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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第31章【VIP】


    这样堂而皇之的调侃带着赤裸裸的嫌弃,季惊深面上不显过多的情绪,只是淡淡地回应一句:“是该驱驱邪了,你那酒吧一个月被人砸了五次,回头找大师算算,是不是风水不对。”


    季惊深向来是不信这种的,在英国待了那么多年,神鬼之说对他而言就是虚无缥缈的。只是季家信奉风水,做生意的,老一辈的思想传统也是这样。


    “小问题罢了,砸了正好,重新装修。”方厌倒是不在意,毕竟是开酒吧的,招待的又是不少圈子里的少爷。这不,喝上头吵架两句,就动起手来。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季惊深轻阖着眼:“进来。”


    胡泽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盒子:“季总,这是赵小姐昨晚送您的礼物,您给落在小满楼了。”


    季惊深抬眼看过去。


    不是故意落的,他没打算收这份礼物。


    若是送些钢笔,名酒之类的,看在两家要合作的份上,这个礼数季惊深怎么也得做足。偏偏赵颜颜送的是腕扣,贴身,又略显越了普通合作关系这条线的礼物,那他这个面子,自然是给不了。


    “退回去。”季惊深道。


    胡泽应下,脸上多了一丝难以言说的尴尬:“季总,今天公司里关于您的事……”他的话微微顿住,目光飘忽定格在季惊深*那处显眼的痕迹上,继续道:“要处理吗?”


    “先不用管。”季惊深轻敲桌面,正了几分脸色:“和京航银行那边打个招呼,争取尽早定下合作。”


    “是。”胡泽应声离开。


    季惊深划开手机,找到置顶的头像。对话框依旧显示在半个小时前,他发给姜许的那句话上。


    没有任何回复。


    其实姜许不用留下印子,他对于昨晚的记忆也是清清楚楚的。娇软在怀的身体,一发不可控制的吻——


    入夏的天气实在是太过于燥热,以至于回去的路上,一路开车窗,任由外面的凉凉微风吹进来,却也压不住抬头的欲念。


    “等你家天仙回你消息呢?”方厌调侃了一句,对上季惊深不悦的眼神,他立马道:“你能再明显一点吗?盯着个手机,不等她的消息难不成等微信版本更新?”


    其实倒也不是很明显。


    季惊深这人脸上丝毫情绪不显,可毕竟是认识那么多年。那手机能有什么好看的,除了等那位的消息,还有第二种可能吗?


    “没回你啊?”方厌恶趣味的心思上来了,摸着下巴,点火浇油地补上了一句:“哎哟,不会是变心了吧?原本以为自己喜欢的人清风霁月的,清冷贵公子。结果呢,私底下居然这么……啧啧啧。这叫什么,货不对板,没准这会已经后悔……”


    后面的话尽数被季惊深的眼神扼杀在喉咙里。方厌还是头一次看到他望向自己的眼神里,带着如此明显的冷意。


    “你完了。季惊深。”


    无药可救了。


    没关系。


    季惊深望着手机那一小块红色的头像,眸色渐深。


    反正,他心甘情愿。


    姜许倒也不是故意不回消息。


    在睡醒的第二天,她就被圈子里的一个前辈拉过去紧急救场。当年入圈的时候,这位前辈对她多加招呼,被全网质疑作品的时候,也是这位前辈替她说话澄清。所以人情得还,姜许只得暂推手头的一些事,前去救场。


    偏偏拍摄地方还在山里,信号不好。等到结束拍摄,坐上姜祁州的车时,压了几天的消息才一起涌了进来。


    “想吃什么?”姜祁州看了她一眼,最近正好给自己休个小假,事情不多。加上明天就是和俞明礼他们约好去度假村的日子,所以今天时间格外的充裕。


    “都可以,你定吧。”姜许忙着回消息,先是在三人群里报了平安,又刷了两下,一个熟悉的头像在两秒前发了消息,正好冲到了最顶上。


    季惊深:【昨晚的事,我没忘。】


    这条消息是在四天前的中午,那个时候姜许已经在山沟沟里面了。更糟糕的是,由于是临时赴任,所以收拾东西加处理工作的事,前前后后只用了两个小时。甚至在来的路上,姜许还在交接工作。


    在信号消失的前一秒,她给季惊深发去了信息,表明她要失联几天。


    结果,压根就没发出去。


    以至于——


    这是三天前。


    季惊深:【抱歉,以后不会不经你的允许,做出这样的事。】


    这是两天前。


    季惊深:【姜小姐,对于那晚的事,我深感歉意,如果你很反感,我


    这是一天前。


    直到刚刚——


    ,今晚一起吃个饭?】


    不太方便……


    ,人家大老远地过来接她,她也不能见色忘哥吧。


    姜许:【今晚不行。】


    思索两秒,她又赶紧发了条语音过去:“我这几天在山里拍摄,看不了手机。”


    话落,微妙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姜许大大方方地回望过去:“看什么?”


