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刚过不久,澳区的街道上还留有迎新春时点缀的喜庆装饰,红红火火的颜色看的人格外欢喜。
小孟礼今年已年满七岁,和母亲两个人住在路环岛的公寓里。
公寓里有一间特殊的房间,里面摆放着灵堂,供奉着小孟礼素未谋面的生父孟原霖。
他在自己的房间里写完作业后,记得今天是该打理父亲灵堂的日子,熟练的接了一小桶清水,拿了张干净的毛巾,走到父亲的灵堂,换掉旧的供果,开始用毛巾擦拭灵堂。
“大伯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我去大伯家找了大伯好几次,大伯都不在家。”小孟礼想念大伯,把毛巾放进水里重新洗了洗又拧干,“大伯家里的人也都不知道大伯去了哪里,我很想大伯,爹地要是能听见我的声音,能不能让大伯快点回家……”
他擦的认真,嘴巴里又在自顾自的念叨着,没注意到家里有人进来。
“阿礼。”
小孟礼回头,妈咪身后站着许久没见的大伯,妈咪同他讲:“阿礼,大伯回来看你了。”
小孟礼放下手里的毛巾猛地向大伯跑去,又在快要抱住大伯的时候突然停下。
男仔要沉稳,不能慌慌张张,莽莽撞撞。
小孟礼仰高着头看大伯,可眼泪还是控制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我刚刚和爹地讲,希望大伯能快点回家,结果大伯就真的来看我了,爹地真的有帮我在实现愿望……”
孟行之半蹲下来,双手扶住小孟礼的肩膀,“你爹地一直都在天上看着你,你以后所有的愿望,他做不到的,都委托我来帮你实现。”
沈晗黛在孟行之身后作为旁观者都听得眼含热泪,小孟礼憋在眼眶里的眼泪唰的就滚了下来,他虽然还是孩子,却并非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谢理拉住小孟礼的手,对他讲:“是大伯你爹地才能归家。”
她拉着儿子一起朝着孟行之跪下,孟行之即刻扶住谢理要将她拉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谢理泪流满面的开口:“自从阿霖走后,一直是大哥在照拂我们孤儿寡母,这份恩情已经足够我们母子记上一辈子……大哥不在澳门的这段时间,梁sir也同我讲了内情……没有大哥我们阿霖的名字和身份又怎么可能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孟行之道:“我是阿霖大哥,你们是阿霖的妻和子,我对他和对你们做再多都是我应尽的责任。”
“高门大户最重门当户对,哪怕是血浓于水的关系也无法与孟家的颜面相提并论……”谢理这些年,深知自己和儿子在孟家是受人诟病的存在,若非有孟行之在,他们根本没有立足之地。
“大哥对我们母子、对阿霖仁至义尽……”
小孟礼抽回被大伯扶着的手,对着大伯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谢理被孟行之及时扶了起来,他说:“阿礼是我子侄,他的礼我受得起,你不行。”
孟先生心中有自己准则,他又将小孟礼拉起来后,走到孟原霖的遗像前,静静地端详着。
孟原霖因公殉职到现在已经七年,这是孟行之第一次来祭拜。
心有未解结,无颜见手足。
孟行之从旁边拿了三炷香在烛火上点燃,为孟原霖敬上。
他缓声:“阿霖,你可以安息了。”
谢理牵着儿子的手紧张的问:“大哥……阿霖的墓碑上是不是终于可以刻上他的名字了?”
孟行之回头,“是。”
用了七年的时间,那位长眠在地下的无名警察,终于可以找回自己的名字和身份。
谢理抱着儿子跪在丈夫的灵堂前,哭的泣不成声。
孟愈成站在公寓外面,指间夹着跟正燃的香烟,独自吞云吐雾。
他没进去也能猜到此刻灵堂里悲恸的场景,他面无表情,望着外面的眼神却是极少见的放空,须臾之后,低声长叹一口气。
孟愈成自诩观人心炉火纯青,可他这位大佬,他却好像从来没看穿过。
从前他与他争话事人,孟愈成以为他重权有野心,但为了孟原霖的事他却不止一次的敢以身犯险,甚至不惜退位,把那滔天权势和地位交到孟谦习手上。
孟愈成看不穿孟行之,也看不懂孟行之。
孟行之的所有行事都超出了孟愈成的预判和孟愈成的准则,就好像是在应验他当初对他说的“followmyheart”.
随心而为,随心而动。
想到这句话,孟愈成唇边浮现出一抹自嘲的笑意,他这辈子都活不成孟行之这样的个性。
身后传来脚步声,孟愈成回头看见孟行之和沈晗黛一同走出来,孟行之还是面如常色,反倒是沈晗黛红了眼睛。
孟愈成掐灭了烟,视线掠过沈晗黛看向孟行之,“接下来要怎么办?”
“给阿霖办葬礼。”孟行之牵着沈晗黛的手下楼梯,语气淡淡,字里行间却是不容置喙的意,“要大办。”
孟愈成的想法和孟行之不谋而合,他点了点头,跟上他们两人的步子一起走,提议道:“你去见阿爷?”
“不见。”
孟行之扫了眼车门,孟愈成领悟他意思,没什么表情的帮他拉开了车门,他却让沈晗黛先坐进去,自己吩咐孟愈成,“送我回去。”
孟愈成捏了捏眉心,“那阿霖葬礼的事怎么说?阿爷那边——”
“你和谦习解决。”孟行之坐上车,“我要养伤。”
孟愈成哑口无言,反手关上车门,不得不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孟二公子亲自开车送他们回去的一路上,沈晗黛一直都在担心孟愈成会将他们送去哪里。
孟先生不做话事人,孟公馆便住不了。
她也不清楚对方在澳是否还有别的房产,如果没有他们是不是应该今天就回港城铜锣湾?
直到孟愈成的车开上主教山,一路将他们送进孟公馆,沈晗黛的心才稍安。
孟愈成把他们送到便掉头走,没多留。
沈晗黛有疑惑想问,钟伯却从公馆里老泪纵横的走出来,“先生,沈小姐……”
孟行之道:“钟伯。”
钟伯连忙应声,“先生不在的这段日子,我仍旧依照先生从前的习惯和喜好帮先生打理着公馆,不敢有一丝懈怠,就盼着先生能回来。”
“这段日子你辛苦了。”
“不辛苦。”钟伯迅速的抹了眼泪,“能为先生打理公馆我心甘情愿。”
孟行之牵着沈晗黛进屋,钟伯和孟坤一路在后面跟着,一直跟着他们两人进电梯,往常沈晗黛和孟先生独处的电梯突然多了两个人,氛围显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微妙。
钟伯率先意识到自己逾矩,拳抵唇轻咳一声,退了出去:“我去吩咐厨房为先生和沈小姐准备晚餐。”
孟行之还记得女孩想要吃的菜色,嘱咐道:“今晚做葡国菜。”
“好的先生。”
钟伯知情识趣的退出电梯,孟坤却还不为所动,“先生,有件事我没来得及同您讲。”
“什么事?”
“伊斯雷拉夫人因为一直联系不上您,她担心您的安慰,三个月前从葡萄牙赶到澳区,现在……”孟坤咳了一声,“现在和庭越先生住在一起。”
孟行之眉骨微动,“孟雅和她母亲也同住?”
“没错。”
孟行之没再讲话,孟坤汇报完事情及时退出电梯,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沈晗黛现在一肚子问题想问,“uncle1,你不是说你不做话事人就住不了孟公馆了吗?他们知道你回来了,会不会把我们赶出去?”
孟行之回神,因为女孩可爱的问话失笑,“黛黛,不管我做不做孟家话事人,只要我想,孟公馆仍旧会是我的。”
沈晗黛从不会质疑孟先生的话,只要孟先生说可以,那就一定可以。
她想起自己当时因为担心孟先生无法住孟公馆的事情,还安慰对方退而求其次的住她的铜锣湾,她那间小小的平层公寓,比起偌大的孟公馆来实在是不值一提。
她心里有些失落,“uncle不用住我的铜锣湾了……”
电梯到达,孟先生将她从电梯里拉出来,有力地双臂托抱起女孩的两条长腿,抵在长廊的墙壁上,倾身靠近她,对她讲:“你的铜锣湾我也很钟意。”
骤然的亲近令沈晗黛措手不及,女孩呆呆地看着孟先生近在咫尺的俊脸,“……为什么?”
她的铜锣湾既没有孟公馆大,也没有孟公馆豪华。
“当然是因为那是你住过的地方。”孟行之脸庞离女孩再近几分,薄唇来到女孩小巧的唇前,留出一个将吻欲吻的距离,“只要是和你有关的东西,我都钟意。”
不以世俗的眼光和浅显的价值而论,只要与沈晗黛三个字紧密相连的事物,在孟先生心中都弥足珍贵。
爱屋及乌。
沈晗黛听懂,藏在胸脯下的那颗心情难自已的雀跃跳动,她好似被孟先生看穿的彻底,孟先生的一言一行都能轻易牵动她的情绪、她的心跳、她的面红耳赤。
孟先生薄唇近在咫尺,他还未吻上女孩,却已经让女孩被他蛊惑,跃跃欲试的要抛下那些胆怯和羞涩,轻轻地又快速地在孟先生唇上亲了一下。
沈晗黛双手攀住孟行之肩膀,羞赧又雀跃的对着男人弯唇笑,“我想让uncle开心……”
这句话放在此情此景好像没头没尾。
可孟先生却像是与女孩心有灵犀一般,即刻便听懂。
孟原霖的事情一直是孟先生心中的结,今日祭拜孟原霖得以真正解开,他得偿所愿之余亦有失落和怅然。
时过境迁,手足不再。
男人情绪不曾外露半分,但这不代表沈晗黛不懂他内心的真正想法。
所以才有了这句,她想让他开心。
孟行之面上笑容退却,独剩那双琥珀绿里深深地印着沈晗黛的面容。
她看清他眼底,是含情脉脉,是温情似水,是情深似海却不言。
孟行之沉声问女孩:“知道怎么做才能让我开心吗?”
沈晗黛点头,他教过她的,怎么做才能让他开心。
于是女孩又在孟先生唇上亲了一下,这次亲的久些,又离开的慢些。
她红着脸吻完,用那双艳丽的狐狸眼,满含期待的问:“uncle有开心一些吗?”
孟行之面沉似水,“没有。”
沈晗黛又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这一次比上次亲的更久,离开的更慢。
女孩用那口温柔嗓耐心的又问:“这次有开心吗?”
隔靴搔痒,夹被摩疼。
孟先生此时此刻算是真正领悟了这八字的真谛。
“黛黛。”孟行之在女孩因为吻他而变红艳的唇瓣上,轻咬了下提醒她:“我不是这么教你的。”
沈晗黛被咬的有些痒,也有些懵:“我哪里记错了吗……”
“不怪你,是我教的不仔细。”孟先生为女孩担责,嗓音暗哑的讲:“能让我开心的办法,今天我就再教你一次……”
Darling
冬日昼短夜长,浓长的夜色栖息在玻璃窗外,长廊的灯随着时间的推移点亮,明亮的橘黄色灯影却在女孩眼中晃成了破碎的星星点。
长廊一侧摆放着巴洛克式的陈列桌,精致的鎏金花瓶被两道重叠的身影遮掩着。
沈晗黛背抵桌沿,掉了高跟鞋的那条长腿被握住搭在男人的肩头。她面色潮红,睫毛挂着生理泪珠,紫色的裙摆被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捏着,顺滑的丝质布料都被捏的起了一条又一条的褶皱。
她唇生的颜色艳,因为刚才缠绵的吻此刻变得更加红润,沈晗黛轻咬着泛红唇瓣不敢轻易出声,鼻尖却无法克制的发出一些难受的音节,像小狐狸受了欺负似的呜咽。
沈晗黛另一条腿没有支撑,只得悬在半空,底下传来的刺激令她浑身都在发颤,眼泪断线珍珠似的连串掉,腿部的柔美线条都被迫变得紧绷拉长,轻薄的蕾丝挂在她白皙的脚踝处,随着她身子的发抖,在半空中轻飘飘的晃。
“uncle……”沈晗黛咬不出唇,嗓音发颤的叫男人。
一声正正经经的uncle,反被她飘了音的婉转音调叫的黏糊糊又可怜,在此情此景下更催发男人心中的恶劣。
沈晗黛呜呜咽咽的音不成调,捏着裙子的手指失了分寸,一下子滑进男人的发间,深棕色的发丝与女孩瓷白的手指形成鲜明的对比,沈晗黛不敢抓男人头发,只能用手指轻轻的推。
“uncle不……”剩下的字眼被女孩的颤音替代,眼泪砸在裙摆上,晶莹的水线沿着她长腿的线条一路下滚,她紧绷的身子像是失去了支撑,四肢发软的顺着桌子往下滑。
孟行之及时站起搂抱住她,一托一提把她抱在桌面上坐好。
“不是钟意温柔的?”男人醇厚嗓音里含着笑,在女孩耳边沉沉的讲。
沈晗黛涣散的乌眸慢慢聚焦,她恍惚的看向男人,见他薄唇边还残存着一抹水色,她浑身都烧起来,“……我是想让uncle开心。”
孟行之倾身噙住女孩唇瓣想要再吻,“我很开心。”
沈晗黛羞涩的闭紧唇瓣,含含糊糊的从嗓子里发声,“那这也不叫温柔。”
孟行之故意没擦掉唇畔的残留,见女孩一副不肯接纳的模样,好笑道:“那黛黛觉得该叫什么?”
孟先生纡尊降贵的为女孩做那样脸红心跳的事,分明是温柔到了骨子里,却还要被女孩因为害羞而倒打一耙,讲他不温柔。
沈晗黛心虚的答不出话,伸出手要为孟先生擦掉唇畔暧昧的水色,却被孟先生握住手腕往前一拉,撞进他胸膛。
孟行之口吻似训诫小女孩:“要先回答我的话,黛黛。”
沈晗黛偏头回避男人的视线,害羞的厉害,“我不知道嘛……”
孟行之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尖转回到自己面前,耐心的循循善诱:“不知道可以问我。”
沈晗黛被牵着鼻子走,“那uncle告诉我。”
孟行之没答话,伸出手指漫不经心地点了点自己唇畔,“乖女请教人之前,要先拿出诚意来。”
沈晗黛只好又伸出另一只手慢吞吞的要为男人去擦掉,却被他先用食指按住唇瓣,语调缓缓的教导:“用嘴。”
女孩闻言,用那双满含水光的狐狸眼含羞带怯的看向孟行之,“uncle就是故意的。”
孟行之但笑不语,倾身把她纤细的身子搂进怀里,含情目中的视线紧锁在她身上。
不用一个字,也不用再有多余的举动,男人一个眼神就能令沈晗黛产生丢盔弃甲的冲动。
她心跳快的厉害,小心翼翼的用双手捧起孟先生的脸庞,仰起小脸,把自己的唇慢吞吞的贴在孟先生的薄唇上。
两唇相贴,孟先生唇上的水意浸染沈晗黛的唇瓣,她知道那是因何而来,藏在身子深处的热意不可收拾的被勾了出来,雪白脸颊又成绯红色,害怕被孟先生察觉,她有些慌乱的想要逃离,束缚在她腰肢上的手臂力量霎时变得更重。
“弄干净。”孟行之似是在这事上得了趣味,声线都变暗哑几分。
沈晗黛挣脱不了,只能缓慢又笨拙的继续去亲孟行之的唇,可越亲她越觉得浑身泛软,偏偏孟行之还不肯放过她:“把舌头伸出来,舔掉。”
沈晗黛睫毛颤颤,挂在上面的泪珠都跟着一起羞涩发抖。
她微微启唇,嫣红色的小舌尖露出了一点,在男人唇上蜻蜓点水似的轻触一下便立刻缩了回去。
“……不要了。”沈晗黛天鹅颈连着锁骨红成一片,羞涩的极难发声:“我做不了了uncle……”
女孩脸皮薄,做到这里已是极限,可她却还是乖乖的同孟先生讲清,她不好意思再做下去。
孟行之喉结无声滑动,按住她后颈压向自己,随后含住女孩两瓣艳丽到没边的唇,温柔的吮着。
这样的被吻沈晗黛是第一次,她呆住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可孟先生含吮着她唇瓣带出的水啧吞咽声,立时让她把刚才孟先生为她做的“温柔事”联系到一起,她感觉体内那股热意像电流一般酥酥麻麻的传到她全身。
男人放过她的唇瓣,琥珀绿眸中的色泽变盛,直勾勾的注视着沈晗黛的懵懂的眼。
他呼吸变重的开口:“含黛。”
沈晗黛无措的眨眨眼,而后瞬间联想到什么,连耳朵尖都生出羞赧红意。
孟先生不是在叫她名字,他是……他是在回答她刚才的问题。
他身体力行,亲力亲为的用行动回答:他在含黛。
沈晗黛感觉脑子里什么都乱了,张合着唇有气无力的反驳,“uncle欺负人,我的名字明明不是这个字……”
她也不知道是委屈还是害羞,说完就掉眼泪,模样看上去娇气,可又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孟行之笑着吻住女孩,她抽泣的偏头不让亲,被孟行之双臂托住腰臀从桌面上悬空抱起来,身子失衡,不得不攀住男人的肩膀找到支撑。
一旁的电梯传来运行的声音,沈晗黛吓的立刻缩进男人胸膛里。
孟行之就着托抱住她的姿势,拧开最近的门,抱着她进去反手关门上锁后,又将女孩抵在门身上,将女孩两条长腿尽收眼底,晶莹水线沿着她漂亮的小腿线条往下滚,滴到挂在她脚踝上的轻薄蕾丝上,浅色都被水沾湿变深。
孟行之叩指沿着那抹水线往上刮,女孩细腻的肌肤在男人指下似痒似颤的躲。
他勾起那抹还有热意的水线,问女孩:“什么时候的?”
沈晗黛紧紧攀住孟行之肩膀,又羞又委屈的从通红的鼻尖里发出呜咽的音,“我不知道……”
孟行之被女孩可爱的反应取悦到,轻笑一声,手指沿着那条蜿蜒水线继续一路往上来到那源头轻轻按住,换来怀中女孩身子的剧颤。
孟行之从容不迫,“打kiss的时候,又有了?”
沈晗黛把头埋进他胸膛,好似被欺负的可怜极了,像只小狐狸一样的摇头啜泣:“uncle不要再问我了,我好奇怪……”
孟行之见她这幅恨不得要把她整副柔软身子都蜷缩进他怀里的模样,是真的羞赧到极点了。
孟先生点到即止,垂首温柔的亲吻女孩脸颊,吻掉她的泪,在她耳畔温声对她讲:“黛黛,这是你钟意我的证明。”
沈晗黛羞羞答答的从他胸膛里抬起小脸,清澈的眼眸里还有懵懂。
她只是觉得害羞、害臊、难以启齿,从来不知道这是因为她钟意孟先生才会有的。
“你钟意我。”孟行之对她无比耐心,“所以你的身体和心都会渴望我。”
他将她鬓边微乱的乌发勾到耳后,“相爱的爱人之间,是会互相吸引的。”
孟先生嗓音醇厚低沉,用着温情似水的语气同沈晗黛讲话时,能抚平她内心所有的惶恐和不安。
她痴痴地问他:“uncle对我也是一样的吗?”
