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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arling


    林子豪带着要CEO亲自签署的文件和下月的行程汇报,来到孟先生的办公室门外,敲响了房门。


    “先生。”


    一门之隔,孟行之端坐在黑色真皮沙发上,右手搭在扶手上,坐姿挺拔不动如山,一贯的文雅做派,只是那双一向古井无波的含情目,此刻眸色深沉,满是欲泽。


    他眼睫微垂,眸子直勾勾的紧锁在下方此刻趴在地毯上的女孩,一张瓜子脸嫣红无比,原本小巧的脸蛋此刻两腮撑的鼓鼓的,看上去可爱又可怜。


    因为外面突然的动静,她吓的整个身子都僵住,牙齿没能收住。


    孟行之眉心微蹙的嘶声,伸出大掌捧着女孩的后脑,克制着力道安抚,“牙齿收起来,放松。”


    沈晗黛慢吞吞的抬眸看向孟行之,她戴了美瞳的琥珀绿眸里包着因为被涨噎住的生理泪,一双艳丽的眼湿漉漉又泛红,看上去该是楚楚动人的,可偏偏那双绿瞳嵌在她眼中,将那眼波都变得妖冶动人,一个抬眸蹙眉都是风情万种。


    “先生,您在里面吗?”林子豪站在外面又恭敬地问一声。


    沈晗黛怕的睫毛颤巍巍,任凭孟先生怎么抚慰都不管用,生理泪顺着颊边往下滑。


    孟行之不悦地沉声道:“什么事?”


    “有一些文件需要您过目签署。”林子豪手搭在门把手上弄出声响,“先生,我进来了。”


    沈晗黛进来的时候根本没有反锁门,听见林子豪要进来,急的连忙吐出嘴里的东西,却被来不及下咽的唾液呛到,跪坐在地毯上咳嗽个不停。


    “子豪,站住。”孟行之声线里透着不耐,“现在立刻拿着文件回你的办公室,工作的事情明天再同我汇报。”


    林子豪站在外面愣了一下,隐隐听见里面有女人咳嗽的声音,但又被孟先生吩咐的声量盖过,他只当自己听错,“是。”


    人走了沈晗黛还没缓过来,孟行之从西装外套里拿了墨绿方巾给她擦干净唇瓣边的暧昧水线,又倒了杯温热的红茶喂她,她嗓子里那股被噎的劲才缓过来。


    孟行之关切道:“好了?”


    沈晗黛唇瓣被磨的红艳艳的疼,想去用手揉一揉,又想到自己刚用嘴唇含的东西,羞涩的连忙把手缩回去,“好了。”


    孟行之放下茶杯,杯子触碰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语气沉沉的对沈晗黛讲:“我还没好。”


    沈晗黛一抬眼就能触及孟先生那令她面红耳热的事物,她垂着长睫羞答答的推脱:“uncle,我嘴巴都酸了,嗓子也呛着了。可不可以不弄了?”


    孟行之半眯着眸伸手抬高她下巴,“耍赖?”


    主动说要帮自己含的是她,现在被磋磨了又要反悔的也是她,孟先生没这么好糊弄。


    沈晗黛索性把嘴唇指给他看,“你看,肯定都红了。我好疼的uncle……”


    她知道自己在孟先生面前要作乖撒娇他才会心软放过自己,故意装的特别疼特别委屈。


    若是换成平时孟先生的确会怜惜沈晗黛,可眼下这火是她撩拨起的,现在想不灭火就撩开手走人,不可能。


    孟行之很是配合的赏了赏她这两瓣被磨到泛红的唇瓣,又如同品鉴一般垂首在她红唇上亲了亲,继而落下两字:“继续。”


    沈晗黛的撒娇再次碰了壁,不死心的将自己的小脸贴在男人大腿上靠着继续装乖,“我刚才……那么久uncle都没好,肯定还要很久,我嘴巴破皮了怎么办?我以后还要播音主持的,嗓子变哑了怎么办?”


    她越说越严重,好像再继续帮孟先生弄下去变成比登天还难。


    “黛黛,你是被我惯的越来越娇气了。”孟行之失笑着摸摸她的唇瓣,“自己去外面好好打听打听,别人家的女友是钟意男友快还是慢。”


    沈晗黛还要回嘴,又被孟行之用食指抵住唇,“含一次嘴巴破不了,嗓子也哑不了。”


    沈晗黛含糊的嘟囔,“uncle又没含过怎么会——”


    她话没讲完便记起了什么,视线撞进孟行之似笑非笑的眸子里。


    “我没含过?”他揶揄她:“那‘含黛’是怎么回事?还劳烦沈小姐为我解解惑。”


    沈晗黛才积攒的一点底气瞬间跑没了影,慢吞吞的重新把手放回去试着打商量,却被孟行之一眼洞悉,“说到做到才是乖女。”


    沈晗黛骑虎难下,只能半推半就的照做。


    女孩弯下颈子时,垂在身后的长发滑到了胸口,几缕柔软的发丝触碰到孟行之的皮肤上,与湿热感齐头并进的涌上孟行之的大脑。


    强烈的愉悦感刺激的他头皮发麻,卷高袖口露出的那节手臂,上面的青筋脉络一张一收。


    他竭力克制着力道用指腹摩挲女孩柔软的头皮,沉沉的一呼一吸,赞叹道:“我们乖女天赋异禀。”


    沈晗黛答不了话,孟先生这句话让她羞到想要落荒而逃,可男人却先洞察到她的心思,大掌按着她后脑,力道不轻也不重,但就是让沈晗黛无法后退。


    她只能发出一些呜呜咽咽的音节表达自己的不满,可孟先生此刻正在兴头,怎么可能容她退缩。


    “再拖下去只会磨的更久。”孟行之用另只手勾起她颊边被生理泪打湿的乌发,诱哄着拨到她耳后,“你听话,我就快些。”


    沈晗黛只好又继续,可她嘴生的小嗓子眼也细,没过几分钟嘴唇酸麻的变得不像自己的,嗓子被孟先生噎的一直掉生理泪,泪珠连串似的掉收都收不住,很快便哭的鼻尖泛红,鼻头里泄出小狐狸委屈似的哭音。


    孟行之尚在享受之中,听见她似哭似泣的声音,掀开眼帘瞧她。


    一张红透了小脸梨花带雨,哪里都是活色生香的,唯独眼神里全是委屈,可怜的很。


    孟行之深吸一口气,扶着她后脑勺帮她吐出来,她那张唇瓣一时没合上,连着两端的晶莹水线醒目的挂在她红唇上。


    这一幕实在太过旖旎情色,沈晗黛整具身子都僵住,眼泪簌簌掉


    孟行之眸色深沉的拿过方巾为她擦拭了唇瓣,又从桌上拿了盒纸巾给自己擦拭干净扣上皮带,将沈晗黛一把从地毯上拉起来,抱在腿上,不轻不重的斥她:“娇气。”


    沈晗黛感受到他没消的欲,坐的都不安生,“太久了,我嘴疼……”


    孟行之近距离的看了看沈晗黛的唇,红的厉害,顶多再持续半分钟恐怕就要磨破皮了。


    孟先生娇宠她,分明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却还是顾及着她硬生生的克制下来。


    这会儿还要拍着沈晗黛的背跟哄小孩似的哄,“好了,不弄了。”


    沈晗黛的生理眼泪渐渐停住,面对面的被孟行之抱着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轻声问:“uncle是不是还是很不舒服?”


    她这坐姿哪有平时的淑女气,孟行之替她理了理裙摆将她拢着,“缓一缓。”


    沈晗黛心里对自己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孟先生纡尊降贵为她做这事数次,她这头一次还弄的这么让他不舒服。


    她歪头去看他侧脸,“不然我休息一会儿,再试试?”


    “你刚才才歇了一次,要是让你再试一次,中途又再哭再哼唧的,我是继续逼你弄到底,还是不弄?”孟行之用手揉揉她红艳艳的雪腮,好笑的问:“黛黛,你今晚到底是来送诚意的,还是来玩我的?”


    要送诚意的是沈晗黛,主动提的也是沈晗黛,叫停不来的还是沈晗黛。


    沈晗黛哑口无言,又把头偏回去垫在孟行之肩膀上,闷闷的讲:“那我还是回港算了……”


    腰臀被男人不轻不重的拍了下,“你试试?”


    沈晗黛呀声往后缩,将自己的身子往孟行之怀里送的更紧几分,被他握腰的手又箍紧了几分,“坐好。”


    沈晗黛不敢再触碰孟先生逆鳞,连忙乖乖坐好不敢再动。


    但这气氛太安静,她想到自己因为采访的事被人放了鸽子,就想将这事讲给男人听。


    孟行之静静听她讲,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动几下像是在吩咐什么事情。


    “受邀采访的人想被有名气的电视主持人采访,增加自己的知名度,其实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我还是觉得有点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就能以名气对人区别对待?”


    孟行之把手机放到一边,“你说的那个同学,除了没有你的知名度高外,她的专业能力有比你强吗?”


    沈晗黛要脱口而出,被孟行之提点,“讲实话。”


    沈晗黛叹了口气,“她啊,有点懒。对做幕前也没有那么热衷。”


    “既然她没有这么热衷,你大可以答应对方,换你来主持采访。你为什么非要这么执着让你同学来?”


    “我是想帮她一把嘛。”沈晗黛顿了顿,“花无百日红,我现在或许是在电视圈里有了一点知名度,可谁能保证我以后一路都会顺风顺水?如果等我也到了无人问津的那一天,我也希望能有个人能帮我一把。”


    因为母亲的关系,沈晗黛从小就见过了许多明星艺人的起起落落,没有谁能长红一辈子,她只是提前将自己代入进了那个不红的身份里,开始为前路忧虑。


    孟行之把她的脸扳过来正对自己,“有我在,你竟然还会顾虑这些事?”


    沈晗黛一愣,“我想这些事情的时候,没把uncle算在里面……”


    孟行之眉骨不悦的动了动,“我是否可以把你这句话理解为,你没有将我放进你的未来规划里?”


    “没有没有。”沈晗黛连忙哄人,“你当然一直在我未来的规划里,只是这件事情上我忘记考虑了。”


    孟行之轻飘飘看她一眼,沈晗黛又露出乖巧的笑容,“以后我的每件事都会考虑到uncle,uncle绝对会排在我心里的第一位。”


    小女孩讲起黏人情话来也很有一套,孟行之打消了几分不满,注视着她的眼睛再次开口:“有我在,你这朵花只会常开不败。”


    孟先生这样身家地位的大佬一路保驾护航,过气这两个字眼永远不可能和沈晗黛挂钩。


    被偏爱宠溺的滋味实在梦幻又甜蜜,沈晗黛想去吻他,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吓的她连忙直起背端坐好。


    孟行之单手抱着沈晗黛从沙发上坐起来,一边笑他怀里这只惊弓之鸟,一边去拉开了门,取下挂在门把手上的东西,随后再次将门关好反锁上。


    沈晗黛被抱到了落地窗边,后背抵着冰凉的玻璃窗,疑惑的问:“干嘛?”


    孟行之随手丢了包装袋,拿出里面的东西,“降火。”


    沈晗黛看清孟行之手里拿的东西,惊愕的睁圆了眼,“什、什么时候让人买的……”


    “你同我讲你的少女烦恼时,让阿坤去买的。”


    “uncle你你怎么让人去买这种东西?”沈晗黛一张娇颜又羞又恼,“我以后还怎么面对人家……”


    “是我让阿坤买的,又不是你开的口。”


    “可是你让他去买这个,他难道不知道你是跟谁用的吗?”


    沈晗黛羞赧地无地自容,偏偏听见孟行之不紧不慢的讲:“我没跟她讲是你,或许他会觉得是别人?”


    沈晗黛瞬间花容失色,“uncle还有别人……”


    孟行之低头好笑的去亲她,“傻女,逗你的。”


    沈晗黛这才回了几分神,又是不满又是委屈,脑子一热脱口而出,“uncle只能和我用。”


    孟行之挑挑眉,一手抱着沈晗黛抵在半空,另只手拿起东西放到唇边斯拉一声咬开,分明是有些粗犷的动作,他做起来在沈晗黛眼中却性感的要命。


    “好,只和你用。”他递到沈晗黛手边,语调缓缓的教导:“拿出来,套上去。”


    沈晗黛犹豫了几秒,抿着唇瓣从里面拿了出来,手指滑了好几次,才十分生涩的套上去。


    她抬起小脸,小心翼翼的问,“我们一定要在窗边吗?”


    孟行之看清她的脸,左边瞳孔里的美瞳片就在刚刚滑出来,湿漉漉的贴在她下睫毛上,女孩现在一只瞳色黑一只绿,像极了一只漂亮的异色瞳波斯猫。


    她不舒服的想去揉眼睛,被孟行之拉住。


    他拿下沈晗黛脸上的美瞳片,对着她的眼睛吹了口气,“就这么钟意我的眼睛?”


    沈晗黛看清他指腹上一片琥珀绿美瞳,心知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在孟行之面前丢脸的很,红着脸道:“uncle的眼睛像绿宝石,我一直都钟意。”


    钟意到想和他拥有一样的眼睛,不惜买美瞳换眸色。


    孟行之笑着亲她,“除了钟意我的眼睛,还有别的吗?”


    沈晗黛一时之间想不到,孟行之把她身子翻了个面,让她面对着落地窗。


    外面已是华灯初上,坐落在澳区最繁华之地的华臻大楼顶层,足以将纸醉金迷的浮华夜景一览无余。


    沈晗黛入目只有灯光璀璨,清澈的瞳孔被映照的亮晶晶,孟行之从后方袭上来,捉着她两条腕子贴在落地窗上,他沉沉的热吸喷洒在她耳后:“在学校有没有钟意别的男仔?”


    沈晗黛腰身颤抖的厉害,忍着没将声音泄出来。一想到她和孟先生在落地窗前做这样的事情,浑身瞬间烧起来,“uncle,这里太亮了会被人看见……”


    孟行之却只抓着那一个问题紧追不放,“有没有?”


    “没有……”沈晗黛臊的厉害,“我不是讲了我只钟意uncle一个男仔吗?”


    孟行之单手握住她下巴尖,将她脸转回来亲吻后,不忘叮嘱她:“好好记住你说过的话,要是再让我知道你接受其他男仔的示好,黛黛知道后果的。”


    沈晗黛这才懵懵懂懂的缓过神来,孟先生还是有些吃刚才那个人的味的,还不忘借由此事引申到在孟先生看不见的校园里,嘱咐沈晗黛该自觉一些。


    沈晗黛委屈的提要求,“……不在落地窗前面就不接受。”


    女孩不知深浅,敢挑衅孟先生,没得到想要的反被孟先生作弄一番。她站不住身子往下滑,又羞又胆怯,又被孟行之握着两条腿面对面抱住。


    孟行之抵在她红透的耳畔,语气沉沉:“敢接受试试。”


    沈晗黛抽抽噎噎,一口温柔嗓连尾音都是发颤的,“不、不接受了。”


    孟行之尚且满意,往后撩了一把额发,这才沉腰同沈晗黛交换她钟意的kiss,声线里非但没有餍足,还尽是被勾起了兴致的愉悦,“黛黛这么乖,要好好奖励。”


    Darling


    按照沈晗黛给的时间,孙雯一行人在早上九点半就抵达了华臻集团。


    他们三个学生仔扛着器材走进华臻大楼,见到楼内气派的装潢陈设,公司员工各个西装革履,裙衫高跟,看上去严谨无比。


    孙雯几人都有些怯场,心里开始打鼓今天他们是否真的能沈晗黛所说的采访到那位华臻的CEO,紧张的按照沈晗黛所说的出示了证件给前台,告知来意。


    前台微笑道:“孟总有过交代,各位请上电梯。”


    孙雯跟后面两个男同学交换了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安心,在华臻员工的带领下乘电梯到了顶层。


    到了CEO办公室,三个人都不敢去敲门,最后还是孙雯想了个办法,“晗黛昨天就来了,现在应该在里面,我打个电话让她出来给我们开门。”


    孙雯拿出手机给沈晗黛拨了电话,隔了大概十几秒钟,《Myheartwillgoon》萨克斯版的音乐从门内离他们越来越近。


    孙雯知道这是沈晗黛的手机铃声,松懈了几分等沈晗黛来开门,没想到门一打开,后面却站着个穿墨绿衬衫的高大混血男人。


    她愣了一下立刻记起来,礼貌的打招呼,“黛黛uncle您好。”


    后面的男同学一听孙雯这么叫,也跟着喊人:“叔叔好。”


    孟行之眉心微动,看了眼孙雯正在拨号的手机,挂断了手里的来电,“进来吧。”


    孟行之走进办公室,孙雯三人跟在他后面走进,悄悄地四下打量一眼,“怎么没看见黛黛?”


    “她昨晚太累了,还在睡觉。”孟行之坐到沙发上,示意他们三人到对面坐下,“她同我讲了你们采访的事情,既然她不做主持人,那现在也没必要让她起来,你们先开始吧。”


    他们三人这才慢慢回过味来,“叔叔你就华臻的CEO?组长也没跟我们提过啊……”


    孙雯也是大惊失色,而且她还比其他两人多知道一层孟行之和沈晗黛的拍拖关系,“要不还是让黛黛来采访吧,我做不好。”


    “她在学校比较低调,不钟意同人攀比。”孟行之依次回答他们的问题,又看向孙雯,“黛黛同我讲,她希望能让自己的同学有出镜的机会,所以才来找我帮的忙,你确定不需要这次机会?”


    孙雯那天其实有听见采访人拒绝他们采访的理由,沈晗黛是为了让她出镜才回绝掉对方,现在又用了自己男友的关系为她铺路。


    澳区的孟先生,谁若能采访到他的真容出镜,哪怕是个无名小辈恐怕也会跟着一炮而红。


    沈晗黛为她铺了一条一炮而红的路。


    孙雯安静的思考了有半分钟,对着孟行之站起来鞠了一个躬,“抱歉孟先生,耽误您时间了。但我还是觉得由黛黛来采访您比较好。”


    “她比我更专业,采访稿也是她写的,她比我更适合出现在镜头前。”孙雯讲到这里也有些不好意思,“而且比起幕前工作,其实我更喜欢做幕后。”


    孟行之静静听完孙雯的话,又看向另外两个男同学,“你们是什么态度?”


    “我们没意见啊,看孙雯和沈晗黛自己的意愿咯……”


    “她们两个随便怎样都可以。”


    “稍等我几分钟。”


    孟行之起身,走到办公区域后方的隔间长廊尽头的房间,拉开房门,进入他的休息室。


    室内物品一应俱全,一张大床摆放在正中。女孩昨晚被他折腾的精疲力竭,现在还在熟睡中。


    孟行之走到床边,见她睡颜安静,很是不想将她弄醒。


    但外面她的那堆同学还在等着,孟行之只能弯下腰俯在床边,摸摸她的脸颊,温声将她唤醒:“起床了,黛黛。”


    沈晗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昨晚太累没睡好,看清叫她起床的男人后,起床气跟着上来,将被子往头上一盖孩子气的遮住自己的脸。


    孟行之连人带被的将她从床上抱起来,“你的同学在外面等你,再不起来你昨晚用‘诚意’换来的采访就要泡汤了。”


    沈晗黛这才把脸从被子里露出来,尚在懵懂之中,“为什么?”


    孟行之把孙雯的决定简述给沈晗黛听,沈晗黛听完后倒是没再说什么,掀开被子要下床换衣服,脚还没落地,腰便酸的软下去,被孟行之及时搂住。


    沈晗黛回头嗔怪的看男人一眼,昨晚从落地窗到沙发再到休息室,沈晗黛记忆里还清晰的记得他撕套的声音,脸颊不自觉微微泛红。


    孟行之就好似能猜到她心中所想,抱着她走到盥洗室,“先办你的正事,其他的之后再想也行。”


    “uncle在讲什么呀,我想的就是正事,其他的我哪有想?”


    此地无银三百两。


    孟行之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沈晗黛心虚的把视线往别处一瞥装懵。


    沈晗黛简单的收拾好自己过后,和孟行之走回到办公室,见孙雯三人还在等待,跟他们打完招呼后,直接开始步入主题。


    采访稿是沈晗黛自己写的,不必看稿,流程和要提的问题她都记在脑子里,反观孟先生不知道她要问的问题,开始之前她问道:“uncle,你要不要先看看我的问题?”


