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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嘴硬你亲我的总要还回来。


    时听语呢喃的话语好像一并灼烧了顾嘉珩的理智,他看着自己怀中近在咫尺的人,呼吸也开始变得紊乱起来。


    他放在时听语后腰间的手突然伸进了她的衣服里,温热的手掌落在有些微凉的肌肤上,沿着她的背脊向上,直到触碰到她的内衣扣带。


    时听语也并没有躲,任由顾嘉珩放纵。


    她早就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准备,如果后面注定要分开,那现在她的心、她的人,她都愿意给他。


    忽然腰间的手一紧,时听语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顾嘉珩调转了方向直接按倒在身后柔软的大床上,随之他的身子压过来。


    “时听语,你知道你现在是在玩火吗?”顾嘉珩微微抬头,眼眸中都是欲念,他勾了勾唇自嘲道,“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美人在侧还能坐怀不乱。”


    他垂下头,贴着时听语道右耳沉声道:“你再有这样的行为,我可不敢保证会对你做什么。”


    说完,他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身体的反应最无法骗人,时听语控制不住地轻颤了一下。


    感受到了她的反应后,顾嘉珩低声笑了一下,用手撑着床起身。


    他站立在床边,也没有再去看时听语,垂眸整理着自己衬衣的袖口。


    时听语坐起来,抬头看着顾嘉珩说:“你还没有说是不是已经不吃醋了?”


    顾嘉珩怔了两秒,转身双手撑在床边弯腰凑过来,他盯着时听语没说话。


    “他是我上次在陵江参加展会的时候遇到的,我当时误以为他是买家,所以唔。”


    顾嘉珩根本没有给时听语说完的机会,一手掌住她的后脑勺,偏头吻了过来。


    他一条腿跪在床边,另一只手伸过来箍住她纤细的腰肢,因为姿势高低差距的问题,顾嘉珩放在她腰间的手稍稍用力,将人往上提,让她紧紧地贴向自己。


    他的吻具有强烈地占有欲,好像刚才时听语提起沈既白又让他醋意大发。


    时听语被他吻得有些喘不过来气,她双手抵上他的胸口,有意无意地推了几下,想要喘息几口气。


    可顾嘉珩丝毫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的吻越来越深,她只能仰头承受着他的猛烈。


    时听语觉得自己的脑袋开始慢慢发昏,恍惚之间,熟悉的潮涌逐渐淹没了神智,她不再挣扎,伸手搂住顾嘉珩的腰,试探回应着他的吻。


    许久,顾嘉珩才舍得放开她。


    他的胸膛还在剧烈起伏着,盯着时听语看了几秒后才开口:“我没吃醋,你刚才亲我一下,我这算还回来了。”


    “你收拾一下我们下楼去吃饭。”


    顾嘉珩快速转身走了出去,他解开了衬衣最上面的扣子,烦躁地扯了几下,那个房间是不能再待下去了,不然他真不敢保证会做什么。


    时听语在房间磨蹭了半天才出来,脸上的潮红现在还没有褪下去,她低着头不敢去看顾嘉珩。


    看着她现在这副害羞的模样,顾嘉珩简直很难把现在的她跟刚才主动撩拨的她当成一个人。


    “走吧。”顾嘉珩走过去伸手牵住时听语。


    都已经过了午饭点,餐厅里几乎没有什么人在吃饭,顾嘉珩选了一个窗边的位置,透过窗户能看到不远处一望无际的大海。


    时听语拿着菜单翻看了两页,也没有特别感兴趣的,就全由着顾嘉珩去点单。


    她侧头看向窗外,今天阳光很好,沙滩上很多游客,她看的出神,心里想着如果时间可以定格在这里就好了。


    “想什么呢?”顾嘉珩将菜单递还给服务生,出声问道,“想去海边?”


    时听语笑着摇摇头:“没想什么,一会吃完饭我们去海边走走吧。”


    她不会游泳,顾嘉珩也知道,高中的时候还因为她被陆思恬她们捉弄掉进泳池里,最后还是顾嘉珩掉下去捞起来的她。


    “好。”顾嘉珩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他继续说,“沈云廷这酒店里有泳池,不如这几天我教会


    你游泳,怎么样?”


    时听语的心跳猛然漏了一拍,右手不由自主地在桌子下面紧紧握住了自己的左手腕,金属的表带硌的手腕有了痛感才回过神来。


    “我没有泳衣。”她小声说,想要用这个理由来回绝掉。


    但顾嘉珩明显没有想到别的方面,他笑笑:“泳衣这里到处都有卖的,等你学会了,下一次再掉水里也不用害怕了。”


    时听语没再说话,她觉得顾嘉珩可能就是兴致来了随口一提,也没太放在心上。


    菜被陆续端上来,顾嘉珩不停地给时听语夹着菜,他总觉得她吃饭太少了,瘦到抱起来感觉除了骨头都没有什么肉。


    “这些就够了。”时听语把盘子往后撤了撤,她看着自己盘子里已经堆成小山的各种菜,更加上愁要怎么吃完。


    “鸟吃的都比你吃得多,我记得你之前吃饭不是这样的。”


    时听语垂着头,淡淡笑了笑,往嘴里猛填了几口饭,含糊不清地回应着:“这么多年过去,人总会变的嘛,难道你就没有变的地方吗?”


    一句话问的顾嘉珩开始变得沉默。


    他也变了很多,有时候无意间看到之前的照片也会恍惚,好像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热情阳光的少年,自己从来就没有见过。


    但顾嘉珩是真的有些担心时听语的身体,老是这样不好好吃饭对身体不好。


    “好,以后只要是你跟我一起吃饭,你吃多少我就吃多少,你不吃了那我也就不吃了。”


    时听语皱了下眉头,她抬眼望着餐桌对面的人,有些无可奈何:“你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


    她知道顾嘉珩不知道实情,但也的确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


    顾嘉珩倒是不以为然,他一边往自己盘子里夹着菜,一边慢悠悠地开口:“我说到做到,你放心,肯定不会背着你偷吃。”


    时听语扑哧一声笑出来,她觉得有时候是真的拿顾嘉珩没有办法,为了不让他饿着,自己强撑着多吃了一些。


    一顿饭结束,时听语只觉得自己的胃都有些胀,她轻轻叹了口气,想着这几天每顿饭都会跟顾嘉珩一起,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走吧,你不是要去海边转转吗?”


    时听语起身跟上顾嘉珩,快走了两步伸过手拉住了他的手,顾嘉珩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回过头浅笑了一下,紧紧回握住她的手。


    两个人除了酒店步行朝着海边走去,现在这个季节的温度刚刚好,没有夏天的炎热,也不会过分的冷,海风吹在人脸上很舒服。


    紧邻酒店的这片海域的沙滩都有专人来维护,沙滩上很干净,也几乎闻不到海水带来的海腥味。


    时听语松开顾嘉珩的手,超前小跑了几步,伸开双臂闭上眼,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清凉海风。


    她低头看着脚下的沙滩,上面散落着大大小小的贝壳,不知道怎么来了兴致,也没有管自己身后的顾嘉珩,埋头在沙滩上捡着贝壳。


    “姐姐,这个给你。”


    时听语顺着声音方向抬头,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正朝她伸着手,小手掌里静静躺着一枚贝壳。


    她看看小女孩,又看了一眼那枚贝壳,笑着接过来。


    “谢谢你,小朋友。”时听语也把自己刚才捡到的几枚全部都拿给小女孩看,“姐姐这里也有,你可以随便挑。”


    小女孩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时听语,摇摇头:“我那边还有一大堆,但这枚最好看的我想送给姐姐。”


    话刚说完,还没等时听语开口,一个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哎呦,你怎么跑到这也不说一声,吓死我了。”


    时听语看着对方抱着小女孩焦急的神情,突然感到有些抱歉,大概是小女孩看见她在这里捡贝壳,也没有跟家里人说就直接跑了过来,父母一转头看见孩子没了,自然着急。


    “不好意思啊。”她站起来跟对方道歉。


    “没事没事,是孩子贪玩。”对方说着抱起孩子就离开了。


    顾嘉珩一直跟在时听语的身后,直到刚才看见那对成年夫妻靠近,他才走上前。


    “这父母也是心大,自己不好好看着孩子,还说是孩子乱跑,这么大点的孩子能知道什么。”


    时听语轻轻戳了一下顾嘉珩的胳膊,那对夫妻还没有走远,她生怕对方听见了他这番言论。


    “你小点声,人家还没走远呢。”


    “我说的都是实话。”顾嘉珩伸手轻轻戳了一下时听语的脑门,“你也不怕人家父母把你当成人贩子。”


    时听语笑笑,她踮着脚凑近顾嘉珩,双手托住自己的下巴,眨着眼睛问:“你见过这么可爱的人贩子吗?”


    见顾嘉珩忍着笑撇开头不去看她,她拿着小女孩送的那枚贝壳给顾嘉珩看。


    “刚才那个小女孩是来给我送贝壳的。”


    顾嘉珩瞥了一眼,淡淡“哦”了一下,他知道时听语喜欢小孩子,不然也不会在自己工作室招了一批小孩子每周带着他们脏兮兮的一起玩泥巴。


    时听语也没有在意顾嘉珩的反应,她盯着自己手里的贝壳,自言自语道:“小女孩还挺可爱的。”


    “你就这么喜欢小孩子?”


    顾嘉珩以前从来没有想过孩子的事情,家里没有小孩子,这些年他又一个人禁欲的跟个和尚似的,哪怕是后来跟时听语再重逢,他都觉得如果还能重新在一起,那他要把过去分开那些年的二人世界都补回来,孩子从来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但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能有一个像时听语一样的女儿,好像也不错。


    第42章 温柔宝贝,别憋气。


    顾嘉珩觉得自己肯定会是一个好爸爸,当然也一定会是一个好丈夫。


    “对啊,小孩子多可爱啊。”时听语抬头看向顾嘉珩,直接脱口而出,“每次在工作室跟那些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候,都想着什么时候自己也可以生一个。”


    话音落下,顾嘉珩的脸色突然变了变,他伸过手一把揽住时听语的腰,按进自己怀里。


    他垂眸,盯着她的眼睛,带了些醋意问道:“你还想跟谁生个孩子?”


    时听语愣了一下,随后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她伸手推开顾嘉珩,自己后退了两步跟他隔开一定距离。


    她有时候会觉得自己一个人很孤单,只是偶尔会想如果有个孩子也挺好,在这个世上自己就会多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但从来没想过要跟谁生一个孩子。


    这些年来,顾嘉珩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她心里,她忘不掉他,心脏时不时传来的刺痛也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他们之间早就不可能了。


    除了顾嘉珩,她从没想过会跟谁在一起,更不要说生孩子的事情了。


    现在孩子的话题被顾嘉珩这么赤裸地问出来,时听语满脑子间浮现出来的都是跟他在床上的那些事,羞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我就是随口一说……没想跟谁。”时听语结结巴巴地说着,也没了继续逛下去的性质,“我们回去吧。”


    她说完转身就走,根本没有理会身后的人。


    如果可以选择,她恨不得现在就找个地缝立刻钻进去,把自己藏起来。


    回到酒店之后时听语借口要收拾行李,闷在房间里一直没出来,顾嘉珩也没说什么,一个人坐在了外面。


    箱子里本身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东西,除了基础的洗漱用品外,就是几件衣服。


    时听语坐在地毯上翻来覆去收拾着那几件衣服,叠好又散开,又重新叠好。


    过了半天,她突然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她赶紧装作忙碌的样子继续收拾,故意弄出一些大的声响来。


    顾嘉珩倚在门口看着她,唇角边带了一丝笑意:“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还没收拾好吗?”


    从他们回来到现在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箱子里装再多的东西也早该收拾好了,顾嘉珩知道时听语的那点小心思,只是不想拆穿她罢了,但又忍不住想要逗一逗她。


    “我快好了。”


    “好,那我先走了,你慢慢收拾。”


    听见外面房门被关上,时听语长舒一口气,将手里拿着的衣服扔回箱子里,抬手将箱子盖住。


    这装模作样的样子弄的人真累。


    她起身瘫倒在床上,想着顾嘉珩终于是出去了,自己也能缓一缓。


    但刚躺下还没有十分钟,时听语突然听见门外刷卡的声音,她蹭的


    一下坐起来下床,手忙脚乱地扣着行李箱的锁。


    “我前脚刚走就收拾好了?”


    时听语望着门口的顾嘉珩,有些尴尬地扯出一个笑:“你忘了什么东西回来拿吗?”