    姜祁州:“看你能不矜持到什么程度。”


    “矜持能当饭吃吗?”


    姜祁州懒得和她辩解。本想嘱咐几句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不过转念一想,既然对方是季惊深,这话倒是显得有些多余了。


    怎么看,姜许都不会吃亏。


    语音发过去的一分钟后,姜许收到了季惊深的回复:【好,你先忙。】


    她盯着这条消息,隐隐察觉到有几分怪异的感觉,可不等她深究,唐渺渺的电话打了进来。对接着后续工作的事,还有明天秦知瑶的安排。


    “临时加一组拍摄?”姜许蹙眉,有些烦躁。明天就要拍摄了,这会临时加妆造,他们这边人力成本各种先不提,同样的价钱多加一个工作,谁都不会乐意。


    “对。”唐渺渺道:“那边要求加一组偏性感风拍摄,还要求我们这边的男工作人员回避。时间太赶了,人手也腾不出来。”


    “我先和那边沟通一下。”姜许挂断电话,又翻出赵姐的联系方式。


    电话在快要挂断的时候被接通了,语气算不上客气,但也不至于很差:“姜小姐,你们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我知道这个临时加拍摄是有些为难了,但这也是双赢的合作。要是我们瑶瑶这组照片拍得好了,就凭瑶瑶现在的咖位,给姜小姐带去的好处,应该不用我说了吧?”


    “知道为难,那就别加。”姜许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道:“赵姐,你觉得我还需要什么好处吗?再说,秦知瑶也不适合性感风,回头拍得不好,我平白多工作又砸招牌,得不偿失。“


    赵姐沉默了一会,姜许听到那头秦知瑶的声音刚刚冒了个头,又被赵姐呵斥下去:“你懂娱乐圈还是我懂娱乐圈?姜小姐,我们各退一步,性感风拍摄我们是一定要拍的,就把原来的第二套给取消好了。”


    “还是明天到地方了再说吧。”


    挂断电话,姜许继续在工作群里核对着度假村的安排。秦知瑶已经给她发来了长篇大论,道歉的话语占了大半,最后还附带一个跪下来的表情包。姜许回了个摸摸头表情,这才熄灭手机。


    姜祁州静静等着她处理完,才道:“秦知瑶不好伺候,以后有关于她的合作大可以推了。我是打算和柒渔交好,给季总和季小姐一个面子,可也不至于这样委屈你。”


    “不至于委屈。再说,也不是秦知瑶的问题。”姜许抬起头,笑道:“秦知瑶人挺好的,不过她那个经纪人倒是够呛。没办法,娱乐圈嘛,身不由己。”


    这话题有些敏感。姜祁州沉默了几瞬,忽得失笑一声:“是啊,这些个小姑娘,总是身不由己的多。”


    姜许看他一眼,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夜晚八点,季惊深在老宅用过晚膳,外面已经是黑夜。他今晚没打算回别院,回国后住在老宅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今晚老爷子对于他和姜许的事情,稍稍松了口,他自然是得留下来住上两晚,给足老爷子面子。


    只是——


    季惊深双眸微垂,手机时不时跳进几条消息,反复点开,却没有一条是姜许的。


    “表里不一,把人家给吓着了。万一人家只喜欢那个装作温和的你,在见识到你的真实面目后,退缩了呢?”


    他知道这是方厌无意间说出口打趣的话,却偏偏好,恰是他的死穴。


    “哇靠,季安喻,你能不能放点水!”季惊扬咋咋呼呼的,在和季安喻下着国际象棋,却因棋艺不佳,连连败退,已经把自己宝贝的游戏机和玩了好几年的账号都给输了出去。


    “不行不行,有本事你和我玩别的!”


    声音越来越大声,吵得季惊深不自觉地沉了几分眸子:“惊扬,太吵了。”


    季惊扬回过神来,小声地道:“好的哥,我尽量安静。”


    安静不了一点。


    嬉笑的交谈声,季安棠和他父亲的看着电视的声音,都扰得季惊深心烦意乱。


    他起身上了书房,房间里窗帘被遮挡得严严实实的,投不出半分光亮。他没有开大灯,只在书桌开了一盏暖色的台灯。


    桌面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左上角放着一张他们少时一家三口的照片。季惊深安安静静地看着,侧脸投下台灯的暖光,眉眼却无半点情绪。


    像是冬日的山谷一般,平静,而又高不可攀。


    静默良久,季惊深终是点开那个熟悉的头像。手指点在了对话框处,却许久没有动作。


    直到——


    姜许的语音电话打了过来。


    接起,那头是姜许欢快的声音:“我刚吃饱饭,越想越不对劲。季惊深,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他也不清楚,是不是一个误会。


    “什么?”


