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氏写字楼。
张合正敲门走进总裁办公室:“骆总,那块玉石原料,已经送到别墅。”
骆峙抬起头看着张特助:“嗯,交给管家就好,你去盯着城北的项目。”
“是。”
炎热夏季过去,九月中下旬白日天气保持在二十五度上下,秋高气爽,适宜出门游玩。
左湖给学弟学妹开好了实习证明,腾出半个月时间去各地游玩,骆峙把公司事宜交给张合正处理,当起了撒手掌柜。
两人商量回家时间,一致决定比骆老爷子早两天,养好精神去机场接爷爷回家。
这次游轮之旅骆老爷子跟几个老伙计玩的通体愉快,感觉年轻了十几岁,返航时还舍不得。
严老爷子还笑话他,被骆老爷子瞪了眼,两个老顽童又玩在一处,刚下游轮,严老爷子接到儿子电话。
“喂,怎么了。”
骆老爷子伸着脖子凑近了听,那头严赫的声音带着哽咽,俨然伤心到了极点。
“爸,严骁职位调动,回锦江来了”。
骆老爷子嘀咕,这不是好事儿,严骁自从进入部队,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多少年没见过人。
此番回家了也好,严老爷子嘴上不说,心里可是想孙子想的紧。
严老爷子:“那你咋还挤猫尿,激动的?”
严赫缓和了下情绪:“爸,小骁他是受了重伤才调回来的,您有空来医院看看吧,我这边抽不开身,慧慧在医院守着小骁。”
两个老家伙赶到医院,吴慧在病床边已经哭红了眼睛,严骁四肢包括胸口,用厚厚的纱布包裹住,脑袋上还剃秃一块。
皮肤晒得黝黑,看到妈妈伤心流眼泪,还龇着大牙逗人开心。
严老爷子推开门,严骁眼睛一亮:“爷爷。”
看到爷爷后面慢了半步的老头儿,礼貌喊人:“骆爷爷。”
严老爷子颤颤巍巍走过去,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着,目光一遍又一遍的扫过严骁全身,最终落在他明显刚毅了数倍的脸庞上。
“我的小骁啊,你疼不疼啊。”
老头手抖的不成样子,眼眶里霎时漫上心疼的泪水,他家金贵养出来的孩子,遭了天大的罪啊。
严骁挥了裹成木乃伊的手臂,乐呵呵的一副傻样。
“不疼了,对了爷爷,我回锦江工作,您天天都能看到我,可不许嫌我烦。”
骆老爷子也悄悄抹眼泪,严骁从小到大,他也是一路看过来的,这孩子小时候经常来家里玩,哪能想到几年不见伤成这样,让老严怎么能放心的下。
“行,行,爷爷巴不得你天天过来。”
吴慧给儿子擦了擦脑袋上的汗,正欲开口,就连一个穿着普通休闲套装的中年男人进来,浑身气度威严,看向严骁眼神慈爱,然后转向病房里几人。
严老爷子曾经是他的顶头上司,男人鞠了一躬,徐徐诉说这件事情。
几年前在首都发生了恶劣案件,两名B大学生见义勇为,捕获关键嫌疑人,调查后发现,牵扯了境外势力,明面上这件事情已经结束,暗地里他们派人潜伏在对方窝点,里应外合一举捣毁。
严骁这几年协助完成这项任务,前段日子卧底传来消息,这边知道不能再拖,严骁主动请命清缴。
最后关键时刻,那边发了疯似的不顾一切也要把这群人搞死,严骁被击中,拖着身体咬牙削了对方老大的首级,最后在炸弹爆炸最后一秒逃生,仍被震得摔在地上。
等到后面大部队上来接应,浑身是血的人被队友扛到车上回到国内送去医院,抢救结束,又休养数日方才回到锦江。
骆老爷子嘴唇颤抖看着严骁,浑身裹成了木乃伊,还不是伤情最重的时候,那得多疼啊,要是骆峙干这么危险的工作,成了这样,他都眼睛都哭瞎。
