力都集中在亨利身上。
这就形成了一个比较微妙的局面。
乔纳森飞快在心中构建了另一个更小的三维场地图，随后在上面标记出最佳进攻路线：如果他能在皮雷向中路传球的一瞬间再往身前跑5、5米，且同时和前侧的皮尔洛以及后侧的卡卡保持至少半个身位的距离，以及右边的博格坎普拖住马尔蒂尼，那么他就有概率从加图索和皮尔洛中间插进禁区。
当然，这样的进攻必须是动态前进。
也就是说，当上述情况全部成立，他还需要亨利和博格坎普同时在禁区的两侧形成呼应，带走一部分内斯塔和斯塔姆的防守，这样进球概率才会从55%直线飙升到70%。
简而言之就是，必须配合完美。
能做到吗？
乔纳森急切地向左右两侧来回观察，同时给队友们打手势让他们注意时机。他不确定所有人都能看到，也不确定所有人都能严丝合缝的配合起来，但他相信他们。
“就是现在！”
皮雷左路传中，乔纳森立刻启动。
【在简单的控球后阿森纳的进攻再次展开，可别把场边的范佩西晾太久了，不然他——先来看看这次，乔纳森中路带球，上去了！哦哦哦！有空档！】
事情按计划进行。
不过也不是完全一致。
就像现在，加图索的速度比乔纳森预想的要快一些，在接到球之前，米兰后腰险些把他撞倒。
但只是险些。
乔纳森现在什么也不顾了，眼里只有那颗球。他撑开左臂抵住加图索，给自己增加活动空间，然后利用停球前的些许停顿，手肘用力，在和加图索对抗的同时给自己加了一个前助力。
【我的天，过去了！乔纳森甩开了加图索，进了禁区！他还要过人吗，他还能过人吗？！】
他闪身过掉了内斯塔。
眼看球门越来越大，好像一伸手就能碰到，乔纳森胸腔里全是‘怦怦’的心跳，耳朵里满是‘呼呼’的风声。
就是这下！
然后，情况又出现了变化。
内斯塔当然不会甘心放乔纳森过去，一下卡位不成紧接着就是第二次的铲断，乔纳森注意到了这个，下意识闪避，然而刚好给了斯塔姆机会。
就感觉脚踝一顿，他向侧面倒去。
好巧不巧，正是内斯塔的方向。是的，很糟糕，乔纳森在前一秒就意识到会发生什么，所以他闭上了眼睛。然后是撞击，他明白到这件事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乔纳森被斯塔姆铲倒，一头撞在了内斯塔的鞋钉上。
【禁区里面摔倒了！斯塔姆再次犯下致命错误，点球！阿森纳获得了一个点球！嘶——乔纳森。天，这恐怕是所有踢球的人最害怕出现的情况，无论你是职业的还是爱好者，总会担心自己被钉鞋弄得头破血流……主裁判暂停了比赛，希望乔纳森没事。】
其实一点都不疼。
在撞击结束后，乔纳森什么也没感觉到，甚至自己爬了起来。直到内斯塔担心地提醒他：“乔乔，你额头上——”
他伸手去摸，摸了满手的红色。
随后一股液体从额角流下，顺着眉骨，侧脸，一路来到下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乔纳森总觉得这些液体似乎比他的体表温度要低上不少。
“我的老天，乔乔！”亨利急忙跑过来，“队医，队医呢？”
主裁判还算平静：“你的血流到球衣上了，你得下去处理一下。先止血，再换件衣服。”
而乔纳森关心的只是他们有没有拿到点球。
在他摔倒的那一刻，他听见了哨响没看到主裁判举手，因此不能确定他们是被吹了攻防犯规还是点球。
“Titi？”
“放心放心，我们拿到点球了。”亨利说，“你好好下去治疗。”
“不，你不明白。”乔纳森一手捂住额头上的伤口，另一只手点了点他手里的球，“丹尼斯呢，你必须把它给丹尼斯。”
“什么？”
“我是说——”
“你在叫我吗乔乔。”博格坎普扒开人群钻了进来，然后被少年手上脸上的血吓了一跳，“你得赶快去止血。”
“不不不，听我说。”
乔纳森尽量侧着说话，不让血蹭到队友们身上。他感觉有血流过他的右眼皮，沾在睫毛上，但无所谓，他有些话非要跟博格坎普说不可。
“这个点球是你的，丹尼斯。你必须接受它。”乔纳森说。
博格坎普愣住。
他本能地抗拒这个：“你在说什么傻话，我不能。”
在此之前，他已经有足足5年没有踢任何点球了。
就连亨利都有些不敢相信。
“我没有在请求你，丹尼斯。你必须去主罚它。”乔纳森认真说道，“我知道你的脾气，但是今天不行。我们时间不多，所以——你尽管踢，忘掉所有的压力，我们训练了那么久，我相信你可以。”
“我……”
博格坎普看向亨利手中的球。
他真的可以吗？
队医在催促乔纳森了，少年固执地推了他们一下，然后看进亨利的眼睛。这是这一下，亨利读懂了他这样做的含义。
他们现在落后两球，急需一个让所有人燥起来的助力。还有什么比一个咬牙坚持，为了球队破除点球心魔的冰王子更能带给大伙儿动力的呢？
所以博格坎普这球非罚不可。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能罚进。
‘你相信他吗？’
亨利看向乔纳森。
乔纳森绿宝石一样的眼睛里充满坚定。
‘是的，我相信他。’
*
第35分钟，博格坎普站上点球点。解说员惊呆了，球迷们也惊呆了。因为上一次看见冰王子罚点球还是在1999年阿森纳和曼联的足总杯半决赛上，而那时候乔纳森甚至还没加入球队。
“加油，丹尼斯先生！”
乔纳森被队医架着到场边处理伤口，菲利普·因扎吉的视线跟随着他们移动，卡卡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肩膀：“如果你想去看看他，我觉得不会有人说什么的。而且他们马上要踢点球，时间足够。”
因扎吉摇了摇头。
尽管他很想去，但是不行。
“会有人说闲话的。”因扎吉用某种开玩笑的口吻对卡卡说，“快回去，等对面罚完点球我们还要继续比赛，可不能让他们这个时候追上来。”
卡卡没再说什么，很快回去了他的位置。
隔着老远，因扎吉看向自家球门。目前他的体力还够，但预感告诉他，这场比赛不会那么轻易就结束的。
*
这边队医用消毒液冲洗乔纳森的伤口，然后用棉花和药粉给他快速止血。为了不遮挡视线，他们不能给他使用棉花加绷带的方式，因此快速止血会显得有那么些暴力。
“疼你就叫出来，这儿没人听得见。”队医说。
“没事，不疼。”乔纳森给了队医一个笑脸，然后真诚地为自己留长的头发道了歉，“真对不起，妨碍你们工作了。等回去我就把它们剪短，还是回到上赛季的长度更好。”
队医们不置可否。
短头发的确处理起来更容易些。
“要缝针吗？”他问。
“不用。”队医加快速度，“别动，很快就好。”
就在这时，随着球迷们的欢呼声，博格坎普罚进了点球。
“耶！！！”
刚好队医处理完毕，乔纳森欢呼着跳起来。
“嘿——”
“先别激动，我们还落后呢。给你，把这个换上。”普里莫拉茨带来了新的球衣，随后拿着小本子给乔纳森讲解接下来的战术变化，“罗宾会顶到前面去，用充沛的体力对抗后卫，到时候你就在这里——”
他画出几道弧线，把乔纳森的名字和马尔蒂尼，斯塔姆，以及皮尔洛联系在一起。
“他们的体能消耗很快，注意吸引他们的针对。”
乔纳森点点头，“没问题。”
随后他换好干净的球衣，和范佩西一同站在场边等待上场。
“那个，罗宾？”
“干什么。”
“等下就拜托你多跑动和扛住后卫了，好吗。”乔纳森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声说，“AC米兰的长传进攻转换率太惊人了，并且皮雷那边……他也有点体力问题。我们没有边后卫，所以在对面进攻时要回撤限制。”
范佩西有点不耐烦地皱起眉：“这些助教已经跟我说过了，你为什么还要再说一遍？”
“噢，我是——”
“怎么，你担心我到了场上不听话？”不等乔纳森说完，范佩西很是尖锐地反问。
他还记得踢拜仁的时候这家伙是怎么提前要求了他温格要他做的事，就像是个二号主教练一样，这会儿是担心他还像那次一样耽误球队吗。
乔纳森愣了一下，随即对荷兰人抱歉一笑。
“对不起，我只想和你说说话。因为肾上腺素降低了。”他指了指自己额头，“这里，开始痛了。”
啊——
fu*k。
范佩西一时间僵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或者说，他知道自己需要说点什么，但他做不到像乔纳森这样流畅地说出来道歉的话。
就这么度过了沉默的几秒后，博格坎普结束庆祝跑下场。
他拥抱了乔纳森：“谢谢你乔乔，谢谢。”
随后冰王子和后辈范佩西握手，像是把责任交到他手上那样：“去吧，为我们把奖杯带回来。”
两人跑上场。
临分别前，范佩西突然叫住乔纳森。
“我听力很好，你不用每次都很大声的叫我。”他说。只要你叫一声，我知道该怎么做。
“哎？”
“还有。”范佩西最后说，“别笑了。至少在剩下的比赛，别笑了。”
容易崩坏伤口。
大概是读懂了他什么意思，乔纳森弯了弯嘴角，对他攥紧拳头挥了挥：“还有十几分钟，罗宾，加油！”
*
AC米兰几乎同一时间做出换人调整，别忘了，在前锋的选择上，安切洛蒂还有个大杀器没用出来呢。
【哦？米兰那边也换人了。第50分钟，乌克兰核弹头登场，换下今天的进球功臣，克雷斯波。】
在位置上，舍甫琴科和克雷斯波比较接近，但在作用上，克雷斯波更像是个古典中锋，而舍甫琴科的覆盖面更广，速度更快，年龄更小，也更有冲击力。
一时间阿森纳中场紧张。
第74分钟，范佩西回撤施压，西多夫长传失误，但舍甫琴科强行抢下球权，为防止他继续突破，坎贝尔战术犯规放倒了舍甫琴科。
主裁判对他出示了本场比赛的首张黄牌。
皮尔洛主罚任意球，右脚超远距离直接射门高出横梁。
很快，舍甫琴科逼迫阿森纳再次犯规，仍然是皮尔洛的任意球，距离球门约30码的位置还是打飞。这次明显感觉他脚下有些飘忽，不像上半场那么稳健。
第81分钟，西多夫左路斜传，孔帕尼头球解围稍微蹭了一下改变方向，使得后门柱包抄的因扎吉没能打正，球被莱曼得到。
2分钟AC米兰再次压上。
加图索右路斜长传，舍甫琴科在和图雷的对抗中稍稍占优，胸口停球后小角度勾射。莱曼飞身扑救将球压在身下，表面他看上去很平静，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早在1月份时，他就在联赛中丢过一个类似的进球，因此回去增加了许多训练，所以在舍甫琴科射门时他才能迅速做出反应。
【留给阿森纳的时间不多了，现在AC米兰仍1球领先，再过几分钟，主裁判就会宣布全场比赛结束。】
为了维持住优势，安切洛蒂再次做出换人调整。
上一个后腰下一个前锋；他换上了葡萄牙中场鲁伊·科斯塔换下了菲利普·因扎吉，然而再过一阵子，他就会和不久前的温格一样后悔自己的决定。
由于下半场发生了流血事件，主裁判给了4分钟的补时。
第91分钟，舍甫琴科中路起动强行突破了孔帕尼，但就在他起脚之前，乔纳森发现了他的意图，连忙拖住皮尔洛并大喊着要维埃拉帮忙。
“帕特里克！”
维埃拉冲上前去，右脚将球捅出底线，阿森纳逃过了被判死刑的命运。
随后皮尔洛右侧开出角球，斯塔姆在门前7码的位置头球攻门，但力气不对，球打在卡卡的头上偏出了远门柱。
阿森纳再次从悬崖边被拉了回去。
乔纳森撑着膝盖大口喘气，同时抬头看着电子记分牌上的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还有两分钟，两分钟能做什么呢？两分钟能做很多事，他必须做点什么。
突然，他注意到范佩西正处于一个非常好的位置。
斯塔姆刚刚进攻到门前，AC米兰后场只有内斯塔镇守，边路卡福距离很远，并且正盯着范围内的亨利，而乔纳森自己此时身边皮尔洛加图索或者西多夫一个都不在。
上帝啊！
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4分钟的补时马上就要结束了，不管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是AC米兰的球迷还是阿森纳的球迷，我相信都不得不称赞一句：这场比赛真是好看，今天的夜熬的真值。作为上赛季以不败夺取了英超奖杯的阿森纳，一球之差实在是可惜，不过……等等？还有！】
“莱曼！莱曼！罗宾！”
