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听语一脸震惊地扭头看向宋思明,他口中的那声“哥哥”让她一时间有些理不清两个人的关系。
她从前只知道顾嘉珩是家里的独子,只有外公家有一个姐姐,从来没听他提过还有一个年纪相仿的弟弟。
“谁是你哥哥,我妈就生了我一个儿子,你算哪门子的弟弟。”顾嘉珩沉着脸,说话的语气中明显压抑着怒气。
还没有等时听语回过神来,她的手腕就被顾嘉珩拽住,他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扯过来,力道不算轻,手腕上传来的痛感使她稍稍皱了一下眉。
三个人的气氛顿时有些微妙,正巧取了钥匙回来的孟砚舟打破了这死一般的沉寂。
宋思明也是一个会审时度势的人,他知道再这么待下去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
他朝着时听语笑了下:“时小姐,今天谢谢你,我公司还有事就先走了,那我们下次再约。”
他的话故意说的暧昧不清,引人浮想联翩。
时听语侧头看了一眼顾嘉珩,他的脸色并不好,连肩膀都在微微颤抖着,似乎在努力控制着不让他自己的情绪失控,可攥在她手腕上越来越重的力度暴露了他内心的波动。
宋思明的视线移向顾嘉珩,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唇。
虽然在这里碰见他是个意外,但也算是有意外的收获。
现在他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至于后面的戏怎么发展他也没兴趣观赏。
“小舒,我们走。”宋思明唇角带着一抹笑,一副胜利者姿态的样子转身离开。
时听语感觉自己的手腕都快要被顾嘉珩捏碎了,她挣扎了几下想要挣脱他的禁锢,又伸手去掰他的手:“你弄疼我了。”
可他好像自动屏蔽了周遭一切事物,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死死地盯着宋思明离开的背影,那眼神里的狠戾让人不寒而栗。
一旁的孟砚舟不知道自己离开的这短短几分钟内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以为顾嘉珩现在这副样子只是因为看到了时听语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他上前拉住时听语的胳膊,对着顾嘉珩冷冷地开口:“放手。”
顾嘉珩忽然收回视线,扫了两人一眼
,倒是很识趣地松开了手。
时听语揉着已经被他握红的手腕,已经做好了面对他的准备,可这次他什么都没说。
顾嘉珩敛起眼眸,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弧度笑了笑,迈开腿从两人身旁离开。
恍惚间,时听语有了一种错觉,他的背影莫名的跟十年前那个少年的落寞背影重合。
当初她提了分手之后,他也是现在这副模样。
她亲眼看着那天的雨一滴又一滴地砸到他的身上,也亲手将他身上所有的骄傲一寸又一寸地浇灭。
心蓦然地疼了一下,没有缘由,猝不及防。
手下意识捂上心口处,孟砚舟以为她又不舒服,忙问:“怎么了?”
时听语摇摇头,缓了两秒平复情绪:“我没事,我们走吧。”
上车后孟砚舟才开口:“顾嘉珩怎么在这里?刚才你们发生什么了?”
“碰见他大概是个巧合吧。”时听语还在想着宋思明的事情,没什么心思回应,“他们俩难道是亲兄弟?”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她不知道顾嘉珩跟宋思明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的私事,于情于理自己也不应该乱说别人的事情。
“砚舟哥,你送我先回家吧,我今天就不回工作室了。”
“身体不舒服吗?”
时听语正不知道找什么理由解释,刚好顺着孟砚舟的话往下说:“嗯嗯,刚才喝了点酒,现在头有些晕,想回去睡觉了。”
因为孟砚舟要开车,所以时听语刚才只好应付着喝了一杯,现在说起来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借口。
孟砚舟没有多问,直接开车将她送回了顾嘉珩的住处。
一进门时听语就拿出手机,她点开顾嘉珩的微信聊天界面,思忖着要给他发什么消息比较合适。
对话框的文字打了又删掉,删掉又重新写,话怎么想都觉得不好。
最后还是发了最开始的一版。
【时听语:你今天回来吗?】
消息发出去但迟迟没有得到回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时听语的心也越来越不安,她犹豫了一下,第一次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里的嘟音响了好久,但一直没有人接,直到传来那句冰冷的“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她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在沙发上,倚靠在沙发上盯着手机发呆。
一个晚上顾嘉珩都没有回来,时听语后来又打过几次电话,可每次都是说对方已关机。
她觉得顾嘉珩肯定看到了自己发的消息和打过去的电话,只是他不想理她罢了。
以前顾嘉珩也有不回来的时候,他们之间也没有联系,但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
她觉得自己的心空落落的,不安与担忧在心底蔓延。
时听语翻遍了自己的手机,除了顾嘉珩自己的电话外,里面没有任何一个人跟他有关系,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如何才能联系得上他。
一个地方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对,医院。
时听语拿起手机冲出家门,打车直奔顾嘉珩的医院,一路上她都抱了一丝希望,希望他今天上班。
到了医院,时听语轻车熟路地到了他所在的科室楼层,前台的小护士正在翻看着病例,她直接走上前询问道:
“您好,我想问一下顾嘉珩医生今天上班吗?”
小护士抬头:“顾医生今天请假了,你要是挂的他的号的话,直接去一诊室就好,李医生今天替他出诊。”
“哦,谢谢啊。”时听语有些失落,现在连唯一能找到他的地方都扑了个空。
她在走廊外站了半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原来他想躲着自己的话,她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回过神来,时听语叹了口气,她拿着包下楼朝医院外面走去,在经过一楼大厅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叫了自己的名字。
“时听语?”
时听语猛然回头,是一个陌生的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
“真的是你啊。”对方笑着朝她走过来。
时听语盯着那张脸看了几秒,按理说这么帅的一张脸,如果她之前见过的话不应该没有印象。
“我们认识吗?”
“你看我这脑子。”对方朝她伸过来手,“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简叙白,是顾嘉珩的朋友。”
时听语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认不认识又有什么关系,他说他是顾嘉珩的朋友这就足够了。
“你好,时听语。”她赶忙回握了一下简叙白的手。
“我们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我之前见过你的照片。”
她没有多想,自己回国的消息早就被各大媒体报道,她觉得简叙白见过她的照片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时听语正想着要怎么开口问顾嘉珩的事情,只见简叙白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说:“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正好有些事情想跟你聊聊。”
她求之不得,连忙点点头。
“那你等我几分钟,我回去换下衣服。”简叙白说完转身就往里面走,还不忘回头嘱咐,“你在这等我啊。”
大约几分钟后,简叙白换了一身便装出来,他带着时听语去了医院外面的一家咖啡店。
“喝什么?”
时听语摆摆手,表示不用,毕竟她又不是真的来跟简叙白喝咖啡聊天的。
两人坐到了外面,简叙白喝了一口咖啡,才缓缓说道:“时小姐,我知道有些事情是你跟阿珩的私事,我不该问,也不该管,但作为朋友,我不想看到他一直这样下去。”
话一出口,时听语就知道简叙白大概是清楚他们之间一些事情的。
“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我从昨天开始就没有联系上他。”
“你昨天是在跟宋思明吃饭?”简叙白直接开门见山。
时听语点头:“但我们只是在谈合作,而且昨天也是我第一次见他。”
“合作?”
论合作的话,时听语跟宋思明完全是两个行业,八竿子都打不着,简叙白甚至都有些怀疑宋思明是不是在知道了他们俩的关系后故意以这个为借口接近她。
时听语解释:“他找我只是想让我做一件陶艺品,作为他送给他父母结婚纪念日的礼物。”
“呵,那他还真是孝顺啊。”
简叙白一脸不屑的样子倒是揭开了时听语心里一直怀疑的事情的那层面纱。
高中的时候,顾嘉珩转学来陵江是为了陪顾诗情疗养,他妈妈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但在他的口中,他的父母恩爱有加,家中独子的他也是享尽了全家人的宠爱。
如果说宋思明是他的亲弟弟,那他们俩又年纪相仿
时听语不敢往下继续想下去。
“所以他们俩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吗?”时听语感觉自己问出这句话的声音都在抖。
“是。”
时听语不傻,都不需要简叙白再继续说什么,顾嘉珩父母的那些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
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总觉得顾嘉珩的妈妈脸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伤。
大概他妈妈很早就知道了这些事情,只是一直瞒着顾嘉珩,在他面前演戏罢了。
“阿珩的外公家我想你应该也有所了解,顾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女儿爱上了一个穷小子,他妈妈最后宁愿绝食也要来反抗他外公的阻挠。”
简叙白说起来还是很唏嘘:“后来他们如愿结了婚,婚后没多久顾阿姨就怀孕了,阿珩的外公也终于松了口,提出只要这个孩子随顾家的姓,就接纳并且会帮扶着他打拼自己的事业。”
“宋思明是他爸爸事业有成后才在外面有的吗?”
“呵,要真是那样就好了。”简叙白嗤笑一声,“那样的话顾阿姨也不至于后来郁结于心,身体情况每况愈下了。”
“宋思明的妈妈是他爸大学时候的女朋友,分手后他才开始追求的顾阿姨,但大概率在婚前他们俩
就又复合了,论演技谁能比得过他爸啊,你知道宋思明只比阿珩小七天吗?”