严骁可是严家唯一的独苗苗,他转头看着老伙计,此时严老爷子已经整理好了情绪,送走曾经下属,看着大白牙亮晃晃的孙子,走过去摸了摸他有头发的地方,微微眯起眼睛。
“小骁安心呆养伤,以后等着你的,只会是康庄大道。”
严骁在家人面前装的傻,人精明着呢,有了这次拼了命弄的一等功,再没人敢质疑他未来可不是步步高升。
晚些时候,骆峙和左湖也来了,严骁看到两人并肩站着,肩膀都粘到一起,对视间能拉出丝儿的眼神,轻笑。
“弟弟来了,你旁边的弟弟想必就是弟夫了。”
骆峙坐在病床边:“嗯,我爱人左湖,有证的那种。”
两人小时候关系好,长大了也没生疏,严骁还心疼过这个爸妈不爱的小可怜,经常带他来自己家玩,不过他们年龄差了许多,等骆峙上学了,他课业繁重,也就不怎么一块玩。
此时他点了点头:“不错,有担当,弟夫叫声严哥哥来听听。”
左湖看他躺在床上还不忘记打趣骆峙,便知道和骆峙关系很好,大大方方喊了声严哥。
严骁点头:“也行吧。”
骆峙看他嘴巴干裂,给他削了个苹果,严骁张开嘴巴:“啊——”
他举起两个捆的结实的手示意自己动不了,要人喂。
骆峙把苹果交给照顾人的护工:“切成小块,给他喂嘴里。”
严骁啧了声:“费那劲干啥,直接就着你的手吃了得了。”
左湖听他讲话眉梢动了下,这不是他们锦江的口音啊,听着真有意思。
骆峙转过头:“对自己好点儿吧,严哥,你值得吃切块儿的苹果。”
说着,他交代护工:“切成兔子形状的。”
在这坐了会儿,夫夫俩离开,回了骆家老宅,在车上穆焱给他打了个电话。
“喂,骆峙啊,你在骆爷爷身边吗,警方电话不出意外很快会打过去。”
骆峙看了眼低头玩手机的爱人,轻声说知道了,随后加快速度回到骆家老宅。
李沭抱着孩子在,骆承在她怀里就哭,非闹着要保姆抱着,她也乐得清闲,坐在一旁悠悠喝茶。
几个月未见,骆承不记得骆老爷子,除了保姆,谁也不让碰。他们俩到的时候,就看到客厅里李沭兀自干自己的事情,骆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眼见骆峙来了面上带笑,连忙让两个小辈坐到身边。
李沭暗地里翻了个白眼,给闺女发消息,让她领着小女儿出门透气儿。
没聊两句话,骆老爷子手机急促震动,看到陌生号码他直接挂断,没隔几秒,同一个号码又打了过来,这次接通了。
“喂,您是骆大海的父亲吗……”
骆老爷子浑身僵住:“在哪儿,人还活着吗?”
“活着,情况不太好,救回来也是死刑。”
骆老爷子闭上眼睛,轻声开口:“我去看看情况。”
骆峙垂下眼帘:“爷爷,他、怎么了?”
骆老爷子拄着拐杖站起身,口中叹气:“走吧,看看你父亲。”
左湖摸到骆峙的手捉在手心中重重握了下,侧头观察骆峙表情,男人看他一眼,眼神中没有半分波澜,反握住他的手十指交扣。
见到祖孙三人离开,李沭好奇也开车跟过去,直接进了医院看到了名存实亡婚姻中的丈夫,看清楚人的那刻,李沭眼睛睁大,反胃的恶心感一股股往上翻腾,终是没忍住弯下腰呕了几声。
太恶心了。
床上的那个男人,简直没了人形,骨头被抽出来似的瘫在病床上一坨,右眼眶空荡荡的,吓人的厉害。
“骆大海涉嫌境外运。毒品,金融犯罪,肇事逃逸等罪名,我们找到他的时候因为欠债被当地某组织进行虐待……”
警察知晓骆老爷子的身份,讲骆大海的罪名一一阐述,他越说骆老爷子神色越阴沉,最终骆老爷子最后看了眼儿子,转身走了。
“爷爷,不救了?”
