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真就开始吸收邪气。
北溯看不懂这个人,在某些事上执拗得很,真动起手来他也不反抗,却不会改变决定,让她恼火得很。
即使疼,也忍着不说。真想知道他忍耐的极限在哪,是不是就算将他的心挖出来,他也不会说疼。
等他不动了,任由她把手放在那,才停止吸收邪气。
北溯依旧侧着身子,脑袋枕着小臂,看他的侧脸。他闭着眼,发丝垂于脑后,耳朵露出来,红彤彤的,熟透了一样。
她问他:“你要怎么解决异种裂缝?魔界深渊里面那些异种一爬出来,很快就会跑到人界。”
即便是入神境,能承受天罚,也无法保证能活下来。她不知成镜是否有其他保命的法器在,但他再受天罚,不死也伤。
成镜睁开眼,偏头看她。或许是因为不记得人族与昆仑对她的伤害,她现在戾气没那么重,比之前温柔很多。
一阵恍惚,如果自己遇到的是现在的她,或许一切又会不一样。
他其实不懂喜欢是什么,活了三百多年,还像张白纸。没人告诉他,除了修炼,保护人间,还有别的事可以做。
突然来了这么一个人,对他做了那些从未见过的事,将这张白纸染上与她一样的颜色。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她将他带入另一种领域,带他接触到,何为情欲,何为求而不得,叫他开了窍。
她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已经刻骨铭心,永难忘记。
但她,好像从未表现过一丝喜欢,几次吻他,差点真做了,也看不出她是因为喜欢他,才那么做。
只像是她在发泄,又或是将他当做可以随意索取的工具。
她对谁,都可以这么做吗?
成镜静静看着她,面上平静,眼神却无法控制地流露出了痛苦。如果不是她,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像个小丑,被她来回耍弄。
“我会处理好。”他能感受到她按在自己腰间那只手的温度,她的体温好像从来都是温凉的,一点都不热。
他想了想,又说:“异种不会威胁到你。”
北溯不在乎这个,她不关心异种杀谁,只要不碰到她的底线,一切都无所谓。
捏了捏掌心下稍微放松下来的腰身,知道没法在他嘴里问到什么,干脆闭上眼,不再说话。
静谧的月光照射进来,洒在各有心事的两人身上。
成镜很想碰碰她,有时候看着她时,总觉得眼前的女子是幻觉,一切都是他的幻想。想碰碰她,碰到她真实存在的身体,心才会踏实。
尽管现在她的手就在自己身上。
说着要囚禁她,要报复她,可他还是没有这么做。
他在心里对她说,好梦。
北溯确实做了一个梦,那是一片海,圆月高悬,海面上盛放着一朵巨大莲花,墨发男人躺在上面,而自己,缠在他身上,咬他的唇,咬他的脖颈。
他反抗,她就绑住他双手,禁锢他,压制得他只能被迫接受她的侵入。
她听到男人喘着气,说:“不要。”
北溯醒来后,望着空了的里侧,房间里只有他身上的莲香。
冷哼一声,她下了床,收拾好自己,出去一看,太阳已经高高挂起。往寝殿内看了眼,里头没什么东西。这几晚睡得格外沉,不大对劲。
她的警惕心向来很高,一点动静都会将她从睡梦中唤醒,然而连续好几晚都一觉到天亮。
不太对劲。
成镜和舞宝都不在,只有她。本想去逛逛道宗,刚出了禁阵,还没下山,感知到一缕熟悉的气息,用敛息术隐去身形,等了一会,瞧见个鬼鬼祟祟的人。
熟人。
北溯跟在他身后,走到小破屋那,见他在墙角画了什么就走了,上前一看,是个小法阵,威力不大,能摧毁小破屋。
她再看向已经走远的人,将法阵抹去,跟上他。
他下了九重山,直接去了镇魔塔。他似乎被选来看守镇魔塔,与弟子交接过后,他留了下来。
各种打补丁的阵法堪堪将里头的入魔的弟子困住,镇魔塔上满是裂纹,摇摇欲坠。
青柚在镇魔塔边上坐着,盯着塔外的阵法看,过了一会,站起来往阵法靠,他没动手,只这么盯着看。
北溯耐心等到下一班来看守镇魔塔的弟子过来与他换班,跟着他离开,半路上直接将他绑走。
逼仄的山洞内,她把人一扔,站在他面前,冷脸质问:“你想对重莲殿里的人做些什么?”
青柚一见是她,吓得往后缩,白着一张脸,声音颤抖:“我没有……”
“你可要想好了,不如实说,我现在就能杀了你。”她威胁起人来,脸一冷,声音压低,压迫力就来了,再加上实力差距太大,很好拿捏。
青柚本来以为她被成镜选走后,会告密,提心吊胆好几天都没敢动手,但自己也没被抓,就壮着胆子去完成自己的任务,结果刚动手,就被抓到了。
他本想豁出去,干脆死在她手里,绝对不会说出自己来道宗的目的,但一听她的话,心都快被吓出来。
“你若不说,我将你提到妖界,直接问妖王。”
青柚面无血色,唇都颤着。知道自己逃不出她手心,刚想自缢,就被控制着身体,动都动不了。
“你不说,我也可以直接去妖界问,或者把道宗的人都带着,再带上你的尸体,直接以你潜伏在道宗妄图杀害成镜为由,去灭了妖界。”
青柚年纪小,没经历过外界的险恶,直接被吓得什么都说出来了。
“我说,是长老要我来道宗,取到道宗一件至宝。”
北溯扫了眼他小白花一样的外表,修为低得一到九重山就会被发现,妖族派他来,怕是只是派他来探探路,根本没抱希望他能把东西找到。
“什么至宝?”