92分43秒，乔纳森不顾一切地大喊着。莱曼注意到了他的呼唤，来不及分辨场上情况，眼下只有相信乔乔。
92分55秒，德国门将大脚将球开出。
范佩西也听到了。
他看向身后，看到从乔纳森到自己的直线位置上的空缺，以及和内斯塔的距离关系，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93分整，范佩西开始奔跑。
随即AC米兰也认识到了问题所在。
“回！回！”
【看看这下，阿森纳最后的进攻！】
出球实在不是莱曼的强项，但这一次，他开出了一脚非常漂亮的长传球，乔纳森几乎没怎么费力就将球得到。
93分05秒，乔纳森停球成功。
“罗宾！”
93分15秒，范佩西拉开和内斯塔的距离，高度正合适，心情也是。他跳起来，甩头。
“我说过，只叫我一次就够！”
各种角度的镜头在这一刻都对准了他。
只见球划过一道彩虹般的弧线，擦着横梁冲进了球门，迪达无可奈何。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最后时刻！乔纳森和范佩西惊人的连线！赶在全场比赛结束之前，荷兰小将用一个精彩的鱼跃冲顶将比分绝平！】
远远地，乔纳森看向范佩西，也看向他身后球门里的足球。
常规比赛时间结束。
双方进入加时赛。
第104章 获胜
【现在双方都还有一个换人名额。阿森纳这边, 虽说他们是因为吉尔伯托·席尔瓦受伤才迫不得已换人，但替补席上能够起到关键作用的球员不多；AC米兰这边，相信安切洛蒂已经后悔把因扎吉换下去了, 尽管他这赛季受伤病影响没有踢太多比赛，但在进攻端的作用还是非常明显的……】
在正式进入加时赛前, 有差不多5分钟的休息时间。
主裁判冈萨雷斯和所有的助理裁判交流起比赛细节, 随后对常规时间的比赛记录进行整合。
乔纳森拿着水瓶在场边漱口，保证口腔的湿润，随后深呼吸调整节奏。在他旁边，亨利和皮雷正躺在地上接受大腿按摩, 远一点的位置, 温格拉着维埃拉和法布雷加斯做最后的部署。
AC米兰在做什么呢？
放下水瓶, 乔纳森朝他们看去, 队长马尔蒂尼在找球员们打气，看得出他已经很累了, 但仍在坚持。旁边的舍甫琴科正用水瓶里的水洗脸, 他是体力最充沛的，看上去游刃有余。
不用想都知道，乌克兰人会是加时赛中红黑军团的主攻手。
乔纳森拿着水瓶的手指收紧。瓶身上印着他们的队标：红色的盾牌，金色的大炮，曾经是兵工厂, 现在是阿森纳。
不想输。
不想输在这里。
但舍甫琴科确实是个大威胁。
该怎么限制他？
“嘿，乔纳森。”冷厉的青年音声音打断了乔纳森的思绪，他扭头，是范佩西来到了他身边。
“累到跑不动了吗。”范佩西问。
荷兰人的语气不怎么友善, 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嘲讽，但他的本意绝不是要搞乔纳森的心态。他想知道乔纳森是不是还能坚持, 他在关心乔纳森，只不过关心的方式稍微奇怪了点。要是放在一般人身上，准以为他在挑衅。
然而乔纳森不是一般人。
伦敦城的太阳完全没有注意到范佩西的语气，也没理解范佩西话里深层的意思，他看着对方，看了好一会儿，眼睛亮了起来。
范佩西的出现对乔纳森来说就像是整张拼图的最后一块。
他突然就想明白了。
对啊，舍甫琴科体力充沛，范佩西也才上场没多久。再加上法布雷加斯也是进攻的一把好手，他们没必要把过多的精力放在限制舍甫琴科上，他们应该想的是怎么集中火力再攻破AC米兰的球门。
“你真是太棒了！”
“Huh？”
乔纳森扑过去给了范佩西一个拥抱，然后不等满脸错愕的荷兰人反应过来，他便飞速拉着他找到了维埃拉和法布雷加斯。
“帕特里克，西斯科，我有个想法！”
少年凑到他们中间，调整好位置，开始对着球门比比划划：“还记得我们上半场说的，斯塔姆那个点吗，我觉得加时赛我们改变一下进攻路线，还可以把它利用上。”
维埃拉微微皱眉。
乔纳森路线比划得太快了，很难分清那一条是哪一条，但他大概理解了乔纳森的意思——利用范佩西牵制内斯塔，利用法布雷加斯的冲击让斯塔姆紧张，而AC米兰想要进攻顺畅两名边后卫必然前压，这样就可以更多地制造出边后卫和中后卫之间的，中场也来不及回撤保护的，肋部的空档。
但这样做需要一个大前提。
那就是他们必须更好地牵制住AC米兰的长传球，像皮尔洛和马尔蒂尼，一旦给到他们传球机会，那么压力就来到了后场。拼搏了整场的阿森纳后防想要阻止舍甫琴科，概率会非常的低。
“那你呢，乔乔？”维埃拉问。
虽说到了这时候AC米兰对乔纳森的盯防不再像上半场那么紧，但还是不太可能会出现长时间无人盯防他的情况，毕竟这场比赛乔纳森个人制造了超过半数的进球。
AC米兰对他不能不防。
“我？”
乔纳森笑起来，用很轻松的语气说：“哪里需要我就在哪里。如果我跑起来，所有位置都能看到我，相信他们一定会不知所措的。”
这话说得虽然听上去很飘，很空洞，像是某种虚假的承诺，但放在现在，在阿森纳面临的情况下，有非常大的操作空间。
只是需要消耗巨量的体力。
维埃拉眼神复杂，“你确定吗？”
“还是不要吧。”法布雷加斯忍不住插嘴，最近他的英语进步了许多，更衣室里的很多话题他都能参与，“强度太大你会抽筋，那样我们就要面临10对11的情况，风险好大。”
“不会的。我对自己的身体有把控，不会出现那种情况。”乔纳森非常坚定地说，“来吧，我们需要进球。如果在接下来的30分钟里保持现在的比分，那就要踢点球，我对点球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法布雷加斯犹豫了，他看向维埃拉。维埃拉紧盯着乔纳森，像是在判断少年此刻是不是累昏了头。
最终，阿森纳队长点头同意。
“就这么办。”
这时裁判队伍回到场上，主裁判冈萨雷斯招呼双方队长过去重新挑边，球员们也陆续去到自己的位置。
临走前，乔纳森叫住范佩西。
“那个扳平球是我见过最漂亮的进球。”他说着伸出拳头，“Come on，我们再来一个。”
范佩西停顿片刻，勉为其难地和乔纳森对了下拳。
“嗯。”
再来一个。
*
这次维埃拉猜中了硬币，阿森纳率先开球。
【好的，随着主裁判吹响哨子，本赛季欧冠决赛的加时赛正式开始了。法布雷加斯，给到左边，皮雷接——嗯，看得出他的体力确实下降比较明显，皮雷这个球没有拿住……咦？球权没有丢，我们看看这是——乔纳森？乔纳森怎么跑到左边去了？】
是的，眼看刚开场球权就要交出去，乔纳森果断协防到左路，赶在西多夫之前将球抢下，然后迅速回传给孔帕尼。
“搞什么！”西多夫低头咒骂一句，随后对着加图索大喊，“把他盯紧了，别让他再到这边捣乱！”
至少要给他一个心理准备。
加图索比西多夫还要烦，乔纳森不是他的责任，原本他只需要负责面前的区域，该拼抢时拼抢，刚刚马尔蒂尼提醒他注意乔纳森，但他只是眨了下眼，判断了一下周围形势，那小孩就从他眼前窜过去了。
“我的。”
米兰后腰打手势揽下责任，随后调整呼吸集中注意，尽量不去在意身体上的疲惫。等着吧，加图索心想，按照乔纳森这个跑法，很快就要抽筋了。
第92分钟，阿森纳进攻未果撤回中路，皮尔洛上前拼抢得到球权，但就在他准备好起脚长传之前，乔纳森和维埃拉配合着从他脚下反抢成功。推搡间，皮尔洛摔倒在地，主裁判响哨，判了维埃拉犯规。
球权是得到了，但AC米兰想要的快速进攻也打了水漂。
皮尔洛开出战术任意球，双方重新开始边路的拼抢，乔纳森回到了他熟悉的右边路。
总这么被干扰可不行。
皮尔洛随后眼神锁定在那个红发身影上，他想，得找个人去限制一下。
“里卡多！”
他选了卡卡。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欧冠决赛场上出现了惊人的一幕：乔纳森满场飞奔着协防进攻，卡卡满场飞奔着限制乔纳森。
第105分钟，巴西人最先坚持不住，右腿抽起了筋。
主裁判暂停比赛，要他到场外接受紧急处理。
AC米兰暂时10人应战。
【好的！阿森纳现在场上有11名球员而米兰只有10名，看看他们能否抓住这次机会——】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乔纳森一边在心里疯狂对卡卡道歉，一边快速开出任意球。
只不过质量不是很高。
法布雷加斯回身冲刺才勉强接下这球，再晚一步就可能被皮尔洛断走，随后他转身向前快速带球，朝着乔纳森说的，AC米兰较为薄弱的肋部空档过去。
可惜他的意图被马尔蒂尼及时发现，用一记滑铲终结。
【加时赛过半，可以看出双方都是在凭借意志力在进行，和常规时间的后20分钟比起来，现在场面上要平和得多。不管是阿森纳还是AC米兰都在寻找能够一击致命的点，不再像刚才那样大开大合。】
加时赛进行到第15分钟，皮雷也抽筋了。
十几秒前阿森纳刚刚打出一波左路配合，三名中卫压至半场，孔帕尼直塞给到法布雷加斯，法布雷加斯分边给到皮雷，乔纳森顶着卡卡向左路施压。
然而皮雷抽筋倒地，乔纳森在卡卡的干扰下没能刹住车，本想踢球的脚踢在了卡福小腿上。
[哔——]
主裁判对乔纳森出示了一张黄牌。
乔纳森乖乖接受了主裁判的警告，然后转头对着艰难爬起来的卡福道歉：“对不起，我只想踢球。”
“哦得了吧！！！”
被带到场边的皮雷紧紧抓住队医的胳膊，然后支起上半场冲着乔纳森大喊，声音颇有些崩溃：“这个时候你就别道歉了！快！他们要发任意球，赶紧去防守！”
利用皮雷下场治疗的时间，AC米兰用掉了最后的换人名额。葡萄牙中场鲁伊·科斯塔换下西多夫，阿森纳也将面对10人应战的情况，并且还是在对手阵中一人刚刚上场的局面。
卡福没说什么，只是摆摆手。乔纳森赶快跑向前场，此刻他不仅要履行他自己的防守任务，还要连带着皮雷的区域一起站住。
“到前面去乔乔！”
维埃拉把乔纳森推出人群，示意他和范佩西去充当任意球前方的第一道防线，万一出现情况他们反击时前方也不至于没人。
“明白！”
乔纳森来到范佩西身边挽住他胳膊。
【看看这次AC米兰的任意球，还是皮尔洛来开，在体力接近透支的情况下，不知道他能否成为终结比赛的那个人。】
此时此刻，谁也不知道，这一球将改变比赛结果。
*
皮尔洛任意球直吊门前，坎贝尔抢到第一落点，头球解围。但他没有解围到自己球员脚下，而是解围到了AC米兰那边刚换上来的鲁伊·科斯塔脚下。
【机会！阿森纳小心了！】
然而情况却没像人们预料的那样发展。
或许是刚上场脚感还比较生，鲁伊·科斯塔出现了失误，他愣了半秒，打出一脚既不像射门也不像传中的球，而它的落点——
“跑！罗宾！往前跑！”
乔纳森非常敏锐地判断出了球的落点：维埃拉。
他几乎是把范佩西推出去。
只要维埃拉不像科斯塔那样反应太久，一脚传球直接给到前场，红黑军团这边状态最差的斯塔姆拖在了最后点，不管启动冲刺的是范佩西还是他自己，都不会越位。
瞬间的思考下，乔纳森选择把这个机会给体力更加充沛的范佩西。
【哦哦哦哦！鲁伊·科斯塔致命失误！他直接把球传给了维埃拉！阿森纳队长此时身边完全是空地，米兰人完全没想到本方的进攻会在瞬间转化为对方的！】
“上！上！”
为了给范佩西创造更好的射门环境，乔纳森时刻注意着回防的米兰球员，用自己的身体卡住他们追击的路线。
维埃拉的传球从他们头顶划过。
【要来了！】
面对出击的迪达，范佩西跳起停球，随后调整片刻右脚射门。然而他的时间没能把握好，角度也有些偏正，迪达双拳将球击出。
不过还有机会。
范佩西是在偏左路的位置进行的射门，迪达的解围把球打到了更中间的位置，也就是距离乔纳森不远的方向。
见此情形，也顾不上卡身后防守球员的位置了，乔纳森拼尽全力向前冲刺。
他能感觉到身后内斯塔和马尔蒂尼的存在，甚至能听到他们的喘气声，同时他的大腿，小腿，还有膝盖都发出‘尖叫’，在向他抗议。
它们太累了，它们需要休息。
但什么都阻止不了乔纳森向着进球一路狂奔。
【看看这下！射门！】
乔纳森右脚踢出一记非常大力的射门，但就在脚面碰撞的那一刻，他心里一惊，整个胸腔瞬间冰冻，心脏和胃一起下坠到地底。
角度出问题了。
他想打一个下角，最稳妥的，最不容易被力气影响的角度。
但是不对。