    孟行之只递给她一个笑容,沈晗黛瞬间明了他这笑容含义。


    看低孟先生,那是不识泰山。


    接下来的录制半小时,孟先生用最精练的言语将此次港澳股市暴跌的原因进行了分析,后续股市如何回温、何时回温,孟先生都依次附上了自己的见解。


    沈晗黛对股市行情了解不深,但听孟先生一番分析言论,却像是豁然开朗。她有预感,孟先生这期采访言论播出后,一定会成为港澳两地股市的指明灯和标杆。


    采访录制完毕,大家拿到了这么宝贵的采访素材,都激动地恨不得现在就回港剪成片。


    孟先生替沈晗黛招待同学,“今天是周末,我让人为大家订了酒店,你们可以留在澳区过完周末再回港。”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表现的有些青涩。


    “这太麻烦了,我们还是现在就回去吧。”


    孟行之道:“你们是黛黛同学,她在学校里受你们照顾了,你们来澳区我自然要招待。”


    他总是这么润物细无声的站在沈晗黛的角度,为她考虑许多人情世故。


    沈晗黛站在孟先生侧后方忍不住悄悄偷看他,嘴角克制不住的往上弯。


    最终孙雯三人还是没抵住澳区的诱惑,点头答应留了下来。


    沈晗黛不和他们同行,把他们送出孟先生办公室的时候,孙雯拉着她的手道歉,“sorry啊黛黛,你为我考虑了这么多,但我还是辜负你了。”


    “不用道歉,你没有做错。人都应该遵从本心,我也不应该打着为你好的名义让你去做你不钟意的事情。”沈晗黛回握住她的手,“不过就算是想做幕后,以后课业还是不能耽误,别再偷懒了。”


    孙雯感动的抱住沈晗黛,两个同龄的女孩腻歪了好一会儿,孙雯突然讲:“黛黛,你昨天穿的也是这件衣服。”


    她松开沈晗黛,发现端倪,“还有刚才,你是从孟先生办公室里出来的,孟先生跟我们讲你还在睡——”


    沈晗黛红着脸捂住孙雯的嘴巴,前面的两个男同学回头看她们,“讲什么呢?”


    “没什么,你们赶快把她带走!”


    沈晗黛把孙雯往外推了推,对着孙雯做了个“闭嘴”的手势。孙雯接收到她的信号,笑的一脸暧昧的跟着同学们进了电梯走了。


    沈晗黛正回头,便看见孟行之拿着西服外套走了出来,“除了你那个女同学,其他人都不知道你和我的关系?”


    沈晗黛点头,“嗯。”


    孟行之把西服外套搭在臂弯上,关上身后办公室的门,“所以沈小姐在校园里还是以单身示人?”


    孟先生话里有话,沈晗黛听出来,连忙上前挽住他胳膊,“uncle不也是以单身形象示人?”


    孟行之闻言笑了一声,“在我孟家,恐怕没人不知道我孟行之三个字早和你港城沈小姐绑在了一起。”


    沈晗黛心虚的勾了勾耳发,“uncle在粤港澳是风云大佬,要是让外界知道我和uncle在拍拖,我压力很大的。”


    “有压力才有动力。”孟行之带着她走到电梯口,根本不把她的推托之词听进耳朵里,“更何况比起你的压力,总好过让你的同学真的把我当成你的叔叔。”


    “你叫我uncle的习惯,该改掉了。”


    沈晗黛做乖巧状一直不吭声的听着,直到听见孟先生让她改称谓,她的眉心才微微蹙起,“可是我就钟意叫你uncle.”


    孟行之不为所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可以叫。”


    沈晗黛还是不满足,电梯来了,孟行之带着她进去,她闷声问:“我们去哪里?”


    “送人。”


    孟坤把车开到华臻公司大楼下等候,沈晗黛上车的时候,根本不敢直视孟坤,头一次无地自容的让孟先生升起了隔板,安安静静的待在后座想让自己变成一团空气。


    目的地是澳门机场,要送的人是孟先生的父亲孟庭越先生。


    登机口前,付芸和孟雅围在孟庭越面前送行。


    孟行之和沈晗黛到的时候,他们一家人已经讲完了话。


    孟雅恭敬的喊人:“大哥,黛黛阿姐。”


    沈晗黛应声,也礼貌的喊了人。孟庭越待人亲和依旧,只是这次落在沈晗黛脸上的视线不免有些久,让沈晗黛有些不好意思的问:“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孟庭越笑了笑,这才把视线转到孟行之身上,“我同你也没什么要交待的,等我消息就好。”


    孟行之颔首,“一路平安。”


    孟庭越说:“这次说什么都要平安,不然怎么见到伊斯蕾拉让她答应和我复合。”


    付芸道:“我等着您和伊斯蕾拉夫人的好消息。”


    孟庭越回头看了看付芸,“房子你安心住着,没人会赶你们母女俩。”


    付芸感激的点头应下,沈晗黛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还没弄明白这孟庭越先生的感情状况,被孟行之握了握手,“待会儿同你讲。”


    “好。”


    孟庭越见孟行之和沈晗黛如胶似漆的模样,心里欲言又止,一番斟酌之后还是再次开口:“Fernando,我有几句话要单独同你讲。”


    孟行之和孟庭越远离人群几步,“什么事?”


    孟庭越打量不远处的沈晗黛,压低声音问:“你和你这个小女友,以后打不打算要孩子?”


    孟行之不假思索,“当然会要。”


    他们又不是丁克,如今没要一是因为沈晗黛年纪小,二是因为还没结婚,所以才不着急。


    “我年轻时候风流过一阵,看这女仔总觉得眼熟的很……”孟庭越扶额,语气有点心虚,“你们要孩子之前,你记得先跟她去医院做个DNA检测……”


    孟行之眉头瞬间拧起,周身那股还算温和的气场霎时消失的干干净净。


    孟庭越心虚的清咳一声,“我就先登机了……”


    沈晗黛在不远处远远望着孟行之,见孟庭越先生走了他还站在原地没动,便主动上前,却发现他面色冷峻的有些摄人。


    孟先生少有情绪如此外露的时刻,肯定是遇上什么大事了。


    沈晗黛主动去握住男人的手,“uncle,怎么了?”


    孟行之回了几分神思,听见沈晗黛问话,面色缓和不少,“没事,我们走吧。”


    和付芸道了别,沈晗黛和孟行之重新回到车上,孟坤不在,他们两人便坐在车里等。


    沈晗黛敏感的察觉到孟先生情绪的变化,思考了几秒钟,打算讲一些能让他开心的事情。


    “uncle,之前澳区电视台的台长亲自找了我,想留我,还给我拟了条件很不错的签约合同。”沈晗黛亲昵的挽着孟先生手臂,“我本来想回来跟你商量之后再考虑签不签约的,但我现在想好了。澳区很好,晚上又靓又明亮,还有我钟意的人在这里,我以后都想留在这儿……”


    女孩毫不掩饰自己对孟先生的爱意,为了同孟先生能长长久久在一起,她愿意在毕业之后留澳工作。


    孟行之垂眸,目光深深地紧锁在沈晗黛那张对他满是爱恋与依赖的娇颜上。


    车内安静了须臾,孟行之像是已做了决定般,爱怜的抚了抚她的脸颊,“签之前先把合同带回来让我看看。”


    有亲缘也好,没亲缘也罢。


    哪怕是亲兄妹,孟行之也只认定沈晗黛一个人做他挚爱。


    Darling


    “uncle,你还没告诉我今天送机是怎么一回事呢?”沈晗黛满腔疑惑,“孟庭越先生和付芸女士是已经离婚了吗?”


    孟行之从刚才的事情中抽回深思,为沈晗黛解惑:“他和付芸就没有结过婚。”


    沈晗黛惊愕的睁圆了眼,“那孟雅是怎么回事?”


    没结婚就有了女儿,未婚先孕?


    “孟雅是付芸和付芸的前夫生的,孟雅的生父死于空难,我父亲和孟雅的生父是很好的友人,所以他在和我母亲离婚后,就代友人抚养了孟雅这么多年。”孟行之顿了顿,“这件事,大多数家里人都不知道。”


    “所以大家都认为孟雅是uncle的父亲亲生的?”沈晗黛脑子有点乱,“孟雅她自己知道吗?”


    “没告诉过她。”孟行之顿了顿,思虑了几秒,“我猜阿爷应该也知道。”


    孟检年轻时纵横官场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堪如过江之鲫,孟庭越和伊斯蕾拉离婚后便一直一蹶不振,孟检清楚自己这个儿子对前妻的感情有多深,孟庭越突然和一个陌生的女人结婚,他不可能察觉不到端倪,只要派人去查一查,就能查到付芸前夫和孟庭越的关系。


    沈晗黛纳闷:“那他为什么不戳破?”


    “为什么要戳破?”孟行之语气淡淡,“比起让我父亲把一门心思放在一个葡萄牙女人身上,自然是付芸这个土生土长的中国澳门人更好。”


    所以孟唐这才放低了对儿媳妇的底线,对孟雅的身份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本来有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沈晗黛听到这里却觉得有些心酸,“uncle的母亲是不是不知道这件事?”


    “她当然不知道。”


    “那uncle是怎么知道的?”


    “他自己喝醉了说漏嘴。”


    “uncle没有想过要告诉伊斯蕾拉夫人吗?”沈晗黛忍不住探究,“伊斯蕾拉夫人要是知道了,说不定会同意复合。”


    孟行之眼中浮现几抹嘲讽,“黛黛,男女之间最忌讳纠葛不断,藕断丝连。如果他们能走下去,当初就不会分开。”


    孟先生幼时见过父母的分崩离析,比起期盼父母再度复合,孟先生更愿意看见他们如今分隔两地,各自安好的模样,免得又生出些纠缠纷扰。


    想到这里,孟行之不由地深深看向坐在一旁的女孩。


    沈晗黛被他眼神看的怪不自在,“怎么了uncle?”


    孟行之捧起沈晗黛脸颊抬高到眼前,细细端详她的五官。


    沈晗黛的嘴唇被捧的被迫嘟起,“……到底怎么了?”


    孟行之看过之后,在她鼻尖上蜻蜓点水的吻了一下,放开她的脸颊,“你和我长的一点都不像。”


    “我和uncle当然长的不像啊!”沈晗黛揉揉自己的脸,“你是混血儿,我又不是。”


    沈晗黛虽然也是浓颜,但明眼一看都能看出她是东方人的精致。孟先生却不一样,他的五官轮廓完全就是取了中西双国血统的优点,深邃硬朗,典雅又不失风情,将俊美二字体现的淋漓尽致。


    沈晗黛突然想到以后她和孟先生的baby,不管是男bb还是女bb,都会有一半来自孟先生身上的血统。


    她捧着脸有些害羞的问:“uncle,我们以后的baby是不是也会是混血儿?”


    孟行之瞧着她满脸的娇憨红艳,那双乌眸明亮澄澈的似黑珍珠里充满着对他们未来的期许。


    但孟庭越临走之前的话像一根刺卡在孟行之喉咙里,他面上不动声色的回答着沈晗黛的话:“当然会是。”


    沈晗黛娇羞的用手遮住自己的脸,隔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还不见孟坤回来,“他不会碰上什么事了吧?”


    “不会。”


    沈晗黛沉吟,“uncle,说起来我感觉孟坤好像有几次总会在特定的时候消失一段时间。”


    孟行之循循善诱,“那几次有什么共同特点?”


    沈晗黛认真思考,很快便发现共同特点,“好像都是和孟雅一起消失的……”


    “真聪明。”孟行之摸摸沈晗黛的头,抬眸示意沈晗黛看车窗外,“的确是一起消失,一起出现。”


    不远处,孟坤向着他们走来,后面的孟雅一个劲的扯着他的外套衣摆想把他留住,可她一个娇小的小姑娘怎么拉的住人高马大的孟坤,不但留不住孟坤,反倒是被孟坤带着往前拖着走。


    沈晗黛惊讶道:“他们不会是……”


    孟行之不咸不淡的点评道:“早熟的小孩单相思罢了。”


    孟先生这句话里信息量大的很,沈晗黛忍不住想探头再看看,被孟先生捞进怀里,关上了车窗。


    她不满道:“为什么不让我看?”


    孟行之讲:“阿坤面皮薄,你记得装不知道。”


    沈晗黛惊异,孟坤的外形和行事风格给人一种粗犷和威猛的感觉,怎么可能在面对孟雅这种年纪轻轻的妹仔追求上害羞?


    反差太大,沈晗黛不信,一直等到孟坤重新回到驾驶座,“先生、沈小姐,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孟雅紧跟到车外,看见后座上的孟行之在,这才没那么肆意妄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却有些执着的盯着孟坤。


    孟坤果然装没看见,平静的将车窗合上,发动车辆。


    沈晗黛却眼尖的看见他耳后根有一层薄红,惊讶的捂住了嘴,连忙拽了拽孟先生手臂,用眼神示意他去看。


    她平日在孟先生面前总是淑女端庄的模样巨多,少有像此刻一样灵动又狡黠的时刻,但这副样子才更符合她这个年纪。


    孟行之配合着沈晗黛去看,但注意力却还是全都放在她的身上。他能感觉得到,她对他的心扉已经完全敞开,她那些从前被压抑住的天性都在孟行之面前,一点一点的展露出来。


    “午餐想吃什么?”


    “想吃葡菜。”沈晗黛随口点了几道葡菜,“在港城和同学一起去吃的葡式餐厅,感觉都很不正宗。”


    孟先生便带她去了一间开在氹仔岛的正宗葡式餐厅,装潢格调以欧洲中世纪为主,却不会显得沉闷,设计的很有风情。


    菜肴上桌,孟先生细心的为她分食,她一脸甜蜜的看着他,“uncle,之后你的采访报道我想在澳区电视台播,只在我们学校放不够配你的身份。”


    孟行之问她,“我是什么身份?”


    沈晗黛竖着食指指了指天,“我心中的TOP1.”


    孟行之被她逗笑,将切好食物的餐盘推到她面前,“我的决定权早就交到你手里了。”


    这句话将沈晗黛心情哄的更愉悦,一顿葡式晚餐都比平时多食了一些。


    过两天采访剪出来就要交给老师,但如果要把播出平台放在澳区电视台,就必须要独家,不然缺少曝光度。


    她心里记挂这件事情,用完午餐之后就拉着孟先生回了一趟孟公馆,借用了孟先生电脑给台里的负责人发了请示邮件。


    电视从业人员全年无休,哪怕周末也有人在上班。


    孟先生的独家专访各大电视台都抢着要播,但节目的时间需要提前调整。


    而这次沈晗黛也还有私心,她有预感这次孟先生的采访会引领接下来半年的股市风向,华臻此前因为孟先生复任大换血的事情弄得圈子里都对孟先生敬畏更胜从前,所以沈晗黛想借这次的股市专题采访,让这些人都了解到,她的孟生能让人大家敬畏不止是因为他天之骄子的身份。


    从下午到黄昏,沈晗黛一直待在孟先生的书房办公。


    到了用晚餐的时间,孟行之亲自去叫她,却发现她靠在自己的书桌上累的睡着了。


    孟行之走到她身后,看清电脑屏幕上她和同事交谈的留言。


    【所有的流程和环节这次我都想亲自把关】


    【你一个人的话会很累的,真的不需要其他人帮你吗?】


    【多谢不用了,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有关孟先生的事情,女孩永远都是放在最心尖上的。


    孟行之扶着她的肩膀把她抱起来,一缕乌发落在他办公桌上,他目光落在这根头发上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将她捡起,抱着沈晗黛离开了书房。


    两天后,华臻集团CEO孟行之先生就此次港澳股市问题所做的独家采访,在京沪粤港澳五大电视台的最黄金时段同步播出,播出时间不到一分钟,这则采访便席卷了所有社交媒体平台的榜首。


    这位孟行之先生素来低调神秘,大众只知他家世显赫,位高权重,对他的了解只存在于传闻当中。此次这位孟行之先生不仅首次露出庐山真面目,还对当下金融市场最大的股市困境做了最精炼的分析和概述。


    有股民茅塞顿开,静等市场机会,把孟行之先生的这则采访奉为宝典指南;还有的则是跑偏了题,把关注点放到了孟行之先生的长相气质上。


    【现在业内的大佬颜值都这么高了吗?】


    【我都以为自己是在看娱乐频道,结果你跟我说是财经频道】


    【我一个从来不看这些正经新闻的人,把这个新闻愣是看了五六七八遍】


    孟行之先生首露庐山真面目引爆全网,对股市精准评估的访谈则被无数家电子媒体、纸媒争相报道,一时引起巨大的讨论热潮。


    不过除了受采访的当事人在此次获得极大的关注之外,也有人注意到此次的采访主持人是最近在电视圈内小有名气的新生代主持人沈晗黛小姐,人虽年轻,但主持风格却很是大气端庄。


    和孟行之先生同时出镜竟然没有丝毫被这位业内的顶尖大佬气场所压过去,自有一派温柔明媚的气质,俊男靓女同出一个镜头内,倒让观众看上去觉得无比和谐。


    而沈晗黛这一组的作业,也不负众望的拿到了A,之前要和沈晗黛呛声的另一组却没他们这么顺利。


    他们想要采访的女星如今正当红,根本挤不出半点时间来接受他们的访谈,胜负不言而喻。


    采访播出时,幕后同学的名字也被清晰的放了出来,第二天孙雯就兴高采烈的告诉她,他们几个人都各自收到了几家大电视台的意向offer.


    能赶在毕业之前拿到工作机会,对他们来讲无疑是天大的好事情,但他们很清楚这样的好事全靠沈晗黛与孟行之先生,不仅当面感谢了沈晗黛,还让沈晗黛转达他们对孟先生的谢意。


    周四晚,华臻集团顶层CEO办公室。


    孟行之处理完今天的公务,坐在办公椅上捏了捏眉心。


    最近这一周,只要他的大脑一空闲下来,就会想到孟庭越临走之前跟他说的那个猜测。


    思及此,孟行之眸中闪过冷意,这件事背后的答案他并不想去探究,但无论是探究还是不探究,他都不能让自己一无所知,这不是他的行事准则。


    如果真是他那滥情父亲年轻时在外闯下的祸,这个责任也不该是他这个做儿子的来承担。


    孟先生不好过,谁都别想如愿以偿。


    孟行之寒着脸要拨通孟公馆的电话,打算让他们取了沈晗黛在孟公馆留下的东西,和他自己的一起拿去医院做检测。


    沈晗黛的电话却先打进来,孟行之缓和了几分面色,这才接听她的电话,语气仍是温和的:“怎么现在打电话?”平时这个点她已经睡了。


    女孩细声细气的温柔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我就是想在睡前听一听你的声音。”


    孟行之宠她无度,“好,那我现在就将给你听。”


    他甚至还走到一旁的书架上,询问她:“想听什么?”


    沈晗黛嗯声想了一会儿,撒娇道:“想听你之前同我说的那首奥登的诗……”


    写爱情的散文诗集,孟行之的办公室里没有,但他记得沈晗黛提的这首诗,也知道她想听的究竟是哪一段。


    于是孟行之重新坐回位置上,极富磁性的醇厚声线同沈晗黛娓娓道来那则《太亲热了、太含糊了》


    一则来自葡萄牙的电子邮件出现在孟行之的私人邮件提示里。


    他面色微寒,同女孩念情诗的话却没断,鼠标点击这封邮件,发件人来自孟庭越,附件是一个视频,孟行之仅有一丝犹豫,随即点开视频。


    小女孩银铃般的稚气笑声从电脑里先响了起来。


    画面上,一个连路都走不稳的小姑娘躲在一个红裙女人的背后,旁边站着年轻时的孟庭越和伊斯蕾拉。


    孟庭越蹲在草坪上逗着躲在红裙女人背后不肯出来的小女孩,“你刚才才说踢足球的哥哥好靓,他现在踢完了你怎么不好意思出来了?”


