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尘闪烁不息, 如暴雪席卷般汇聚于神庭边缘,在此延展出崭新的部分。
这意味着又一位新神的诞生。
“这次会是谁?”
“去看看就知道了。”
诸神中不乏好事者,早早便候在气息泠然的紫水湖畔, 兴致盎然地打量着这位新苏醒的伙伴, 私语声此起彼伏。
往日这里冷冷清清, 仅有一道望不见尽头的幽深裂隙,不再流动的时间凝固于此,宛若冻结的冰川, 跃动其间的光影偶然记录下飞鸟拍翅掠过的刹那。
踏入这里的活物, 往往会有种窥见了封存于坚冰之中的远古生物的错觉。
如今曾经的时之隙不复原貌, 而是横向拓宽成了一泓湖泊,紫水泛着粼粼幽光,色泽像极了那位新神的眼睛。
“我怎么记得, 紫水湖好像是旧纪元就有的?”
“那说明这次回来的是旧人呗。”
“哎, 这可不多见!”
“根据旧纪元残存的信息记载,居于紫水湖畔的是漫天诸神中的光阴主宰。”
众神你一言我一语地确定了新伙伴的身份,感慨又一处空缺就此被补完。神庭即将回到昔日的鼎盛状态,罗塞瑞尔之外的土地尽数复苏, 新的轮回也即将开启。
新神模样纯白无瑕,仿若初雪捏成的精致人偶, 紫罗兰色的眼眸似由湖水凝成,望向众神时目光透露着茫然,困惑。
“好白啊, 这难道不是霜神?”
“别看了呀,快给他穿上衣服!”
“我觉得这样就很好,多美。”
“喂,你还记得自己是谁么?我是说你的名字。”
新神呆呆站在及膝深的水里, 众神七嘴八舌说了数十句话,他才缓缓抬眸,平静地朝他们摇了摇头,“不记得了,抱歉。”
光明神轻叹一声,指尖掠过一道金光,流光翩跃着为赤裸的新神罩上一件涅白长袍,遮挡住那即便在神庭也不多见的景致。
“加迪安!你破坏了怎样的好风景?”
“拜托,我们都不算人了,就是一堆星尘凝聚成的,怎么也要裸体羞耻?”
面对伙伴们不满的叫唤,金发神祇神情无奈地回应:“再看下去,那人会生气的。”
“谁?”
“嘶,我好像知道你说的是谁了。”
“旧人回来找旧相好了哟,是谁那么幸运?”
在众神的注视下,新神哗啦地从水里走出,探寻的目光扫过周遭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粉润唇瓣翕动两下,轻声问:“我想找一个人,请问他在这里么?”
“你要找谁啊?”
“能说出他的名字吗?”
“他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了,还能说出什么?”
“他叫……”新神微蹙着眉,思忖了片刻才开口,声音异常坚定:“阿弥沙。”
“是那家伙!”
“噢,风神和牧神去狩猎了,他们现在应该在穆赫瑞恩。”
“所以他就是阿弥沙等的那个人?”
光明神眼看着银发的新神转身往别处走去,不由得上前劝阻,“你去哪?就在这里等他吧。你才刚苏醒,不要那么快离开神庭。”
“对啊,风神隔三差五就来这里候着,肯定很快就发现你回来了。”
“我去找他。”新神喃喃道。
他已经等了太久,不想再等了。
目送那银白的身影离开,余下的神们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聊着,“除他以外还有没回归的神吗?别告诉我三千年的倒计时已经开始了。”
“担心什么,三千年之后怎么样谁说得准?有些人连人生百年都奢求不到,你竟然还嫌三千年太短。”
“你们说他负责掌管光阴的话,那岂不是比别人的时间都多?”
“这也未必是好事,你没看到旧纪元的记载?每一任光阴主宰到最后精神都不太正常,神庭衰败时他们往往是第一批降世的。”
“倒也没那么绝对吧,上一任不就待了很久?”
“现在这个好像就是上一任。”
“哇……”.