球没有按照他想的路线冲进球网……这就是他一直无视自己两条腿肌肉抗议的后果，它们改变了他进球的路线。
‘哐当！’
球打在了立柱上。
完了。
全完了。
没有了。
完了。
乔纳森脑子里一团乱麻。
现在他们可能要踢点球大战了。
不，很快事实告诉他，他们不会。就在这时，只见乔纳森身后突然闪过一道黑影，伴随着沉重而坚定的喘息声——
是亨利！
“Titi！”
乔纳森睁大了眼睛，在这一秒，他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只有无限放大的，足球从空中划破的风声和最后那最美妙的‘嘭’的一声。
第三次射门，他们终于将球送进了AC米兰的球门。
“啊啊啊啊啊！”
进球后的亨利大吼着冲向角旗区，然后来了一次霸气的滑跪庆祝：“看到了吗，你们看到了吗！告诉我，现在谁还说我大赛不行，我可以，我比任何人都可以！”
“Ah putain！”
正在场边治疗的皮雷在看到进球的瞬间一下跳了起来，他大声咒骂着法语脏话，随后更大声地向队医们确认：“我们进球了是不是，Titi进球了是不是！我没看错，告诉我，我没看错！”
其实不需要队医回答他什么，他全都看见了。于是下一秒，罗伯特·皮雷瘸着一条腿冲过去和队友们庆祝。
乔纳森也紧跟着扑过去，抱住亨利的脖子，胡乱说着什么庆祝。
他快哭出来了。
上一秒他还以为自己要踢呲，要成为球队的罪人，下一秒亨利出现，用一个爆射进球将自己从地狱的泥潭中拽了出来。
“太好了，太好了！”
怒吼结束，亨利反手抱住乔纳森，先是安慰样狠狠揉着少年的头发，随后看进那双湿润的绿色眼睛。
“别怕，乔乔，还有我。我一直都在。”
1-0！
他们已无限接近胜利！
*
距离全场比赛结束还有5分钟，而也就是这5分钟最为煎熬。阿森纳替补席上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一同在心里为场上的球员们祈祷。
“里卡多！往安德烈那边给，上啊！”
红黑军团心急如焚，几乎是全员压上对着阿森纳球门围攻，然而进球后的阿森纳全员退防，像大巴车那样挡在自家门前。
【还有最后的2分钟，阿森纳能守住他们的胜利吗？】
卡福禁区外尝试一脚远射，打在了孔帕尼身上，随后他们再次组织进攻，皮尔洛把球吊向门前，舍甫琴科后点插上，然而他的射门打在左侧立柱上最后被莱曼得到。
很快AC米兰门将迪达也上来了。
乔纳森急促地呼吸着站在本方禁区线上，他还从来没有回防到这样深的位置，但此时此刻也想不了太多，和身边所有还在硬撑的队友一样，乔纳森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能让米兰进球！
【还有最后1分钟！AC米兰的进攻又来了，还是舍甫琴科！】
维埃拉飞铲解围。
内斯塔长途奔袭拿球，再传进去，科斯塔左路停球被亨利干扰，舍甫琴科侧身头球又是打在了球门上。
随后马尔蒂尼右路持续向阿森纳球门进攻。
“别想得逞！”
乌克兰人接球后门前不到3米右脚捅射，乔纳森咬紧牙关，学着后卫们的样子铲球，由于动作太大，球直接打在了他肚子上。
【嘶——真疼，小乔纳森今天受伤不少，也是拼了。】
强忍着想要呕吐的欲望，少年抬头移动上半身，到了这时候他心里想的也是不能让自己的胳膊碰到球，不然临近比赛结束禁区内手球，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舍甫琴科当然不甘心，顶住压力，他抬脚还想补射。
可这最后时分的运气似乎并不眷顾他，乌克兰人绝望地看着自己踢出的第3脚射门还是打在立柱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看台上的球迷们紧张的恨不得把手伸进胸口攥住心脏。
3秒，
2秒，
1秒！
[哔——]
主裁判吹响了全场比赛结束的哨声。
【比赛结束了！凭借亨利的进球，阿森纳加时赛1-0战胜AC米兰！而在最后时刻似乎幸运之神也降临在枪手们身上，舍甫琴科三次踢中球门都没有取得进球。】
【2004/05赛季欧洲冠军联赛的获得者是——阿森纳！这也是他们俱乐部历史上首次取得欧冠冠军，恭喜他们！】
第105章 【一更】庆祝
夺冠就是这世界上最好的灵药。
在听到主裁判吹响比赛代表着比赛全部结束的哨声宣布阿森纳获胜后, 乔纳森顿时感觉自己腿也不疼了，胃也不反了，就连刚才全力防守时萦绕在耳边的嗡嗡声也不见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还能再跑个10公里。
不过嘛,
在跑去庆祝之前，还是先放松放松。
乔纳森长长地出了口气, 然后张开胳膊, 像个海星一样向后‘啪叽’躺倒在了草地上。
感受着身边一个个穿着红色球衣的队友跑向替补席，跑向看台，同时大喊大叫着宣泄情绪，他笑得格外满足。
不着急。
反正现在已经赢了, 什么时候庆祝都来得及。
乔纳森吹走落在嘴边的草屑, 抬头看着头顶那一小块黑色, 伊斯坦布尔的夜空被球场明亮的灯光包裹, 朦朦胧胧，他想, 比赛开始前怎么没注意这里原来那么美？
“嘿, 不去庆祝在这儿躺着做什么。”阴影洒下，亨利披着法国旗走了过来，他抬脚用鞋尖碰了碰乔纳森的，“想什么呢？”
乔纳森也碰了下亨利的小腿打招呼。
“什么都没想，我在看星星。”他说, “赢了以后再看，感觉它好漂亮。”
“是吗。”亨利轻笑，“那我也来看看。”
说完他在乔纳森身边躺下，也像个海星那样伸直胳膊和腿。
“确实啊, 这么看星空真美。”
法国前锋说着拿出另一面旗子丢在乔纳森肚子上：“这个给你，我本来想帮你把英格兰国旗拿过来, 但是他们没有准备，我就只好拿了阿森纳的。”
乔纳森把旗子平展开，队标搭在中间，想了想，收起手脚往亨利那边凑了凑，分了一半旗子给他，让队标同时出现在他们两个人身上。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范佩西把荷兰国旗在腰间系好，开始在场地中搜寻。在看到那个躺在地上的红发身影后，他先是惊喜，随后看到旁边的另一个人。
范佩西停顿了好一会儿，最终有点烦躁地扒了扒头发，拽着国旗跑向从看台上下来的家人们一起庆祝去了。
乔纳森对此一无所知。
“对了，Titi，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拿到奖杯？”又躺了一会儿，他问身边的亨利，“还有就是，我们可以留它多久？”
“再过几分钟吧，要先布置好领奖台，然后再——哦，这会儿估计正在往奖杯上刻字，阿森纳的字母不多，所以应该很快就会好。”亨利回答，“至于能保存奖杯多久，大概是到下赛季决赛前。”
“那我们能复刻一个吗？”
“可以啊，但是好像有尺寸要求，记不太清了。”亨利翻了个身看向乔纳森，“说起这个，还真是羡慕那些能永久保留奖杯的球队，像皇马，拜仁。”
“怎么才能永久保留？”
“要么连续三届冠军要么五次夺冠。我好像听人说过，如果今天夺冠的是利物浦，那么他们就满足五次的要求了，可以保留奖杯。”
“这么说，我们想要最快收集奖杯的办法就是下赛季和下下赛季都夺冠。”乔纳森看着亨利笑弯了眼睛，“我们要加油啊。”
“哈？你野心可真不小，乔乔。”
亨利抖了抖眉毛，随后坐起来。
远处领奖台已经搭好，欧足联主席正在往那里走，AC米兰的球员们很不情愿地聚拢过去，准备领取亚军银牌。
“真好啊，赢了。”亨利感慨，“要是没赢，这会儿该去领奖的就是我们。真不敢想象输了比赛还要去再被‘羞辱’一番是什么感受。之前有次足总杯我们输给曼联，我都没去领奖，据说体验感极差……”
对哦！
亚军也要去领奖。
乔纳森一下从地上跳起来，“我先过去啦Titi，等会儿见！”
“好，等会儿见。”
看着少年冲向AC米兰的背影，亨利偷笑了一会儿，随后再次躺下。他双手正在脑后，看着头顶依旧看不清楚但还是很美的夜空，悠然长舒一口气。
“真好。”
*
AC米兰这边，球员们迅速领完了奖，银牌的准备比金牌简单得多。刚从台上下来，菲利普·因扎吉就听见身后传来清亮的呼唤声。
“菲利普先生！”
因扎吉把脖子上的奖牌拽下来，对着乔纳森微笑：“嘿乔乔，今晚表现棒极了，恭喜你。”
“谢谢！我……哎呀。”乔纳森看了看因扎吉手里的银牌，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I am so sorry。”
“道什么歉呀，你们赢了，属于冠军的荣誉是你们应得的。”因扎吉笑起来，主动给了乔纳森一个拥抱，还拍了拍少年胳膊，“虽然有点遗憾，但还能接受，阿森纳今天确实展现了一些珍贵的品质。”
米兰前锋心态很稳，毕竟竞技体育，赢就是赢输就是输，要拿得起放得下。就算是对他个人来说，他已经赢过一次大耳朵杯，他很高兴看到这次能由他最喜欢的‘小朋友’举起奖杯。
“AC米兰已经有了5座欧冠奖杯，这次就给你们了。”因扎吉开玩笑说，“回去记得多亲亲奖杯，说不定能找到我2002/03赛季留下来的唇印。”
乔纳森也跟着笑了，他再次抱过去：“刚才亨利告诉我，连续三次赢得冠军就能保留奖杯，我想这就是我们接下来的目标。所以，或许下赛季这个时候我们还能遇见。”
“哇哦。”因扎吉和亨利反应出奇的一致，“野心不小啊，乔乔。连续三次拿欧冠，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球队做到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
“有道理。”因扎吉帮乔纳森整了整头发，顺手从自己头上摘下发带给他系上，随着头发被掀起，额角的伤口愈发清晰，“还疼吗，我看当时流了不少血。”
“——啊。”乔纳森碰了一下伤口，感觉不到什么疼痛，眼睛一弯笑了起来，“你不说我都快忘记了。”
“那就好。桑德罗那小子很担心你，虽然他嘴上没说。”
“这不是他的错，是我摔到他鞋上。如果他是有意的，裁判就要让他红牌下去啦。”乔纳森看了一圈，没有看到内斯塔，“一定要跟他说，菲利普先生，我没事的，再过两天连伤疤都不会留下。”
“嗯，我会的。”
这时远处有人叫了乔纳森的名字，乔纳森转头看去，伊恩·怀特在向他招手。是社区的大家，他们从看台上下来了。
“菲利普先生，我——”
“去吧。”因扎吉拍拍他肩膀，“我也要回米兰了，夏天我带波波去伦敦找你玩，到时候提前打电话。”
“好！”
*
和因扎吉道别后，乔纳森向社区众人跑去，到了地方，还没等他说上半句话就被马克·费利恩一把扯到怀里抱住痛哭。
“乔乔啊！我做了50年阿森纳球迷，终于！我们终于有了欧洲荣誉！天啊，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费利恩边哭边说，身上还有面包店的香味。
乔纳森轻轻拍了几下他的后背，温柔地安慰他：“等一会儿他们把奖杯传给我，我把它带过来给你拍照怎么样？”
“真的吗！太好了乔乔，我真是太爱你了！”听见这话费利恩立刻不哭了，“我能单独拿着奖杯合影吗？”
“可以！”
“那我能把奖杯套在头上吗？”
“大概？”
“那用它来装酒——”
“够了马克。”伊恩·怀特看不下去了，他捏了捏鼻梁，伸手将费利恩从乔纳森身上拽下来，“乔乔才刚比完赛，你不要给他增加负担。”
乔纳森笑眯眯露出两颗虎牙，“没关系啦。”
“当然有关系。”
怀特不赞同地看过去，然后伸手揉了揉乔纳森的头发，“平时没见他多上心，一到这时候就有他了，我还没抱呢！是不是！”
说完他退后两步，张开双手。
“来！”
“来啦！”
乔纳森一个助跑跳到伊恩·怀特身上，来了个经典的上树庆祝。作为前海军，怀特非常轻松地接住了少年，然后很自然地抱着他转了好几圈。
“第一次见你还那么小，刚到我腰，又瘦。谁能想到几年后你快跟我一样高了，还拿了欧洲冠军！”
怀特是个很念旧但不恋旧的人。
他永远记得第一次见到乔纳森时，那孩子在球场上的风采。他也记得那双眼睛，在放倒所有来找麻烦的孩子后，穿过人群看向他的，纯粹快乐的绿眼睛。
现在它们在他眼前。
两双眼睛逐渐重合起来，好像除了小乔纳森变成了大乔纳森外，一切都没有变。