    “就是,那晚的事,我没生气,也没有不喜欢。”姜许站在车旁,远远看着姜祁州在和一个中年男人交谈着生意场上的事情,闲散地踢着脚边的石子。


    工作上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刚才一直忙着,直到吃饭的空挡,才有空细想起季惊深的不对劲。那几条消息都很短,反复看了好几遍,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季惊深误会她介意那晚的事情。加上几天的失联,这误会一点点扩大,也不知道这会都演变成什么样了。


    “嗯。”依旧是平淡不已的嗓音。


    姜许这会是真的拿捏不准了,一只手搭在车身上,在干净的车窗上写着季惊深的名字:“所以季惊深,你喜欢吗?”


    “什么?”


    “喜欢那晚的吻。”


    “那你呢,姜许。”


    “喜欢啊。”姜许大大方方地承认:“季惊深,下次,我能更过分一点吗?”


    还会有下次吗,在他们确定关系之前。


    季惊深不确定,黑眸浮浮沉沉的,握着手机的骨节使了几分力。


    方厌说得很对,他远没有姜许看到得那么好。那晚,甚至已经是在收敛。再有下次,他或许会比姜许更先疯狂。到那时,姜许此刻对他的喜欢,还会作数吗?


    “姜许。”季惊深的声音很沉:“我说过,我是个正常的男人。不是每一次,都能克制住。”


    “我好像,也没让你克制吧?”姜许语气染笑,又换了个姿势靠在车边,抬眼看着远处的霓虹:“忘记告诉你了,我有个小爱好。”


    “我就喜欢看你这样的男人,跌落神坛,为我如痴如醉。”


    “……”


    已经是了。


    电话被骤然挂断,姜许的消息发了过来。


    姜许:【姜祁州在身边,不方便。】


    姜许:【上次的是奖励对吗?那季惊深,我再努力追你,对你好一点。下次奖励,我希望在你家拿到。】


    “……”


    耳根染上生理反应的红,墨色的眸子却是与之相反的占有和疯狂。


    这奖励,明明是给他的-


    又输了一场,季惊扬差点就把裤衩都给输完了。


    心如死灰地靠在椅子上,正准备求饶认输时,上楼许久的季惊深又复而朝他走来:“输了多少?”


    季惊扬:“……就没赢过。”


    季惊深微微颔首:“那就再来一局,我替你。”


    季安喻顿时尖叫起来:“大哥你偏心!”


    季惊深看她一眼:“去年在英国,我没帮你赢回你的那些小卡?”


    季安喻不吭声了,是赢回来了,为了帮她赢回那些小卡,季惊深和她的那些狐朋狗友玩了一下午呢。她撇了撇嘴,委委屈屈地准备迎接接下来的风暴。


    季惊扬直接一个鲤鱼打挺,又来精神了。不过,倒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自家大哥。从晚饭开始,他就感觉到了,自家大哥心情不佳,虽然面上不显,但眼里总是浮现两分燥色。结果这才上楼坐了一会,心情就好了?


    季惊扬懂事的不多问,只是在季惊深替他赢回游戏账号后,大夸特夸之后,加上了一句:“哥,你这手表也好看,衬得你人更帅了。”


    “嗯,姜许送的。”


    “……”啊,他问了?


    “再来一局。”季惊深淡淡地道:“那款限量版的游戏机,安喻,惊扬很喜欢。”


    季安喻:“……”


    季惊扬立马上道:“哥,你帅得和姜许姐绝对是绝配!不对,我下次直接喊她嫂子好了!”


    季安喻:“季惊扬你丫的,跟狗腿一样!”


    季惊扬:“你好意思说,当初要不是你撒娇让大哥教你,你的水平和我还不是半斤八两!”


    季安喻:“我就是瞧不起你!”


    “说得好像我瞧得起你一样。”


    “……”


    这边吵吵闹闹的声音自然是入了季澜之的耳中,他蹙眉看着,端起面前的一杯茶,眉头紧锁。


    “真是昏了头了。”季澜之暗骂一声:“北安世家千金那么多,偏偏选那一位。”


    季安棠见状道:“大哥喜欢就由着他去好了。”


    “由着他?现在喜欢有什么用?你们还年轻不懂事,感情只是一时兴起的情绪,过几年就不会再有。要是成婚,还是得选一个适合季家,适合逸安的千金。”


    季安棠静默两秒,季澜之是她长辈,她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有些话她想说许久了。


    “大伯,大哥这些年来,喜欢的东西从没有得到过。这次,随着他的心意一次不好吗?”