时听语大致能猜到是顾嘉珩的爸爸出轨了,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或许从一开始他爸爸的目标就只是他妈妈背后的顾家,至于这份感情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他根本不在意。
“他爸瞒得很好,事业后来在顾家的帮衬下也做的风生水起,渐渐地也开始找各种理由不回家,我们都不知道顾阿姨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情的,因为她谁都没有说,全都憋在自己心里。”
过去的记忆突然浮现,时听语想起来之前有一次在顾嘉珩陵江的家里,他妈妈陪她在客厅聊天,突然就跟她说:
“我们阿珩是一个很好的人,他跟他爸不一样,听听,你也是一个好孩子,你跟阿姨也不一样。”
时听语当时不明白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但现在她明白了。
她也理解为什么他妈妈知道真相后会选择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
那个背叛她的人是她拼尽全力,哪怕要对抗全世界也想要去爱的人,可到头来,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心底的酸涩感压的时听语有些喘不过来气,她颤抖着声音问道:“那顾嘉珩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简叙白抿了下唇,好像并不是很愿意回忆那段记忆:“在顾阿姨葬礼结束后,他爸堂而皇之的将外面那个女人和宋思明带回了家里,还恬不知耻的跟阿珩说,那个女人以后就是他的妈妈。”
原来,是这样。
在他妈妈去世后,在自己提了分手之后,连他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幸福的家都只是一个用谎言营造的泡沫,时听语不敢去想顾嘉珩当时是如何逼迫自己接受这些的。
“事情发生后,阿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三天,但等他愿意出来后,就完全变了一个人。”简叙白说完从兜里拿出一个折叠的信封放到桌子上,“这是我在市区的一套公寓,里面有地址和钥匙,你去看看他吧。”
时听语没有接过来,她盯着那个信封问道:“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他是顾嘉珩的朋友,既然他能这么清楚地知道他爸妈发生的事情,大概她跟他妈妈的事情也知道。
“你们在陵江到底发生过什么,我不是很清楚,阿珩一个字都没有说过。”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替阿珩说话,只是不想你误会他,他呀,当局者迷。”
简叙白是局外人,从当初警察结束对时听语调查的那一刻,就足以证明她跟顾嘉珩妈妈的死没有任何关系,至于其他的事情,只要顾嘉珩不在意,他们做朋友的又有什么可介意的。
“对了,还有宋思明,如果你知道他对阿珩做过什么之后,你大概就明白他昨天为什么会这样了,但这些不该由我来告诉你。”
简叙白又看了一眼表,拿着咖啡起身:“我还要回去上班,阿珩昨晚喝多了,我也没什么时间照顾他,就只能先拜托你一下了,你要是能把人弄回去最好。”
毕竟简叙白是有家室的人,他自己的老婆都还没追上,他巴不得时听语能把人弄回去,要不他连晚上都不得安生。
简叙白走后,时听语一个人在椅子上坐了很久。
好像一直以来心里没想通的事情,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连顾嘉珩当初都不知道的事情,他妈妈是无意间撞见的,时听语当时手足无措,可他妈妈却什么都没有问,只说了不会告诉顾嘉珩,让她放心。
顾嘉珩妈妈出事后,她一直都没想明白为什么他妈妈那天会出现在那里。
可今天听完简叙白说的这些,时听语知道了。
是因为他妈妈真的很爱顾嘉珩,爱到爱屋及乌,自己儿子在意喜欢的人,她也可以无条件的对她好。
自己穷尽一生都没能得到的爱人,她想要自己的儿子能够圆满,可以幸福。
可最后,时听语还是辜负了他妈妈的这份心意。
她没有办法,她做不到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继续跟顾嘉珩在一起。
虽然不是她害的他妈妈,可他妈妈的死的确是由她引起的,而且那把插进他妈妈胸口的刀也是她带去的。
十年前的疑问在这一刻得到答案,可随之而来的是更难以磨灭的愧疚和痛入骨髓的自责。
*
时听语按着简叙白写的地址打车到了他的家门口,她先按了一下门铃,但等了半天一直没有人回应。
她拿着钥匙开门,刚推开门,一股很浓的酒气扑面而来。
屋里一片漆黑,窗帘都没有拉开。
时听语关上门走进屋内,她摸索着朝隔着窗帘缝隙透过一点点光的窗户走去,经过沙发的时候,脚尖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的易拉罐,发出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她低头看过去,这才看清,客厅的茶几和周围地上散落了一堆已经喝完的空啤酒罐。
她迈过去一把将窗帘拉开,黑暗的屋内瞬间亮起,刺眼的光让她都不禁眯了下眼睛,她看了一眼凌乱的客厅,转身去了唯一的卧室。
卧室里依旧漆黑一片,但借着客厅透进来的一些光亮,时听语看到了坐在地上靠着床边的顾嘉珩。
他的脚边依旧堆着一摞啤酒,她看不清他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缓缓走过去蹲在他的身旁,轻轻叫了他的名字:“顾嘉珩。”
面前闭着眼的人忽然眼睫动了动,睁开眼后动作迟缓地扭头看过去,愣了两秒突然莫名笑了一下,喃喃自语着:“又做梦了啊。”
顾嘉珩说的声音很轻,可时听语还是听见了,眼眶抑制不住的发酸。
她伸手抓住了顾嘉珩想要给他自己灌酒的手,哽咽着说:“别喝了。”
触感不会骗人,指腹传来的温度让他身体一颤。
顾嘉珩突然意识到他不是在做梦,眼前的人真的是时听语。
想都不用想,她能出现在这里,除了简叙白没有第二个人,但他需要的从来就不是时听语可怜他。
他猛地抽回手,说话的语气立刻冷了下来:“用不着你管。”
“顾嘉珩,我们回家吧。”
“家?”他像是被踩到了死穴,一把将手里紧握的啤酒罐砸了出去,死死扣住时听语的双肩,满目猩红,“我早就没家了!我妈死后我就没有家了!”
时听语嘴唇微动,可安慰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亲人离世的那种痛,她切身感受过。
没有任何一句安慰可以掩盖住亲人逝去这漫长潮湿的一生。
顾嘉珩一把松开她,撇过头:“趁我还有点理智,你最好现在就滚,不然我可不保证会对你做出什么事。”
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流下,她的心脏仿佛被撕裂了千万次,每一道伤痕都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
时听语拉住顾嘉珩的手:“顾嘉珩,你别这样。”
她不奢求他能回到以前的样子,但她是真心的希望他可以过的好,可以开心快乐。
“怎么?还不走吗?”顾嘉珩盯着她,“这可是你自找的。”
他的手掌用力地扣住时听语的后脖颈,下一秒,直接吻上她的唇。
他的吻急促且带有强烈的占有欲,力道重的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唇齿交缠间的疯狂,没有放过每一寸地方。
时听语这次没有任何的反抗,她知道顾嘉珩在发泄自己的情绪,可她又何尝不是。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嘴里散开,顾嘉珩用力咬破了她的唇,可又不受控制的温柔舔舐着伤口处。
眼泪滑落,顺着嘴角一起混进去。
血腥味掺杂着眼泪的咸,让这个吻更苦了。
顾嘉珩停了下来,他捏住时听语的下巴,轻轻抬起:“让你走你又不走,现在这副委屈的样子你装给谁看。”
“我昨天是去谈工作,而且我也不知道你跟宋”
时听语想要解释,可是却被打断。
“又是工作,跟孟砚舟的是工作,跟宋思明也是工作,你还真的是让人……让人倒胃口。”
顾嘉珩不由分说的将时听语拉起来,他踉跄着走出卧室,打开大门将身后的人推出门外。
“我不想看
见你。”
“嘭!”
门被重重关上,时听语也不知道在门外站了多久,直到自己的手机响起。
她擦了擦眼泪,接通电话。
“时听语,我们见一面吧。”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是?”
“陆思恬。”
……
等时听语赶到约好的地方的时候,她人已经在那里了。
“你好像跟高中的时候不太一样了,听到我找你好像也没有很吃惊。”
孟砚舟一早就告诉了她最后处理的结果,电视台同意开除陆思恬,她知道以陆思恬的性格,早晚都会来找自己。
“时听语,你还真是命好,高中的时候有顾嘉珩护着你,现在又来了一个什么经纪人,你勾引人的手段真是有一套啊。”
“陆思恬,你该恨的人不是我。”时听语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就这样亲手毁了你自己的大好前程,何必呢?”
陆思恬浅笑了一下,眼神里依旧充满了那种恨意:“我该恨的人不是你,那会是谁呢?你说你那个杀人犯的父亲如果知道你回来了,还成了大艺术家,你觉得他会做些什么呢?”
“你真是个疯子。”
“我早就疯了,是被你们逼疯的,时听语,你会为你回来的这个决定而后悔的。其实从看到采访的人是你的时候,我就做好了离开电视台的准备,台里规矩多,有些事我做不了,但现在没人能再管的了我,我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人好过。”
陆思恬站起来,一把拿起自己面前的那杯水,冲着时听语的脸就泼了过去。
“你等着吧,我一定会让你身败名裂。”
时听语抬手抹了一把脸,她看着陆思恬离开的背影愣神,她已经分不清现在自己脸上到底是被泼的水还是流的泪。
陆思恬威胁她的事情,她后来也没有告诉孟砚舟。
不是她故意瞒着,只是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累,也不太想再去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费心费力,更不想孟砚舟为她担心。
陆思恬想做什么都随她去吧,时听语现在倒也不是很在意了。
*
这几天顾嘉珩依旧没有回过家,当初她被迫住进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会天天陪睡,现在想起来也是好笑,他甚至连回来的次数都很少。
手机里设置的事件提醒突然响起,时听语拿过来才忽然意识到明天是顾嘉珩的生日。
2月14日,是顾嘉珩的生日,也是他妈妈出事的那天。
当初她就没能给顾嘉珩过了生日,现在就很想可以补给他一个生日。
时听语也说不清到底是想补偿顾嘉珩,还是想弥补自己的遗憾。
突然来了精神,她连忙换好衣服,去超市采购了一堆做蛋糕的食材和模具。
在厨房折腾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终于一个还看得过去的蛋糕新鲜出炉。
时听语拿着手机开心地拍了一张蛋糕的照片,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像今天一样,对一件事情充满了期待。
收拾完东西,她才给顾嘉珩发去了消息,她怕他不回来,还故意说的情况严重了一些。
【时听语:你一会儿可以回来一趟吗?家里的水管突然坏了,我叫了师傅上门修,但这么晚了我有点害怕一个人在家。】
她把蛋糕摆在餐桌的正中间显眼位置,拿着手机坐在蛋糕面前等着顾嘉珩回消息。
过了很久,对方还是没有回消息。
时听语渐渐没了刚开始的那种兴奋,她没什么精神地趴在餐桌上,盯着蛋糕发呆。
……
“你怎么今天一天都心不在焉的?”
时听语顿住脚步,她抬头看向顾嘉珩:“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忘在家里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回去取一下,你先回家吧。”
“那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也没多远,再说你今天是寿星,寿星不在家招待客人,多不好啊,你先回去,我回家取完就去找你。”
“行,那你要快一点哦,别让我等很久。”
时听语点点头,强忍住眼眶泛起的酸意,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每次分开都是你看着我先离开,这次能不能换我看着你先走。”
顾嘉珩俯下身,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一脸宠溺:“好。”
顾嘉珩转过身朝前走,举起胳膊跟她挥了挥手:“你要早点来啊。”
他背过身的一瞬间,时听语没忍住,眼泪瞬间掉落下。
她今天让顾嘉珩陪了她一天,她以为自己会很知足,但没想到到了要说分开的时候,还是会这么难过。
人果然都是贪心的。
她紧紧握住了肩膀上背的书包带,视线一直盯着顾嘉珩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路的尽头,她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再见到顾嘉珩,从早上出门前把那把刀放进书包开始,她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她的生活原本就是一滩烂泥,实在没必要拉着顾嘉珩一起。
到这里就挺好,就是有些可惜还没能跟他一起过一个生日。
……
门口突然传来的开门声音拉回了时听语的思绪,她胡乱抹掉脸上的泪痕,起身看向走进来的人。
“维修师傅来了吗?”
时听语有些局促:“你回来了?”
她光想着能让顾嘉珩回家,也没考虑他知道自己骗他后的后果。
顾嘉珩站在原地,视线瞥了一眼桌子上的蛋糕,一眼就知道了缘由:“你这是?”
“明天是你的生日,你回来的刚好,马上就到12点了,我想”
“时听语,你还有心情过生日啊。”顾嘉珩语气冷得不能再冷,“你记得我妈是哪一天出的事吗?”
“我……我没忘,我只是想给你……”
顾嘉珩冷笑一声:“所以你这个当事人若无其事的是已经要开启人生新篇章了吗?”
“我没有你这么冷血无情!”
