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想归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问出的话还是十分客气的。
【嘉宝果：这里怎么会涨？】
【房东：你不知道吗？明年这边要规划了】
说完甩了个链接过来，里面显示城市附近未来的规划图，除了必要的交通建设外，还有不少招标投标的信息。
许嘉行看不懂，但是他看到上面有一个熟悉的企业名字。
正是段起山曾经推荐给他的公司。
【房东：你考虑一下吧，要是续租的话，年前给我回复，我给你发合同，你把明年的租金一起付给我】
许嘉行看着这一串字，突然觉得压力山大，还没挺直的背又弯下去了。
第无数次开始后悔以前不理财。
【嘉宝果：可以年后交钱吗？】
【房东：你知道你住的房子有多抢手吗？】
【嘉宝果：好吧谢谢】
【房东：早点给我答复，我要挂房子链接出去了】
【嘉宝果：好的好的】
许嘉行看着自己的回复，尴尬得浑身不自在。
打开计算器，算好一年的房租，看到数字后，他猛地滑出计算器，然后滑到打开的链接上。
看着那个熟悉的企业名，眼前闪过宋巍面试的举动，一阵胆战心惊，但想到开出的薪资，犹豫看了看链接里的内容。
能参与政府项目，说明这家企业不是什么非法组织。
脑子里全是那份充满诱惑力的薪酬，促使心里暗暗下了个决定。
起身来到电脑前，点开那封邀请入职邮件，凝视许久，点击回复。
大概半小时后，不清楚是邮件的自动回复还是人工回复，总之发来了上岗日期，果不其然，要年后才去了。
可是现在依旧不够钱，给了房租，就要饿肚子。
虽然段起山给了他一笔钱，交房租绰绰有余，却并不属于自己，而是他们的共同财产。
正愁着，出现消息弹窗，依旧是辣翅，每日必打卡的事情来了。
【辣翅：老师，过年流量很大，你真的不考虑一下露脸吗？】
平时许嘉行都是秒回拒绝，但是此刻出现了动摇。
他走到镜子前面，站着转了一圈，又蹲下，干脆坐在地上，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戳了下脸颊，依旧没有任何信心。
辣翅还在滔滔不绝，段起山的消息见缝插针出现。
【段起山：饿了吗？】
许嘉行毫无胃口。
【嘉宝果：不饿】
【段起山：我给你点了小蛋糕，你如果馋了可以先吃，我需要晚点回到。】
【嘉宝果：好.jpg[三花猫版]】
回复后，点开辣翅的聊天框，犹犹豫豫打下几个字。
【嘉宝果：那个......之前博主翻车的事情，还在热搜上吗？】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问起网络八卦，平时就算是游戏八卦都不吃，毕竟男性看比赛，只会逮着选手的操作挑刺。
【辣翅：在是在的，不过你的评论区比之前好很多了】
【嘉宝果：没事，我以后不看评论就好了】
【辣翅：哎呀老师不要放在心上，如果你实在害怕，就过好三次生活呀】
【辣翅：虽然我希望看到老师露脸，希望老师爆红，但是我更希望老师现实过得开心】
许嘉行心想，开心不了一点，老师的腰，要被生活的巴掌拍烂了。
【嘉宝果：我担心翻车，到时候还连累你了】
毕竟他们共创过。
【辣翅：？】
【辣翅：老师，你在害怕什么？】
【嘉宝果：[正在输入中......]】
【辣翅：你在害怕被网友爱上吗？】
【嘉宝果：......】
许嘉行蹲在地上，老老实实抱着腿，在心里不断做建设，拿着手机，鬼使神差点开短视频平台，无数的私信和评论映入眼中，他习惯性点开自己的视频，熟悉的音乐旋律出现时，一阵尴尬，踩在地上的脚趾蜷了蜷。
潜意识是告诉自己不要打开评论区的，但手比脑子快，点开的瞬间，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虽然没有了，却还是留下不少阴阳怪气的评论。