真好啊。
突然，乔纳森看到了什么，从怀特身上跳了下去。
“汤普森奶奶！”他声调高了一个度，带着亮晶晶的眼神冲过去抱住笑着的老妇人，“奶奶怎么下来了，这里好远的，哎呀，怪我，应该第一时间就去看你的。”
“你夺冠了，我怎么能不下来。奶奶身体很好，不用担心。”汤普森奶奶握住乔纳森的手拍了拍，“还有啊，乔乔，你看这是谁——”
说着汤普森奶奶示意乔纳森往她身后看。
是茉莉，手里还抱着她和文森特·墨菲的儿子。
“你的教子看到你进球可高兴了。”茉莉笑着说，“本来我有些担心他会适应不了现场这么多人，事实证明我多虑了，小托马斯是个纯粹的球迷，适应比我快！”
乔纳森走过去，伸出手指逗他的教子玩。小托马斯可开心了，攥住乔纳森的手指，边笑边咿咿呀呀地说着婴儿语。
“噢——”
真可爱。
“乔乔！这边！”领奖台前，维埃拉大声招呼乔纳森过去，“快来，就差你了！”
“就来了！”
乔纳森在宝宝额头上亲了一口，“等我一会儿哦，该去领奖了。等我把奖牌拿回来，金闪闪的，希望你会喜欢。”
*
乔纳森过去的时候，欧足联主席和英足总主席都已经在那里了，阿森纳球员们排着队和他们握手，然后接受他们的金牌。
“祝贺你！”在给乔纳森戴上奖牌后，欧足联主席伦纳特·约翰松难以掩饰自己的喜爱，拉着乔纳森亲了好几下。
转播镜头清晰地记录下少年被主席过于热情对待时有些发蒙的表情。
不过还好，在夺冠的激动衬托下，这些都不算过分。
恢复过来的乔纳森真诚地对约翰松先生道了谢。
“快上来！”奖台上的亨利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专门给你留的，刚才罗伯特也想来，我没答应。”
“好！”乔纳森亲了下放在最前面的奖杯，小跑着去了亨利旁边，“不过位置什么的不重要，在哪里领奖都是我们的。”
“这不是怕你太矮被挤下去吗。”亨利敲了下乔纳森的脑袋，用口型跟他说：白对你好了，小没良心的。
乔纳森眼睛弯弯拍了拍亨利胸口。
“Titi最好了~”
“要来了要来了！伙计们，come on一起！”维埃拉弯腰抓住奖杯的两个耳朵，“准备——3、2、1！”
‘嘭’
随着维埃拉举起奖杯，领奖台后面的礼花筒喷出，瞬间，大量红色的亮片和彩带飞舞在空中。
两个不听话的纸片钻进乔纳森嘴里，刚把它们吐出来，少年眼前天旋地转，像是被人扛了起来。
“呀——”
“这是我们第一次得到欧冠奖杯，要把它高高地举起来啊！”维埃拉大声说着蹲下，招呼亨利把乔纳森放上来，“奖杯呢？把它给乔乔。”
等反应过来，乔纳森已经坐在维埃拉肩上了，手里还被塞了个沉甸甸的、足有他半个身子大的奖杯。
“别愣着了男孩。”阿森纳队长捏了下乔纳森大腿，“快，把奖杯举起来，拿不动的话可以把底座放在我头上。”
乔纳森非常怀疑维埃拉就是想要头顶奖杯才把他扛起来的。
但谁说不可以呢。
“好啊！”乔纳森用力把奖杯举起，所有人再次欢呼，“哦哦哦哦！我们是欧洲冠军！”
在漫天的红色中，他看到不远处的温格正和女儿在一起，嘴角挂着前所未有轻松且自豪的笑容。
真好啊。
第106章 乔乔去哪儿了？
因为在本场比赛中新添1个进球, 乔纳森这赛季的欧冠总进球数来到11个，荣获金靴。同时，又因为他今天出色的表现, 强大的精神力以及2个助攻，赛后的mvp奖杯也被颁给了他。
于是在回到球员通道后, 乔纳森怀里抱着3个奖杯, 艰难地接受了采访。当然了，如果不是因为更想去参加香槟浴继续庆祝，接受采访的活儿本应该是队长维埃拉来做的。
记者：【晚上好，乔乔, 恭喜阿森纳获得历史上首座欧冠奖杯。我想知道, 当你拿起奖杯的时候是什么感受？】
“感觉怪重的哈哈！”乔纳森对记者眨了眨眼, “好吧, 开个玩笑。那是我人生中最好的时刻！下半场最后几分钟，我把球踢到球门上, 当时我心想：完了, 我们要回家了。但是没有，Titi简直太棒了！他就像个火箭一样冲出来把球踢了进去！感谢所有人！”
记者：【这个奖杯对你们意味着什么？】
“嗯——意味着历史吧，我想。赛前我们互相鼓励也是这么说的。从无到有是一个非常困难的过程，有幸我们做到了。对我自己来说，这座奖杯意味深远, 因为我知道，在未来会有无数个孩子听着我们的故事长大。”乔纳森笑着回答。
记者：【加时赛的最后几分钟，我们看到阿森纳全员回防，你甚至用身体挡了一个进球, 你当时在想什么？】
“嗯，没想什么, 就想着不能让对面进球。”乔纳森活动活动肩膀，把手里的奖杯放在地上，“下半场所有人都累坏了，我也有点抽筋的迹象，当时我都有想过会踢点球，不过最后还好缓过来了。”
记者：【刚才我看你们还在庆祝，你觉得这次庆祝会持续多久？】
“哈哈应该会很久吧，我不知道，可能会持续个一周多。我们是第一次拿到这个奖杯，请对我们宽容一些。”乔纳森额头上有汗珠顺着流到下颌，他抬手捋了捋头发。
记者：【怎么了，是奖杯太重吗？】
“是啊，我今天才知道大耳朵杯有这么重。”他说，“不过也还好，我喜欢这——”
突然通道另一端传来嬉闹声，少年话被打断，扭头，就看见他的队友们金字塔那样叠在一起从更衣室里探出头看他。
“抱歉。”
乔纳森让记者稍等一下，然后大声问：“怎么啦？”
“——没、没事！你别急！”
几人推搡一番，亨利被推了出来。法国前锋手里拿着换来的球衣像螺旋桨那样挥舞着，脖子上还挂着奖牌。
“慢慢接受采访，我们等你！”他喊道。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更衣室里爆发了一阵短促的笑声。
嗯？
这是……
乔纳森感到困惑。
蒂埃里·亨利，这位今天的功臣完全没有了刚刚在球场上的平静与矜持，他憋着笑，浑身上下都写满让乔纳森赶紧过去，但语言上却一直让他慢点。
奇怪，太奇怪了。
【我猜，估计是着急了吧，你的队友们。他们等着你回去开香槟，用奖杯喝酒呢。】
关键时刻记者站了出来，他说完指了指乔纳森脚边的欧冠奖杯：【我听说每个获得欧冠的球队都会用它来喝酒，被奖杯装过的酒格外香醇。】
噢，这说得过去。
乔纳森了然，点了点头。
【快去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记者收起话筒，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后面的摄影师也放下了相机，完全是一副工作结束后闲谈的样子，甚至还准备从口袋里去拿香烟。
“最后再恭喜你们一次，鏖战120分钟换来奖杯，阿森纳走到今天不容易。”男人整了整夹在胸口的记者工作证，非常通情达理地说道，“快去庆祝吧，更衣室里一定摆满了香槟，这是你们应得的。”
“谢谢！”乔纳森道了谢，拿起他的三座奖杯，挥挥手向更衣室走去。
“哦对，记得代我们向所有人问好！”摄影师大声补充了一句，“以及——今年的世界足球先生我看好你！”
“谢谢你的支持！！”乔纳森已经没有手了，只好对摄影师晃晃奖杯，“虽然以我的年龄谈世界足球先生还太早，但如果我真的入围，我一定邀请你跟我一起去颁奖现场！”
说完，他转身快步向更衣室走去，步伐轻盈又雀跃，丝毫没有察觉到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身后的记者和摄影师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睛里，他们看到了相同的笑意。
“走吧！”
两人扛着机器飞快跑向阿森纳更衣室，镜头晃晃悠悠对准敞开的大门，清晰的记录下了乔纳森带着奖杯进去后发生的一切。
“我来了我来了！”
乔纳森人还没进屋声音先出现，他把自己的奖杯用球衣包好放在地上，然后抓着最大的奖杯冲进更衣室。
“要用奖杯装酒是不是？我准备好了，大家——咦？怎么没人？”
正当他对着空荡荡的更衣室不解时，就听见‘砰砰砰’几声，无数的香槟瞬间喷发，全都冲着乔纳森一个人，他几乎是眨眼间就全身湿透，头发挡住视线，闻起来像在香槟液里浸泡了好久的木塞。
“我的天呐！”
乔纳森差点把奖杯丢开，他拨开眼前的头发，惊慌地朝周围看去。他看到他亲爱的队友们贴着门口的墙站成一排，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还在往外冒的香槟酒瓶，亨利，皮雷，维埃拉……就连队医和助教们都在！
[Surprise！！！]
“你们——哎呀。”
乔纳森无奈地笑起来，当然这无奈中大部分是幸福的，他抱怨说：“你们真的吓到我，差一点我就把奖杯扔出去了。”
“别逗了，我们都知道你不会。”皮雷做了个鬼脸，嬉笑着说，“你可是乔乔，就是把自己扔出去都不会把奖杯扔出去的。”
乔纳森也回了他一个鬼脸。
“告诉我，我不是唯一的那个‘倒霉蛋’，还有谁被喷了？”少年问。
“呃，让我想想——”皮雷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都有谁被……答案是所有人！”
“所有人？”
“对！”
“不然你猜为什么我们都光着身子。”亨利耸耸肩说，“噢，也不是所有人，boss去开发布会了，他还不知道这事。”
也就是说——
乔纳森眨了眨眼睛，鬼主意顿时冒了出来。
“既然奖杯是我们大家一起赢来的，那么每个人都应该享受同等的待遇！”他说着狡黠地笑起来，“让我们用香槟填满这奖杯，然后带着它去给温格先生一个惊喜，谁和我一起？！”
球员们相互看了看，随即露出相似的坏笑。
“真有你的，乔乔。”维埃拉竖起大拇指夸奖道，“Boss一定很开心有你这样通情达理的好球员。”
乔纳森从门口拿了一瓶全新的香槟，熟练的开启瓶口后，将里面的液体全部倒进奖杯里。
听着奖杯里传来的‘咕嘟’声，红发少年伸手将几缕头发别回耳后，然后笑眯眯回应队长刚刚的‘夸奖’。
他说：“是呀，我也这么觉得！”
*
记者心满意足地笑了，摄影师也是，作为一个纯正的阿森纳球迷，从比赛结束到现在他的嘴角一直就没有下来过。
“我们的相机完好无损，对吧。”
“对。”
“全都拍下来了？”
“嗯哼。”
“好极了。”
感谢上帝，他们刚刚拍到的画面足够未来半个月的报道，记者想，明天的头版该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红色狂欢，温格的宝贝联手更衣室大闹发布会，再见，笔挺的西装】
嗯，这个就不错。
*
事实证明，温格的西装的确被‘毁掉’了，不过他本人没有丝毫怨言，还在乔纳森和亨利的起哄声中一改往日儒雅的对外形象，捧着奖杯喝了两大口酒，看呆了台下的一众记者。
“我不喝，他们就不肯走。”温格解释道，“还能说什么呢。”
当然大家都知道，对这位法国主帅来说，如果有一件事是他不想做的，那么如何逼迫他都是没用的。
更何况——
可是乔纳森抓着奖杯的一只耳朵冲到温格面前的，要是换一个人来，说不定他就会推脱拒绝了。
从发布会现场离开后，刚出门，温格惊讶地发现他的得意弟子竟然在门口靠着，看样子像是在等他。
“你不去庆祝在这里做什么？”他问。
“啊，因为我有事情想和温格先生报告一下。”少年笑起来像刚从烤箱里出来的新鲜松饼，“如果直接跟大家说会很困扰，所以麻烦先生了！”
温格心里疑惑：“什么事？”
“就是——”
*
乔纳森到底和主教练说了什么暂时还不得而知，这边在更衣室，庆祝继续。不少人已经有了醉意，跑到桌子上扭动身体，跳着令人震撼的舞。
就在这时，门‘嘭’地一声被打开了，博洛·普里莫拉茨拿着一只手机匆忙跑进来：“快停，快停一下！英国首相的祝贺电话！谁来接一下！”
这话一出，原本吵闹的更衣室顿时安静下来。
几秒后，还是亨利先开了口。
“你是说，英国首相打电话来庆祝我们胜利了？”他问。
助教先生疯狂点头。
“要不你来！”
眼看他要把手机塞给亨利，亨利连忙摆手后退：“别给我，给帕特里克，他是队长。”
“嘿！”
被‘出卖’的维埃拉非常恼火，然而在看到转向自己这边的手机后瞬间哑了火，做出了自己法国老乡同样的摆手后退动作。
“那是英国首相！”维埃拉大声拒绝道，“我是阿森纳队长，但不能因为这个就把我推出去，我不能——让乔乔来！”
