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段起山想了想，“我回去找找。”
许嘉行穿好鞋子，“好的好的。”
段起山：“面试别紧张，等你好消息。”
说到这个，许嘉行挠头讪笑，“我尽力。”
如今快吃空老本了，靠自媒体接广告生存不现实，他明白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与其整天宅在家里，不如出来打工赚钱，把生计先解决了。
乘上公交，坐上地铁，兜兜转转，终于来到市区。
甫一出地铁口，冷风袭来，他拽起围巾挡风，柔软的黑发在空中飞舞，留下两只眼睛在外站岗。
这时兜里的手机震动，打开一看，是段起山发来的消息。
【段起山：那家店铺关了，睡衣买不到了。】
许嘉行脚步一顿，回复：【绝版了？】
【段起山：也许吧。】
许嘉行把半张脸埋在围巾，心想也没办法，找不到链接，也能省得他主动联系网友啦。
【嘉宝果：好嘟，谢谢.jpg】
【段起山：到面试的公司了吗？】
许嘉行抬头看向面前的大厦，走了进去。
【嘉宝果：到是到了，不过面试的人很多】
刚回复，对面秒回了消息。
【段起山：我相信你可以的。】
两个小时后，许嘉行回了消息。
【嘉宝果：谢谢你的相信，面试失败了】
会议室，看到消息的段起山：“......”
这里刚结束一场会议，但大家还没离开，不同肤色的高管正对一场项目进行探讨，各种语言此起彼伏，秘书不断穿梭其中。
离总裁最近的位置，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转头，看向段起山，桃花眼眯了眯，带着诡异的探究。
“起山。”hrd叫宋巍，是段起山的好友，“总经办打算在娱乐圈找人代言新品牌，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一般这种建议都是挑明星的意思，总裁如果有心仪的，再做背调，没问题基本拍板了。
段起山还没回答，只看着手机发来的消息。
【嘉宝果：没事，我出发下一家，这次我说话一定不结巴！】
段起山扯了扯嘴角，回复：【好。】
宋巍见他在回消息，一惯冷漠的脸上居然冰雪消融，又惊讶又好奇，想看看是谁让铁树开花了，脖子一伸，只看到黑漆漆的屏幕。
“......”
大可不必这么护食。
再抬头，已经对视上一双沉静深邃的眉眼。
段起山：“娱乐圈的事，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这点倒没冤枉宋巍，他涉足国内外明星，时至今日江湖上还有劲爆的传闻。
宋巍弯起眼笑道：“那我自己决定啦。”
段起山看了看今天的行程，头也不抬说：“有价值的优先。”
此言一出，顿时打消宋巍的念头，本来想捧最近新得的小明星，这下没戏了。
他往椅背靠去，翘着二郎腿，垂头丧气点开消息框，一边和小情人调情，一边给部门下发工作，瞥了眼在合同签字的好友，“今晚聚餐，你去不去？”
段起山收起钢笔，无情拒绝，“没兴趣。”
宋巍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身边那么多人，就数这位发小洁身自好，没有利益来往的聚会从不参加，每次消遣都是出海，前些年还会玩极限运动，这两年基本是海钓潜水，连酒都喝得少。
“我听说你搬去郊外。”宋巍说，“跑这么远，看来伯父伯母又开始催婚了。”
他一副看戏的样子，试图在好友脸上捕捉到什么。
段起山面不改色看他，“你如果没事干，我可以调整你的薪酬体系。”
“哎哎哎！”宋巍正襟危坐，“我想起来还要面试，不陪聊了。”
刚站起，突然听见段起山问：“公司哪个部门缺人？”
宋巍以为他想视察工作，小心翼翼说：“.......总裁秘书办，还缺个好看的招待？”
也不是招不到人，恰恰相反，很多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人投简，但过了hr这一关，却入不了段起山的眼，导致这个岗位悬空很久，好在秘书室不缺人，否则真的要扣绩效了。
段起山想到许嘉行社恐的样子，“需要经常见人吗？”
宋巍嗅到了微妙，挑眉说：“需要经常见你。”
段起山说：“等一下给我发招聘链接。”
宋巍嗅眯着眼打量他，带着试探说：“这个岗位都要海选的。”
段起山低头看着文件，“那就先到没人的前台实习，什么都不会，说明什么都能学会。”
宋巍觉得不对劲，好偏心的说法，嘴上还要问什么，突然见段起山偏头，默不作声看着自己。
一种钱包有危险的感觉涌上，宋巍连连点头，“行行行，我懂我懂。”
收到链接时，许嘉行刚结束了第二场面试。
相比上一场面试，这次的顺利很多，虽然还是很紧张，尤其面试官夸他的脸比简历更漂亮时，总是不知道怎么应对。
他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回消息，面前是来来往往的应聘者，他即使低着头，还是能感觉很多打量的目光落在身上。
【段起山：刚才刷到有个公司在招人，你看看合不合适。】
许嘉行点开链接，简约舒适的招聘画面映入眼帘，集团信息流畅进入脑海，点开人才市场专列，竟只有一个秘书的岗位空缺。
照理说，他以往是不会了解这类工种的，因为专业不匹配，何况又在做自媒体相关行业，为了前途考虑，更希望是找到和媒体类相关的工作。
但面试官都问过他同样的问题。
愿不愿意露脸拍摄？
他给出的答案从不行，到愿意尝试，结果一面对镜头就恐慌。
慢慢地，对工作也不敢要求太多，只盼着薪资可观，尽量少接触人就好。
了解完段起山发来的企业，在聊天框敲下回复。
【嘉宝果：我去试试！】
他的内心是乐观的，即使经历过家庭变故，零花钱从无数到无，也从没有因为娇生惯养而失去生存能力。
由奢入俭是有点难，但生活要继续，能赚一点是一点。
投去简历，以为要等几天，没想到立刻收到面试通知。
按照导航，许嘉行来到目的地，抬头一看，规模是比过去两家还要庞大巍峨的企业，足足占领市区的两条街。
而这还只是企业一隅。
许嘉行看着门前进进出出的人群，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跟随接待坐上观光车，换乘电梯，总算是来到面试室。
隔音玻璃区分开独立办公区，员工秩序井然进行工作，偶尔路过时，还会对他礼貌笑笑。
许嘉行紧张握着简历，让自己看起来很忙，但是茶水间就在旁边，还是能听见里面传出来的议论声。
“外面那位长得真漂亮啊！”
“我也看见了，听说是去总裁秘书办的。”
“那也只是招待，居然需要宋总亲自面试吗？”
“宋总估计是冲着脸来的。”
“他要是在我们部门多好，天天看着他这张脸，压力也少，心情也好。”
......
