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接走，吨吨吨喝下去。
“慢点。”段起山瞥了眼手机屏幕，“别又呛到了。”
许嘉行眨眨眼表示回应，放下水杯后，又咳嗽两声，大口大口喘息缓解，面色绯红，眼尾泛着湿气，连看段起山的眼神都变得鬼鬼祟祟。
还好段起山没发现什么。
段起山佯装没看见，继续给他夹菜，“怎么了？”
许嘉行咳得嗓子有点沙哑，拍了拍胸口顺气，“没、没，就是有点误会，我先解释一下。”
他生怕被段起山发现辣翅的消息，又抱起手机，偷偷摸摸刷聊天记录。
这时，段起山敲了敲桌面，带了点严肃说：“别解释了，你的菜都冷了，先吃饭。”
许嘉行看向他，第一次从他脸上感觉到威严，是那种常年身居高位的压迫感。
“哦对，吃饭吃饭。”许嘉行反扣手机，低头刨饭，脸都要埋在碗里了，“好吃好吃。”
他的眼神乱飘，尽管段起山一本正经，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可是每一个举动，都在实实在在照顾着他，难怪被误会了。
他们明明是好朋友、好邻居。
怎么可能是情侣！
等下一定要好好和辣翅解释。
但是，等他吃完饭再看手机时，辣翅已经不再提对象的事了，而是一直怂恿他露脸唱歌。
许嘉行找不到机会解释，眼看消息被刷上去，心想辣翅大概只是开玩笑，怎么可能真的误会。
自己给自己解释完后，一身松快。
然后回复辣翅关于露脸一事，直言自己的性格不适合露脸，尤其看到镜头，就会手脚冰冷，脑子一片空白，根本唱不出歌。
然而，辣翅的反问直击人心。
【辣翅：老师，你到底还要不要赚钱？】
许嘉行坐在车里，思考一会儿，默默按下遮阳板上的镜子，盯着里面的自己看了很久，露脸赚钱，起码要长得过去，可是镜子的人，没瞧出有什么特别。
这时手机震动，辣翅的消息又弹出来了。
【辣翅：图片】
是公司的日报。
【辣翅：老师，这就是我们公司最帅的露脸博主流水】
【辣翅：这里面剔除各方抽成，他到手的数字，都够普通人一辈子衣食无忧了，你没有一点点心动吗？】
许嘉行点开图片，放大，再放大，手指虚空戳着屏幕的零，眼睛越睁越大。
以前觉得钱不过是数字，但是被生活殴打后，发现金钱是他的命。
他想要这些钱，但是他克服不了镜头带来的恐惧，而且经历昨天的网暴，他一整晚没睡着，如果露脸了，网友不买账，岂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越想越害怕。
【嘉宝果：算了算了】
【嘉宝果：不了不了，我还是打工吧】
【辣翅：打工是不可能实现财富自由的】
【嘉宝果：你同事实现了......】
【辣翅：好了不许再说了】
辣翅话锋一转，接着发来另一个事情。
【辣翅：对了老师，你是找了法务起诉造谣的网友吗？】
许嘉行有点错愕。
【嘉宝果：没有】
就算他有心，也没钱，哪能请得起律师打官司？
【辣翅：我今天刷你的评论区，发现那些造谣你骗粉和抄袭的评论，全部都没有了，现在评论区还算和谐】
许嘉行有点意外，因为网暴这件事，让他不敢打开软件，一直在逃避，没想到居然有了转机。
他想起以前在评论区普及过普通人维权的事，可能有粉丝帮自己说话了吧。
【嘉宝果：我还是先不看评论了，等过几天吧】
他不想被这件事影响找工作的心情。
【辣翅：我理解老师的，希望老师三次顺利，让这场无妄之灾快点过去】
两人没有继续闲聊了，不过接下来的几天，辣翅都会怂恿他露脸，每天准时发消息，跟上班打卡一样。
好在许嘉行还没开始工作，能回复她的消息，像个机器人一样陪聊。
最近一直在面试，有几家公司抛来橄榄枝，但是薪酬不是很乐观，今天本该有一家娱乐公司要面试，可是出门前收到消息，告知他面试取消了。
消息来得突然，他站在家门口穿鞋子，正吹着冷风，这会儿听见隔壁的门有动静。
转眼看去，对出门的段起山说：“段哥，我的面试取消了。”
段起山皱了皱眉，他知道今天娱乐公司有面试，这段时间他们在处理收购的事情，私下已经打过招呼了，照理说，面试会正常进行。
而且只要许嘉行同意入职，薪酬待遇只会更好。
“既然取消了。”段起山问，“你今天有新的安排吗？”