对啊！
众人想到一起去了。
来自英国首相的电话，那当然应该由今天发挥出色、同时也是英格兰未来之星的乔纳森来接。
可是直到这会儿才有人发现问题。
“乔乔去哪儿了？”
大家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连柜子和脏衣篮里都找过了，到处都没发现乔纳森的身影。
“怎么回事，你们在找什么？”这时温格走了进来，推开门就看到球员们到处翻东西，活像一大堆仓鼠，“有人丢了什么吗？”
“不，好吧，是的，我们是丢了东西！”维埃拉趴在地上正往衣柜下面的缝隙看，听到主教练的声音终于抬起晕乎乎的脑袋。
“我们把乔乔弄丢了！”他绝望地说。
“哦，关于这个。”温格清了清嗓子，有点憋不住笑地咳嗽几声，随后对所有人说道：“别找了，他不在这儿。”
“什么？”
球员们像草原上的狐獴那样一个个抬起头看过去。
“乔乔刚才找我说了，他赶着交期末作业，先回去伦敦了。”温格说，“等明天我们回去要坐大巴车巡游，向球迷们展示奖杯，那会儿他再和我们汇合。”
啊？？？
阿森纳球员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说——”
“是的，你们没听错。”温格终于忍不住轻笑起来，“在庆祝胜利的时候可别忘了，我们的乔乔还是一个在校大学生呢。”
第107章 巡游×婚礼
在经过了彻夜的狂欢后, 新科欧洲冠军杯得主阿森纳回到了家乡，他们像英雄一般受到了伦敦城市民的热烈欢迎。
在机场工作人员的欢呼声中，阿尔塞纳·温格和维埃拉高举着大耳朵杯走下舷梯, 外围的记者们像刺猬一样挤在一起，疯狂对冠军队成员拍照, 闪光灯把原本有些阴沉的伦敦天空照得亮堂堂。
大规模的巡游和庆祝活动被定在了当晚5点30分。
本来这个时间应该在下午4点30分, 毕竟伦敦城交通拥挤，球迷大规模聚集容易引发骚乱，警察们全副武装还需要一些时间。
但考虑到乔纳森——是的，乔纳森的期末考还没结束, 庆祝的时间就被推迟到了现在。
其实在去伊斯坦布尔之前他已经提交了主修课程的论文, 但仍有结果展示和其他门课程的笔试需要进行。作为这场决赛的功臣之一、阿森纳更衣室的小队长、以及最受伦敦城市民喜爱的太阳, 大家也乐意等他。
下午5:00整, 乔纳森风风火火赶到俱乐部。
刚进门，他就被套上了一件阿森纳欧冠纪念衫, 并被连拉带拽送去了停车场。一辆印有阿森纳队徽和一线队成员头像的双层观光用大巴车早早停在了那里, 球员们也都在上面准备完毕。
车头印着：CHAMPIONS OF EUROPE 04/05
“真漂亮啊！”乔纳森感叹。
“当然，我们提前好久就设计了图案。”工作人员很骄傲地说，随后推了他一把，“还等什么呢，快上去吧！”
扶着栏杆, 乔纳森走上车顶。
“Yooooo看啊，我们的大学生回来了。”亨利率先跟少年打了招呼，他们拥抱了一下，亨利问：“考试怎么样？”
“还不错。”乔纳森笑着说, “虽然答题的时候有一些小的要点记不清了，但是陈述展示环节相当成功, 感觉这学期应该至少能达到80%的最终成绩。”
“那么高吗——”
“行了！别聊不相干的事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皮雷挤过来一左一右搭上乔纳森和亨利的肩膀，然后大声对司机喊道：“乔乔已经到位，该出发了！海布里的球迷们在等着我们呢！”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大巴车启动。永贝里搬来了一个音响，皮雷和维埃拉凑过去和他一起选歌。乔纳森和亨利对视一眼，同时无奈地笑起来。
“走吧乔乔，到前面去。”
两人穿过拥挤的队友们来到车头，温格和副主席大卫·邓恩正在聊天，两人各拿了一个奖杯，都是紧紧握住到指节发白，看得出非常小心。在拥挤的二层巴士上，这一高一矮的组合显得格外滑稽。
“Boss！”亨利叫了一声。
那两人回头。
邓恩在看到少年的瞬间眼睛就亮了，他把足总杯塞给温格，然后对着乔纳森张开双手：“哦乔乔，快过来。我必须得说，如果我有个女儿的话，一定会把她嫁给你！”
“呃，谢谢？”
乔纳森茫然地接受了这有些过火的称赞，随后两个响亮的亲吻落在他脸颊上，不过随着副主席的靠近，乔纳森闻到了白兰地的味道，紧接着温格对他做了两下喝一杯的手势，他总算明白过来大卫·邓恩热情的原因了。
“虽然今天是庆祝日，但喝的也太多、太早了吧……小心。”大巴车经过一个小坑，乔纳森扶住了险些摔倒的副主席。
“谢谢你，乔乔，你是个好小伙子。”邓恩露出那种微醺的笑容，拍了拍乔纳森的肩膀，“真遗憾我没有女儿，哦对，你看我儿子怎么样？”
乔纳森：“……”
“您不能把儿子嫁给乔乔，女儿也不行，他才19岁。”亨利对副主席说，然后他看向温格，“发生什么了，他为什么这么热衷于给乔乔介绍结婚对象？”
没等温格说话，邓恩抬起头回答：“因为这样皇马就不能把他买走了！”
“嗯？”乔纳森一愣，“皇马？”
“是的，皇马又来问你了。”温格把两座奖杯还给大卫·邓恩，很是头疼地捏了捏鼻梁，“皇马一直在问你的事，拜仁也是，还有很多其他球队，甚至有个孩子写信给我们问你能不能加盟他的校队帮助他战胜另一所学校。”
后一句把乔纳森逗笑了。
不过转会的事……
“我不是公开说过很多遍了吗，我不会离开阿森纳的。”乔纳森靠在栏杆上很轻松地笑着，“总不能是他们开了天价吧，哈哈，我的身价要超过Titi了吗？”
不，但他们的开价都快赶上两个亨利了。
“我不会说谎，我只能说，皇马的开价的确让董事会的一些人心动了。”温格说道，“如果俱乐部的财政情况还像上个赛季那么糟，那么董事会的投票可能真的会出现一边倒的情况，大卫也做不了什么。”
乔纳森眨了眨眼睛。
他不愿意，难道俱乐部还能瞒着他把他卖掉不成？
亨利看穿了乔纳森的心思，有意切换话题，“别想了乔乔，俱乐部现在的财政很健康，怎么都不会卖掉你的。”他说着指向前方，“看！我们到了！”
眼看阿森纳的大巴车驶来，街道两侧的球迷们陷入疯狂，所有人都欢呼着‘冠军’，就连路灯上和阳台上也挤满了身穿红色球衣的球迷。
而在大量的球迷中，还掺杂着少量的警察。有伦敦本地的，也有从附近调来的，他们和骑警一起，艰难地维持着秩序。
“天呐！”邓恩难以置信地看向不远处，“今天到底来了多少人？”
阿森纳的巡游计划很简单，从训练场出来，经过七姐妹路，最后去到海布里。总共只有几英里的路程，并且他们也提前提交给了交通部。
按照原计划，警察们会进行封路。阿森纳的大巴车就可以在向球迷展示奖杯的同时安全又顺利地通过。
然而激动的球迷们可管不了那么多。
下午3点整，警务线就全面‘失守’了。
据报道，当天足有50万伦敦市民涌入了被封锁的路段，警官们对此无能为力，全城近15%的工人和白领在这天都请假没去上班。
“哦哦哦看！是亨利！”
“还有乔纳森！”
“还有奖杯！老天！伦敦的首座欧冠奖杯！”
站在高处的球迷们最先看到大巴车二层的情况，他们大声喊起了亨利和乔纳森的名字，边喊还边跳，有那么一刻，乔纳森感觉地面都在震动，连带着大巴车也在抖。
“好壮观。”
“可不是吗。”亨利揉了揉乔纳森头发，“来吧，我们把奖杯举起来，让大家看得更清楚一点！”
“好！”
乔纳森终于不再想转会的事，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有预感，这次会是一段漫长的庆祝活动。”
“总不会比我们这赛季的夺冠之路还漫长了。”亨利调侃道。
法布雷加斯终于挤到了乔纳森身边。
“你知道吗，巴塞罗那也曾有过这样盛大的庆祝游行，但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参与。”他说，“要是这里有三座奖杯就更好了。”
三冠王吗。
乔纳森抓起欧冠奖杯的两个耳朵把它安放在栏杆上，红色的飘带随着风在他耳畔飞舞着，恰好，天空的阴云散去，夕阳斜射在奖杯上，倒影投射在乔纳森的瞳孔中。
他说：“下赛季，下赛季我们一定会是的。”
*
庆祝活动一直持续到晚上9点，海布里球场外的球迷们仍然不愿离去，就好像这样就能让这一天永远持续下去那样。
乔纳森艰难穿过人群离开球场。
他是第一个走的。
不是他不想留下来，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和球迷们再狂欢几天，但他有非走不可的理由。
5月1日，文森特·墨菲和茉莉·卡斯柯的婚礼在乔纳森的庄园举行。
阿森纳众人悉数到场。
“嘿乔乔！”
维埃拉和妻子盛装出席，两人依次和乔纳森拥抱。阿森纳队长夸奖了乔纳森的着装，而他的妻子则对现场布置赞不绝口。
“我对服装搭配一窍不通，还要感谢阿玛尼先生和丹尼斯，我今天这身是他们帮我搭配的。”乔纳森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
不过说起布置他就自豪多了，这里的所有东西，小到鹅卵石路旁的鲜花大道花园中的罗马柱和长桌，全都是他一手操办的。
“救命！”
这时一声短促的呼救传来，新郎墨菲红着脸冲到乔纳森面前，使劲拽自己的领子：“救救我！我快呼吸不过来了！”
“这是——”
“怎么了墨菲先生？”乔纳森赶紧追问。
“他好得很。”丹尼斯·坦普曼满脸嫌弃地追了过来，随后又满脸嫌弃地拍了拍墨菲的后背，“几分钟前我给他介绍神父，他不小心踢坏了一个小天使雕像，然后像个小女孩那样尖叫，茉莉跑出来看，他差点就看到婚纱了。”
“啊？”
乔纳森没理解经纪人的意思，作为一个没有结过婚甚至没有1分钟恋爱经验的男孩，他实在搞不懂上面那句话中有哪里不对劲：“看到婚纱，会怎样？”
“会倒霉。”亨利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法国前锋今天穿了一身休闲西装，看上去心情非常不错，但却意外的没带太太来。
“First Look很重要。”他说，“新郎第一次见到穿婚纱的新娘应该是在仪式进行时。等新郎入场，新娘挽着她爸爸缓缓走进来，到那时新郎才是第一次见到穿婚纱的新娘。”
乔纳森恍然大悟。
听到亨利强调重要性，墨菲脸色比刚才更苍白了：“老天，我看见了茉莉的裙子，怎么办！”
“放轻松，你什么也没看到。”坦普曼继续给墨菲拍后背。
说真的，他实在不能理解墨菲这个已经是第二次结婚的人怎么会表现得这么幼稚。
“相信我，那不是她的裙子，那只不过是窗帘的一角。”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丹尼斯·坦普曼看向四周的众人，用眼神请求他们：快说点什么，转移注意，他要不行了。
“啊，呃，说起来，乔乔，现在正式进入假期了，有什么打算吗？”亨利对乔纳森问道，“帕特里克说要到希腊度假，罗伯特去美国，我准备看看伊比萨岛，你呢？”
“我吗。”乔纳森笑笑，“我会跟着墨菲先生还有茉莉他们一起，这个是早就说好的。”
“你要跟着他们去度蜜月吗？”维埃拉很是惊讶。
乔纳森点点头。
“选好地点了吗墨菲先生？”他问。
“戛纳。”墨菲说，他果然被转移了注意，“茉莉想去法国的海滩很久了，她特别喜欢《憨豆先生的假期》这部电影。”
“阳光，沙滩，还有椰子树！”乔纳森欢呼，“好耶！”
“等一等，等一等。”丹尼斯·坦普曼叫停自家球员，然后皱眉看过去，“你什么时候说好要跟他们去度假的，我以为今年夏天我们还要继续给商业版图铺路。”
乔纳森双手合十摆出道歉姿势：“大概是3月份那会儿？抱歉，丹尼斯，可能我忘记跟你说。”
“有一打广告等着你呢。”坦普曼假笑，“我以为你足够成熟，现在看，是我错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发誓，等回来立刻就去拍。”乔纳森可怜兮兮低头抬眼看向经纪人，“这样吧，丹尼斯，你也很久没休息了，跟我们一起去戛纳，其他事先放一放。”
深呼吸好几轮，坦普曼最终答应下来。