孟行之包裹住沈晗黛的手来到腰腹下,“黛黛,我没有哪一刻不渴望你。”
孟先生渴望沈晗黛的地方,让她触碰到的掌心都不受控的跟着变热变烫。
她害羞的把手缩回去,却又主动了一点攀住孟先生的脖子,细声细气的问:“要那个吗……”
孟行之俯首笑着亲她红艳的鼻尖,“今日先存着。”
沈晗黛无辜的看着男人,孟行之挑起挂在她脚踝的软蕾丝,为她重新穿好理好裙摆,“再养养。”
在清莱府的木楼做的有些太狠,孟先生怀里的小女孩又是朵娇滴滴的花,需要他精心呵护着。
沈晗黛感受到被孟先生用心珍爱的滋味,甜蜜的把头窝在他肩膀,被他面对面的抱着走出房间,重回长廊。
孟公馆外已是一片夜色,长廊的夜灯却亮如白昼。
沈晗黛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美丽的灯,清晰明亮,像一颗颗引路的星辰,会在夜晚为她照清漆黑的前路。
就像孟先生一样。
“uncle.”
“怎么了?”
“多谢你。”
“谢我什么?”
沈晗黛从夜灯上收回目光,偏头看男人俊美脸庞,弯着唇角微笑:“谢你,让我的夜晚不再只有黑暗。”
还有整座孟公馆明亮的灯,和此刻温暖坚实的怀抱。
孟行之停下脚步,垂眸和怀中的沈晗黛视线相交,这顷刻间的对望,好似已将女孩心中万千的感谢与爱恋都尽数交付在其中。
孟行之将怀里的沈晗黛又抱的更紧些,才继续抬步平稳的向前走。
“想不想见我母亲?”
沈晗黛立刻仰起脖子,想起他和孟坤刚才的对话,“伊斯……蕾拉夫人?”
孟行之颔首,他本是询问但又突然改变了主意,“见见吧。”
翌日沈晗黛去了一趟澳区电视台,向台里汇报在清莱府这段时间所做的工作,以及一些文稿的交付。
台长和主编亲自到会议室来听沈晗黛和章现的工作汇报,等他们两人先后汇报完,这两位台里的老领导率先带头为沈晗黛和章现鼓起了掌。
尤其是台长特别满意,感叹道:“青出于蓝胜于蓝啊!新生代里有你们这样的电视人在,我也能安心退休养老了!”
章现毫不吝啬夸赞沈晗黛,“这次还要感谢晗黛能够雪中送炭来帮我,不然靠我一个人真的拍不出这么好的报道,写的好的文稿也基本上是出自她的手,她非常优秀。”
沈晗黛受之有愧,“我在清莱府的时间待的不长,能写出文稿也是因为章现在清莱府的半年提前把案情相关的进展和资料搜集的很全,我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章现是真的当之无愧的好记者。”
台长见多了下属之间为抢工争的头破血流的事情,现在听见章现和沈晗黛互相发自肺腑的欣赏彼此,他这个老人也觉得很欣慰。
“好了,你们俩不用互相推诿了,这次报道非常成功,收视率破了我们台里的历史记录。这是你们两个共同努力的结果。”台长有了决断,“章现啊,台里今年打算开个新的栏目,你负责去当总导演,好好策划,我期待你再为台里推出一档爆款节目。”
从底层记者变成节目总导演,这是升职。
章现以为自己听错了,沈晗黛在旁边给他道喜:“恭喜你,章导。”
章现这才反应过来,给台长和主编各鞠了一个躬,激动的道:“我一定好好做节目,不辜负台长主编的看重!”
台长点点头,又看向沈晗黛,和蔼的道:“你之前去清莱府走的急,恐怕还不知道你之前录的那档节目收视率一直都很好吧?”
沈晗黛不好意思,“还没来得及了解。”
台长不在意的摆摆手,从桌面的文件里抽出一份合同,递给沈晗黛,“看看。”
沈晗黛接过,看清合同标题上签约两个字,她讶然:“签约合同?”
台长笑道:“拿回家去看看,哪里有不满意的尽管跟我提,我让法务去改。女仔以后毕业,就来我们电视台好不好啊?”
主编跟着留人,“是啊女仔,你看你在我们电视台都做出这么多成绩了,同事们也相熟了,现在其他地方的电视台都知道你是我们电视台的主持人,你不签我们这里签哪里啊?”
章现小声跟沈晗黛讲:“签吧,你那个从泰国带回来的男朋友不也是我们澳门人,你留在这里工作你们以后也不用异地恋,你这年纪轻轻就能事业爱情双丰收,我都羡慕啊……”
沈晗黛抱着怀里的合同弯唇笑,思考了几秒钟后才开口:“我要回去商量一下,过几天再答复可以吗?”
“好,我们等你答复。”
结束工作汇报,沈晗黛婉拒了章现聚餐庆祝的邀约,回了趟自己的工位把合同仔细的收起来,想了想接下来要去做的事情,又将合同放回了档案袋里封好,随后跑到洗手间又仔细的照了照镜子,见自己没有哪里不妥后,这才离开。
电视台大楼下,那辆银灰色幻影早已在等候。
沈晗黛提着包走进车里坐好,孟行之熟稔的为她系好安全带,吩咐孟坤开车。
沈晗黛紧张的惴惴不安,忍不住侧头问孟行之,“uncle,我今天的打扮可以吗?”
孟行之打量她,身上穿了套鹅黄色的小香风套裙,脚下配着一双米色的软皮短靴,一头乌黑长发柔顺的一前一后披放着,那张明艳精致的小脸上只浅浅的上了一层极淡的妆容,雪白的肌肤清透无比,唇瓣不点而红,明媚又娇俏,靓的很。
他回答:“可以。”
沈晗黛放心的点点头,又问:“我真的不用给长辈准备礼物吗?”
“不用。”孟行之牵起她的手,十指交握相扣着,宽慰她:“不要紧张,待会儿无论他们送你什么东西,只管收下。”
沈晗黛顾虑,“如果是很贵重的呢?”
孟行之笑了声,反问女孩:“谁敢拿不贵重的礼物送我的人?”
孟先生何等身份地位,旁人若拿稀松平常的东西送他最宠爱的沈小姐,那便是不知分寸。
沈晗黛心里是甜的,可还是忍不住怯怯,“但是他们是uncle你的父母啊。”
“俗物入不了他们的眼。”孟行之安她心,“好好收着,别担心。”
车子沿着道路一直开,渐渐远离繁华区,蔚蓝海景接憧而来,紧接着他们很快便抵达了目的地,到了一栋海景别墅前停下。
孟坤为孟行之和沈晗黛拉开车门,孟行之牵着沈晗黛往前走了几步,又顿住,回头看向孟坤。
孟坤道:“我就在车里等先生和沈小姐。”
孟行之道:“随你。”
平时孟坤都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孟先生,现在却主动要留在外面,这让沈晗黛觉得有些奇怪。
孟行之替她解惑:“他不想见孟雅。”
“为什么?”
孟行之简略道:“因为难缠。”
男人话音刚落,孟雅便风风火火的从别墅里跑了出来,走到沈晗黛和同行的孟行之面前,规矩的站好,“大哥,沈……”
她咽了咽喉咙,有眼色的换了称呼,“黛黛阿姐,我带你们进去。”
沈晗黛和孟雅只见过寥寥数面,但在她的印象里,这位孟家最小的小姐是不怎么钟意她的,这声尊称的黛黛阿姐让她心里有些受宠若惊。
进到客厅,两名妇人一边品着下午茶,一边交谈甚欢。
沈晗黛第一眼就被坐在左边沙发上的异国贵妇人吸引了视线,她留一头浅棕色的长卷发,此刻用一条米白色发带轻绕束发随意的搭在肩膀上,身上穿一件酒红色收腰大衣,两腿交叠放在一侧,看似慵懒的姿态,但身影轮廓却让人能品出优雅。
她听见脚步声,朝门口回头,面容上的五官深邃宛若画笔雕刻,浓眉大眼,挺鼻丰唇,尤其是那双绿眼眸,整个人美的凌厉又张扬。
她放下手里的红茶杯,迫不及待的向着孟行之跑过来,眼里滚出泪,“Fernando你是要我担心死吗?”
相较于母亲的激动,孟行之则显得格外从容,“都过去了。”
伊斯蕾拉伸手想要按住孟行之的手臂拥抱,却要在碰到他左臂时,被人先握住了手。
伊斯蕾拉这才看向孟行之身旁的沈晗黛,“你是?”
沈晗黛松开孟先生母亲的手,不好意思的开口:“您好,他那里不能碰……”
伊斯蕾拉反应过来,想要拉高孟行之的袖口去看,被孟行之挡了回来,“小伤没事。母亲,我要为你介绍一下,她是黛黛,我的女友。”
伊斯蕾拉缓和了几分情绪,重新打量起沈晗黛,唇边勾出一个了然的笑容,“我知道,她还是来刺激你生活的变数。”
沈晗黛听的云里雾里,孟行之却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眉,但又很快平复。
“沈小姐?上次在生日宴会上见过。”
孟雅挽着她母亲付芸走了过来,同孟行之恭敬的打了招呼后,又对着沈晗黛笑着讲:“上次见了就觉得沈小姐漂亮,今天近了细看,果然是个标致的美人。”
比起美的张扬凌厉的伊斯蕾拉夫人,这位付夫人的长相则要逊色几分。
沈晗黛此前简单的听孟先生说过孟先生父母以及这位付夫人的关系,别人夸她靓,她也礼貌的回谢。
伊斯蕾拉牵起沈晗黛的手,拉到自己跟前,“来,坐我旁边。”
沈晗黛看向孟行之,孟行之松开她的手,对她点点头,她这才乖顺的和伊斯蕾拉夫人坐在一处。
女士们的茶话会,孟行之坐在一旁并不多言,只是从旁听着沈晗黛和他母亲及众人交谈,渐渐听出女孩语气里的放松后,这才放下心。
他抬头打量一周,不见孟庭越人影,孟雅凑到他跟前小声说:“大哥,爹地说你到了单独去画室找他一趟。”
孟行之颔首,站起身来对着沈晗黛开口,“我失陪一下,很快回来。”
沈晗黛轻轻点头,伊斯蕾拉笑着打量他们两人没戳破。
画室在顶楼,孟行之径直上楼,大门敞开着,像是就为了等他来。
他走进去,画室里挂满了数不清的人像画,不同姿势、不同发型、不同服装,但唯有脸却是同一个女人。
孟庭越坐在画架前,听见动静回头,见是孟行之,面上总算多了几分笑意。
“Fernando.”他放下画笔,朝着孟行之走来,“你能平安回来,我真的很开心。”
孟行之无甚表情,语气淡淡:“我平安回来,不是看你让前妻和现任住在同一栋别墅里喝下午茶的。”
Darling
孟庭越拿了放在一旁的毛巾拭掉手上沾染的颜料,笑着问他:“怎么,她们的下午茶难道出了什么插曲?”
孟行之余光扫了一眼孟庭越刚才正在画的画,上面的人像还没画完,只勾勒出一个高挑的女性轮廓。
“她们相谈甚欢。”孟行之将视线重新放回到孟庭越身上,“找我有什么事?”
孟庭越拭干净手,在一旁的沙发椅上坐下,“父亲看看儿子,需要什么理由吗?”
佣人站在门口敲门,将下午茶为他们送上来,孟行之在孟庭越对面坐下,佣人为他倒好一杯咖啡后被孟庭越抬手推了回去,“少爷钟意红茶,以后他在都上红茶。”
“是。”
佣人将咖啡重新拿下去,孟庭越重新看向孟行之,语重心长的讲:“下次再做涉及到安危的事情前,能不能先跟我商量一声?”
他讲完又觉这话不对,叹了口气:“以后都不要再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了。”
孟行之没讲话,佣人把红茶及时端上来,为他们重新倒上后又退了出去。
孟行之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孟庭越继续讲:“我一直觉得你行事有分寸,但这一次我到现在还觉得后怕。”
在与金三角一河之隔的地带,与那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周旋将近半年,做父母的怎么可能不担心。
孟行之放下茶杯,“这件事是内部机密。”
孟庭越揉了揉眉心,叹了一声:“Fernando,儿子的事情做父母的难道就不该有知情权吗?”
“你告诉母亲了?”
“没有。”孟庭越端起茶壶为他续茶,“伊斯蕾拉如果知道你去做了这件事,恐怕她现在就要把你带回葡萄牙生活。”
孟行之闻言眉心微蹙,孟庭越猜到他想法,笑道:“你母亲无论多少岁,她的性格永远都像孩子。同理,你在她心中也是一样的。”
父母看子女,和旁人看的角度总是不同的。
孟庭越慢悠悠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对了,你把那位沈晗黛小姐也带来了?”
“嗯,她还没见过母亲。”
孟庭越收敛了几分笑意,“我是否可以理解为,这是你打算和这位沈小姐定下婚约的意思?”
孟行之抬眸看向孟庭越,“是。”
此前孟行之为了沈晗黛和家里的老爷子闹过一场,孟庭越也曾年轻过,美人如玉,与其尝到那风月滋味冲冠一怒为红颜,在他看来也算得上一段佳话。
但结婚却不一样,风月尝尽之后,要走进各自的生活。
而他们孟家这样的大家族,生来骨子里都长着一股矜傲的劲,那位港城来的沈小姐,出身终究是差了些。
孟庭越默了半晌,正色道:“你如今或许爱沈小姐年轻可人,愿意同她结婚生活。若她以后青春美貌,得不到你的宠爱和庇护,你是否有想过她在孟家,会被族里的人在背后用何种眼光看待?”
色衰爱弛的道理,从前澳区第一的花花公子孟大少爷孟庭越,看的无比透彻。
但孟行之态度没有丝毫动摇,神情也是难得肃穆,“我钟意她,不是因为她漂亮。而是因为她值得我钟意。”
孟庭越稍愣,在他看来沈晗黛能入孟行之的眼,只是因为有一张漂亮艳丽的脸,可孟行之现在的回答却远超他的预期。
“她年纪虽然小,却从小都在吃苦。以至于她无论是在我还是在别人面前,永远都是听话懂事的小小淑女,但她越是懂事听话,我就会越心疼她。我想把我这辈子所有的偏爱都给她,我希望她在我身边能随心所欲的活着,不必再听话懂事的委屈自己,我要她为自己而活。”
孟先生爱沈小姐,不是索取而是给予。
他怜她疼她,更望她能在孟先生的羽翼之下,做那只可以在天边肆意而活的自由小鸟。
她不是别人眼中孟先生的金丝雀,她是孟先生的挚爱。
孟庭越久久没有答话,从桌上拿出烟盒打开,抽出一支雪茄点燃,放到嘴边想抽一口又把烟头按进了烟灰缸里。
“Fernando……”孟庭越放下雪茄,“你阿爷,最重门庭。”
“我太太的人选,不劳烦他插手。”
孟庭越摇头叹息,“我和你母亲的事情难道还不能让你……”
“没人能左右我的人生,我既然选了晗黛,就会牵着她一直走下去。”孟行之打断孟庭越,抬眸扫视一眼画室里所有的人像画,意有所指的道:“我不是父亲你,只敢躲在画室里画前妻。”
这上百张人像画里,毫不例外的都只画着伊斯蕾拉的脸,某些画纸微微泛黄,依稀可见少女的青涩,记录了伊斯蕾拉从青春到成熟。
孟行之讲完便起身,不再关注孟庭越落寞神情,转身走出画室。
四位女士的茶话会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而沈晗黛显而易见的成为了话题中心。
伊斯蕾拉夫人热衷于问沈晗黛和孟先生的恋爱经历和相识细节,她答的谨慎,很怕自己给伊斯蕾拉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付芸和孟雅时不时搭几句合时宜的话腔,气氛还算和谐,不过孟雅坐到一半就有些没了耐心,借口去了趟洗手间就再也没回来。
客人来访,主人不做陪就是失了礼数,付芸为女儿道歉:“阿雅年纪小坐不住,让两位见笑了。”
沈晗黛道:“没关系。”
付芸一脸艳羡的看向沈晗黛,“我们阿雅要是有沈小姐一半淑女就好了,也省的我操这么多心。”
伊斯蕾拉和沈晗黛一番交谈后,感觉到她虽然紧张,但答话时的仪态和神情都十分得体,教养的很好。
她对这个女孩子很满意,“黛黛,你和Fernando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沈晗黛脸颊一红,这个问题实在让她有些措手不及,“这个我也不清楚。”
付芸帮着打圆场,“现在的女仔比不得我们那些时候早早的就结婚成家,沈小姐还在念书,结婚的事情肯定不着急。”
伊斯蕾拉牵过沈晗黛的手握在自己手里,“去年葡萄牙世界杯,Fernando专门给我打来电话,让我去为他订两张决赛的门票,后来决赛那天满赛场都坐满了人,就我一个人左右两边的位置空着,我一个人看的可无趣了。”
沈晗黛想起去年她在录《绿茵之夜》的时候,她因为自己的原因还在和孟先生闹情绪,她以为是自己惹恼了对方,所以孟先生才忘记了对她说要带她去葡萄牙看现场决赛的承诺,可现在听见孟先生母亲提及此事,说明孟先生一早就在为她准备,是沈晗黛自己闹了别扭,错过了这趟葡萄牙的旅程。
沈晗黛眼里流露出内疚,“不好意思,是因为我的关系才失约的。”
伊斯蕾拉笑着问:“是不是因为那时候在吵架?”
“没吵架,孟生从来不会吵骂我。”沈晗黛垂下长睫,小声的答:“是我当时在闹别扭。”
她不愿意欺骗孟先生的母亲,只能实话实说,但这实话讲完她又害怕孟先生母亲对她留下不好印象,整个人都不自觉的紧绷起来。
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找一个女友是来给自己儿子找麻烦的。
伊斯蕾拉却拍了拍沈晗黛的手背,笑容依旧,“漂亮的妹仔就算闹再大的别扭也是理所应当的!你这么乖乖,会闹别扭肯定是因为Fernando哪里做的不好,你同我讲讲,我去让Fernando改正。”
沈晗黛诧异的看向孟先生母亲,见她注视着自己的那双漂亮绿眸里满是温柔和笑意,让沈晗黛忍不住想要孟先生母亲亲近。
她回过神来,忙说:“孟生很好,他什么地方都不用改,他哪里都很好。”
孟行之走下楼梯时,耳边恰好听到这句话。
伊斯蕾拉抬头,笑看一眼孟行之,随后拿过放在一旁的手提包,从中取出一个酒红色的丝绒首饰盒,放到沈晗黛手中,“这次来的匆忙,只带了这一件首饰,原本是打算……”
她讲到这里,余光瞥到孟庭越的身影出现在台阶上,话锋一转,“这件一定适合你,什么时候同我回葡萄牙生活,我有一栋别墅的珠宝,随便你挑。”
沈晗黛想要婉拒,又记起孟先生对她讲要收下,便只问:“孟生要去葡萄牙生活吗?”
“我这次回来就是想让他一起去葡萄牙。现在孟家由谦习话事,他留在澳区不如跟我去葡萄牙。”
伊斯蕾拉清楚自己这个儿子,在位时行事手段决绝,不给别人留一点后路,如今手上不握权势,她忧心有人会寻他麻烦。
她打开首饰盒,拿出放在里面的一枚宝石胸针,托底的金饰被细心打造成枝叶和花瓣的形状,琥珀绿的宝石镶嵌其中,宛若一朵正在绽放的优雅绿玫瑰。
伊斯蕾拉打开别针,为沈晗黛戴在外套的右边,满意的欣赏道:“你今天这身衣服,和这枚胸针正好搭配。”
付芸也点头称赞,“确实靓!黄绿配色,多像我们那年代会用的搭配,现在你们年轻人怎么说来着……”
沈晗黛悄声答:“复古?”
“对,就是复古!”