话说完,他连走过来看一眼蛋糕的念头都没有,转身又离开。
时听语扬起了头,不想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最后也只是无奈笑了一下,又无声地坐回了餐桌前。
一早设置好的零点闹钟响起,时听语反应了两秒才伸手按掉闹钟,她拿着打火机点燃了蜡烛,稳稳插在了蛋糕中央。
“顾嘉珩,生日快乐。”蜡烛的火苗不断跳动着,“真可惜啊,还是没能给你过了生日,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了。”
生病之后,她从来不许愿,也不期盼什么,尤其是一年才过一次的生日对她来说太珍贵,连她自己都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下一年,她不敢奢望。
*
后面一个星期,时听语依旧没有再见到顾嘉珩。
她觉得这样也好,自己的抑郁症好像又严重了一些,他不在家,也就不会害怕他知道。
连孟砚舟都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叫她的时候她的反应越来越迟钝,整个人也都没什么精神,可时听语却只是说最近有些累了。
从工作室回家的时候天色也不早了,她本来打算回来洗个澡就直接躺下,可没想到顾嘉珩竟然回来了。
“这才几天没见,至于这么吃惊吗?”顾嘉珩抬了一下下巴,“沙发上的衣服换上,一会儿跟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
“朋友的一个聚餐。”
时听语“哦”了一下,没什么情绪起伏地拿着衣服回房间去换。
顾嘉珩看着她的背影,也有些过意不去,上次他被叫回来也不是故意想跟时听语发脾气,只是那晚被他那个混账的爹气的不轻。
但时听语倒好,之后真就没有找过他,他连自己想找个台阶下都不知道怎么下。
刚好简叙白说起晚上有聚会,问他要不要来,一个完美的回家理由就这么有了。
时听语很快换好了衣服出来,顾嘉珩表面云淡风轻的,招呼她快一点出门。
一路上时听语都很紧张,她不知道顾嘉珩口中的见朋友
是什么意思,即使自己早就知道了他单身之后,她也不曾问过他,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她觉得有些时候糊涂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两人到了聚会的地方,进了宴会厅,里面的人不约而同地朝他们两个看过来。
时听语跟在顾嘉珩身后,听着他们客气寒暄,垂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呦,阿珩,这位是?”
时听语心里一紧,她抬眼看向顾嘉珩。
“一个女伴。”
只是女伴,不是女朋友。
时听语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这么久了,她竟然还没有看清顾嘉珩对自己的态度。
她无心听下去他们这种没意思的聊天,跟顾嘉珩说了一声,边自顾自地走到窗边想透透气。
站了许久,不知道左边什么时候来了人,她恍然回头。
见面前的人是上次顾嘉珩身边的那个女生,她笑着解释:“不好意思,我没有听到你跟我说话,我叫时听语。”
她左耳听不见的事情苏知栀并不知道,所以觉得有些抱歉。
苏知栀没太在意,只以为是宴会厅人多嘈杂,她走神没听见也正常。
“我叫苏知栀,是简叙白的妻子,简叙白你应该认识的吧?”
那天时听语去医院找顾嘉珩的事情,简叙白后来跟她说过,所以她才会在时听语面前提起,毕竟这也算是两人唯一的交集,总不能说自己之前跟顾嘉珩相过亲吧。
“嗯,我知道你,宜淮电视台的新闻记者。”
苏知栀明显很惊讶:“你怎么会知道我的?”
“我在电视上看过你的新闻报道。”时听语没有说实话,她其实一开始真的以为苏知栀是顾嘉珩的女朋友,要不是因为上次去电视台碰巧听人八卦起她结婚的事情,她还不知道要被顾嘉珩骗到什么时候。
苏知栀也不见外,拉着时听语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她上来开口就问道:“你是顾嘉珩的女朋友吧?”
时听语略显尴尬地笑了一下,她大概算不上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儿,苏知栀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时听语点头,但也跟着起了身,她想要去前面拿一杯酒。
她刚从桌子上拿了一杯,转身的瞬间,突然有一个女生就这么直接撞上了她,她手上的红酒正巧全洒到了对方身上。
她觉得对方是故意撞上来的,可对方倒是恶人先告状:“你长没长眼睛啊,你看看我这裙子被你撒了一身的红酒。”
她的声音直接让整个宴会厅的人都朝这边看过来,时听语不想让事情闹大,连忙道歉。
“对不起,我陪你去洗手间清理一下吧。”说完伸手想要去拉对方。
对方一把甩开她,满脸嫌弃:“你的脏手别碰我。”
站在一旁的小姐妹也搭腔:“我们笑笑这件可是才拿到手的高定款,你看看这酒渍,这衣服就这么被你毁了。”
蒋笑笑轻蔑地笑了一下,刚才几个小姐妹闲聊,大家都对顾嘉珩带来的人感到好奇,也不知道其中一个人从哪里听说的,说时听语就是当初害了他妈妈的那个人。
“嘉珩哥哥,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怎么什么人都往这里带?”蒋笑笑朝顾嘉珩站的位置看了一眼,见他一句话都不说,心里更是来了底气,“真是晦气,刚穿的裙子就被你泼了一身的酒。”
“裙子我会照价赔偿的。”
“呵,就显着你有钱了是吗?今天来的人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哪怕带来的另一半也都是非富即贵,你算个什么东西啊?杀人帮凶?”
话音刚落,场面死一般的沉寂,有些不明真相的人已经开始小声嘀咕了起来。
时听语想要反驳什么,可目光扫过顾嘉珩,他就站在那里冷眼旁观,看着自己被人羞辱,没有丝毫想要帮自己说句话的意思。
也对,她算个什么东西。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那一瞬间她突然意识到了顾嘉珩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他大概也是想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样子的。
“蒋笑笑,你过分了啊。”苏知栀从洗手间回来就看到眼前这一幕,下意识本能地站出来替时听语解围。
蒋笑笑回头瞥了一眼苏知栀,她自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说话也并没有客气:“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高贵的程家二小姐吗?今天怎么肯屈尊降贵来跟我们一起玩了?”
还没等苏知栀开口,简叙白直接把她拉到自己身后,脸上虽然带着笑,可语气还是让人感觉到了一丝寒意:“你刚才也说了,大家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有些话没必要说的这么过分。”
蒋笑笑本来就看苏知栀不顺眼,之前有程言澈护着,现在又来一个简叙白,自然气不打一出来,说出的话更是不经过大脑。
“你倒是护着她,也不知道她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
“够了。”顾嘉珩终于开了口,他冷冷地扫了一眼蒋笑笑,“我劝你注意点你的言辞,程言澈今天是不在,但不代表他不会知道。”
蒋笑笑眼神肉眼可见的慌了一下,程言澈在商场的雷厉手段大家都是知道的,没有人敢轻易去惹他。
“他要是知道你这么说他妹妹,你猜他会怎么对你?”
蒋笑笑立刻换了嘴脸,笑着过去拉住苏知栀赔礼道歉,顾嘉珩回头看了一眼,径直走向时听语。
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拽着她离开这里。
心里一股无名的火无处发泄,他连把她塞进车里都没有一点怜香惜玉。
车子在路上飞驰,车内异常安静,两人都没有说话。
“时听语,你是哑巴吗?”顾嘉珩先打破车里的沉寂,“你耳朵听不见,话也说不了吗?”
时听语倒是异常的平静,可平静之下是她一直紧紧握拳来抑制身体的反应。
“她那样说你,你就不会反击吗?”
“那你想让我说什么?”时听语侧头看着他,“她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
“这种话我从小到大都要听腻了,从被人叫杀人凶手的女儿变成了杀人凶手,你告诉我有什么区别吗?”
顾嘉珩一个急刹车,他解开安全带下车,怒气冲冲地走到时听语那边打开车门。
“下车!”
他看着她刚才就那么站在那里跟别人道歉,就这么心甘情愿地接受着别人对她的欺辱,心里的火就控制不住的往外冒。
时听语没有动地方,他直接伸手把时听语拽下车,她被他拽的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上学的时候被人欺负了忍着,现在被欺负了还依旧忍着,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你就这么好欺负的吗?那你当初对我怎么就可以这么狠心?”
积攒的情绪在那一刻崩溃爆发,时听语抬头看着一脸愠气的顾嘉珩,眼泪控制不住地涌出来。
“我好欺负?顾嘉珩,里面那些人哪一个不是你的朋友,我算个什么东西啊,我把场子闹的天翻地覆有谁能来为兜底吗!”
“我难道不是人吗?”听见时听语这么说,顾嘉珩更生气了,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依靠自己。
时听语伸手指着顾嘉珩,带着哭腔突然笑了:“你?简叙白都会站出来维护苏知栀,但你在做什么?你站在那里一句话不说就这么看着,你的沉默在她们眼中就是可以随便欺辱我的默许。”
“说到苏知栀,她并不是你的女朋友,可你有过一点点的念头想要告诉我吗?你没有,你甘愿让我在心里觉得我自己是一个品德道德低下的人。”
顾嘉珩怔住了,他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当初在医院他只是气孟砚舟的事情,所以才故意不解释他跟苏知栀的关系。
至于蒋笑笑这件事,他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就是想看看时听语会不会去反击他们,他又不可能时时刻刻跟在她身边,她总得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所有的情绪都堆积起来,时听语觉得自己最近一段时间好累,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刚出事的那个时候的状态。
她不想发脾气的,可是这次的情绪怎么也控制不住。
她看着顾嘉珩不说话的样子,踉跄着上前抓住了攥住了他的衣
服,疲惫又乞求的眼神望着他:“顾嘉珩你说话啊,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啊?”
“我们这样下去,你真的快乐吗?”
她觉得自己的力气好像在一点点的流失,强撑着才说出了那句她早就想说的话。
“如果是的话,那我把我这条命赔给你,好吗?”
第15章 违心我缺一个正儿八经的女朋友。……
时听语没有在开玩笑,反正这条命,她早就不想要了。
这些年,是孟砚舟一直坚持不肯放手,一次次把她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那次在医院醒来后,她看到了守在自己床边双眼通红的孟砚舟,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还是有人在意她的。
她怕自己死了,这个世上唯一在乎她的人会难过,所以才努力撑到现在。
可如果顾嘉珩要想她赔给他这条命,那给他就是了,死了就再也不会这么痛苦的活着了。
她是真的觉得有些累了。
喘不上气的窒息感瞬间袭来,时听语觉得自己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让她有些站不稳。
她强撑着想要站住,可身体根本不听使唤,脚下一软栽了下去。
没有预想中摔倒带来的疼痛,取而代之的是紧紧包裹着的一个温暖的怀抱。
“时听语!听听!”
她依稀间看到顾嘉珩带着焦急的神情在说些什么,可自己什么都听不见,她觉得身体在急速下坠,下一秒便失去了意识。
顾嘉珩眼睁睁看着人就在自己眼前这么倒下,立刻慌了神。
他抱着时听语叫她的名字,连摇晃她都不敢太用力,可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顾嘉珩匆忙将人抱起,开车一路直奔医院。
急诊室外,他不停的在踱步,心里焦躁不安,过去的每分每秒他都觉得难熬。
最近这段时间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她跑来找自己却被推出门外,她给自己过生日却又要被他出言伤害,今天更是让她一个人孤立无援地去面对那些流言蜚语。
时听语会那样想也不是她的问题,的确是自己一直在伤害她。
医生从急诊室里出来,他告诉顾嘉珩病人没什么大碍,就是情绪有些激动导致的昏厥,输完液休息一下就好。
听到医生说没事,顾嘉珩这才松了一口气,连连跟医生道谢。
他守在病床前,看着脸色惨白躺在病床上的时听语,忽然就有些后怕,如果今天她真的出了事,他怕是第一个会先崩溃。
之前简叙白就跟他说过,让他看清自己的心,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是他一直都不敢承认。
这么多年,他还是忘不掉她。
他可以自欺欺人,但他骗不了自己的心。
“时听语,我原谅你当初的分手和不解释,可现在的你,还有可能喜欢我吗?”