穆赫瑞恩是繁花盛放的蒙福之地,世间最接近神庭的一片乐土。
这里见不到连绵起伏的山脉,几乎不存在纵横交错的地形,更多是低矮的丘陵,碧草像地毯一样铺遍每一寸土地。
在这林海的世界、百花的天堂,鸟类的啾鸣声谱成欢快的乐曲,五彩斑斓的鲜花大道穿过浓密葱郁的森林。
越过飞瀑落水,沿上方平原的水流溯源而上,在岸旁那片翠绿的桢楠林边缘,长着尖耳的美丽生灵借枝叶掩映好奇地探看,观察着气息陌生的外来者。
巨鹰的身影盘旋于空,洒下串串悠扬的清唳,阴影在地面越投越大,将精灵们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原来罗塞瑞尔之外也有这种生灵的踪迹。赫兰仰头远眺,迟缓地体会到一丝亲切划过心间。
其外表看着与千流王庭的角鹰非常相像,只不过体型更大,足以媲美那早已灭绝的鹰王。
“你真是无聊透顶了。”
走进那片桢楠林深处,熟悉的声音隐约传来,愈发清晰,他的心脏亦随之复苏,仿佛激动得要跃出胸腔。
“我们是来打猎的,不是来收养野物。”
“我无聊?”另一道声音回应,“你怎么好意思说的,是谁时不时就去那道裂缝边守着?”
“你少管。”
新神顿在原地,无声无息地久久凝视那双亮丽的金色眼睛。
一如他无数次在梦中所见的那般澄澈明亮,自多年前与烟尘一并散去后,从此化作了浩茫夜空中的一颗星。
照亮了他一度黯淡的征途,完整了他的生命,指引他走向结局。
“阿弥沙。”
这一声与天边骤然传来的鹰唳重合,风神仰头望去,疑心自己幻听了。
“你说成神之后也会听觉衰……”“阿弥沙。”
前者的话音戛然而止。
艾德温抬头往后一瞥,不禁低低地笑了出来,“至少你耳朵还是好使的。”
风神迟疑地扭头,看清不远处的银白身影时金瞳遽然紧缩,如雕塑般愣怔当场。巨鹰敏锐地感知到主人状态的不稳定,短促地叫了声后敛翅俯冲而来。
疾风扬起银白色的长发,丝丝缕缕在空中摇曳不息。阿弥沙下意识地抬手,即将掠至对方身后的巨鹰立刻旋翼侧飞,远去后重新绕回主人身后。
牧神于是无言地拍了拍挚友的肩,弯腰抱起那只被射中腿部的梅花鹿转身离去。
“看来,”新神毫无波澜的面容此刻徐缓绽开一个笑,胜过盛放在穆赫瑞恩的任何一簇鲜花,“你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共生伙伴。”
还好,谁也没有错过。
阿弥沙双唇抖了抖。他们彼此相望,这次终于不再隔着漫长的时间,不再隔着难以跨越的生死。
“主君,”他用力吸着气,在脱口而出的瞬间快步朝日思夜想的人奔去,额头抵着对方肩膀,“您回来了。”
“这是我的名字吗?”被搂住腰时新神歪了歪脑袋,神情若有所思,“有些奇怪。”
阿弥沙蓦地摇摇头,手臂搂紧了他,低声道:“赫兰,这才是你的名字。”
于是他回抱久别重逢的爱人,笑道:“这才对。”
阿弥沙松开手,转而捧起他的脸颊,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不知厌倦地用目光描摹过彼此眉眼,两道视线游移了半天仍迟迟对不上。
身后的巨鹰歪着脑袋,不解地眨了眨眼睛,随后猛然一头顶在主人腰上,互相打量半天的两人终于四唇相贴。
赫兰的呼吸乱了一拍,他摁着伴侣的肩膀与其稍稍分离,而后仅对视了瞬息他们又再度吻到一起。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与阿弥沙纠缠着回到紫水湖畔的,对方的体温攀升得太快,他也在这样的感染下逐渐回暖,直到他们不慎跌入冰凉的湖水中,错位的理智堪堪回笼。