    小女孩闻言,又小心翼翼的从女人身后露出半颗头,露出那张粉雕玉琢的害羞小脸,一双乌眸明亮的像黑珍珠,神态娇憨又可爱。


    孟行之一眼就认出这个小女孩是谁。


    蓝芳菲一手拿着话筒,笑着去把躲在她身后的小女孩抱起来,“伯伯跟你讲话,你怎么光顾着害羞啊?我们黛黛不能这样没有礼貌。”


    小沈晗黛这才放下遮脸的小手,稚声稚气的回孟庭越的话:“我也不知道呀伯伯,我就是不好意思呀……”


    童言童语引的三个大人一起笑起来。


    小沈晗黛不明白他们在笑什么,又抱住妈咪的脖子把脸藏起来,很害羞的跟妈咪讲:“妈咪呀,我以后也要当和你一样的足球主持人,采访那个很靓的哥哥……”


    她自以为说的很小声,不知道她妈咪的话筒就在她旁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被录的清清楚楚。


    沈晗黛从电话里听到小女孩的声音,疑惑道:“uncle,你那边有孩子吗?”


    “没有。”孟行之长舒了一口气,最后再看一眼画面里娇憨无比的小女孩,关了电脑,起身拿起外套走出办公室,“黛黛,我们要个baby吧。”


    Darling


    沈晗黛待在铜锣湾家中,孟先生一通“要baby”的电话让她睡意全无,脑子里的思绪都变得飘忽了起来。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过一会儿就爬起来看看手机,想看看有没有孟先生的来电和短信,他挂电话前撂下一句“等我”,总不可能在这么深更半夜从澳跑来她的家里吧?


    沈晗黛认定不可能,可又忍不住想,说不定孟先生真的会就此来找她。


    心里的天平两相倾倒,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打破了她心底所有的声音。


    沈晗黛几乎没有一丝犹豫的下床跑到门口一把拉开了房门,孟行之站在门外,穿着衬衫打着领带,臂弯里还搭着西服外套,能看出他是从公司直接赶来的。


    沈晗黛笑逐颜开,欣喜的扑进男人怀里搂住他的腰,“你真的来了!”


    “嗯。”


    孟行之垂首,女孩身上那股才沐浴过的花香气息便径直飘进他的鼻尖,沁人心脾,馥郁旖旎。


    他将人从地上拦腰打横抱起,走进屋子关了房门,余光瞥见她裸露在外的双足,雪白纤细。


    他不轻不重的轻斥道:“又不穿拖鞋?不长记性。”


    孟先生的训斥对沈晗黛来讲只让她觉得幸福无比,更紧的搂住他脖子,把头埋在他肩膀上,“你说你要来,我太激动了。”


    孟行之将沈晗黛放回她的床上,熟门熟路的去到盥洗室里拿了块温度适宜的毛巾,又走回到床边,坐到她的梳妆凳上,将她那双雪足搭在自己的大腿上,细致的为她擦拭足底。


    “再激动也要穿鞋。”


    沈晗黛手撑着床沿微仰着身子配合着孟先生的动作,见他那双骨节修长的手指拿着毛巾在她的足底轻轻的游走着,力度轻柔无比,将她视若珍宝般的触碰着。


    沈晗黛心头脸颊都跟着发热升温,痴痴地问:“uncle这么晚来找我是想做什么?”


    孟行之抬眸和她对视,他眸中暗含的情愫让沈晗黛心跳漏拍,连忙把脚从他手中抽了回来,羞赧的想和他拉开一些距离,可孟行之却已经先一步将她拢在怀中抱住。


    “电话里没听清?”他坐在床边搂着沈晗黛,极富耐心的同她重复一遍,“我们要个baby.”


    男人讲的无比认真,让沈晗黛也情难自已的抛下几分羞赧,“为什么这么突然?”


    之前她说想要baby还被孟先生小小的教育了,所以她想不明白孟先生怎么又这么快的改变了主意。


    孟行之沉吟:“就在刚才我父亲给我发了一个采访视频,受邀参加采访的人是当时的我,主持人是你妈咪。”


    沈晗黛怔怔,“……我可以看看那个视频吗?”


    孟行之从手机里翻出那个视频给她看,沈晗黛抱着手机一帧一帧的仔细看着,画面的清晰度自然比不上现在,但还是能看清妈咪的脸庞。


    这是沈晗黛从未见过的妈咪的影像,对妈咪的思念浸入她心间,泪意不自觉满进眼眶。


    她吸了吸鼻子,又多看了几遍,“uncle怎么没在里面?”


    孟行之想在记忆里搜寻这段过往,却没找到有关这次采访的一点痕迹,“没录到吧。”


    沈晗黛揉了揉眼睛,依偎在孟行之怀里,“原来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跟你认识了。”


    孟行之下巴抵在她发心,“所以你是从那时候开始就对做足球主持人情有独钟吗?”


    “我说不清楚,小时候的事情我也记不清。”沈晗黛想起自己主持的第一档节目,才又把她和孟先生再次紧密的联系到了一起,“uncle,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冥冥之中早有定数吧?”


    孟行之钟意这个答案,“我们有羁绊存在,迟早都会再遇到。”


    沈晗黛欣喜的笑起来,指了指屏幕里害羞的小黛黛,“uncle,你是不是看了视频觉得小时候追着你的我很可爱,所以才想要baby的?”


    “是,也不是。”孟行之不假思索,“我只是不想再遇见更多的变数了。”


    沈晗黛听的云里雾里,“什么变数?”


    孟行之抬高沈晗黛脸颊深吻下去,握着她腰肢和后背的五指用力的收拢,好似要将她的身子揉进他胸膛里。


    这深吻让沈晗黛毫无防备,乌眸懵懂的看着男人,直到唇瓣被抵开,藏在里面的柔软被他强势的搜刮干净,沈晗黛呜呜的扶住他肩膀想要找到一点支撑,却被他更用力的搂着揉着。


    她在家里睡前身上只穿了一条夏季的真丝吊带睡裙,光滑的布料本就贴身轻薄,现在被孟先生的掌心这么按着,这一片轻薄的布料根本阻隔不了孟先生掌心传来的热度。


    沈晗黛被强势的吻着很快就有些迷迷糊糊,身子也在孟先生的节奏之下逐渐升温,但她清楚的知道这一次孟先生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在同她亲热的亲吻,身上的体温攀升的比从前任何一次都要快上许多。


    身子被孟先生放倒在床榻上,沈晗黛睁开水雾朦胧的双眸,满面红霞的望着上方的男人。


    孟行之膝盖抵在床沿,逆光而立,高大身形投下的阴影将沈晗黛严丝合缝的笼罩住。


    他单手结了领带扔到一旁,指尖灵活的解开那几颗衬衫扣,露出性感的喉结和肌理分明的胸膛。


    沈晗黛见到这一幕霎时心跳如擂鼓,肌肤上都泛出一层薄薄的粉意,脚趾不自在的在丝被上蜷了蜷,见孟先生朝着他欺身而来,“紧张?”


    他的脸庞近在咫尺,身上那股清冽的海洋气息和他潮热的呼吸一同喷洒在沈晗黛的颈边,她定住不敢随意的动,在男人眼里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她在孟行之眼中还是个小女仔,纵使愿意了一腔爱意同孟行之走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但心中必定还是有不安的。


    孟行之将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柔和着声线和她讲述:“我父亲年轻时在澳十分风流,他同我讲见你十分眼熟,那天我们一起去送机的时候,他叫我如果和你想要baby,一定要先去医院做DNA检测。”


    沈晗黛懵了一会儿,后知后觉的想明白,难怪那天孟先生要捧着她的脸说他们不像,原来问题都出在这里。


    她喃喃:“我们不可能是兄妹的……”


    “嗯,我们不是。”孟行之亲吻她额心,“你从小到大的模样几乎没变过,他因为小时候见过你,所以才觉得你眼熟。”


    沈晗黛听到这个答案也在心里跟着松了口气,又联想到这件事只有孟行之一个人知道,没有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前,他内心肯定非常煎熬。


    “uncle,为什么不告诉我?”沈晗黛认真的问,“我们可以去医院做DNA检测的,看到结果我们都可以放心的。”


    孟行之却反问她:“但如果检测报告上写着我们真的是兄妹又该如何?”


    沈晗黛语塞,如果真是兄妹那就是一道无解的题,“我们可能就要分——”


    剩下的那个字还没讲出,沈晗黛的唇瓣就被孟行之用力的吮吻了一下,他再次仰起头,目光如炬的盯着沈晗黛,一字一顿的讲:“就算是亲生兄妹,我们也只会在一起。”


    孟先生这句话实在太惊世骇俗,让沈晗黛一时之间忘了唇上的疼痛,呆呆的看着他,“uncle……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是。”孟行之指尖拨开沈晗黛肩头上摇摇欲坠的睡衣细带,吻上她细长的颈子,“血缘阻挡不了我爱你。”


    沈晗黛浑身都像是被这句话点着,热烈的仿佛融进了孟先生所罗织的欲海之中。


    他不留余力的在她雪白的颈间打上烙印,那些暧昧的红色极衬她这身雪肌,如同一幅艳丽的油画般惊心动魄。


    沈晗黛忍住那些难耐的音节,在孟先生这近乎极端的爱意之中出声回应:“我也是……”


    哪怕他们真的成了那对惊世骇俗的背德关系,为世人鄙夷,只要孟行之不放开她的手,她也愿意同他就这般逆着人潮走过余生。


    孟行之得到女孩汹涌的爱流回应,他捧起她的脸颊深吻抵入,不厌其烦的用爱意包裹她。


    沈晗黛睫毛抖个不停,一条腿被孟行之握住搭在他臂弯处,细腻的肌肤毫无阻隔的感受着男人手臂上青筋脉络的凸起力量感,雪白长腿颤了又颤,略显生涩的回应着男人。


    孟行之感受到女孩的迎合,那些克制着的理智都转变成想更加强硬掠夺她的失控念头。


    他深知自己温柔在退却,却仍旧不忘用掌心掌着沈晗黛柔软的后颈摩挲着,为她转移注意力:“奥登的睡前诗还没念完,现在换黛黛念给我听。”


    沈晗黛脑袋里昏昏胀胀,哪里还记得什么奥登的诗。


    男人却故意使坏的用力,沈晗黛没忍住娇哼了一声,双眸泛红的委屈看他。


    孟行之沉声在她耳畔轻哄:“爱是什么?”


    沈晗黛歪头,亲吻落在孟行之脸庞,细喘着声线答他:“爱是脸颊贴脸颊,情话对情话……”


    孟行之收紧握住沈晗黛腰肢的手臂,偏头将那充满亲热与含糊的一吻吻在女孩红艳的脸颊上,哑着声音补充:“还是DarlingandFernando.”


    【爱是亲热的、是含糊的】


    是费尔南多先生一步步的引领着他的达令小姐敞开心扉,让他能将所爱之人拥在怀中,讲着柔情似水的情话,温柔甜蜜的亲吻脸颊。


    所以爱是:费尔南多和达令,他们互相亲吻彼此脸颊,领悟到那爱的真谛。


    Darling


    清晨微雨,空气里都带着湿润的水汽。


    插在玻璃花瓶中的紫罗兰花苞经过一夜的悉心浇灌初初绽放,馥郁的花香浸满卧室,柔媚清甜的气息唤醒沉睡中人的嗅觉。


    今晨沈晗黛先醒,歪着头瞧着睡在她枕头上的男人。


    孟行之的五官极为深邃,轮廓线条也硬朗的如同刀削斧刻,这张面容上唯一能柔和他冷厉气质的只有那双琥珀绿色的含情眸。


    他此刻还在睡眠之中,眼帘阖着,眉眼间都透着一股让人难以触碰的冷意。


    可沈晗黛却敢俏皮的用指尖在半空游弋勾勒他的轮廓,又害怕将他吵醒,放轻了动作坐起身,拿起一旁的时钟提前关了闹铃。


    今天有早课,她不能在家里耽搁太久,刚要掀开被子下床,孟行之的手臂就从后方伸了过来揽住了她的腰。


    “起这么早干什么?”


    孟行之的声线里带着晨起苏醒时独有的沙哑感,醇厚低沉的像大提琴听的人耳朵都酥酥麻麻。


    沈晗黛回头拍拍他的手臂,“你忘了今天是工作日?我还要上课的。”


    孟行之掀开眼帘,视线聚焦在沈晗黛的脸上,刚晨起她小脸素净的很,更衬的乌发雪肤,明眸皓齿,脖子胸口还残留着他昨夜肆意妄为留下的痕迹,轻易就能勾起男人晨起的欲念。


    孟行之坐起身将女孩拢进怀中,温柔的在她额头上烙下一个不带任何欲念的早安吻,“你这大学上的太慢。”


    沈晗黛忍不住笑出声音,“哪里慢啊?就四年啊,明年就毕业了。”


    孟行之喉间也泄出笑音,“大概是和你放假我们在一起时过的快,你去学校念书这时间就被放慢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所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沈晗黛听懂孟行之话里的深意,心底也偷偷贪念着和他在一起的时光。


    他们两人就这么在床上安静的互拥着,沈晗黛瞥一眼时钟上的时间,轻轻拍一拍孟行之的胸膛提醒,“uncle,你再不放开我就真的要来不及了。”


    孟行之这才将人放开,沈晗黛有些匆忙的下床,拿起挂在衣架上的衣服正打算换,往后一看倏然对上男人的视线,她面上一红,抱起衣服急忙走进盥洗室,关上了门。


    还是这么害羞,连衣服都不敢在孟先生面前换。


    孟行之饶有兴致的靠回床头,等待着沈晗黛之后会以什么样的神态走出来。


    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几声,他拿起翻看,是孟庭越又给他发来的短信,告知孟行之他的判断失误,那条旧影像则是从伊斯蕾拉的旧物件里翻出的,足以证明孟行之和沈晗黛绝无可能有兄妹关系,更是保证他与沈晗黛的生母蓝芳菲女士绝对没有半点风月牵扯。


    洋洋洒洒写了好几百字,末了还为这次乌龙向孟行之道歉。


    孟行之看完后面无表情的关了手机,已读不回,正好沈晗黛从盥洗室里走出来,衣服穿戴整齐,神态不是孟行之想象中的娇羞,更像是有些不开心。


    “uncle,等我去学校了你是不是就要回澳区了?”


    沈晗黛情绪骤降的问题处在这里,孟行之对她招了招手,她听话的重新走回到床边,“我周末去找你。”


    “不用。”孟行之下床握住她的手,“这几天我都在港陪你。”


    “真的?”沈晗黛霎时喜笑颜开,却又有顾虑,“那公事怎么办?”


    “几天而已,华臻不会因为我不在而不运转。”


    沈晗黛这才放心,“那就好。”


    她识大体又懂事,孟先生为她考虑一步,她便恨不得为孟先生考虑三步。


    “那我去学校了。”沈晗黛手指在男人掌心里抠了抠,“上完所有课很快就回来,uncle可以用我的电脑办公。”


    孟行之取了挂在一旁的衬衫,“我在港,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去上学。”


    孟先生言出必行,用娴熟的车技载着沈晗黛赶在迟到前的十分钟,抵达了港中文大的学校门口。


    “我走了。”


    她赶时间,自己拉了安全带就要跑下车,被孟行之拉住手腕,“等等。”


    沈晗黛只好又回头,孟行之伸出手指点了点他唇畔。沈晗黛会意,笑着仰起脖子去亲他,却故意避开唇瓣只吻了他脸颊,随后像是恶作剧成功般迅速的拉开车门溜之大吉。


    孟行之从车窗外看见沈晗黛跑出去的身影,雨过天晴,太阳洒在她紫色裙摆上,宛若一只自由活泼的小鸟,连在空中荡起的发丝好似都是雀跃的弧度。


    她很开心。


    待在孟行之身边,她开心的不能自已。


    意识到这一点,孟行之唇畔也因为她的开心而勾起一丝上翘弧度,心情难得愉悦。


    孟先生座驾引人注目,停在人来人往的大学校园门口更是惹的人频频回望。


    沈晗黛到教室后挨着孙雯坐下,连书都还没来得及翻开,就听见有人窃窃私语:“难怪能采访澳区大佬拿到独家采访,原来是傍了条金大腿……”


    孙雯也听见了,比沈晗黛本人更生气,指着那个人讲:“你嘴巴放干净点,少拿一些捕风捉影的话来影射人!”


    对方似乎也没想到孙雯会和她正面争辩,愣了一下准备闭口不言,又看见身边刚才听她讲话的同学都盯着她,现在装缩头乌龟实在太怂,她有气无力的回呛到:“我难道讲错了?经常坐顶级豪车来上学,是生怕同学不知道她傍上——”


    “同学,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沈晗黛回头,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讲话做事都要凭证据,如果只是凭空捏造,污蔑和诽谤是可以被判刑的。”


    那个女同学不过是眼红沈晗黛最近的成绩,又靠着澳区孟先生的独家专访获得无数关注度,想借豪车送她上学的事情诋毁她,给身边人营造出她完全是靠背后金主大佬才上的了位的媚俗形象。


    现在一听沈晗黛这么底气十足的正面回应她,她吓的心里哆嗦,心虚的咳一声,“……那看来是我误会了,抱歉抱歉。”


    孙雯瞪她一眼,阴阳怪气的点评一句:“与其嫉妒别人不如自己多努努力,我们黛黛只会越走越远!”


    她和上学期谈的男友分手后,这段时间嘴巴上是越来越不饶人。


    沈晗黛拉她袖子坐下,“多谢孙雯小姐看得起我。”


    “那是你本来就有实力被大家钟意。”孙雯还给沈晗黛打气,“她的话你别放心里去,你以后只会越来越好,得到越来越多的东西,这种小人只会被你远远甩在身后一辈子都无法赶超你!”


    沈晗黛很有几分惊喜的看向孙雯,“你果然和你前男友分手后,长大了很多。”


    “坏的恋爱让女性成长。”孙雯哼哼笑,暧昧的看一眼沈晗黛,“好的恋爱让女性每天都像泡在蜜罐子里一样滋润甜蜜。”


    沈晗黛被孙雯的形容逗笑,拍了怕她的肩膀,“你也要找一个让你每天都像泡在蜜罐子里的男友。”


    孙雯从头到脚都写满抗拒,“不要。”


    “为什么不要?”沈晗黛捧着脸莞尔,“有一个好男友,就什么都有了。”


    孙雯啧声:“你以为谁都能像你一样谈到世间罕有的极品?沈大小姐你可要好好把握住,别让你的‘什么都有了’溜走!”


    沈晗黛失笑,“知道啦!”


    铃声一响,教室立刻鸦雀无声。


    沈晗黛又坐端正了几分姿势,没和孙雯继续插科打诨,才察觉到教室里暗暗投在她身上的视线也不少。


    沈晗黛不用抬头去看也能猜到这些视线里带着的含义是什么,无非是和刚才那个出言影射她的女同学一模一样。


    她年纪轻,在这些事情上却并非是真的天真懵懂,她从小便在沈家那样逼仄的家庭环境下长大,怎么可能真的看不懂这些事情。


    在这世上真心盼她好的,只要打从心底爱她的人,旁人或许有真心祝愿她一路花团锦簇,但却是极少数。


    盼她从如今的大好势头里狠跌一跤,摔的遍体鳞伤再也没有出头之日的才是绝大多数。


    可惜沈晗黛不会给他们机会。


    这个世界没那么多机会留给所有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在机会的风口,把自己的能力和状态调好最佳最完美,牢牢把持着这个位置不放手。


    想到这里,沈晗黛抄录笔记的手不知怎的都有了几分跃跃欲试的愉悦。


    她对孙雯说“有了好男友就什么都有了”也并非玩笑话,若非孟先生在背后给了她这么大的底气,她也无法真的做到在面对影射时这么云淡风轻,有恃无恐。


    谈好的恋爱,的确会让人的思想成长,变得更加成熟。


    沈晗黛开了一会儿小差,在笔记本上迅速的写上“Fernando”,又像是害怕被人看见是的,立刻翻到崭新的下一页,掩盖住她的少女心事。


    孟先生果然言出必行,留在港城一直陪着沈晗黛待到周末。


    周五下午上完课,沈晗黛婉拒了所有同学的邀约,背着书包迫不及待地跑向校门口。


    她在学校里向来以淑女形象示人,一举一动都是文静优雅的,同学几乎没见过她如此活泼外放的模样,一张明媚娇颜眼角眉梢又都挂着笑意,不同以往娴静的美丽,美的格外生动,看的人春心荡漾。


    跨出港中文大校门,看见那辆墨蓝色的慧影果然如期在对面的街道下等待,沈晗黛笑着要走过去,却被突然闪出来的人影拦住。


    沈晗黛抬头一看,见是校足球队的队长周勤,“有什么事吗?”