    “不是,我已经办完事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手里拿着的那件泳衣展示给时听语看。


    教时听语游泳这件事他可没有忘记,但这更主要的是这家酒店最大的特色之一就是可以泡温泉,那泳衣自然必不可少,出发前他也忘记了这件事,两个人谁都没有带泳衣。


    他一回到酒店就联系了酒店经理,毕竟出发前沈云廷就亲自交代过,经理对于顾嘉珩的需求还是很上心。


    没过多久就发回了消息,说已经准备好了可以给他送到房间里。


    顾嘉珩看时听语这么长时间不出来,想着可能是自己在,她脸皮薄有些不好意思,便回复说自己下楼去拿泳衣。


    酒店经理最会察言观色,即使顾嘉珩什么具体要求都没有说,他还是特意准备了不同款式的女士泳衣,毕竟大家都是过来人,有些话不需要点的太透彻。


    顾嘉珩看着眼前的比基尼,略显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视线转移到另一件比较保守的连体泳衣上,思忖了半天,还是选了这件。


    以他们俩现在的发展关系,选比基尼也过于赤裸地暴露了他的欲念。


    看着顾嘉珩手里的泳衣,时听语感到一阵紧张,她连忙说:“我真的不学游泳,我有点害怕水。”


    她也不是在故意编瞎话骗顾嘉珩,当初被陆思恬推进泳池后,那种被水淹没快要窒息的感觉她到现在都忘不掉,更何况她也没有办法在顾嘉珩面前摘掉手腕上表。


    顾嘉珩看着她一脸严肃的样子,也不想强迫她:“这酒店里有温泉,我是想带你去泡温泉,游泳也不是非学不可。”


    他想着哪怕时听语不会游泳也没什么,反正自己会一直在她身边。


    刚刚才拒绝了顾嘉珩,时听语现在不好再拒绝,更何况泡温泉也没有什么危险,自己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站起身从顾嘉珩手中接过泳衣,小声问:“直接就在房间里换好衣服吗?”


    “你想什么呢?温泉那里有更衣室。”


    酒店在建造温泉的时候,除了有一个公用的大池子外,还有一些带院落比较私密的小池子,一般也不对普通游客开放,但顾嘉珩他们毕竟是沈云廷亲自安排的,酒店经理自然将他们带到了私人的区域里面。


    房间内的更衣间男女分开,时听语在里面快速换上了泳衣,她站在镜子前盯着镜中的自己看了半天。


    虽然这件泳衣是那种比较保守的连体泳衣,但还是将她的好身材凸显的十分明显。


    一想到一会儿要这样出去面对顾嘉珩,时听语就总觉得自己跟没有穿衣服一样,脸上也是一阵阵的发烫。


    她立刻从旁边扯过来一条大浴巾将自己胸部以下全部围上,这样看上去好了很多,又深吸了一口气,才推开门缓缓走出去。


    温泉建在外面的小院子里,虽然是露天的,但是院落的私密性很好,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周围树影摇曳平添了几分暧昧氛围。


    时听语光着脚踩在石子铺成的小路上,一点一点靠近温泉池。


    顾嘉珩早已经换好衣服泡在了温泉里,他背对着时听语来的方向,半个身子都泡在水里,紧实的后背靠在水池边缘。


    时听语只看了一眼就立刻撇过头,她特意走到另一侧,跟顾嘉珩的位置隔了一段距离,她双手紧紧捂着自己胸前的浴巾,小心翼翼地从边缘迈进温泉中。


    一直闭着眼的顾嘉珩听见响动声缓缓睁眼,他侧头看着跟自己隔了大半个温泉池的时听语,唇角勾了勾,直接起身朝着她那边走去。


    温泉池里的水并不深,时听语看着裸着上半身走过来的顾嘉珩,脸更加红了。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温泉的热气还是自己心里那些见不得人的想法,时听语只觉得自己身体莫名的发热。


    “泡温泉干嘛还带着手表?”顾嘉珩坐到了时听语身旁,目光下移,就注意到了她紧紧攥着浴巾的手。


    印象中他就没语见过时听语摘下过那块表,连睡觉时也会带着。


    时听语连忙用右手盖住,垂着眼睫低声说:“我想看一下时间。”


    她说话声音极小,生怕顾嘉珩会强迫她摘掉,不知道是自己说的理由让他信服还是他根本没有在意,他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顾嘉珩靠的她很近,稍微动一下就可以触碰到对方的胳膊,时听语扶着浴巾在水里缓缓朝旁边移动了一点距离,可下一秒顾嘉珩也挪了一下,甚至比之前离的还要近,她只好又朝旁边挪了一下。


    “时听语,你是在跟我玩什么欲擒故纵吗?”顾嘉珩这次直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人扯到自己身旁。


    白天的时候她还在主动亲自己,表现出来一副什么都可以的样子,现在又在有意无意躲着自己,顾嘉珩真的有些摸不透时听语到底是怎么想的。


    因为他拉扯大力度有些大,围在胸前的浴巾直接从身上掉落,时听语另一只手还紧紧攥着浴巾的一角。


    “没有。”她红着脸抬眸,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那证明给我看啊。”


    时听语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不知道该如何证明。


    顾嘉珩见她一脸不知所措,浅笑了一下,手捞过她掉落的浴巾,直接扔到地面上,手环绕上她的腰,将人带过来,低头吻了上去。


    水汽缭绕弥漫,他一只手轻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抚上她的头,将挽住头发的发簪抽出,飘逸的长发顿时散落下来,发尾浸在水中。


    时听语在水里完全借着顾嘉珩的力,但没想到他会忽然松开自己,一瞬间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直直没入池水中。


    慌乱中时听语下意识地紧闭双眼憋住气,但却在鼻腔进入水中之前被顾嘉珩一把捞上来。


    时听语微微喘着粗气,长发湿漉漉地贴在她白皙的肩头,潮红的脸庞在朦胧不清的水汽衬托下更显的娇艳动人,顾嘉珩的目光紧紧盯着她,理智终究是占了下风,他再次俯身过去。


    滚烫的唇顺着气息将时听语覆盖,跟之前都不同,他的吻由浅入深,满腔的温柔缱绻,仿佛不愿意放过任何一寸的柔软。


    时听语连眼睛都忘记了闭上,一点一点感受着他的舌头在自己口腔中的缠绵,一时间都忘了呼吸。


    顾嘉珩感觉到了她紧绷住的身体,稍稍松开她,尽力控制住有些急促的气息,沉声在她耳畔低语。


    “宝贝,放松点,别憋气。”


    第43章 烦躁我愿意等到那一天。


    “顾嘉珩,你怎么……”时听语的话才说一半,唇瓣又被俯身过来的顾嘉珩堵上。


    她今天是第二次听见顾嘉珩这样叫自己了,机场那个她可以勉强认为他是故意在沈既白面前宣誓主权,可刚刚他又这样,一时间时听语的脸更红了。


    时听语被挤到了温泉池的最边缘,整个人背靠着池壁,她被顾嘉珩牢牢禁锢在怀里几乎动弹不得。


    她觉得温泉里水的温度并不高,但是顾嘉珩的身体温度烫的有些吓人。


    忽然小腹传来一阵抽疼,时听语皱了一下眉,突然意识到不好,她伸手推开顾嘉珩。


    “怎么了?”顾嘉珩垂着眼,眼神里还存留着未尽的情欲。


    这种暧昧的气氛烘托下,时听语一时间有些难为情,她结结巴巴说道:“我我去一下卫生间。”


    她贴着池壁边缘侧身起来,手扶着沿壁快步上岸,弯腰捡起来掉落


    在地上的浴巾,匆忙围住自己的身体,低着头往屋内走。


    因为泳衣是连体的,时听语不太好检查自己是不是来了例假,但是就在刚刚上岸的刹那,她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从自己体内流出,感觉不会出现错误。


    她顾不上先擦干自己身上的水,直接在卫生间里将泳衣脱下,果不其然,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了。


    由于之前一直在吃药的缘故,其实她的例假一直很不准时,有时候刚来的前两天还会痛经。


    时听语看着自己泳衣上被染红的一块,无奈叹了一口气,比起这个时候突然来了例假更尴尬的是自己并没有提前准备卫生巾。


    她坐在马桶上,直到自己身上的水都被风干,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才回过神来。


    时听语无奈之下只好扯了很多卫生纸先凑活垫上,又快速换好衣服,将泳衣团成一团紧紧攥在手里,深吸了一口气才推门出去。


    看见时听语换回了衣服,顾嘉珩立刻起身走到温泉边缘,忙问:“怎么不泡了?”


    他摸不准时听语的想法,但看见将衣服穿好回来,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自己刚才做的有些逾矩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当自己后退一步,时听语总会朝自己向前一步,勾着自己心烦意乱,可当自己想要向前一步时,她又总是会避着自己后退。


    “顾嘉珩。”时听语双手不安地微微扯着手中的泳衣,“我想回房间了,可不可以给我一下房卡?”


    她不想打扰顾嘉珩泡温泉的兴致,所以并没有提出来让他跟自己一起回去,毕竟两个人才刚刚泡了没多久。


    顾嘉珩愣了一下,眼神突然暗淡了许多:“好。”


    他并没有说别的,手撑着池壁边缘,长腿一迈直接上来,经过时听语身旁的时候还停下来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没问什么进了房间。


    很快顾嘉珩返回来,将手里拿着的房卡递给时听语。


    “那你继续吧,我先回去了。”


    时听语垂着眼,接过来房卡,快速转身离开。


    回到房间,时听语将泳衣放在卫生间的洗漱台上,还顾不上洗掉就先用房间电话给前台打了一个电话。


    她没有带卫生巾,更何况这里初来乍到的,她也不熟悉怎么去超市,想着只能先找前台帮忙借一下。


    打电话的时候还在担心要是男的接的该怎么开口,好在是一个小姑娘,对方说会送到房间里,时听语才安心挂掉电话。


    她现在也不敢在房间里坐下,便直接进了卫生间,打算将泳衣在顾嘉珩回来之前先洗干净。


    时听语打开水龙头,将泳衣浸湿,刚刚倒上洗衣液开始轻轻揉搓被弄脏的部分,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她赶紧放下手中的泳衣,还顾不上将手上的泡沫冲干净,立刻小跑两步去开门。


    她没有多想,以为是前台上来送卫生巾,开门后直接愣在原地,顾嘉珩回来了。


    “你你怎么回来了?”一想到一会儿前台就要上来送东西,时听语觉得顾嘉珩在房间还有些尴尬。


    顾嘉珩垂眼看了一眼她还在滴水和残留着泡沫的手,微微皱起眉头。


    时听语都不泡温泉了,他自己留在那里还有什么意思,换了衣服也准备回房间,电梯处正好碰见要上楼送卫生巾的前台,这个时候他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时听语忽然就要回来。


    他没回答时听语的问题,皱着眉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拽着她往卫生间走。


    一时间时听语没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直到看着他打开水龙头,先试了一下水温,弯着腰替自己将手冲干净。


    “顾嘉珩”


    “嗯。”顾嘉珩应了一下,随手拿过来毛巾将时听语的手擦干净,然后才抬眼看着她的眼睛,“身上来例假为什么不告诉我?”