“好吧，乔纳森。”他捏了捏太阳穴说，“我会跟你们一起去，但条件是你必须让我来整理你的行李箱，那些花花绿绿的衬衫和背心你一件也别想带。”
“哎呀——”
“怎么，不同意？”
“我可以让你准备其中的一半套装，剩下的还是我自己选。”乔纳森努力争取穿衣自由的权利，“你不能完全操纵我的选择，丹尼斯。”
“如果是时尚方面，我可以——四套。”
“两套。”
“那就三套。”
“成交。”
此时，一旁的亨利，维埃拉夫妇，还有墨菲目瞪口呆地围观了一场乔纳森和经纪人之间的‘行李箱博弈’。而最终结果以一种两人都能接受但外人看来简直匪夷所思的方式落下帷幕。
“哇-哦。”
看着乔纳森和坦普曼握手，亨利发出一声由衷的感叹：“原来你平时不踢球不上学的时候是这样的。”
“像个律师。”维埃拉评价道。
“我倒觉得更像是个金融从业者。”维埃拉的妻子笑着说，“但不管怎样，乔乔，你永远能给我们带来惊喜。”
*
快到中午，仪式正式举行。
茉莉的父亲很早就离开了人世，因此将她交给新郎的任务便落在了乔纳森身上。挽着她的手，从红毯一步步走过，看着两人充满爱意地注视着对方，乔纳森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当然了，是幸福的眼泪。
当神父宣布他们正式成为夫妻，新郎亲吻了新娘，仪式圆满完成。接下来就到了激动人心的扔捧花环节，乔纳森、皮雷、范佩西等一众单身男士全都被推到中央，坦普曼也没能幸免。
“3、2、1——”
“来咯！”
倒数结束，茉莉背对花园扔出捧花，众人一哄而散。眼看花束马上要砸到坦普曼头上，机智的经纪人赶忙拽来乔纳森做挡箭牌。
“给你减一套搭配！”
于是，新娘捧花就这么落在了现场最不可能结婚的人怀中。
“哟哟哟哟哟哟哟！”
“哈哈哈乔乔！居然是乔乔接住了！”
“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乔乔？结婚？跟谁啊，足球吗？还是波波？”
“天呐哈哈哈哈！”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乔纳森看了眼怀里的捧花——这还是他亲手制作完成交给茉莉的，没想到又回到他手里了。
“哎呀。”
少年无奈叹气，他现在甚至没有喜欢的人呐。
如果未来一定要的话，乔纳森想，他说不定会和阿森纳俱乐部结婚。好吧，可能现在人们还不能理解和认同这样的‘婚姻’，但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说不定十几年后还会有和塑料袋结婚的。
第108章 【一更】海滩奇遇
婚礼结束的两天后, 墨菲一家和乔纳森还有他的经纪人便动身前往了法国戛纳，他们在海边租了栋别墅，每天在阳光最好的时候出来散步, 吹吹海风，或者跟同样来度假的邻居聊天, 过得格外惬意。
“只要不在伦敦, 世界上任何地方都让人心情愉悦，甚至包括南北极。”
丹尼斯·坦普曼抱着笔记本电脑来到海滩，在躺椅上坐下。乔纳森就在旁边，全身上下只穿了短裤, 正戴着一副大墨镜晒太阳。
他比经纪人要早一些出来, 已经在躺椅上睡了一小觉。不远处波波在挖沙子抓螃蟹, 是的, 这次乔纳森把他也带来了。
“说实话，我真是受够那里的天气了, 你真的不能转个会吗乔纳森, 马德里的阳光比这儿还要好。”坦普曼一边敲击键盘一边持续性发牢骚。
乔纳森用一根手指支起墨镜，微笑着给了经纪人一个‘你怎么能这样说’的眼神：“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丹尼斯。”
“Yeah我当然知道，我就那么一说。”坦普曼小声嘟囔几句，随后也拿出一副墨镜戴上, “让我们换个话题——好消息，YouTube项目的发展比预计还要好，目前已经占据了至少85%的市场份额。”
“那么多吗？”
“嗯哼。而且托你的福，那些影视剧作为版权方还没办法起诉。”
“那真是太好了。”
“还有更好的。”坦普曼把笔记本转过去, 乔纳森摘下墨镜看向屏幕，上面是一封邮件, 来自——
“谷歌？”乔纳森惊讶地念出了发信人，“他们想要收购YouTube？”
坦普曼打了个响指，“Bingo！”
“这可真是，完全没想到呢。”乔纳森从震惊中缓过来，把蓬松的碎发向上捋了捋，“我记得从去年开始，谷歌也成立了自己的视频网站，为什么还要来收购YouTube？”
“我才刚告诉了你原因，你这个傻瓜——因为他们抢占不到市场，85%的人选择了YouTube。”坦普曼给了乔纳森一个假笑，“大公司就是这样，对竞争对手，他们首先会开发相同的项目，如果不行就搞收购，要是收购再失败，就直接山寨过去，总有一款商战适合你。”
乔纳森鼓了鼓脸颊，在这方面，他的确还有的学。
“别灰心，在谷歌手里YouTube会发展很好，那边承诺会把它当成重点项目，而且也能卖个好价钱。”坦普曼的重点落在了最后一句，“虽然现在还没进行到谈价格那一步，但初步推断能卖到15亿还多。”
乔纳森：！
“多少？”
“15亿，美元。”坦普曼微笑着拍了拍乔纳森的肩膀，“恭喜你，再过一阵子，等交易完成，你的名字就要被全世界知道了。哦当然，你现在也很有名，但距离那个程度还很遥远。”
这些话乔纳森几乎都没听进去，他脑子里只剩下了15亿美元15亿美元15亿美元在不断重复着。
老天！
如果YouTube真的能卖到15亿，而他手里持有40%的股份，那么他能得到多少呢？
5亿美元！
整整5个亿！
这可是好大一笔钱，光是数5后面的0就足够他数到眼花。
“我要变成亿万富翁了。”乔纳森小声感慨，“那么多钱，我甚至能把阿森纳买下来。”
“是的，你能。但我不建议那么做。”坦普曼用一种很客观的语气说，就好像买下阿森纳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新闻那样，“你是个球员，就算有钱了也还是，但如果你成为球队老板，身份就不同了，想想你的队友。”
这是真的，乔纳森想到几个月前自己续约没涨薪引发队友情绪的事情，试想一下，要是他真的买下阿森纳，在更衣室里……
“我不会那么冲动的。”乔纳森说。
“很好，我相信你不会。”坦普曼关掉笔记本上的邮件页面，“现在我们来谈第二件事——我帮你投资的项目里，有一只股票暴涨，我有内幕消息，已经在最高点套了现，接下来的投资方向还没定，有可能换一只股。”
“暴涨？有多少？”
“套了1200万出来，目前总金额接近3000万。”
“这么快啊。”乔纳森若有所思，还记得上次坦普曼帮他投资管理时还是190万多一点，现在已经翻了几倍，果然还是要让专业人士来操作。
“重点是内幕消息，有了这个我才能在最高点收回，游戏规则就是这样，很简单。”坦普曼摊手，“资本重新分配而已，本金越多利润越高，如果你有我的人脉甚至能赚的比我更多。”
确实。
股票和基金这些东西的确是资本家们为了——
等一等。
乔纳森突然反应过来看向坦普曼：“你没用我的钱去给YouTube融资？”
丹尼斯·坦普曼耸了耸肩。
“反正你都找我借了钱，多少不是借。”他把话说得非常自然，有一瞬间乔纳森感觉自己回到了伦敦的金融城。
“可是丹尼斯，这样的话，不就等于你用自己的1500万帮我给YouTube融了资，同时还在帮我继续投资别处。”乔纳森仍然看着经纪人，这样的行为堪称做慈善，最好的天使投资人也不会这么做，因为他们是投资人，不是天使。
坦普曼却没觉得自己是个天使：“别用你那湿漉漉的狗狗眼看我，我又没吃亏。是的我是借给你钱了，但抛开我们的关系那只是个杠杆交易，你不仅要还，还要让利给我。”
“可是……”
“可是什么。你是个好人，乔纳森，但我不是。”黑发青年公正地说，嘴角还挂着一贯懒散的笑，“看看现在，谷歌和YouTube的交易你给我30%的收益，等于我用1500万换了1.8个亿，谁都会说这是笔好买卖。”
从数字的角度看，是这样。
但投资是最不能使用结果反推论的，坦普曼借钱给他的确获利很多，但他借钱的行为是发生在获利之前。杠杆交易没错，但真正的杠杆交易是冰冷的，我可以借钱给你，但如果赔掉，我的钱必须回来，你血本无归还倒欠我利息。
坦普曼就不是。
为什么？
因为他信任乔纳森。
“噢，丹尼斯——”
乔纳森还记得第一次认识坦普曼那天，黑发青年坐在LSE大学教学楼的沙发上，浑身上下都透着对世界、对人类的失望与不信任。如果在当时给他一个核.弹按钮，乔纳森毫不怀疑他会立刻毁灭世界。
但现在他不是那样了。
“嘿！别用那种眼神，我要起鸡皮疙瘩了！”坦普曼搓了搓胳膊，满脸嫌弃地往边上凑了凑，“真是的，我当初捡了个什么小怪物。”
‘小怪物’眨巴眨巴眼睛，对着他灿烂一笑。
“遇见你真是太好了，丹尼斯。”
“……行了行了，留着这些话给小姑娘们说吧，你是看我鸡皮疙瘩起得还不够吗。”坦普曼不太自然地推了下墨镜，努力往阴暗的角落缩。但不行，处在阳光下太久，黑暗已经不适合他了。
“其实，这话应该我来说……”
由于坦普曼声音实在是太小，乔纳森完全没听见最后一句说了什么。
“丹尼斯？”
“没事。”坦普曼不再看乔纳森，就在他担心对方会继续追问时，乔纳森的手机突然响了，是短信的提示音。坦普曼努了努嘴，“Hey，你有消息。”
乔纳森从沙地上捡起手机查看。
“哦，是约翰。”
“谁？”
“约翰·克罗斯，《每日镜报》的记者。”乔纳森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他说他得到消息，维埃拉要求涨薪和一份三年合同，俱乐部不肯，下赛季可能要走。他问我是不是真的。”
“你打算怎么回他？”
“我不知道。”乔纳森长出一口气，“上赛季帕特里克就跟董事会谈判失败过一次，后面他真的差点去了皇马。当时是因为球队正处在困难时期，被新球场的债务压得喘不过气，可是现在——我不明白为什么不满足他的要求。”
“或许是因为满足了他，其他人也要跟着涨吧。”坦普曼轻描淡写地说出了问题的核心，“给他一个人涨薪不难，难的是给所有人、不包括你涨。我听说你们主教练还是英超薪水最高的教练。”
“可是大家都表现很好啊，涨薪也是应该的对吧。”
“哈！”经纪人发出很大一声嗤笑，“有你这样的老板，员工都要笑死，就是赚不到什么钱。”
乔纳森沉默了。
随后他想了好半天：“所以，最关键的问题还是钱。”
如果钱多，俱乐部就不会担心球员们的全面涨薪要求，像切尔西。尽管他们被戏称为雇佣军团，但是的确没有听说他们传出球员闹涨薪的消息。
如果阿森纳也有那么多钱，不就是最完美的情况吗。
“唉。”乔纳森叹了口气，“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帮俱乐部短时间内赚钱啊。”而且必须是流动资金，不能是股份或者其他不动产，要可使用的那种。
“这不是很简单，你去把球场买下来。”坦普曼开玩笑说，“再过一个赛季你们新球场竣工，旧的这个要利用起来，你高价买下来，后续我们再开发，然后以商标使用权等说法再回流给俱乐部。”
这完完全全是一个玩笑话，但乔纳森听进去了。
“如果我未来真的有5亿美元到账，我会想把球场买下来，不过温格先生跟我说过，董事会决定把海布里改造成高级商业公寓。”他说。
“公寓？房地产？可千万别！”听到这个坦普曼好像被戳到什么神经那样弹了起来，“房地产行业从今年就开始走下坡路了，还改造成高级公寓，简直是8515年才想起来加入拿破仑的军队。”
“啊？”
乔纳森疑惑地看向经纪人：“我以为房地产行业欣欣向荣。”
“完全不是。”坦普曼摇摇头，“这里面有大雷，只是还没爆出来。有些人、像我们这样的消息灵通人士已经开始准备了，不出5年，必定会有世界范围内的金融危机。”
从坦普曼的话里，乔纳森嗅到了海啸的味道。
这样的话，海布里还真不能被改造。他想，要不就按照丹尼斯说的，先去找大卫·邓恩把招标的事往后拖，然后等谷歌的收购完成资金到账他再以个人名义把球场买下来。
但是这样今年夏窗转会的资金问题怎么办？
就在乔纳森头疼之际，波波突然冲着他们身后的草丛吠叫起来，声音吓了乔纳森和坦普曼一跳。
“怎么了波波？”乔纳森转过去询问，“那里有什么？”