孟行之走到沈晗黛身旁坐下,旁若无人的为她把头发轻轻整理了一下,“好看。”
男人一来,沈晗黛就安心许多,“这是伊斯蕾拉夫人送的。”
孟行之替沈晗黛向母亲道谢,“多谢母亲。”
“正好,我也有东西要送沈小姐。”
孟庭越从楼梯上走下来,后面跟着他的佣人抱着一个精致的欧式缎面箱,想要递给沈晗黛,又被孟庭越提点:“放到少爷车上去,沈小姐回去再看。”
沈晗黛忙从沙发上站起来要道谢,被孟庭越拦住,“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第一次和Fernando来见我和伊斯蕾拉,我们做父母的送见面礼都是应该的。”
付芸也说:“对,我也为沈小姐备了一份薄礼送到了孟生车上,一点心意,还望两位不要嫌弃。”
她是位温婉的妇人,但碍于和孟先生父母的关系,沈晗黛一时无法权衡到底该不该收付芸这份礼,孟行之看出她的为难,替她点了头收下,“有心了。”
“都是应该的。”付芸笑着说完这事,又开始张罗,“到用餐时间了,各位一起移步饭厅吧。”
付芸安排的周到,一桌菜色分了三个菜系,葡式西式港式,照顾了所有人的口味。
孟雅吃饭的时候才重回大家的视野里,还换了一条新裙子,不知道去干了什么。
一顿晚餐大家用的十分融洽,用完后孟行之带着沈晗黛要告辞,同所有长辈打完招呼后,只让伊斯蕾拉一人送他们到门口。
没有外人在,伊斯蕾拉直截了当道:“Fernando,我希望你能考虑我的提议。”
孟行之正色讲:“母亲,这里有我钟意的人。”
沈晗黛心跳骤然漏拍,不自觉的回握紧孟先生的手,与他十指交扣着。
伊斯蕾拉抚了抚额,“你可以带着黛黛一起来葡萄牙生活,但我看你似乎还是不会接受我的提议。所以我尊重你的想法。”
“母亲你要留在澳区,我建议你不要再住在这里。”孟行之提议,“来孟公馆,还是住我名下的其他房子,都可以。”
伊斯蕾拉摆了摆手,“不用了,我这次会回来就是因为担心你。既然你现在平安无事,也不愿意离开澳区,我也该启程回葡萄牙了。”
沈晗黛开口:“您这么快就要走吗?”
伊斯蕾拉伸手摸了摸沈晗黛的小脸,“黛黛,澳区这个地方对你和我的意义或许有些区别。”
沈晗黛听的懵懵懂懂,伊斯蕾拉已经收回手,“好了,等你们下次结婚再给我发邀请函吧。”
她笑着看孟行之和沈晗黛上车,同他们挥手,见车子开到她看不见的地方,这才回头。
孟庭越立在门口,和她的目光倏然交汇,在人前自然从容的两人,此刻独处互望,空气中竟流露出几丝生疏和尴尬。
孟庭越清咳一声,让语气尽量听起来自然:“我早和你讲过,他不会去葡萄牙的。”
伊斯蕾拉反问他:“那我是不是应该多谢你?”
孟庭越被噎住,伊斯蕾拉从他身边走过,他及时出声:“伊斯蕾拉,你真的要回葡萄牙?”
伊斯蕾拉停住脚步,他们两人的身影在夕阳的照射下交错着。
她语气和缓:“庭越,我走以后把那间画室里的画都放进仓库里吧。你以后,也都不要画我了。”
孟庭越只摇头,长叹一声:“那你为什么要把我送你的胸针随身携带着?”
伊斯蕾拉平视前方,没有去看孟庭越的脸庞,情绪没有丝毫波动,“当年离婚的时候忘记给你,我这次回来就打算顺便把这枚胸针还给你。但是Fernando把黛黛带来见我们,我便想你既然送给我,那这枚胸针就是我的。我现在转送给黛黛,再合适不过了。”
孟庭越沉声:“我没有意见。”
纪念孟庭越和伊斯蕾拉爱情的绿玫瑰胸针,包含着他们这对夫妻从前的深情厚谊。
“那就好。”伊斯蕾拉轻描淡写,“我祝福Fernando和黛黛白头偕老,不要再走我们的老路。”
“庭越,你现在也已经有了新的家庭,付芸很好,孟雅也很可爱。我不会做插足他人感情的事,你也应该对付芸有应当的尊重。”
丈夫的画室里挂着前妻的画像,作为妻子哪怕再大度再善良,也无法忍受这么大的屈辱。
同为女人,这件事对付芸来讲,实在太讽刺可怜了些。
孟庭越却问:“如果没有付芸,我们还能不能回到从前?”
伊斯蕾拉唇畔浮现苦笑,“在澳区的过往告诉我,这个城市没有我伊斯蕾拉的容身之所。”
“庭越,好好保重。”
她随手理了理头发,身形高挑,背影笔直,如一片握不住的云,没有一丝犹豫的往孟庭越相反的方向离开。
夕阳落幕,从前最亲密无间的夫妻两在地面上投下的影子,却像两条交错之后的线,短暂的交汇到一处之后,再分离,永不相交。
回孟公馆的路上,沈晗黛坐在车里拆开了孟先生父亲送给她的缎面箱,一共三层,每一层都陈列着九款不同的饰品,全都是用各种名贵宝石、翡翠玉石制作而成,看起来昂贵无比。
一共二十七件,价值沈晗黛无法低估,孟先生父亲却还对她讲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uncle,这些太贵重了……”沈晗黛抱着缎面箱都觉得沉甸甸,“要不是我还是还回去吧?”
“不必,你好好收下。他留着也只有当收藏品的份。”
沈晗黛关上箱子,突然想到,“这些全都是女士的珠宝饰品,uncle的父亲不会全是为了……”
孟行之为她证明心中所想,“为我母亲,她钟意珠宝。”
沈晗黛问:“是因为他们现在不是夫妻,所以不方便再送了吗?”
“不是。”孟行之回忆道:“他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我父亲看见漂亮的珠宝都会买下送给母亲,久而久之养成了习惯。”
“现在还没改过来?”
沈晗黛问完便觉得自己是多此一问,如果习惯改的了,送她的箱子里就不会有这么多珠宝了。
离婚了却还惦记着对方的喜好,在外人看来,怎么都像是对女方余情未了。
沈晗黛悄声问孟行之,“他们会复婚吗?”
孟行之淡声:“不会。”
沈晗黛作为外人都觉得孟先生父母有重新在一起的可能性,孟先生却如此笃定,她不理解:“为什么?”
“我母亲不是优柔寡断的女人。”孟行之忆起童年,神思有几分飘远,“当年离婚就是我母亲先提的,她做了决定的事情就不会再回头。”
他伸出指尖抚了抚沈晗黛胸口的绿玫瑰胸针,沈晗黛低头一瞧,突然发现这枚绿玫瑰宝石的颜色,和孟先生的眸色一模一样。
“这颗胸针的宝石,和uncle你的眼睛是一样的颜色。”沈晗黛连忙问,“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寓意?”
孟庭越当年跑了许多个国家,参加了上百场拍卖会,才找到一颗和孟行之眸色相同的琥珀绿宝石,找最顶尖的设计师和工艺师,才做成这枚绿玫瑰胸针。
孟行之收回手指,语调漫不经心:“大约是想俗气的证明,我是他们爱情的具象化。”
但如今宝石仍在,光泽精致依旧,但那对夫妻早就婚姻破裂,连同爱情一起早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可见以物证明爱情这件事,的确俗气又有些讽刺。
沈晗黛心底唏嘘,“可是我觉得很浪漫啊……”
孟行之眉梢轻挑,“你钟意这种浪漫?”
沈晗黛摇头又点头,“至少不在一起了,还可以有个物件在身边留作念想。而且这枚胸针我感觉不止是爱情的含义,还有他们两位对你的亲情。”
孟行之沉默。
沈晗黛去挽他的手臂,“我讲错了?”
“没有,你讲的很对。”孟行之抚了抚沈晗黛脸颊,“但或许是我对父母的亲缘淡泊,没有你这么细致。”
沈晗黛听说过孟先生过往经历,孟先生父母当年离婚时,他也还只是个几岁的孩童,现在要孟先生对父母亲缘有多深感触,其实是有几分强人所难的。
沈晗黛自觉跳过话题,看到开车的孟坤,见他也换了身衣服,随口道:“孟坤你怎么和孟雅一样,都换了一件衣服?”
行驶的平稳的车身突然一歪,险些跑到另外一条道上,吓的沈晗黛更加抱紧孟先生。
“抱歉。”孟坤迅速回稳车身,“……先生沈小姐,我刚才在想一些事情。”
孟行之从后视镜里打量孟坤,孟坤触及到他视线,垂了垂眼睛,避了过去。
孟行之不轻不重的敲打:“好好开车。”
“是。”
半小时后,他们驶入主教山,孟公馆近在眼前。
铁艺大门前停着一辆白色宾利,孟谦习一脸颓废的站在路灯下抽烟,察觉到有车灯来,他立刻抬头看去,见到那辆车牌上挂着【FERNANDO1】的银灰色幻影后,他一扫脸上阴霾,整个人的眼睛亮的像在发光。
“大佬!”孟谦习跑步迎上来。
幻影停稳,孟行之让孟坤降下车窗。
男人手撑侧额向外看去,饶有兴致的问沈晗黛,“要不要我做回你的孟生?”
Darling
孟公馆,孟先生书房内。
孟谦习正襟危坐,旁边放着钟伯刚端上来的参茶。
孟行之端坐在书桌前,手边翻看着孟谦习带来的华臻集团这半年的业务报表。
“喝茶。”
大佬发话,孟谦习连忙照做,拿起参茶喝一口烫的他嘶了一声,把参茶放回原位。
孟谦习紧张的询问:“大佬,你觉得怎么样?”
孟行之继续翻着,轻描淡写的答:“不怎么样。”
孟谦习闻言整个人都像是泄了气,他自认不是当话事人的料,但大佬亲自将重担交到他肩上,这半年他一直铆足了劲做好自己的份内事,想将华臻上下打理好。
但家族里有人不服他,公司里也有高层认为他没资格做CEO的位置,明里暗里都在给他使绊子,想让他知难而退。但他要为大佬守着这个位置,所以孟谦习这段时间一直都在顶着巨大的压力咬牙坚持。
得知大佬回澳,他便迫不及待的把车开到孟公馆蹲守,想将自己的成绩交付给大佬看,但现在看来他还是令大佬失望了。
“大佬,我可能真的不是这块料。”孟谦习颓唐的靠回沙发上,“对不住,我让你失望了。”
孟行之放下报表,视线落在孟谦习身上,“谦习,我说不怎么样是从我的角度给你的评价。但如果是从你自身来讲,你做的还不错。”
大佬担任华臻CEO多年,他的阅历和手腕自然不是初出茅庐的孟谦习能相提并论的,所以只从他孟谦习自身的成长来评价,能得到大佬的一句“还不错”,对他来说就是巨大的肯定。
“真的?”孟谦习一下子坐起来,一脸兴奋的问:“大佬你别哄我啊!”
钟伯端来孟先生用烟器具,笑着说:“四公子说笑了,我们先生什么时候哄过人?”
孟谦习从钟伯手里接过托盘,“多谢钟伯提点我,我来,您快去休息。”
钟伯应是,笑着退出去。
孟谦习仔细的又擦了一边烟斗,放上黄金叶烟丝,双手恭敬的递给孟行之,“大佬请。”
孟行之接过,启唇将烟柄咬在口中。
孟谦习点了一枚火柴为孟行之点燃烟丝,“大佬,我什么时候能卸任CEO的位置?”
孟行之深吸一口烟,取下烟斗用手指夹着,吞云吐雾一阵,声线里含着一丝隐晦的享受,“孟家的男人,不该没有野心。”
孟谦习苦笑,“大佬,我志不在此,也真的不是这块料。”
大佬做话事人时,手握家族集团大权,八面威风人人敬畏的模样孟谦习也曾经在心中偷偷暗羡过,但这半年他真正做到了这个位置上才深刻体会到,这些敬畏和风光背后所要承担的压力和责任有多沉重。
“我还是那句话,在我们孟家,话事人和华臻CEO的位置只有大佬你一个人配坐,别的人都做不了。”孟谦习发自肺腑,“而且那群人不服我,我能坚持这么久就是在等大佬你回来帮我镇场子。”
“镇场子?”孟行之也笑,眼里却没几分温度,“我看是帮你收拾烂摊子。”
孟谦习尴尬的笑了笑,顺着往下问:“大佬你什么时候上任?我提前做好准备。”
“这件事不着急,你和愈成安排阿霖葬礼的事情,筹备的怎么样了?”
孟谦习收敛了笑容,“我和二哥同阿爷讲了,阿爷说三哥的葬礼由他亲自来操办。”
孟行之沉吟:“他想怎么办?”
“大办。”
孟行之掐着烟斗的手指微顿,以他对孟检的了解,他来操办孟原霖葬礼只会在孟家低调进行,这次也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他那些老一辈的传统观念,和孟行之站到了同一立场。
他又叮嘱了孟谦习几句,好好盯着孟原霖葬礼的事,不能有一丝怠慢。
孟谦习将大佬的话一一记在心里,临走前,提起了有关沈晗黛的事,“大佬,我之前按你讲的在沈小姐生日当天把你给她准备的文件和协议都讲给她听了,但是她当时一份协议都没有签。”
孟行之熄了烟斗里的火星,语气不明:“结婚申请表签了吗?”
孟谦习清咳一声:“……也没有。”
所以沈晗黛和孟行之现在在法律层面上,仍旧是两个没有任何关联的人。
“我知道了。”
孟先生与孟谦习两兄弟谈正事,沈晗黛没有去打扰,带着她许久没见的小金丝雀,一起看今天从长辈那里收到的珠宝。
其实她对这些珠宝饰品不算特别热衷,但因为是孟先生父母送的她便感到格外的开心满足。
因为即便如今她和孟先生光明正大的能在一起,但沈晗黛心里也很清楚,她的出身会是她与孟先生在一起的最大阻碍。
可今天与孟先生父母见面,他们愿意承认她,还送她如此贵重的珠宝做见面礼,这让沈晗黛一直深埋在心底的不安得到了安抚。
她坐在衣帽间的化妆镜前,对着镜子爱惜的试戴里面的珠宝,一边照镜一边雀跃的问小金丝雀:“我戴这块鸽血红好看吗?是不是应该配和孟先生母亲一样的酒红色衣服会更搭?”
小金丝雀自然回答不了她,却很给她面子的绕着她飞来飞去,发出悦耳的啼叫,像是在认同她的审美。
沈晗黛沉浸在试戴珠宝的快乐中,镜子里印出她自言自语的娇俏模样,少女的娇憨神态显得可人无比。
孟行之进来后脚步放的轻,没有出声打扰她。见她试完所有珠宝后,又拿起了那枚绿玫瑰胸针,放在掌心里爱惜的端详,随后又俏皮的把绿宝石拿起,对着镜子遮住自己的右眼。
这举动实在稚气,连不动如山的孟先生也忍不住失笑。
沈晗黛连忙回头收起自己的小动作,端坐好身子,对着孟先生淑女的笑。
孟行之走到女孩身后,将那枚绿玫瑰胸针从她手心里取出来,“怎么,想把宝石镶进眼睛里?”
沈晗黛被看穿,拉着男人手臂让对方和她挤在一张椅子上坐好,近距离的欣赏他这对琥珀绿的含情眸,一本正经的讲:“uncle的眼睛像宝石,我要是能有和uncle一样颜色的眼睛,就会显得我们更般配了。”
孟行之随手把玩胸针,看清镜子里女孩乌眸里的向往,“我们原本就般配,不需要过多的锦上添花。”
沈晗黛心里听的甜滋滋,依赖的把头靠在孟先生手臂上,“但是如果可以再更般配一点,我就会更满足了。”
孟行之沉思几秒,体贴的为她出谋划策:“倒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女孩仰起那张精致小脸,乌眸亮晶晶的看向他。
孟行之随手放下胸针,抬手轻轻抚她眼尾,“生一个baby,他或许会有和我一样的眼睛。以后别人见到他,都会知道他是沈晗黛和孟行之的baby.”
有了baby,就没有人再敢质疑他们不般配,沈晗黛孟行之这两个名字,会被人顺理成章的放在一起。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但沈晗黛的面色却渐渐变红艳,“可是我们还没有结婚呀……”
“为什么不结婚?”
沈晗黛愣愣,“什么?”
“我留给你的结婚申请表和资产转赠协议,你一份都没有签。”孟行之敛了笑容,“黛黛,我要听原因。”
孟先生不对沈晗黛笑时,面容便显得有些冷。
她松开男人的手臂,坐直了身子和他拉开些距离,“uncle只提结婚申请和资产转赠协议,为什么不提离婚协议?”
孟行之道:“我留下离婚协议是为了给你留退路。”
沈晗黛望着男人的眼睛,温柔的声音里鲜少带着几分尖锐,“让我好改嫁的退路吗?”
孟行之听出来女孩这是带了情绪在讲话,他缓和了声线,同她耐心讲道理:“黛黛,我当时很清楚我去的地方和要做的事需要冒多大的风险,所以我才尽我最大所能的提前为你安排好这一切。”
“你今年才二十岁,正值佳期年华。我不能让你没有期限的等一个或许根本回不到你身边的孟行之。”
孟先生做事从来缜密,滴水不漏。
所以他提前把自己的死也算进了里面,所以他更不能让她的女孩毫无保障的去承担失去他的风险。
“谈钱或许让你觉得俗气,但若没了情爱,能让你有些钱财傍身也是最佳的方案。”
千亿资产,仅被孟先生一句轻描淡写的“有些”带过。
沈晗黛眼睫轻颤,泪含在眸中,“……可是那些钱换不回来一个孟行之。”
她去拉孟行之的手,声音有些哽咽:“我知道你想的周全,为我准备那些是想没有牵挂的就走。可是我很怕我签了以后,你就真的没了牵挂再也不回来了。”
孟先生在澳唯一牵挂只有沈晗黛,若连这点牵挂都让他带走,他便当真再没有软肋,做事只会更无忌惮。
孟行之没有想到会从女孩口中得到这样的回答,他深深地看着沈晗黛,想看一看她那颗细腻敏感的心里,自己到底占据了多少份量。
可他好像也没有必要再看,她早就把答案告知了他。
如果他死,她就和他一起死。
他们一起死在异国他乡,做对殉情鸳鸯,这样的结局好像也并不那么令他觉得遗憾
“黛黛,其实不管我为你准备的再周全,只要你不在我眼前我就会为你牵挂。”孟行之把沈晗黛抱进怀里,垂首温柔的吻她额心,“我也并非是真心想让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让你不属于孟行之,再让你和其他男人同我一样的亲密。”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度。”
她要他牵挂她,他要能和她亲密的人只能是他。
在他们两人的爱情世界里,从来都不是某一方,在单方面的为另一方神魂颠倒、欲罢不能。
沈晗黛弯着唇角笑起来,把头深埋进孟先生的胸膛,享受着他的怀抱,贪恋着鼻尖里他身上传来的清冽海洋气息。
那只金丝雀停在沈晗黛的肩头,仰着脖子对孟先生清脆的鸣叫。
孟行之问:“你让它开嗓了。”
沈晗黛轻轻点头,“嗯。”
孟行之低叹:“黛黛,没有我在你身边,你也能做的很好。”
学业、事业,还有他交待她的事情,她都能很好的完成。
即便没有孟先生在她身边,她也早就成为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女孩子。
沈晗黛想要摇头,却先被孟行之摸着后颈按进他怀中,让她没办法看清男人的神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我很开心你能长大,但同时我也自私的希望,你无论长到几岁、成为外人眼里多么优秀的女性,依旧可以全身心的依赖我,将我视作你的避风港。”
孟先生希望沈小姐在他身边永不长大,永远都保持着这样纯粹的模样。
比起一句我爱你,孟先生的这一番话更能触动沈晗黛的心。
沈晗黛攀住男人肩膀,仰起小脸,用那双微红的狐狸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眼波流转之间,明晃晃的含着少女对他的情意。
女孩露出这样情动的娇媚神态,孟先生一眼便看懂她想要做的事。
“想要kiss?”