    顾嘉珩问的直接,但时听语像是话被堵在了喉咙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见她红着脸不说话,顾嘉珩才从口袋里掏出来两片卫生巾放到时听语的手上,淡淡开口:“前台给你的。”


    说完便转身出了卫生间,还将门一起带上。


    时听语看着自己手中的东西,愣了好半天。


    她想要他们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但又害怕他们的关系更亲密,她怕顾嘉珩对她有期待,可自己又给不了他想要的一切。


    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欢这么拧巴的自己,想要不顾一切的冲动却又要克制,说到底还是自己贪恋顾嘉珩在身边的那种感觉,像是毒品,明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还是控制不住的上瘾。


    时听语换好之后没有出去,洗漱台上还放着自己洗了一半的泳衣,她拿过来继续揉搓着,突然卫生间的门被从外面打开,吓了她一跳。


    她看着门外的顾嘉珩,一时间手上的动作都暂停下来。


    顾嘉珩看着她,冷着脸走进来,将她手中的泳衣扯过去放到一旁,默不作声的又拉着她的手用水清洗干净。


    “你回床上去休息吧,我来洗。”


    “不用了。”时听语迅速抽回手,“我快洗好了。”


    现在已经很尴尬了,怎么可能还让顾嘉珩来替自己洗这个。


    可顾嘉珩挡在她面前一动不动,一副自己不同意那就僵持在这里的样子,最终还是时听语败下阵来,她低着头不太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逃一般地快速回到房间里。


    她坐在床上,双手抚上自己的脸,脸颊都有些烫手,听着卫生巾传来的水声,时听语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心里一直默念要镇定。


    听见水声戛然而止,时听语赶紧掀开被子,整个人快速钻进去躺下。


    没多久顾嘉珩进了卧房内,他也没开灯,径直走过来掀开被子躺在了时听语的身侧,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其实刚刚时听语就觉得小腹有些疼,但好在还能忍受,但现在痛经开始加重。


    她背对着顾嘉珩,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怕被他察觉,身体不自觉微微弓起缩成一团。


    时听语的手紧紧捂上小腹处,加重些力度按压着,想要缓解一些疼痛。


    她呼吸也开始变得有些重,额头渐渐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眉头都拧到一起,紧闭着双眼,但睫毛都在微微颤抖。


    自己有痛经的毛病,所以每次只要例假一来,时听语就会先吃药,虽然并不能解决掉痛经的问题,但也不至于那么难受。


    可这次有些突然,她也没有随身带着止痛药,痛经也来的格外汹涌,那种绞痛在她的小腹中肆意蔓延,她死死咬着下唇,忍着不发出一点声响,可身体在这种情况下控制不住的发抖。


    顾嘉珩一直没有睡,听着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他侧过头看着蜷缩在床边因为忍着疼痛而颤抖的身体,脸色越来越难看。


    即使时听语现在有时候会对他主动一些,可她还是没有让自己走进她的心里。


    她依旧没有变过,遇到事情哪怕自己忍着都不会跟自己开口说一个字。


    他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她面前,可她宁愿一声不吭回房间找前台都不跟自己讲,现在也是,难受到这个程度,宁愿自己扛着也不不发出一点声音。


    顾嘉珩心里压制着火气和烦躁,伸过手直接去扳过来她的肩膀。


    他的声音低沉,刻意控制着怒气:“时听语,你是没有长嘴吗?难受都不说。”


    时听语的身体一顿,她没想到还是被顾嘉珩发现,她现在没有什么力气跟他抗衡,只得由着他扯过来自己,带着浓浓的鼻音有气无力地开口:“没什么大碍,我已经习惯了,过了今晚就好了。”


    话一出口更让顾嘉珩冒火,人都已经疼成这样了,还说没事。


    顾嘉珩伸手将台灯打开,接着昏黄的灯光,他看清了时听语苍白的脸颊,鬓角的碎发被汗打湿,黏腻般地贴在脸颊上。


    看着时听语这副样子,顾嘉珩心中的烦躁更加找不到发泄口,他停了几秒还是败下阵,声音放软:“是这里疼吗?”


    他的手从被子


    里绕过,将人抱进怀里,另一只手贴着睡衣抚上她的小腹。


    他感受到她的小腹一片冰凉,甚至两侧的骨头都有些硌手,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怎么就不能把她养的多长一些肉。


    时听语没有回答,只是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里,像是受了委屈的小猫,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抽泣声。


    顾嘉珩被她这样弄的没有任何办法,有火都不能对她发泄,他猛地起身,直接掀开被子下床出了房间。


    时听语疼得已经有些迷迷糊糊的,她隐约听见外面开门关门的声音,但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去看发生了什么事。


    过了没多久,时听语听见返回的脚步声,顾嘉珩拿着一个热水袋走回床边,掀开被子将热水袋塞进她捂着小腹的手中。


    时听语感觉一阵舒服的热传进小腹中,顿时有些缓解了疼痛,身体也不由自主放松了下来,头朝着枕头那里蹭了蹭,换了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


    顾嘉珩站在床边看了很久,他看着时听语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呼吸也终于变得平稳,身体也不再紧绷着,好像已经睡着了。


    他才重新小心翼翼躺回床上,伸手将台灯关掉,将人轻轻地捞进自己怀里。


    时听语浅哼了一声,顾嘉珩从她小腹上抽走已经有些变凉的热水袋,有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他将时听语身后的被子仔细塞严实,抬头将她的发丝撩到耳后,看着黑暗中她的脸,不自觉地在她的额间落下一个吻。


    “没关系,我可以等到你愿意向我敞开心扉的那天。”


    第44章 两难他更害怕她会离开自己。……


    时听语早上醒来的时候还被顾嘉珩紧紧抱在怀里,她微微抬眼,面前的人还在熟睡。


    怕吵醒对方,时听语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就这样一动不动安静地盯着顾嘉珩的睡颜。


    她昨晚睡的迷迷糊糊的,但是隐约中能感受得到自己的小腹一直都是温热的,她不知道顾嘉珩昨晚被她折腾到几点才睡,一股愧意涌上心头,不自觉间稍微动了一下身子。


    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动,顾嘉珩缓缓睁开眼,把人往自己怀里圈了圈,手掌在被子里覆上她的小腹,喃喃低语问道:“醒了?还难受吗?”


    时听语摇摇头,她想移开顾嘉珩的手,却又被他紧紧抱住。


    他打了一个哈欠,懒懒地说道:”还早呢,再睡会吧。”


    “不早了,太阳都要晒屁股了。”


    时听语在顾嘉珩的怀里挣扎了几下,终究是胳膊拗不过大腿,她越想起身顾嘉珩就抱的越紧。


    突然床边放着的手机铃声响起,可顾嘉珩没有要接的打算,依旧抱着时听语不松手,下巴轻轻抵上她的头,宠溺地蹭了蹭。


    “你手机响了。”时听语伸手推了推他,“是不是医院有事找你?”


    “不管它,医院我已经请过假了,没人找我的。”


    电话响了一阵就断掉了,没隔两秒又响起。


    “你看一下吧,万一有急事找你呢?”


    顾嘉珩这才松开手,转过身伸手去拿手机,在看到来电显示后猛然坐了起来。


    他转过头对床上的人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那天他将十二送到顾书颜那里的时候,已经跟她说过自己要跟时听语出去度假的事情,虽然顾书颜一脸的不高兴,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现在一大早顾书颜打来电话怕真的是有急事,顾嘉珩担心是十二出了什么事情。


    当着时听语的面接电话,她总是会听到对方说了什么,要万一真的是十二出了什么事,他先知道总还能换一些委婉的话再告诉她。


    “喂,怎么了”


    顾嘉珩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只听见电话那头顾书颜带着哭腔的急切的声音。


    “阿珩,你现在立刻回来,爷爷出事了现在还在抢救室里。”


    顾书颜说话断断续续的,可在听到顾老爷子在抢救室里的时候,顾嘉珩的大脑嗡的一下一片空白,他前天见到外公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怎么回事?”


    “顾嘉珩!”顾书颜的语气立刻变得有些歇斯底里,但电话很明显被人从她手中拿走,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过来,“阿珩,我是沈云廷,你先买最早的机票赶回来,等你回来再说。”


    顾嘉珩一头雾水,但他清楚的知道现在还不是追问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他匆匆挂掉电话,立刻开始查询今天最早的一班飞机。


    房间里的时听语听着外面顾嘉珩的语气不太对,她起身下床披了一件衣服走出来。


    “怎么了?”她看着一脸焦急的顾嘉珩问。


    顾嘉珩抬头看了一眼时听语,又忙低下头买着机票,但又不想让时听语担心,只是轻描淡写的对她说:“没什么大事,就是外公生病住院了,我得回去一趟。”


    “很严重吗?”顾嘉珩现在的样子根本无法让时听语相信他说的话,“那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


    顾嘉珩忙快走两步握住了转身要回房间的时听语:“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就行,这边沈云廷都交代过,你在这里有什么需求就直接找酒店经理,我回去看一眼再回来。”


    虽然刚刚沈云廷拦住了顾书颜想说的话,但顾嘉珩心里总觉得不安。


    外公早几年做过心脏手术,不能受到任何刺激,这几年修养的很好,连感冒发烧都几乎没有,现在毫无征兆地就进了医院,他害怕外公已经知道了时听语的事情,所以在一切还不清楚的情况下让她先留在这里是最好的安排。


    “我自己留在这里干嘛?”如果不是想跟顾嘉珩一起,她根本不会想着来度假,“你外公的事情重要,我正好回去也处理一些事情,你赶紧买机票吧。”


    时听语推开了顾嘉珩的手,转身回房间去收拾行李。


    顾嘉珩也没再坚持,立刻买了两张最近的机票,等两个人行李收拾好后,直接就直奔机场。


    一路上顾嘉珩的神色都不太好,时听语看着他,想说些安慰的话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飞机一落地,顾嘉珩连行李都顾不上取,只简单嘱咐了时听语几句话,小跑着就先离开了机场。


    顾嘉珩现在脑子里也顾不得其他事情,打车到了医院后直接找到了抢救室的门口,外公的手术还没结束,一大家子人都等在抢救室门外。


    他跑的气喘吁吁,站在他们面前,先看了一眼红着眼睛的顾书颜,又转头看向低着头坐在门外椅子上的顾则淮。


    “舅舅,外公他”


    “啪”的一声,顾则淮起身毫无预兆地狠狠打了顾嘉珩一巴掌。


    顾书颜和沈云廷赶紧上前拉住顾则淮:“爸,你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别跟阿珩动手啊。”


    “你”顾则淮颤抖的手指着顾嘉珩,语气里全是压制不住的怒气,“阿珩,你妈妈不在之后,你想要做什么我跟你外公从来都没有阻拦过你,你不想继承顾家的家业,好,没问题,我甚至都可以牺牲掉你姐姐的幸福去成全你,但你现在在做什么,你跟谁在一起不好,跟一个害死你妈妈的凶手在一起,你外公要是被你气个好歹,我看你是不是还能安心跟那个杀人凶手在一起。”


    顾嘉珩的喉结滚了滚,眼圈渐渐湿润,他垂下头什么咬着牙什么都没说。


    他不是不想说,是无力替自己辩解。


    他跟时听语在一起是事实,妈妈的死跟她有关是事实,现在外公被他气的躺在里面抢救也是事实。


    死一般沉寂的几分钟,突然被打开的手术室的门打破了僵局。


    顾则淮他们赶紧走上前围住刚出来的简叙白,简叙白摘掉口罩抬眼看了一眼不远处站着一动不动的顾嘉珩,才又收回视线跟顾则淮他们开口:“手术很成功,但顾爷爷要在ICU观察一晚上,现在还不能明确说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顾叔你可以放心。”


    “好好好,麻烦你了。”顾则淮拉着简叙白的手一个劲的重复着同样的话。


    很快顾老爷子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送进了ICU里,顾则淮他们又被拦在了门外,顾嘉珩站在一旁,像一个


    边缘人,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什么、做什么。


    “你回去好好想想吧。”顾则淮看都没又看顾嘉珩一眼,沉声道,“这里不需要你。”


    顾嘉珩站着没动,一旁的顾书颜走过来拉了一下他,冲着他使了一个眼色,拽着他离开了ICU的门口。


    两人一直走到医院门外才停下脚步,顾书颜回头看着他,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微微朝自己这面转过来,带了些心疼的语气说:“我爸这下手也真狠,你回去赶紧拿冰袋敷一下,不然用不了到明天你这半边脸就肿了。”


    “外公怎么知道的?”


    一提到这件事顾书颜就气不打一出来:“你还好意思问,你倒是不避讳带着你那位到处见人,谁知道是谁说漏了嘴,爷爷今天一早知道后直接一口气没上来就晕过去了。”


    顾嘉珩知道这件事不可能瞒得住,但说到底也怪自己,千算万算就是没有料到外公知道后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你先回去吧,我爸正在气头上,你待在这也没什么好果子吃,爷爷有事我会给你发消息的。”


    顾书颜说完看了一眼顾嘉珩,又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阿珩,你就非她不可吗?到底是她重要还是爷爷重要?”