青柚形容了一下:“就是一块镜子,碎了的那种。”
北溯想起来在苍岩山上看到的那块碎的镜片,那东西确实有点用处,能分割空间,但不是完整品,用处不大,妖界要这个东西做什么?
“你找到了?”
青柚又怕又慌,觉得自己说完,差不多就要被杀了,任务没有完成,还泄露了出去。可他真的很害怕。
“没有……那东西就在九重山——”
“那你在重莲殿外的屋子上设的阵法,用来干什么的?”
青柚瞪大眼,没想到这个也被发现了,他犹豫了一下,说:“那间屋子里好像有一块……”
他的话刚说完,浑身一松,眼前的女子消失不见。
青柚想走,但两腿发软,靠在岩壁上缓了一会,刚要走,那女子又回来了。
“你最好现在就回妖界,再让我碰见你去重莲殿那做些什么,小心你的脑袋。”北溯威胁完,亮出一把火,岩洞内温度立刻升高,高得能将人融化。
青柚连连点头,又被问:“你什么怎么掩盖身上的妖气的?”
他心惊胆战,盯着那火,快速说:“我族的秘术,还有长老给的法宝。”
“给我看看。”
那是块掌心大小的镜片,上头散发的气息足以将他身上的妖气掩盖,她拿起来看了眼,镜片灰蒙蒙的,照不出人脸。
“长老给的?”
青柚点头,“长老说这个是神器。”
北溯还给了他,“这东西就是你要的法宝。”
青柚摇头,说不是:“这个是长老给我掩盖妖气的,不是……”他忽然反应过来,扒拉着镜片来回看,这东西长得和长老要找的法宝一模一样。
“我……”
“回妖界,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北溯丢下这句话,直接离开。
青柚看着手里的法宝,不明白长老为什么不直接说照着这个镜片去找,这不是同一个东西吗?
他想不通,又想到女子对自己的警告,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先留下来,任务没完成,回去会被罚的。
北溯不知道这只狐狸的打算,她回了小屋那,在外面等了会,张伯伯看到她,停下授课,走出来问:“你要找鳞舞?”
她摇了头,朝里头兴高采烈看自己的小姑娘笑了笑,对张伯伯说:“借一步说话。”
走到小姑娘看不见也听不着的地方,她直接问:“成镜可有说过为何只在这间屋内教舞宝,而不是去重莲殿里?”
张伯伯仔细回想,半天才想起来:“道君那时是为了方便我,进进出出太麻烦,直接设在这里,且九重山很少有人来,不会被打搅。”
北溯又问:“你来教舞宝时,这间屋子已经建造好了?”
张伯伯点头,疑惑道:“可是有哪里不妥?”
北溯摇头,让张伯伯回去继续教鳞舞。
她不明白的是,为何成镜不亲自教舞宝,而是请了个非道宗的人来教。这些年张伯伯一直住在九重山上,教了鳞舞五六年,道宗也没多说什么。
成镜在道宗的权力这么大?
她在外头等着舞宝结束今日的学习,看着张伯伯夹着书册离开,小屋里空空的。
“你在外面等着,不要进来。”
北溯特地设了结界,仔细查看这座小屋,她没有动用妖力,只用邪气,在探查到正面墙上中央那一块挂着的字画时,察觉到了熟悉的空间波动。
她将那字画揭下来,墙面光滑,看不出异样。她挥手,邪气击入,却没什么反应。邪气被波动的空间吞了。
她直接敲碎墙面,清脆一声响,一块镜片掉落,那是个光滑锃亮的镜片。
北溯抬脚,直接踩碎。
与此同时,吞云殿内的人手抽动,不住地颤抖。天綪掐住手腕,阻止手颤动,阴冷的目光投向重莲殿的方向。
火将镜片熔化,蒸发,北溯卸了结界,走出去,牵着舞宝的手,带她回去。
鳞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被阿娘牵手,阿娘还等她放学,心里很开心。她一路蹦蹦跳跳,说着自己遇到的有趣的事,藕宝也跟着附和。
北溯听着她的欢声笑语,隐去眼底的凶戾,时不时应几句。
成镜不知去干了什么,很晚才回来。
等他从舞宝那问过话,回寝殿时,北溯立刻设了隔音结界,坐在床上,看他走过来。
“天綪什么时候开始盯上舞宝的?”
成镜敏锐感知到今日该是发生了什么事,他回答:“自她出生起。”
北溯点了头,没再说话,但很明显,她心情不大好。
成镜本想先打坐一会,恢复灵力,刚坐上莲台,就听她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失去那部分记忆吗?”
他心口一跳,不敢看她。
“我的身体里缺了一部分,邪气可以填补。”北溯站起身,来到他面前,垂眸俯视他,语气微妙。
“你说我要是把你身上的邪气都吸收回来,是不是就能填补缺失的那一部分,记忆,也能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