    周勤显然刚结束训练,身上还穿着足球训练服,满脸都是运动过后的红。


    他深吸了几口气,平稳了呼吸后才对沈晗黛开口:“我从你进校门第一天开始就钟意你,大学四年我都没有拍拖过,今年大四我马上要毕业了,我跟你告白也不是痴心妄想的希望你现在就答应我。我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沈晗黛摇头,拒绝的十分干脆,“不行。”


    “为什么?我觉得我们在足球上应该会有很多共同话题的……”周勤单手抱紧足球,明明是个高高大大的个子,但接下来要讲的话却让他语气都变得很是羞涩:“如果这次联赛我们校队能拿到全港第一,你可以同意我追求你吗darling?”


    面对他人的追求告白,沈晗黛虽然赶时间却也没有不耐烦,但听到周勤叫她私密的英文名,这让沈晗黛觉得十分被冒犯,面容上的笑容霎时都变淡了不少。


    “我有男友了,希望你以后不要把时间花在在背后打听我的隐私上,也不要再亲昵的叫我的英文名。”


    沈晗黛干脆利落的回绝掉周勤的告白,绕过他身边就要走,背在身后的书包却被拉了一下,害的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沈晗黛蹙眉回头,“你干什么?”


    周勤慌忙松开她的书包,“抱歉抱歉!我就是想让你停下听我讲话,sorry……”


    沈晗黛回正身子,最后一点耐心消磨殆尽,“我已经和你讲的很清楚了,我有男友,我们很相爱,你不管讲的再天花乱坠我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周勤,你难道听不懂这是我在拒绝你的意思吗?”


    都是校友,沈晗黛本来不想撕破脸皮,可她讨厌纠缠不清的人,更讨厌以喜欢的名义企图擅自过界的行为。


    周勤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有任何的问题,一个大男人反倒有些委屈的看着沈晗黛,“我可以等你回头,等你和你男友分手。”


    沈晗黛一双美目气的瞪圆,“……你痴线啊!”


    一句痴线让沈小姐淑女形象在人前荡然无存,周勤错愕的看着她,一个身材高大的混血男人从背后揽过她肩膀,余光似有若无的落在周勤身上。


    “找我未婚妻有什么事?”


    沈晗黛仰头,看清来人是谁,想起自己刚才那句因为气到忍无可忍的“痴线”多半被他听见,脸颊上浮现出尴尬的红意。


    周勤磕磕巴巴的答:“现在、没没没事了……”


    他偷偷打量沈晗黛未婚夫,只觉得这个男人分明穿着和气质都优雅的像彬彬有礼的贵公子,但举手投足之间所散发出的气场却让周勤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观察他的视线被他捕捉到,对视不足半秒,周勤就心慌的移开了视线。


    “你没事了,那就来处理一下我们的事。”孟行之取下沈晗黛肩膀上的书包单手拎着,“你刚才拉她书包害她差点跌倒,要你一个鞠躬道歉不算过分吧?”


    沈晗黛拉拉孟先生衣袖,小声道:“他刚才跟我道歉过了。”


    孟行之面不改色,“我没听见。”


    刚才的事情周勤自知理亏,现在又撞上沈晗黛未婚夫的面,周勤尴尬无比,对着沈晗黛鞠了一躬,“sorry,我以后都不会来打搅你了。”


    周勤说完便转身大步跑进了校园里,背影很有几分狼狈。


    风波处理完毕,孟行之牵着沈晗黛的手过马路,“刚才他拉伤你了吗?”


    “没有。”沈晗黛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顺势去挽住男人的手臂,“还好有uncle出面,不然我跟他都讲不通,说不定以后还会来纠缠我。”


    孟行之为她拉开了车门,“你跟他讲了你是单身?”


    “怎么可能?我讲我有男友。”沈晗黛想起这事还有些生气,“他就像听不懂人话一样,居然还说会等我分手,谁要跟你分手啊?”


    沈晗黛和孟先生能走到今天并不是一帆风顺,如今她好不容易才能和孟先生有一番甜蜜时光,却要被外人影射他们会分手,换成谁听了都不会开心的。


    孟行之拍了怕她脸颊,“所以才骂他痴线?”


    沈晗黛雪颊一红,孟行之笑着收回手,为她关上车门后重新坐回到驾驶室,见她还尴尬的红着脸,轻笑道:“骂就骂了,本来就是他活该。”


    沈晗黛这才变自然一点,“uncle你不会觉得我不淑女吧?”


    “一句无伤大雅的话动摇不了你在我心里的淑女形象。”孟行之宽她心,“下次再骂人记得骂重些。”


    沈晗黛很是娇俏的抿唇笑,这才把这件事在心里翻过去。


    “不过明知道你有男友还要死缠烂打。”孟行之把着方向盘,敛了几分笑容,“看来是我这个做男友的没有做好,才让女友被困扰。”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沈晗黛讲完,又细声提醒一句:“uncle,你刚才讲的我是你未婚妻。”


    怎么又变成女友了。


    孟行之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女孩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这句话里的意思,怎么听都像是在催赶孟先生速速进展。


    沈晗黛忍下羞怯,脸不红心不跳的道:“……我也没讲错啊。”


    “嗯,没讲错。”孟行之心情颇好,却还是要嘱咐一句:“以后少和踢足球的男生走得近,他们对你没安什么好心。”


    沈晗黛点点头,又抓住他话里把柄,狡黠的问:“uncle,你以前也踢足球,是不是你也对我没安好心?”


    “我现在不踢足球。”


    孟先生不给沈晗黛钻空子,她吃瘪面上还要装的十分委屈。


    孟行之钟意她这样娇俏模样,笑声道:“看看后面。”


    沈晗黛回头,两个一大一小的礼盒重叠的放在后座,她认出上面的logo,“是礼服和鞋子?”


    “嗯。”孟行之语气淡淡,“今晚刚好港城有一个我感兴趣的拍卖会。”


    “我们现在就直接去?”沈晗黛踌躇,“我都还没换上礼服和鞋子,到时候怎么进场?”


    高规格的拍卖会,男士女士出席都要着正装才能进入。


    孟行之在红绿灯前停下,饶有兴致的开口:“不如就在车里换。”


    沈晗黛神情一下子紧绷起来,试探着问:“我换衣服uncle会下车吗?”


    “我的车,我为什么要下?”


    孟先生好一派从容自若,镇定回答。


    让沈晗黛记起之前的那个早晨,她躲着孟行之去盥洗室里换衣服的事情,“uncle明明知道我不好意思,还故意使坏想让我在你面前换衣服……”


    孟行之难得一次被女孩看穿心思,非但没有不悦,反而更添几分兴致,“黛黛,你猜中了又能如何?”


    沈晗黛被问的顿口无言,要想进场就必须要换正式的礼服,这对现在的她来讲就是一道只有一个正确答案的选择题。


    虽然她和孟先生已亲密多次,可当着他的面自己脱下衣服又换上的事情是从来没有过的,那场景她只要一在脑子里想象就觉得脸颊发烫。


    沈晗黛一路都在做心理斗争,眼看孟先生已将车靠边,目的地半岛酒店即将到达,离要发生的事情越来越近,她便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孟行之拉了手刹,泊车的礼宾已经走到车旁,他余光里是沈晗黛害羞到满脸通红的娇憨神态,失笑的解开她安全带,“好了,不在我面前换。”


    沈晗黛懵懂的回神,被孟行之捧着脸颊轻吻,“下次不害羞了,再到我面前换了再脱。”


    一句话又让女孩的脸颊被绯红占满,好长时间都没缓过来。


    孟先生身份尊贵,能让他肯纡尊降贵出席的拍卖会除了规格高这一点外,更多的是肯赏主办方的脸。


    毕竟不是什么拍卖会都能请得动孟先生这尊大佛,他确定出席,只会让这场拍卖会的含金量变得更高。


    为迎接孟先生的光临,主办方早已为孟先生准备了独立的个人休息室,供他休憩。


    他们掐着时间赶到的,沈晗黛在孟先生的休息室里换上了礼服和高跟鞋后,也没在镜子前多停留,就走出了隔间。


    “uncle我好了。”


    孟行之坐在外间沙发等候她,闻言回头,视线紧锁在女孩身上,不紧不慢的一寸寸从头到脚打量着她。


    正式拍卖会,不必穿的太过隆重,孟行之为她挑的是一条挂脖的长款礼服,裁剪极为修身贴切,严丝合缝的勾勒着她玲珑身段,裙摆两侧开了叉,一双纤长美腿隐在其中若隐若现。


    越是简约的款式,越是能检验身材和气质。


    孟行之在女孩身上渐品出几分风情万种的青涩妩媚,等再过几年,她年纪再长几岁,恐怕会出落的更加惊心动魄。


    “不好看吗?”沈晗黛撩了一下肩头的乌发,还有几分羞赧。


    孟行之起身拉她入怀,点评道:“十分美人面。”


    沈晗黛听的一怔,娇嗔道:“这是港媒拿来讽刺我的。”


    “讽刺你都要带上这句话,足以见得我们黛黛的确当得起美人两字。”孟行之让她挽着,“这群港媒审美极佳。”


    这句话在以前本是像一根刺一样卡在沈晗黛心里,可如今被孟先生当情话一样的讲出来,她竟发现那根刺好像早就被拔出的干干净净了。


    她也笑着谈论:“他们也就审美好了。”


    出休息室后,主办方派了人一路引着他们到拍卖会现场。


    沈晗黛进会场大门扫眼看去,发现座无虚席,还在心里寻思他们该坐哪里,就被引着上了二楼,到了独立的房间。


    这一处空间隐私性极好,远离了人群,前方的看台设计没有遮挡,可以将二楼的拍卖台一览无余,旁边还立着一块清晰的LED屏幕,等拍卖开始会清晰的呈现出拍品的实时影像。


    沈晗黛也参加过拍卖会,但这样的顶级优待还是头一次,孟先生果然身份尊贵。


    孟行之把叫价权交到沈晗黛手上,“有钟意的直接喊价。”


    服务他们的侍者站在一旁,耳朵里别着蓝牙耳麦,“小姐可以把心理价位告诉我,我为你传达。”


    沈晗黛翻了翻拍品单,翻到尾页的拍品时眼神一亮,但看到起拍价格时又觉得心口一痛,合上了拍品单。


    孟行之看在眼中,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没有讲话。


    苏富比拍卖会在国际上都享有盛名,拿出的每一件拍品都是顶尖的存在,从开始到尾声没有一件拍品无人竞价。


    直到快结束的时刻,最后一件压轴拍品被郑重的推了上来。


    把遮挡布拿开的那一刻,一楼的惊叹声率先响起来。


    沈晗黛这才把视线放回到眼前的LED屏幕上,是一枚紫宝石戒指。


    心形的紫宝石镶嵌在正中,托着它的白金底被匠人雕刻成了花瓣舒展的形状,五片花瓣不多不少,教人一眼便能认出这是朵正在绽放的紫罗兰。


    台上灯光明亮,沈晗黛在屏幕里近距离的看着这枚紫罗兰戒指只觉得它华贵却又不失优雅,每一处细节都是惊艳的提笔,美的让她一时有些移不开眼。


    可起拍价都是1亿港币。


    沈晗黛悻悻。


    身旁坐着的男人却淡声开口:“两亿。”


    侍者即刻传达,底下的拍卖师即刻同步:“二楼的1号客人出到了两亿的价格,请问现场是否有人加价?”


    沈晗黛眨巴着眼看孟行之,“uncle你喊的太高了。”


    孟行之笑道:“我来这场拍卖会,就是为了买它。”


    直接翻倍喊出天价,明摆着是要定了这枚紫罗兰戒指,底下一片哗然,没人敢同二楼财大气粗的客人叫价,就在众人都以为结果要尘埃落定之时。


    拍卖师突然激动地大喊:“二楼的7号客人出价3亿,请问是否有人加价?”


    两亿已是天价,现在居然还有人把价格炒到了三亿。


    孟行之不为所动的继续加价:“4亿。”


    “1号客人出价4亿……”


    “……7号客人出价5亿!”


    “1号客人出价6亿!”


    “7号客人出价7亿!”


    孟行之抚了抚眉骨,在继续出价之前被沈晗黛拦住,“uncle,现在的价格已经完全超出了这枚戒指的价值,别加了。”


    孟先生一向行事张弛有度,不会看不出这枚戒指的价值。


    她实在不理解他为什么还要继续加价。


    一旁的侍者出声:“孟先生,我与7号房的同事初步沟通过,我们这边建议您和7号客人协商一下。”


    孟行之淡淡:“不必。”


    “要交涉。”沈晗黛对侍者吩咐,“麻烦你拉下旁边的帘子。”


    “好。”侍者说:“7号的女士也同意了。”


    独立的看台空间之中,中间以金丝绒帘做遮挡,两边几乎是同时拉下帘。


    孟行之侧目看去,和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四目相对。


    年鹤声微怔,随即向他身旁的侍者伸手拿来耳麦,很有几分漫不经心的笑问:“孟老板,玩我呢?”


    Darling


    二楼的灯光不算明亮,沈晗黛费力的往旁边看了看,才勉强看清站在那男人身后,倚栏而立的女人。


    标志性的长卷发,一看就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年太太。


    颜以沐显然见到他们也是一怔,随即十分热情的向沈晗黛挥了挥手,沈晗黛朦胧的看见,也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回礼。


    孟行之拿过侍者的耳麦,语气虽淡,但字里行间却充斥着不容置喙:“年少,这枚戒指我要了。”


    他话音刚落,台下拍卖师落锤,“恭喜7号客人竞拍成功!”


    刚才两人交谈的空隙,已经过了叫价的时间。


    年鹤声眉梢轻挑,“看来这枚戒指和孟老板无缘。”


    孟行之余光扫一眼身旁侍者,侍者立刻道:“可能是我们刚才没有及时沟通到位,才出现了问题,十分抱歉孟先生……我现在就去再沟通一下!”


    “尘埃落定的事,我看也不必再沟通了。”年鹤声轻笑,“孟老板你说呢?”


    侍者站在一旁急的汗如雨下,这两位一位是他们本港赫赫有名的年家话事人,一位是澳区位高权重的孟家当家人,都是他们粤港澳圈子里的大佛,他们谁也得罪不起。


    颜以沐倚栏起身,走到年鹤声身后,低声说:“干嘛非要买这枚戒指。”


    年鹤声回头,“不是你喜欢?”


    “我没说喜欢啊。”


    “你盯着它看的时间超过了三秒。”年鹤声有理有据,指着LED屏上的戒指道,“而且这枚戒指在黄色灯光下某个角度呈现出来的颜色是粉色。”


    粉色最衬年太太。


    “这明明是紫色。”颜以沐哭笑不得,弯腰附耳俏声跟他说:“孟先生要这枚戒指我猜肯定是要和沈小姐求婚用的,你就别争了。”


    年鹤声饶有兴致的隔着看台和孟行之对视,把玩着手里的耳麦,“既然他要求婚用,就更不能这么轻易给他了。”


    颜以沐一听就知道是年鹤声骨子里那点恶劣劲又犯了,年鹤声从位置上站起来,牵起颜以沐的手走出房间。


    孟行之和沈晗黛也几乎同时从房间里走出来,四人在走廊里狭路相逢。


    孟行之淡声开口:“8亿,现在就成交。”


    年鹤声笑着摇了摇手指,提出条件:“明天赛马场见,孟老板赢了,我双手奉上。”


    孟行之也笑,“年少,我怕你输的血本无归。”


    “输了就当我送你和沈小姐的贺礼!”


    沈晗黛听见贺礼两字心口一跳,对上颜以沐有些歉意的视线,她礼貌的回以一笑,又扯了扯孟行之的衣袖。


    孟行之安抚的拍了怕她的手背,沉吟片刻后,颔首应下:“好。”


    颜以沐挽着年鹤声的手臂开口,“两位晚上有约吗?我们也想尽一尽地主之谊。”


    沈晗黛含歉的笑笑,“抱歉,我们晚上提前有约。”


    “没关系,我们可以明天再约。”


    负责人从一楼上来走到年鹤声面前,左右为难的看向孟行之和年鹤声。


    年鹤声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不用担心得罪孟老板,他心胸开阔,不会因为一枚戒指就迁怒他人。”


    负责人尴尬笑笑,“这是自然……”


    年鹤声便也不多留,和他们道了别,带着颜以沐一同跟随负责人离开去取那枚紫罗兰戒指。


    拍卖会结束,从半岛酒店走出来外面已是入夜。


    沈晗黛和孟先生的确今夜有约,要去赴许韩的邀约。


    说来也是凑巧,许韩才在港城开完演唱会,原本今夜就要就要回内地继续开巡回演唱会,但偶然得知孟行之停留在港,他说什么也要见上一见自己的契爷。


    地址选在私密性极高的私房菜餐厅,许韩一早就提前到了,见到沈晗黛和孟行之进来,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契爷!还有契——”


    沈晗黛给他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喊我名字就好。”


    正值佳期年华的沈小姐,还没有要做人契奶的打算。


    许韩哈哈大笑,主动的为孟行之和沈晗黛拉了椅子后,坐到了孟行之的左手边,兴高采烈的同孟行之讲他这半年在娱乐圈的硕果累累。


    沈晗黛也在旁边静静地听着,她能看出来许韩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尊敬和仰慕孟先生,恨不得在孟先生面前将自己这段时间做过的所有成就都拿出来。


    “上个月的最佳金曲奖,得奖的就是我的新歌!”许韩神采奕奕,“契爷,我这可是又为华臻娱乐镀了一层金啊!”


    年仅23岁的新生代男歌手能拿下这个含金量极高的奖项,连同他的经纪公司的确都会跟着水涨船高。


    孟行之一派云淡风轻,似乎早已看出许韩的企图,“说吧,想要什么?”


    许韩给自己的杯子里斟满酒,先敬了孟行之一口干了,收敛了脸上的嬉皮笑脸,“我想去海外发展。”


    他现在在国内的事业已经发展到顶峰,如果懒惰些只想靠着现在的流量和热度啃老本也不是问题,但对他来说红和流量只是附加品,做喜欢的音乐才是他进娱乐圈的最终目的。


    “这次发的新歌虽然得到了大众的喜欢,但对我自己来讲并不是特别满意。国内的创作环境太浮躁,我想去海外试试,看看能不能有新的灵感。”


    孟行之沉吟片刻,“同你父母讲了?”


    许韩放下酒杯,又笑起来,“我大哥一直待在海外不肯回来,他们就指望我待在他们身边。”


    许家有两子,大儿子许晏舟多年未归国,这个小儿子他们说什么也不能放出国。


    所以许韩这才把事情求到了孟先生面前来。


    “契爷你也知道我哥以前的事,我们家里人都宁愿他待在海外不要回来最好。但他们让我哥不回来也就算了,凭什么还要限制我的自由?”许韩跟家里提了想法被拒绝,现在当着孟行之讲还有些义愤填膺,“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他们还想着控制我,我实在是想不过。”


    沈晗黛适时出声:“或许他们只是担心。”


    许韩却摇头,“你不了解我们许家的人,他们眼里没有亲情,只有利益。”


    这话说的实在严重,沈晗黛只好噤声。


    孟行之又问:“你同你大哥讲了这件事没有?”


    “暂时还没。”


    “你该同他讲讲。”


    菜色齐上,孟行之揭开沈晗黛面前的汤盅,将里面的热汤一勺一勺的舀到碗中,“我虽然名义上是你的契爷,但这件事说到底是你们许家家事。”


    碗中的热汤放凉了几分,他才推回到沈晗黛手边,动作熟稔又细致,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


    沈晗黛享受孟先生的照顾,拿起汤勺安静的喝汤,听见许韩再次开口:“我就是不想再去麻烦我哥了,这些年因为那个女人他已经过的够苦了,要是再因为我这个当弟弟的害他和家里人闹出点矛盾,那我就太不是人了!”


    “契爷,我是真的想去海外沉淀沉淀。”许韩极为认真,“只有您能帮我。”


    “我可以帮你,但你要记住你到海外不代表你就可以肆意妄为。”孟行之叮嘱他,“华臻在海外也有娱乐部。”


    许韩连连点头应下,“我一定听话懂事!定时给契爷您汇报情况!”


    “我懒得听你汇报。”孟行之语气淡淡,“工作的事汇报给相关的工作人员,生活上的事汇报给你父母,听懂了吗?”