虽是夸夸，但许嘉行的头还是越埋越低，四肢僵硬，动作无措，浑身不自在，只敢露出两只通红的耳朵。
从宋巍的角度看去，像只毛茸茸的猫在努力躲避陌生人。
“许、嘉、行。”宋巍看着简历上的照片，一个字一个字念，“是你吗？”
听到自己的名字，许嘉行猛地站起来，直勾勾盯着面前的男人，“你好你好！”
宋巍的神情顿了下，眼前一亮又一亮，满脸诧然打量他，“噢，真不错。”
因为他手里拿着简历，让许嘉行以为他在说自己的工作经历，眼神乱飘，“谢谢谢谢。”
宋巍察言观色了得，一眼看透性情，照理说，这样性格的人，想要得到这份工作是很难的。
奈何这张脸实在不讲理，别说是段起山了，就算是他这种万花丛中过的人，见过一面也会念念不忘。
“你好。”他朝许嘉行伸出手，像孔雀开屏，“我是宋巍。”
许嘉行准备和他握手，手机屏幕亮了下，弹出段起山的消息。
宋巍正好瞥见，呼吸一滞，在许嘉行伸手准备握住时，忙变作击掌。
“啪”的一声，别说许嘉行了，就是茶水间出来的员工都愣了下。
“......”
许嘉行看着悬空的手，听着路过的偷笑声，脚趾快把地板抠出三室一厅了。
这个企业的高管都这样吗？
宋巍轻咳两声掩饰尴尬，示意去面试。
许嘉行跟在身后，盯着他的后脚跟往前走，直到进入面试室，玻璃逐渐变暗，隔绝一切视线。
两人面对面坐下，不多时面试开始。
许嘉行进入工作状态后，整个人和平时大不相同，只要有关工作问题，都是对答如流。
这种反差的状态，让宋巍都有些意外。
宋巍故意问了一嘴，“你怎么找到我们公司的？”
许嘉行想了想，认真说：“一个朋友推荐的。”
“哦——”宋巍拉长尾音，“只是朋友啊。”
许嘉行感觉他在调侃自己，但是没证据。
宋巍把基础流程都走了一遍，中途突然接了个电话，回来时，还带了一只耳机。
许嘉行的仪态很好，端坐着十分惹眼，让宋巍深感大饱眼福，要不是耳机里传来段起山的声音，这场面试结束后，都想邀人去喝一杯了。
“我看了下你的学历。”宋巍说，“好像......”
话音未落，耳机里传来声音，“不需要查学历。”
宋巍话锋一转，“好像很符合！”
许嘉行怔仲了下，“哦好的好的。”
宋巍暗暗给好友翻了个白眼，“我看了下你的薪资期望，这个岗位可能达不到。”
许嘉行连忙拿起简历看，才发现自己的薪资期望没修改，居然是先前的那一份。
“我明白的。”他连忙改口，深知行政岗位薪资相对不会很高，说了个数字后，又补充道，“我不需要太高。”
宋巍刚想自掏腰包加薪，把人怂恿去自己部门，耳机里又传来声音，“四舍五入，给个整数。”
“既然如此！”宋巍咬牙切齿，笑得明媚，“再给你加几千，凑个整吧！”
“啊？”许嘉行左右看看，怀疑进了什么组织，认真的状态被打破，咽了咽喉咙，紧张又恐慌地比着手指，“......这个数？”
他满脸不可思议，像得到一大堆小鱼干的猫，有点不知所措。
宋巍暗自吸了口气，皮笑肉不笑，“没错，我们是正规集团，如果你还有问题的话，可以向我提出。”
许嘉行哪敢有问题，眼睛亮晶晶，心里已经盘算来时的路了，“......没问题的。”
宋巍问：“那你回去等邮件吧。”
许嘉行抠着脚趾，顺着他的话问：“大概多久有答复？”
话音刚落，宋巍的耳机传来声音，“让他今天回去休息，明天直接来。”
“你误会了。”宋巍用力抓着简历，尽力维持风度，“我刚才的意思是，你抽个时间过来入职就行，录取邮件很快就发给你了。”
许嘉行看着他的表情，越来越觉得古怪，心里一阵不安，尴尬笑笑，僵硬拿起简历，一顿礼貌告别后，转身快步按照来时的路离开。
宋巍本来想送送他，谁知那身影就像落荒而逃，一溜烟就不见了，气得他摁着耳机大喊：“段起山，你把人吓跑了！”
耳机的声音十分平静，“如果他不敢入职，那就是你的能力问题。”
“段起山，你！”
“嘟——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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