爱得最多的人总是最卑微。
顾嘉珩也只敢在时听语没有清醒过来的时候自说自话般地问出来。
当初满心欢喜在家里等着时听语带着礼物回来给他过生日,可最后等来的却是他妈妈被重伤送去医院抢救的消息,更令人不能接受的是时听语竟然也在犯罪现场。
在他赶去医院之前,时听语就已经被警察带走例行调查,整整两天,他在ICU的门外祈祷着他妈妈可以平安无事,可到最后也还是没能如愿。
警察最后说的那些案件结论,顾嘉珩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喜欢的女孩会跟他妈妈的死扯到一起。
时听语从公安局出来的那天,外面下了好大的雨,他就站在门口从早上等下午她出来。
他执拗地认为,只要她解释,只要她说跟她没有关系,他就信她。
可时听语出来看到他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分手吧”。
他不接受,他不能在失去了自己最亲的人之后再失去自己最爱的人。
顾嘉珩已经记不清自己那天是怎么低声下气地哀求她,求她能不能不分手,求她可不可以不离开自己。
可时听语呢?
她就这么站在台阶上,垂眸冷眼地盯着他,那个眼神顾嘉珩到现在都忘不掉。
冷漠、疏离又不屑一顾,像是在看一件极其讨厌恶心的东西一样。
她说:“顾嘉珩,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我只不过是享受你对我的好,你妈妈对我的好罢了,现在我不想再跟你扯上什么关系了,我们好聚好散,你也别再来纠缠我了。”
那一刻,他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原来心碎可以这么痛。
“时听语,你根本就没有心。”他冷笑着后退几步,朝着她竖了一个大拇指,“你真厉害啊,你他妈玩我跟玩狗一样。”
少年满腔热血的爱意在那个雨天被无情地浇灭。
他开始恨时听语,可他也清楚的知道,没有爱哪里来的恨呢。
*
时听语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自己正躺在家里柔软的大床上。
她揉着太阳穴撑着床坐起来,昨晚上的事情她还没有忘。
她掀开被子下床,走出卧室,顾嘉珩正在客厅沙发上坐着,对着电脑在忙些什么。
看到时听语出来,他连忙合上电脑走过来。
“你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时听语愣了一下,她还有些不习惯,只是摇了摇头。
她对顾嘉珩这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昨晚上他明明还在对自己生气发脾气。
“那我们谈谈吧。”
“谈什么?”
顾嘉珩唇角带笑:“就先谈我们的关系。”
他这次倒是坦诚:“苏知栀的确不是我的女朋友,但那天我们也确实是在相亲。”
“这些跟我没有关系。”
时听语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对自己说这些,但是什么样她也都不想再去了解。
“是吗?”顾嘉珩故意又上前一步,俯身贴近她,语气中也带了一些暧昧,“但我不想被某人认为是一个渣男。”
时听语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看。
“你昨晚不是问我,我们这样下去,我是不是开心吗?我想了一个晚上,的确不开心。”
他收起笑容,一脸正经继续说:“我觉得我们的关系需要明确一下,你也见到了,家里人逼着我相亲,所以我现在缺一个正儿八经的女朋友。”
时听语没听明白:“你不是说我们这样继续下去你不开心吗?”
“没错,所以我需要明确一下我们的关系,当初是你甩得我,现在我得补回来。”
“怎么补?让你也甩了我一次吗?”
“这么简单不是便宜你了吗?”顾嘉珩轻抬起时听语的下巴,盯着她的双眼,“总要在你最爱我的时候甩了你才算补回来吧,不过我不奢求,你只要做好一个女朋友该做的事情就好。”
“顾嘉珩。”她轻声问,“你喜欢我吗?”
这句话听的熟悉,当时她也是这么问他的。
记忆中少女的脸和眼前的人重合在一起,可看向他的眼神却截然不同。
当初纯粹又干净的眼神看得他心跳加速,甚至紧张到不知道是怎么承认的喜欢。
但现在,他看不透时听语的那双眸子。
顾嘉珩收回手,垂下眼逼自己忘记那段回忆。
他不能承认,至少现在不能。
时听语以前不爱他,现在更不可能,他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个笑话。
“我喜不喜欢你跟你做我女朋友是两回事,你之前不是也做的挺好的吗?连我都被你骗了。”
时听语没多说什么,淡声回应:“好。”
她知道当初自己那么决绝地斩断他们俩的关系后,像他那样骄傲的人,绝不可能再喜欢自己了。
但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不甘心被甩也好,报复自己也罢,都已经不重要。
答应他多多少少也带了一些自己的私心。
时听语清楚的知道他们不可能长久地走下去,但能有这样短暂的一段时间相处也好。
再一次,以他女朋友
的身份,尽量去补偿他。
“那还有别的事要谈的吗?”
顾嘉珩反问:“你就没有想说的吗?”
“确实有一件。”时听语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可以好好的做你的女朋友,但我工作上的事情希望你不要干涉。”
“孟砚舟就算了,宋思明他……”
时听语打断他:“那只是我的一份工作。”
那天知道后,孟砚舟曾问过她还要不要接宋思明这份工作,毕竟没签合同,都有反悔的余地。
但她最终还是签了合同,她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能替顾嘉珩出气的机会。
可她不能让顾嘉珩知道,以他的性格,知道后是不可能同意的,所以话说在前面,毕竟后续不可避免的,她还是要接触宋思明。
顾嘉珩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没开口,说不失落是假的,时听语果然是不在意他的。
“随你。”他冷冷地丢下两个字,转身走回沙发前坐下,打开电脑继续忙着他的事。
时听语站在客厅有些无措,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你中午想吃什么?”
“你要做饭?”顾嘉珩抬眼。
家里的所有食材都是他买的,除了他回家做饭,不在家的话,时听语连碰都不碰那些食材,不过说起来,她一个人也在外面这么多年,会做饭大概也不稀奇。
时听语轻轻点了一下头。
不是都说想抓住一个男人心,就首先要抓住他的胃。
但她这样做也不是为了抓住顾嘉珩的心,只是觉得想象中一个合格的女朋友应该会做得一手好饭菜。
“我不挑食。”
时听语“哦”了一下,转身进了厨房。
她在冰箱的食材里翻了半天,最后决定那就简简单单来一个四菜一汤吧。
她特意在手机上下载一个app,搜索着这些食材都能做点什么,看来看去觉得这道红烧肉还不错。
菜谱的图文都很详细,她觉得做起来也没什么难的。
前面的步骤都顺利地完成,起锅烧油,在油温差不多的时候,时听语直接抓了一把冰糖扔进锅里。
她站的离炒菜锅远远的,嘴上嘟囔着不害怕,可身体还是很诚实,她其实是有一点害怕乱溅的油渍。
她手里端着已经从锅里过了水的五花肉块,挪动着步子慢慢靠近灶台。
锅里的油因为温度太高已经渐渐开始冒起了烟,她的胳膊伸过去但身体尽可能的后倾,飞速将盘子里的肉一股脑倒进锅里,连忙后退几步远。
焯了水的五花肉都没有沥水干净,水与锅里高温的油接触的瞬间,油点子噼里啪啦的到处乱溅,顿时锅中被激起一股烟。
时听语手里拿着铲子想靠近去翻炒一下,但油一直在往外蹦,又不太敢上前。
还没几分钟,因为火开的太大,锅里的肉也没有及时翻面,冒着的白烟也肉眼可见的开始变黑。
外面的顾嘉珩突然闻到厨房传来一股糊味,顿时觉得不好,放下电脑就跑进厨房。
眼前的那一幕让他觉得自己要是再晚来一秒,厨房都要被她点着了。
他淡定地走上前,拿起旁边的锅盖直接盖在已经窜起火苗的锅上,顺手又关掉了火。
“对不起啊。”
时听语站的远远的,低着头盯着地板,她觉得有些抱歉。
顾嘉珩看着她无奈笑了一下:“你是想把我这家给点了替自己出气是吗?”
“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挺记仇的呢。”
第16章 主动你昨晚睡觉的时候不是挺主动的吗……
时听语连忙解释:“我也是第一次做这个菜,后面我多练练手就好了。”
“算了,我还是不想看到我家厨房被你点了。”
他走过来从时听语手里拿过铲子,对着她摆了摆手让她出去。
时听语撇了下嘴,做饭确实不是她擅长的事情,还是不逞这个能了。
她乖乖走出厨房,坐在沙发上思考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做好一个女朋友。
算起来,她跟顾嘉珩在一起谈恋爱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多月,当时两个人又年纪小,连最亲密的举动也不过就是牵一下手。
因为彼此喜欢,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见面,心里都能欢喜很久。
可现在她已经不知道顾嘉珩想要什么了。
顾嘉珩在厨房里没多久就很快做好了饭菜,他端出来摆放到餐桌上,招呼着时听语过来吃饭。
两人面对面坐着,各怀心事,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时听语往嘴里扒了几口米饭,然后轻声问道:“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什么?”
她解释:“你不是希望我做好你女朋友的身份吗?那你有没有想做的事情,我可以帮你完成。”
顾嘉珩抬眼。
我想让你可以爱我。
但他没说,只是一贯漫不经心道:“没什么想做的。”
“哦。”时听语也没在意他的回答,继续说,“我刚刚在网上下单了一个东西,我看大家评论还不错,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完成。”
“什么东西。”
“恋爱必做的100件事。”
心底骤然一颤,顾嘉珩曾经不止一次地幻想过他跟时听语在一起后都要做些什么,甚至都已经想好大学一毕业就向她求婚。
可那些最终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随着她那句“从未喜欢过”一起被掩埋在了心底最深处。
“时听语,你多大了,还对这些幼稚的事情感兴趣?”
“幼稚吗?可我看评论里的小情侣们都还挺喜欢的。”她抿唇,察觉出大概顾嘉珩不喜欢这类东西,“对不起啊,谈恋爱这方面我也没什么经验。”
如果说这次也能算的上是在谈恋爱的话,她一共就谈过两次,还都是跟同一个人。
一句话让顾嘉珩被刚吃进嘴里的饭不小心呛了一下,时听语赶紧拿旁边的杯子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顾嘉珩咳嗽了几下,喝了口水顺了顺。
她没有经验,难道他就有吗?
那话说的仿佛自己是个情场浪子一般。
“没经验?我看你跟孟砚舟相处的就挺好的啊。”
又是一股子醋意。
时听语赶紧解释:“砚舟哥只是哥哥。”
顾嘉珩虽然嘴上没说,但抑制不住微微上扬的嘴角暴露出了他内心的欣喜。
他早就知道孟砚舟跟时听语没什么关系,但架不住那个人对她有这个心思,现在听到时听语只说那是哥哥,心里自然醋意消了大半。
“反正也没别的想做的,既然你都买了,那用来打发时间也行。”
时听语见顾嘉珩同意,点头笑了一下,想着有了它后面应该两人相处起来也不至于无事可做而太尴尬。
时听语吃了没几口就觉得饱了,她放下碗筷等着顾嘉珩吃完。
“你怎么就吃这么一点儿?”他问。
“我饭量本身就不大。”时听语停顿了一下,补充说,“而且现在也不是很饿。”
顾嘉珩皱了下眉。
他记得高中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如果菜合胃口的话能吃满满一大碗饭的人,可今天也就只吃了几口米饭,菜都没有夹上几口。
“菜不合口味?”