沈晗黛被看穿羞人想法,双颊泛出一层淡淡薄红,却没有像以往一样羞怯退缩,而是很轻的点了点头,“……要。”
孟行之垂首凑近她脸颊几分,声线低沉些:“那要不要baby?”
沈晗黛紧张的捏着手指下男人的衬衫衣料,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很多个可以婉拒的回答,但说出口的话却比反应更快,“uncle钟意男bb还是女bb?”
她讲完自己都有些愣了,紧抿着唇瓣不知所措的看向男人。
孟行之眸色沉沉,脖颈上的喉结无声滑动,“你生的,我都钟意。”
他话音一落,高大身影便将沈晗黛笼罩,如潮水般汹涌的吻密密麻麻的落了下来,她的那点错愣与懵懂全被孟行之用吻替代。
金丝雀不知道飞去了什么地方,没再听见它清脆的鸣叫。
装着名贵珠宝的缎面盒被扫到地上,几颗宝石散落在地毯上,在吊灯的照射下熠熠生辉,璀璨的像星子。
沈晗黛整个人被抱坐在化妆台上,后背贴着镜面,冰冰凉凉的触感和她身前的火热形成鲜明对比,她仿佛置身在冰火两重天,被要的厉害,腰也颤的厉害,身子更是抖个不停。
“黛黛……”
沈晗黛颤巍巍的睁开眼,撞进孟先生的视野里。
他从来都含情脉脉的望她,但此次此刻,孟先生这双情意四泄的眸里却充斥着毫不掩藏的占有欲,连那双绿眸都有了几分妖冶的色泽,好似沈晗黛已成为他嘴下那只被他咬住柔软后颈的小狐狸,她若不乖乖听话,就只有被孟先生吃干抹净的份儿。
沈晗黛伸长了手臂软绵绵的攀住孟先生脖子,声音被他的节奏撞的断断续续,“uncle……慢、慢一点……”
她两手没力要往下垂,泪珠断线似的流到颊边,她呜呜咽咽的发出小狐狸一样的委屈声。
孟行之舔吻她小巧耳朵,嗓音沉哑,像一口陈酿令人听的沉醉,“乖女里面好顶。”
这句话像是触碰到了沈晗黛的某个敏感点,她腰肢颤的更厉害,脑海里的思绪变黏腻,被孟行之蛊惑的陷进去,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他强行的汇拢下方那一处。
他们第一次这般没有隔阂的亲密,这样的触感让孟先生比从前更失控,沈晗黛也变得不像自己,眼泪不受控的流了一次又一次,啜泣的娇吟成了催化孟先生更危险的兴|奋剂。
孟行之将前额的发撩到脑后,提着沈晗黛软绵绵的腕子勾到他脖子上,将她整具身子朝着自己胸膛贴着,哄她:“流泪伤眼睛,同我讲话好不好?”
沈晗黛在这事上娇滴滴的很,不管孟先生是温柔还是强势,她总是被弄的流眼泪。
感受到男人缓下来的节奏,沈晗黛吸了吸通红的鼻尖,温柔的声音带着喘:“……讲什么啊。”
孟行之掌着沈晗黛柔软的颈子摁向自己,轻轻□□一下她的鼻尖,沙哑着声说:“讲你舒不舒服,钟不钟意。”
沈晗黛只觉两只耳朵烫的厉害,孟先生的声音孟先生的话,仿佛电流一般酥酥麻麻的钻进她耳朵里,让她整具身子都变得羞怯难忍,无暇的雪肌里充斥着艳丽的红。
她讲不出来,细声细气跟孟行之说:“……好难讲。”
孟行之又沉腰,不知道碰到她那处,她又变得湿哒哒的发热。
男人在她身上轻笑,“我们乖女还是身体最诚实。”
沈晗黛浑身都烧起来,想要反驳孟行之的话,涣散的思绪里却根本找不到有力的说辞。
孟行之便趁她失神之际,循循善诱的哄她:“舒不舒服?”
沈晗黛没了思考,只得被孟先生牵着鼻子走,“舒服……”
“钟不钟意?”
“钟、意呜……”
孟行之被女孩勾起兴致,步步紧逼的再问一句:“顶不顶?”
沈晗黛哼哼唧唧的哭,“……好顶。”
孟行之喉间发出愉悦的笑声,女孩乖的让他丝毫没有想停止折腾她的念头。
知晓她最爱kiss,孟行之便故意吻她唇瓣,将她吻的更意乱情迷,只剩满目含情水光的望着孟行之。
他动温柔些,蛊惑她:“乖女要不要更顶?”
沈晗黛软在孟行之怀里没思考的答:“要……”
孟行之失笑着再吻她一下,随后将她身子翻了个面背朝他,“那我们换个更顶的。”
沈晗黛手被迫撑着镜面,裹泪的睫毛一掀起,便看清镜子里的自己。
女孩浑身都像是从水里淌了一遭,乌黑长发贴在颊边、背后、锁骨,处处肌肤都透着艳丽,像一朵被浇灌之后正在绽放的娇媚花。
沈晗黛从没见过这样的自己,一时之间无法适应,用手捂着眼睛不敢再去看,眼泪从指缝里滴滴答答的落在镜子上。
孟行之正在兴头,却仍旧不留余力的关切怀里女孩,他俯身从后面抱住她,“我们乖女在哭什么?”
沈晗黛娇气的往前躲,可一躲又换来男人更紧的贴近。
她声调都被弄颤,只能答:“……照镜子太怪了,我不想看。”
孟行之往镜子里看一眼,分明是副活色生香的美人像,哪里都娇艳透了,美人像本尊却因为年纪尚轻,还无法正视自己的美丽。
他轻柔的拉下沈晗黛挡眼的手,“看着我。”
沈晗黛泪眼朦胧的睁开眼,在镜子里找到孟行之,脖颈上凸起的男性喉结随着他说话声轻轻滑,宽肩窄腰的身材,赤|裸的上身肌理线条分明,一粒晶莹汗珠顺着他肌肉的线条一路下滑到他腹肌后,再往下没入更深的地方。
这样的孟先生对于沈晗黛来说有些过于性感了,她怔愣住,脸颊被孟先生捧起又吻住,“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模样?”
沈晗黛仍被刚才那一幕蛊住,痴痴地答:“sexymen……”
孟行之勾唇轻笑,故意将薄唇贴在女孩耳畔,沉着醇厚声线拖慢了语调,一字一顿的要她听清:“你在我眼里也是sexydarling.”
这一句话令沈晗黛那些羞怯和奇怪好似都跑远,乖乖的由着男人将她重新捞进怀里,一边唤她亲密的昵称,一边同她温柔又汹涌的痴缠。
“darling……”
沈晗黛攀住他肩膀,脑海里早就被搅成一池柔软春水,只下意识的记着一件事:“baby……”
换来孟行之的稍顿,随即吻住她颤似蝶翼的睫毛,哑声轻叹:“傻女。”
Darling
还是冬日,女孩畏寒贪暖,又加上昨晚的一夜荒唐浑身疲软,哪怕已过了她平时早起练声的时间,她仍旧软绵绵的依偎在孟先生怀里,不愿意睁开眼。
孟行之靠坐在床头,由着她靠着自己假寐,他眼睫微垂着,一双含情眸静静的端详着女孩的睡颜。
蝶翼似的两对长睫在她眼下透出扇形的阴影,如云的乌发贴在她明艳的脸颊边,孟行之伸出指尖拂过她柔软发丝,顺着尾发到腰际,比从前又长了几分。
沈晗黛仍旧阖着眼,不知孟行之在打量她、触碰她,她就这般恬静的将自己袒露在他面前,把岁月静好四字的温馨送进孟行之的眼中。
孟行之就这般看着她,不知疲倦,尚未餍足的贪图时间。
沈晗黛被他握着掌心里的手指轻轻动了动,鼻尖里发出含糊的音节。孟行之将她抱起来,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拿了旁边还温着的水喂到她唇边,“张嘴。”
沈晗黛眼睛都没睁开,听见孟行之声音就听话的张开了嘴,温热的水流进她喉咙,身子都变得暖呼呼。
她这才慢慢睁开眼睛,看清孟先生近在咫尺的脸庞,把两条腕子从被子里伸出来攀住他的脖子抱着,整个人半梦半醒的靠在他怀里,挡住自己的脸,“uncle昨晚为什么不要baby?”
她声音温柔似花丛间的和煦春风,此时带着一点晨起时的微微哑意,听起来比平时更细柔几分。
孟行之笑着顺沈晗黛发尾的结,想把她的脸露出来,“再喝一口?”
沈晗黛把头更深的埋进孟行之胸膛,颇有几分他不回答她也要闹别扭的意思。
她昨晚那样害羞的讲出自己愿意怀baby,她也能看出来孟先生愿意和她要baby,可是在最后关头他还是没有那样做。
这让沈晗黛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其实怀baby这件事都是她的自以为是,她想要和孟先生有未来,是不是也是自以为是?
她不安,所以她现在很想听他说一个答案。
孟行之将水杯放到一旁,沈晗黛便感觉自己的臀被男人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她呀声抬头,微蹙着眉不满的想从孟行之怀里出来,被他捧住脸颊,出声调侃:“新生代靓女电视主持人,年仅20岁便未婚先孕升级做妈咪……这标题好听吗?”
沈晗黛眨眨眼,明白过来孟行之是在意指什么。
孟行之把掌心贴到她平坦的小腹处,“这里怀了baby会变大,藏不住。”
孟先生取词还算温和,换成那些犀利的港媒来报道,恐怕会把沈晗黛贬低的一文不值。
沈晗黛感受着孟行之手上传来的温度,感觉身体也跟着变烫几分。
她轻声:“uncle会对我负责的。”
“我很开心你愿意信任我,但我们现在还没有真的结婚。”孟行之轻轻为她揉着小腹,语气缱绻:“你还在上大学,在我眼中你还是个需要我呵护的女孩,所以我不想你现在就怀上baby,也不想你被世俗用不友善的眼光审视。”
年轻的女孩陷入甜蜜的热恋之中,在所爱的男人面前就会变得不顾一切。
但孟行之年长她九岁,年龄的差距造就了他们在阅历上的参差。
女性游走在世间受到的约束和苛刻本就不少,孟先生纵有通天手腕,也无法消除这世间所有人看待女孩时的苛刻,所以他便只好以他年长者的身份,用他自己的方式去呵护她、保护她。
沈晗黛听懂,心跳声都不受控的快了许多,孟先生深爱着她,才会为她考虑这些。
“你拒绝了我的婚姻申请,那我们现在就回到世俗眼里正确的拍拖轨道上,结婚再生baby.”孟行之温柔的同沈晗黛讲,“你如果无名无分的诞下孟行之的孩子,这对孟行之来讲是一种磋磨。”
他把手绕到沈晗黛的腰后,将她抱的更紧,“黛黛,孟行之要给你的都是最好的。”
不将就、不贪图一时欢愉,哪怕女孩已经沉沦其中,孟行之依然克制着保持清醒,这才能将最好的东西献给他的挚爱。
沈晗黛歪着头依偎在孟行之肩膀,感动的眼泪蓄在乌眸中,许多情绪涌上喉头想告诉孟行之,但那些千言万语还是只汇成了一句:“……uncle,我很钟意你。
孟行之同她诉衷情,“我也很钟意黛黛。”
沈晗黛感觉浑身都像是在蜜里淌过了一遍,甜滋滋的味道裹满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孟行之托抱着她下床,走进盥洗室,将她放在台面上坐好,拿了挂在墙勾上的发绳,将她那头及腰的长发绑起来。
沈晗黛的双腿悬在半空雀跃的轻轻晃动,唇角眉梢都是笑,“uncle的发绳都是黑色的。”
孟行之也笑,“我让人去买紫色的。”
沈晗黛心中窃喜孟先生懂她的言下之意,神态却很是娇俏的讲:“uncle,我可没说要紫色的。”
她伸长手臂去勾墙上的毛巾,但毛巾离她有些距离,她只能往前探身子,脚翘着,一双长腿从真丝睡裙里露出来,白的有些晃眼。
孟行之勾住她腰肢捞进怀里,“做什么?”
沈晗黛拿到毛巾,背对孟行之用温水打湿又拧干,再重新面对着他,“uncle帮我绑头发,uncle的左手不方便,我想帮uncle擦脸。”
在沈小姐的恋爱观里,爱不是一味的索取渴求,爱应该是相互的。
孟先生愿意为她纡尊降贵的做这些小事,她也想要回报孟先生,为他做一些事。
孟行之垂首,将脸庞凑到沈晗黛面前。
男人这张脸,不论看多少次沈晗黛仍觉得惊艳无比,她心跳还是不受控的漏了拍,慢吞吞的将他太阳穴旁的碎发勾到他耳后,拿起温热的毛巾细致的擦拭他这张如同大理石雕塑般的俊美脸庞。
深邃眉眼,挺鼻薄唇,没有一处细节挑的出来瑕疵。
造物主对孟先生格外优待。
沈晗黛不禁看的脸热,擦拭完后把毛巾放进水池里,为了掩饰自己的小鹿乱撞,故作镇定的想去照面前的镜子,镜面却被温水里冒出的热气晕染的模糊,看不清脸。
孟行之从后方抱住她,在她脸颊上吻了下,随即低声在她耳边讲:“我们黛黛省镜。”
沈晗黛心口怦怦,后颈被男人掌心温柔的控住转向他,吻便落到了她唇瓣上。
孟行之把节奏把控的极为缓慢,吻一下又离开,浅尝辄止般的触碰,止不了渴,更像是缠绵又游离的刻意撩拨。
沈晗黛心尖上的痒意仿佛都被孟行之勾了起来,他再一次落吻又离开之后,她睁开眼睛娇嗔的看向孟行之,却发现男人眸中不知何时早已布满欲色,语气却是克制的同她讲。
“你知不知道我昨晚用了多大的耐心,才没有留在你里面。”
沈晗黛一下子就听懂,脸上瞬间烧起来,话也变得有些语无伦次起来,“uncle忍的很辛苦吗?”
“嗯。”
孟行之喉间泄出沙哑的声回应她,凸起的喉结在她的视野里上下滚动,放在眼下说不出的性感。
“黛黛。”孟行之声线都变得粗粝,磁性无比的飘进沈晗黛耳朵里,“想让你一直含着,留在里面怀我的baby……”
孟行之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欲念需要压制,所以他清醒的克制着自己,但面对心仪的女孩,孟先生一向引以为傲的克制也变得不堪一击。
沈晗黛听的面红心跳,一时紧张的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屋外的敲门声突然响起,将他们旖旎的氛围惊扰了几分。
孟行之阖了阖目,再睁开眼时眸色恢复了几分平时的淡漠。
“什么事?”
“先生,孟礼少爷和邀约的服装师一起到了。”
“知道了。”
孟行之把沈晗黛从台面上单手抱下来,“洗漱完换下衣服,要给你重新量尺寸。”
沈晗黛疑惑:“有什么需要做新衣服的场合吗?”
孟行之替她理了理身上的睡裙,“我三弟的葬礼。”
小孩子长的快,小孟礼在这一年里又长高了许多,负责为他准备丧服的服装师仔细的为他量过尺寸后,询问道:“有没有不喜欢的设计?”
小孟礼想了半分钟,认真的回答他:“不要设计,要正式。”
这话从一个小孩子的嘴里讲出来让他愣了一下,随后记下,“好。”
孟行之和沈晗黛从电梯里走出来,小孟礼很礼貌的跟他们打招呼,“大伯好,阿姐好。”
沈晗黛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你也好,吃过早餐了吗?”
“在家里吃过了。”
孟行之问孟礼:“量完尺寸了?”
“嗯。”
孟行之看向沈晗黛,“你先量着,我叮嘱他几句。”
沈晗黛点头,先去找了服装师。
孟行之让小孟礼坐在自己对面,“你妈咪有没有同你讲,你爹地葬礼那天你该怎么做?”
小孟礼板着脸一本严肃的说:“讲了,她要我一定要听话懂事不能出错,不能在外人面前丢爹地的脸面。”
孟行之听他说话时无意中扫到他紧张的抓着裤子的手指,面上装的再镇定,终究只是个孩子。
“阿礼,听着。那是你爹地的葬礼,在你爹地的葬礼上,身为儿子的你无论出多少错他都会谅解你。”
小孟礼抓裤子的手松了一点,但他仍然觉得压力巨大,“大伯,可是我出错了会给爹地丢脸……”
“你姓孟,没人会觉得你丢脸,也没人敢认为你丢脸。”孟行之耐心的教导子侄,“更何况你爹地是英雄,英雄的后代不会被人嘲笑。”
小孟礼从松开手,站到大伯面前,“大伯,我虽然没有见过我爹地,但我希望能成为一个可以让他觉得骄傲的儿子。”
他今年不过才满八岁,脸上还有这个年龄段儿童没有消失的婴儿肥,看起来也分明是可爱的,但孟行之听完他所讲的这句话后,也不知怎么的就一时恍惚,从孟礼这个孩子的脸上,看到了几分孟原霖生前的模样。
“好。”孟行之拍了拍孟礼的肩膀,“大伯会代你爹地看着你,长成他认为骄傲的样子。”
孟礼量完衣服尺寸后便被送回家了,沈晗黛和孟行之坐在饭厅里用餐独处。
他问了她衣服的情况,她跟他一一说了,吃完早餐却还是觉得心里不够踏实。
“uncle,我真的可以参加你弟弟的葬礼吗?”
孟家三公子的葬礼,前去吊唁的除了与孟家沾亲带故的亲人就是非富即贵的大家族。
后者沈晗黛沾不上半点,但前者……她却还是有顾虑。
孟行之道:“你是我女友,参加我兄弟的葬礼合情合理。”
沈晗黛喝完杯子里的牛奶,用餐巾拭了拭唇,眉心微蹙着,“我还没有见过uncle的阿爷,我担心他不会认可我们。”
孟先生父母的事她略有耳闻,孟三公子孟原霖和谢理也就是小孟礼父母的事情她也听过一些,这两对有情人都无法成眷属的背后似乎都有这位孟老爷子的手笔,所以沈晗黛才会觉得不安。
孟行之沉吟:“黛黛,如果你是担心我阿爷知道我们的关系后反对我们在一起,那我现在告诉你,他早就知道,也早就反对过了。”
沈晗黛握着餐巾的手一紧,“……什么时候?”
“我们认识的第一年,你留在孟公馆过年,我让你陪同我去家宴,你却失约的那一晚。”
他们的事情这么早就被孟老爷子知道了,可沈晗黛却从来没有受到过来自孟家那边给出的压力,她疑惑的一瞬很快想通,她没有压力一定是因为孟行之将所有的压力都揽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沈晗黛急切的问:“那天晚上他们为难你了?”