骆老爷子拐棍在医院走廊的瓷砖上敲出噔噔噔的声音,就当骆峙以为爷爷不会回话时,听到嗯了声。
回到骆家老宅,骆老爷子进书房找到一张照片,轻抚着照片上亡妻的脸,干坐半宿,次日传来消息,骆大海死了。
骨灰领回来后送去公墓,安安静静的把小盒子放里面,骆老爷子没通知任何人,看着上面儿子年轻时候的照片,脑中乱的厉害。
“唉,下辈子投生的聪明点。”
骆老爷子又住进了疗养院,每日跟老友谈天说地,钓鱼下棋,看到李沭和她的小男友抱着骆承来看他,直接让护工把人打发走。
李沭看着怀里哇哇哭个不停的孩子,越看越烦,骆大海死了,骆老爷子不见她,那这个孩子有什么用,又不是她生的,虽说以她的身家养活一个孩子不费劲,可添堵。
李家那边也威胁她把孩子尽快处理了,她漫不经心安排人制造意外,把孩子送去医院,到时候是死是活,也就是她一句话的事儿。
骆承死了,小小的骨灰盒被李沭安排的人撒在了锦江市最冷的条河里,骆老爷子听到后反应淡淡,只说知道了。
他看着疗养院草坪上挂着白霜,忽然惊觉冬季已经到来,他静静盯着窗外景色,看着一阵风吹过,慢慢落下雪花。
“爷爷,看我们俩给您带了什么好玩的。”
左湖染着笑意的声音传进房间,骆老爷子转过身子时慈爱的笑了:“什么啊,爷爷可猜不到。”
骆峙在左湖身后半步的地方接住他脱下的羊绒大衣挂在架子上,快两步挨着坐在左湖身边。
傍晚离开疗养院,左湖抱着骆峙的胳膊,脑袋歪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他的脖颈,小小感叹了声。
“这个天气,好适合吃火锅哦。”
骆峙垂眸看到他发丝上晶莹的雪花:“是啊,好适合呢,左小湖同志,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吃火锅吗?”
左湖仰头在他凉冰冰的脸颊上亲了口,郑重道:“我愿意。”
晚上左湖靠在骆峙身上两人一起看电影,听到手机进了条消息,他和骆峙同时看过去,是喜小姐的消息。
喜小姐:谢谢骆总,我们走了。
骆峙做的一切事情左湖都知晓,包括把骆承还给他的亲生母亲。
左湖把消息划走:“她们以后会幸福的*吧。”
骆峙将人抱在怀中,温暖的被子盖住两人,他声音有些沉:“会的。”
我们也会幸福的。
——正文完——
第112章 番外:校园1寒风……
寒风过境,锦江的天气好似被无形大手按下加速键,一夜之间寒冷异常。
房间内门窗紧闭温度却也降了好几度,躺在床上的男孩睡得不安稳,手脚蜷在被子中汲取暖意,睫毛颤抖片刻,终是冻醒了。
左湖用力吸了下鼻子,堵塞的鼻腔灌去冷空气,刺激的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侧躺在被窝里,双腿并拢贴住胸膛,胳膊环抱住冰凉的双腿,搓了搓凉到麻木的脚踝。
缓了会儿,他伸手拍开灯,去主卧的衣柜里抱了床棉被搭在床上,就歇会儿功夫,指尖通红。
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钟,刚好是最冷的时候,现在锦江市温度2℃,床上秋季盖的单薄被子不抗用。
整理好床铺,把晒得暄软的棉被叠成睡袋,从头顶的小孔中慢慢缩进去,脚尖碰到被子折起的缝隙,安心关上灯。
摸出手机给暗恋的男生发消息。
是的,他喜欢男生。
这么说不确切。
准确来说,他喜欢骆峙,只喜欢骆峙。
自从失去父母,左湖对外界的情绪感知好像连同父母的骨灰盒一同埋葬进了那块墓地中。
不过没关系,没人引导他,他也能过得很好。
【老公,夜里起风了,被子好冷啊,冻醒后睡不着,忽然很想见你。】
【老公一个人睡要盖厚被子,别感冒了,生病很难受的。】
【晚安。】
三更半夜,他发送完消息,将手机放在枕头边,半张脸埋进被窝中闭上眼睛。
厚实的棉花被子压在身上沉甸甸的,带着衣柜中防潮包的味道,是左湖印象中家的感觉,在被子中躺了会儿,手脚暖和起来,意识昏沉很快睡着。
早上太阳还朦胧着,左湖爬起来洗漱,推阳台的窗户,胳膊探出去感受了下温度,决定穿上厚实的袄子,踩着满地落叶往学校走。