    “都很重要。”


    这话他也只敢当着顾书颜的面的说,时听语和外公对他都很重要,他知道是自己太贪婪,不想舍弃掉任何一方。


    “姐。”顾嘉珩红着眼,忍着心底的那股酸涩,哑着嗓音开口,“她离开的这十年,我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可直到重新遇到她,我才发现原来我的心也可以是鲜活的,会生气、会难过、会吃醋、会开心,一切的情绪都是因为她。”


    “但顾家不可能接受她。”顾书颜说的斩钉截铁。


    “我知道。”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之前他一直抱有侥幸心理,可外公这一病彻底打碎了他的幻想,“这些话我也就是跟你说说罢了。”


    顾嘉珩的心里很乱,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开时听语的手,但现在外公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违逆外公。


    “你心里清楚就好,趁外公还没醒过来,你这两天赶紧处理掉你那摊子烂事,这样外公醒来知道你们分开了,也就不会生什么气了。”


    顾嘉珩没说话,只是垂着眼默默听着。


    看着他这副样子,顾书颜又是一股火气,但还是咽了回去,转身朝医院里走去。


    顾嘉珩在医院外的长椅上坐了很久,一直等到天黑他才起身打了一辆车回家。


    刚回到家一进门,时听语听见动静就赶紧跑出来,她从机场拖着两个人的大行李箱回到家里,也没顾得上收拾,担心顾嘉珩那里的情况可又不敢给他发消息,怕打扰他。


    “你的脸怎么了?”时听语一眼就注意到了顾嘉珩已经微微肿起来的半边脸。


    顾嘉珩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人,满眼都是对自己的担心,本来已经调整好的情绪突然涌上心头,眼圈泛红的瞬间立刻抱住了时听语。


    在她看不见的身后,眼泪从眼眶中掉出来砸到了地面上。


    “是外公的情况不好吗?”时听语小心翼翼地问,她能感受得到顾嘉珩的状态不对。


    顾嘉珩轻轻摇了一下头,哽了几秒才开口:“外公没事,医院有简叙白在呢。”


    说完他更用力地抱紧了时听语,像是不忍放弃掉的一件珍宝,内心不断挣扎着,无声的浪潮似乎要将他淹没。


    “我最近可能有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外公那里还需要我多照顾一下。”


    他今天在医院外想了一天,根本没有想到两全的办法,但分手两个字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好,那你就先好好照顾你外公,我这边你不用担心。”时听语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安慰着他。


    顾嘉珩低声“嗯”了一声,他心里已经对时听语说了一万句对不起,他做不到推开她,也不想让她知道这些,只能先找理由瞒住。


    比起让她知道,他更害怕她知道后会离开自己。


    上次时听语提分手,已经要了他半条命,如果再来一次,他这条命大概也就到头了。


    第45章 破晓我希望你可以主动提分手。


    顾嘉珩几乎一夜都没有睡,虽然没有在床上翻来覆去,但时听语听着他不是很平稳的呼吸也能感受到他并没有睡着。


    天还没有亮顾嘉珩就起来了,他看到时听语也跟着一起起来了,问道:“我把你吵醒了吗?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吧,我去医院。”


    “没有。”时听语坐着摇了摇头,她也一晚上都没睡,“我上午要早点去工作室,你也快去医院吧。”


    顾嘉珩看着她,顿了顿之后俯下身子靠近,一个吻轻轻地落在了时听语的额头上。


    “你好好的在家,等我这几天忙完就回来。”


    “好。”


    等顾嘉珩走后,时听语才给孟砚舟发了一个消息,昨天回来一直没有心情顾得上给他说自己提早回来了。


    虽然昨晚顾嘉珩回来后什么都没有说,但时听语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起床洗漱简单收拾了一下,时听语也没有做早饭,出门在店里买了一杯咖啡,直接打车去了工作室等孟砚舟。


    时听语刚到工作室没一会儿,孟砚舟就开车赶了过来,他上楼直接推开了她办公室的门。


    “砚舟哥。”时听语看到孟砚舟进来,起身朝他走过去。


    刚刚在微信里他没有细问,明明时听语之前跟他说的是去一周,这才仅仅一天就回来了,他担心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时听语回应:“顾嘉珩的外公生病住院了,所以就提前回来了。”


    听到后孟砚舟也是松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递给时听语,说道:“这是你之前拜托我查的东西。”


    时听语道了一句谢,伸手想要接过来,但孟砚舟捏着U盘的另一端并没有松手。


    她抬眼看向孟砚舟,一时间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听听。”孟砚舟缓缓开口,“我不知道你要这个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但是你能不能答应我,别为了顾嘉珩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本来时听语原计划是由她自己在当天将这些内容公开给在场所有的记者,但自从前两天宋思明来找过她之后,她忽然有些害怕,她不敢去想自己当着宋思明的面做这些之后会被他怎么样。


    她点了点头:“不会的,砚舟哥。”


    “好。”孟砚舟松开了手,“里面的东西不一定会让宋家倒台,但足够证明宋敬亭婚内出轨和宋思明是私生子的事实,至少对他们现在一直努力营造的人设会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时听语从来就没有想过仅仅靠这些就能扳倒那么大的一个集团,她只是想替顾嘉珩出口气,他本来就不应该面对宋思明一直退让。


    宋思明他们每一次在镜头前的秀出来的幸福美满的家庭,对顾家来说都是一次次无形中的伤害。


    她觉得这对顾嘉珩的妈妈也不公平,宋敬亭做的那些肮脏丑陋的事情,不应该被掩埋掉,他应该被众人知道被唾弃,凭什么他现在可以受到大家的尊重和夸赞,而所有的苦都要顾家的人来吞下。


    “这些足够了。”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前台推开门进来,对时听语说:“时老师,楼下有人找。”


    说的同时还扫了一眼一旁的孟砚舟,又小声补充道:“还是上次那个男的。”


    上次时听语拦着没有让她跟孟砚舟说,但是那天时听语见完他之后的样子,前台那个小姑娘还历历在目,直觉告诉她楼下那个男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上次?”孟砚舟立刻捕捉到了敏感的字眼。


    时听语赶忙解释:“就是宋思明前几天来工作室找过我,但也就是问我进度怎么样,今天大概也是吧。”


    说完又扭头对前台说:“你带他上来吧,我去会议室等他。”


    时听语没有让孟砚舟跟她一起去会议室,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在办公室里绊住了他,自己一个人去了会议室。


    宋思明很快就被带了进来,时听语先开口:“小宋总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


    她昨天才回来,而宋思明今天就能找上门来,要说他没有派人盯着自己,那才是见了鬼。


    “我倒不是消息灵通,只是出于我们是合作伙伴的关系,我来善意给你提个醒。”


    宋思明拉开椅子坐到时听语的对面,淡淡开口:“顾嘉珩的外公住院了,你知道吗?”


    他不确定以顾嘉珩的性子会不会告诉时听语真实情况,只得先确定一下。


    “我知道,这跟你来找我有什么关系?”


    宋思明笑笑:“那你知道他外公是因为什么住院的吗?”


    时听语皱了一下眉,没有说话,她的确不知道顾嘉珩的外公是什么原因住院的,但现在宋思明这么问,加上昨晚顾嘉珩回来的时候微微肿起的半张脸,想都不用想大概率是跟他们有关。


    “他外公住院是因为知道了你跟他在一起的事情。”宋思明背靠在椅背上,一副懒散看热闹的模样,“这件事是我找人告诉老爷子的。”


    “宋思明!”时听语蹭的从椅子上起身,一脸怒气地盯着他。


    “先别生气,听我把话说完,我那天突然想到只靠你,那他对你的感情也不会深到哪里,但是一旦顾家开始反对,那就不一样了。人嘛,总是有逆反心理,你越不让我做什么,我就偏要干什么。”


    宋思明一开始也只是猜测,所以试着通过别的方式让顾老爷子知道了这件事,但今天看着时听语并不了解实情的样子,他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没错。


    即使顾家反对,顾嘉珩也不会跟时听语提分开的事情。


    “宋思明,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时听语咬着牙吐出几个字。


    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在宋思明面前装不下去了,他一次次刷新了自己对于他的下限,他这样的人,真的无耻到没有任何底线。


    “我只是想给你们添一把火帮你完成任务而已,顾家越反对,顾嘉珩就越觉得对不起你,他只会更爱你,到时候你再提分开,那才会是对他最沉重的打击。”


    宋思明微微勾唇,似乎已经畅想到了那一幕,带了些玩味的笑,他视线又看向时听语,继续说:“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跟你说这些的,我说的善意的提醒是指顾家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那不出我所料的话他们应该会来找你。”


    “让我主动离开顾嘉珩吗?”


    “聪明。”宋思明双手扶上桌子,撑着手站起来盯着时听语说,“不过,你答应他们就好,反正也是你也只是逢场作戏,早晚都要离开他,更何况顾家的人是不可能去跟顾嘉珩说他们找过你的事情的。”


    时听语重重地跌坐回椅子上,她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更没有想到在顾家知道这件事情后顾嘉珩依旧选择让自己留在身边。


    恍惚之间她已经开始有些怀疑自己这样做是不是真的对顾嘉珩好。


    宋思明说完整理了一下衣服,换了一种语气:“下周就到我爸妈结婚纪念日了,请柬我会寄到你的工作室来的。”


    时听语一句话都没有说,她盯着宋思明的背影直到会议室的门被重重关上,连孟砚舟进门她都没有注意到。


    “听听?”


    “我没事。”时听语回应,“我昨天没有休息好,我先回去了。”


    她冲着孟砚舟面前晃了晃手中的U盘,淡淡道:“这个谢谢了。”


    时听语回到办公室里拿了包下楼离开了工作室,她也没有直接回家,只是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她并不是担心顾家的人找上自己,她只是在害怕宋思明说的都是真的,她害怕顾嘉珩真的会为了她跟家里闹出什么事情。


    自己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路,直到腿都有些发酸,她才停下在路边打了一辆车回到顾嘉珩的家里。


    车在门口停下,时听语付完车费下车后才看到家门口站着一个中年人,她心头一紧,想着宋思明上午跟她说的话,也猜到这大概是Freya的父亲。


    她深呼吸了一下,迎着对面的人走过去,先开了口:“您是找我的吗?”


    顾则淮上下打量了一眼时听语,没什么表情地说道:“我是阿珩的舅舅,想来找你谈谈。”


    “那进屋里说吧。”时听语输了密码开门,侧身让顾则淮先进去。


    顾则淮也没推让,径直朝客厅走去,像在自己家里一样直接坐到了沙发上。


    “你也坐吧。”


    “我站着就好。”时听语站在不远处,“您有话就直说吧。”


    顾则淮并没有说客套话,直接开门见山:“你跟阿珩在一起的事情我们是不会同意的,他妈妈的事情我们并不想跟你再去计较什么,但不代表我们会愿意让阿珩跟你在一起。”


    时听语垂着眼立在一旁,静静听着顾则淮讲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往她心上狠狠捅了一刀,早已经痛得没有了知觉。


    “我了解阿珩,这孩子从小就重感情,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让阿珩对你念念不忘的,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我知道他不一定会跟你讲这些事情,所以我今天才趁他在医院过来跟你聊一聊。”


    顾则淮现在说话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上位者蔑视一切,连跟时听语在这里心平气和的讲话都是一种施舍。


    他继续说:“我希望你可以主动跟阿珩提分手。”


    第46章 计划乖乖等我回家。


    时听语垂着头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讲话,听到这里才缓缓抬眼看向沙发上的人。


    在她看过来沉默的那几分钟里,顾则淮都已经做好了她要跟自己谈条件的心理准备。


    不管她是要钱还是别的什么,只要自己能给得起,只要她从今往后不再出现在顾嘉珩的面前,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两个人无声的对视着,顾则淮在等时听语开口提要求,可看她一直没说话渐渐也没了耐心。


    正当他等不下去准备再开口的时候,时听语的答复打断了他。


    “好,我会离开他的。”时听语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说出这句话,“但可不可以再给我一点时间?”


    顾则淮静静地看着她,带着千斤重的压迫感继续说道:“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提出来。”


    “我什么都不要。”时听语的语气很坚定,随后又低下了头,“我只想再多一点时间陪一陪他。”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面对顾则淮她好像也没有什么资格去说这些,陪这个字太奢侈,那是她不该有的奢望。


    “多一点的时间是多久?”顾则淮没有任何的退让,多年在商场沉浮让他早就习惯了处事要快刀斩乱麻,越拖越容易出事,“总不可能无限期的拖下去吧。”


    “一个月,我只要一个月就好。”时听语几乎是带着恳求的语气。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但说短也不短,她可以顺利做完宋思明那边的事情,还有多余的时间可以去弥补一下顾嘉珩,尽量把对他的伤害减小到最少。


    顾则淮沉默了几秒后点了下头,算是应允。


    他起身朝门外走去,经过时听语身旁的时候突然停下来,回头看向她。


    “小姑娘,最后结果都一样,你多留几天也不会有多大的意义,只会让自己更痛苦。”


    当初同样的场景,顾则淮也去找过宋敬亭,可当时的宋敬亭一副真爱的模样,不管开出什么条件他都不离开,那是他早就笃定不离开他会获得更多。


    所以顾则淮今天来找时听语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不可能让自己妹妹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


    可时听语的反应的确是他没有想到的。


    她什么要求都没有提就答应了,唯独将分手的时间期限拖后了一个月,即使换成他一个铁石心肠的人,都无法直接回绝掉。


    时听语只是淡淡笑了笑,她开口:“我送您。”


    “不必了,留步吧。”顾则淮摆了一下手,示意她不需要这样做了,“对了,今天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跟阿珩提起。”


    顾则淮能看得出,时听语跟当初的宋敬亭不是一类人,可他还是不敢有一丝的懈怠,毕竟这一个月的变数太大了,论私心他是不希望顾嘉珩知道的。


    时听语轻轻点了下头“嗯”了一声。


    即使没有顾则淮的叮嘱,她也不会去跟顾嘉珩提起这件事,她不是那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既然答应了顾则淮那到了时间她一定会从顾嘉珩的身边消失。


    房间的门被关上,屋内又恢复到了一片寂静,时听语坐回到沙发上,盯着客厅墙上的钟表发呆。


    一旁的手机忽然响了几声,她有些反应迟钝地拿过手机,看到是顾嘉珩发来的消息。


    【男朋友:外公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但是人还没醒过来,我今晚得在医院守着,晚上你早点休息。】


    【男朋友:乖乖等我回家。】


    啪嗒一滴泪掉落在手机屏幕上,时听语下意识按灭了手机,仰头看向别处,想要逼退自己眼眶中的热意,可还是有几滴不受控制的泪从眼角滑入鬓角。


    她急促地眨着眼试图掩盖过去,但眼前泛起的水雾渐渐模糊了这个世界。


    她说不上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委屈、愧疚填满了她整颗心。


    她知道顾嘉珩或许正在想办法维持两边的平衡,他这么坚持的努力想要走近自己,可她却早就在一步步计划着怎么离开。


    在那一瞬间,时听语忽然觉得自己或许就不应该回来,不应该再次出现在顾嘉珩的世界里。


    没有她,他依旧可以过得很好。


    时听语浅浅抽噎了一下,抬手擦掉眼泪,给顾嘉珩回复了一个“好”字,然后给孟砚舟打了一个电话。


    孟砚舟接的很快:“我正想着给你打电话呢,宋思明的秘书刚刚又来了一趟,他把请柬”


    “砚舟哥。”时听语出声打断了他的话,“等宋思明的事情结束,我们我们就回巴黎吧。”


    “出什么事情了吗?”