许嘉行退出视频，看着骤减的粉丝数量，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时门铃突然响起，打开一看，是段起山点来的小蛋糕。
他连外卖员都不敢对视，小声喊了句谢谢，马上关门。
转身回客厅时，才注意到外面下了雨夹雪，天地白茫茫一片，他第一时间想到段起山有没有伞回来。
拉开门，寒风灌入，吹得他的老头背心险些飞走。
站在看着雪幕里，身后是屋里涌出的暖气，前面是呼啸的风声，楼下的霓虹灯牌明明灭灭，像个迪斯科球。
冻了一会儿后，他混乱的脑子感觉被抚平，整个人也清醒很多了，但心里那股烦闷依旧还在。
愁眉苦脸时，余光出现动静，转眼看去，整个人愣住了。
男人只有下身裹着浴巾，毛巾搭在湿发上擦着，水珠顺着发梢滚过凸起的喉结，湿气淌在腹肌上，凝结着水流滑落下身的浴巾里。
夜色刚好漫过阳台栏杆，许嘉行盯着那道水痕，感觉脸上烧得厉害。
“段、段哥？”
他一个老实人，哪见过这种世面。
段起山眼底闪过意外，好像也没想到两人会撞见，主动解释，“淋了雨，回来洗个澡。”
许嘉行咽了咽喉咙，盯着这养眼的一幕，心乱如麻，“哦、哦好，好的，洗澡好。”
他不知道在害羞什么，只是觉得心跳很快，想转移视线，但好像没有比腹肌更好看的风景了。
月色朦胧，还有雨雪打进阳台，晚风卷着清冽的沐浴露香气扑过来。
许嘉行乱七八糟问他：“你、你不冷吗？”
段起山注意到他乱飘的眼神，沉默打量，眯了眯眼，突然走上前两步，“洗完澡会热。”
许嘉行看到他靠近，瞪大眼，不知所措后退半步，“这么......火热吗？”
话落，段起山忽地失笑，“你在害羞吗？”
“没有啊。”许嘉行回答得很快，却没有和他对视的勇气，眼睛不知道往哪放，“很棒。”
段起山接话很快，“哪里很棒？”
许嘉行又瞥了眼他的身材，看完上面看下面，“哪里......都很棒。”
段起山看着他涨红的脸，轻轻笑了两声，不再逗弄他了，“好了，外面冷，过来吃饭吧。”
许嘉行连忙抬头，茫然对视，后知后觉想起还没吃饭，点头如捣蒜，“好好，我这就来。”
他又扫了眼段起山的身体，抬眼偷看，结果被抓了个正着，浑身一僵，心虚躲开，低头时，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原来是辣翅发的消息。
【辣翅：图片】
【辣翅：老师，原来那个翻车博主赚了这么多】
【辣翅：老师你考虑一下露脸吧呜呜】
许嘉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完消息后，又抬起头，发现段起山还在，但这次不是害羞，而是仔仔细细欣赏，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反正日子都这么烂了，也不介意再烂点了。
“段哥。”他郑重其事说，“我饿了！”
段起山以为他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听是饿了，轻声笑笑，“好，我去做饭，快回屋里，外面冷。”
许嘉行回了屋子里，才发现屋内外的温度差异很大，刚才居然都没察觉。
真是太火热了。
打开和辣翅的聊天框，认认真真敲回复。
【嘉宝果：如果，我想趁着这时候，发一个点赞破百万就露脸的视频，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发出这句话时，他感觉心脏快提到嗓子眼了，还好辣翅狂喜过后，给出非常专业的建议。
【辣翅：[文件]老师，你点开查看，里面是一些剧本，我觉得你可以预热一下，我给你找水军】
【辣翅：等老师爆红了，我就是老师的第一顺位好友！】