“没有啦。”时听语笑笑,想要掩饰自己食欲不振的事实,“我就是今天不太饿。”
顾嘉珩没再说什么,加快了吃饭的速度,碗里的米饭很快见了底。
他刚放下碗筷,时听语便起身拿过来跟自己的碗摞在一起,准备去厨房洗。
才刚走了两步就被顾嘉珩拦下,他扣着她的手腕,将人挡在面前。
时听语一愣,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他没有看她,只是伸过另一只手,从她的掌心里拿过来了碗筷。
说话的语气依旧很淡:“我来洗。”
“饭都是你做的,那碗自然是我来洗。”
顾嘉珩顿住脚步,垂
下眼睫,视线淡淡地看着她:“时听语,我们家没这个规矩。”
他说完转身径直进了厨房,不一会儿水流声就从里面传出来。
时听语走到厨房门口,看着里面利落挺拔的男人微微弯着腰立在在水池前,衬衣袖子被他挽到小臂中间,修长骨感的手指拿着碗在水流下洗涮着。
以前她去顾嘉珩的家里吃饭,饭后也都是他在厨房里洗碗。
在自己的印象中只要是跟他在一块儿,他就从来没有让她洗过一个碗,哪怕是他在生气也是一样。
她站在那里怔怔地看了半天,鼻子都有些发酸,她觉得他那双手应该是在手术台上拿手术刀的,不应该是来干这些脏活的,更何况还是为了她这么一个人。
顾嘉珩干净利落地收拾完,转身的瞬间视线对上时听语,有一刻的恍惚,他觉得他们还像高中那个时候一样。
他在厨房洗碗,时听语也会在一旁看着。
唯一的不同,就是她现在不会在他一旁叽叽喳喳跟自己说着话了。
他没说什么,擦干手走过来,越过她身旁,直接走了出去。
*
顾嘉珩一整个下午都在书房里忙着工作,时听语路过的时候听到里面好像是在开视频会议,她正好也无事可做,就打开了前两天孟砚舟发给她的招生简章仔细阅读起来。
工作室也开业一段时间了,趁着最近空闲,想着招一些小孩子做陶艺的事情又被提上了日程。
本来一开始时听语是打算把工作室里的院落改造成陶艺diy区,让所有感兴趣的人都可以来体验一下,但这个想法很快被孟砚舟否决了。
他觉得那样的话人多眼杂,实在是不好控制,其实说白了他还是怕有人借机来闹事,毕竟陆思恬的事情才发生没多久。
后来商议到最后,还是决定招一些固定的小孩子比较稳妥。
时听语刚看完简章内容,就见顾嘉珩着急忙慌从书房出来,一边穿着外套一边往外走。
“医院有事我得赶过去一趟,晚上还不知道几点回来,不用等我。”
时听语点点头,看着顾嘉珩拿着钥匙出了门。
她抱着电脑坐回沙发上,一下午心里的紧张感才稍稍减轻。
至少不用再去问他今晚要睡在哪里。
家里有一些比较方便的速食,但时听语也没什么胃口,本来不打算吃晚饭了,傍晚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她还以为是顾嘉珩回来了,开门后却发现是外卖小哥。
“我没有点外卖啊。”时听语一脸迷茫。
外卖小哥看了一下手里的订单地址,抬头说:“地址没错,是一位顾先生订的外卖。”
是顾嘉珩。
时听语接过外卖跟送餐员说了一句“谢谢”,提着袋子进了房间。
她把外卖放在餐桌上,甚至都不想看一眼有哪些饭菜。
手机刚好响了一声,她走回客厅拿起手机。
【H:记得吃晚饭。】
时听语回了一个“好的”。
准备按灭手机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盯着顾嘉珩的微信名字看了半天。
她通过对方好友申请后,一直都没有给他备注。
犹豫了一下,直接点开他的资料,在备注里飞快地打下几个字。
【男朋友】
备注好后又退回到聊天页面,觉得还不错,这才收了手机去餐桌吃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自己中午都没怎么吃饭,顾嘉珩晚上点了一堆菜,时听语看着都有些上愁,但是如果不吃她又怕他回来后生气,只好硬着头皮每样都尝了几口。
顾嘉珩一直到晚上都还没回来,时听语也没去打扰他,洗完澡从床边的抽屉里拿出来安眠药,就着水吃了两粒,然后躺到了床上准备入睡。
大概是今天心情不错,药效还是起了很大的作用,她觉得自己整晚都睡的很沉,好像还做了一个春/梦,梦里自己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温柔缱绻的亲吻。
第二天,时听语刚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下一秒就被吓得立刻清醒过来。
顾嘉珩不知道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而且他还睡在这张床上,更更可怕的是,她现在枕着他的胳膊,脸还贴在他的胸膛上。
她咽了下口水平静了一下,屏住呼吸稍稍仰头看向还在熟睡的男人。
见对方好像还没清醒,她伸过手,用大拇指和食指两根手指轻轻捏住顾嘉珩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腕,慢慢地抬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回到他自己身侧。
她想悄无声息地起身,当作这一切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刚把头从他的手臂上抬起,面前的人突然睁开了眼,顾嘉珩什么都没说,手臂又再一次搂过来,手抚上她的后脑勺,把人又按回自己怀里。
“别动,让我再睡一会。”
时听语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她知道顾嘉珩还没睡醒,说话的声音都还带着些鼻音。
可她人是清醒的,这样的姿势她也不可能睡着。
顾嘉珩的胸膛有规律地起伏着,时听语就这么跟他的身体贴在一起,觉得每一秒对她都是一种煎熬。
不知道熬了多久,顾嘉珩终于动了动,他没松开搂着时听语的手,只是垂眼看向怀里的人。
时听语睁着乌黑的大眼睛,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怎么没再睡会?”
“我昨晚睡的早。”时听语稍稍往后挪了一下,她觉得他们俩靠的有些太近了,“现在不困了。”
顾嘉珩“哦”了一声,明显不太在意她说的话。
他看了一眼时听语,忽然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没有任何预兆。
顾嘉珩手肘撑着床起身,换了一个姿势俯身,他一只手紧紧揽住时听语的腰,另一只手的指尖穿过她的长发,抚上她的后脑。
他就这么半压在她的身上,不自觉地加重了这个吻。
时听语被他禁锢在怀里,不能动弹,只能仰着头去承受着,她下意识地推了他一下,她已经有些喘不上来气。
顾嘉珩松开她的唇瓣,微微起身,垂着眼睫看着她。
身/下的人连耳朵根都涨红了起来,胸腔因为刚才的吻没有平复下来,剧烈的起伏着。
顾嘉珩喉结上下滑动,浅浅一笑,眼底也都是情/欲。
“你昨晚不是挺主动的吗?”
残留的梦的记忆突然变得清晰,时听语诧异地看着他,在梦中,她确实回应了对方。
时听语赶紧闭上了眼,她多希望现在只是一场梦,一场她还没睡醒的梦。
第17章 道歉从未停止过爱他。
时听语嘴里还在嘟嘟囔囔着:“不对不对,我现在肯定是在做梦。”
下一秒脸颊的痛感传来。
顾嘉珩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
她“嘶”了一声睁开眼,眼前依旧是那张好看的脸,她赶忙撇过头。
“还觉得是在做梦吗?”
时听语红着脸,抿了下唇,轻声问:“我昨晚……没对你做什么吧?”
“这么快就忘了?”顾嘉珩一脸被人占了便宜的模样,“唉,可真是让人心寒呢。”
昨天顾嘉珩一直忙到半夜才回来,洗完澡本想着就去看一眼时听语再去侧卧睡觉,结果看着看着自己倒是很主动地躺下了。
他没想做什么,可时听语一个翻身直接将自己的胳膊搭在了他的腰腹上。
身侧的人睡得很沉,顾嘉珩盯着时听语的脸,没忍住浅浅亲了她一下。
他不敢动作幅度太大,怕吵醒了时听语,只是蜻蜓点水般地碰了一下她的唇。
可让顾嘉珩没想到的是,他离开她的唇瓣的瞬间,她竟然微微仰头又亲了上来。
他愣了几秒。
睡梦中下意识的行为总是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再也无法控制,顾嘉珩深深地回吻回去。
不像之前那些发泄、带有极强占有欲的吻,他的吻绵长且
温柔,一寸寸地亲吻、吮吸,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可最致命的是时听语在没有清醒的状态下还在回应着他。
身体里的燥热不断聚集,顾嘉珩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他皱了下眉,赶忙将自己从沉醉的意识中抽离出来。
他看了一眼依旧熟睡的人,撑着手直起身,下床转身去了浴室。
夜深人静本来就是欲望最强烈的时候,顾嘉珩差一点没控制住,自从上一次他真实感受过她柔软的身体/后,现在哪怕有时只是看着她都会有反应。
但上次的事情是他太过于冲动,总要时听语点头愿意他才可以。
……
听到顾嘉珩这么说,时听语觉得自己的脸更烫了。
她并不是对昨晚发生的事情毫无印象,只是当时她以为自己在做梦,所以才小小肆无忌惮了一下。
“我饿了,你快起来。”时听语伸手去推了一下顾嘉珩。
他松开缠在时听语腰上的手,坐起身来,勾唇笑着:“我这个人啊,最吃不得亏,你昨晚主动亲了我,那我现在亲回来,不过分吧?”
时听语下意识想说“不过分”,但又猛然意识到不太对,她就这么看着眼前的人,也不说话。
对方也没再挑逗她,下床对她说:“我去做早饭,你收拾好了出来吃。”
看着顾嘉珩出去,时听语才长松一口气,她两只手摸上自己烫的要死的脸颊,第一次觉得失眠也是一件好事。
在卧室里磨磨蹭蹭半天,时听语才出来,顾嘉珩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她坐到桌前,顺手拿了一片面包。
顾嘉珩将热好的牛奶放到她面前:“你今天在家吗?”
“我一会儿要去工作室,今天要招生。”
“招什么?”
时听语说:“就是招一些小孩子,教他们玩泥巴。”
时听语说的简单易懂,毕竟对小孩子来说,陶艺跟泥巴大概也没什么区别。
她看着顾嘉珩有些不解的眼神,也没多想直接笑着问:“你喜欢小孩子吗?”