    季澜之良久的沉默,终是没有接话-


    隔日。


    季惊深在傍晚才出发往度假村。他这次腾出来的时间也只有两天,还是因为逸安前不久提出的一个项目过来视察。


    往南郊区开去,路面骤然变窄,左右只剩下一条道。靠近国道和高速的交接处,一辆红色惹眼的法拉利打着双闪停在路边。


    靠着车边的女生穿着大蓝的衣服,满脸烦躁地打着电话。


    “停车。”季惊深淡淡开口,车子在俞晓染后头一米处停下。他缓缓按下车窗,语气温浅:“俞小姐的车子是抛锚了?”


    俞晓染这会正在跟俞明礼大骂自己出门不看黄历,半路抛锚,还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结果就听到了熟悉不已的声音。


    抬眼看去,她激动得手都在颤抖:“季总,帮个忙!”


    十分钟后。


    季惊深按了按眉眼,前头俞晓染的声音从上车开始,就呱噪个没完。


    聊不完的八卦,光是自己车子抛锚这件事,就跟六七个人打了电话用不同的情绪哭诉了一遍。


    他本意是想着到底是俞明礼的妹妹,路上遇到了也不能不管,顺路一起过去的小事罢了。却没想到,她能够如此的聒噪。


    “什么,定了黎江青做男主?!”


    骤然拔高的嗓音,像是要把车顶给掀了一样。


    季惊深隐忍地握着咖啡杯,缓缓地喝了一口,正欲将挡板升起来,又听到俞晓染宛如机关枪一样的声音。


    “废话,我能不激动吗!姜许要给这部剧拍摄宣传照!”


    “特么的,我都不敢想,姜许帮自己前男友和秦知瑶拍摄是什么画面!”


    “绝对精彩,我绝对不能错过!”


    第32章 第32章【VIP】


    俞晓染上头的情绪在说完这句话后,迟钝地意识到了不对劲。


    今天要去度假村,她是开车去的。这会没开车,哦,对,是坐了季惊深的车——


    季惊深!!!


    她迟钝的脑子总算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自己在哪,连解释都来不及解释,她飞快地挂断了电话。小心翼翼的,往后面探去了一个脑袋,讪笑着:“那什么,季总,刚才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吧?”


    季惊深闻言,微微敛了敛眸色,语气客气而又疏离:“抱歉,还未来得及升起挡板,俞小姐要是介意,我会当做没听到。”


    “……”这不是她介不介意的问题,是你介不介意的问题啊!


    她要是把这件事给搅黄了,自己下注的几百万泡汤了就不说了,姜许那死女人,绝对会拎着十八米的大砍刀弄死她的!


    一想到姜许生气的画面,俞晓染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赶紧找补:“我刚才就是乱说的,我这人嘴碎,其实姜许和她前任早几百年前就没感情了。工作是工作,拍完大家生活依旧照旧,绝对不可能有什么旧情复燃的可能!”


    他知道。


    他也不会允许有这种可能的存在。


    “嗯。”


    太冷淡了吧……这是往心里去了还是不在乎?


    俞晓染越想越觉得心里毛毛的,没话找话聊:“季总,你这次待几天?”


    “后天就回去。”


    “挺,挺忙哈。”俞晓染尬笑,又说:“这边挺好玩的,我还听说前段时问请来了一个专门做甜品的厨师,厨艺一绝。尤其是那个什么招牌甜品,叫什么月光?还是限量的,等到了地方,季总可以尝尝。”


    季惊深微微颔首:“好,多谢俞小姐的建议。”


    倒也不用……


    俞晓染这下是真佩服姜许,平时他们都这么聊天的吗,这三句话就聊死了啊!


    “季总。”俞晓染咬咬牙,做着最后的弥补:“姜许真的特喜欢你,我第一次见到她对一个男人这么上心!”


    季惊深稍顿:“比如?”


    有个屁的比如!


    姜许那嘴巴跟粘了502一样,她撬不开半点!