赫兰烘干湿透的衣袍,端坐于一块弯月形的白石上,终于找回了些往日庄重的模样。潜伏在四周的神们没看到更多进展,仍然锲而不舍地坚守阵地。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同样湿淋淋的风神以手拨开湖水,各色龙晶自湖底出露,清莹剔透不染淤泥,拿起来可发现其正往外散逸着微弱的光芒。
“刚回来,就去找你了。”他看着伴侣抱起数块龙晶朝自己走来,再当啷一声将其尽数放置在自己脚边。
“你知道我指的是在下面。”阿弥沙挑起眉,边说边拾起几块不同颜色的晶体,一齐递到他手上。
“嗯,”赫兰不动声色地接过,指腹摩挲过龙晶透着凉意的表面,回应道:“在沙沙快满十八岁的时候。”
“我以为你会陪在她身边更久。”
“我也以为你会陪在我身边更久。”
闻言,阿弥沙缄默片刻,与那双温和的紫眸对视着,他上前一步,俯身在爱人额间印下一吻,“抱歉。”
新神面上没什么表情,指尖已经沿着晶棱牵引出泛光的丝线,但他将其搁至一旁,转而握住伴侣的手,“原谅你了。”
阿弥沙被爱人这隐隐透出的委屈感刺激得头皮发麻,抬起膝盖压在对方两腿之间的月石上,将人按住并吻了上去。
长廊尽头旁的月桂丛窸窣作响,枝叶晃动间漏出几个静止不动的身影。觉察到的新神不得不一手抵着伴侣的胸膛,以防这家伙在众目睽睽之下与自己更进一步。
双唇微肿地被放开后,他依然坐得稳当,风神喘息着盯了他半晌,终于耐心尽失地攥着渐趋成形的风刃要去干架,未果而被数缕纤长柔韧的丝线绑了回去,月桂丛又是一阵颤动。
“还不滚?”阿弥沙没好气地高声道,实在挣不开身上的丝线,他蓦地望向一旁好整以暇端坐着的人。
感受到那灼灼目光,新神叹了口气,继续将龙晶化解成更多的丝线,泛着微光的晶线掠过指尖,飘浮着在紫水湖上空汇至一处,彼此交插缠绕,共同编织成了巨幅的画卷。
霎时有如古老的卷轴在眼前徐缓开启,其上的场景栩栩如生,鲜活动人。
时间没有起源没有尽头,但若是记录,那总要有个切入点。风神往前挪了挪,如从前那般将下巴搁在伴侣的腿上,安静地望着无形的光阴在面前具象化。
无色的晶体发出轻响,起先他以为那是远古时代的历史——称霸罗塞瑞尔的冰霜龙一族开始崛起,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对。
“是沙沙吗?”
“嗯。”赫兰带着笑意看他一眼。
缠络在身上的丝线已然松开,阿弥沙换了个更自然的姿势倚靠在伴侣腿边,注视着时光的画卷轻缓展开,他伸出手,感受着自己未能亲历的那片时光徐徐漾过指尖。
从脱离母体来到世间,经潮洇主君之手回到父君的怀抱,在地穴里被龙焰逐渐孵化,破壳而出呜呜叫唤,得不到回应于是惊惧地缩进土堆里,最后终于等到父君……
一点一滴,汇聚成章,这次记载起永无尽头的时间,光阴主宰的眼眸不再黯淡,而是蒙络上一层柔和的光,慈爱地再次亲睹幼崽的成长历程。
“她长得像我,性格却随了你。”
“哪里随我?”阿弥沙从他腿上抬起头,纳闷道:“她小时候那个脾气都是被你惯的。”
“你少时脾气也不小。”
“我那时脾气很差?”
“嗯,其实现在也不算好。”
风神幽怨地瞅着他,用手比划一下以前小银龙的身高,“你还是软软的模样更可爱。”
赫兰瞥了眼不远处摇晃的绿植,问:“区别很大?”