    孟砚舟在听到后一怔,他知道时听语是不会无缘无故提出来要回去的,更何况她和顾嘉珩的事情还没有个结果。


    “没有。”时听语的眼泪一直眼眶里打转,但还是强忍着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就是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一段时间。”


    “好,你什么时候想回去,我们随时回去。”


    孟砚舟没有多问关于顾嘉珩的事情,时听语不提,他也就不问,这是他一早就跟自己达成的共识。


    这么多年他早就不在意时听语把他当做什么,朋友也好、合作伙伴也好、即使是备胎,只要能陪在她身边,他也心甘情愿。


    *


    连着一个星期,时听语只见了顾嘉珩一面,还是他从医院抽空跑出来将十二从顾书颜家里接了回来。


    顾嘉珩怕时听语一个人在家无聊,特意去把十二接了回来陪着她,两个人也没顾得上说几句话,一个电话又把他匆匆叫回了医院。


    顾嘉珩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倒是正好方便了时听语整理孟砚舟给她的那些照片和资料,她将所有的东西一点点全部做成了PPT的视频,又保存回了U盘里。


    去参加宴会前,时听语特意给顾嘉珩发了一个消息,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还是实话实说。


    这段时间以来顾嘉珩一直都知道宋思明找她做陶艺作品的事情,可他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更没有去阻止过她。


    她知道他介意,但是又因为自己所以默默承受了一切,将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部自己吞下。


    一直到孟砚舟发消息说已经到了门口她也没有等到顾嘉珩的回复。


    时听语看了一眼时间也不早了,才将手机放回包内,提着装了U盘的包出门。


    两个人开车到了酒店门口,下车后时听语看到酒店门口正在进行安检的那一群保安,猛然心里一紧。


    她下意识地朝孟砚舟那里看了一眼,只是这一眼就让孟砚舟心里开始不安。


    “听听?”


    时听语扯出一个笑容掩饰内心的忐忑,轻轻挽上了孟砚舟的手臂,朝着门口走去。


    “先生,请出示您的请帖。”门口的保安将两个人拦下。


    孟砚舟将两人的请柬递过去,身旁的时听语提着包的手紧紧攥着包带,强装镇定。


    “小姐,不好意思,您的包需要检查一下。”


    时听语应了一下,将包冲向自己,缓缓打开自己的包,趁着不注意,一只手挡着快速将U盘握在自己手里,然后将包快速递了过去。


    “对了,两位的手机需要由我们暂时保管一下,现场是不允许宾客私下拍照的,希望您二位谅解。”


    时听语皱了一下眉,她没想到宋思明竟然会想的这么周全,但现在也只能表面不动声色的将手机交了出去。


    检查完毕,时听语跟着孟砚舟一起走进了宴会厅,宋思明前两天就派人取走了她的作品,现在正摆在舞台的中心,一块红色的丝绸布正盖在上面。


    时听语环顾了一下四周,来的宾客的确不少,可大家手机都已经被收走了,看来想要将这些散播出去,只能靠现场那些记者了。


    “砚舟哥,我去一下洗手间。”时听语找了一个借口离开。


    这酒店还不算小,时听语找了半天才找到宴会厅里大屏幕操作的控制间,她轻轻敲了一下门,很快一个男人从里面打开门。


    “你找谁?”


    时听语快速扫了一眼屋内,只有这一个男人在。


    “我是小宋总的朋友,刚才在前厅正好碰见他,他有事情要你去找他一趟。”


    男人蹙着眉打量了时听语一眼,也没多想,随手带上了门就朝着前厅方向走去。


    时听语看着对方走远,拧开房门快速闪了进来。


    操作台电脑上正显示着大概一会要播放的视频,她赶紧将刚刚藏起来的U盘拿出来插在电脑上,将里面的东西复制在电脑上。


    基本上的拼接操作她还是会的,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完成,她的手指快速在键盘上敲击着,心里默念着对方不要那么快回来。


    传输的进度条一点一点挪动着,时听语从来没有觉得时间可以过的这么慢,终于全部弄完,她赶紧拔下U盘,将桌面恢复原样,走到门前开门准备离开。


    刚关上操作室的门,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一转身正好跟宋思明打了个照面。


    “你怎么从这里面出来?”宋思明眯着眼看着眼前的人。


    时听语咽了一下口水,忙挤出一个笑脸:“我想去洗手间来着,然后没找到走错了。”


    她的话漏洞百出根本经不起推敲,宋思明还要继续问什么却被酒店经理打断了思路,他伸手指了一个方向,告诉时听语洗手间在什么地方,随后跟着经理一起离开。


    时听语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如果不是酒店经理突然过来,她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宋思明接下来的拷问。


    耽误了很长时间她才回到宴会厅里,看到她回来后,孟砚舟走过去沉声问:“你去哪里了?”


    从刚才下车他就觉得时听语的神色不太对,加上刚刚又消失了那么久,一


    个念头出现在他脑海里。


    时听语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到了现在这一步她也没有瞒着孟砚舟的必要了,只要那些照片一在屏幕上出现,孟砚舟就会立刻明白过来是她做的。


    看时听语垂着头不说话,孟砚舟已经确认了自己心里的猜测。


    他伸手拽住时听语的胳膊,压着火低声说:“听听,你疯了!”


    “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今天这种场合你把这些放出来,宋思明会找你麻烦的。”


    孟砚舟是真的慌了,他没想到时听语的胆子可以这么大,为了顾嘉珩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


    说完他就要朝着外面走去,打算去拦下那些照片,却被时听语双手紧紧扯住衣袖。


    她一脸哀求的样子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那些照片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即使被爆出来,宋思明也不会想到我身上来的。”


    “你太天真了!”孟砚舟甩开她的手,“他没你想的那么好骗。”


    “砚舟哥,我求你了,这是我离开之前能为顾嘉珩做的唯一的事情了,我可以向你保证,等这件事结束,我就立刻跟你回巴黎。”


    看着时听语不断求他的样子,孟砚舟最终还是心软了下来,那一刻他也是带了些侥幸心理,觉得宋思明或许并不会知道。


    后来孟砚舟有想过,如果他可以预料到后面发生的那些事,今天就算是时听语再求他,他都不可能答应她。


    第47章 决心就为了一个顾嘉珩,值得吗?……


    孟砚舟叹了口气,伸手拍了下时听语的肩膀,刚才是他态度不好,他道歉。


    “但有件事你想过没有,宋思明大概率也是怕有人闹事,所以他收走了所有宾客的手机,来的记者估计都是他提前安排好的,那些照片也不一定能被发出去。”


    孟砚舟说的也正是时听语担心的,但她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台上的主持人已经开始讲话,时听语转过身朝前面看去,她根本没有心思去听他们在说些什么,眼睛死死盯着宋思明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走上台,自己垂在身侧的手不禁握成了拳头。


    照片的事情是她做的太欠考虑,有点冒进了,但凡那个工作人员回来之后再检查一遍,就会很轻易地发现她做的手脚。


    宋思明接过话筒,对着台下的宾客笑着说道:“我今天非常高兴,我准备了一份礼物要送给我的爸妈,我非常荣幸邀请到了时听语小姐来帮我制作了这件象征我父母美好爱情的作品。”


    说着一把掀开盖在玻璃罩上面的红绸缎,台上的灯光全部聚焦到这件作品上,宾客也都不禁发出一阵赞叹,纷纷走上前靠近一点去欣赏。


    时听语突然感觉到有一只手紧紧握住了自己攥着的拳头,她侧头看向孟砚舟,也没有说话。


    孟砚舟盯着台上那件作品,小声问:“那件作品的含义根本不是象征他们爱情的吧?”


    这件作品的设计是时听语花了很多时间才想到的,只有知道实情的人,才能从其中细节明白她蕴含在其中的讽刺。


    但她当时跟宋思明介绍的时候,故意避开了这些细节,而他也根本没有对这件作品展现出多大的兴趣,没有看出来也是正常。


    “他不会看出来的。”


    “听听,就为了一个顾嘉珩,值得吗?”


    时听语低下头没有回答,值不值得早就不重要了,她欠顾嘉珩的早就已经连这辈子都还不清。


    台上的大屏幕开始播放宋敬亭他们的视频照片,时听语的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她盯着屏幕一动不动,生怕出现了任何意外。


    刚播放了一分钟屏幕突然黑屏了,当宋思明他们和邀请来的宾客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屏幕又忽然亮起,但这次播放的是时听语已经替换掉的后半部分。


    “这怎么回事!后台的人呢?赶紧给我关掉!”


    看着宋思明在台上的气急败坏的样子,时听语微垂着眼眸淡淡笑了笑。


    不知道后台的工作人员出了什么问题,屏幕上的照片还在一直播放。


    那一张张照片都是当初顾嘉珩妈妈拍下的,有跟宋敬亭的亲密合照,有抱着顾嘉珩一家三口的合影,也有宋敬亭跟宋思明他们的照片,更重要的是还有两张被拼到一起的没差几天的出生证明,不同的母亲名字,但父亲那一栏都写的宋敬亭。


    宋敬亭大概怎么都想不到,顾嘉珩的妈妈手里会有这些,甚至在她离开宜淮的时候就将这些全部都给了一个朋友去保管,连顾家的人都不知道这些照片的存在。


    孟砚舟费了不少的力气才拿到这些,这些可以将宋敬亭永永远远钉在耻辱柱上的证据。


    那一刻,时听语认为顾嘉珩的妈妈在天上应该也会看到这一幕,她那些年所承受的一切委屈不应该被人抹去,宋敬亭他们也该为此付出代价。


    台下的宾客早就开始议论纷纷,宋思明只得赶紧安排宋敬亭他们下去,自己直接走到电源处愤怒的一把扯掉了插头。


    屏幕瞬间被关掉,可早就为时已晚,那些照片早就留在了今天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


    “我们走吧,砚舟哥。”时听语淡声道,“今天的宴会大概也不会再继续下去了。”


    转身后她发现孟砚舟盯着一处没有动地方,她回头问:“怎么了?”


    “听听,你想不想把事情闹大?”