她快速的回忆那年的除夕夜,当时她面对孟先生本就心虚,被孟愈成几句轻描淡写的挑拨话就软弱的缩进了自己的壳子里,只顾着自己悲伤,完全忽视了孟先生当夜发生的事情。
“我记得你那天晚上很晚才回来,还喝了很多酒,他们肯定是为难你了……”
孟行之宽她心,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往事:“我阿爷想在人前逼我和叶曼定下婚约,我拒绝了,没什么大事。”
他不讲不代表沈晗黛想不到,即便孟先生当时是孟家话事人,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拒绝德高望重的老人提议,孟老爷子被当众驳了脸面,可想而知当时那场面闹的会有多难看。
沈晗黛紧抿了唇瓣,好半晌没有讲话。
孟行之温声道:“都过去了。”
正是因为过去了,沈晗黛才自责内疚。
“uncle,我当时太软弱了,也没有来得及看清自己的心,所以才让你一个人为我顶住了所有压力。”沈晗黛抬头正式他的眼睛,声线温柔语气却是坚定的,“这次我会和你一起去参加孟礼爹地的葬礼,就算会碰上阻力,我也想要跟你一起面对。”
她不想再做只躲在孟先生背后的小女孩,她想和孟先生在一起,她想要和孟先生有未来,她不能让他一个人去扛所有的压力。
孟行之心里有惊讶,却又忍不住喟叹他钟意女孩的成长。
他放柔了声线问沈晗黛,“如果他动用所有的人脉和势力要我们分手,你会怎么做?”
沈晗黛眼神明亮坚定的凝视孟行之,“只要uncle不松开我的手,我也不会松开uncle的手。”
她聪明的将问题又抛回给了孟行之,看似什么也没答,却又答出了孟行之想要听到的回答。
“好。”孟行之和沈晗黛十指紧扣,“不松手。”
【农历二月廿一,澳区雨,宜行丧】
天色阴云密布,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
澳区缉毒刑警孟原霖在七年前逮捕毒贩时身亡,因公殉职的报道于今日在澳播报。今日是孟原霖逝世七年后,才得以举行葬礼的日子,殡仪馆外除了吊唁者送的花外,更多的是在澳民众看见新闻后,自发赶来献花吊唁,迟来的送这位年轻的警察最后一程。
除开这层警察身份,孟原霖出自名门孟家,圈内有名望的家族都纷纷亲自前来吊唁,殡仪馆外的豪车一路堵到隔壁另一条街,水泄不通。
沈晗黛受孟先生委托,陪着谢理站在门口接引前来吊唁的宾客。
谢理和孟原霖感情深厚,此刻眼眶仍是红肿的,整个人提不起来什么精神,沈晗黛就只能尽自己所能的为她多分担一些。
又送完一批宾客进去,沈晗黛走回到原位,远远的看见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门口,车子像是出了什么故障。
她拿了两把雨伞,打开其中一把撑着走过去,看清那辆迈巴赫的车牌,粤字开头港字结尾,中间是连号的7,是他们港城那边来的吊唁客人,还有这车牌号,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沈晗黛走到驾驶座旁,正要询问他们是否需要帮助,驾驶座的门就突然被打开了,传出一阵说普通话的清甜女声:“表哥,都怪你刚才乱指挥我开车……”
里面的女人走出来,眼看就要被雨淋到,沈晗黛连忙往前走了几步,为她撑了伞,也讲了普通话:“小姐,你需要帮忙吗?”
她讲完这才看清对方的模样,女人穿一条黑色束腰裙,一头浓密的浅栗色长卷发打理的极漂亮,露出光洁额头,五官生的小巧精致,一双小鹿似的眼眸灵动又清澈,明眸善睐,靓的吸睛无比。
明明是和沈晗黛年纪相仿的成年女性,可却让沈晗黛不自觉的在心里把她和洋娃娃联想到一起。
对方也在打量沈晗黛,她原本因为车子出故障而蹙着的眉心慢慢变平整,眉眼弯弯的对着沈晗黛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沈晗黛小姐?”
沈晗黛见到她的笑容觉得有几分眼熟,“你认识我?”
“我看过你的节目,不过认识你的不是我,是我先生。”
这话让沈晗黛微愣,“……请问你的先生是?”
“忘了介绍,我叫颜以沐。”颜以沐笑容亲和又明媚,“年鹤声就是我先生。”
港城年家当家话事人年鹤声的太太,沈晗黛总算明白为什么她会觉得颜以沐眼熟了。
她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位年太太是名职业的拉丁舞选手,拿过世界级的大奖,巡演表演一票难求。而沈晗黛之所以会眼熟这位年太太,乃是因为这位年太太每次在港城举行最后一场巡演时,她的宣传海报便会铺天盖地的挂满港城的每一个大大小小的角落。
常驻港城的居民,恐怕没人不眼熟年太太这张脸。
副驾驶的门也被拉开,肖逸文从里面走出来,无奈道:“这事可不能全赖我,谁知道Viktor这辆迈巴赫偏偏在今天出毛病……”
沈晗黛将手里的雨伞递给肖逸文,“两位先跟我进去避雨吧,我让人来帮你们看看车。”
肖逸文笑着接过伞撑开,“那就多谢了。”
沈晗黛和颜以沐同撑一把伞,发现这位年太太一直时不时的偷偷打量她。
“有什么事吗?”
“不好意思,我就是觉得好奇。”
沈晗黛迷惑,“好奇什么?”
颜以沐神情变得有几分微妙,最终还是忍不住道:“我听我先生说,孟行之先生非常钟意沈小姐。”
孟先生钟意沈晗黛的事,从旁人嘴里听见,沈晗黛仍觉得有些难为情,“还要多谢年先生和年太太在港城时对我的照拂,一直没来得及道谢……”
颜以沐见她脸上有些微红,女孩子害羞起来实在可爱,“不用客气,我们其实也没有帮上什么忙,孟行之先生才是一直把沈小姐记挂在心里。”
女仔之间的对话,肖逸文根本插不进去嘴,他打量一眼四周没见到眼熟的人群,便问沈晗黛:“沈小姐,许晏舟到了吗?”
颜以沐立刻为沈晗黛介绍,“这位是羊城肖家的话事人肖逸文先生,也是我和我先生的表哥。”
沈晗黛连忙同肖逸文点头打了招呼,“肖先生,你说的许晏舟先生我也不认识,不太清楚他到底有没有到。”
肖逸文打趣道:“孟行之是许家那个小儿子的契爷,你做许韩契奶难道没见过他大佬吗?”
沈晗黛被问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答,颜以沐为她出头,“表哥,她还是个小姑娘你别逗她。”
肖逸文欸一声,“行了,我走就是,不打扰你们两个小姑娘讲话。”
颜以沐追问他:“表哥,我的迈巴赫怎么办啊?”
肖逸文摆摆手,“找你老公再给你买一辆新的咯……”
Darling
祭奠的白菊摆满灵堂,吊唁的宾客依次上前悼念逝者。
孟原霖的葬礼除了是葬礼外,更是孟家要为孟原霖挣的一份风光和脸面,孟老爷子此前发了话,这次葬礼不容许出任何纰漏,孟氏族人分布在灵堂各个角落,张罗着各项事宜。
小孟礼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和四叔孟谦习一起站在灵堂旁,感谢前来悼念的宾客。
孟愈成穿着正式警服,和孟原霖生前同僚一起为孟原霖写着悼念挽联。
许韩携家里太奶奶赶来,八十多岁的老人家满头银发,拄着拐杖亲自来悼念,孟谦习连忙去搀扶,“劳烦您了。”
许太奶奶摆了摆手不以为意,仰头看了看孟原霖遗像,感叹道:“白发人送黑发人,你阿爷还好吗?”
“阿爷身体还硬朗,这次的葬礼就是阿爷亲自操办的。”
“那就好……”许太奶奶又扯了扯许韩衣袖,“你先去上柱香。”
许韩照做,走到遗像前上了三炷香,尽完礼数后这才走到一边打量四周,没见到契爷,看见孟愈成在亲自写挽联,连忙走过去,“我大哥亲自为原霖哥写了一副挽联,托了人从国外带回来。”
他将随身带来的卷轴递给孟愈成,孟愈成放下毛笔,接过卷轴打开,一副铁画银钩的挽联洋洋洒洒落于白纸上。
许韩道:“他这几年都在海外拓展集团企业,已经几年没回过家了,这次不能亲自赶来参加孟三哥的葬礼,让我代为致歉。”
“你大佬的字千金难求。”孟愈成让人去把这幅挽联挂上,“费心了。”
说完正事,许韩悄声问一句:“怎么没看见我契爷?”
孟愈成说:“不知道。”
之前孟行之又是卸任华臻CEO又是销声匿迹的事情害他提心吊胆了大半年,现在好不容易知道他平安回澳的消息却见不到他人,许韩在灵堂里站不住,要去找他。
正巧碰上沈晗黛带着颜以沐和肖逸文一起进来,肖逸文对着他点了点手指,一副懒散样,“你哥人呢?”
许韩回道:“在法国没回来。”
他又冲着颜以沐打招呼,“阿嫂好。”
他们几家都熟识,颜以沐也对着许韩点了点头,“你上过香了吗?我们刚到。”
“刚上过,阿嫂和逸文哥先请。”
颜以沐和肖逸文前去上香,许韩把沈晗黛拦住,拉到一旁角落里,尴尬的咳嗽了声,“我现在是该叫你妹妹好……还是契奶?”
许韩比沈晗黛还大,契奶这称呼听的沈晗黛又别扭又难为情,“你叫我名字就行了。”
“那怎么行!你可是我契爷的女友,我怎么好叫你名字?辈分都乱掉了。”许韩严词拒绝,“算了这件事之后我们再聊,我契爷在哪里你知道吗?”
沈晗黛道:“孟生在谈事。”
“和谁谈事?”
“孟生的阿爷。”
休息室,孟庭越站在门外来回踱步,一向满面春风的脸上难得显得有几分急躁。
孟行之和老爷子已经进去半小时了,还没有出来的动静。
一门之隔,孟行之不动如山的坐在孟老爷子对面,谁也没率先开口讲话。
气氛压抑凝重,爷孙俩的气场相似,都是久坐高位的上位者,骨子里都带着傲,没人肯先低头,无声的对峙仍在继续,整个休息室仿佛凝固到了冰点。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孟老爷子抬手按了按眉心,平日里神采奕奕的脸庞一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
他向孟行之发问:“你是要我再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孟行之没答话。
孟老爷子从沙发上站起来,声气十足的再次质问他:“阿霖不在了,你还想我再少一个孙子吗?!”
人前德高望重的孟老爷子孟检察官,再保养的意气风发,在亲人面前也不过是个七十五的老人,他难以再次承受失去长孙的悲痛。
“孟检。”孟行之从容的走到他面前,“你从小教我的,做孟家人在必要时刻自己的生死也可以置之度外。”
孟老爷子深吸一口气,“你是我选的话事人,不是警察,你不应该将生死……”
“我上过三年警校。”孟行之打断他,“我是个人,不是孟检你用来维系孟家长盛不衰的工具。”
离国家足球队只差一步之遥时,被家里高高在上的阿爷讲成不务正业。
考进警校,以全校第一的成绩毕业本该走上正轨,又被家里德高望重的孟检评一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孟先生前二十九年的人生轨迹其实有许多条,他或许能成为如今为国家队征战世界的足球运动员,或许能成为澳区刑警中的精英佼佼者。
但这两条轨道都与他擦身而过,是孟棠一步步将他逼到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孟家话事人位置上。
孟老爷子很长时间没讲话,他重新坐回沙发上,语气难辨的开口:“你比任何人都适合坐这个位置。”
论谋略、论手段、论城府,孟行之是孟唐相中的最优话事人人选。
可偏偏他最钟意的继承人,体内流着一半他极为不喜的血统。
人都是复杂的,当钟意与不喜的情感参杂在一起的时候,孟唐也会产生动摇。
但现在他发现他的那些担忧都是错的。
“我老了。”孟老爷子叹声,“行事做决断难免有老眼昏花的时候。”
他注视孟行之,第一次这么攒着耐心,仔仔细细的注视他的眼睛,五官。
偏见在他心里生根发了芽,让他前二十九年都没有办法正视他这个长孙。
“行之。”孟老爷子郑重,“是阿爷错了。”
孟行之闻言,古井无波的眸中终是起了一丝波澜。
孟老爷子走到他身前,想去拍他的肩膀,手伸到一半时又不甚熟练的退了回来。
他抬头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长孙,视线落到他发尾的那抹紫色上,“染这个颜色像什么样子?”
今日是葬礼,孟行之拿了发绳随手将狼尾发扎起,露出全脸。
语无波澜的答他:“女友钟意。”
孟老爷子皱了皱眉,“留个舶来发型已经够出挑了,现在还染个紫色,你去公司出席正式场合合适吗?”
孟行之漫不经心的反问一句:“谁敢置喙我?”
孟先生留什么发型,染什么发色,自然没人敢置喙一句。
孟老爷子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点拨他:“你以为当初轻轻松松就能卸任,现在还能轻轻松松的坐回CEO的位置,被尊称一句‘孟先生’吗?”
孟行之微抬唇,勾起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眼中却是一派势在必得的泰然自若,“孟检,不如我们打个赌?”
孟老爷子道:“赌什么?”
“我做回话事人,你点头让我晗黛进孟家门。”
孟老爷子哼笑,“这场赌局对我有什么好处?”
“愈成野心太大,唯利是图;谦习性子温润,志不在此。让旁支族人接手这个位置,你更不放心。”孟行之从善如流的揣摩着孟老爷子的心理,“用一桩婚事,换一个你最满意的孟家当家人。”
“孟检,你不亏。”
孟老爷子看着孟行之的眼神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你让谦习坐你的位置,就是在盘算今天?”
孟行之知道自己是他最满意的继承人,所以只要他能完好无损的从清莱府回澳,那他就依然会簇拥他坐回原来的高位。
孟行之背对着孟老爷子,去拉开休息室的大门,“孟检说笑了,我又不是能掐会算的道士,没有预知未来的本事。”
孟老爷子在官场多年,做检察官的人又岂是不善于看人心的?
他这长孙不必能掐会算,只要事先了解到他们孟家每一个人的性子,再缜密的织一张大网,他们总能走到孟行之想要的结果上。
这样谋略,这样手段,实在是算无遗漏。
孟老爷子满意他心性,却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我要是不同意,你打算如何?”
休息室门被拉开,孟行之看见一脸焦急的孟庭越,笑道:“自然是带着我晗黛回港城双宿双栖,做一对快活鸳鸯。”
孟庭越尚在状况外,听见孟行之这么说,以为是他和沈晗黛的事情被老爷子反对了,开腔帮衬儿子:“这都什么年代了,哪个家庭还一定要讲究门当户对?我做父亲的第一个同意Fernando的爱情。”
孟老爷子蹙蹙眉,正要说话,孟坤大步流星的从走廊上走到孟行之面前,“先生,出事了。”
“什么事?”
“集团里有高层一起联手,现在在灵堂里为难四公子,想让他卸任CEO退位让贤。”
“反了天了!”孟老爷子气的脸色涨红,“老四能力再不济也姓孟,是谁敢在老三的灵堂前做这种胆大妄为的事情?”
孟庭越也听的气愤,“谦习那孩子性格温和些就被他们当成面团捏,是真当我孟家无人了?”
孟行之问孟坤:“愈成没出面?”
孟坤答:“出面了,但二公子在集团没有职位,震慑不住他们。”
孟行之心中有思量,面不改色的回头问一句孟老爷子,“孟检,赌吗?”
孟老爷子深吸了一口气,对他摆了摆手,“罢了。”
灵堂内,孟谦习正和华臻的两名股东僵持着。
集团内部的纠纷放到了明面上,灵堂内宾客都在看着,这场面闹的实在难看。
“死者为大。”孟谦习不想在葬礼上闹翻,仍旧退让,“有什么事葬礼结束之后可以再谈,不要扰了我三哥清静。”
这两名股东却像是故意要在这个场合公开表明态度,“不是我们要打扰死者,实在是四公子如今坐这个位置,不能服众啊,不如就趁此机会当着三公子的遗像前卸下重担,也算是对三公子一个交代了。”
沈晗黛和许□□交谈着,听到这句话眉心蹙起,想要走过去被许韩拦下来,“你去干嘛?”
“去帮他解围,现在闹下去还怎么让死者安息?”
“这是华臻集团内部的问题,孟愈成孟家的二把手,他在华臻没职务出面都拦不下来,你去他们更会肆无忌惮。”肖逸文懒懒散散的陪同颜以沐走过来,为沈晗黛解惑,“这事要想解决,还得让孟老板出面。”
沈晗黛顾虑道:“孟生他现在已经不是华臻的CEO了。”
肖逸文笑了笑,“有的人当不当CEO,都不影响他的威慑力。”
颜以沐安慰沈晗黛,“孟行之先生在吧?让他过来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他在的。”沈晗黛突然想到,“不过除了自家人和走得近的朋友,好像都不知道他已经回澳了。”
许韩道:“这就对了,我也是最近几天才知道我契爷回来的,这帮华臻的老家伙估计还不知道。”
沈晗黛点点头,“我去找孟生过来。”
她暂别众人,转头往灵堂外小跑出去。
外面细雨连绵,地面有些湿滑,沈晗黛跑的有些急,在转角时高跟鞋打了一下滑,直直的撞进迎面来人的怀中。
“跑这么急干什么?”
肩膀被男人双手扶稳,沈晗黛抬头,看清孟行之脸庞,也顾不上解释,握住他的手就要往回走,“四公子被刁难了,uncle你快去帮帮他。”
孟行之由着沈晗黛走在前面牵着自己的手,眼神不自觉的变柔和,“好。”
沈晗黛一路牵孟先生手到灵堂门口,进入大众视野,她规矩的要松开孟先生的手和他拉开距离,却像是被他及时察觉到退缩的意图,沈晗黛的手反被他握在掌心里紧紧包裹着。
“走。”孟行之带着沈晗黛走入灵堂,“我们一起去看看。”
本就气氛紧张的灵堂,刹那间变得鸦雀无声。
来吊唁宾客此前早就听闻前任华臻CEO孟行之销声匿迹半年的消息,小道上都有人猜测他或许是卷入了什么危机之中以后都不可能再出安然无恙的出现,谁曾想,他竟然会如此堂而皇之的在孟三公子的葬礼上回归现身。
身边还亲昵的牵着个妙龄女郎。
一时之间,灵堂内或惊讶或探究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了他们两人身上。
孟谦习隔着两名股东看见孟行之的身影,仿佛是看见救星一般,“大佬……”
两名股东原本脸上都堆满着势在必得的笑容,一回头看清来人是孟行之,两个人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孟、孟先生……”
孟行之在他们两人脸上各自轻扫一眼,“两位近来如何?”
“都好、都好……一切都好!”他们异口同声的答,“孟先生您、您如何?”
孟行之唇角勾出上扬弧度,眼中却是一派冷意,“家弟灵堂被扰了清静,做长兄的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两人一听这话,后背密密麻麻的爬满了一层寒意,孟先生在任时雷霆手腕他们都是见识过的,即便他如今不是华臻CEO,孟家话事人,孟先生余威犹能震慑他们。
求饶道歉的话还在腹中打草稿,就看见孟行之抬了抬手,以孟坤为首来的几个保镖,当着众目睽睽之下将他们架了出去。
这样被赶走实在屈辱,其中一人要发出抗议,视线却猝不及防的和孟先生眼神对上。
这孟先生分明生的是对温和的含情目,此刻看他却只有令他胆寒的威慑。
他嗓子瞬间变哑,像条落水狗似的被狼狈的拖了出去。
对于孟谦习来讲棘手无比的难题,对孟行之而言只需轻描淡写几句话便能解决。
孟行之视线扫视四周,淡声道:“一点插曲,希望没有影响到诸位。”
众人接连摇头,“孟先生哪里话……”
“无事,无事。还望孟先生不要被没眼色的人影响了心情才好……”
孟行之颔首,“我孟行之代表孟家,感谢今日各位前来吊唁我三弟孟原霖。”
他牵着沈晗黛走到孟原霖遗像前,亲自点了三炷香递给沈晗黛,沈晗黛接过,弯腰低头行祭拜礼时,戴在脖子上的挂坠掉了出来,在半空中晃了晃。
有眼尖的宾客忍住惊呼,认出那挂坠上的龙头戒,而守在一旁的孟氏子弟更是比他们还要震惊。
象征着孟家话事人地位的龙头戒指,现在竟然就这么轻易被一个女孩戴在脖子上,这不就意味着这个女孩已经被孟先生视为他们孟家的主母了?