    “就,就日思夜想的,平时还经常和我叨叨着说季总多么多么好,她得好好珍惜。”


    “这样啊。”季惊深点头,将咖啡搁置一旁:“俞小姐,我先升起挡板,路途还有半个小时,你随意。”


    俞晓染:“……好。”


    这下耳朵算是清净了。


    季惊深微微阖上眼。


    他的记性一向很好。


    黎江青。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是现下当红的男艺人。流量粉丝呼声很高,前不久还提名了不少奖项。


    只不过他从柒渔离开后,对于娱乐圈的事就不怎么关心,再多的信息,他也不得而为知了-


    到达地方后,俞晓染总算是松了口气,远远地看到俞明礼后,立马打开了车门。


    她第一次觉得俞明礼这么顺眼。


    “这么热情呢?”俞明礼好笑地接住自己的妹妹,朝季惊深道谢:“季总,麻烦你了。”


    “顺路,倒也算不上麻烦。”季惊深温声回应,视线轻移,眉头微不可闻地轻蹙。


    赵颜颜今日裹了件深紫色的长裙,头发高高盘起,对上季惊深的视线时,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是俞总邀请我来的,季总,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赵小姐难得来北安一次,工作之余好好放松也是应该的。”回应她的,只有公事公办一般的客套。


    赵颜颜眼里有着几分失落,却又很快道:“季总,你的房问在这边,和我隔着不远,我送你过去。”


    季惊深早已经收回视线,语气是一派的疏离冷淡:“不劳烦赵小姐。”


    “没关系,顺路嘛。”


    随着两人走远了两步,俞晓染瞪眼看着身侧的俞明礼:“你想死能不能别拖上我!”


    姜许发疯起来是真的要命!


    俞明礼哀嚎一声:“我可真是冤枉!这不是前两天偶遇到了,她问我下周有没有空,我就说要来度假,然后她问有没有季惊深,我总不能说谎吧?”


    回答之后,赵颜颜便轻叹了一声:“度假村啊,肯定很好玩,不知道我能不能一起去?”


    话都递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想和边野合作呢,能说一个不字吗?


    “烦死你开俞明礼:“离我远点,我现在看你超级不顺眼!”


    俞明礼:“……”


    不是,他真冤啊!-


    姜许今天忙碌了一天。


    和姜祁州这帮慢慢一样,她又是五点起,碍于今天的光线不是很好,拍摄起来并不顺利。更别提,。


    “不是说了只会显得我们家瑶瑶脸很大的。姜许,我们家瑶瑶准备进组了,


    姜许被念叨得一天了,耳朵都快起茧。五点忙到现在,一天的疲倦让她这会满是低气压,索性直接把手中的相机递了过去,凉薄地冷笑一声:“你这么能耐,自己来?”


    “一行干一行的事,你要是对我的摄影技术这么不相信的话,以后我们可以不合作,也省得彼此不痛快。”姜许收拾好东西,回头看着同样疲惫的几人:“回去好好休息。”


    拿上自己的包,姜许一抬眼就看到了在远处等了有一会的俞晓染。见她忙完,直接窜到她身边:“我下午车抛锚了。”


    “哦。”姜许并不关心,反正人还活蹦乱跳的在自己跟前。


    “我是坐季惊深的车过来的。”


    姜许有了反应,转头看向俞晓染,她立马道:“你放心,姐妹的男人我绝对保持距离!他坐后面我坐副驾来着!而且我还帮你打听到,他后天就回去了,才待两天呢,你要把握好机会。生计用品买了吗?我看这里的质量可能不怎么好,实在不行你凑合用。”


    她和季惊深距离那步还有万米长征。不过——姜许眼神狐疑:“你在车上也是这么烦人?”


    难为季惊深了,没半路把人给赶下去。


    “我这叫烦人?我这明明是活泼开朗可爱好不好!”俞晓染很是不服,力证自己的形象:“开心果你懂吗,别人想听我叽叽喳喳我还懒得搭理他们呢!”


    姜许扯了扯嘴角:“那可真是我的荣幸。”


    “你知道就好。”俞晓染得意地撅起嘴角,轻咳一声:“那什么。”


    姜许:“?”


    “你情敌好像来了,还跟季惊深住在隔壁。”


    “……”姜许真想一榔锤砸过去:“麻烦这种重要的事情以后先说!”


    “那,那我不是忘记了嘛。”俞晓染撇了撇嘴,又补了一句:“你要给秦知瑶和黎江青拍摄的事情知道了吗?”


    “今早刚知道的。”姜祁州还贴心地问她要不要违约,反正不差钱,也不在乎这点。但是姜许觉得没必要,工作归工作。


    “哦。我在车上的时候听到这个八卦,声音有点大,季惊深也听到了。”


    “……你这两天最好避着我点,不然我把你丢进海里喂鱼!”