    孟砚舟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时听语传染了,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他刚才无意间看到那群记者里面有有一位自己认识的朋友,即使宋思明今天警告所有的记者不能发出去任何视频和照片,但以他们之间的情分,他有把握拿到现场的视频。


    时听语愣愣看着他,她没有明白他在说什么。


    “就当是我们一起对顾嘉珩做的最后一件事。”


    这些东西如果不能被发到网上,那根本打击不到宋思明他们,他们也会很快就摆平这些宾客和记者,可这件事情一旦在互联网上发酵,那舆论的力量就能压得他们透不过气来。


    到那个时候,宋思明可能也不会怀疑到时听语身上。


    *


    事情的发酵是在第二天,时听语不知道孟砚舟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一夜之间宴会上的视频在网上被疯狂转发,网友们的评论全部一边倒,甚至还有一些网友顺藤摸瓜扒出来了宋敬亭是靠着顾家起家的,但同时脚踏两条船。


    宋敬亭多年维护的人设瞬间倒塌,连带着经常在镜头前蹦跶的宋思明一起遭到了谩骂。


    这种负心汉的故事本身就让人气愤,尤其是当大家知道了顾家的事情后更加怒火中烧,宋氏集团的官方微博直接被骂到紧急关闭了评论。


    时听语漫不经心地一页页地翻看着网友的评论,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几乎没有一丝波澜。


    昨天从宴会出来拿到手机后,时听语只收到了顾嘉珩发来的一个“知道了”,并没有再继续发什么,她知道在面对宋思明的事情上,他大概也没有什么想说的。


    一夜过去大概顾家的人也早就知道了这些,即使他们不看新闻热搜,但那些记者得到消息后肯定也会一窝蜂的去采访顾家的人。


    时听语关掉评论准备退出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关于自己的热搜词条被顶了上来。


    #时听语讽刺


    她赶紧点进去,发现是有一位网友发的微博,里面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她这件作品当中蕴含的讽刺意义,甚至还配上了作品的放大细节图来进行解说,而这条微博下面已经开始有越来越多的评论。


    【原来是这样,博主不说我都没有看出来,我还说这么有名的艺术家怎么还会为了钱跟这样的人做作品。】


    【天呐!这作品也太细节了,讽刺意义拉满!】


    【一想到宋家的人还把这作品当成宝贝炫耀就觉得可


    笑。】


    时听语往下翻看着,一阵莫名的心慌,她没想到会有网友关注她的事情。


    她怕顾嘉珩知道,也怕宋思明知道。


    正巧孟砚舟的电话打来。


    “砚舟哥,那个热搜”


    “我已经在想办法撤掉了,那个不是我做的,但你放心有我在,都会处理好的,网友的推测也不能代表你的想法。”


    孟砚舟的话倒是提醒了她,只要自己不承认网友的分析,那就没有人能代替自己给这件作品盖棺定论。


    “砚舟哥先不说了,顾嘉珩好像回来了。”时听语听见门锁的声音,她匆匆结束跟孟砚舟的通话,起身朝玄关处走去。


    看见顾嘉珩进门,她装作一切都不知情的模样,刚要开口说话就被顾嘉珩的一句话问的怔在原地。


    “宋思明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没想到顾嘉珩会问这个,但还是在他面前装傻:“什么事情?你说那件作品吗?你别看网上瞎说的,我不是”


    “我是说那些照片。”顾嘉珩盯着她。


    她躲闪开顾嘉珩的视线,但还是下意识地否认:“昨天我在现场也觉得挺突然的,不知道是谁做的,再说我怎么可能会有那些老照片。”


    顾嘉珩听完重重舒了一口长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的担子,他上前走了一步,将时听语揽进怀里。


    今天一早他就看到了新闻,他还特意私下问了顾书颜,她也是一脸懵,不知道是谁手里有这些照片发了出来。


    直到中午的时候关于时听语的那条热搜被顶了上来,他立刻找了理由离开医院往家里赶,想要找时听语问清楚。


    他的手臂圈住时听语,下巴抵在她的颈窝处,后怕到喃喃自语:“不是你做的就好。”


    如果说对宋敬亭和宋思明的恨,没有人会比他更多,但他很清楚外公不让顾家所有人去纠结以前的事情,也是为了保护他们。


    你永远都不可能防得住一个小人在背后对你做的事情。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顾嘉珩一直在害怕,他怕这一切真的是时听语做的,像宋思明这样牙呲必报的人,他都不敢去想宋思明会怎么对她。


    时听语伸手轻拍了几下顾嘉珩的背,岔开话题问道:“你今天还用去医院吗?”


    “不去了,外公没什么大碍了,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他松开时听语,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终于露出了笑脸:“有没有想我?”


    时听语垂下眼没说话,她其实很想,但那两个字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看时听语不回答,顾嘉珩也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他微微弯腰视线跟时听语保持在一条水平线上,盯着她看了半天。


    “但我很想你。”


    时听语朝后退了一步,连忙说道:“你吃饭了吗?我去给你煮点面吧。”


    “不用,倒是你,我这些天不在家,你怎么看上去又瘦了。”


    放在客厅的手机突然响起铃声,时听语觉得自己被这通电话拯救了,她走过去拿起手机,看到时顾书颜的来电显示,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顾嘉珩。


    看着顾嘉珩现在的样子,应该顾书颜和他都还不知道自己的事情。


    “我有点饿了,还想吃你上次做的面。”她找理由支开顾嘉珩。


    顾嘉珩没多想,点点头转身进了厨房,时听语这才走到外面阳台去接了电话。


    “喂,Freya。”


    “听听,宋思明那件事不是你做的吧?”


    顾书颜同样在看到时听语的热搜后,第一时间就把她和这件事联系到了一起,更何况她之前还跟她说了那么多关于宋思明的事情,还说什么这件事除了顾家的人谁都可以做,要是真的因为自己说的那些话让她这么冒险去做这件事情,那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不是。”


    电话那头的顾书颜语气明显轻松了下来:“不是就好,吓死我了,你都不知道我看见网上对你那个作品的分析,我吓得浑身直冒冷汗,还以为都是我多嘴呢。”


    时听语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顾书颜自己准备回巴黎的事情,但最后还是没说。


    离别的话她总是不喜欢讲,大概是自己身边的人她总是留不住,一个又一个地离开她身边。


    她怕说了再见之后就真的是再也不见。


    第48章 汹涌还是抱着我们听听睡觉舒服。……


    顾书颜在电话里唠唠叨叨半天不肯挂掉电话,走过来的顾嘉珩站在客厅里面敲了敲的阳台的玻璃门,时听语回过头看见他给自己比划了一下,示意他已经煮好了面。


    “Freya,我现在有点事,先不说了,改天再聊。”时听语匆匆挂断电话,拉开阳台的门走进来。


    顾嘉珩已经把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摆好放到了餐桌上,看到时听语走过来,他将刚拿过来的筷子递给她。


    “我这碗的面有点多,先给你一些吧。”时听语把自己面前的碗朝着坐在对面的顾嘉珩那里推了过去。


    刚才时听语说自己饿了,所以顾嘉珩才在盛面的时候专门给她的那碗里多放了些,他看了一眼那碗面,又将它推了回去。


    他拿起筷子挑着自己碗里的面,低头吃起来,漫不经心地说:“你先吃吧,吃不了剩下的我吃。”


    时听语没有接他的话,盯着碗里的面手僵在半空中不知道该怎么下筷子。


    明明这一碗她无论如何都吃不完,趁现在自己还没有动筷子,先给他总比让他吃自己的剩下的要好。


    “快吃吧,面凉了就不好吃了。”顾嘉珩看时听语没有吃,随口说道,“以前又不是没有吃过你的剩饭。”


    高中的那个时候,顾嘉珩中午总是喜欢给时听语带饭,每次饭盒都装的满满的,吃饭的时候都是让她先吃,等她吃不下后他才会将剩下的全部消灭掉。


    少年的爱总是小心翼翼地藏在心底,怕被发现,又怕对方不知道。


    他那个时候带给时听语的饭其实都是他自己的午饭,只是因为看到了她每天带来的饭总是清汤寡水的没什么营养,才会故意跟她说自己的妈妈每天给他准备很多饭,但他又吃不完。


    时听语半信半疑,但顾嘉珩每次带来的饭真的太好吃了,更何况出于私心,她也想有更多跟他在一起聊天的机会。


    一个学期下来,时听语都被顾嘉珩养胖了不少,但他自己可受了苦。


    怕被顾诗情发现,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直接带两人份的饭去上学,以至于天天晚上回来跟几百年没吃过饭的一样,米饭都能多吃两碗。


    过去那些回忆一起涌入时听语的脑海中,她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动筷子吃着自己碗里的面。


    她觉得以前的事情距离她太遥远了,遥远到好像已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但现在终究是不能再跟以前相比。


    她快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扯了一个笑容出来,边吃边对顾嘉珩说:“说真的,你这个面的味道真的跟学校附近的那家面馆做的一模一样。”


    “上次回陵江也没有顾得上去学校那里看看,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现在那个老板还有没有继续开着那家面馆了。”


    “下次我们再去陵江的话,找时间去那个老板店里吃面。”顾嘉珩说。


    他回答的很肯定,没有带一点的犹豫和不确定,就好像他跟老板一直有联系似的,可时听语并往那个方面去想。


    吃了小半碗后,时听语就有些吃不下了,可又不好意跟顾嘉珩开口,只是盯着自己碗里的面迟迟没有再下筷子。


    顾嘉珩见状


    直接伸过手将碗端了过来,将碗里剩下的全部倒进了自己碗里。


    没有一丝一毫的介意,继续吃起来。


    “等我吃完了我来收拾,你不用管。”


    时听语知道自己拗不过他,也就没有抢着要去收拾,就坐在对面静静地看着他。


    这样能面对面一起吃饭的机会也不多了,吃一次就少一次,如果可以的话,往后的一日三餐她都愿意跟他一起吃。


    等顾嘉珩吃完收拾好后,在书房里接了一个很长的电话,时听语大概也能猜到是谁打来的。


    她不知道顾嘉珩今晚还会不会留在这里,也并不想去书房打扰他。


    自己默默去浴室先洗了个澡然后回到卧室里,她没有开灯,只留了一盏台灯,从抽屉的最里面拿出药就着水吃了几粒,又将药瓶藏回抽屉里。


    从陵江回来后她就一直在断断续续吃着药,还生怕被顾嘉珩发现。


    不过好在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过了很久时听语睡的迷迷糊糊之间听见了房间的脚步声,卧室的台灯被熄灭,一个温暖的身体躺进被子里靠近自己。


    她小声问:“你今晚不走了吗?”


    “嗯,今晚想陪你。”


    顾嘉珩将人捞进自己怀里,时听语浅哼了一下,扭动着身子想找一个舒服的姿势。


    “不想让我抱着你睡啊?”顾嘉珩的唇几乎快要贴到了时听语的耳畔,故作委屈地低语,“我最近晚上一直都只能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眯一会儿,那又冷又硬的,还是抱着我们听听睡觉舒服一点。”


    吃的药劲上来,吃听语觉得自己的意识是有些清醒的,但眼皮却沉重到怎么都抬不起来。


    她淡淡“嗯”了一下,将手臂自然搭上顾嘉珩的腰,渐渐睡去。


    时听语早上醒来的时候,顾嘉珩在床头留了一张字条,说有事要回医院一趟。


    白天在家也闲来无事,时听语突然想做一个小蛋糕给顾嘉珩一个惊喜,毕竟终归是等不到他下一个生日了。


    有了上次做蛋糕的经验后,时听语这次倒是很快就做成功了,但是她也还是没能等到顾嘉珩回来。


    傍晚的时候他发来了消息,说这两天有事,忙完了就回来。


    时听语怔怔看着手机过了很久才回复了一个“好”,然后起身端起来桌子上放的蛋糕,默默走进厨房将蛋糕倒进了垃圾桶里。


    “没事的,等过两天他回来,我再重新做一个也是一样的。”她盯着垃圾桶里的蛋糕喃喃自语。


    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她不知道后面这一个月顾嘉珩会不会经常不回来。


    但她也清楚的知道,有些事情真的不是她能决定的。


    *


    时听语这两天一直都没有出门,但手机上不断推送的新闻还是让她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的影响力会这么大。


    宋氏集团的股价一直在跌,几天过去,事态的严重性让他们公关部都迟迟没有发声明出来解释这件事情。


    已经有不少的集团已经公开声明会暂停跟宋氏的合作,甚至有几家直接言明将永不和宋氏集团有任何业务往来,舆论的倒向也都是偏向了顾家。


    正当时听语觉得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的时候,忽然手机收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发来的短信。


    【时小姐,约个时间见一面吧,我们的合作可还没有结束呢。】


    没有署名和落款,但不用想就知道是宋思明发来的消息。


    时听语将短信截图发给了孟砚舟,很快他就打过来了电话。


    “听听,你不用管,我来处理这件事。”


    “他也不一定就知道了,有可能就是找我说顾嘉珩的事情。”


    时听语还在试图找理由说服自己,但其实她心里也很忐忑,现在宋氏集团正是乱成一团的时候,宋思明竟然在这个时候要见自己,很难不让人多想。


    “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找你,那些照片我能拿得到,宋思明他大概也能查得到是谁拿走的。”


    孟砚舟说的她都清楚,但如果他真的知道了,她是不可能躲掉的。


    “我们一起去见一见他吧,光天化日的他也不能做什么违法的事情,有些话我想也该跟他讲清楚了。”