话出口才觉得这个问题对于他们俩来说,有些过于暧昧了。
时听语连忙收回眼神,装作若无其事地低下头啃着自己的面包。
问题本身没有任何暧昧,是她自己想到了那一层关系,她不知道顾嘉珩会不会跟她一样想到那里。
安静了几秒,她听见顾嘉珩淡淡回应。
“不喜欢。”
“哦。”时听语端起牛奶一口气喝完,手背蹭了一下嘴边的奶渍,连忙起身尴尬着笑笑,“我吃饱了,那就先走了,你慢慢吃。”
说完赶紧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顾嘉珩看着她,也没开口说什么,孩子对他来说,是一个太遥远的话题,毕竟他连自己孩子的妈妈都还没有追到手。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顾嘉珩打开手机,是一条未知联系人的短信,他漫不经心地点开。
【顾嘉珩,那天的事情是我做错了,但你没必要这么不顾大家的情分吧。】
他唇角划出一个弧度,突然觉得程言澈办事还真的挺靠谱的。
他点开那串电话号码,直接给对方拨了出去。
下一秒就被接通。
“蒋笑笑,我跟你可没什么情分可谈。”顾嘉珩语气冷淡,“你去跟时听语当面道歉,这件事就算翻篇了。”
电话那端的人咬牙问道:“顾嘉珩,你就不怕我去告诉你外公他们吗?我不相信他们会同意你跟一个害死你妈妈的人在一起。”
“你有这个胆量不顾后果就去说。”
顾嘉珩说完不等蒋笑笑说话就直接挂断了电话,随后他将时听语工作室的地址短息发了过去。
【道歉时间只限今天,过期不候。】
那边的蒋笑笑看到这条消息,气的直接摔了手机,即使她再咽不下这口气,也没办法,顾嘉珩她可以不在意,但程言澈她得罪不起。
*
时听语昨天下午就让孟砚舟将招生简章发在了网上,她赶到工作室的时候,门口那里已经聚集了一堆家长。
她刚下车,家长们一窝蜂地围上来往她手里塞简历,她挪都挪不动步子,最后还是孟砚舟出来将她解救出来带回了楼上。
时听语将手里的一沓简历放在桌子上,一边看一边摇头:“我要这些简历有什么用,又不是选员工,得孩子有兴趣才好啊。”
“还不是因为我们是大艺术家的名气大嘛。”
时听语自然知道,家长们都望子成龙,孩子们喜不喜欢不重要,大人想要的结果才最重要。
她干脆将手里剩下的都扔回桌子上,抬头看向孟砚舟:“那我们怎么办?”
招生简章写的很明确,她不收学费,只希望孩子可以有兴趣,她以为来的人不会太多,但现在看样子好像有点超出了她的预期。
孟砚舟拉开椅子坐到她的对面:“那也简单,我们辛苦点,多一个面试环节,小孩子的喜欢是藏不住的,也装不出来。”
“还是你有办法。”时听语赶紧倒了一杯茶毕恭毕敬地递过去,“我这身边还是少不了你这个大军师。”
“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孟砚舟没说完的话被上来的前台小姑娘给打断,“时老师,楼下有位小姐找您。”
“找我?”时听语今天并没有约人。
前台点点头:“她说她姓蒋。”
“你打发她走吧。”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时听语并没有告诉孟砚舟,他很了解时听语的行程安排,这个不请自来的蒋小姐他怕不是什么善茬,所以不见最好。
“没事,我下去见她就好。”
孟砚舟有些担心,他握住要下楼的时听语的手:“听听,我去就行。”
“我想我应该认识她,没事的,楼下那么多人在呢。”
时听语拍了拍孟砚舟,跟着前台一起下楼。
走到楼梯拐角处,果然就看到了蒋笑笑。
时听语走过去,淡淡开口:“蒋小姐是来找我要赔偿的吗?”
那天顾嘉珩直接拉走了她,后续怎么样他也没有说,但今天看到蒋笑笑来,她第一反应就是对方是来找她要赔偿的。
她看着蒋笑笑一直盯着她,半天也不说话,表情像是在酝酿什么。
“蒋小姐?”时听语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面前的人终于有所动作,蒋笑笑伸手示意了一下旁边一起来的人,只见一起来的人立刻拿出手机对准了蒋笑笑。
她后退了一步,朝着时听语一个标准的90度鞠躬:“对不起,时小姐,那天晚上是我做错了,我不该故意撞了你,还对你出言不逊,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诚恳地向您道歉,希望您可以原谅我。”
时听语整个人愣在原地,她不知道蒋笑笑为什么莫名其妙地跑来跟她道歉,毕竟那晚她那盛气凌人的样子她还记忆深刻。
“可以原谅我了吗?”蒋笑笑抬起头,眼眶红红的。
她虽说家里比不上顾嘉珩他们那群人,可也是被家里人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哪里做过这种事情。
时听语看着她:“你怎么突然来跟我道歉?”
“歉我也道了,希望你能让顾嘉珩别再找我麻烦了。”蒋笑笑没多解释什么,她现在只希望顾嘉珩那个疯子能放过她。
“顾嘉珩?”
蒋笑笑擦了一下眼泪,拿过来拍视频的人的手机,一顿打字然后才委屈巴巴地看向时听语:“不过有句话我还是想跟你说,以你做过的那些事,就算顾嘉珩他不在意,顾家的人也是不可能接受你的。”
说完转头带着人离开。
时听语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她不知道顾嘉珩为什么要这么做,可她知道蒋笑笑最后说的话也是真的。
即使顾嘉珩愿意再次接受她,可他的家人也一定不会同意。
她垂头淡淡笑了一下。
有什么关系呢,一开始她就知道,那就好好扮演好一个女朋友的角色就好,从开始就做好离开的准备,到最后说再见的时候大概就不会难过。
“听听。”
思绪被孟砚舟拉回,她回头,突然想起来刚才他好像话没说完。
“砚舟哥,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孟砚舟犹豫了一下,淡声
道:“没什么。”
刚才的道歉场面他虽然看的糊里糊涂,但当听到顾嘉珩的名字的时候,就全都明白了。
时听语有些事情没告诉他,跟顾嘉珩有关。
他一直以来都没有问过他们的关系怎么样,进展到了哪一步。
他不敢。
他怕时听语真的会爱顾嘉珩,即使是他知道她从未停止过爱他。
第18章 承诺我都可以给你兜底。
刚才时听语的话将气氛已经烘托到了这里,孟砚舟其实是想顺势问她要不要考虑改变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他觉得自己会是一个很合格的男朋友。
可蒋笑笑道歉的那一幕突然让他明白过来,他即使问了,大概也只能破坏他们俩现有的关系。
他很识趣地没有多问,好像在逃避着什么,话题又被他扯回到工作上面。
“如果你没有别的想法的话,那面试的事情我们就这么定了,稍晚一点我整理一下要求重新发布到网上,后面几天可能得辛苦你要忙一段时间了。”
时听语回应:“我没什么意见,你来安排就好,我正好后面也没有特别忙的事情。”
工作室刚刚开业,当下来说各种的工作上的合作都还在洽谈初期,并没有真正到了忙碌的时候。
“对了。”时听语忽然想起了什么,“宋思明他们后来有再联系过你吗?”
自从那天他们在酒店走廊无意间撞见顾嘉珩之后,除了宋思明的秘书后来送过来一份签约的合同,对方就一直没有再下一步的动作。
虽然宋思明给了她时间比较长的准备时间,说可以让她自由发挥,但签完合同也已经过了好几天了,怎么说都会再联系她的。
没有动静反而让人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没有。”孟砚舟摇头,“他的秘书后来也没有再联系过我,不过等我们弄完面试的事情,要是对方还没有消息,我会再去推进一下进程。”
“听听,你为什么要答应他?”
孟砚舟是了解时听语的,她不是一个会为了钱而去妥协做一些事情的人。
那天他们几个人发生的事情虽然时听语没有多说,但事后仔细想想,是他当时想的过于简单了。
他觉得宋思明跟顾嘉珩之间绝对不会是顾嘉珩吃醋这么简单。
有一种不安感在心底蔓延,他不希望时听语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不管是为了谁。
“也没什么特殊原因,就是看他还是挺有一片孝心的,想着反正最近也闲来无事,顺手就做了还赚了钱,不好吗?”
孟砚舟沉默了几秒,沉声道:“听听,我不管你出于什么意图,但我希望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你一定要告诉我,我能替你解决掉一部分麻烦。”
他知道时听语没有说实话,可不管事情真相到底是什么,他想要的不过只是她能好好的。
“谢谢你,砚舟哥,我自己有分寸的。”时听语岔开话题,“那面试的时间安排好了告诉我就好,我还有别的事情就先走了。”
时听语没在工作室继续多待下去,毕竟像孟砚舟这么聪明的人,再聊下去没几句他就会看透自己的想法。
看着时间也不早了,时听语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就直接回了顾嘉珩的家里。
她回到家的时候,顾嘉珩正在手机上一遍遍地看着蒋笑笑发来的道歉视频。
录视频的要求是他后来补上的,不然空口无凭,这种事情他又不好意思直接去问时听语,感觉像是自己在邀功一样。
听见有人往客厅走来的脚步声,顾嘉珩下意识按灭手机,抬头看过去。
“回来了?”顾嘉珩从沙发上起身。
时听语“嗯”了一声,她看着顾嘉珩,突然想起了今天蒋笑笑来给自己道歉的事情。
顾嘉珩朝她走过来,指了一下前面:“对了,你的快递下午到了,我签收放在桌子上了。”
时听语的视线往桌子上扫了一眼,想着应该是昨天自己下单买的东西到了。
“你今天好像很开心。”
从进门她就能感受到今天的顾嘉珩跟平常不太一样,神情愉悦放松,连看向她的眼神中都带了一丝藏不住的笑意。
顾嘉珩唇角微勾:“有吗?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你为什么要让蒋笑笑给我道歉?”她直接问道。
那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自己被蒋笑笑欺负羞辱的时候,顾嘉珩当时的态度她不是不知道,可现在竟然又让她跑来跟自己道歉,时听语有些摸不清他的想法。
他一脸的漫不经心回答道:“你那天不是觉得我不如简叙白吗?”
“就因为这个?”
因为她觉得简叙白会站出来替苏知栀说话,会保护她,可他们的关系说白了跟简叙白他们并不一样。
顾嘉珩哑声,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本来也没想着解释,有些事做完后还解释总觉得矫情。
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寂静到尴尬的氛围,隔了好几秒,顾嘉珩才很正经地看向时听语。
“那天确实是我做的不好,你人是我带过去的,我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那里不管。”
虽然他当时的本意不是时听语想的那样,可说到底终归还是对她造成了伤害,她那天说的没错,她从来没有把他顾嘉珩当成自己可以肆意妄为的底气,他又怎么可能要求她不用去忍受别人的欺负呢。
时听语问:“所以你对蒋笑笑做了什么?”