    一路赶回去,姜许绕了一圈都没看到季惊深。微信上询问了一下,才得知在回房放好行李之后,季惊深便被俞明礼他们拉去后面的水库鱼塘处垂钓,约摸着回来也是和俞明礼一伙用晚饭。


    “姜小姐,一起吃个饭呗。”赵姐的声音从大厅传来,含笑的眼里藏着几分不屑:“明天拍摄的事情,我们再好好商讨一下。”


    今天拍摄匆忙,赵姐好几次想提起风格转改的事,都被姜许给打岔过去。这都一天了,她心里正憋着火呢。


    “行啊。”姜许懒懒地笑了笑:“赵姐请客自然是要给面子的。不过我也不吃独食,稍等一会,我把何月他们一起喊过来。”-


    天色渐暗。


    季惊深一行人满载而归,这边的鱼塘靠近水库,自然生态不错。就连季惊深这个初钓者,也上了两条鲤鱼。


    回到山庄内,俞明礼订了一个大的雅问。这次来的人不少,毕竟是度假,热闹才好些。只是唯一尴尬的是,赵颜颜的出现。本就不相识,更别提和季惊深之前的那档子事。


    可偏偏她跟个没事人一样,含笑着和他们聊着项目上的事。


    “人一直看着你呢。”方厌坐在季惊深左边,一副不嫌事大的表情,冲他挤眉弄眼。


    季惊深扫他一眼:“你那酒吧要是真不想开了,大可以直说。”


    “得,怪我多事。”方厌嫌他无趣,又转头和方浔聊着家常。


    “季总。”赵颜颜又换了一套日常服,更显韵味:“我听说这里的温泉也很不错,方总他们明天依旧是垂钓,我瞧着季总不太有兴趣的样子。方便的话,不如一起……”


    “赵小姐看错了。”季惊深温声打断她:“我对垂钓,还挺感兴趣的。”


    “那我明天也一起吧。”赵颜颜笑了笑:“不过我可真是一窍不通,明天得劳烦季总做一回我的老师了。”


    “一窍不通还去什么去。”俞晓染无语地嘀咕了一声,对上赵颜颜的视线后,她翻了个白眼:“钓的是鱼还是凯子。”


    “晓染!”俞明礼低声呵斥了一句,警告地看她一眼:“一点礼数都不懂,还不赶紧道歉!”


    “我……”俞晓染只觉得委屈。


    赵颜颜倒也不在意,落落大方地笑了笑:“没关系,我对季总的兴趣的确比钓鱼更大,俞小姐也没说错。”


    俞晓染:“……”


    她低头给姜许打着小报告:【死女人,有人公开觊觎你家季总!】


    “哎呀,好了好了,吃饭,难得一聚,赶紧吃饭。”方浔出来打圆场,见服务生正好进来,笑着帮忙把精致的点心给端到桌上:“俞家妹妹,你多吃点,听你哥说,你最馋甜品了。”


    上的是七人份的“月光”。季惊深看了一眼,也总算明白为何会如此出名。不过巴掌大的点心,却做得极其精致。底座裹了一层薄如蝉翼的巧克力镜面,云朵的外形,隐隐还能嗅到一些清甜果酒的香味。


    手机振动着,季惊深淡淡道了一句“先失陪”,便走向了包厢的阳台。


    是季澜之的电话,先是问了他在这边玩得如何,他一一回答之后,那头才道:“你母亲让我问你,想要什么礼物。”


    季母张素琴两年前就被调任到法国,最近刚得了一个月的假期,下个月回北安。


    “没有什么特别的,让她老看着选就好。”季惊深从五楼往下看去,四下寂静,偶有微风吹过树梢。


    “那就别要了吧。你母亲难得回来一次,前几天列了清单,备了不少东西,太过折腾。惊深你也不缺,真缺什么的话,回头我给你添置。”


    季惊深静默两秒:“好。”


    挂断电话,季惊深回到包厢里。


    俞家兄妹又吵成了一团。


    俞明礼:“俞晓染你是猪吗,这么能吃你也不怕胖死!”


    俞晓染反驳:“还不是方浔哥让我吃的,我一时没忍住!”


    俞明礼头疼不已,眼神满含抱歉地看向重新落座的季惊深:“季总,原本这点了一人一份的甜品想让你们都尝尝,结果晓染这丫头一人吃了三份,要不我再让厨房准备一份?”


    “没关系。”季惊深神色平静,淡淡地扫了一眼空了的盘子,温声道:“俞小姐既然喜欢,吃了便吃了。”


    俞晓染嘟囔一句:“我就说了嘛,季总哪会在乎这种,他肯定也不爱吃的,你都快掐死我了!”


    “回头你一个月不出门,学学规矩!”


    “俞明礼!”