    时听语没有拖下去,直接约了晚上跟宋思明见面,地点依旧是之前的那家酒店。


    孟砚舟提前开车过来接她,两个人到达酒店门口的时候,宋思明的秘书早已经等在了那里。


    看见孟砚舟一起来,对方好像一点都不惊讶,像是早就料到了:“孟先生,麻烦您在外面等一下,我们小宋总今天只见时小姐。”


    孟砚舟一把拉住时听语的手腕,将她拽到自己身后,言语上并不妥协:“那你进去告诉你们小宋总,既然这样那就没见面的必要了。”


    秘书淡淡笑了笑,看向时听语:“时小姐也这么认为吗?那您父亲的事情”


    “我跟你进去见他。”时听语连忙打断他。


    在听见对方提到时正德的时候,孟砚舟有些不敢置信地缓缓回头看向时听语,当她说出来她去见宋思明的时候,他就知道她又瞒了他。


    可现在根本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他耐着性子叫她的名字。


    时听语抬眼看着他:“对不起砚舟哥,等我出来一定全部都告诉你。”


    秘书转身朝酒店里面走,时听语跟上前之前,意味深长看了孟砚舟一眼,她低声快速说道:“我一会发给你房间号,如果半小时之内我没有回来麻烦你了,砚舟哥。”


    时听语虽然觉得,宋思明不会在明知道孟砚舟在外面的情况下,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情,但终究是不放心,她去之前还是拜托了孟砚舟。


    她跟着秘书进了电梯,但与之前不一样,这次不在同一个楼层。


    电梯到达,时听语跟在秘书身后悄悄用手机将楼层发给了孟砚舟。


    “请进吧,时小姐。”


    时听语顿了顿才迈开步子走进去,这间包厢是个套间,她环顾了一圈,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盯着里面沙发上正闭目养神的男人。


    “时小姐可真是个好演员啊。”宋思明听见动静缓缓睁开眼,一束锋利的目光投过来。


    他起身一步一步朝着时听语站的地方走过来。


    时听语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手机,她刚刚还没来得及发过去房间号就已经被领到了门前。


    看着宋思明一步步逼近自己,时听语转身就想要去开门,却发现包厢的门已经被人从外面反锁住了,她拽动着根本打不开。


    转回身来,宋思明已经站到了自己面前,时听语想要伸手推开他,但双手全部被他用一只手紧紧反扣在身后,整个人被他狠狠推到门上,撞的她肩胛骨生疼。


    他另一只手伸过来直接钳住时听语的下巴,嘴角边带着一丝玩味的笑盯着她。


    “你的演技真的是把我骗的好惨啊。”


    第49章 挣扎敢碰她,你是不想活了!


    宋思明手上的力气很大,时听语想要挣脱出来,但自己的手腕被他死死反扣住,动弹不得。


    “宋思明,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他掐着时听语的下巴微微抬起,眯着眼盯着她那张漂亮的脸蛋:“敢做不敢承认吗?那些照片是你换掉的吧?”


    事情发生后的第一时间,宋思明就找了工作人员兴师问罪,可工作人员的一句话让他猛然惊醒,在工作人员不在操作室的那段时间,是时听语在里面。


    随后网上对于时听语那件作品的分析让他更加确定做这件事的人就是她。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宋思明冷眼斜睨着她,“我是真佩服你啊,为了一个顾嘉珩甘愿自毁前程,但我还挺想知道的,如果我们俩今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顾嘉珩知道后还会不会要你。”


    时听语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她惊恐的眼神死死盯着宋思明,好像在确认他刚才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我的经纪人在外面等我。”时听语颤抖着声音,“你要是对我做什么他会报警的。”


    “哈哈哈哈哈。”宋思明突然松手,将时听语狠狠往门上撞了一下,后退几步摊开手笑着看着她,“报警?他有什么证据?这房间可没有摄像头。”


    时听语顾不得自己后背火辣辣的疼痛,她紧紧贴在门上,双臂环抱在自己胸前。


    她来的时候给了孟砚舟半个小时的时间,即使没有房间号,但至少有楼层,她相信他能找到自己。


    但现在要怎么拖延时间是一个问题。


    “宋思明,所有事情不会都如你的意,顾嘉珩也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情,你为什么”


    “你闭嘴!”宋思明突然爆发,他上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带着怒意咬牙切齿道,“你什么都不知道!顾嘉珩他活该!”


    宋思明从很小就知道自己只是一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每次宋敬亭来找他和蒋澜的时候,总是偷偷摸摸的,三个人待一起最多的地方就是宋敬亭买给他们的别墅里。


    蒋澜的嫉妒心很重,她从心里嫉妒顾诗情,但她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得罪宋敬亭,自己要求太多后被他厌弃那才是真正的人财两空。


    所以她一直在宋敬亭面前表现的温顺听话,每次宋敬亭来的时候,她总是将他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可宋敬亭不在的时候,蒋澜便借酒浇愁,喝醉了就随手抄起身边趁手的家伙,扯过来宋思明就打一顿出气。


    一开始宋思明还会哭,会求饶,他觉得自己的妈妈总会心疼自己,可渐渐他明白过来,蒋澜只爱她自己,他只不过是蒋澜用来留住宋敬亭的筹码罢了。


    他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即使是在被挨打的时候,也一声不吭。


    身体上的痛比起那颗已经麻木的心,早就不算什么了。


    开始上学后,蒋澜故意让宋敬亭将自己跟顾嘉珩安排在同一个班,第一天放学的时候他才知道顾嘉珩是谁,因为他在校门口见到了宋敬亭和顾诗情一起来接顾嘉珩放学,一家三口说说笑笑牵着手上了车离开。


    但宋思明并没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毕竟他对宋敬亭也没有多少感情。


    可回家后,蒋澜问他看见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是什么感觉后,他才明白过来,蒋澜是故意的。


    她要自己去跟顾嘉珩做朋友,她要自己事事都要比顾嘉珩做得好,她要自己把顾嘉珩所拥有的都抢过来。


    是她告诉自己,顾嘉珩现在拥有的一切本该是自己的。


    宋思明感觉自己开始偏执极端,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变成了表里不一的双面人,他在学校可以跟顾嘉珩称兄道弟,但心里却厌恶极了他。


    心底的那种麻木渐渐变成了忌恨,破土而出生根发芽。


    他总在想,如果没有顾嘉珩该多好,蒋澜就不会一直这样对自己,他也不需要用好成绩去讨好宋敬亭来换取他那仅有的父爱。


    顾嘉珩对他越好,他心里的那份恨就越多。


    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忍到什么时候,同样他知道蒋澜也恨,很多次他看到,蒋澜打印出顾诗情的照片盯着看,然后又发疯似的拿着剪刀将照片一点点剪成碎片。


    顾嘉珩不在宜淮的那一年,宋思明的日子也并没有好起来,蒋澜依旧如此。


    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被老天垂怜,他最后等来的不是顾嘉珩回来的消息,而是顾诗情意外死在了陵江。


    知道消息的那晚,蒋澜在房间里喝着酒又哭又笑了一整晚,宋思明知道自己这暗无天日的日子到头了,自己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人前了,也终于能代替顾嘉珩了。


    从此自己顺风顺水,身边没有人再敢看不起他,也没有人能忤逆他的意思。


    时听语是个意外,她假意跟自己合作,却在背后捅了自己一刀,宋思明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想毁掉一个人的感觉了,尤其是她还是顾嘉珩放在心尖上的人。


    “我今天的一切,全都是拜顾嘉珩所赐。”宋思明扯着时听语往里面走。


    恐惧瞬间席卷全身,时听语不断捶打着他的胳膊,身体拼命向后拉扯,大声呼喊着救命。


    可她根本抵抗不了一个成年男人的力气,她几乎是被宋思明拽着手腕拖进房间内的,她拼命挣扎着,房间内桌椅的边角重重磕在她身体上,疼得她眼泪都控制不住地涌出来。


    宋思明一手攥着她的手腕,弯腰用另一只手一把扯起来瘫坐在地上的时听语,将她狠狠摔在沙发上。


    还没等时听语爬起来,他直接用腿压制住时听语不断踢动的腿,将她的两只手反压在头顶上,整个人朝她压过去。


    “宋思明,你放开我!你走开!”时听语被他狠狠禁锢着动弹不得,她撇开头不断大声喊叫着,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可对方并没有停止,他的唇在碰上自己脖颈皮肤的刹那,时听语觉得自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反胃。


    已经被尘封多年的那段记忆,在那一刻突然涌入时听语的脑海,跟现在的画面完全重合。


    恐惧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开始呼吸变得异常困难。


    时听语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她拼命地尖叫挣扎,浑身开始剧烈地颤抖。


    她当时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如果宋思明真的侵犯了她,她一定会跟他同归于尽。


    “嘭”的一声,房间的门从外面被一脚踹开,顾嘉珩和孟砚舟一起进到房间。


    在看到眼前的那一幕的时候,顾嘉珩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他的脸上带着很重的戾气,上去一把扯开宋思明,用力地往他脸上揍了一拳,宋思明朝后踉跄两步倒在地上。


    顾嘉珩像失去了理智一般,他用膝盖抵在宋思明的肚子上,朝着他的脸上打下去一拳又一拳,力道极重。


    “敢碰她,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顾嘉珩甚至都有些后悔,当初怎么就没有打死他,他现在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溢出的暴戾感甚至想让他直接把宋思明杀了。


    刚进门的时候,孟砚舟就立刻冲去了时听语那里,可时听语紧紧闭着眼一直哭着喊叫着,根本不管来的人是谁。


    孟砚舟赶紧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时听语身上,遮盖住她已经被宋思明扯坏的上衣。


    “听听,听听,是我,孟砚舟。”他顾不得时听语捶打在他身上的拳头,轻声唤着她。


    像是被猛然拉回现实,时听语隐约听见有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她缓缓睁开眼,孟砚舟的脸变得渐渐清晰。


    “砚舟哥。”她抽泣着小声叫出来他的名字。


    孟砚舟伸手理了理时听语已经凌乱的头发,满眼的愧疚早就让他红了眼:“对不起,对不起”


    一旁的声音传入时听语的耳朵里,她侧头看过去,挣扎着要起身。


    “砚舟哥,你快拦着他,他会把他打死的。”时听语拼命地摇晃着孟砚舟的手。


    孟砚舟虽然也想弄死宋思明,但他知道不管是他还是顾嘉珩都不可以真的这样做,他看着地上已经有些神智不清的人,赶忙上前要拉走顾嘉珩。


    可顾嘉珩早就上了头,双目已经充血,神情也变得异常狠戾,连孟砚舟都拉不住他,被他狠狠推开。


    他的右拳早就渗出了血,再一次举起要狠狠落下的时候,一个柔软的身体突然从背后贴过来抱住了自己。


    他听到了那颤抖着带着哭腔的声音,轻轻叫了自己的名字。


    “顾嘉珩。”


    他的手僵在半空,像是突然有了意识清


    醒过来,他松开宋思明的衣领,转过身将时听语紧紧抱在怀里。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懊悔、愧疚、自责一起涌上来。


    本来正在病房里陪着外公的他忽然收到了简叙白的电话,他出去接通,却听到简叙白说看见了时听语跟着宋思明的秘书进了酒店。


    心里突然有些不安,他立刻要了酒店地址,连回病房跟外公说一声都没有,直接驱车开到了酒店,却在门口碰见了孟砚舟。


    “你在这里干嘛?”顾嘉珩有些不理解孟砚舟怎么能让时听语一个人去见宋思明。


    “我在等听听。”


    顾嘉珩不由分说上去就给了孟砚舟一拳,他怒声道:“你不知道宋思明是什么人吗?”


    他的一吼突然点醒了孟砚舟,是啊,宋思明那样的人要是真想做什么,半个小时后早就来不及了。


    “房间号!”顾嘉珩已经心急如焚,还好酒店离医院不远,几分钟他就赶了过来。


    两个人一起上到了时听语留信息的楼层,但因为没有房间号,只能分头挨个去敲门。


    在敲开两扇门后,顾嘉珩像是得到了什么心灵感应,他好像听到了时听语哭喊,直接朝着那个声音走过去,声音越来越清晰,他二话不说直接踹开了门。


    看到时听语被捂着嘴在宋思明压在身下挣扎的画面,那一刻,他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宋思明付出代价。


    第50章 心痛有种你再说一遍。


    顾嘉珩一把扯掉孟砚舟披在时听语身上的衣服,扔到地上,他脱下自己的外套裹住她,将她抱起来。


    “听听,我们回家。”


    “顾嘉珩。”孟砚舟挡在面前拦住他,“你要带听听去哪里?”