她总觉得像蒋笑笑那样的女生,是不可能会轻易同意来道歉的。
顾嘉珩耸耸肩:“我没做什么,这还得感谢程言澈了,不过本来他也要给他妹妹出气的,至于他做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时听语没再继续说什么,转身去桌子前拿快递。
“时听语。”顾嘉珩出声叫住了她。
“你以后……可以不用活得那么小心翼翼,有人欺负你的话就给我怼回去,不管出了什么事,我都可以给你兜底。”
她回过头,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顾嘉珩,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同样的话,高中的时候他也说过。
他告诉她不需要忍受陆思恬的欺负,他会一直在她身边,保护她做她最坚硬的铠甲。
那个时候她信了,可现在,她只能逼自己不去在意他的话。
时听语觉得蒋笑笑说的对,他们俩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现在太在意反而到最后伤的还是自己。
时听语淡淡笑了笑没吭声,径直去厨房拿了一把剪刀,走回到桌子前将快递拆开。
昨天说想要跟顾嘉珩一起完成恋爱必做的100件事,她也是第一次买这种东西,对里面的内容也是有一点好奇。
她拆开包装盒,里面是一沓小卡片,每一张的正面都写着不同的事情,背面则空留出来可以签双方名字的区域。
时听语随便翻看了几眼,扭过头对不远处站着的顾嘉珩说:“你要不要也过来看看,看看你有没有想先做的事情。”
即使两个人没有结果,但过程如果是好的,她也挺知足的,所以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希望可以扮演好这个所谓的女朋友。
“你选自己喜欢的就好,我现在没什么想做的。”顾嘉珩没有过去,他不想在时听语面前表现的那么积极主动。
时听语顿了一下,只好低着头在这堆卡片里挑挑拣拣,最后拿起一张递给顾嘉珩。
“那我们就今晚一起去吃饭吧。”
她挑来挑去,觉得有些卡面上的事情实在是过于暧昧,以他们俩现在的情况来看,还不太适合做,所以只选
了一张最简单完成的。
顾嘉珩没接过来,只是点头问:“那你想吃什么?”
“你来定吧,我都可以。”
“我知道有一家还不错,那现在走吧。”
两个人也没多耽误时间,直接出门开车,车开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停在了一家外观看着很普通的小院前面。
“这里是私家菜?”时听语看了外面一眼问道。
“算是吧,一个朋友开的,之前跟家里人来过一次。”
顾嘉珩领着时听语进了院落,她这才发现,外面看上去普普通通可里面却别有洞天,说是现在身处在园林景区中都不为过。
不用问就知道这房子的主人看起来身份并不一般。
走过一段长廊,两个人进到大厅内,时听语看着顾嘉珩跟前面接待处的人说了些什么,没过多久就从里面出来一个西装革履看上去职位更高的人。
“两位随我这边来。”
时听语跟着顾嘉珩一起,被领头的人安排进一间幽静的包厢内。
“两位先坐一会儿,我们的菜马上就好。”对方微笑着说完,然后退出去将门关上。
顾嘉珩走到桌前,拿着茶水壶倒了一杯水递给时听语:“他们家的菜还挺不错的,你如果喜欢的话我们以后还可以再来。”
时听语接过水道了一声“谢谢”。
虽然他们两个人也不是第一次独处吃饭了,但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难免还是多了一丝尴尬的氛围,尤其是还是为了完成任务。
假的终归成不了真,两个人都少了那一点情侣之间的松弛感。
大家面对面坐着,精神都高度紧绷着,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没多久服务生就将菜送了进来,每一份菜量不大但都很精致,像是被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时听语动筷子浅浅品尝了一下,她虽然尝不出来有多好吃,但也不想驳了顾嘉珩的面子,还是特意说了夸赞的话。
话音刚落,突然有人从外面推门进来。
时听语侧头看向进来的人,对方从头到脚一身高级定制,气质更是不凡,但并不是出现在上次聚会中的人。
“你这真的是稀客了,经理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
顾嘉珩起身打了一个招呼:“临时起意来的,所以也没提前打招呼,还得谢谢你找了房间给我们。”
“你这么说就见外了,你来就是没地方我都要给你腾出来地方,不然你姐知道了,也不能跟我罢休。”
顾嘉珩淡淡笑了一下,转身对着时听语介绍:“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沈云廷,这家餐厅的老板。”
还没等顾嘉珩介绍时听语,对方就直接伸出了手,微笑着说道:“也是阿珩姐姐的未婚夫。”
“时小姐就不用多介绍了,早就有所耳闻了,阿珩的女朋友。”沈云廷倒是有些自来熟。
“论起来,将来我们也算是一家人。”
第19章 克制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对他做些什么。……
时听语刚想要伸过去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中,瞪大眼睛看着沈云廷。
他是顾嘉珩姐姐的未婚夫,可以说是一家人,但她实在是算不上。
沈云廷看着时听语的样子浅笑了一下,主动朝她那边伸过去手轻轻握了一下。
时听语没说话,只是略显尴尬地笑了笑,她看顾嘉珩都没解释,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阿珩,你姐姐今晚来我这儿了。”沈云廷视线移向顾嘉珩,问道,“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见见她?”
“你什么时候跟我姐关系这么好了?”
顾嘉珩知道顾书颜当初为了拒绝联姻,甚至不惜跑去国外,这么多年都没回过宜淮几次,但好在之前沈云廷也没有这个意思,所以他们俩的婚事才一拖再拖。
这次顾书颜回来,不知道沈云廷怎么就突然转了性子,竟然主动提出来要结婚的事情。
他们两个人实在算不上熟络,用顾书颜的话来说,算是仇人还差不多。
没想到她竟然还会主动来找沈云廷。
“我们俩也很久没见了。”沈云廷没有回答顾嘉珩的问题,“正好你也可以带着时小姐一起,你姐姐应该还没见过吧。”
顾嘉珩直接拒绝:“不用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就走了。”
自从上次顾书颜在他家知道这些事情后,顾嘉珩虽然知道她不会跟家里人讲,但是就冲着自己姐姐的那个脾气,他现在也不敢轻易带着时听语去见她。
毕竟她那张嘴,他还真担心对方说了什么,让他跟时听语这本来就脆弱的关系更加岌岌可危。
听见顾嘉珩拒绝,沈云廷也没再劝说。
他们这个圈子说大不大,尤其是之间的八卦传闻传播的比谁都快,从旁人那里道听途说的一些话也能让他明白,他们之间有故事。
但点到为止,不过分好奇,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沈云廷又跟着顾嘉珩简单寒暄几句后,便主动离开了房间。
人走后时听语才坐回到位子上,拿起筷子继续低着头吃饭。
她知道顾嘉珩刚才拒绝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她,他可以把自己留在身边,但绝不可能带她去见自己的家人。
“你不去见见你姐姐吗?”时听语忽然抬起头问。
顾嘉珩倒是毫不在意:“不去,她现在身边有人陪,我去见她做什么?”
“再说了,我去见她,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他放下筷子意味深长地看着时听语,突然勾唇笑了笑,“还是说……你想跟我一块儿去见我姐?”
如果时听语说她想去,那他根本不会考虑什么后果,反正自己也有这个能力护好她。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时听语垂下眼睫,忙往嘴里填了几口米饭,一时着急米粒呛进喉咙,她猛地咳嗽了几声。
顾嘉珩见状赶紧倒了一杯水递到她手中,站在她身侧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慢点吃,我又不跟你抢。”
几口水顺下,时听语才觉得那阵劲过去,自己刚才掩饰的过于明显,弄巧成拙倒显得十分尴尬。
她感觉自己也吃的差不多了,也没再动筷子,就安静地坐在那里等着顾嘉珩。
“你不是说他这里的饭菜还不错,怎么也才吃这么点?”
前一段时间两个人在一起吃饭的次数并不多,顾嘉珩也没太注意,可最近他发现时听语每次吃饭的时候都吃得很少,基本上才刚动筷子就放下了。
时听语赶紧替自己找理由解释:“我中午在工作室里吃了不少,所以现在不饿。”
“又是不饿?”顾嘉珩微蹙眉。
“是今天台前的小姑娘带了好多饭,还挺好吃的,所以多吃了点。”
她其实也不算说谎,今天前台小姑娘的确带了饭,但是同样她也只是应付性地尝了两口,就没什么想再吃的食欲。
“你是不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顾嘉珩问。
他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但总是觉得时听语胃口不太好并不是像她说的那样。
时听语摇头:“没有,我挺好的。”
看着时听语闭口不谈的样子,顾嘉珩轻点了下头,没继续追问下去。
重逢后,他不是没有想过去查这些年她在国外过得到底怎么样,可毕竟心里还是赌了一口气在,不想让自己过于在意她。
“既然你吃饱了,那我们就回去吧。”顾嘉珩起身顺手拿过了外套穿上。
时听语:“可你都还没怎么吃……”
“我中午也吃多了,也不饿。”
一句话塞得时听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知道他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可又无可奈何。
心想不吃拉倒,反正饿的是你自己。
两人穿好衣服出门,顾嘉珩没有再去打扰沈云廷,只是让服务生
领着他们出了门离开。
穿过曲径小路的时候,不远处长廊上站着的顾书颜朝那边无意间瞥了一眼,盯着顾嘉珩身边的时听语背影看了半天。
沈云廷看见她看得出神,笑问:“看什么呢?”
“没什么,就觉得我这弟弟身边的那个女人的背影好像在哪见过。”顾书颜收回视线,冷冷地看向沈云廷,“对了,你觉得那个女人怎么样?”
“你是说阿珩的女朋友?”沈云廷明知故问。
“不然呢?总不能是问你身边的那些女人吧。”
顾书颜本来就气不打一出来,知道自己就在这里,顾嘉珩这个见色忘义的人,连看都不来看自己一眼,他也不担心自己被眼前这个人占了便宜。
“颜颜,我身边的女人就只有你一个。”沈云廷伸手握住了顾书颜的手。
她直接甩开他的手,没什么好气地说:“我才不在意你身边有哪些女人,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也说清楚了,希望你考虑一下,我们可以和平解除婚约。”
沈云廷笑笑:“过两天我会亲自去顾家提亲。”
“你混蛋!”
顾书颜不想再跟他多费口舌,踩着高跟鞋气冲冲地转身离开。
*
时听语跟顾嘉珩回到家,时候也不早了。
“你先去洗澡吧。”
话音刚落,时听语觉得自己的耳朵就烧了起来,昨晚两人睡在一起的事她可是没有忘。
正想着要找一个什么理由可以搬去侧卧睡觉的时候,一个电话拯救了她。
“听听,你住在哪儿啊,我一会儿去找你,咱们今晚一醉解千愁。”
时听语瞥了一眼身旁的顾嘉珩,拿着手机朝阳台走过去:“Freya,我这边怕是不太方便。”
“怎么?你有情况?”顾书颜一脸震惊,“我靠!你不会真跟孟砚舟在一起了吧!”