    姜祁州侧目看过去,男人似是有几分疲倦,清冷的眉眼淡漠地垂了下来。手机那头的姜许还在打探着情报,他无奈:【饭局还没散,不过你可以问问。】


    他瞧着,季惊深也并不想继续待下去。


    果不其然,一分钟后,季惊深再次起身,温浅的嗓音带着几分歉意:“抱歉,还有些事要处理,得先行离开,各位慢吃。”


    “季总随意就好。”-


    夜幕包裹山庄,季惊深从三楼的大厅穿过,便是一个小露台。算不得很大,只摆了一张恰好可供两人的餐桌。


    姜许已经等了一小会,她和赵姐不欢而散,各执己见,秦知瑶夹在中问不好做。可她也没有退让,合同本就是清楚明白地写着,临时违约,她没让柒渔给她精神损失费已经是仁至义尽。


    “吃过了?”


    温沉的声音从左边传来,姜许回头看去,男人的大半身体被夜色笼罩,衬衫扣子扣得一丝不苟,唯有袖口处轻轻别了些许,正好露出那只手表。


    要么怎么说看颜值高的人容易长寿,原本气还有些不顺,这会姜许心情直接好了不少:“吃过了,还吃了很多。”


    反正别人出钱,姜许权当是吃回自己的精神损失。


    “心情不好?”季惊深问。


    姜许笑道:“这么明显?”


    “也不算。”只是恰好看到她眼里的那抹躁意:“秦知瑶的经纪人为难你了?”


    “是啊。”姜许撑着脑袋,不自觉地想到那晚的春色。此时夜晚,微风习习,气氛正好:“说起来季总也得有一半的责任。”


    季惊深看她。


    姜许继续说:“那赵胜男是柒渔的,柒渔是季安棠在管,季安棠是你妹妹,这责任连带,你付一半,没问题吧?”


    季惊深静默须臾,语气染了几分暖意:“幸好这不是古代,否则以你这样的判法,怕是要天天满门抄斩。”


    姜许:“……”


    无语的一秒,姜许又笑出声来。她的眼里盛着微弱的灯光,明亮而又耀眼:“放心吧,季总这么好看的,我舍不得杀。顶多是,囚在家里做男宠。”


    季惊深眸色微深,微紧的喉咙溢出声音:“那还真是幸好。”


    姜许被逗得心情愉悦,这才想起把面前的点心盒递过去。


    “什么?”


    盒子打开,是季惊深没尝到的那份甜品。


    “姜祁州说你的那份被俞晓染那死妮子吃了,正好秦知瑶减肥,她经纪人不让吃,我就打包过来了。”


    季惊深颔首,又道:“也不用特意打包,一份点心而已。”


    “不一样。”姜许道,语调慵懒:“尝尝?很甜的,季惊深。”


    “……好。”


    季惊深当然不在乎。


    一份甜点罢了。


    他从来不嗜甜,也不会不绅士到和一个小姑娘去计较一份甜品。


    可是姜许,替他在乎。


    第33章 第33章【VIP】


    味道的确很不错。


    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甜,夹杂着几分香甜的酒味,反倒是更为特别。


    季惊深安安静静地吃着。他的动作极为赏心悦目,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股贵气。


    季家对于仪态方面本就要求得严格,加上在英国的十年,比起北安世家的少爷们,季惊深的身上,多了几分绅士和上位者的矜冷感。


    姜许托腮欣赏着,等他吃完,男人才慢条斯理地收拾好盒子,望向她:“姜许,要接吻吗?”


    “……什,什么?”话题跳转得太厉害,姜许根本跟不上他的思维。


    “不是说赵胜男惹你生气,我也有责任吗?”季惊深不疾不徐地道:“你希望我怎么哄你?接吻?还是说,像上次在车上一样,只要任由你作为就好。”


    他心知肚明。这些说辞都是借口。


    自从那晚之后,二四天的断联,让他的心高高悬起着。他见不到姜许,不安着的心始终落不下,直到今晚——


    他在千方百计的想要证明,姜许并不排斥自己的靠近。身体力行的证明,而不是从电话那头,略带玩味而又不认真的哄他。


    姜许会骗人,可是她的身体反应,从来不骗人。


    “你……今晚喝酒了?”姜许不确定了,微微凑近两分,没*有酒味,只有一股很浅的,属于女生的香水味。


    她下午见过俞晓染,那妮子身上的香水并不是这个味道,那么,也就只有一种可能。


    她眉头紧蹙着,眼里是化不开的燥意:“季惊深,你和赵颜颜在下午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季惊深嗓音清淡:“只是聊了几句。”


    垂钓结束后,他先回房换了套衣服。季惊深有很轻微的洁癖,不严重,但静坐鱼塘旁一下午,总让他觉得身上沾染了些味道。


    再次推开房门后,赵颜颜便站在门口:“季惊深,你还在怨我吧?”


    “没有。”季惊深轻轻压了压眉梢,往电梯处走去。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好好相处,总是避之如蛇蝎?”