    “听懂了听懂了!我一定谨记在心!”


    一顿晚餐,许韩了结了心头大事,一直到吃完饭他都笑容满面。


    九点半结束,许韩主动提出要送孟先生和沈晗黛回住处,被孟先生给拒了:“喝了酒就回去,别在外面晃悠惹事。”


    许韩诶声应着,目送着孟先生和沈晗黛坐上车,余光却突然瞥到对面大厦LED上的电影宣传片,嗤之以鼻的哼了声。


    沈晗黛顺着许韩视线看过去,看清电影女主的长相,是以清纯玉女形象闻名内地和港澳的当红女演员。


    和许韩同为娱乐圈的人,估计两人是有什么摩擦吧。


    明日不上课,她和孟先生回了浅水湾住。


    这片区域是本港著名的顶尖富人区,能入住此处的都非富即贵,孟行之掌着方向盘,在距离他们的家还有一段距离时忽然把车停了下来。


    停车的位置正好是另一栋别墅的大门口,沈晗黛疑惑:“怎么了?”


    孟行之降下车窗视线探进去,只见几个菲佣打扮的人从里面走出来,别墅内的灯随即变黯。


    “这是许晏舟的别墅。”孟行之重新点火,将车开离,“有菲佣在打扫。”


    沈晗黛乌眸转了转,“有人住才需要打扫,这个许晏舟是不是要回国了?”


    孟行之不甚很关心,“谁知道。”


    回到他们的住处,沈晗黛先去洗了澡,随后就坐在化妆镜前涂涂抹抹。


    这处浅水湾的别墅从前都是按照孟先生钟意的风格设计,但因为有了沈晗黛,无论是衣帽间还是书房休息室,都添上了她的东西。


    她涂抹完护肤品,回头见孟行之正好从浴室里走出来,想起刚才在拍卖会他与想要的拍品擦肩而过,主动走过去抱住他,“明天真的要和年总去比赛马吗?”


    “当然。”孟行之搂抱着她的腰,坐到一旁的沙发上,“那枚戒指独一无二。”


    他眼光似有若无的落在沈晗黛脸上,“是我要拿来送人的。”


    沈晗黛会意的眨眨眼,故意问:“送给谁啊?”


    “保密。”


    这个答案和沈晗黛心里所想的大相径庭,她在孟行之胸膛点了几下表达自己的不满,手被孟行之及时抓住,“别闹。”


    沈晗黛反骨劲儿上来,“就要闹。”


    她又用另一只手继续刚才的动作,整个身子都从孟行之腿上坐了起来。


    孟行之没和她动真格,由着她跟个小孩子似的玩闹,她没人拦着闹的更凶,将孟行之浴袍的系带都弄松,纤细腰肢贴着孟行之的小腹扭来扭去。


    沈晗黛的腰被男人的掌心用力一握,按坐回了他大腿上,“今晚这么不乖?”


    他嗓音沉缓,丝丝缕缕的字音如同染了暗哑的声调飘进女孩的耳朵里。


    沈晗黛霎时不敢再随意乱动,乖巧的坐在他腿上,以免自己任何的小动作惹的他反应更加大。


    “哪有不乖?”沈晗黛装无辜,“我明明很乖。”


    孟行之喉间泄出轻笑,就这么搂抱着她走到床边坐下,手指勾着她一缕发,“乖女会扯男人的腰带?”


    “我可没有故意扯。”沈晗黛摘掉自己不算,还要倒打一耙,“是uncle自己系的很松所以才会掉。”


    她一副理直气壮地神态,明亮的乌眸里裹挟着狡黠之色,像极了一只灵动的小狐狸。


    但这只小狐狸此刻被孟先生掌控在怀中,纵使有再聪明的劲儿,也逃不脱孟先生的桎梏。


    孟行之抱她上床,垂首亲吻她额头。


    沈晗黛很喜欢孟行之吻自己,乖的没动,以为接下来他们会有更亲密的接触,孟行之却只是一吻之后便离开,关了卧室内的所有灯,只留了床头灯,随后躺到在枕头上。


    他没想做。


    沈晗黛翻身正对着孟行之,没想做却还要亲她,欲擒故纵?


    她试着往孟行之身旁靠了靠,手去挽他的胳膊,他便翻身将她拉进胸膛抱住,又为她掖了掖被子。


    这一系列动作怎么看都像是要入睡前的征兆,沈晗黛脑子一热,“今晚不做吗?”


    孟行之半阖着的眼缓缓掀开,对上沈晗黛那双媚眼如丝的狐狸目,她像是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又多大胆,脸颊倏的一红。


    他垂首又去吻了她绯颊,沉声说:“明晚再做。”


    沈晗黛有些害羞,不好意思再深究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放到明晚,飞快的闭上眼睛。


    翌日是个晴天,碧空如洗,万里无云,的确是个赛马的好天气。


    今日有赛马赛事,沙田赛马场人声鼎沸,看台处围满了形形色色的赛马参与者,有的为一夜暴富而来;有的为一雪前耻而来。


    总而言之,一场赛马的奖金足以将那住在本港贫民窟的深水埗底层户,一下子抬高身家入住到那半山。


    所以有人为赛马痴,有人为赛马狂。


    年鹤声夫妇尽地主之谊,准备周到,为孟行之和沈晗黛提前安排了私密性好的高层独立看台。


    本港赛马会的负责人知道孟行之和年鹤声今日莅临,亲自现身迎接,还把今日参赛的马匹都仔仔细细为他们两人介绍了一遍。


    孟行之吩咐道:“我有一匹马昨夜已从澳区运到港,所有的流程都已经全部走完,今天我要它上场。”


    年鹤声摘了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按了按眉心,“孟老板有备而来,看来是志在必得了。”


    孟行之背靠沙发,一派从容的讲:“年少的马也可以派上场。”


    一旁的颜以沐微笑道:“我们家的马最近刚生产完,我不想它那么快就出来参赛。”


    “在赌博上,向来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孟行之看向年鹤声,“年少以为呢?”


    “自然。”年鹤声重新戴上眼镜,向孟行之伸出右手,“赌这种事一向看的就是运气。”


    孟行之起身回握住年鹤声的手,察觉到他手心里藏着的东西,孟行之不动声色的挑眸。


    年鹤声意味深长道:“我早说了你的人情我一定还的。”


    孟行之了然的收回手,“那就多谢了。”


    两位相熟的大佬打哑谜,沈晗黛是一个字都没猜出来他们到底在讲什么。


    和颜以沐一起走到看台边,看向下方的赛马场,底下人头攒动,热闹非凡,马术师训练有素的驾驶着马匹在等候区候场。


    “咦,怎么每个人手里都拿了一朵花啊?”颜以沐视力好,指着底下的观众问,“还是紫色的花,今天是有什么活动吗?”


    沈晗黛从小在港长大,记得今天时期是几号,回想了下后摇摇头,“今天不是节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活动,可能就是主办方想发的吧。”


    颜以沐转了转眼珠,回头瞧一眼丈夫,年鹤声竖起食指抵唇,无声的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颜以沐立刻心领神会,接着沈晗黛的话往下说:“看来的确是这样。”


    孟行之走到沈晗黛身边,见她倚着看台,目光一眨不眨的凝视着下方热闹的人潮,面上的向往之色溢于言表。


    她从小就过的压抑,母亲离世后她更是形单影只的长大,几乎没有再体会过人与人之间的热闹和喧嚣。


    比起一层不变的安静,沈晗黛的内心其实是渴望着欢声笑语的。


    孟行之看懂她,牵起她的手,“我们去台下看。”


    沈晗黛眼中惊讶一闪而过,“可以吗?你会不会不钟意和这么多陌生人在一起。”


    孟先生在她眼中是高贵优雅的,让他挤在喧闹汹涌的人潮里,怎么看都不符合他的身份。


    孟行之却讲:“和你一起做的事,我都钟意。”


    沈晗黛心跳骤然加快,有些眼热的回握住孟行之的手。孟行之拉着她走出去,年鹤声很给面的让了路,赛马会经理在原地留也不是,跟也不是,满脸都写着纠结。


    年鹤声替他拿主意,“不用去追,孟老板今天有大事去做,谁都别去打扰。”


    他说罢便走到看台陪在颜以沐身边,见她眉眼弯弯的笑看着自己,“你明明想帮孟老板,昨天为什么非要和他抢戒指?”


    “之前是不知道竞拍的人是他,后来知道是他,你刚好给我提了个醒。”年鹤声搂住颜以沐肩膀让她靠向自己,“所有我才打算还他一个人情。”


    颜以沐靠在年鹤声肩头,“到底是什么人情?”


    “你忘了?”年鹤声笑问她,“当初是谁带着大学男同学去澳玩,结果在孟行之的场子里惹出了事?”


    这桩陈年旧事一经他提起,颜以沐便立刻想了起来,“这件事的确算我们欠孟先生一个人情,我当时还觉得他特别不近人情。不过刚才我看他对沈小姐那个温柔的样子,真像是变了一个人……”


    年鹤声道:“我都没想到,他会这么钟意一个人。”


    为了沈晗黛不惜几次亲自向他开口,恐怕是喜爱到了骨子里。


    “下次见面,我是不是就该叫她孟太太了?”颜以沐又问。


    年鹤声不厌其烦的答:“她年纪比我们小,还是叫名字吧,年太。”


    “那叫她黛黛?”


    “随你喜欢。”


    人头攒动的看台处,几乎所有的观众都手拿着一支紫罗兰,馥郁浅淡的甜香气味飘散在空气之中,格外的沁人心脾。


    沈晗黛还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什么没有收到紫罗兰,就看见1号的马术师骑着一匹黑色骏马率先到了起点线做准备。


    沈晗黛看这匹马有几分眼熟,又联想到孟先生说自己的马参赛,指着那匹马问:“uncle,这是不是你的那匹亚瑟?”


    孟行之略有几分惊讶的看向她,“你还记得?”


    “我当然记得,第一次在私人马场见你的时候,我差点被它撞到。”


    “它不是想撞你。”


    沈晗黛疑惑,“那它是想干什么?”


    “想亲近你。”孟行之回忆旧事,“差点不受我的控制,也要向你跑去。”


    这个答案让沈晗黛品出几分像是宿命般的浪漫,试探着问:“那是不是代表马随主人?”


    孟行之垂首唇畔附在她耳畔,声轻却清的同她讲:“是。”


    沈晗黛这只耳霎时变得滚烫无比,听不见周边人的声音,只能回荡着孟先生那句是。


    有人要从他们这里挤着过路,孟行之及时将沈晗黛拉到自己身前,让她倚着看台,自己站在她身后为她挡住人潮拥挤。


    这一刻,沈晗黛竟然无法敏感的感知到自己心中在想什么,亦或者是她已然忘了思考,被孟行之爱着、呵护着的滋味太美妙。


    好像只要有孟行之在她身边,她就拥有能抵御这世间一切纷扰险恶的力量。


    一声枪响,数匹马齐头并进,周遭的呐喊声到达了顶峰。


    孟行之引领着沈晗黛去看亚瑟,“你看它虽然现在没有冲在最前,但它其实是在等一个契机。”


    “超越前方所有竞争者的契机?”


    “是。”孟行之在后方更加搂紧沈晗黛,“也是我们的爱情走向下一个阶段的契机。”


    孟先生这句话背后的深意,让沈晗黛掩在衣服下的心脏情难自己的快速跳动起来。


    他们两人身形紧贴着,沈晗黛被孟行之牢牢地笼罩着,听见他深情地嗓音同她娓娓道来:“同你求婚这件事,我想过许多场景。是一则报纸昭示全澳港,还是再放一次比澳门回归日的烟火更加隆重的烟火,我想过许多许多,但后来我又想起你对我讲的那些话。”


    “你要的只有Myonlypreference,我要给你的也是Myonlypreference.”


    “所以今日赛马场一共有万人入场,他们每一个人都携带着你最爱的紫罗兰。”


    一朵紫罗兰寓意永恒的爱,全场的一万朵紫罗兰寓意什么?


    寓意无穷无尽,永不止歇的爱。


    沈晗黛泪眼朦胧,许多情愫一瞬间全都涌在喉头。


    “所有精心准备的契机都不及现在这一刻能令我更满意。”孟行之抱她更紧,“我能在这万人场地中拥着你,做你的依靠,是我所求所愿。”


    “但我想要的不止这一刻,我要未来的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能像这一刻一样为你遮风挡雨。”


    沈晗黛泣不成声,孟行之将她身子转过来面对着他,从西服裤里拿出绿丝绒的首饰盒打开,露出放在里面的紫罗兰戒指。


    “你送过我戒指。”沈晗黛收着哭腔,“我以为我们已经过了这个阶段。”


    “龙头戒送你的含义,代表孟行之属于你。而这一枚代表孟行之想要求娶你。”孟行之情真意切,“这枚戒指没有名字,第一个拥有它的主人可以获得它的署名权。”


    “我现在要为它署名。”孟行之拿起那枚戒指,“它叫‘onlypreference’.”


    【唯一偏爱】


    “沈晗黛小姐。”孟行之无比郑重的问她,“你愿意嫁给我,同我厮守终生吗?”


    沈晗黛破涕为笑,伸出无名指,“我愿意……”


    孟行之将戒指戴入她的指间,大小尺寸都完美契合。


    与此同时,赛马场上的亚瑟第一个抵达终点,胜负已定,看台上的欢呼声到达了顶峰。


    沈晗黛和孟行之在人潮欢呼声中紧紧相拥。


    沈小姐喜悦泪水浸湿孟先生衬衫,这一回她不必再艳羡旁人欢声笑语,因为她已拥有这世间最浪漫甜蜜。


    Darling


    今日赛马结束,赛马场内大批人流涌向出口。


    一时之间脚步声、交谈时、人潮涌动之声密密麻麻的占据整条街道。


    途径一辆深蓝色慧影之时,有男士震惊于能在此处见到全球仅此1辆的纯手工定制轿跑,难免驻足在原地讨论欣赏。


    “不知又是哪位大佬的豪车……”


    慧影车内,本就因为人潮声而格外紧张的女孩,在听到有人正在一扇车窗之外说话时,浑身紧绷的更加厉害。


    纵使孟先生手指再修长,此刻亦寸步难行。他顺着沈晗黛的背安抚,“放松。”


    沈晗黛坐孟行之大腿上,听见男人抚慰的话语羞赧鹅恨不能将自己整个人都蜷缩进他的怀中,身段却好似因为深处的敏感无法自控,绷直了长颈仰着。


    湿漉漉的热意紧紧包裹着孟行之的指,他轻轻拍了拍沈晗黛的背,“这么紧张?”


    沈晗黛把额头抵在孟行之肩膀处,连点头都变得艰难,声若蚊蚋的道:“有人……”


    孟行之侧目便是一张艳丽无比的红润娇颜,连那莹白如玉的耳朵尖都红到透。


    他唇贴在沈晗黛耳畔,嗓音沉哑尽是克制的意:“所以才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要敏感?”


    知道耳朵是沈晗黛的敏感点,孟行之总要像现在一样贴着她耳朵讲话,丝丝入扣密密麻麻,他的每个字音都仿佛摄入了蛊惑心神的味道,让沈晗黛半个身子都因此变得酥麻。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就像是在孟先生面前她从来都是被动的那一个,根本不清楚自己是敏感还是迟钝。


    沈晗黛心底只有一个声音,在她的无名指被孟先生亲手戴上那枚“onlypreference”之后就只有那一个声音——她想同他紧密相连。


    抛掉那些羞耻和羞涩,肆意大胆一次,让自己的身心都与他相贴。


    “因为是uncle……”沈晗黛小口小口的深呼吸放松,“我才会这样。”


    女孩因孟先生敏感。


    这个认知比奔放的告白更能刺激到孟行之,更何况还是沈晗黛这样脸皮薄的乖女仔亲口讲出来。


    “黛黛。”孟行之掌住她后颈,将她嫣红的唇瓣送到自己面前,“怎么这么懂沟我?”


    沈晗黛动唇要答,被孟行之先一步吻住,吮吸含弄,温柔却又带着克制的强势。


    他想毫无顾忌的拥有沈晗黛,但同时又担心她承受不住他的攻城掠池。


    沈晗黛无比清醒的感知到孟行之对她的怜惜,被他珍视呵护如同掌中宝珠的滋味,让她心中对他的爱慕之意无法遏制的生长。


    她第一次不用孟行之引导,主动启唇学着他从前一步步为她做的一样,探出舌尖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加深这个吻。


    孟行之眼帘微掀,极近的看着沈晗黛的面容,红艳艳的色写满了羞怯,那双狐狸眸里却是难得的,毫不掩饰她的爱慕。


    她慢慢的吻着,从不够成熟到渐渐领悟奥妙,孟行之被这样的女孩撩拨了一时之间竟有些失了神,感受到她的放松,手臂不留余力的配合着她吻的节奏动作。


    但孟先生还是高估了沈晗黛的定力,他的动静打乱了她的一切举动,两瓣唇几乎是木木的贴着孟行之的唇,连那才平缓不久的呼吸声也变得婉转难耐。


    车外高声的欢声笑语忽然传进来,沈晗黛的羞耻感攀升到了顶峰,整具身子在孟行之怀里紧绷成了一弯月,几秒钟后浑身失力的软进他胸膛,双手紧紧扯着他胸前衬衫靠着,喘着。


    孟行之收回手指,沈晗黛余光瞥一眼,看见他骨节分明的手掌上都流满了晶莹的水线,心跳声比刚才还要更乱几拍。


    “快弄掉。”沈晗黛埋在孟行之肩膀娇嗔,“好脏的……”


    “脏?”孟行之摸到她裙摆,偏头吻她脸颊,“明明比士多啤梨还要甜。”


    沈晗黛羞的睫毛都在颤,细声细气的反驳:“骗人。”


    孟行之握住她腰肢,抬高又放低,沈晗黛精致的眉眼都微微蹙起来。


    “我讲实话罢了。”孟行之呼吸沉沉的吻她眉眼,“我们黛黛哪里都甜过士多啤梨。”


    沈晗黛低声吸着气,耳畔里又是孟行之情缠意浓的情话,想要让他轻些慢些,却又抵御不住孟行之带来的一波又一波攻势。


    孟行之扶着她后颈按向自己唇边,不忘夸她:“好甜。”


    沈晗黛两条腕子攀着孟行之的肩膀,很快便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讲不出,只听见他用那口醇厚的嗓哄着她抚慰着她,令她低声泣诉的尾音都变了调,只得乖乖的被他抱在大腿上。


    情到最浓时,孟行之的嗓音也不似平时那般沉稳,暗哑的厉害,“同我回澳见家里人。”


    沈晗黛睁开水雾蒙蒙的眼,极难的发声回答他:“……不是见过了吗?”


    “没有见我阿爷。”孟行之吻她眼睛,“见过之后,我们就该准备婚期了。”


    沈晗黛的心跳再次不受控的加快,她也不知是感动还是激动,就是很想抱住孟行之吻住孟行之。


    她又一次肆意,大着胆子继续刚才那个未完的吻。


    他们之间不必言语,孟行之已能看清她的所思所想,纵着她将这一吻持续到哪怕翌日天明。


    赛马场外人潮逐渐散尽,人手相携的永恒紫罗兰淡出视野,残留的花香与花语却还在,如同相爱之人的相拥不会停止一般。


    四月清明节,落雨纷纷。


    沈晗黛被孟先生领着见孟家人的日子,就定在今天。


    她在孟公馆的衣帽间内已经待了快小时,却还是因为不知道该挑那一件衣服穿上才合适而发愁。


    孟行之敲完门进来,本是想亲自告诉沈晗黛时间差不多到了,却看见椅子上凳子上乃至沙发上,放着各色被她试穿过的中式旗袍和西式套裙,此刻身上穿着的简约款衬衣正解了扣子,一副也要脱下来的模样。


    见孟行之到来,沈晗黛气馁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穿什么。”


    孟行之走到她身边,再看一圈她周围的景象,替她拿注意,“颜色选素净的,款式挑你钟意的。”


    老人家爱素净沈晗黛能理解,可是款式难道不该也挑老人家认可的吗?


    沈晗黛又走回到衣柜前,从里面拿了一件竹叶青的旗袍,“我看之前的叶小姐一直穿旗袍,要不我也穿旗袍?”