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问许嘉行有什么安排，基本是一片空白。
他挠了挠头，“我想宅在家里。”
这个答案像在段起山的意料之中，他点了点头，走到门前，“我今天有点忙，中午饭来不及做了，晚上回来给你做饭，怎么样？”
许嘉行一脸惊讶，恍惚间，有种家人在叮嘱自己准时吃饭的错觉，话里总是带着包容和征求。
好像只要他拒绝或者提出要求，段起山都会满足他。
他有点不知所措，看了看屋里，又看看换好衣服的自己，一个想法从脑海闪过，“段哥，我去买菜，晚上我来下厨吧。”
段起山的脸上露出好奇，口吻带着期待，“那我晚上买蛋糕回来，希望能吃到你做的第一顿饭。”
许嘉行点头，“好呀好呀。”
段起山把他送到菜市场，本来想陪着一起买菜，但中途有工作打断，只能由着他自己去瞎逛了。
许嘉行不会做饭，但对自己很有信心，目送段起山离开后，开始找菜单，准备消费时，手机弹出一条消息，是段起山发来的。
【段起山：转账[备注：买菜钱]】
许嘉行看着上面的几个零，马上退了回去。
【嘉宝果：不用这么多！】
【段起山：转账】
这次的长度少了点，但也没少很多。
【段起山：没事，用不完再说】
许嘉行心生羡慕，曾几何时，他也是能随手掏出这个数字，可是现在，从头到脚都透露出一种穷酸的味道。
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准备进去市场消费，耳边传来商家的吆喝声。
“帅哥！来这里来这里！给你打折！”
“帅哥来我这！今天新鲜宰杀的！价格优惠！”
“帅哥！来点土鸡蛋，纯天然，无添加！”
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许嘉行四肢一僵，脑袋左拨去，右拨去，脚底像灌了铅，重得抬不起，完全不知道该往哪走。
周围人来人往，高管们拥簇着段起山往会议室去。
宋巍见缝插针说起娱乐公司的事，“今天本来要拍板这件事，但昨晚突然查到这公司有企业外债，做了些不干净的事情，瞒得紧，我们连夜发邮件终止了合作。”
段起山看他一眼，没有接着问，合作出现突发情况是常见的事，怪罪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你处理就行。”
宋巍清楚他做这件事是为了谁，挑了挑眉，提议说：“起山，其实我家也有娱乐......哎？起山？你别走啊！”
段起山没搭理他，来到会议室坐下后，打开秘书递来的计划书，准备开会时，突然注意到这次和政府合作开发的几个地址。
其中一个是他现在所住的位置。
一声门铃响起，许嘉行从床上跳下，连忙给外卖开门。
外卖员送了大包小包的菜，还有一些调味料，堆积在门口简直眼花缭乱。
许嘉行说了谢谢后，全部提进了厨房。
然后开始兴致冲冲备菜，洗干净全部摆好，整个灶台就像五颜六色的货架。
是的，他没进菜市场，所以回家点外卖了。
这时手机响起，他擦干净手去看，发现是段起山发来的。
【段起山：做饭的锅碗瓢盆买了吗？】
许嘉行瞪大眼，跑进去厨房，愣住了，难怪觉得灶台干净，还在想摆上蔬果很好看呢，原来锅碗瓢盆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摆上什么不好看。
【嘉宝果：我现在买】
【段起山：把菜拎到隔壁，我快到家了。】
许嘉行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是下午，这时候段起山回来，也用不上他做饭了。
突然间，心里涌上一阵溃败，苦恼想着，觉得自己什么事都做不好。
最该死的是，房东在他最挫败的时候，发来关于续租的事。
【房东：小帅哥，过完年房租到期了哦，你要续租吗？】
许嘉行连忙回复。
【嘉宝果：要的要的】
【房东：好哦，明年开始涨价了哦，而且不能月付，接下来咱们年付吧】
许嘉行想到自己回家也没房间住，干脆问房东要涨多少，房东回了个数字，他定睛一看，感觉天都塌了。
余额，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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