    归根结底,时听语现在面临的这些麻烦全都是因为顾嘉珩,既然她之前说了要跟自己回巴黎,他就不想再让顾嘉珩带走她。


    顾嘉珩抬眼冷冷盯着孟砚舟,嗤笑一声:“你有什么资格问我?”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宋思明的秘书突然就带着警察进了门,他看到在地上躺着的宋思明,赶紧过去扶起他。


    “宋总,你还好吗?”


    宋思明艰难地起身,伸手蹭了一下自己嘴角上流出的血,缓了几秒沉声说:“还行。”


    两名民警看着眼前这一幕,直接对着顾嘉珩他们说:“麻烦几位跟我们回去一趟。”


    一行人跟着警察回到了派出所,他们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着,没过多久一名警察过来,他看了一眼双方直接问道:“说说吧,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宋思明抢先开了口:“警察同志,我是无辜的,这个女人想勾引我,勾引不成就带了人闯进来打我,你看把我都打成什么样了,我要申请去医院验伤。”


    “你他妈有种再说一遍!”顾嘉珩听见他颠倒黑白,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站起来就想冲上前再打他一顿,但却被警察拦下。


    “干什么!这里是派出所!都老实点!”


    时听语一直垂着头坐在长椅上,默默听着一句话都不说。


    刚才进来的时候,顾嘉珩他们俩正好被警察叫去登记,宋思明故意走到她身旁低声说:“你要是不想让顾嘉珩进去的话,一会儿就把你的嘴给我闭上。”


    “你呢?”警察看向时听语,“说说怎么回事?”


    “警察同志,是宋思明他说谎,明明是他想要……”


    一直沉默着的时听语突然伸手拽住了孟砚舟,打断了他的话。


    她抬眼一脸平静地看向警察,淡声道:“我没什么要说的,警察同志,我们可以私了这件事吗?”


    “听听!”


    顾嘉珩和孟砚舟同时出声,既然都已经闹到了这里,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时听语不解释,为什么要任由着宋思明在那里胡说八道。


    对面的宋思明突然笑了一下,扯了到了他嘴角上的伤,不由得“嘶”了一声。


    他敢让秘书去报警,就意味着他早就有所准备。


    他其实没真的想对时听语做什么,毕竟不能留下任何证据真的毁了自己,所以即使他们跟警察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依旧不担心,更何况自己被顾嘉珩打的这一脸的伤可是事实,他知道时听语是不会因为她自己去牺牲顾嘉珩的。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那麻烦警察同志了,我也同意私了。”


    警察看了看两人,又问了时听语一遍:“你确定要私了?”


    “嗯。”


    时听语拉了拉一旁的顾嘉珩:“我们回家吧。”


    因为时听语开了口,孟砚舟这次没有再阻拦着顾嘉珩带走她。


    几个人都在回执单上签好字,顾嘉珩冷冷地看了一眼宋思明,头也不回地带着时听语出了派出所大门。


    回去的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到家后,十二欢快地跑过来,对着时听语不断摇着它的小尾巴。


    可时听语根本不像往常一样会蹲下身子揉揉它的小脑袋,她换好鞋,也没看顾嘉珩,直接说:“我先去洗个澡。”


    说完她一手扶着墙绕开十二,挪着步子朝卫生间走去。


    被忽略的十二委屈的哼唧了一声,默默走到角落里趴下。


    时听语感觉自己现在浑身像散了架一样,哪里都疼,尤其是自己的后腰处,刚刚在酒店被宋思明拖着走挣扎的时候,桌腿狠狠磕到了自己的后腰。


    顾嘉珩走上前想要去扶她,却被她条件反射似得推开:“别碰我。”


    他的手僵在半空,有些不知所措,刚才回来的时候他想去抱她,可依旧被她拒绝了。


    时听语慢慢走进卫生间,将门关上,直接从里面把门反锁住。


    她背靠在门上,终于是再也忍不住,泪水一瞬间决堤,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


    细碎的呜咽声从喉咙间溢出,肩膀也因为抽泣剧烈颤抖着,她伸手紧紧捂住嘴,生怕外面的顾嘉珩听到自己哭的声音。


    “呕……呕……”


    胃里涌上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她立刻掀开马桶盖,整个人瘫软无力地趴在马桶上呕吐起来。


    门外的顾嘉珩听见声音,想要去开门却发现时听语从里面反锁了门,他焦急地敲着门。


    “听听,你怎么了?你先把门打开,听听。”


    今天一天她都没有怎么吃东西,胃里翻腾着但是也吐不出来什么东西,她的手死死抠住马桶边缘,不断干呕出一些酸水,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连呼吸都变成了撕扯着胃的钝痛。


    吐了一阵,时听语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她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对着外面的顾嘉珩说:“我没事,我先洗澡了。”


    她扶着洗手台起身,站在镜子前呆呆地看着镜中狼狈不堪的自己,颤抖着伸过手,指尖触上镜面。


    时听语咬着唇,泪水涌上眼眶,整个手掌贴上镜面,她好想摸一摸当初的自己。


    她垂下头,泪水不断地涌出,整个人浑身都在颤抖,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洗手台的水池里。


    如果今天不是自己最后拦下了顾嘉珩,她知道他是真的想打死宋思明的。


    差一点,他就会再一次步他妈妈的后尘。


    因为她,毁掉他自己的一生。


    *


    因为时正德好赌,外面欠了一屁股的债,时听语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被那些要债的人堵过几次了。


    她没有告诉顾嘉珩是怕他知道后做出什么一时冲动的事情,但更怕的是那些人知道顾嘉珩的存在后,会把勒索要钱的对象转移到他身上。


    所以每次她都尽量避免顾嘉珩送自己回家,直到那次顾诗情无意间撞见了她被那些人堵在小巷子里。


    顾诗情并不是一个坐视不管的人,她将那些人赶走后,只是轻声让时听语赶紧回家,并没有问她任何事情。


    “顾阿姨,您不问我什么吗?”


    顾诗情突然笑了下,反问道:“你想让我问你什么?”


    “您


    ……不介意吗?”


    时听语低下头,她虽然跟顾嘉珩已经在一起了,但一直都觉得像顾嘉珩这样的家庭,是不可能接受她的。


    “听听,我相信阿珩的眼光,但如果你遇到了什么麻烦,可以跟阿姨讲。”


    时听语看着面前的顾诗情,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时正德欠下的那笔钱不是一个小数目,可能她这辈子都还不清,更何况他那里就是个无底洞,这次还掉他还会继续赌。


    她轻轻摇了摇头:“谢谢阿姨,我我没有什么麻烦,但可不可以请您不要把今天这件事告诉顾嘉珩。”


    那天之后,顾诗情果真没有跟顾嘉珩说这件事,也没有再问过时听语。


    她以为这件事在顾诗情那里就结束了,直到顾嘉珩生日那天她在跟那些人约好的地点见到了顾诗情。


    经常上门要债的这三个人中,领头的那个人叫阿虎,他早就觊觎时听语,甚至时正德都动过这个念头想用时听语去抵债。


    很多次在他们堵住时听语后总是不断暗示她,如果从了自己,之前那些债就可以一笔勾销。


    她本来想着再熬一段时间,等高考结束,她就带着奶奶离开陵江,再也不回来了。


    可那些人开始变本加厉地去骚扰她和奶奶,甚至还在家里动了手将奶奶推倒在地。


    更是给时听语放下话,如果14号那天她没有去废弃工厂找他们谈怎么还钱这件事,那他们就天天来家里闹。


    时听语一个人想了很久,她觉得事情总要解决,大不了就是跟他们同归于尽,她不怕死。


    14号那天她让顾嘉珩陪了她一整天,临别的时候骗他说自己回家给他取了礼物就去他家,但分开后她就自己一个人去了废弃工厂。


    她是抱着有去无回的心去赴约的,书包里带去的那把刀就是她用来给自己壮胆的。


    光脚不怕穿鞋的,她连死都不怕,独身一个人面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可偏偏那天顾诗情也在。


    “顾阿姨,你怎么在这?”


    顾诗情见到时听语也很诧异,顾嘉珩一早就跑了出去说要陪时听语去逛街,晚上回来再庆祝生日。


    “阿珩没有跟你在一起吗?”


    提到顾嘉珩,时听语明显有些不知所措,她结结巴巴回应:“他……他回家了。”


    “行了,你们二位就别在我面前叙旧了。”那个叫阿虎的人坐在板凳上,翘着二郎腿剥着花生,“时听语,你交了一个这么有钱的男朋友怎么不早跟哥哥们说啊,我们也好早点拿了钱走人啊。”


    这时候时听语才注意到那张已经有些年头的桌子上放了一张银行卡,她忽然明白过来顾诗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是要悄悄替自己还掉时正德那些烂账。


    她立刻冲过去拿走桌子上那张卡,站到了顾诗情旁边,对着阿虎说:“这事情跟他们没有关系,钱我会还给你们的。”


    “你还?你拿什么还?用你的身体还吗?”


    阿虎放下腿,胳膊搭在腿上,弯腰俯身盯着时听语,旁边的两个跟班听见阿虎的话后,也都不怀好意地大笑起来。


    顾诗情将时听语拉到自己身后,她拿过来时听语手中那张卡,重新又扔回桌子上。


    “这张卡里的钱足够还她爸爸欠你们的了,密码我也已经告诉你们了,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阿虎这个时候突然起身,跟身后两个跟班打了一个手势,两个人迅速上前将正要离开的顾诗情两个人分开。


    “你们干什么,钱都已经给你们了。”顾诗情愤怒地盯着他们。


    阿虎双手插兜,看都懒得朝顾诗情那里看一眼:“你可以走了,但她得留下来。”


    说完冲着拉着顾诗情的那个跟班摆了摆手,自己则朝着时听语那里走去。


    时听语看着他带着不怀好意的笑一步步逼近自己,她猛地朝拉着自己的那个人下面狠狠踢了一脚,趁着对方吃痛松开自己的时候,她立刻从书包里掏出来了那把刀,紧紧握住刀把将刀刃对向阿虎。


    时听语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说不害怕是假的,她拿着刀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可阿虎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扯了下嘴角,继续上前一步。


    “你别过来。”


    “呦,我好害怕啊。”阿虎眼疾手快上前直接握住了时听语的手,“来啊,朝这里捅。”


    时听语拼命往后缩着手,阿虎哈哈一笑,直接从她手里夺走了那把刀,轻轻扔到了一旁地上。


    下一秒直接把人拽过来,搂在怀里:“妹妹,你可让哥哥好想啊,你从了我,我保证不会再去你们家找麻烦了。”


    “你滚开!”时听语用力推着阿虎,可还是被他推搡着压到了桌子上。


    阿虎边说边去扯时听语的衣服:“别害怕,哥哥会疼你的。”


    衣领被扯开的瞬间,刺骨的寒风顺着衣领灌进去,时听语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当时的那种绝望,她放心不下奶奶,也放不下顾嘉珩,绝望中她缓缓闭上了眼,甚至放弃了挣扎,眼泪从眼角不断滑落。


    “你放开她。”


    听见熟悉的声音时听语突然睁开眼,刚刚已经被那两个人拽出去的顾诗情不知道怎么又跑了回来,她捡起来了阿虎扔在地上的那把刀,将刀刃架到了阿虎的脖子上。


    阿虎也是个审时度势的人,他知道顾诗情跟时听语不同,没那么好对付,只好赶紧松开时听语举起手。


    “听听,你快走,先回家。”


    见阿虎被自己控制住,顾诗情依旧拿着刀抵在他的脖子上,扭头催促着时听语赶紧先走,她知道这些人的目标是时听语,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时听语扶着桌子起身,她抹了一把眼泪,紧紧攥着自己的衣领,刚想开口拒绝,就只见阿虎趁顾诗情分神突然一个转身也紧握住了刀把。


    他想要从顾诗情手中夺走那把刀,可顾诗情死死握着就是不松手,但她的力气远不及阿虎,只能眼睁睁看着朝向他的刀尖一点一点移向自己。


    顾诗情被他逼的一步步后退,时听语见状想要上前去帮忙,可还没来得及过去,意外就发生了。


    顾诗情不小心踩到了一块小石头,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倒去,在她倒地的瞬间因为惯性阿虎也向前倒去。


    那把刀正好,不偏不倚地插进了顾诗情的心口处。


    *


    时听语将自己的衣服脱掉,她光脚走进浴室打开花洒,整个人一动不动地站在花洒下面,刺骨的凉水从头顶浇下来。


    如果当初不是因为她,顾诗情就不会动了想要帮她还钱的念头,也就不会最后为了救她而搭进去了自己的一条命。


    她觉得自己好像就是顾嘉珩身边的一个灾星,不仅害了他妈妈,还差点害了他。


    顾嘉珩本应该是阳光明媚的过这一生的,是因为她,他所有痛苦的根源都是因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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