“很大。以前我想亲你,现在只想咬你。”
“你以前也没少咬。”
感受到来自伴侣的凝视,他抬手点了点唇瓣,“这里最常被光顾,其次是肩颈,转化期间的你把我全身都咬遍了。”
阿弥沙被无可辩驳的事实噎住,无言地撇过头去。
“他们走了。”赫兰提醒道,同时食指勾起伴侣的一绺黑发,虚虚地扯了扯。
阿弥沙反应过来,一把握住他的手,颇具负担地望向半空那时光画卷中的银龙,纠结少顷,还是拉着爱人站起身,“不要在这了。你跟我回去。”
闻言新神望了眼画卷中的女儿,哑然失笑.
阿弥沙的居所离神庭的核心更远。
那座殿堂坐落于风神之息拂过的谷地上空,寻常生物无法轻易靠近,外围的风暴阵是天然的屏障,能够撕碎一切胆大包天的擅闯者。
赫兰在此观察了片刻,有感而发:“像千流的风神殿。”
“是吧?”阿弥沙勾着嘴角回应,双眼也弯起,仿佛被他发现了什么精妙的巧思,继续道:“我怕你住不习惯,这都是仿造王庭里的风格。”
住不习惯……赫兰默然在心里咀嚼过这番话,“你应该知道我不能擅离职守吧。”
“这有什么?你记录时间的时候我就去紫水湖陪着你,等你闲暇时就来这里陪我。”
风神理所应当地将他安排得明明白白,末了又补充道:“反正时间无穷无尽,你再勤勤恳恳也完成不了任务。没可能完成。”
赫兰听得想笑,“谢谢你的话,有让我感觉更好。”
“我是认真的。要是再像从前那样愁容满面,那还不如不干了。”阿弥沙凑近来注视他的眼睛,还上手轻轻摸着,“……左右不过是神庭的一部分崩塌、你重新陨落到罗塞瑞尔罢了。我会陪着你的,没准我们转生后还有机会见到沙沙。”
赫兰回望伴侣熠熠生辉的金瞳,语气带着不解:“从前?”
“噢,你才回来,应该还没想起以前的事。”阿弥沙移开视线,往前走几步,末了又觉出不对味来,转身对他说道:“但你应该知道。你分明在千年前就知道。”
“是么?”新神的表情显得既茫然又无辜。
“你肯定知道!”风神笃定道,忍不住上手揉了把他的脸颊,缓缓开口:“在北地的那晚,你非要给我讲什么睡前故事。如果真的不知道,你给我讲那个干嘛?”
“哄你睡觉啊。”赫兰眨了眨眼。
阿弥沙气急道:“鬼扯,我根本就不需要哄睡!要不是得回应你,我肯定更早就睡着了。”
“我怎么隐约记得,”他低敛眼眸作沉思状,“是某人先抱怨说好友能听到睡前故事而自己没有。”
这下阿弥沙被气笑了,上前径直将他扑倒在地,追问道:“你到底想起了多少?不许捉弄我。”
“你当龙仆的时候不是最喜欢捉弄主君?”赫兰被抵在地面,如瀑银丝铺散开来,他嘴角噙着笑,抬手轻抚身上人的脸庞,“有来有往才公平。”
阿弥沙顺势握住他的手腕,歪头蹭着他的手心,一下接一下,仿若要用脸颊将他的手焐热。
熟悉又陌生的动作,不似从前的龙仆。新神的思绪被拉扯回旧纪元的尾声,早在神庭败落前,他漫长的生命就已走向凋枯衰竭,却在最后的时光中得到意料之外的慰藉。
可惜彼时得到得太晚,又失去得太早。如今新的轮回开启,他们还有整整三千年的时间可以拥有彼此。
至于下个三千年之后会如何,那都不是自己要考虑的事了。他从没敢奢求太多。
“这次不会再让你那么寂寥了。”阿弥沙认真道,言罢将他的手拉低些许,低头在手背也落下一吻,“我几乎算是神庭里最自由的那个了,风神之息拂过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我能感知到远方的一切,可以给你讲很多很多故事,讲到你厌烦为止。”
赫兰深深注视着自己的伴侣,喉结滑动一下,轻声问:“包括罗塞瑞尔吗?”