    孟行之闻言却皱了眉,拿过她手里的旗袍重新挂进衣柜里,“黛黛,你不必效仿叶曼。她在旁人眼中是何模样我不关心,我只知在我眼中,你无论穿什么都是最好看的。”


    沈晗黛并不愿意模仿任何人,但那位叶小姐毕竟从前讨得孟老爷子欢心,而孟老爷子在她和孟先生的爱情上又是最难改口攻破的那一个,她不希望所有压力都让孟行之一个人抗,所以她也才会想到这样的方式,希望或多或少能让孟老爷子对她的印象改观。


    “我阿爷提出要见你,还是在我们孟家祭祖清明日见,就说明他已经认可你了。”孟行之宽慰沈晗黛,“不要穿你不钟意的旗袍,我说过你在我身边可以永远做自己。”


    沈晗黛听的心头触动,点点头,重新在衣柜里拿了一套浅紫色的香风套裙,在自己身上比划给孟行之看,“你送给我的第一套衣服,穿它可以吗?”


    孟行之颔首,温声道:“可以。”


    每年清明节祭祖是孟家的传统,时间尚早,不过清晨八点,松山落雨都还带着一丝丝的潮湿凉意。


    修建在半山腰的中式祠堂渐渐进入沈晗黛的视野,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孟家祠堂,从车窗里看出去的目光多了几分好奇和探究。


    “祠堂修了有些年头的。”孟行之看出她的在意,“比我阿爷年纪还大。”


    沈晗黛惊讶,“可是我看外观还很新,是翻新过吗?”


    “嗯,每过几年都会翻新一次。”


    能在澳区松山如此寸土寸金的地方,建立占地这么大的中式祠堂本就极为罕见,再加上定时定期的翻修费用,这座孟家祠堂可想而知耗费了多少钱财才能屹立至今。


    车即将开到目的地,沈晗黛更近距离的看清祠堂的细节,“和我之前看到过的古代景区细节没有很大的差别,修的真精致。”


    “祖上人修这座祠堂花了很多心思,几年之前澳区的旅游部门来找我交涉过,希望能让我们孟家的祠堂变成可共游客游览参观的景区。”


    沈晗黛笑着问:“是uncle没答应?”


    “是我阿爷没答应。”孟行之给她讲孟家旧事,“他受传统观念长大,祠堂在他心里就是祭祖先的庄重之地,被游客参观会打扰祖先们的清净。”


    “我觉得孟老先生这样想也没错。”沈晗黛可以理解,“毕竟换成谁都不希望自己已故的亲人被陌生人叨扰吧?”


    “你倒是懂他。”


    车到地方,孟坤到后方打着伞拉开车门,孟行之先行下车后站在车边,向沈晗黛绅士的伸出手,“记得见到他不要叫孟老先生,跟我一样叫阿爷。”


    沈晗黛把手搭在孟行之掌心,一下车便感觉自己被祠堂扑面而来的庄严氛围压的有些紧张,“我第一次见他就叫阿爷,他老人家会不会觉得我没有规矩?”


    孟行之熟稔的拉着沈晗黛的手挽到臂弯里,接过孟坤手里的雨伞和沈晗黛两人共撑,“我阿爷,你越与他生分他越拿你当外人。”


    沈晗黛谨记在心,跟随孟行之一起跨进祠堂的门槛之后,意识到身后的孟坤没有跟上来,“他怎么不进来?”


    “阿坤不用祭祖。”


    “他不是也姓孟吗?”


    孟坤的身世一时半会儿同沈晗黛讲不清楚,孟行之只得简略道:“他随我姓。”


    “大佬。”


    进入祠堂里院,孟家子弟三三两两围在一处交谈,人数众多,看见孟行之进来后却是几乎在同一时刻收声,又异口同声的恭敬称呼。


    沈晗黛只见过孟行之几个嫡系本家的兄弟,这次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孟家子弟,还来不及感叹孟家枝繁叶茂,孟行之便向他们介绍她,“你们阿嫂。”


    “阿嫂。”


    “阿嫂好。”


    沈晗黛收住自己乱飞的思绪,微笑着回礼,“你们好。”


    带着沈晗黛介绍过后,孟行之这才对他们摆了摆手,无意再继续更多的交流,继续深入祠堂。


    很快便来到了祭祖的正殿,孟俞成孟谦习早就在这里等候,他们看见孟行之身边站着的沈晗黛也不觉惊讶,似乎早被孟行之打过招呼。


    几人到了一处,打了照面之后,孟俞成从头到脚打量沈晗黛一眼,平日里懒得与人攀谈的性子,这一次倒是难得的先开了口:“阿爷讲话向来不留情面,对外人恐怕还留两分颜面,但对想要成为孙媳妇的人恐怕不会留情。”


    沈晗黛对着孟俞成收了几分笑容,“那依孟sir看,我应该怎么做才好?”


    孟俞成看向孟行之,“你没提点过?”


    孟行之笑了笑,“或许你提点的更有用。”


    这话一出,倒显得孟俞成旁敲侧击的提醒显得多此一举,孟俞成便不再继续讲。


    沈晗黛本来对孟俞成的观感并不算好,但他今天却愿意主动提点她,这是善意的举动,沈晗黛愿意接纳,把过去那些事情翻篇。


    沈晗黛对孟俞成说:“多谢。”


    孟俞成冷淡的视线重新落回到沈晗黛脸上,停了大概几秒钟后,惜字如金般的开口:“少说多做。”


    沈晗黛点点头,手指却在孟行之的臂弯里抠了抠,这是在询问他孟俞成的话是否可行。


    孟行之拍了拍她的手背,暗示她可行。


    孟俞成做警察,侦察能力排第一位,沈晗黛和孟行之的这点小动作自然是没逃过他的眼睛。他没有觉得生气,反倒对沈晗黛高看一眼。


    要做孟家的未来主母,就不能是一个别人讲什么她就信什么的愚昧无知之人,懂得找最近的孟行之询问他这句话的真实性,还算有点脑子。


    孟谦习今天兴致不高,和沈晗黛孟行之打了招呼之后便一个人站在屋檐下看落雨,远远看过去很有几分伤春悲秋的忧伤情绪。


    孟老爷子孟唐是在这个时候赶到的,看见孟谦习这副失魂落魄的神态,一个威慑的眼刀毫不留情的掷过去,“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孟谦习立刻站的板直,走进雨里主动接了他身旁人的伞为他撑好,“阿爷。”


    几步路便到了屋檐下,沈晗黛没漏掉孟老爷子刚才那声不怒自威的话,近距离见到他老人家,更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久居高位的威严,哪怕年过七十,气势依旧凌厉逼人。


    孟老爷子走进正殿后,在众人面上各自扫了一眼后,最终把视线投在沈晗黛的脸上,沈晗黛正要开口恭敬地叫人,孟老爷子却已经收回视线。


    孟行之适时出声,“阿爷。”


    沈晗黛很有眼色,立刻跟着叫人:“阿爷。”


    孟老爷子面不改色,走到了灵堂最前,“开始祭拜老祖宗吧。”


    他手往旁边一伸,显然是等着人给他递东西,但孟谦习今日不在状态,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沈晗黛踏着轻快的步伐来到灵堂前,双手拿了三炷香后用一旁的烛火点燃,又双手递到孟老爷子的手边,微微垂首,脊背却挺得笔直,不会让人觉得她谦卑,只让人一眼明了她是在恭敬的对待长辈,把分寸拿捏的极好。


    “您请。”


    孟老爷子顿了数秒钟,才接过沈晗黛递来的香,语气难以揣测的问:“谁从小教你的规矩?”


    沈晗黛直起脖颈,不卑不亢的答:“家母。”


    孟老爷子闭着眼睛对着祖宗牌位虔诚的三拜,“是你养母,还是生母?”


    “自然是生母。”


    孟老爷子睁开眼,沈晗黛见他礼拜完,又主动的伸出双手想要接过孟老爷子手里的三炷香,孟老爷子这次比上次干脆,让沈晗黛接过后插进炉台中之后,微微颔首躬身,下意识的对着牌位做了一个礼拜的姿势,倒是难得。


    孟老爷子礼拜完,孟家这一代的三兄弟便站成一排上了前,沈晗黛合该一起祭拜,孟行之却朝着她的身后看了一眼。


    他们两人的默契早就已经到了不必言语的地步,沈晗黛心领神会,往孟老爷子身边走了几步,却没有十分殷勤的紧跟着,二是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会让人觉得反感,也不会让人觉得疏离。


    两相沉默的站了片刻,孟老爷子突然发问:“为什么跟着行之去了清莱府?”


    沈晗黛事先设想过孟老爷子要对她为难,或许会问她许多刁钻的问题,但独独没有想过孟老爷子会问起这件事。


    惊讶过后,她很快又镇定下来,“不是跟,是我想去。”


    “这两者在我看来没有任何区别。”


    “对我来讲是有区别的。”沈晗黛语气真挚,“偶然得知孟行之在清莱府我的确很开心,但我也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如果贸然的去找他或许会给他和我自己都带来压力,所以即便当时非常想见他,也没有头脑发热的去找他。”


    孟老爷子听着沈晗黛讲,“但你还是去找了他。”


    “当时我们台里没有人愿意去清莱府,只有一个同事待在哪里将近半年。”沈晗黛从容不迫,“我作为媒体人想要尽一份绵薄之力,也想让大众知道伸张正义的过程有多么不易。”


    沈晗黛当时的那则前线新闻报道在全国都轰动一时,孟老爷子看过,更听从前退休的同僚讲起过,乃至她后面的跟踪系列报道和她就此次事件写的登报文章,孟老爷子全都一一看完。


    她如果只是为情爱去清莱府,孟老爷子难免在心中评价沈晗黛只有小情小爱,但沈晗黛写的那些文章和报道骗不了人,沈晗黛如今当他面讲的话和那些文字更是如出一辙。


    孟老爷子这才正眼仔细的打量沈晗黛一眼,须臾后,又问一句:“当真没有半点私心?”


    沈晗黛身上陡然气势弱了几分,面对孟行之阿爷她不想撒谎,只能老实讲:“……也有一点。”


    人非草木,不可能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能完全理智的撇开公与私。


    但沈晗黛自省,她在清莱府那段时间从未在公事上懈怠一丝一毫,她不后悔。


    孟老爷子看她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几分,没再继续讲话。


    灵堂前的孟行之三人早已祭拜完毕,隐约听见沈晗黛和孟老爷子在低声说话,没有上前去打扰。


    孟老爷子看向他们三人,“继续。”


    嫡系拜完才到其他人,孟谦习年纪最小领了中间人传唤的活,孟行之对着沈晗黛招了招手,沈晗黛看一眼孟老爷子,思虑过后还是走回到孟行之身边。


    这回换孟行之亲手为她燃了三炷香,递到她手中时,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拜了我孟家的先祖,你往后就是孟家人了。”


    沈晗黛抿唇掩不住笑容,又马上记得这是在祭祖需得庄重,少有的做了面无表情的神态,认真的双手高举三炷香,对着孟家先祖虔诚的祭拜。


    后续的繁琐章程颇多,中午用过午餐之后,又进入到下一项的礼节之中。


    一直到日薄西山,孟家今日清明祭祖这才算真正结束。


    孟老爷子年迈,带着家族后生们操劳一天,没留下用晚餐,结束之后就叫人送他回了自己住所。


    高门大户的规矩礼节,沈晗黛这一次算是真正领教过了。但她这是第一次在孟氏家族里露面,即便再累也将外在撑的很足,无论是谁同她交谈,都永远见她微笑满面,端庄得体。


    沈小姐的淑女功课,哪怕放到本港上流名媛圈,也没有几人可以比拟。


    但孟先生却能一眼透过她这完美的仪态,洞悉她的疲惫。


    孟老爷子一走,孟行之便带着沈晗黛辞了族人,离开祠堂转回住处。


    果然不在外人面前,她便即刻挽着孟行之胳膊靠到他怀中,又恢复成依赖他的小女孩模样。


    靠了一会儿后,她便忍不住问:“孟老先生是不是不怎么满意我?”


    孟行之反问她:“为什么这么认为?”


    “他没有明确点头同意我们。”沈晗黛又立刻坐直了身子,有些焦虑的问:“我今天是不是什么地方没做好?”


    “你做的非常好。”孟行之轻抚她的脸颊,“我阿爷这个人,嘴比心硬。哪怕是再完美的人和事情放到他面前,他也不见得会随大流夸一句好。”


    “但他如果不喜一个人,别说是和别人交谈,无论对方做什么他恐怕都是无动于衷。他今天接了你递去的香,还同你讲了许多话,我让你拜孟家祖先时他也没有反对。这些事情已经足够说明,他同意我们,也接纳你。”


    沈晗黛初次孟老爷子自然摸不准对方的脾性,又加上她是当事人之一,很难客观的去分辨对方行事讲话的所有含义。


    现在听见孟先生这一番分析,沈晗黛心里的大石总算落了地,重新把身体靠进孟行之怀里,“太好了,我差点以为我搞砸了。”


    “幸苦了。”孟行之低头亲吻沈晗黛额头,“孟太。”


    沈晗黛睁大眼睛,怔怔地望着他,好似在这一声“孟太”之中失了神。


    孟行之看的可爱,又吻了她一下。


    沈晗黛这才反应过来,小脸倏地变红,看上去有些紧张又有些不好意思,“……uncle刚才叫我什么呀?”


    孟行之勾唇,含情脉脉的凝视她再次开口,“孟太,我们要结婚了。”


    Darling


    孟先生结婚,必定是要惊动全澳的大事,外到圈内各行业大佬,内至孟氏家族全族上下,知道了孟先生将要结婚的风声之后,第二天的孟公馆便收到了无数张拜帖。


    拜帖内容毫不例外是要恭祝孟先生的喜事,其次再提一提他们想为孟先生的婚礼尽一份绵薄之力,大到婚礼筹备,小到细枝末节,恨不得将整个婚礼的策划流程都写到了拜帖上,只为求得孟先生青睐。


    然而这些请帖还没有送到孟先生手中,就被孟先生先转交到了沈小姐手中。


    沈晗黛坐在孟公馆的温室里,左边放着精致的三层下午茶餐车,桌上放着一堆拜帖,她才拆了十几封就已经丧失了兴趣,拿起叉子插了一颗裹了奶油的士多啤梨,喂到自己嘴里。


    钟伯在一旁和蔼的道:“先生名声在外,结婚这样的大事自然会有人要想主动来献好。”


    沈晗黛也懂这个道理,在外人看来这可是难得能和孟先生搭上线的机会,所以这有人才变着花样的来示好。


    “可孟生为什么不自己来看?”沈晗黛重新拿起请帖,纳闷的说:“我也不能替他分辨这里面的人到底是曲意逢迎还是真心实意。”


    沈晗黛虽然陪同孟行之出席过几次澳圈这边的晚宴,但和那些人也都是点头之交,而且写这些拜帖的人她也多数对不上号,根本分辨不了他们到底有几分诚意。


    “不知道就问大哥呀。”


    孟雅从花道上轻快的走过来,手里提着包,身上还穿着女高的制服,特别自然的在沈晗黛身边坐下,“大哥他什么都知道。”


    沈晗黛微笑着问她:“你以后都留在澳区读书?”


    钟伯上前为孟雅倒了杯红茶,孟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没错。”


    孟雅和孟雅的母亲此前被孟庭越一直待在海外定居,而孟雅又一直闹着想留在澳区,父女俩对峙了很久,而这次因为孟庭越去了葡萄牙,没人管束孟雅,她这才能够顺理成章的留下来。


    孟雅翻了翻桌面上的拜帖,随便看了几封后又无趣的丢掉,“一看就是来奉承大哥的。”


    她从小没在礼仪上被严格要求过,不是沈晗黛一样的淑女做派,在椅子上没坐多久就坐不住了,一个人又沿着花墙逛了逛,看见一堆罕见花草里种着一块士多啤梨田,在旁边蹲下,惊讶的问:“这里怎么会种士多啤梨?”


    沈晗黛含笑回答她,“孟生种的。”


    “大哥怎么会钟意士多啤梨?”孟雅更加惊疑。


    现在还不是士多啤梨结果的季节,葱葱郁郁的绿意里开着白色的士多啤梨小花,看着十分可人。


    孟雅把手伸到最近的小花旁,喜欢的想要摘下来,一道阴影突然从她背后笼罩。


    “雅小姐,这是先生和沈小姐都很珍惜的东西。”


    孟雅回头,见到孟坤,霎时把士多啤梨抛到脑后,兴奋的跳着站起来,“你在啊!”


    她许是太过激动,跳起来的时候脚步没站稳,整个身子都往后仰,眼看要倒进士多啤梨田里,孟坤手疾眼快的握住她的手往回拉了一把,惯性让孟雅回稳身体时一下子撞进他胸膛里。


    孟雅的脸倏地一红,还没来得及多感受孟坤身上的温度,就被他撂开了手。


    沈晗黛坐在椅子上把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孟坤大步退到她背后,而孟雅脸上的羞怯也变的有几分恼羞成怒。


    孟坤对沈晗黛说:“沈小姐,先生来让我问你,晚餐是想在家里用还是去外面?”


    “就在家里吧。”沈晗黛拿起面前的请帖扬了扬,“这堆东西我还想等他来帮我解惑呢。”


    “明白了。”


    孟坤对沈晗黛躬了躬身,随后迈开步子绕开孟雅所在的位置要从另一条花道上走,孟雅气愤地要追赶上去。


    孟坤像是察觉到她会跟着自己,头也不回的说:“先生仍旧不许雅小姐私自到孟公馆,现在雅小姐如果低调的离开,或许不会和先生遇见。”


    孟雅气的像笑,“少吓唬我,你以为我还是小孩子吗?搬出大哥来我就会怕?”


    孟坤不再多言,大步流星的继续往出口走。


    孟雅还在气头,不再像平时一样追着孟坤而去,嘟囔道:“不就是想赶我走吗?还用大哥当借口来搪塞我……”


    “先生。”


    钟伯恭敬的一声称呼吓的孟雅脸色骤变,沈晗黛从椅子上站起来迎向花道,亲昵的挽住孟行之的手臂,“你来帮我看看。”


    他们一回头,孟雅就毫无形象的抱头鼠窜,想要藏进花墙里,鞋子却被枝桠钩住掉了出来,场面一度十分诙谐。


    “孟雅。”孟行之语气平淡,“谁让你来孟公馆的?”


    钟伯贴心的走过去替孟雅从枝桠里拿出了鞋子,孟雅自知躲不过去,穿好鞋后尴尬的走出来,“……我来看看黛黛阿姐。”


    沈晗黛好笑的看着孟雅,孟雅拼命向她眨眼求助,沈晗黛嗯声思考了几秒钟,出声道:“应该是来看我的吧。”


    “就是来看你的!”孟雅上赶着示好,“我也是想来看大哥,问大哥好……”


    孟行之不为所动,“现在看过了,钟伯送客。”


    孟雅欲言又止,又想到刚才孟坤那样冷淡的对待她,她堂堂孟家小姐干嘛非要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孟雅收了继续留下来的心思,听话的跟着钟伯离开了。


    沈晗黛拉着孟行之坐到椅子上,“你刚才没来,孟雅就差把喜欢孟坤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她那点心思藏的太浅。”孟行之端起沈晗黛面前的茶杯品了一口,“对阿坤来讲只有困扰。”


    孟坤和孟雅每次碰面,每次都是孟雅穷追猛打,孟坤避如蛇蝎。


    “孟雅的年纪还是太小了一点,她要是现在想和孟坤谈恋爱,恐怕你们都不会答应。”


    沈晗黛捧着脸看孟行之,看到他端起茶杯要再品第二口,薄唇要抿的位置有一抹很淡的红色唇印,不好意思的拉住孟行之的手,“这是我喝过的。”


    孟行之当着她的面继续喝下,随后将杯子放到桌面,笑着说:“我知道。”


    沈晗黛有些难为情,“你知道还喝?”