沈晗黛敏锐的察觉到向她身上投射而来的目光越来越密集,她从容不迫的将三炷香插进香炉内,平静的将那枚龙头戒放进了衣领里挡住。
“到出殡的时间了。”
孟行之最后一个为孟原霖祭拜,上完三炷香,再注视着上面的黑白遗像良久,淡声吩咐:“出殡吧。”
他讲完,取下相框递给一旁的孟礼,他懂事的记得所有的流程,伸出双手接过父亲遗像,紧紧抱在胸前。
孟愈成携警察同僚一起来为孟原霖抬棺,绿色的澳区区旗在孟愈成手里展开,又盖到孟原霖的棺椁至上。
扶灵抬棺,警车引路,小孟礼抱着父亲遗像走在最前,谢理紧随儿子身后,无声泪流。
今日澳区天空细雨未歇,阴沉又雾浓,好似连老天也在用它的方式,送这位年轻牺牲的刑警最后一程。
孟原霖的棺椁被埋进了烈士陵园,有了新的墓碑,上面得以留下他的照片和他的真名。
英雄总算得以,安息落幕。
孟先生回澳露面的事情在圈内引起轩然大波,孟三公子的葬礼过后,圈内人谈论最多的便是那位孟四公子何时让位,又以什么样的形式让位。
身为当事人的孟先生此刻却正与他那传闻中缠绵悱恻的年轻女友,就着对方要离澳回港读书的事情在书房谈论。
比沙发更舒适的是孟先生的怀抱,沈晗黛背靠在男人怀里,手里翻着专业书看着,“我还有三天就要开学了。”
孟行之斜倚在沙发上,手臂从后往前的环住怀中的柔软腰肢,“嗯。”
沈晗黛看完一页又翻到下一页,“新学期开学课程会比较多比较忙,我可能没那么多时间跟uncle见面。”
孟行之略一垂眸,沈晗黛认真看书的乖巧神态便落入他眼睛里。
他低头吻她脸颊,“还没分开,就开始给我打预防针了?”
沈晗黛被吻的脸颊痒痒,放下手里的书仰头看他,“这不叫打预防针,叫先跟你报备。”
这个词汇还算让孟行之满意,他伸手轻轻掐住沈晗黛下巴尖摇了摇,“你不天天黏在我身边,我不习惯。”
这话让沈晗黛听的稀奇,“还有uncle不习惯的事情?”
“嗯。”孟先生对她讲情话,“你不在就不习惯。”
沈晗黛听的面红耳热,“……那怎么办嘛?”
孟行之淡淡:“不去念书了。”
沈晗黛一听,放下手里的书从孟行之怀里坐起来,“uncle,我要是不去念书了,以后还怎么做电视主持人养你?”
孟行之轻拍她脸颊,“还想着养我?”
“是啊。”沈晗黛伸出两条纤细的手臂,从前抱到孟行之背后,整个人都软绵绵的趴在她胸膛上,“我要做个成功的女孩子,才能养得起uncle……”
孟先生金贵不好养,吃穿用度每一处细节都在烧钱,沈晗黛若不发愤图强,是养不了她的孟先生的。
孟行之听见女孩认真又可爱的话,只觉胸口那团缠绵情愫被她深深地勾起。
他垂首,和她亲昵的额抵着额,“以后你都不必辛苦,做你钟意的事情就好,我的财富可以让你肆无忌惮的挥霍世间的一切。”
孟先生家底雄厚,用万贯家财形容也只能算是委婉含蓄的描述。
沈晗黛心里甜丝丝,却忍不住说:“可我如果不努力就成为不了优秀的女孩子,他们也不会觉得我站在uncle身边是般配的。”
“黛黛,你已经很优秀了。”孟行之同小女孩讲真心,“退一万步,即便你不够优秀,你也是我钟意的人。”
“我钟意的,我选的,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
沈晗黛抿着唇角雀跃的笑出声,她好像深切的体会到,和钟意的人谈恋爱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她眼角眉梢都染笑,看上去娇俏的像只小狐狸,孟行之眸光微暗,低头要去吻她,却被她的小手捂住了唇。
“uncle,既然我要去念书了,我觉得我们暂时还是不要那么亲密比较好。”沈晗黛眨眨眼,掩饰住羞怯,“今晚我们就分房睡吧,不然我怕回去不跟你睡我都不习惯了……”
她一说完,便感觉整个身子天旋地转被按倒进狭窄的沙发里。
“什么歪理?”孟先生高大身影自上而下笼罩住她,沉闷的暗哑嗓音从她掌心里传出来,“既然要暂时分开,自然应该一次性把分开的次数全都做了才对。”
Darling
沙发狭窄,容纳一双成年男女已是极限,两道交叠的身影缠吻的极深。
女孩的专业书掉到地毯上翻开,此刻没人在意它正翻到第几页。
含糊的水声在安静的书房里暧昧的响起,沈晗黛像是被孟行之完全掌控了身体的节奏,呼吸的频率,心跳的声音,就连脚趾蜷缩的弧度也不由得她自己。
沈晗黛一只腕子被孟行之按在头顶,一只手垂落在腰际,攥着一点孟行之侧腰上的衬衫料。
孟先生平整昂贵的料子,在她手指的紧攥之下起了褶皱,她被孟先生的吻包裹着看不见,隔着一层料子,只感觉到孟先生侧腰的线条,紧致流畅,充斥着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沈晗黛小腹处突然涌下一股热流,她颤着睫毛睁开眼睛,把手缩回抵到孟先生胸膛隔出距离。
孟行之眼睫掀起,注视着身下女孩的琥珀绿眸里满是掩不住的欲念,声音沙哑的关切:“怎么了?”
沈晗黛别扭的抵了一下孟行之的胸膛,声若蚊蚋的开口:“……好像生理期来了。”
孟行之闻言,眼眸里恢复了几分平日里的清明。
他搂着沈晗黛的腰坐起来,要去拉高她的裙摆,“我看看。”
沈晗黛红着脸按住孟行之的手,“这有什么好看的?我自己去洗手间……”
她说完便迅速的挣出孟行之的怀抱,走出书房回到自己卧室的洗手间。孟行之一直跟在她身后,在洗手间外等了她好几分钟,她才慢吞吞的打开门从洗手间里走出来。
睡裙换了新的,面色也有些苍白,平时红润的唇颜色也有些淡。
孟行之将她从洗手间里拉出来,“痛经?”
沈晗黛捂着小腹点点头,孟行之吩咐了佣人去熬了红糖姜水,很快便送到房间。
才熬好的红糖姜水还很烫,沈晗黛靠在床上,难受的小口小口喝着。
孟行之担心沈晗黛烫到,从她手里接过红糖姜水拿了勺子,舀一勺吹凉后才喂到她嘴边,“这个月的经期提前了,明天找医生来看看。”
沈晗黛张嘴喝下,眼里闪过惊讶,“uncle记得我的生理期?”
孟行之细致的又舀一口吹凉,重复着刚才的动作,“每个月的17号左右。”
今天才11号,提前了六天。
红糖姜水入肚,沈晗黛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变暖和了起来,但身上再热也不及她此刻心里的温情。
“我自己都不记得。”沈晗黛眼神懵懂却又饱含着柔情的看着孟行之,“uncle,你对我为什么会这么好呢?”
有关她自己身体的细节,孟先生分明也并非是有时间去记这些小事的人,他现在却能这么清楚的记住。
他对她的事情,太过上心。
孟行之喂完她红糖姜水,给她擦拭了唇畔,不以为意的道:“我对你好,天经地义。”
孟先生不需要邀功,也不需要用花里胡哨的言辞在小女孩面前凸显他对她的好,有多么的特别,多么的千金难求。
正如孟先生自己所讲这般,他对沈晗黛好,是天经地义。
沈晗黛听的心头触动,轻声跟他道:“只有uncle对我好,是不求回报的。”
孟行之为她放平枕头的手一顿,随即揽住她的肩膀,温柔地放平她的身子让她靠回枕头上,“黛黛,亲人是无法选择的。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不要被困在过去,你还年轻,以后你的世界里还会遇到更多形形色色的人。在那些人当中,总会有人是真心为你而来。”
孟先生知晓她从小生长的家庭环境,沈家待沈晗黛的那一点刻薄的“好”,无非也是为了拿她为沈家换前途。
她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所以早早地就将自己裹进了厚厚的壳里,很难同人交心,也更难相信虚无缥缈的爱情。
孟先生走进沈晗黛心里花了许多时间,但他也并没有因此感到耐心被磋磨,他爱她,便倾注了所有耐心想同她慢慢的耗下去。
如今孟先生做到了,却也并不想就此止步。
他的女孩漂亮性子好,她的未来一定会繁花簇拥,他希望她不止是在面对自己时能敞开心扉,他更希望她能彻底从她的小世界里走出来,去到更广阔的天地和舞台绽放光芒。
孟先生爱沈晗黛,不是独占与私有,是愿她能肆意而活,永永远远从那逼仄的家庭阴霾下走出来,来到阳光之下。
沈晗黛目光怔怔的看他,须臾,从被子里伸出手去握孟先生的手,“以前我总是把自己的心藏的很深,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是孤身一人。走错一步我的人生轨迹或许就会被彻底改变,uncle,我没有那么多试错的机会。”
被沈家禁锢身心自由的沈小姐,是他人眼中不齿的金丝雀,全港人都道她以美色换沈家前途,却不知道她根本没得选。
孤立无援,遭人冷眼。
19岁的少女,只能靠着自己那点微弱的力量去抗衡反抗,去搏一搏那一线生机。
这些旁人都是看不到的,他们只知道拿她美色做文章,赚足眼球,肆意谈论,没人愿意了解她背后的苦楚。
唯有孟先生,唯有孟行之。
唯有他,是那个愿意向沈晗黛伸出援手,带来光明的人。
她又怎会不爱他呢?
孟行之回握住沈晗黛手,十指相扣,同她承诺:“我是你永远的避风港,也是可以为你承担无数次试错风险的后盾。”
有孟先生在,沈小姐不必再殚精竭虑,顾虑不安。
沈晗黛躺在枕头上,黄色橘灯照进她变湿漉的乌眸里,照清艳丽眼眸里的明亮湿润,和印着孟先生的身影。
孟行之指腹轻柔擦拭她眼睛,“早些睡,晚安。”
他说完就要将沈晗黛的手重新放回被子里,正要起身,被沈晗黛拉住,“uncle,一起睡。”
孟行之坐回原位,笑道:“刚才是谁说的要分房?”
沈晗黛蜷缩手指在男人掌心里抠了抠,装乖的意味表现的很明显,“我后悔了还不行吗?”
孟行之却没有立刻点头同意,似乎有些顾虑。
沈晗黛用另一只手抱住他胳膊,故意掐着娇滴滴的腔调撒娇,“uncle难道不愿意跟我睡吗?”
孟行之捉住沈晗黛那只撩拨他心神的手,按向自己的下腹,沉着声线轻飘飘的教育女孩:“我看你是越来越不知深浅了。”
沈晗黛触及到孟先生的欲念,小脸倏地变红艳,掌心像是被烫到似的立刻缩了回来,无辜的说:“我又没有撩拨uncle……”
讲完又意识到什么,面色变得更红,“uncle……是不是从刚才开始就一直……”
孟先生没答她,但眼神中毫不掩饰的未尽兴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男人从刚才就一直克制着,不但没对沈晗黛出手,还耐心的喂她红糖姜水、同她讲开导她的心里话。
沈晗黛心中稍稍有些愧疚,“uncle是不是很难受?”
孟行之喉结滚了滚,沉声道:“我去洗个澡。”
沈晗黛连忙松开他的手,见他起身要走进自己的浴室,忍不住小声提醒一句:“uncle洗完澡要回我床上来睡……”
孟行之回头看沈晗黛一眼,那双平日里对着她温情四溢的含情目里,此刻深沉的厉害,好似处在暴风雨来临前夕的海域,面上平静,底下却早已暗流涌动,一个不慎就要被卷入海流之中吞噬个干干净净。
沈晗黛被孟先生这样眼神吓到,一下子拉高被子盖过脸,闷闷的温柔嗓音还是不忘再提醒:“uncle要快点洗完。”
孟行之闻言,当真是想掀开被子把里面那具娇躯捞出来抱进怀里,再发力的吻住那张不知天高地厚,胆敢一个劲敢撩拨他的唇,可惜时机不对。
等听到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沈晗黛这才敢把自己的脸从被子里露出来。
她等的毫无睡意,盖着被子翻来覆去的都睡不着,真是应了她自己说的,没有孟先生在身旁她都不习惯。
半小时后,孟行之从浴室里走了出来,身上换了件睡袍。
他刚坐回到床边,沈晗黛便伸出双手拉他进被子里躺下,习惯性的要滚进他怀抱里,被他挡了一下,“凉。”
沈晗黛感受到男人胸膛传来的温度,还带着凉意,“uncle你洗的冷水澡?”
孟行之和她拉开一段距离,“嗯。”
沈晗黛没得到孟先生的拥抱,有些委屈,“洗冷水澡容易感冒……”
孟行之有些好笑的道:“你少撩拨我些,我就不必如此。”
“我哪有撩拨uncle?”沈晗黛只得裹紧自己被子,眉心微微蹙着,“明明每次都是uncle自己要的……”
她这张小嘴在孟先生面前,是越来越胆肥了。
孟行之身上有了几分热气,一把将沈晗黛拉进怀里扣住,低声半哄半警告道:“再装乖撩拨我,今晚你就别想睡了。”
沈晗黛双颊绯红,装乖被拆穿,可说她撩拨完全是子虚乌有。
她鼓了鼓脸颊,索性把撩拨这事贯彻到底,反正如今孟先生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沈晗黛大着胆子撑起半身,对着孟先生的耳朵轻轻地吹了一口气,又故意用那娇滴滴的声音说:“就要撩拨。”
话一讲完,她连孟先生的反应都还没看清,就被他一把摁回枕头上。
孟先生问她:“黛黛,是不是觉得我今晚拿你没办法了?”
沈晗黛心思被看穿,也不反驳,在他目光下轻轻嗯一声。
谁料换来孟行之一声轻笑,“看来我们黛黛还不知道要做这事,其实还有许多享乐的方式。”
Daling
巴洛克风格装潢的孟公馆,用以鎏金色、米白色系点缀,优雅迷人眼,奢华却不落俗,浮华迷醉之感与典雅端庄感并重。
而沈晗黛在孟公馆的卧室,和孟公馆其他房间的格调大相径庭。
巴洛克风格中点缀着少女钟意的摆设,明亮的复古手提灯,花瓶里新鲜的紫罗兰花束,私有若无的柔媚馥郁香,被沈小姐房中的温暖热息加热升温,变得更为浓郁、缠绵。
床上的浅紫色真丝被褥被揉成了一团,沈晗黛靠坐在孟先生怀中,手心里被抵着的温度烫的她忍不住往回缩,却被孟先生用些力按住,“别动。”
他吐息喷洒在沈晗黛颊边,混着他身上独有的海洋气,原本清冽的味道都变得厚重,醇厚的好似一杯陈酿,沈晗黛只听着嗅着便感觉自己不受控的要沉溺其中,被孟行之蛊着不动。
孟行之单手捧住沈晗黛脸颊,与她额贴着额,唇抵在她红透了的耳朵处,“知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男人平日里声线便是低沉极富磁性的,此刻动了情,他说的每一个字眼都仿佛带着蛊惑女孩心神的意,一寸一寸入侵女孩的听觉与触觉。
沈晗黛几乎是僵在孟行之怀中,掌心里就这么握着他的,睫毛一颤又一颤,像是下了极大决心,才敢用一点力捏了捏。
男人粗喘的闷哼在沈晗黛耳畔乍然响,下唇被他惩罚似的咬了下,“谋杀亲夫?”
沈晗黛还来不及呼痛,又被他话里的亲昵字眼弄得懵懵懂懂,无措又无辜的看着他,“uncle,我不会……”
孟行之在女孩耳畔轻吸了一口气,“教你。”
他克制着用另一只手盖住她的小手握着,带动着上下滑动。
女孩一身雪肤娇贵的很,这双白嫩的手除了当主持人时握过话筒外,什么时候握过这样的物什。
粗粝的滚烫在摩擦碾辗,沈晗黛从未那么真切的感受这样的触感,只觉自己浑身都变得酥酥麻麻,耳畔边所有的声音都被按了静音键,只剩孟先生变粗的呼吸音裹着她的耳朵,沉沉的叹息。
“会了吗?”
沈晗黛想要摇头,孟行之却已经先一步松开她的手背靠在床头,以一派上位者的姿态挑眸注视着她,声线低沉的引导她:“继续。”
沈晗黛欲哭无泪的木着,“不会……”
下巴尖被男人轻轻捏着摇了摇,哄道:“我们乖女好聪明的,一学就会。”
孟先生在这事熟能生巧的拿捏着沈晗黛,一句温柔的轻哄,就能让女孩抛下那些羞赧,学着他刚才手把手教的动作青涩的抚弄。
孟行之眼神直勾勾的审视着她的脸,微微上翘的狐狸眸里湿漉漉的,少了几分平时的艳丽,多了几分楚楚动人的味道。
雪白的肤色上因为正在为他做的事,红的仿佛能滴出血来,很是娇艳欲滴,像是能一口咬出红艳甜汁的士多啤梨。
孟行之眸色愈深,沉声问了句风月不相干的话:“种在温室里的士多啤梨,在你过生日的时候应该已经成熟了。”
沈晗黛脑子懵懵的,跟着他的话回:“……熟了。”
“尝了吗?”
“……尝了。”
“甜不甜?”
“甜……”沈晗黛抬眸看一眼孟行之,含羞带怯的眸里雾蒙蒙的印着他的脸,她语气不自觉流露出遗憾,“uncle没有吃到。”
士多啤梨没有在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成熟,沈晗黛吃的那一颗奶油士多啤梨入口甜如蜜,但彼时心却是苦涩的。
像是感觉到女孩的低落,孟行之扣住她后颈倒进自己胸膛,含吻住她红润的唇瓣一瞬,又拉出几寸距离,“我正在吃我的‘士多啤梨’。”
沈晗黛心跳漏拍,呆呆地望着他。
孟行之笑着又在她唇瓣吮吸了一次,嗓音变得更加厚重,“我的士多啤梨,很甜。”
他讲完还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凸起的喉结在脖颈上滚了滚,上面的血管经络随之一收一紧,男性的荷尔蒙所散发出的信号,性感的有些致命。
沈晗黛被这一幕勾的乱了分寸,手里的动作不自觉的加重,孟行之重重的呼吸声喷洒进她颈间,“钟意这么快的?”
沈晗黛被问的心跳更乱,痴痴地反问男人,“uncle钟意吗?”