途中碰到早餐店,买了杂粮煎饼边走边吃,到学门口,杯子中最后一口粥喝光,他捏着吸管沿着杯底扫吸,发出唏哩呼噜声,门卫处有个垃圾桶,左湖擦了嘴巴将垃圾丢进去,想着马上就能见到骆峙,脚步轻快。
顺着楼梯上到三楼,看到高一一班铭牌,左湖戴好口罩压低存在感走进去。
班里有住校生已经在晨读,他回到位子上,从袄子内侧口袋中摸出几包感冒灵颗粒,在青蛙保温杯的杯盖中到了半杯热水,放在窗台上晾凉。
这个时间,他心不在焉背着英文单词,直到看见后门处出现的男生,他扒拉前面的发丝挡住眼睛,眼珠极其隐蔽地随着骆峙移动。
才高一,骆峙就已经是班里最拔尖的,听方恒说他家里有健身房,每周都会健身,与班里多数男生干干巴巴的身材相比,骆峙身材练得很棒,褪去了少年时期的青涩,逐渐变得具有力量感。
他的座位在倒数第二排,恰好是左湖右前方,从后门回座位会经过云湖旁边的位置,他双手插在羽绒服兜里,慢悠悠走过去。
左湖胳膊适时扔掉一杆笔,在骆峙经过瞬间弯下身子,如愿嗅到他身上辨认度很强的暖香。
够了,这些足够他撑一上午。
左湖试了放凉的半杯水,刚好可以入口,拆了包感冒灵颗粒倒进里面,有加点热水,摇晃均匀,端起杯子咕噜咕噜往下吞。
他无论喝什么药,都是冲开了喝,有些胶囊去掉外壳那层苦的难以下咽,他都能一口一口喝光。
这么吃药药效不好,药效发挥作用位置会有出入,可他嗓子天生条件不好,吞不下药片和胶囊,除了打屁股针和挂点滴,这是最快捷的方法。
嘴巴里充斥着浓郁药味,左湖恍若未觉,从抽屉里拿出小镜子照了照,感觉今日状态也很好,满意开始看书。
随着药效发挥作用,他眼皮开始打架,看着书上的英文单词,感觉好陌生,每个都很奇怪……
咚。
轻响声从后面传来,骆峙过了会儿侧眸看去,左湖脸颊贴在书上,张着嘴巴睡着了。
男孩脸颊红润,嘴巴有节奏的吸入呼出空气,脸颊上肉乎乎的挂着婴儿肥,散乱的头发丝遮不住眉眼,一双细长眉生的正正好,黑色的大袄中,白的晃眼的皮肤润的像玉。
骆峙看了会儿,看他没有要醒的意思,用手背试了下他额头温度,温凉并没发烧,转去捏了捏他的耳垂,放下心收回手。
习惯性的拿出手机看了眼,还真让他发现了新东西。
【老公,你身上好香啊,暖洋洋的,在你身边在晒太阳。】
看着消息,他往上滑,把昨夜消息重新看了遍,一下就猜出这小变态八成是感冒了。
起身去讲台抽屉里拿了遥控器,把空调打开。教室里的空调放在后面的角落,距离左湖仅有一米多距离,整个班级最先温暖的地方就是他那儿。
睡了一整个早读课,左湖被暖气吹的脸颊发烫,后背那块儿暖烘烘的,用力晃了脑袋,感觉嘴巴干干的,紧急补了大半杯水,这才感觉没那么蔫巴。
他下巴放在胳膊上,给胳膊上面的肉戳了个小窝窝,头发遮挡的眼珠直勾勾注视着骆峙的侧脸,澄澈干净的眸子从眉骨顺着鼻梁一路下滑,看到肉乎乎的嘴唇……
胖乎乎的唇珠,肯定很好亲吧,骆峙怎么会有唇珠这么勾人的东西呢,抿着嘴巴的时候,在双唇中若隐若现,肉嘟嘟的一颗,吻起来会是什么感觉。
“左湖同学,你还好吗?”
骆峙转过身看他眼神呆呆地,盯着空中某点无法聚焦,心中一慌怕他忽然发烧,关切问他。
左湖怔愣功夫,骆峙已经捋起他的头发,掌心贴住他额头。
他身体先一步屏住呼吸,等到脑门上的手收回,才重新呼吸,骆峙听他鼻子故意很勉强,像是快要全部堵住。
“要去医务室吗,我帮你向费费请假。”
左湖清了清嗓子:“不、不用了。”
骆峙点头:“那你趴在桌子上休息会儿,难受的话,记得喊我。”
陶乐康上次考完试刚调过来跟骆峙做同桌,此前没跟骆峙有过多接触,心中对他初印象很好。
虽然学习不好,但班长当的很称职,组织能力很强,各科老师都很喜欢他,作为锦江最上层骆家的无二继承人,却没架子的跟同学玩在一处。
这会儿面对寡言少语,没人关心的孤僻怪都能温声询问,这个班长,真的做到了极致。
左湖也在想,骆峙很会关心同学,人特别好。
【老公,你好温柔,又喜欢你多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