    “共用一个杯子而已。”孟行之伸手将她颊边一缕发丝勾到耳后,“我们还做过比这更亲密的事情。”


    沈晗黛脸颊微红,松开孟行之的手,想要躲掉眼下暧昧的气氛,把那一堆请帖推到孟行之面前。


    “太多了我没看完,而且这里面的人大多数我都不熟悉。”


    “你不用熟悉人名,只管看里面的婚礼策划方案。”孟行之指点沈晗黛,“他们敢把拜帖送到孟公馆来,就不会拿浑水摸鱼的东西来搪塞我。”


    要送到孟先生面前,让孟先生青睐一眼,这些拜帖里的内容肯定会用尽浑身解数。


    沈晗黛豁然开朗,又重新去翻那些没拆开的拜帖,“那我再慢慢看看。”


    孟行之沉吟片刻,“不用了。”


    “为什么?”沈晗黛疑惑,“我还没有看到钟意的婚礼方案。”


    “那就证明这后面的也不值得你再浪费时间。”孟行之拉过沈晗黛的手放在掌心,“我思索许久,还是想要亲自操办我们的婚礼。交给别人,我不放心也不情愿。”


    沈晗黛被孟行之握在手心里的手充满暖意,她唇角情难自已的上弯,又顾虑到孟行之公务繁忙,“你每天都很忙,要是你再亲自筹备我们的婚礼岂不是会害你更累?”


    “准备我们的婚礼,我只会有开心。”


    爱情使冷心冷情的孟先生也心甘情愿做绕指柔。


    他含情脉脉的注视着沈晗黛,“我想给你准备一场即便我们老了,你想起来也依然会觉得浪漫和幸福的婚礼。”


    沈晗黛被孟行之眼中的深情触动,语气里带着向往,“uncle,那会是怎样的婚礼呢?”


    “等我为你呈现。”孟行之讲到这里沉吟了数秒,“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我可以等的。”沈晗黛不假思索,五指穿过孟行之的指缝和他十指相扣,“你说过的,我们不着急。”


    她讲的这么郑重,语气里充斥着对孟行之的信任和信赖。


    孟行之温声道:“不会太久。”


    沈晗黛微笑着跟他提条件,“如果还有一段时间才办婚礼,那我可不可以提一个婚礼的要求?”


    “这是我们共同的婚礼,你当然可以提要求。”


    “那我想骑马。”沈晗黛眼里都是向往,“我想在婚礼上可以骑马。”


    孟行之问:“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在港城的马场见面之后才有了联系,你又在赛马场跟我求了婚,我也想在婚礼上能骑马。”沈晗黛的少女情结在此刻表露无疑,“也算是见证我们的爱情啦。”


    孟行之钟意这个答案,“你穿婚纱骑马,一定很靓。”


    沈晗黛面上笑容更明媚,“那刚好这段时间我可以再练一练骑马,也算是在为婚礼做准备了。”


    孟行之顺着她,“好,我给你找马术师。”


    沈晗黛满意的靠进男人怀里,孟行之拥她还不到十秒,她又马上撑起身子,“uncle,你马术这么好肯定了解马术的种类,有没有哪一种是适合在婚礼上用的?”


    孟行之搂着沈晗黛思索了片刻,“的确有一种适合婚礼,但是难度有些大。”


    “我有马术基础的,我想学了试试。”


    “那种方式很容易从马上摔下来,危险系数比较高。”孟行之有些犹豫,“如果你因为练习受伤,赶不上我们的婚礼怎么办?”


    沈晗黛知道自己的马术底子在哪里,不盲目自信,选了个折中的方式:“那我先试一试?如果我能驾驭就继续学,驾驭不了就放弃你说的这种方式,我就连普通的马术。”


    孟行之认为可行,颔首道:“好。”


    孟先生办事雷厉风行,沈晗黛要求一提,隔日就将马术师请到了马场,和马术师一起到的,还有孟先生的那匹爱马亚瑟。


    沈晗黛对亚瑟很是新奇,主动上前摸了摸它的头,亚瑟丝毫不躲闪,乖顺的任由沈晗黛抚摸。


    她惊喜道:“uncle你说的没错,亚瑟它真的很喜欢我。”


    孟行之也换了马术服,马靴踩上马镫一个掠身上马的姿势行云流水,他单手拉住缰绳,回答沈晗黛的话,“所以让你骑亚瑟练习盛装舞步,哪怕你真的练习出了问题它也会最大程度的保护你。”


    马术师道:“对,练盛装舞步这种马步,最需要的就是人和马的默契。如果亚瑟喜欢小姐,你们之间可以减少很多磨合的空间。”


    孟行之骑马缓行,绕着沈晗黛走了一圈,“你先试骑一圈。”


    沈晗黛点了点头,拉着控制着亚瑟的缰绳,两腿轻轻一夹马腹,亚瑟被载着她在马场上驰骋了起来。


    孟行之不放心,骑着马一路跟在沈晗黛身后,见她从一开始的僵硬到逐渐放开找到状态,才定了心。


    眼看两匹马的距离越来越近,孟行之本想减速拉开两匹马之间的安全距离,沈晗黛骑着的亚瑟却突然加快速度跑起来,瞬间和他拉开一大段距离。


    “黛黛。”孟行之提高几分嗓音,叮嘱道:“把速度降下来,你现在骑的太快了。”


    “uncle,我拉了缰绳没反应……”沈晗黛回头,语气都带着不安,“亚瑟好像有点兴奋……”


    孟行之提速追上沈晗黛,冷静的安抚她:“你放心,亚瑟是不会伤害你的。它或许是因为第一次载你,想要在你面前表现一番,你不要紧张,就按照你刚才的状态慢慢把速度降下来。”


    沈晗黛用力地抿着唇瓣,一点一点地收紧缰绳尝试降速,她不敢拉的太急,怕弄巧成拙让亚瑟更兴奋。孟行之一直骑马跟在她身后引导她该怎么做,这让她心里安慰了不少。


    试了大概将近三分钟,亚瑟终于开始放慢步伐,速度慢慢的降了下来。


    沈晗黛坐在马背上长舒了一口气,孟行之追上来也没有下马,就着两匹马并肩的距离一个极快的掠身翻身上到沈晗黛的马背后。


    孟行之一坐上来,亚瑟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威压,发出一声沉闷的叫声。孟行之双手从后方绕到前,环抱着沈晗黛拉了缰绳,原本还在匀速奔驰的亚瑟立刻停了下来,不敢再多往前跑一步。


    沈晗黛回头看向孟行之,“刚才吓死我了……”


    孟行之见她白皙额头都起了一层薄汗,刚才的确把她吓的不轻。


    他思索道:“黛黛,放弃盛装舞步。”


    沈晗黛愣了愣,随即摇了摇头,“刚才只是意外。”


    “马术上每天都有可能发生意外。”孟行之不肯让步,“还是太危险了,放弃吧。”


    沈晗黛咬唇不语,只把身子转过来靠进男人怀里,两条纤细的腕子还不忘抱在孟行之的侧腰上,扮委屈装乖的举动做的十分明显。


    若换成平时,孟行之或许早就答应她,但这件事关系到她的安全,孟行之不会轻易松口。


    “不行。”


    沈晗黛细声细气的哼声,“我还是不是你的onlypreference了?”


    她声音温柔,用来质问男人起不到半点威慑作用,反倒像是在娇嗔。没有得到相应的答案,她把身子往男人胸膛里埋的更紧,“果然uncle说的那些浪漫的话都是在哄我……”


    沈晗黛严丝合缝的抱紧孟行之,全然忘了自己眼下的穿着。


    今日阳光充足,她害怕骑马热,还特意图了方便没穿马甲和外套,只贴身穿了件白色的花边领欧风衬衫,淑女又甜美,衬的她腰肢纤细身段有致,此刻一齐全都送入男人怀里。


    孟行之清晰的感知到贴着他的玲珑曲线,垂低几分眼眸,见到她半张委屈的娇颜。


    沈晗黛少有和他持不同意见的时候,然而今天这个不同的意见,孟行之不可能顺从她。


    “黛黛,你胆子现在是越来越大了。”孟行之捏着她下巴抬高,盯着她那张红润的唇,“这张小嘴,什么话都敢胡说了。”


    沈晗黛心虚的移开视线,嘴上却不肯服软,“我没有胡说……”


    “黛黛,那我给你一个机会。”孟行之单臂环住她的腰往他下腹处用力一按,嗓音沉沉:“只要你忍得住颠簸,我就同意你练盛装舞步。”


    身体这般亲密相接,沈晗黛一张小脸倏地通红,她隐约感觉孟行之口中的颠簸,不是她所想的颠簸,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为自己赌一次。


    “……好。”


    孟行之两条腿轻夹马腹,亚瑟再次奔跑起来,沈晗黛姿势重心不稳,只能立刻环住孟行之的脖子做支撑。


    束在马术裤里的衬衣腰摆被男人扯了出来。


    孟行之垂首衔她唇瓣吻,“开始了。”


    Darling


    私人马场,僻静空旷。


    一起风,女孩的发丝就被吹拂起,是温柔又美好的弧度,被孟行之牢牢的握在掌中。


    沈晗黛满面红潮的倚在孟行之的怀中,整具身子紧绷的像一把满弦的弓,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攥着孟行之胸口的衬衫,呼吸声全是乱的。


    “……停下。”她唇瓣极难的出声,“uncle快停下……”


    孟行之修长五指从她发丝里顺入柔软的头皮,用指腹贴按着,沉声说:“黛黛,打赌才开始你就要认输吗?”


    他单手拉着缰绳,亚瑟在主人的驾驭下在马场上驰骋的更为肆意,有力的马蹄声接连不断。


    可坐在马背上的人却也因此被动的更加颠簸。


    沈晗黛从未被孟行之如此对待过,青天白日,马场四周毫无遮挡,驰骋颠簸的感觉比任何一次都要强硬,羞耻感和难以启齿的感觉同时刺激着沈晗黛的感官,好几次认输的话都要到嘴边,又被她自己硬生生的吞咽了回去。


    她咬着下唇,不敢再做任何回应,怕自己一张嘴就会认输,还会发出那些引人遐想的暧昧音节。


    可是不能出声,底下那感觉要将沈晗黛折腾的快理智失控,她呜呜咽咽的哭出声,泪珠不受控的接连往下掉,难受极了。


    孟行之垂首吻她脸颊上的泪珠,低声笑她:“不肯认输还哭起来了?”


    沈晗黛鼻尖泛红的啜泣,她没办法用言语回击孟行之,泪眼朦胧的瞅见他的喉结,领口衬衫开两粒扣,露出肌理分明的肌肉线条,和因为才笑过她,此刻微微滑动的喉结。


    性感的很,可放在眼下却有些惹恼沈晗黛,她攀住孟行之的肩膀,趁他不备仰高头张嘴咬住那颗喉结。


    孟行之轻嘶了一声,女孩咬他喉结的力气立刻放松。她那点力气原本就不够看,现在更像是小狐狸挠痒似的,挠的孟行之心头也发痒,忍不住更加肆意的捉弄她。


    沈晗黛咬着男人的喉结委屈的哽咽,温柔清丽的声线都变得含糊:“uncle是badman……”


    孟行之笑声却更愉悦,“钟意badman吗?”


    沈晗黛不肯答,唇又含不住他的喉结,松了牙齿吐出来,晶莹的水线从她的唇瓣连接在男人喉结上又断掉,暧昧情色的很。


    她露出那张嫣红的娇颜,柔软的发丝被汗珠打湿念在她白皙额头,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淌过一遍,艳若桃李,美的有些令人惊心动魄。


    可美人眼下双眸失焦,抽抽噎噎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被欺负成这副模样,还是不肯认输服软,看的人可爱又可怜。


    孟行之收紧缰绳,亚瑟在疾跑中骤然停下,惯性造成的颠簸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还要强烈,沈晗黛蹙着眉收紧手指,指甲在男人的颈上划出数到红色指痕。


    孟行之暂时放过沈晗黛,吻了吻她的额头安抚,“还要学?”


    沈晗黛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软声说:“……要。”


    孟行之替她整理好衣服,抱着她从马背上下来,一路走进一旁的更衣室。


    沈晗黛浑身都被折腾的没了力气,被孟行之抱到里间的沙发上,一坐下就要软绵绵的往地上倒又被男人及时抱住,听他调侃她:“不经事。”


    “谁受得了那样……”沈晗黛泣不成声的反驳,“我腰疼,腿也酸软……”


    孟行之取下她挂在一旁衣钩上的裙子放好,用掌心去给她揉了揉腿心,“你要是还想学,以后在马上只会比现在更酸软。”


    他揉的力道刚好,沈晗黛既觉得舒服,又觉得那股酸软感变的更强烈,像一只被捏了尾巴的小狐狸软在孟行之怀里动弹不得,身体却不受控制的轻轻打颤。


    沈晗黛还是不肯放弃,“……要。”


    孟行之闻言手指微顿,抬起来亮到沈晗黛眼前,“黛黛用嘴唇讲话,为什么我的手会湿?”


    沈晗黛往他手指上一看,修长的手指上挂着一缕水线,她羞的没脸见人,把脸用力地埋进他胸膛,“……还不是怪你。”


    如果不是孟行之太恶劣,她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孟行之失笑的拍了拍她的背,“那我该怎么赔罪?”


    沈晗黛细声细气:“答应我的要求。”


    “还有吗?”


    沈晗黛不自在的在孟行之怀里扭了扭身子,声若蚊蚋:“帮我……弄干净……”


    孟行之眉骨微动,刚消下去的欲念又因女孩这句话卷土重来。


    他嗓音暗哑的循循善诱:“怎么弄干净?”


    沈晗黛从他胸膛里抬起小脸,泪珠裹睫,用一副娇艳欲滴的神态望着他,好像是在控诉孟行之分明知道怎么弄,却非要故意要她羞窘。


    孟行之从容不迫,“黛黛不讲清楚,我也不知该怎么弄。”


    沈晗黛娇嗔的蹙了蹙眉,难以启齿的说:“……就像你平时帮我弄的那样。”


    孟行之眸子划过逞意,轻笑道:“好。”


    沈晗黛这才放松了身体,等着孟行之为她弄干净,她不怎么钟意这种黏黏乎乎的潮湿热感,会让她的思考难以自持的陷入旖旎的情绪里。


    下一秒,她的身子却被孟行之从沙发上拉起来抵在一旁的落地全身镜上,镜面的冰凉触感和身后男人压上来的滚烫让她同时打颤,进的太过通畅,孟行之咬住她红艳耳尖,发出近乎愉悦的叹息。


    沈晗黛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被孟先生欺骗,两条腕子撑着镜面挣扎了几下都被孟先生当作情趣给压下来,数顺势哄她:“乖女好乖。”


    沈晗黛欲哭无泪,再次控诉他,“……badman.”


    哄骗女孩一步步走进他圈套里的“坏男人”,一句badman实在是太贴切。


    孟行之喉间泄出笑音,嗓音沉沉却又像是裹着化不开的浓欲,“不是乖女自己讲的,要我用平时帮你的方式弄干净吗?”


    他恶劣的在沈晗黛耳边咬重音提醒:“这样弄的很干净。”


    沈晗黛被捉弄的腰肢发颤,宛若一株被孟行之握在掌心的羸弱花朵,簌簌的颤抖着花枝花瓣,晶莹的水珠从花瓣尖上剧烈的落下,如此反复。


    她睁开湿漉漉的眸,脸前的镜面已经被她的细喘弄得模糊,但只有这一小范围。


    身后孟行之的身形与面容都被映照的清清楚楚。


    他今日狼尾全扎,身穿马术服,简约白衬衫打底,黑马甲勾勒他健硕身形。衬衫袖口往上卷了几寸,领口开了几粒扣,每一处细节都是恰到好处的慵懒,连同他那张大理石雕塑般的俊美脸庞,整个人的气质优雅又迷人。


    让谁也没办法将他和此刻强势的握着女孩纤细腰肢,干着放浪沉腰的一幕联想到一起。


    那双被欲念占据的含情眸微抬,从镜子里擒获住沈晗黛的视线。


    四目相接,沈晗黛觉得自己快要被孟行之的眼神融化,她慌乱的移开目光,腰跟着往下滑,被孟行之又捞起来摁住,呼吸炽热却不容置喙的讲:“还没弄干净。”


    所以他不允许沈晗黛退却一丝一毫。


    更衣室里一室的旖旎,前前后后的折腾了快三个小时,这场谁也不服软的“打赌”才算结束。


    亚瑟被负责照顾的人带回了马厩,回家的途中沈晗黛一路都昏昏沉沉,再清醒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孟公馆。


    孟行之亲自将沈晗黛抱下车,她有些赌气的不想让他碰,可身体却酸软的不争气,只能拿一双狐狸目瞪他。


    孟行之笑问她,“受累的是我,你闹什么脾气?”


    “uncle哪里有受累?”沈晗黛更加不服气,嘟囔道:“你明明很舒服……”


    孟行之往上掂了掂怀里的女孩抱紧,“黛黛难道就不舒服?”


    沈晗黛娇滴滴的哼一声,“……我一点都不舒服。”


    孟行之眉梢微动,沈晗黛现在算是摸准了他的几分脾性,见他细微的神态,就知道自己那句话多半又勾起他兴致。


    沈晗黛吃一堑长一智,迅速的改口,“……也不是完全没有。”


    作出乖巧的模样来,不给孟先生一点空子钻。


    孟行之抱稳她,“学乖了。”


    沈晗黛抿唇微笑,神态里很有几分骄傲的俏,正要讲话,被突然迎上来的钟伯打断。


    “先生,沈小姐。”


    孟行之亲密抱她的样子被孟公馆的人撞见,让沈晗黛感到尴尬,她迅速的闭上眼睛装睡,打算逃避糊弄过去。


    孟行之怎会看不懂她的小心思,见她闭起眼睛睫毛都还在心虚的轻颤,没拆穿她,同钟伯讲话:“今晚是做的葡菜吗?”


    “是,做的都是沈小姐钟意的葡菜。”


    钟伯侧身让出道,孟行之抱着沈晗黛从他面前走过时,他无意中瞥见孟行之脖子有几道醒目的红色抓痕,担忧道:“先生,您的脖子是被猫挠了吗?”


    孟行之怀里的沈晗黛肩膀抖了抖,他意味深长的答:“狐狸挠的。”


    钟伯若有所思,“我去给您拿药。”


    外人一走,沈晗黛连忙睁开眼,娇嗔道:“uncle讲狐狸挠的,钟伯肯定马上就能猜到是我挠的。”


    孟行之走入正厅,将她放到一旁的软凳上,“难道不是?”


    “那也不能怪我,是uncle自己……”


    沈晗黛话音中断,孟行之在她面前单膝半蹲,握住她一只脚踝脱下她脚上的皮鞋,拿起她的拖鞋为她换上。


    无比生活化的一幕,却是由孟行之亲手为沈晗黛做。


    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幸福和温馨的具象化是什么模样。


    “是我什么?”孟行之为她换好拖鞋,抬头问她。


    沈晗黛凝视他的乌眸明亮似黑珍珠,无垢无暇,盛满了澄澈的爱意。


    她扑进孟行之怀里抱紧他,“是你爱我。”


    孟行之身形微顿,伸手回报住她,不带一丝犹豫的回应她,“嗯,我爱你。”


    沈晗黛弯唇笑开,无比贪念着孟行之身上的温度和气息。


    “所以你要同意我骑马。”


    “我同意。”孟行之温声,“但是你骑马的缰绳,需要由我来牵。”


    他珍重她,所以必须把那根随时有可能危害到她身体的缰绳牢牢的牵在自己的掌心里,孟行之才能安心。


    沈晗黛甜蜜的应下,“好。”


    沈晗黛不再执着挑战高难度的马术,孟行之放下心,继续专注的筹备他们两人的婚礼。


    婚期定在来年7月23日,孟先生的生日。


    这婚礼筹备的时间线拉的有些长,但沈晗黛丝毫不质疑孟先生的判断力,所有的事情都全部被孟先生一手包办,沈晗黛除了时不时提几句自己的想法外,身上毫无一丝压力,轻松的在大学校园里,享受着她这最后一年的校园时光。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


    港城又一次进入夏季,港中文大的大四在校生,迎来了毕业季。


    学校礼堂内,学校领导站在台上为激励毕业的学子奋发向上而激励演讲着。


    毕业生代表在台下候场,等待着下一环节的致辞。


    “沈晗黛,看这里。”


    沈晗黛站在台下回头,闪光灯和咔嚓声同一时刻,她的照片被同班同学记录下。


    孙雯跟她经纪人似的上前检查同学的相机,“拍的怎么样?这台下光线这么黑,你们要是把我们黛黛拍难看了怎么办?”