小狗看了主人一眼，随后俯下身子，对着草丛摆出防御姿态，喉咙里还发出低沉的警告声。
看样子不管里面是什么，那东西距离他们已经很近了。
“好孩子，快回来。”乔纳森不想波波受伤，赶快招呼他后退。
随着一阵‘唰唰’的声音，草丛里窜出来了一只健壮的黑猫。那黑猫灵活地绕开了波波，冲着乔纳森冲了过去，然后一下跳到了他膝盖上。
“呀！”
奇怪的是，除了跳到乔纳森身上，黑猫并没有攻击的意思。
于是乔纳森把猫抱了起来。
“发生什么了？你为什么要跑？”他揉了揉黑猫的小脑袋问，猫咪当然不能回答他任何问题，只是舒服地眯起眼睛打起了呼噜。
“你还真是动物之友啊。”坦普曼调侃道。
正说着，草丛后面又走出来一个男孩，金头发，白皮肤，13、14的样子，看上去是一路追着黑猫过来的。在看到乔纳森怀抱着黑猫的样子后，他一下子愣住了。
“你好啊，这是你的猫吗？”乔纳森笑着打了个招呼。
男孩迟疑片刻，回了句话。
但他说的不是英语，也不是意大利语，甚至不是法语，发音跟德语有些相似，但乔纳森懂一些德语，他知道眼前的男孩说的也不是德语。
“是荷兰语，你听不懂很正常。”坦普曼伸了个懒腰，随后起身承担了翻译的工作，“哦，他说他叫凯文，是来旅游的。刚才他在树丛里偶然看到母猫在生产，叫得很痛苦。他想去帮忙，但是被这个疑似猫爸爸的家伙阻止了。现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野外生产吗？
乔纳森摸了摸黑猫的背毛看向凯文：“你是在哪里发现的，能带我们过去吗？”
第109章 【二更】凯文·德布劳内
走了没多久, 乔纳森就听见了母猫的叫声，和凯文描述的一样，听起来确实非常痛苦。
加快脚步走到地方后, 他们看到了母猫。她卧在一件旧体恤上面，像是被某个游客丢下的, 周围还有一些树叶, 应该是早就准备好把这里当作产房。
母猫身体起伏非常剧烈，呼吸也很急促，状态并不好。
“这猫身上脏兮兮的，不像有人养。”坦普曼说。随后他试图靠近, 这时黑猫从乔纳森怀里跳下去, 对着他弓起后背警告。
坦普曼放弃了。
“你来。”他退回去, 示意乔纳森去看。
“放轻松, 宝贝，我们是来帮忙的。”乔纳森蹲下, 轻声说着缓缓靠近母猫, “让我看看你怎么样了。”
凯文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坦普曼拍了拍他的胳膊，“别担心，他可是从迪士尼跑出来的。”
事实证明，经纪人一点没说错。黑猫并没有拦着乔纳森不让靠近，母猫也在乔纳森的安抚下渐渐放下警惕。
“你知道她这样多久了吗, 凯文？”乔纳森问。
男孩摇头。又用荷兰语说了句什么。
“他说不知道，看见的时候就是这样，应该已经很久了。”坦普曼翻译道。
“那应该可以确定是难产了。”乔纳森摸到了发潮的布料，微微皱起眉, “我从没猫咪接生过，没有把握。丹尼斯, 我们得带她去医院。”
“Huh？”
“离这里最近的动物医院在哪儿？”
“我怎么会知道？我是被你拽来度假的，这应该是你来掌握的信息。”经纪人虽然嘴上抱怨着但手上早就拿起手机搜索，“我谷歌一下看看——最近的在东边，开车要20分钟。”
“很好，现在听我指挥。”乔纳森几乎是瞬间在脑子里制定了计划，“丹尼斯，你去找墨菲先生拿车钥匙，然后再拿两件衣服过来，我得把猫包起来。记得带波波一起，拿到钥匙给他，他跑回来比你要快。”
坦普曼点头，很坦然接受了自己跑腿的命运：“知道了，还有吗？”
“有。你带这孩子去找他家长，他要是不见了我们会——哎？”
正说着，凯文突然拉住了乔纳森的胳膊。
“我不走。”他说。还是用英语，虽然口音很怪，但乔纳森听懂了。
“可是我们要带她去医院，你——”
“我不走。”凯文又重复了一遍。
“哈！”坦普曼发出嘲笑，“看起来你遇到一头倔驴，打算怎么办？”
乔纳森有些无奈，但当务之急是解决猫咪难产问题，带上凯文一起去医院也不是不行：“好吧，你可以跟我一起。这样，丹尼斯，你去找墨菲先生拿完钥匙再去找一趟凯文的父母，我会提前打电话告诉他们，你带他们到医院来，这样应该能打消他们的疑虑。”
坦普曼再次点头，“可你不是还让我带衣服回来吗，这你叫我怎么办到？总不能把衣服也交给波波。”
这个嘛。
乔纳森抬头看向经纪人，视线快速滑动到他上身的衬衣，然后又回到坦普曼脸上。
“不不不不不你还想用我的衣服，你疯了吗！”
“我也不想用你的，但我只穿了一条短裤。”乔纳森解释说。
“那也不行！”坦普曼非常抓狂，这触碰到了他的底线，“你知道这是我最喜欢的衬衣，我不会让你用它去碰脏兮兮的——对不起，猫小姐，无意冒犯，但你身上确实不干净。”
这时，凯文大概是看明白了怎么回事，他一句话都没说，直接脱掉了身上递给乔纳森。
“噢——”
乔纳森接过衣服，又给了经纪人一个眼神。
坦普曼：……
“倒是显得我小气了。”
“你不小气，你只是——有点偏执，在时尚方面。”乔纳森艰难地对他微笑，“快去，再晚小猫会有危险。”
听到这个坦普曼立刻严肃起来，转身带着波波去执行乔纳森的计划。
“那个，凯文，给你父母打电话说明一下。”乔纳森看向男孩，尽量放缓语速说，随后把手机扔给了他，并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话还是看明白了手势，总之男孩按照乔纳森的要求打给了他爸爸，为了让他父母安心，乔纳森也接过电话报上了自己的名字，目前的住址，以及租来的车牌号。
接着他把坦普曼的事告诉了他们，还留了电话号码。
大约几分钟后，波波带着车钥匙回来了。
于是一个包含了两个人，两只猫，还有一只狗的奇怪队伍就这么浩浩荡荡开车前往了动物医院。
很幸运，路上没什么车，也没遇见查车的警察。乔纳森不怎么会法语，而且手上也只是实习驾照，如果被扣下那就麻烦大了。
到了医院后事情就顺利起来了，虽然语言不通，但接待他们的护士一看到母猫状态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立刻带他们进去。
而费用也不是问题，尽管乔纳森走得急身上一个硬币都没带，但是负责的医生也是球迷，看见乔纳森眼睛都亮了，激动地握了几下手又来了两个面颊吻后，押金也被免了。
目送母猫被推进房间，乔纳森和凯文都松了口气，在外面的等候区坐下来。
两个赤裸上身的男性几乎是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
凯文非常不自在，低着头，尽最大可能避免与人视线接触。但是乔纳森没有这样，他笑着回应了每一个看他的人，对他们挥了手，甚至和他们带来的宠物也打了招呼。
很快，有人认出乔纳森来了，上前索要签名照。乔纳森很友善地答应了他们，尽管他一句法语都没听懂，但像是ok，good，yeah这类单词几乎全世界通用。
“凯文，对吧，我好像到现在还没和你做自我介绍。”送走了球迷后，乔纳森转向男孩并伸出手，“你好，我是——”
“乔纳森·墨菲。”
哎？
乔纳森眨了眨眼，他没想到男孩竟然先他一步叫出了他的名字。
“你认识我啊，你也看足球吗？”他问。
凯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乔纳森犯了难，随即求助般看了眼卧在脚边的波波和黑猫。但很显然，在这种问题上，他们帮不上什么忙。
看到乔纳森这样，凯文从椅子上跳下去，跑到门口的杂志架上挑了一本拿回来。
他指了指上面的照片：“看。”
那是一本法国的足球杂志，封面上用了阿森纳欧冠夺冠的照片，正好乔纳森举起奖杯的瞬间。
“我不看足球，我踢足球。”凯文说。
其实他想表达的是：我不只是球迷，我还在参加青训。上个月我们看了这场比赛的直播，你踢得好极了。
但是凯文的英语不好，勉强做到听懂的地步，而且后一句……他才不会那么说，太羞耻了。就算再喜欢乔纳森也不会说！更何况，他根本不喜欢阿森纳，他喜欢的是利物浦，而阿森纳刚好淘汰了利物浦。
“哦那太棒了！真巧啊，我从来没想过会用这种方式认识小球迷！”乔纳森笑容灿烂，完美地误解了凯文的话，“听你的意思也会踢球，要不这样，我们来玩一玩怎么样，就在这里等也怪无聊的。”
一激动，乔纳森没控制好语速。
凯文平静的两个眼睛看着他，略微有些困惑。
“就是说——哎呀，在这里等我！”实在不好解释，乔纳森干脆放弃，指了指屁股下面的座位后，他跑去找到护士，然后连比划带猜地要来几张废纸，团成一个小号足球，“看着不错吧，走，我们到外面去！”
乔纳森跑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不少法国人偷笑出声，而凯文，他瞪大了眼睛，瞳孔剧烈晃动着。
在他眼里，乔纳森就像变魔术那样，‘呼’的一下跑到护士面前，神奇的要来废纸，又神奇地把它们做成一个球，然后‘呼’的一下跑出去。
就好像阳光突然照进来，留下温暖，又飞快离开。
世界上怎么能、怎么能有人……
外向成这样。
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就那么肆意地挥洒快乐。
“凯文！快来啊！”
隔着一道门，乔纳森轻快的呼唤声传来，男孩几乎是一秒从座位上站起来。然后顶着所有人的笑意，他也‘呼’地跑了出去。
说到底，他也是想玩的。
*
纸团做成的足球自然是比不上真足球，凯文试了几下，每次都只能勉强颠2、3个球。反观乔纳森，除了第一次失败次数较多外，后面的每一次他都能保证不让球掉下来。
好可怕的天赋。
凯文被勾起了胜负欲，绷着脸，一连又试了好几次。
然而还是不理想。
“你轻一点，换换角度。”乔纳森给出建议，“其实你很厉害了，我在更衣室也这么玩过，大家都没踢几个。”
凯文只听懂了一半，但他能猜到乔纳森是在安慰他，仍然绷着脸停下来，把球给乔纳森，示意他来示范一下。
“有的时候，对待这种游戏，就要用玩的心态。”乔纳森勾起脚背颠了几下，随后切换到大腿，“太拘谨或者总想踢好都会影响发挥，来——波波！”
乔纳森把纸球颠给了波波。
波波非常兴奋，跳起来用鼻子顶球，顶有点远了，但乔纳森还是把球接了下来。随后他换了左脚来颠球，这引起了左脚边黑猫的注意，猫咪伸爪去够，乔纳森也不抢，直接把让给了黑猫。
黑猫拿到纸团格外兴奋，直接躺在地上，四只爪子蹬着玩。
“哈哈，真怀念呢！”乔纳森笑弯了眼睛，和小动物一起玩球让他又回忆起了曾经在社区的日子，“大家都说我球感好，但我觉得，我都练出来的。”
说着他走到凯文身边，给他揉了揉肩膀：“别总是绷着，足球还是应该快乐一点，而且你怎么都不笑啊，凯文。明明比我小，看着怎么和温格先生一样。”
凯文没听懂，回头看乔纳森。
乔纳森也看他。
一张脸笑容灿烂，一张脸平平淡淡，好像互换了年龄那样。
“你让我感觉好失败啊，哎呀，我今天怎么也要让你笑起来。”乔纳森做了个鬼脸，然后伸脚从黑猫怀里勾走纸团，颠了两下后出其不意地传给了凯文，“接着！”
凯文：！
男孩有些慌乱的接了球，但这次也没颠超过3下，就在他马上要失去控制时，突然，他感觉有人从后面抱住他，并且控制他抬起了右腿。
“这样。”乔纳森捏了捏他腿侧的肌肉，帮助他把球控制下来，然后传给前面摇尾巴的波波，“用这里发力，但不要太用力，轻轻地来。”
慢慢地，凯文接球越来越流畅，也能控制住不让纸团落地了。
乔纳森悄悄离开他，然后在适当的时候加入了传球游戏，在看到凯文明显比刚才幅度更大的笑容后，乔纳森骄傲地抬起头，还给凯文比了个大拇指。
做到了，耶！
*
过了一会儿，坦普曼带着凯文的父母来到医院，刚好母猫完成生产，5只小猫全部存活。
“这位是德布劳内先生，这位是他的太太。”坦普曼介绍说。
乔纳森和他们分别握了手。
“谢谢你，在我们不在的时候照顾凯文。”凯文的妈妈由衷感谢了乔纳森。
她了解儿子，知道他比较内向，不爱说话，在外人眼里不合群。但在刚刚他看到凯文和乔纳森在一起玩耍的样子，那么放松，她从来没见凯文和哪个第一天就认识的人这么亲近过。
“我14岁了，妈妈，不是4岁，不需要人照顾。”凯文·德布劳内小声反驳了母亲。
“噢，凯文——”