许嘉行和她聊了一会儿，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吃黑流量！
既然都被骂了，干脆骂得凶狠点吧。
他打开电脑找到上次的原创作品，重新进行调整后，剪除广告的存在，把作品修改成男女对唱，之后发送给辣翅，请她录歌。
本来还在担心共创会连累辣翅，辣翅却表示没有任何影响，像极打了鸡血一样，迫不及待去做这件事。
等歌录好还需要一些时间，这时许嘉行闻到饭菜香，突然想起段起山还在为晚饭忙活，连忙过去打下手。
敲门，开门，入眼看见满满一桌饭菜。
恰逢此时，一声“咕噜”从肚子传来，许嘉行抱住肚子，对段起山笑笑，“段哥，饿了。”
段起山示意进来吃饭，“蛋糕呢？”
许嘉行又折身去取，回来时，才注意到段起山换了睡衣。
这睡衣宽松，很难看得出身材如何，如果不是阳台一见，许嘉行都不知道他的身材这么好。
好羡慕。
可惜不是自己的。
段起山捕捉到他眼中闪过的失望，递去盛好的汤问：“怎么了，今晚的菜不合胃口吗？”
许嘉行摇头，“怎么会！我最爱你做的菜了。”
“那就多吃点。”段起山开始挑鱼刺，“这是今年最后一顿了。”
许嘉行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你也要搬走吗？”
一个“也”字，让段起山起了疑心，“你要搬走？”
许嘉行没和他说过现在的处境，这次决定露脸也是为了赚钱，如果掀不起水花来，打算年后再搬远一些，通勤久也无所谓，等工作稳定了再换就好了。
“也许吧。”他说，“房东说这边要规划，租金上涨，我想着房子也大，自己住有点浪费了，到时候找个小的，也便宜些。”
段起山给他夹菜，“你想合租吗？”
许嘉行一愣，抬头看他，嘴里还叼着根青菜，吃进肚子后问：“和谁合租？”
“我。”段起山神情冷淡，“我也觉得房子有点大了。”
许嘉行听懂了，段起山在找合租对象，但是卧室就一间，“段哥，你还是找个对象吧，我俩合租，卧室的床怎么分？别开玩笑了，多谢你的安慰。”
他有点失落，没想到，搬家最舍不得的居然是邻居。
段起山看着他，“那是双人床，加大的。”顿了顿，又补充说，“我可以睡沙发。”
许嘉行心里感动，但终究觉得不合适，就算合租也应该是自己睡沙发，“算了段哥，我虽然很舍不得你，但生活要紧，能不能续租，等过完年就知道了。”
说到这里，想起自己的工作，灿烂笑着分享，“段哥，我找到工作了。”
段起山本来没什么表情的，听到工作的事情，神情缓和，“恭喜你。”
其实他已经知道了结果。
公司收到许嘉行的邮件回复时，宋巍最高兴了，已经迫不及待开始安排岗位。
许嘉行当然不知道这些事，只是有点忐忑，“说来奇怪，本来是秘书办的工作，但是叫我去前台实习。”
想到要接触来来往往的人，已经开始慌张了。
但高薪实在吸引人，只能先把这个当作过渡跳板。
段起山观察他的表情，“你不想去这个岗位吗？”
许嘉行咬着筷子，“还好啦，本来就是当作备胎的，存够钱我就跳槽。”
听到这，段起山默默夹菜，不再说话了。
许嘉行没注意到他的异样，转念问：“对了段哥，什么时候过年？”
段起山：“三天后。”
许嘉行大惊失色，怀疑自己听错，点开屏幕一看，才发现自己忙忘了，天杀的房东，今天才说，这不是明摆着赶人吗？
第二天一早，许嘉行被消息的震动声吵醒。
眯着眼点开聊天框，是辣翅传来的作品文件，点开歌曲播放，听完后立刻从床上弹起，把作品转好格式，上传平台，正犹豫着文案怎么写，屏幕上方弹出房东发来的消息。
【房东：小帅哥，续租的事情想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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