孟行之扣住她的腰,指腹在她纤细的侧腰上摩挲,声线里都是愉悦,“好钟意。”
沈晗黛被摩挲的又酥又麻,羞怯的把头埋进男人胸膛过了好半晌,手心和腕子都觉得有些发酸,细声细气的问他:“uncle,怎么还没好……”
孟行之嗅着女孩颈子里散发出来的柔媚香,香气丝丝缕缕如同惑人的钩子,钩着他不知餍足为何物。
他答她:“还差一点。”
“我手酸了。”沈晗黛柔着声同他撒娇,“uncle可不可以快一点?”
她实在乖顺的很,被孟先生半推半就的迫着磨了这么久也没有撒手不管,只温温柔柔的催促一声快一点。但她不知自己这副模样,只会让孟先生更加欲罢不能。
“快不了。”孟行之偏头吻她细长的颈子,在雪肤上烙下连串的吻痕,在女孩身上留下独属于他的标记。
沈晗黛酥痒的想往后缩,“手痛了……”
孟先生沉闷的声从她肌肤处响起,“叫我名字。”
沈晗黛心如擂鼓,神情怔怔的望着孟行之,明明只是一声名字而已,她却好像连呼吸都因为他的名字乱了节奏。
孟行之重重的吮下最后一吻,仰起头吻沈晗黛的脸颊,“叫一声。”
沈晗黛磕磕绊绊的叫出声:“孟……孟生……”
“不是孟生。”孟行之耐心教导她,“是行之。”
她被孟行之捧着脸颊亲吻,深深地注视着,那双含情目中的深情厚意仿佛要将沈晗黛从头到脚都融化。
沈晗黛张了张唇瓣,想用她会的最甜蜜最动人的爱慕语气,叫一声孟先生的名字。
“行之……”
孟行之眸色沉沉的扣住女孩的后颈深吻,抵死缠绵的力道好似要将这个吻持续到天明。
沈晗黛的手心在酸软之际,湿热的温度抵达了她的掌心,她僵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孟行之呼吸微乱的在她额头烙下一吻,又拥着她好一会儿才平稳了呼吸,给她擦净手后将她抱着一起躺进被子里。
沈晗黛总感觉自己手上还是湿热的,不自在的缩了缩,被孟行之握在掌心里温柔地揉着,“还酸?”
沈晗黛摇头又点点头,弯着唇在孟行之胸膛上慢慢的写了“行之”两个字。
孟行之感受到她在写自己的名字,半胁半诱的问:“今晚是不是不想睡了?”
沈晗黛吓的连忙把手指缩回来,乖乖巧巧的把头靠进他胸膛里,“我生理期得早睡,不然又会不舒服。”
把自己身体搬出来当挡箭牌,知道孟行之不会再因此折腾她,一如既往的又会撒娇又会装乖。
孟行之看穿女孩的小心思,把温热掌心贴在她小腹处,“还疼不疼?”
沈晗黛得了便宜还要卖乖,“uncle揉一下会更舒服。”
孟行之便不厌其烦的给她揉小腹,沈晗黛被揉的舒服,心里也甜蜜的仿佛能泌出糖丝来,“uncle的名字,是不是付诸行动的意思?”
孟行之看她毫无睡意,还有兴致来谈论起他的名字,便耐心着同她讲话:“是。”
行之行之,勤而行之。
沈晗黛在心里默默地念,又忍不住道:“uncle也可以问我的名字。”
孟行之垂眸与沈晗黛对视,她那双水雾蒙蒙的狐狸眸里写满期待,很希望孟先生能问一问她的名字。
他便如他所愿的道:“日含晗意指天色将要明亮,粉黛的黛在古时多用来形容美人。晗黛两字,理所应当指的是明媚的美人。”
沈晗黛还是第一次从他人口中听到自己名字的含义。
明媚的美人这个形容被孟先生讲出来,让她脸颊情不自禁的有些发热,“是我妈咪给我取的……”
“你妈咪给你名字取的很好。”孟行之拥沈晗黛入怀,“我们乖女当的起‘晗黛’这个名字。”
沈晗黛贴着孟行之,唇畔弯着的笑容明媚,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被子被孟行之为她重新掖了掖,温和的和她道:“晚安。”
三天后,澳区放晴,从阴雨绵绵之中过渡,天气回温不少。
华臻集团CEO办公室,孟谦习容光焕发的拉开遮光帘,感受着窗外阳光的普照,看着不远处的海景道:“林特助,我怎么觉得今天澳区的海这么蓝啊。”
林子豪收好最后的文件,笑着回答他:“四公子这是终于卸下重担,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什么风景都觉得美。”
“有道理。”孟谦习看一眼腕表上的时间,快到召开董事会的时间了,“大佬怎么还没来?”
“沈小姐今日开学,先生亲自去送了。”
“亲自送回港城?”孟谦习开始着急,“现在还能赶回来吗?”
“估计是赶不回来了。”
“那怎么办?大佬不来董事会怎么开,我怎么卸任?”
林子豪指了指电脑,“先生一早就吩咐过了,视频会议。”
孟谦习扶额,忍不住道:“为什么不找阿坤或者别的司机送沈小姐回港上学?一定要大佬亲自去送吗?”
林子豪笑着说:“四公子,这话你得亲自问先生,他才是当事人。”
孟谦习被噎了下,摆手道:“我从小到大都没被大佬这么体贴照顾过,他宠沈小姐宠起来的样子,经常让我觉得他像是变了个人。”
林子豪品了品孟谦习话里的含义,点评道:“男人对手足和喜欢的人自然是不一样的,四公子你也不想想,沈小姐或许再过不久就是正式要成为你阿嫂的人了。”
孟谦习一想也是,“就是不知道沈小姐能不能过得了阿爷那一关……”
他话一讲完,松山四合院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孟谦习忙接起,恭敬的道:“阿爷。”
“你大佬到公司了吗?”孟老爷子问的急。
“没。”
“他怎么还没到?你们没给他打电话?”
“今天沈小姐开学,大佬亲自送沈小姐去港城念书了……”孟谦习清了清嗓,“改成线上视频会议了。”
孟老爷子隔着电话冷哼一声,“我看他送人去港城念书是幌子,跟我玩心计施压才是真的!”
孟谦习听的云里雾里,“大佬能跟阿爷玩什么心计?”
“和你无关。”孟老爷子吩咐孟谦习,“你只管好好在公司做好交接,不准出岔子。”
孟谦习连声应是,挂完电话后立刻对林子豪道:“给大佬打电话吧。”
湛蓝海域一望无垠,大好天光洒在海面上映照的波光粼粼,煞是美丽。
游艇开的慢悠悠,掌舵的船长似是得了游艇主人的吩咐,放弃了缩短时间的快速航行,让游艇的一双主人得以再多贪图一些两人在一起的时光。
甲板的软皮沙发上,沈晗黛挽着孟先生手臂靠着,懒洋洋的边享受日光,边乖乖的听他的叮嘱。
“医生说你最近睡眠休息不好,经期才提前,回去上学之后到了晚上记得按时睡觉。”
沈晗黛嗯声应下,还要再多享受一会儿,孟先生放在桌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他低头看一眼来电人,没有立刻接,按了静音放着。
沈晗黛知道孟先生今天有正事要做,疑惑道:“不能接吗?”
孟行之点头,“要再晾一晾。”
“晾谁?”
孟行之对沈晗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晾一个对我们有好处的人。”
沈晗黛听完心里虽然还是有疑惑,但却不再继续问,“那uncle多晾一会儿。”
孟行之眉梢轻挑,“不好奇我晾的是谁?”
“不好奇。”沈晗黛一脸钦慕的看着他,“uncle做事有uncle的道理。”
孟行之被女孩神态和话语取悦到,手机又换了个号码来电,他看一眼来电人,掐算着这通电话快要自动断掉的时候,这才接起。
“现在,立刻参加线上会议。”孟老爷子没什么好语气。
孟行之却心情愉悦,“上次说的赌注,算谁赢?”
孟老爷子隔着听筒深呼吸的声音传到孟行之耳朵里,“找个时间,把那个沈家的女仔带来给我瞧瞧。”
孟行之看向身旁的沈晗黛,唇角弧度勾了勾,眼中尽是笑意,“多谢阿爷成全。”
他挂完电话,面上笑意不减。
孟先生情绪甚少外露,沈晗黛也甚少见他如此高兴的模样,“怎么了uncle?”
孟行之却一下子把她从沙发上抱到他的腿上坐着,同她耳鬓厮磨的笑着讲:“darling,我们赢了。”
Darling
海风咸涩,日光和煦,丝丝缕缕的拂过沈晗黛脸颊。
她灵动乌眸怔怔望着孟行之,还没从他那句“我们赢了”的话里反应过来。
他笑着捧住她双颊,认真的再同她讲了一遍:“家里同意我们了,以后都没人再敢置喙我们在一起。”
这惊喜来的太过突然,沈晗黛不知该喜极而泣还是拥着孟先生先哭一场,脑子里一瞬间冒出了太多太多的想法,到了最后她却出奇的冷静。
“为什么会突然同意?”沈晗黛敏感的捕捉到了一丝异常,“uncle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才让你家里人同意的?”
孟家的那位孟老爷子德高望重,对门庭十分看着,小孟礼的母亲谢理就是因为出身的原因,哪怕生了小孟礼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有进到孟家的大门,要不是孟行之一直已伯父的身份对他们这对母子多加照拂,恐怕他们在澳的日子会更难熬。
沈晗黛也有自知之明,她和孟先生这段感情能得到孟先生父母的认可她其实已经很满足,她没敢再妄想更多,可现在突然听到这则被认可的消息,怎么看都像是孟先生为他们这段感情做了什么。
“他要我做回孟家话事人。”孟行之心情愉悦的揽着她,“我提的条件是他点头同意我们在一起。”
沈晗黛沉默了几秒钟,突然将头埋进孟行之脖颈间,很用力的回抱他。
孟行之敛了几分笑意,“怎么了?”
沈晗黛闷闷的讲:“uncle天性自由,打从心底最讨厌的就是被人事束缚。”
孟行之闻言有几分意外,“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沈晗黛把头又抬起来,“我很了解你的,只是你不知道。”
孟行之笑着顺她后颈,“好,我现在知道了。”
但沈晗黛看上去还是有些闷闷不乐,孟行之温声说:“黛黛,人生的轨迹不到最后都不会知道自己选择那一条才是正确的。但对现在的我来讲,坐回孟家的话事人不是束缚,是责任,更是我心之所向。”
他含情脉脉注视他的女孩,“我钟意的乖女值得世上最好的一切,我要坐在这个位置上,把她想要的一切都送到她的面前。”
孟先生从前被家族旧事困住,但他现在想为他自己,为他的爱情做一次抉择。
“你要清楚没人能束缚孟行之,这是孟行之心甘情愿的决定。”
沈晗黛心头触动,望着孟行之一时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才能回馈他对她的深情与厚爱。
但孟行之却好像能将她心思窥的彻底,“你不用讲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你只需要像现在一样待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不需要回应的爱情,这需要爱到什么样的地步,才能独自承担起这段感情的所有重量再坚定的走下去。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孟行之能做到如此偏爱沈晗黛。
她更用力的搂着他,所有感动的情绪都像是卡在了喉咙里,她讲不出,心却是被触动的想要流出喜悦的泪。
海风将沈晗黛的一缕发丝和孟行之的尾发吹到了一起,他目光柔情似水,想起初见沈晗黛时的模样。
她也是这般的雪肤乌发,娇艳动人,明明不认识他,烧的不知道他是谁,却还是想要抓紧他的手让他带她走。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你偷爬上我的那辆车吗?”
沈晗黛轻轻点头,“深蓝色的慧影。”
全球仅一台的定制版轿跑,她想忘都忘不掉。
“那辆车上的车牌,除了我的葡文名外,数字牌还记得是哪几个吗?”
“1220。”沈晗黛记忆犹新,“澳门回归日。”
“那是以前,现在有了第二层含义。”
沈晗黛心里有个答案要呼之欲出,那缕在海风中被吹起的发被孟行之温柔的别到她耳后。
他声线缱绻的对她说:“你的生日。”
沈晗黛犹记得当初看见孟先生车牌,恰好和她的生日是同一天时的心情。除了惊讶之外,也曾在心底偷偷地幻想过,孟先生的车牌号会不会有一天是因为她的生日而存在。
但那时他们天差地别,她的想法只能是妄想,可此时此刻妄想成了真,比美梦的感觉还要更美妙。
沈晗黛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让她美梦成真的男人,只能依偎在孟行之怀里,郑重的对他承诺:“uncle,我这辈子只钟意你一个男仔。”
那些甜蜜的情话放在此刻并不适用,沈晗黛只想用自己内心最真挚的声音,去回答孟先生为她所做的一切。
他们相拥的场面温馨不已,连海风好像都被他们触动变的柔和沁人心。
但游艇终是要靠岸,不过这次的短暂分别却并没有让沈晗黛太过难受,只有孟先生住在她的心里,她留在孟先生的心间,好像无论多远的距离都无法将他们分开。
缺乏安全感的沈小姐,终于在她的爱情里找回了从未有过的满足与安全感。
港中文大新的学期,课程依旧排的紧密,一进入校园沈晗黛又一头扎进忙忙碌碌的校园生活中。
开学第一周,一则大新闻惊动粤港澳。
自半年前销声匿迹的华臻集团前任CEO孟行之孟先生,于本月和现任CEO完成交接,再次登上CEO的位置,重新掌控整个华臻集团。
孟先生回归第一天,便大刀阔斧的整改了集团内部,尤其是将高层进行了大换血,其中还有两名控股股东,被孟先生以强硬手腕买回了华臻股份,踢出了华臻集团。
如此雷厉风行的做派,被金融业界争相报道,再次坐实了这位孟先生远近闻名的铁血手腕。
就连沈晗黛所在的新闻传媒系的老师同学,这几天也在激烈的讨论这件事。
“现在内地和大湾区的这几家电视台,恐怕都在极力邀约这位孟先生做专访,谁要是能采访到他,一定是收视率年冠预定!”
课堂上,老师发布了小组采访作业,沈晗黛同组的男同学绘声绘色的在讲有关华臻CEO的事。
孙雯忍不住打岔,“说小组作业的选题呢,你讲那些大佬干什么?”
男同学不满的道:“我不是也在说作业吗?我们要是能采访到这位孟先生,这门课期末一定全拿A!”
“开什么玩笑,那么多家大电视台都不一定能请到大佬出山接受访谈,我们几个学生能请到?恐怕集团大门还没进就把我们轰出来了!”
男同学的想法的确异想天开,可当着组员的面被孙雯拆穿他脸上挂不住,眼看着要和孙雯争吵起来,被沈晗黛打住,“好了别吵了,再吵下去今天还讨不讨论了?”
两人鸣金收兵,虽然不再吵了,但互相看不上眼。
沈晗黛叹了口气,给他们讲自己的想法,“最近股市暴跌,我打算以这个作为专题写一篇稿子,到时候我们再去找一些相关的专业人士进行采访。”
“没意见。”
“同意。”
沈晗黛拿笔记录了几个重点,“你们有想法可以提,大家一起讨论。”
她正讲着,隔壁桌的小组同学拿着笔记本从她旁边过,兴冲冲的上讲台把老师围了起来。
孙雯长了个心眼,偷摸着过去听了几句被发现后,“你们组不是有远近闻名的沈主播吗?还来偷听我们的企划干什么?”
这话说的是有够阴阳怪气的,孙雯偷听不占理,瞪了那个人一眼又跑了回来,“我们这回肯定拿不到第一了,他们组长的家里人在娱乐公司上班,说是会帮忙牵线搭桥,让他们去采访老师最钟意的女明星!”
“就是那个清纯玉女?她演技很烂啊!内地娱记都讲她是木头美人啊,给我们港娱丢人啊……”
“谁让你辣评别人演技的,我说的是采访!老师钟意这款,他们要是能采访到老师肯定给他们A啊!”孙雯不服气,“刚才还掐着阴阳怪气的调调说我们黛黛,我咽不下这口气!”
她拉住沈晗黛的手,“黛黛,她都这么讲你了,我们一定不能输!你之前不是在澳区电视台主持过很多节目吗?要不然这次你去找找台里那边的关系,让他们帮你和澳区的孟先生搭上线,要是能采访到孟先生出镜,老师想偏心都不行!”
华臻集团的孟先生向来低调神秘,有关他的长相照片从未进入过大众视野,此次若是能请出这位孟先生的庐山真面目,恐怕得轰动整个粤港澳了。
沈晗黛很无辜的对孙雯眨眨眼,心里很想说孙雯其实已经见过她的孟生了。
“孙雯这才对嘛!我们大佬组长的名气已经在电视圈里打出去了,要是不拿第一做个劲爆点的新闻,不是让人看笑话了吗?”
刚刚差点吵起来的人现在一拍即合,都把希望寄托在沈晗黛身上。
沈晗黛很是慢条斯理的摇了摇手里的钢笔,微笑着对他们讲:“他们采访当红女明星,我们采访小众的业内人士,如果我们的采访还能拿到A,岂不是更显得我们有能力?”
孙雯听完一下子被改变了想法,给沈晗黛竖了个大拇指,“黛黛,你这番话让我突然觉得很爽……”
沈晗黛在她脸蛋上捏了捏,“赢了你会更爽。”
他们下课后又花了两个小时讨论了一些细节方向,沈晗黛负责主笔写稿,两名男同学负责拍摄和剪辑,镜前采访由孙雯完成。
沈晗黛和孙雯都不住校,讨论完毕后两人约了去尖沙咀的一家冰室吃晚饭。
一份咖喱牛腩,一叠菠萝油,一份海鲜公仔面,外加一份漏奶华西多士和两杯冰柠,两名佳期少女食的肚胀不已。
孙雯还叫了碗糖水杨枝甘露,一边吃一边对沈晗黛讲:“黛黛,其实大家都想看你出镜,你还把机会让给我。”
沈晗黛摸了摸肚子,“不叫让给你,我就是想看你出镜。”
孙雯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知道你是在为我考虑,现在能多有一些出镜机会,以后毕业找到工作的机会就会大一些。”
他们这个专业虽然不想表演系的大多毕业就失业,但毕业就被迫转行的却数不胜数,沈晗黛能在毕业之前就能在电视圈内打响名声,同系的同学都在暗地里羡她也嫉她。
沈晗黛望着张雯笑了笑,“我们是同学也是朋友,我也想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多帮你一些。”
孙雯心里听的感动,又吃了几口杨枝甘露,“黛黛,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越来越爱笑,性格也比以前开朗了。”
她说完又马上解释,“我不是说你以前不开朗,我该怎么形容……就是总感觉你的开朗很像逞强,但是现在我觉得你是发自内心的变开心了。”
沈晗黛自己是察觉不到自己的变化的,听见孙雯这么说,抿着的唇瓣忍不住翘的更高,“可能是因为,和钟意的人拍拖真的能让人心情变好吧。”
孙雯惊讶的瞪大了眼,“你和谁拍拖了?”
沈晗黛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她,“你见过了,之前经常来接我的那名男士。”
“他不是你uncle吗?”孙雯讲完又像是明白了什么,脸红了红,“哦……你和你男友玩的挺开啊……”
“你想什么呢?我是因为尊敬他才叫他uncle的。”沈晗黛快速解释,“我跟他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你别乱想!”
孙雯啧啧两声,“你们要是真叔侄那就更……”
沈晗黛手动捂孙雯的嘴巴,“我和他是男女朋友,再胡说今天你买单。”
孙雯握着她的手憨笑,“我不说了,不说了。”
沈晗黛去买了单,两人出了冰室手挽手走在大街上消食。
孙雯问起沈晗黛的恋爱经过,沈晗黛甜蜜的和朋友分享着她的恋爱,孙雯听了羡慕不已,“黛黛,我感觉照你现在这个进展,你和你男友离结婚只差一步之遥了……他有跟你求婚吗?”