“不是不是,我现在暂时住在一个朋友家里,他家里不太方便。”时听语赶紧解释。
“这样啊,那你来我家,我给你地址,不许拒绝我。”
顾书颜说完不给时听语拒绝的机会,直接挂掉电话,随后发来了她家地址的定位。
时听语不是不想去,换言之她正巴不得晚上可以不在家,这样自己脑子里就不会有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昨晚那个主动的吻,虽然顾嘉珩说的不一定可信,但时听语对自己做的事多少是有些印象的。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倒不是怕顾嘉珩会对自己做什么,就怕自己没控制好对他做了什么。
时听语拿着手机走回客厅,支支吾吾地开口:“我有个朋友遇到了点事情,我今天晚上要去陪她。”
顾嘉珩看着她,皱了一下眉头。
“不是砚舟哥。”
“时听语,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就是一个醋意十足的人啊?”听见她解释,顾嘉珩没忍住笑出了声。
时听语垂下眼,不太敢看他,他的眼睛太容易让人陷进去。
“我送你过去。”
时听语下意识就想拒绝,但想着顾书颜住的地方离这里实在是太远,更何况顾嘉珩住的这里又不好打车,最终还是同意了。
她跟着顾嘉珩上车,把顾书颜的地址发给了他。
顾嘉珩扫了一眼,但没仔细想,直接点开了导航。
可开着开着,他莫名觉得这一路有些熟悉,直到最后达到小区的门口。
他看着门口愣了几秒,心想:这么巧,顾书颜也住在这里。
“谢谢你了,我自己进去就好,你晚上回去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消息。”时听语说完立刻下车,赶紧逃离现场。
她按照顾书颜给的楼号顺利找到了她的家,按了一下门铃,没过几秒门从里面被打开。
“你终于来了。”顾书颜一把抱住时听语,拉着她就进了门。
顾书颜虽然没喝醉,但是身上还是有一股浓浓的酒味,时听语被她拉进客厅,看着茶几上摆满的酒,就知道她这已经喝了不少了。
“你都不知道,我这次回来都经历了什么。”顾书颜自说自话地倒了一杯硬塞给时听语。
时听语看了一眼手里的酒,把杯子放到一旁,先扶着顾书颜坐到沙发上,她轻轻撩开顾书颜额前散乱的头发,温柔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还不都是我那冷血的老爹干的好事,定的哪门子亲啊,这次把我骗回来,要我跟他结婚。”
顾书颜越想越生气,直接端起杯子里的酒一口干掉,破口大骂。
“还有那个什么沈云廷,他算什么男人啊,我今天去找他,都那样求他了,让他取消婚约,可这个混蛋最后说什么,他过两天就去我家提亲,哼,也不知道之前是谁一直在拒绝,现在是在干嘛,他脑子被驴踢了吗?”
“等等,你说谁?”时听语突然心脏一紧,她拉住顾书颜,一脸震惊的样子看着她。
顾书颜没注意到时听语的表情,只是随口又重复了一遍:“沈云廷啊,就我那个早些年家里给定的未婚夫。”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突然炸开,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坠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身体不断地下坠,她拼命想要抓住些什么,可周围什么都没有。
时听语松开顾书颜,浑身瘫软无力地坐回到沙发上。
“Freya,这些年我一直都没问过你,你中文名字……叫什么?”时听语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在抖。
“我没跟你说过吗?也是,这些年人待在国外,也就只有家里人才会叫我的中文名字了。”
“我叫顾书颜,照顾的顾,书中自有颜如玉的书和颜。”
原来,从来都不是她的错觉,Freya就是顾嘉珩的姐姐。
第20章 决定他大概也不会喜欢我。
情绪突然有些失控,时听语狠狠掐住自己的虎口处,压着声音开口。
“我想借用一下你家的卫生间。”
她现在根本不敢去看顾书颜。
顾书颜正沉浸在自己气愤的情绪中,并没有发现时听语这突如其来的反常,她随手指了一下前面:“卫生间在那边。”
时听语垂下头快步朝顾书颜指的方向走去,她猛地推开卫生间的门,进去又迅速关上,整个人背靠在门上。
她的双臂环抱在胸前,指尖狠狠掐进自己肉里,心中的沉重感铺天盖地涌来,几乎快要吞噬掉她。
嘴唇不住地微微颤抖,时听语竭力想要平稳呼吸,可就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着自己的肺部,让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泪水不自觉的渐渐模糊了双眼,她死死咬着唇,不想让自己发出一点啜泣的声音让外面的人听到,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时听语立刻伸手打开了水龙头,哗哗的水声极好地掩盖了她的崩溃,她捂住脸,身体倚靠着门一点点滑落瘫坐到地上,颤抖的身体伴随着呜咽声,所有的痛苦在这一瞬间迸发。
从她们认识起,顾书颜就知道她的名字,时听语猜测,大概是顾书颜不知道顾嘉珩当初在陵江喜欢的人的名字,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就是当初的那个人。
她的脑海中不断闪回着她们之前相处的那些画面,这么久以来,即使时听语在情感上再淡漠,可对于一直把她当朋友,时不时就出现在她身边的顾书颜,她也早就在心里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时听语不知道该怎么样继续去跟顾书颜相处,尤其是在她还不知情的情况下。
人最怕的就是习惯和依赖,她又要再一次地逼迫自己去狠心斩断这段关系,那种剥离的血肉模糊的痛她又要再经历一次。
时听语不知道自己在卫生间里面待了多久,直到门外响起敲门声。
“听听你不舒服吗?我看你在里面待了好久了。”
时听语赶紧抹了把眼泪,扶着墙壁有些艰难地站起来,压着情绪回应:“我没事,我马上就好。”
她不敢再长时间继续待下去,努力调整呼吸,深呼吸了几下,用手捧了几把凉水又冲了冲脸。
看着镜子里眼圈红红的自己,时听语都不知道一会儿该怎么跟顾书颜解释。
又缓了
几分钟,时听语才打开卫生间的门走出去。
顾书颜正坐在沙发上继续喝着她的酒,看见时听语出来,她抬头看过去,关切地问:“你怎么了?在里面那么久。”
时听语低着头眼神躲闪着,她坐回到沙发上,脑子里飞快想着用什么理由可以遮掩过去。
“我可能晚上吃坏东西了,胃有点不舒服。”
“那现在还不舒服吗?”顾书颜突然清醒了不少,她侧过身子拉住时听语的手,问道,“这酒你就别喝了,我去给你煮点热乎的东西喝吧,可能会好一点。”
本来时听语就已经觉得很内疚了,现在看着顾书颜有些焦急的神情,愧疚感更加重了一分,眼泪没忍住就直直掉落下来。
时听语现在的样子在顾书颜的眼中,更像是难受到了极点还在强忍着痛苦,她蹙着眉伸手摸了摸时听语的头:“怎么都这么难受了还忍着呢?”
说出的话表面上是在责备可语气又带了很深的关切。
时听语突然就回想起来,那次她恰好撞见自己自杀那次,手忙脚乱地跟着孟砚舟把自己送进医院抢救,等醒来后她也是现在这样,没有任何的责备和不理解,像哄小孩子一样问她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那你在这等着,我现在去厨房给你做,很快就好。”
时听语一把拉住顾书颜,红着眼问:“Freya,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身边的人骗了你,你会怎么样?”
顾书颜怔了一下,她觉得这话题转的有点快,但还是耐心地回应:“你应该了解我啊,要是我身边的人骗我的话,那我肯定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眼神突然就暗了下去,时听语松开了顾书颜的手,垂着头没再说话。
“怎么突然问这个?总不能是你有事瞒着我吧?”顾书颜笑笑,想活跃一下氛围。
时听语摇摇头,扯了一个演技不怎么精湛的笑容。
“我很快就好。”顾书颜说完小跑着进了厨房。
时听语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她觉得自己做不到当着顾书颜的面去承认自己就是当初的那个人,但也不可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她继续相处下去了。
之前是她不知道,她没有办法在知道后还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才是真的在欺骗顾书颜。
思绪正混乱的时候,时听语突然听到一阵门铃声传进来。
她心下一紧突然起身,她不知道这么晚了谁会来找顾书颜,她才想起来刚才她是让顾嘉珩送她过来的,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姐姐的住处。
时听语朝厨房走去,顾书颜看见她进来回头说:“你在外面等我就好,很快就好了。”
厨房里油烟机的的声音让顾书颜没有听到外面的门铃声,时听语走过去开口说:“我听见门铃响了,不知道是谁。”
“这大晚上的谁来找我,总不能是我那弟弟吧。”顾书颜嘴里嘟囔着,把火调小了一点就准备出去。
时听语拉住了她:“Freya,我现在有点不舒服所以不太想见陌生人,你可不可以”
“放心,哪怕是我那个弟弟,我都不会放他进来。”
看着顾书颜出去,时听语往里站到了最角落的地方,她不想知道是谁来了,也不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如果可以,她甚至想现在立刻就能消失。
*
顾书颜懒散地走到门口,也没看门外监控,直接打开了屋门。
门口站着的果然是那个狼心狗肺、见色忘义的弟弟。
“干嘛,大晚上来找我?我不用休息的吗?”顾书颜根本没有给顾嘉珩好脸色,尤其是一想到沈云廷说的,他拒绝一起过来见她,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顾嘉珩一打开门就闻到了顾书颜身上的一股酒味,他皱了下眉,说:“你喝酒了?”
“你还管到你姐我的头上来了?有事快说。”
顾嘉珩抿了下唇,他也不想多管顾书颜的事情,迈着步子打算往里面进,却被顾书颜拦在门口。
“你站外面说就行。”
“我路过你这,正好明天一早我有事,就在你这里凑活一晚。”
把时听语送进去后,顾嘉珩在外面待了好久,他知道时听语今晚肯定是不会回来了,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想着自己在车里待一晚等明天顺路接她回家,抽了根烟的功夫想起来自己其实可以去直接找顾书颜,所以停了车就直奔她这里来了。
他说完又要往里面进,顾书颜直接挡在他面前:“谁同意你今晚在我这凑活了,我家里现在有客人,不方便,你自己出去找地方住吧。”
顾书颜说完就要关门,顾嘉珩伸手挡了一下,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客人?你不会是把人带回家了吧?”
他没明说是谁,可顾书颜精准的意会到他嘴里说的人,是沈云廷。
一想到这个名字,顾书颜就更生气了,她伸手推了一把顾嘉珩离开挡住门的位置,毫不留情的“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只给门外的人留下了四个字,“关你屁事”。
顾书颜回到厨房,立刻换了一副温柔模样看着时听语:“你快回客厅待着吧,我这边马上就好。”
她推着时听语出了厨房,没一会儿就做好了一碗热汤,端着去了客厅。
“快趁热喝吧。”顾书颜把碗放到时听语面前的桌子上,“要是喝完还不舒服的话,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时听语接过递来的汤勺,垂着头一口一口慢慢喝着,蒸腾的热气熏着眼睛,她觉得自己眼泪又想要掉下来,头埋得越来越低,整个脸都快要贴到碗里。
“对了,你现在住在哪里啊?”顾书颜在一旁笑着,有点嗅到八卦的气息,“我给你打电话你说你家里有人不方便,是谁啊?”
时听语用手挡着,飞速地蹭了一下眼泪,她不想让顾书颜看到自己哭了,支支吾吾还没开口。
“我靠,不是吧,不会真是孟砚舟吧。”
顾书颜并不反感孟砚舟,相反她觉得孟砚舟是一个很值得托付终身的人,更何况他对时听语好的简直没一丁点可挑剔的地方,但就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时听语对他的喜欢不是那种喜欢。
“不是,就是一个普通的朋友,我暂时住在他那里。”时听语没有提任何关于顾嘉珩的事情,她知道过了今晚,她大概跟顾书颜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哦,这样啊。”
顾书颜根本没有多想,时听语说的一个朋友在她看来肯定是女性朋友,以她的性格,绝不可能跟男性朋友一起住,不然她跟孟砚舟早就住在一起了。
“孟砚舟其实人也挺好的,不过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嘛。”顾书颜看向时听语,眨了眨眼睛,笑着说:“不如我把我弟弟介绍给你认识,怎么样?”
“人长的又高又帅,还是个医生,绝对是个好男朋友。”
时听语只是苦笑了一下,有些事就是这么巧合,巧合到让人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她顿了顿,淡声道:“不用了,他大概也不会喜欢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