    “你放心好了!沈晗黛她怎么拍都靓爆镜啊……”


    沈晗黛被他们的形容逗笑,负责中场控制的人对她打了个手势,提醒她该准备上台了。


    沈晗黛点点头,收敛了几分笑容,对孙雯说:“我要上台了。”


    “好,我们去观众席给你拍照录影!”


    孙雯拉着身旁的男同学就往前冲,观众席掌声如潮,校领导边和同学们挥着手边走下来,看见沈晗黛后,一脸期许的道:“我期待你的演讲。”


    沈晗黛微笑道:“我一定不让您失望。”


    她在热烈的掌声中走上演讲台,校园里的红人、电视荧幕正当红的新生代电视主持人,在同级毕业生里引发巨大的欢呼和热潮。


    沈晗黛走到话筒前,莞尔回应着同学们的热情,视线却在扫视底下人群之时,不期而遇的和坐在第一排正中的一位先生撞上。


    孟行之西装革履的端坐在席位上,盛装前来和所有人一起为沈晗黛鼓着掌,他们在掌声鼓动之中视线交汇,孟行之眼神放的极温柔,却又和平时有所不同。


    他温柔的眸光之中,还带有骄傲与欣慰。


    他为她四年出类拔萃的学业感到骄傲,又为她取得现在的一切,代替所有同级生站在演讲台上发言而感到欣慰。


    这一秒钟,他的身份好像变得不止是女孩的爱人。


    是见证她一路走来的见证者,是为她鼓舞的献花人。


    一个眼神,足以让沈晗黛看懂孟行之包含的一切。


    沈晗黛热泪盈眶,却把眼泪忍下,把自己的声音和状态调节到最好,打开麦克风,开始她在校园里最后一次的演讲。


    掌声渐渐停止,整个礼堂内只回响着女孩一个人的声音。


    孟行之专注的聆听,眼神专注的只落在沈晗黛的身上。


    她穿着庄重的学士服,站在高台之上,所有的聚光灯都落在她身上,照清她精致美好的面容、自信从容的神态,无比的耀眼,无比的夺目,无比的让孟行之为她感到自豪。


    “未来前路即便有坎坷,但我祝愿你我都能拥有迈过坎坷的能力,破除困境的决心,走出属于自己的路和人生!”


    结束语摒弃了一贯温柔淑女的主播风,女孩的语气铿锵有力,充满着青春勃勃的生命力。


    霎时礼堂内掌声雷动,呐喊欢呼声不绝于耳,他们自发的取下学士帽向上抛高,表情激动难掩喜悦,每一个举手投足都极尽张扬,对即将到来的未来跃跃欲试。


    沈晗黛微笑着在这些声音里走下台,旁若无人的向第一排的观众席跑去。


    孟行之单手拿着一束向日葵,张开另一只手迎接沈晗黛扑来的身影。


    礼堂内喧闹无比,孟行之便抵在沈晗黛的耳边讲:“毕业快乐,沈小姐。”


    沈晗黛更用力的搂抱住孟行之,眼角眉梢的笑意都藏不住,“我没告诉你过今天是我的毕业典礼。”


    孟先生公务繁忙,人又在澳区,她便不想劳烦他亲自跑一趟,所有只说了今天拿毕业证书。


    “你不讲不代表我不知。”孟行之拍拍她的背,“更何况今天是你生命里最重要的日子之一,我当然该来为你见证。”


    旁人毕业,父母亲朋,皆会到校为其庆祝。


    但沈晗黛母亲早逝,沈家的人也和她形同陌路,既不可能关心她什么时候毕业,也不会来花时间参加她的毕业典礼。


    可是沈晗黛却一点都不觉得伤心,因为她有孟行之。有一个不必她把那些敏感的心思和想法讲出来,就能懂她心中所想,心中所要的人。


    有了孟行之,她就拥有一切,这是真的。


    “沈晗黛!”


    孟行之松开怀里的女孩,把象征祝福的向日葵递到她手里。


    沈晗黛接过,甜甜的道了声谢,这才回头迎接同学们或惊讶或探究的目光。


    “这位是……”有同学好奇问。


    沈晗黛主动牵起孟行之的手十指交扣,跟同学介绍,“这是我未婚夫。”


    校园女神刚一毕业就要迈入婚姻殿堂,无数男仔眼中流露出悲痛和失望,面上却还要装的极为镇定的同沈晗黛道一声“恭喜恭喜”。


    这一声恭喜似乎令孟行之极为愉悦,他淡声道:“华臻影视娱乐传媒,欢迎诸位投递简历。”


    突如其来的offer招聘让众人一愣,“是、是我们想的那个华臻吗……”


    “这位未婚夫先生,是在华臻影视做高管吗?”


    孟行之轻描淡写,“算是吧。”


    他这样一答,众人多数的视线从沈晗黛身上转移到了他的面容上,很多便有人惊呼,“什么高管,这是华臻集团CEO孟行之孟先生!去年沈晗黛他们报道过独家专访的那位!”


    沈晗黛捂嘴偷偷笑,孙雯背着相机替校领导拨开人群,“都让让,校领导来了。”


    校领导正值壮年,平时在校里以古板严肃的形象示人,很少有同学见他笑。可现在他一见到孟先生,那脸上就跟笑开了花似的,恭敬又不失热情的向孟先生伸出双手,“不知道孟先生要来,我们准备不周了,对不住对不住……”


    孟行之同校领导握了手,“本就不想惊动校方,我今天来只是参加晗黛的毕业典礼。”


    校领导又将视线落回到沈晗黛身上,脸上笑容变的更和蔼可亲,“沈晗黛特别优秀!是我们这一届毕业生里的NO.1,我还奇怪这女仔怎么这么优秀,原来是孟先生您带出来的人!”


    “我们晗黛优秀是因为她自身条件好,肯吃苦也愿意努力,光这三点足以将她和别人拉开距离。”孟行之不紧不慢的驳了校领导的观点,“我为她做的那些推波助澜,不足为道。”


    沈晗黛听的心中温暖,校领导的笑容却有些尴尬,她极有眼色的对孙雯挥了挥手,“雯雯,你帮我拍张合照吧。”


    孙雯抱起相机,“就等你开口了!”


    校领导借着这个话题顺杆子下,“好,毕业就是要拍照!”


    他站到了沈晗黛的右边,加上孟行之,他们三人一起拍了一张毕业合照。


    沈晗黛走过去看了看照片,小声对孙雯说:“我还想和他单独拍一张。”


    “小老头看起来很想和你的孟先生继续攀谈啊……”孙雯想了想,突然喊一声,“校领导在这里,大家快去找他合照啊!”


    一堆同学一窝蜂的去将校领导围住,生生把他和孟先生隔开。


    沈晗黛看准时机,小跑到孟行之身边,把他拉到舞台正下方,“我要和你单独拍。”


    孟行之把手臂给她,“好。”


    沈晗黛立刻挽住,“雯雯,这边!”


    孙雯抱起相机,镜头对准她面前这对频频惹人瞩目的俊男靓女,按下快门键的前一秒钟,原本端庄站着的淑女沈晗黛,突然踮起脚尖,侧过身子,攀住孟行之的肩膀,在他脸庞上笑着落下一吻。


    一吻落幕,礼堂里学子的欢声笑语还在继续。


    孟行之饶有兴致的问她:“这么大胆?”


    沈晗黛脸颊微红,“我愿意。”


    孟行之唇畔弧度微勾,“这句话要留到我们的婚礼上再讲一次。”


    沈晗黛也抿唇莞尔,“你今天才见证了我重要的人生阶段之一,马上还要参与我另一个重要的人生阶段。孟生,我的人生里好像到处都有你的影子了。”


    孟行之握紧她手的力度收紧,“见证和参与沈小姐的重要阶段,是我毕生所求所愿。”


    Darling


    婚礼所有准备事宜都已到尾声,只剩下婚纱这一项到了近期才提上日程。


    这场婚礼筹备时间跨度为一年,要是早早的就确定了婚纱款式,放到来年举行婚礼用,那就成了过季的旧款。


    孟先生为沈晗黛准备自然要挑最当季最好的,甚至为了让她轻松,直接省去了让她飞去国外看婚纱展的流程,重金聘请了十五位来自全球各地世界级顶尖的婚纱设计师亲自赴澳,带上他们还未面世的最新款婚纱,让沈晗黛挑选。


    伦敦人酒店房间,清一色的设计师围成一排站在沈晗黛面前,挨个为沈晗黛介绍他们最新的设计。


    他们之中的语言除了英语外,还有德语、法语、西班牙语等等,翻译站在沈晗黛身旁,实时为她翻译讲解。


    设计师们的风格迥异,几乎没有重复,省去了沈晗黛在同类型的设计师之中再费神去抉择,足见孟先生在挑选这些设计师的用心。


    “怎么样?”孟行之询问她,“有钟意的吗?”


    沈晗黛难以抉择,孟行之又说:“没有钟意的款式就挑一个喜欢的设计师,让他为你全新定制。”


    沈晗黛果然心动,“来得及吗?”


    “钱花的够,什么都来得及。”孟行之招招手,一旁候着的人把这几位设计师的资料恭敬的双手递给孟行之,他拿给沈晗黛,“再看看。”


    沈晗黛翻了翻资料,又看了看面前每一个都笑的格外恭敬的设计师,思考了几秒钟,指了一个站在最侧边的女设计师。


    “我喜欢她的。”


    孟行之颔首,叫人留下了那名女设计师,“从现在开始到婚礼结束,她都会一直留澳,为你解决所有礼服相关的问题。”


    沈晗黛笑着道了多谢,挽住孟行之的手臂,在心里默算了一下结婚典礼的时间,“我们婚宴要宴请的宾客请帖,都已经发出去了吗?”


    “一周前就已经全部发出去了。”


    沈晗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有再问。


    孟行之却好像能看懂她的心思,“要给沈家的请帖我也已经备下了,发不发在你。”


    沈家畏惧孟先生的权势,再也没打扰过沈晗黛的生活,但结婚是人生中的大事,新娘家里人不出面,好像怎么都说不过去。


    “黛黛,不必在乎世俗的眼光,你只管问问你自己的心中所想。”孟行之言辞之间将安全感给足,“你要知道,无论谁出席或者不出席我们的结婚典礼,都不会影响我们的结合。”


    酒店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人独处,沈晗黛不必藏掖,和孟行之讲出自己的心声:“我在心里没有把他们当成家人。”


    沈家人带给沈晗黛的回忆只有眼泪和煎熬,他们不参加她的结婚典礼,反而对她来讲是一种祝福。


    “我明白了。”孟行之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黛黛。以后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还有我们的baby,你会有新的家人。”


    “所有我很幸福。”沈晗黛把头靠在孟行之肩膀,“我们以后一定也会一直这么幸福。”


    孟行之毫不犹豫,“当然。”


    【7月23日,澳区晴,宜嫁娶】


    咸涩的海风之中裹挟着馥郁的紫罗兰清甜香,波光粼粼下的湛蓝海水颜色,都好像被装点港口的婚礼花束点缀成了紫色。


    今日婚宴宴请宾客均为孟家世家和近亲,身份显赫者众多,为不失礼节,孟老爷子钦点孟俞成和孟谦习两人在入口处亲自迎接。


    以年、肖、许三家为首,均有人亲赴孟家话事人这场盛大婚宴。


    大佬喜事,孟谦习眉开眼笑的比谁都开心,他迎接宾客应接不暇,突然一声熟悉的“孟四公子”愣是让他面上笑容一滞。


    孟俞成替孟谦习接过话茬,“叶小姐和叶世伯亲自从京城赶来参加我们大哥的婚宴,有心了。”


    叶父笑了笑,“家父与孟老先生几十年战友交情,叶孟两家三代都交好,要不是我父亲他年岁已高,一定亲自前来参加。”


    这一番话说的可谓是滴水不漏,孟谦习是接不住的,只有孟俞成能与这位叶先生过几招。


    而叶曼从出现开始,一双眼睛就恨不得黏在了孟谦习身上。


    孟谦习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最终似乎还是碍着在人前,什么也没说,又见叶父和二哥已经交谈完,便侧身让开了道,做出请的姿势,“两位请。”


    叶曼挽着父亲缓步走进去,其间还一步三回头的往后看看,似乎极为不舍。


    孟俞成看破不讲破,只提点一句:“不要因为小情小爱误了今天的正事。”


    今天既是他们孟家话事人的大婚之日,也是他们孟家的大事,要是出了一点一滴的纰漏,那就是令孟家蒙羞,孟俞成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孟谦习点了点头,“我知。”


    宾客迎了一茬又一茬,终于差不多到了尾声。


    孟俞成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该到了。”


    他的预计一点不差,那辆熟悉的劳斯莱斯幻影今日被装点成婚车,如期而至的出现在他们视野里。


    孟谦习仰着脖子去瞧,看见婚车后跟着接亲的车队,清一色的婚车,一眼看不到头。


    “家里派了多少辆婚车接亲?”


    “79辆。”孟俞成走上前提前准备迎接,“取了‘长长久久’。”


    孟谦习说:“吉利。”


    婚车在他们面前停下,不待开车的孟坤下车,孟谦习便主动去拉开了车门,看见端坐在里面的新娘子后,笑着恭喜:“祝大佬阿嫂长长久久!”


    孟谦习和孟俞成亲自迎她,让沈晗黛还有些惊讶,随后又听见孟俞成附和一句:“大佬阿嫂长长久久。”


    这是澳区这边的接亲习俗,沈晗黛早被孟行之提点过,从一旁拿出两个红包,笑着递给他们,“多谢。”


    孟俞成和孟谦习接过,沈晗黛又拿了一个红包递给前面的孟坤,孟坤微愣,有些迟疑,“我就……”


    沈晗黛说:“先说吉祥话,再拿红包。”


    孟坤想了几秒钟,郑重的开口:“我祝先生和沈小姐,永不相离。”


    他一路见证孟行之和沈晗黛是如何走来的,分离两字是他们再也不想经历的东西,所以孟坤祝沈晗黛和孟行之永不分离。


    沈晗黛听懂其中含义,险些落泪,“……多谢。”


    红包放进孟坤掌心里,礼仪成,孟坤对他们的祝福一定会成真。


    沈晗黛在孟俞成和孟谦习的帮助之下下了车,来的这一路,接她的车既没有去礼堂也没有去酒店,而是一路往海边的方向走,沈晗黛就猜到他们举行婚礼的地点极有可能是在船上。


    但只凭猜测,根本没有眼前事物给沈晗黛带来的震撼和冲击大。


    巨大的邮轮停靠在岸边,气势恢宏,几乎占据了港口的大半视野和面积,船体崭新无比,白色船身上绘有“Darling”这个名字的花体英文,昭示着这艘邮轮的所属权。


    孟谦习打量沈晗黛的神情,“阿嫂难道不知道是在邮轮上举行婚礼吗?”


    “他没和我讲,我不知道……”沈晗黛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可要见到孟行之,当面问他才能确定。


    “那大佬应该是想给阿嫂一个惊喜。这艘邮轮从去年开始就在建造,花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今天是第一次面世。”


    难怪孟行之把婚期筹备战线拉的这么长,原来是为了造这艘新船,给沈晗黛准备一场邮轮婚礼。


    可这艘船如此庞大,仅仅只用一年时间建造,不知道耗费了多少个亿才能建造完成,它的价值和所包含的深意都过于庞大,沈晗黛无法估量。


    她提着婚纱裙摆,迫不及待地踏上进入船内的阶梯,孟谦习在后方为她提着婚纱裙摆,孟俞成紧跟其后护送。


    铺了红毯的阶梯很长,长到好像一眼看不见尽头,但沈晗黛清楚的知道尽头的另一端有孟行之在等着她,她不留余力,不觉疲惫,直到踩上最后一阶台阶,她的视野豁然开朗。


    孟行之骑在黑色骏马上,头发典雅的梳在脑后,身上穿着和沈晗黛一样的白色礼服,黑领结配白燕尾,海风轻抚他衣摆,淡金色日光洒落到身上,他俊美优雅如初,一如他们马场初见。


    孟行之驱马往前几步,来到沈晗黛面前,近距离的欣赏他的新娘。


    乌黑的长发低盘在后脑,娇艳无比的面容衬出典雅高贵,头纱与婚纱裙摆共同垂地,营造出庄重华贵之感,精致的妆容点缀着她五官的每一处,一字领口上的纤长颈子上,戴着那串孟行之送予她的紫宝石项链。


    紫色永远最衬她,但今日她穿白色,却还是美的令人惊心动魄。


    孟行之翻身下马,迎接他的新娘,“你比我想象中还要美。”


    沈晗黛是想笑的,可看见孟行之穿着婚服如此庄重的出现在她面前,沈晗黛就觉得幸福的想哭。


    她把手递到孟行之掌心,他便将她牢牢地握住。


    沈晗黛问道:“为什么要选在船上举行婚礼?”


    这好像是一个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的答案。


    孟行之却还是耐着性子,把沈晗黛的掌心放到他胸口心脏跳动的位置,用温柔缱绻的语气,一字一顿的同她解释:“因为Myheartwillgoon.”


    【我心永恒】


    沈晗黛热泪盈眶。


    太阳会落下,月亮会西沉。


    可孟行之对沈晗黛的爱是“我心永恒”。


    他给她一场永不消逝的爱情。


    沈晗黛哭着,眼泪在要滑出眼眶的前一秒钟,被孟行之伸出手温柔的擦拭掉。


    他安慰她:“今天不哭。”


    沈晗黛用力地点点头,听话的将那些夺眶的眼泪憋了回去。


    见她重新整理好情绪,孟行之才揽住沈晗黛的腰,将沈晗黛抱上马背坐好,继而为她理好了裙摆理好每一处细节,又亲自为她牵了缰绳。


    他耐心的问她:“沈晗黛小姐,准备好了吗?”


    沈晗黛深吸了一口气,将表情和声音都调整到了最佳状态,抿唇露出最得体的微笑,回答孟行之:“孟行之先生,我准备好了。”


    于是他们共同走向甲板,走向人群。


    《婚礼进行曲》的演奏声和海风一起到来,圣洁美丽的新娘端坐在黑马之上,英俊优雅的新郎亲自为她牵着马。


    这样的出场方式实在罕见又少有,加上新郎的身份,能让孟先生心甘情愿,纡尊降贵的亲自为一个女孩子牵着马绳进场,无疑是孟先生想借他的婚礼昭告大众,这位沈晗黛小姐在孟行之心中的分量有多重,孟行之对沈晗黛的小姐的爱情又有多虔诚。


    这样虔诚的唯一偏爱,孟行之只给沈晗黛一人。


    抵达站在船头的牧师面前,孟行之将沈晗黛从马上抱下来站稳。


    牧师庄严的誓词之后,来到那句至关重要的问话:“孟行之先生,请问你是否愿意娶沈晗黛小姐为妻,一生一世珍爱她,不离不弃?”


    孟行之没答,将那枚象征着永恒的紫罗兰婚戒戴入沈晗黛的手指,眼神真挚的注视她,“无论你是否愿意,是否爱我,孟行之都一生一世是你信徒。”


    荒诞却又满含深情的承诺,比那一句再简单不过的“我愿意”,更能触及沈晗黛的心。


    所以沈晗黛怎么可能不愿意,她又怎么可能不爱他。


    她哭着笑起来,把另一枚戒指也戴进孟行之的无名指上,哽咽着讲:“……沈晗黛永远钟意孟行之。”


    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他们在亲朋好友的掌声之中拥吻承诺,相约结伴余生。


    船头的香槟悬挂已久,见证了婚礼的它,等待着新主人为它行驶第一次启航的掷瓶礼。


    沈晗黛拿起银色小锤,邀着孟行之和她一起握着,敲碎香槟,清脆的一声响之后,是众人的欢呼和邮轮启航的仪式鸣笛声。


    沈晗黛站在船头感受着海风与阳光,自由与爱情已被她拥有。


    孟行之从后方拥抱她,她回头仰起脸在他唇上落吻,下一秒钟他们异口同声——


    “生日快乐,孟生。”


    “新婚快乐,孟太。”


    四目相接,一瞬间的惊讶之后他们的眼中只有笑意和对方幸福的面容。


    无论是生日快乐还是新婚快乐,孟先生和沈小姐的心中都有着对幸福和爱情同样的释义,那便是——


    【Mr.Fernando,Myheartwillgoon】


    【Mydarling,Myheartwillgo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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