没求婚,但是直接给了结婚申请书和资产转增协议。
和普通人的恋爱顺序完全不一样,但沈晗黛一丝都不怀疑孟先生对她的爱意,“应该快了吧。”
“真好啊。”孙雯挽着她的手腕很是羡慕。
两人走到一家眼镜店门口,大门上的LED屏正播放着港城当红女星的广告宣传片。
沈晗黛看着上面清纯动人的年轻女星,脸上的笑容变淡几分。
花无百日红,哪怕是曾几何时名动粤港澳的绝世美人,如今也不知道还有几人记得她们的面容。
且盼她花期长久些,在这浮沉红港之中能多多绽放。
孙雯拉着她进了眼镜店,想要买一副新的墨镜,沈晗黛看见一副摆放在陈列架最中心的男士墨镜,一下子就想到了孟行之。
她让店员拿下来仔细看了看,毫不犹豫的买了单,“麻烦帮我包起来。”
转头又去看孙雯,见她在试戴隐形眼镜,“不戴框架了?”
“想换隐形了。”孙雯又看了几款,“黛黛,这个牌子戴着挺舒服的,还出了美瞳,你感不感兴趣?”
沈晗黛在色卡上一眼就看见了一款绿色的美瞳,心念一动,“我想看看这款。”
回到铜锣湾的家中后,沈晗黛迫不及待的想给孟先生打视频,又看了一眼时间,九点半他应该已经下班,这才放心的打。
很快,视频通话响起,背景却不是在孟公馆。
沈晗黛低声:“uncle,你还在公司?”
孟行之颔首,从视频里看到她身后的背景,“怎么没回浅水湾?”
“你又不在,我不想一个人住浅水湾的别墅。”沈晗黛支好手机,捧着脸看屏幕里的他,“最近你是不是都很忙?我们学校的同学和老师都在讨论华臻和你的新闻。”
“是有些忙,不过忙完这一阵就好了。”孟行之神情柔和,“你的同学老师都谈论我什么?”
沈晗黛把今天的事情讲给他听,他做一个极有耐心的倾听者,听着她绘声绘色的讲校园里发生的故事。
“对了,我今天和同学逛街看了一款墨镜感觉很适合uncle,下次见面我就带给你。”
孟行之眉梢轻挑,“不打算现在给我看看?”
“要保留一丝神秘感嘛。”沈晗黛作娇俏神态,卖了个关子,意有所指的道:“这样才能勾起uncle的兴趣,在心里记着我。”
孟行之闻言就像是的确被勾起了兴致,十分配合她,“我对沈小姐一直都很有兴趣。”
沈晗黛捂住自己半张脸藏着她的笑,孟行之又问她:“最近都没跟我睡,晚上一个人能睡着吗?”
这话问的实在直白,沈晗黛被噎了一下,颊边飞上两抹绯色,很硬气的回应,“我当然睡得着,uncle不要讲的像我没你不行一样。”
孟行之抚了抚眉骨,一派从容的道:“好,那我就祝我们黛黛今晚能够有个好梦。”
说完这句晚安语,他们这才挂了视频。
沈晗黛心满意足的躺回自己的床上,以为自己能很快睡着,脑子里却不受控的冒出许多和孟先生在一起的画面,她翻来覆去了两个多小时,这才慢慢进入梦乡。
不知不觉,她身下柔软的床榻变成了大海,清凉的海水慢条斯理的缠绕着她的四肢将她轻轻托起又慢慢放低。
沈晗黛睁开眼睛,景象又变成了她在孟公馆的卧室里,孟先生覆在她上方将她整个身子笼罩,望着她的眼神深邃暗沉,薄唇畔残留着一点晶莹的水线。
触及到她的视线,孟先生单手抹了唇边那点水迹,暗哑着嗓子问她:“舒服吗?”
沈晗黛僵着身子不知道该作何回答,孟先生的身形朝着她压下来,“我们乖女看来还不满足……”
梦境里是一夜荒唐旖旎。
第二天沈晗黛清醒时,几乎是飞快的从自己那张床上逃离,在心里恼怒孟先生不该在她睡觉之前说那些话,不然她又怎么会做那些脸红耳热的梦。
回到学校,他们小组敲定了最终的采访对象,是一家上市公司的总经理,在本港金融圈小有名气,能让对方接受他们的访问大家都十分受宠若惊,铆足了劲提前做拍摄准备。
结果到了要采访的第二天,对方的助理却给他们打来电话,突然改口回绝了他们的采访。
沈晗黛接听电话,礼貌的问:“方便告知一下是什么原因才临时拒绝了我们的访问吗?”
助理也给他们明说:“之前我们总经理以为采访人是沈小姐你,所以才一口答应。但是刚才你们发来的企划里,我们发现采访人并不是沈小姐,所以……很抱歉。”
“不过如果现在换成由沈小姐来采访我们总经理的话,我相信他一定会立刻点头答应。”
沈晗黛闻眼眉心微蹙,看向面前一脸期待的孙雯,轻声问她:“怎么样?”
沈晗黛轻吸了一口气,“贵司总经理和我们的理念不合,看来这次合作没办法再进行下去了,打扰了。”
她挂了电话,组员们听到她这句话都明白这次采访黄了,脸上都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
“怎么办啊,还剩四天,我们做后期还得预留两天时间……别说拿A了,我们这次恐怕连完成都不行了!”
孙雯刚才离得近,隐约听到两句对面的回话,看着沈晗黛欲言又止,被她拍了拍肩膀,安慰道:“我来解决。”
夜晚七点整,澳区华灯初上,夜景浮华迷人眼。
一辆的士停到华臻集团的大门口,沈晗黛从车里走下来,无心赏夜景,直奔华臻大楼。
结果还没进电梯,就被保安拦下。
“小姐,办公区域不能随意进入。”
沈晗黛这是第一次来华臻总部,想着给孟先生一个惊喜,也没有提前给他打电话。
她灵机一动,把自己在澳区电视台工作的证件拿给保安,“我是来采访的,这是我的证件,你可以看看。”
保安认真检查了一番,让沈晗黛留了个身份信息,这才放她进电梯,嘴里还念叨着:“现在的记者还真是勤奋,晚上还来采访……”
CEO的专用电梯沈晗黛是没权限的,坐了普通电梯刚好遇上华臻的员工,感受到他们向自己投来的视线,她回以微笑。
有男员工大胆的搭讪,“你是不是电视主持人沈晗黛小姐啊?我看过你的节目,你本人比电视上更靓!”
沈晗黛笑着道谢,对方到了楼层也忘了下,一路跟着她到了顶楼出电梯,“在电视上不明显,原来你是混血啊。”
沈晗黛只笑不语,指了指楼层,“你也到这一层吗?”
对方只顾着看她,胡乱的接话:“对对对……你是第一次来我们公司,需要帮忙吗?”
“我要去一下你们CEO的办公室。”
“我们孟总的办公室?我也还没去过……不过应该是这间了……”
男员工殷勤的把沈晗黛带到CEO的办公室,沈晗黛跟他再次道了谢,敲了敲门,却见男员工还没有离开的迹象。
“你也有事找你们孟总吗?”
男员工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没有没有,我就是一直很喜欢沈小姐你的节目,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能邀请沈小姐今晚一起共进晚餐?”
沈晗黛还没来及回话,面前办公室的门就被里面的男人打开。
她的腕子被人一把握住,整个人下一瞬便被拉进了办公室里。
孟行之余光扫一眼红光满面,自觉走桃花运的男员工,淡声道:“她没空。”
讲完办公室门带上门,听见女孩偷笑的声音。
孟行之眉梢微动,将人顺势按在门身上,“搞突击?”
沈晗黛将头仰起头,一张粉面桃腮上满是笑容,“不行吗?”
孟行之这才得以看清她的眼睛,不是平时乌黑似珍珠的明眸,瞳孔变成了琥珀绿色的玻璃珠,配上她这张娇媚动人的美人面,精致又妖冶,像极一只漂亮的波斯猫。
孟行之笑着打趣她,“哪儿来的混血女仔?”
沈晗黛睁大了眼睛,把自己这双琥珀绿的瞳孔给他看,“靓不靓?”
孟行之意味深长的笑,不答话。
沈晗黛没听到想要的回答,顺着另一边的空隙从他的桎梏里躲出来,“我这次来找uncle可是有正事的。”
孟行之站直了身体,抬手指了指沙发,“你说的正事就是打扮的这么光鲜亮丽,来我公司招桃花?”
女孩乌发如云,淡妆轻扫精致面容,一袭掐腰连衣裙外披着一件同色系的小香风短披肩,长腿裸在空气外,脚下踩一双紫白相间的高跟鞋,整个人靓到像是在发光。
“我可没有招桃花,uncle别污蔑我,人家那是好心给我指路。”沈晗黛顺着他指的沙发,淑女的端庄坐好,“我想请uncle参加我的采访。”
夜晚从港城跑到澳区,只是为了想让孟行之接受她的采访。
这个答案令孟先生似有不悦,面上笑容也敛了几分,“想采访我的电视栏目多如过江之鲫,沈小姐为什么觉得我会选择接受你的采访?”
沈晗黛做乖巧神态,“我不是亲自来找uncle了吗?这个诚意难道还不够吗?”
“亲自上门来找我的有很多,沈小姐的这点诚意不够看。”
沈晗黛面上闪过惊愕,她没想到孟先生会拒绝自己。
“uncle,你不让我采访吗?”她语气里不自觉带上几分委屈,“我以为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的。”
孟行之背靠沙发,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上位者姿态,“我可以给你开个后门。”
“怎么开?”
孟行之眼神直勾勾毫不掩饰的审视着女孩,意味深长道:“用你的‘诚意’开。”
Darling
孟先生这眼神一点不含蓄,直勾勾的又露骨,沈晗黛不消半秒钟就领会到他口中的“诚意”是什么意思。
几天前那个旖旎的梦境不受控的在沈晗黛脑海里浮现,她不自在的躲开孟行之的视线,“我大晚上的跑过来见uncle,uncle就只想着找我要诚意。”
她卖乖装委屈的模样信手拈来,分明是有求着孟先生这才亲自登门,却反被她说成是孟先生只顾着向她索取。
“公是公,私是私。你要跟我谈公事,我自然要拿公事公办的态度对待你。”孟行之泰然自若,“但鉴于你是我的女友,我还特意为你徇了私。”
沈晗黛卖乖的本领又一次在男人面前碰了壁,见他还能一派淡然的从抽屉里取初他用烟的物件,“介意吗?”
“不介意。”沈晗黛放下自己的手提包换了个位置,很有眼色的坐到孟行之身边,从他手里拿过烟斗,“我来。”
孟行之撤回了手,身体往后靠几寸,饶有兴致的欣赏着沈晗黛为他夹烟丝的模样,“会?”
“看过几次也看会了。”
她十指纤纤,莹白似玉,拿着孟先生乌木色的烟斗细致的放烟丝,墨色衬着白玉,别有一番风情。
沈晗黛双手把烟斗递到孟行之面前,把诚意两字做足。
孟行之接过含在口中,沈晗黛又殷勤的燃了支火柴替他点燃烟丝,他睨着她吸了一口烟,又掐着烟斗取下,侧头吐出那一口青烟。
“怎么样?”沈晗黛问。
孟行之慢条斯理的答:“还不错。”
沈晗黛紧接着又问:“uncle感受到我的诚意了吗?”
“点个烟而已。”孟行之不为所动,“这就叫诚意?”
今晚的孟先生格外难搞,沈晗黛思前想后也没觉得自己哪句话出了问题,灵机一动,“uncle,你是不是吃醋了?”
孟行之吞云吐雾,眉眼都被那青烟模糊一瞬,语气却是淡淡的,“我吃什么醋?”
“刚才华臻的男员工约我共进晚餐,你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吃醋了?”沈晗黛示好的去抱他的手臂,“就算你刚才不帮我拒绝,我也没打算答应的。”
孟行之掐着烟斗的手臂搭在一旁的沙发扶手上,漫不经心的开口:“来了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想给你个惊喜嘛。”沈晗黛摆出懂事的姿态,“而且我也怕你很忙,我贸然给你打电话怕影响你工作。”
“是那个男员工一路带你上来?”
“不是,我是在员工电梯里遇到他的,他说很喜欢我的节目主动要帮我带路。”
孟行之沉吟片刻,“明天我让人给你开我专用电梯的权限。”
沈晗黛掩住笑意,顺杆子往上爬,“那我的采访呢?”
孟行之似笑非笑的睨她一眼,“谁知道。”
娇也撒了,乖也卖了,连烟丝也为他亲自弄好了,孟先生还是不肯松口。
沈晗黛眉心微微蹙,“uncle,看来这段时间你一点都不想我,亏我还连做梦都在想你。”
孟行之等的就是这一句,长臂将女孩纤腰一揽按进怀里,“做梦梦到我了?”
沈晗黛娇嗔的把双臂抵在他胸膛,没让自己贴着他,“是啊。”
孟行之眼眸中浮现出笑意,提点她,“所以这次突然袭击,到底是为了采访还是因为想我?”
沈晗黛一点就通,马上张开双手环住男人脖子,“当然是因为想你啊!要是因为采访的事情我给你打电话就可以了,干嘛还要大晚上的跑来华臻。”
“刚才楼下的保安还不让我进,要不是我聪明带了电视台的证件留了信息,他都不会放我进来。”
不讲还好,一讲她便委屈上,低眉垂睫的神态看上去惹人怜爱极了。
“以后都没人会拦你了。”孟行之揽她腰的力度收紧了几分,垂首在她唇瓣上轻轻吻了下,“我也想黛黛。”
他才抽过烟,身上那股清冽的海洋气息被烟丝的味道中和,唇齿之间的气味更为明显,像是醇厚的雪松,厚重深邃,悠长悠远,同那句思念的话一起将沈晗黛在这一瞬间所有的不满都慢慢悠悠的擦除掉。
孟行之的唇凑在沈晗黛近在咫尺的位置,嗓音有了几分暗哑,“经期完了吗?”
沈晗黛浓睫私两对蝶翼颤了颤,“……完了。”
孟行之勾唇轻笑,“那看来我们黛黛,可以更近一步展示自己的诚意了。”
沈晗黛抵在他胸膛的手转而握成拳攥着他胸口的衬衫,仰起冒出绯意的雪腮,主动去吻了吻孟行之的唇。
那股厚重深远的雪松气息在沈晗黛的唇间荡开,她抖着睫毛睁开眼,去看孟行之的眼,“这个诚意总够了吧?”
孟先生办公室里的灯光是明亮的冷色调,冷白色的光落进孟先生这双含情目中,将里面的琥珀绿色映照的极清楚,本该是清冷的色泽,只因为此时此刻映着沈晗黛的脸,那抹瞳色便好似有了欲念,变得更深更沉。
沈晗黛感觉自己受到了孟行之眼神的蛊惑,情难自已的又仰着脸亲了他一下,“……够吗?”
“不够。”
孟行之俯身扣着沈晗黛腰肢主动和她交换了一个吻,他吻的极深,没管那些循序渐进的节奏,一开始便抵开了女孩的唇瓣进入其中攻城略池,唇舌交接呼吸互换,感受到她的气息在他的吻势下逐渐变得紊乱。
她身子也支撑不住的往后靠,直到靠到沙发椅背上退无可退,只能攀着孟行之的肩膀找到一点支撑。
缠吻呼吸的间隙,孟行之给女孩换气的时间,问道:“在梦里梦到了我什么?”
沈晗黛胸脯起伏,意识早就沦陷在了孟行之的这个吻里,晕乎乎的答:“和我kiss.”
孟行之欣赏着女孩这幅意乱情迷的神态,“只有kiss?”
“还有你平时帮我……”沈晗黛回了几分神思,小脸瞬间涨的通红。
孟行之看出端倪,直截了当戳破她,“所以我们黛黛做的是春梦?”
沈晗黛自乱了阵脚,胡乱的反驳了几句不是,听在孟行之耳朵里就是坐实了春梦的猜测。
“梦里舒服吗?”
露骨的话让沈晗黛心跳都漏了一拍,想要避而不答,被孟行之圈在怀中,“梦里摸不到也碰不着,我猜应该是不舒服的。不过我们黛黛日思夜想都在脑子里想这件事,我应该让你舒服是不是?”
孟先生说起调情话来,沈晗黛不仅招架不住,还毫无反抗之力,像个瓷娃娃似的木在他怀里僵着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可她不动,孟先生却会主动贴上来握着她的手腕来到他下方,“感受到了吗?”
沈晗黛惊愕的想要缩回手,“uncle,我们才打了一个kiss而已。”
他怎么就到这个程度了。
孟行之笑着吻她,“只要你在,打不打kiss都会这样。”
沈晗黛迎合着孟行之慢节奏的轻吻,感受到他越来越热,“这里是你的办公室……”
“办公室不是更刺激?”孟行之故意挑着露骨话讲,从唇瓣吻到沈晗黛敏感的耳尖。
孟行之呼出的气息都变得热了,贴在沈晗黛耳边哑声询问她:“有感觉了吗?”
沈晗黛紧咬着唇不讲话,孟行之失笑的脱掉她的小披风搭在一边,露出她里面的吊带连衣裙,两条裙带细细的挂在她纤薄肩膀上,遮不住因情动羞赧泛红的肌肤。
她是个脸皮薄的,任凭自己被孟先生撩拨的泛滥成灾,也不敢大胆的说一句露骨话。
还有得教导。
孟行之握住她的手搭在自己皮带上,极缓慢的吐出一个字:“解。”
沈晗黛心跳快的厉害,感觉自己手指僵的寸步难行,指尖在搭扣上滑了好几次,男人皮带仍旧纹丝不动。
她又羞又臊,“解不开。”
“娇气。”孟行之不轻不重的问责一句,“上次不是教过你?”
沈晗黛欲哭无泪,“忘了……”
她颤巍巍的要把手往回缩,被孟行之有了点力按住,提醒她:“退回去你的诚意就清零了。”
孟先生这是故意住着沈晗黛把柄,以诚意为理由趁机想要为所欲为。
沈晗黛想明白了,可箭在弦上她又退不了,慢吞吞的又试了几次这才解开。
她面红耳热的歪过头去不敢看孟行之,双手却乖乖的攀着他宽厚的肩膀,说是欲拒还迎,可身体还是忍不住向他靠。
她是真的想他了。
孟行之看出来,揽着她腰抱到自己的腿上坐好,眸色沉沉的唤她,“darling……”
沈晗黛抵抗不了孟先生唤她亲密的英文名,更何况又是在这样旖旎的氛围之下,这短暂分别勾出的思念又涌上她心头,让女孩再次品尝到了恋爱之中酸酸涩涩的滋味。
她主动低头,小心翼翼的在孟行之的眼尾处亲了亲,轻轻地说:“可以……”
能让脸皮薄的女孩子不顾羞赧的讲出可以两个字,足以见得她对孟先生的情意与思念有多浓烈。
孟行之深邃眉眼都因她而柔和,按她钟意的亲吻在她眼尾也回吻。沈晗黛享受着他温柔的吻,可这一吻之后却迟迟没有更近一步,她眼里浮现疑惑,被孟行之搂着身子解惑:“没套。”
不做措施会让他的女孩承受太大的风险,孟行之靠抱她平缓呼吸,“让我抱一会儿。”
沈晗黛近距离的感受到他的克制,知道他忍耐的不易。她脑子一热,把自己往他胸膛贴的更近些,“uncle,我说了可以……”
孟行之闻言,慢悠悠的抬眸望她。
她忍着羞涩,极难的开口:“就是你帮我做过的那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