乔纳森不懂荷兰语，只能在旁边笑。
“话说，生了5只小猫，还有两只大猫，你打算怎么办？”坦普曼点了点乔纳森的肩膀提醒道。
对哦，这是个问题。
乔纳森不了解法国这边的规定，于是去找了负责接待的护士。还是坦普曼负责翻译：“她说医院这边可以监管1个月，1个月之后再找不到主人只能移交城市动物监管部门，进入领养系统。”
“领养系统——”
“法国这边的效率你就别指望了，比英国还慢。”坦普曼假笑道，“等找到领养家庭，小猫都该有小猫了。”
乔纳森叹了口气。
这怎么办，难道要带他们回英国去？
“你可以带他们回伦敦。”坦普曼也是这么想的，“只要海关同意。”
可问题是，英国有入境动物检疫法，必须疫苗手续齐全，同时还要隔离观察45天。这样一套流程下来，和在法国走领养程序相差无几。
坦普曼看出了乔纳森的头疼，当场笑出声：“动动你聪明的脑袋，英国可是现代政.治体系最‘完善’的国家，我们这里又不是法国总统送英国女王小狗，只要你想，弄几只猫回国顺便避免检疫法简直轻而易举。”
乔纳森怀疑地看过去，“真的吗？”
“当然。”坦普曼耸耸肩，露出那种上流人士的微笑，仿佛自带优越感，那样，“现在的问题是，你想那么做吗。”
第110章 【一更】我愿意去阿森纳试训
你想那么做吗？
这话问得怎么有点怪？
乔纳森停顿几秒, 没有正面回答坦普曼，而是反问道：“如果我说想，你打算怎么办？”
“很简单。我们可以先在这里把手续都办齐, 疫苗可以委托跨国猫舍，在法国打一针, 剩下的回英国再打。”经纪人抱起胳膊, 非常专业地介绍起整个流程，“等所有文件都办好，我带你去海关申报，找到负责人——”
“然后贿赂对方吗？”
丹尼斯·坦普曼停了下来, 挑眉看向乔纳森, 用一种很优雅又略带嘲讽的语气说道：“Good god, 乔纳森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可是守法公民, 而且这样的小事还用不着贿赂。”
说完，他对着德布劳内一家眨了下眼睛, 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凯文不太明白乔纳森和他的经纪人的相处模式, 但直觉告诉他还是少掺合比较好。
“好吧，丹尼斯。是我误会你了。”乔纳森道歉，“那么请问，那45天的观察期要怎么办？”
“哦我的好乔乔，你的聪明才智真的是全都用在足球上了。我刚刚已经给过你提示了, 答案就是：跨国猫舍。”坦普曼边说边摇头，得意的样子就像汤姆猫，“你以为那些把猫仔卖到英国的猫舍都要把他们放在海关45天吗？不不不，合作才是唯一的出路。”
乔纳森：“……”
乔纳森；“那么这个出路是——”
“按流程, 我们要和海关一起给猫找个临时安置所度过观察期，而这个临时安置所在哪儿呢？”坦普曼假笑道, “它恰好就在你家。”
“喔！天才啊！”德布劳内先生听完惊呼，“这样既没违反规定，也省去了海关好多麻烦。”
坦普曼抖了抖眉毛看向乔纳森。
眼神像是在说：怎么样，符不符合你的要求？
这不就是钻法律的空子+文字游戏吗。
乔纳森无奈地笑了。
不过即使是他也得说，这个空子钻得是真好，这个游戏玩得是真妙。
“好吧，丹尼斯。”乔纳森同意了，“就按照你说的办。”
到这里猫咪一家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眼看快到中午，乔纳森回去换了衣服，然后给文森特·墨菲打去电话，叫上他们和德布劳内一家一起去吃午餐。
餐桌上，茉莉和德布劳内太太聊得非常投机，下午还约着一起去周围逛街，于是这两家人再加上乔纳森和坦普曼，一行人来到戛纳街头闲游。
路上时不时有认出乔纳森的球迷来索要签名跟合影，其他人就会很默契地停下来等他。凯文的爸爸一直和墨菲聊青训的事，后来又叫上了坦普曼，问他职业球员和经纪人签约有什么注意事项。
虽然没有明说，但多少有点询问英国青训的意思。
凯文感觉不太自在，也不说话，故意快大人们一步走到前面去避开这个。
乔纳森很快注意到了这点，正想着找个什么理由带凯文去别处玩，就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间贩卖复古球衣的店铺。
“呀！是复古球衣店！我必须去看看！”乔纳森笑起来大声说，“凯文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只有我一个人怪孤单的。”
凯文没听明白乔纳森的快语速，但他看懂了比划，也看到了街角的球衣店，几乎没怎么考虑就点了头。
“去吧。”凯文的妈妈笑眯眯点头，“如果你想买两件的话……”
说着她准备从包里拿皮夹，不过乔纳森没给她这个机会，搭上凯文的肩膀带着他往商店跑去。
“我们很快就回来！”
“他们——”
茉莉拍了拍凯文妈妈的手背：“放心吧，乔乔会照顾好他的。”
“没错。在阿森纳青训，乔乔可受欢迎了，是个孩子王呢。”墨菲也帮腔道，随后他拉了坦普曼一下，重新看向德布劳内先生，“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阿森纳的试训制度——”
*
终于远离了大人们，凯文·德布劳内松了口气，下一秒，他就被满眼的球衣吸引了注意。
这家复古球衣店很小，总共不过30平的面积，并且由于墙面上和中间的架子上都挂满了球衣，显得走廊更加狭窄了。
不过没关系，对任何球迷来说，这里都无异于天堂。
“哇！阿森纳1991/93赛季的球衣！”
乔纳森一阵风一样跑到店铺最里面，从架子上拿下一件黄黑相间的球衣，然后把它放在自己身前，转身对着凯文笑出两颗虎牙：“凯文你看！这是我特别喜欢的一款球衣，当时我在怀特先生的酒馆里跟大家说了这回事，他们都觉得我疯了！哈哈！”
凯文·德布劳内又只听懂了一半。他觉得这不是他的问题，也不是学校的问题，凯文去过英国，也和英国人说过话，但乔纳森的语速比普通英国人要快一些，并且还有着伦敦本地的口音，再加上一些吞音，能听懂一半已经很了不起了。
好在乔纳森肢体语言非常丰富，就是听不清他说什么也能看懂意思。
“很好看。”凯文说，随后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对吧！我也觉得。”乔纳森喜爱地摸了摸球衣，“还记得酒馆的大家给它起了个外号，叫做——看看你能不能猜出来！嘿凯文，你觉得它像什么？”
嗯？
眼看凯文露出茫然的神情，乔纳森终于想起来自己面对的凯文母语不是英语：“啊，对不起，我又说太快了是不是。我只是想问，你觉得，这件球衣，它像什么东西？”
噢，在说像什么。
凯文·德布劳内再次看向球衣。
非要说的话，可能有点冒犯。
“我没有说它坏的意思，但是——香蕉。”他谨慎地说，“而且是在冰箱里放太久的香蕉。”
都长出‘尸斑’来了。
“回答正确！”乔纳森一点都没生气，还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当年他们就是这么叫这件球衣的，烂香蕉哈哈！非常形象。”
凯文再次松了口气。
看来乔纳森的确和传闻中一样，是个脾气很好的球员。
“其实，你不用那么拘谨，凯文。”乔纳森靠近了他一点，语速缓慢轻柔地说道，“我还以为在共同拯救了猫咪一家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呢。”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的，凯文·德布劳内总感觉乔纳森接近他的动作和之前对怀孕的猫妈妈很像。
“我们是朋友，我很喜欢你。”他说，“但是……”
但是我就是这样，我没有拘谨，我只是习惯性地保护自己。你不能要求我对一个刚认识一天的、哪怕是喜欢的球星打开内心。但我的确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是个好球员，看你踢球非常舒服。
凯文·德布劳内想和乔纳森这样说，但他目前的英语水平还不足以支撑他把这段话完整且流畅地说出来，而且就算他试着说了，可能也会因为一些不可抗因素变味，让乔纳森以为他在抗拒他。
空气一时间有些凝固。
老天！
他都做了什么，乔纳森在看他，他在看！
哦，乔纳森过来了。
过来了！
为什么他感觉那双眼睛里有受伤的味道？
‘该死，别讨厌我。’凯文想。
让他没想到的是，乔纳森向他走过去不是为了表达对他的失望，事实上，乔纳森只是单纯地走过去，然后从他头顶的架子后面拿出一件球衣。
“看呐，凯文！是利物浦经典的嘉士伯球衣！”
什么？
只是为了这个吗？
凯文·德布劳内惊讶地看着乔纳森从他头顶拿出一件利物浦球衣，又看着乔纳森把那件经典球衣拿到他身前比划。
最后，他还看着乔纳森笑眯眯弯腰问他：“喜欢吗？”
他当然喜欢。
“尺寸可能有点大了，不过没关系，红色很配你。”乔纳森说。
这是什么意思？
一时间凯文心里泛起千层浪，尽管他表面上还是淡淡的，可天知道他因为乔纳森这句话想了多少种可能。
还是把球衣放回去吧。
凯文·德布劳内把球衣从身前拿开，放回架子上。
“你可以收下它，就当是我送给好朋友的礼物。”乔纳森笑着又把球衣拿下来塞给他，“我是阿森纳球员没错，但我不会阻止身边的人喜欢别的球队。”
金发男孩没说话。
他感觉手上的球衣突然变成了大铁块，重得要死。
“刚才我听见你爸爸和墨菲先生聊青训的事了，凯文。”乔纳森缓缓抛出话题，“我和利物浦那边没有联系，他们也大概率不会听我的，但是我可以推荐你到阿森纳试训。”
阿森纳，试训。
凯文·德布劳内感觉自己舌头打结，心跳从没像现在这样快过。
“我——”
这时，乔纳森的手机铃声响起来，打破了球衣店的安静。
他看了一眼，是大卫·邓恩的来电。
“我去接个电话，凯文，你考虑一下。”乔纳森笑着说完，走到门口接起电话，“邓恩先生，什么事？”
阿森纳的副主席显得很是愧疚：“抱歉乔乔，我知道你这会儿正在度假，但事关商业赛，我不得不给你打这个电话。”
“现在又不是凌晨，如果你凌晨3点给我打电话我才会不高兴呢。”乔纳森开玩笑说，随后他正色问：“商业赛是什么事？”
“就是我们两年前就想办的那个，和美国那边合作的商业热身赛，办成了！感谢欧冠夺冠，那边特别爽快的就答应了。”邓恩语气里有遮不住的兴奋，“乔乔你什么时候回来？”
“下周一。”乔纳森说，“我们这次会去多久？”
“大概两周。”邓恩回答道，“共同参加的还有巴塞罗那，拉齐奥，尤文图斯，切尔西去不去待定。”
“听上去会有很多场比赛。”
“不会让你们太累的，放心吧。”副主席很是肯定地说，“这次我们去的早，7月初就回来了，给你们留出充足的休息时间。而且这次我们总共只有两站，洛杉矶和迈阿密，你就当是去旅游。”
乔纳森想了想，答应下来。
“那么我没问题了，邓恩先生。”
“好极了，我们这就在官网公布。”邓恩听上去非常高兴，“等这次活动结束，我们就彻底没有欠款了，而且正好在那段时间我们去谈转会，下赛季的目标就是三冠王了！我相信会越来越好的！”
“嗯！会越来越好！”
挂断电话后，乔纳森仍止不住笑意。从下个赛季起球队就可以正常盈利了，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他也相信情况会越来越好，总有一天，阿森纳会成为英超、不，甚至是欧洲足球的招牌。
带着美好的愿望，乔纳森转身想去找凯文，可没想到金色头发的男孩早就不声不响靠了过来，此时正站在他身后。
“Oh My Goodness！”
乔纳森被吓了一跳，正当他打算问对方还有没有想要的球衣的时候，就看见凯文抬起头，带着满脸认真，用英语一字一句地对他说：“你根本不知道我想成为职业球员的意念有多么强烈，你也不知道当我四处求助发现是你的时候有多么开心。”
“噢凯文——”
“我愿意去阿森纳试训。”比利时男孩说，“你还愿意推荐我吗？”
【星座小说】XinGzuoXs.COM【星座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