阿弥沙点了点头,空闲的另一只手似是百无聊赖地扯着他衣袍的系带,“我确实能去到那里。不过毕竟是世界的尽头,离神庭太远了,我在那里凝聚不成躯壳,只能以风的形态存在,还无法逗留太久。”
赫兰默然听着,紫眸中泛起圈圈涟漪,“那一晚真的是你。”
“你哭得那么伤心,”全神贯注于扯衣带的伴侣抽空对他笑了笑,“我总要宽慰一下。虽然没什么作用。”
言语间他感到身子一松,凉意随之而至,阿弥沙利索地将他的衣袍褪得一干二净,细细欣赏过后不禁扬起眉毛,“我是不是从没见过你长大的样子?”
“你现在见过了。”赫兰好笑道。
在这方面素来简单粗暴的人犹豫须臾,开始着手给自己做准备,“……后来我就很少去了。神庭越强盛,罗塞瑞尔就越荒芜,连我的感知也被极大程度削弱,在那里兜兜转转好几年才能偶然从你和沙沙身边经过一次。”
“所以你就去守着紫水湖消逝后留下的裂隙。”他替伴侣把话说完,沉默须臾,又问:“罗塞瑞尔已经开始回归荒芜了?”
“严寒,永夜,衰败,”阿弥沙喘了口气,平复着呼吸继续往下说:“和以往的无数个轮回一样,不过没那么快,至少要千百年时间……你在担心沙沙?”
赫兰没有否认,“她是冰霜龙,严寒难不倒她,至于其他——”
阿弥沙贴近在他唇瓣上啄了下,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语,“别那么悲观,也许到了下一个轮回,她就是龙族的始祖女王——霜歌龙祖,开启冰霜龙的统治时代。”
“神庭的空缺尚未补完,衰败之神,霜神,海神这些都仍未回归,”赫兰扶住伴侣微微颤栗的腰肢,心存希望地开口:“你说沙沙会不会以霜神的身份来到神庭,我们一家就此团聚?”
“呃……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
水声渐渐响起,他很难再若无其事地讲话,干脆选择闭嘴。阿弥沙低头想观赏伴侣脸红的模样,却被人一口咬住锁骨,左看右看都捉弄不到人,只好用下颌狠狠蹭了蹭对方脑袋。
“嗷,这很疼的。”
“那你看着我。怎么像小龙一样缩起来?”
但很快阿弥沙就说不出话了。
第一次如此受挫的风神吸着气平缓自己,膝盖脱力地在地面打滑,大腿根部颤抖着试图支持起身体,赫兰安抚地轻轻啄吻他的唇角,“想换个姿势么?”
“你喜欢,怎样都行。”阿弥沙不假思索地堵死自己的退路。
最后他不得已倚着石柱,反应大到把在外游荡的巨鹰都招了回来,所幸有风暴阵在,别的什么东西都闯不进来,但他被叠起来卡在伴侣腰间的腿使不上一点劲,晕头转向之际迷惘地望着面前的人:“……你从哪学来的这些?”
新神漂亮的紫眸默默回望他,并不说话,或者干脆低头舔吻他的唇,脑子糊成一团后阿弥沙反而想通了,咬牙道:“你早就想起来了!”
回应他的是一声轻笑。
尽管懊恼,风神还是哆嗦着搂紧了自己的伴侣,赫兰同样也抱住他,两人以仿佛要将彼此融入骨血的力度紧紧相拥,不知疲倦地长久缠绵着,直至凝成躯体的星尘似乎都完全交换过一遍,身上的气息渐趋一致。
恍惚间阿弥沙有种自己会再度受孕的错觉,他用力眨去模糊了视野的生理泪水,轻轻吻着爱人潮红的脸颊,在力竭之时哑着声音告白:“我爱你。”
沉浸于情欲余韵中的赫兰眼尾泛红,轻柔将处于不应期的伴侣搂在怀里,耳畔传来的话音夹杂着沉重的喘息。
“这个三千年,还有下个三千年。”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