    身后的赵颜颜离得更近了一些,鼻尖都能嗅到那股浓郁的雨后茉莉的香水味。


    “赵小姐,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无关工作的事,没必要谈。”季惊深顿了顿,又淡淡地补充了句:“我不知道给了赵小姐什么样的误会,现在你对我而言,只是边野的负责人。”


    姜许眉头依旧狠狠地拧着。她相信季惊深不会在这种事上撒谎,可是她在感情里就是小心眼,半点沙子都容不得。


    过去她可以按下不提,可偏偏赵颜颜重新站在他的面前,并且无论是从长相身材还是能力,都属于男人喜欢的那一类。


    她不是对自己不自信,只是,一想到就觉得烦躁。


    “姜许,如果你依旧很介意,我会尽可能减少相处。只不过逸安和边野有合作,我做不到不再和赵颜颜见面,只是——”


    后续的话,被姜许尽数吞没在唇齿间。


    她是带了火的,直接挑开他的牙关,咬在他的舌尖上。在尝到了那么一丝铁锈味之后,她才懊恼地想要放开。


    “哒……”


    高跟鞋的声音传来。


    姜许微微偏头,视线被拐角处的装饰树给挡住了,加上是夜晚,视野条件并不好,只能看得清一角黑色的长裙。


    浅浅退出的吻再次被姜许加深,她一手捏着季惊深的下巴,一手在他领口处作乱。含糊不清的声音从他们交缠不清的唇齿间传来:


    “这衣服的味道我不喜欢,季惊深,我要你脱了。”


    季惊深眸子暗得可怕。


    他承认自己起初是打算诱哄姜许主动对自己上下其手,却没想到,只是身上带了点赵颜颜的味道,能让她吃醋至此。


    这一处不比市里,靠着水库和海边,夜晚气温有些微凉。自然,他是不在乎这些。只是这是室外,也算是大庭广众之下。


    有些底线,他终究是不会破。


    “等回房。”季惊深任由她的动作,微微抬起下颚,眼尾已经染上了几分红,他呼吸沉得可怕,喉结燥热难耐地滚了滚,却依旧压不住自己的欲念。


    舌尖再次被姜许咬住,这次她没有很用力,只是不轻不重地咬着。男人唇齿间还带着很浅的酒味,混杂着清甜的奶油味,温热,而又甜得上瘾。


    余光处,那一抹黑色的裙摆已经走了。姜许沌的,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的姿势——


    大半身体都靠在了季惊深的怀里,手指还轻佻着男人的下颚。


    她赶紧坐直身体,理智回笼后,脸颊依介意……”


    姜许找回自己的声音:“工作是工作,况且,你又不喜欢她。”


    “嗯。


    姜许微微偏移了身体,这才让被她遮挡了些许男人的耳根早就红透了,连带着眼尾一起,都


    衣领只被她胡乱的拽下两颗扣子,至于再往下——


    “别看,姜许。”


    面前被季惊深的大掌笼罩着,隔绝了她所有的好奇。


    只是不可避免的,刚才匆匆的一眼,依旧能看得清轮廓。


    高耸,威严。


    “……我不看。”姜许抿了抿唇,声音却是止不住的笑:“其实我看见了。”


    “嗯。”


    姜许:“正常反应,你不用紧张。”


    季惊深轻督她一眼。眉眼处被自己遮住了,可是轻轻上扬的唇角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半点不害羞,甚至还能淡定到反过来安慰他。


    “你玩不过你家天仙这样的老手的。”


    方厌这么说过。


    季惊深也不得不承认,至少在这方面,姜许略胜他一筹。刚才强势的进攻,以绝对掌握的姿态扣住他的下颚——


    他连半点反抗的想法都没有,甚至在那一瞬间,想要把坚守了二十多年的原则全部破掉。


    没有结婚没关系,没有确定关系也无所谓。姜许想要,他就给。


    如果从感情方面留不住她,那他不介意,用身体来留住。


    四下安静着,季惊深的手始终没落下去。几息之间,姜许眨了眨眼,密而卷的睫毛在他掌心轻扫着,又将火苗一点点燃起。


    “姜许。”


    姜许听到季惊深沉闷的声音。


    “现在我算是把你哄好了吗?”


    啊……


    他怎么还想着这个?


    姜许的嘴角上扬得越发厉害,她故意娇着声音,又散漫又玩味:“你把手拿下来就算哄好。”


    “这里是露台。”季惊深嗓音更低了几分:“姜许,适可而止。”


    “……知道了。”她也没有那种癖好-


    头顶的水不断落下来,姜许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


    唇上仿佛还留着季惊深的温度,乱人心神。


    “姜许,你还要洗多久啊!这么大的房间就我一个人,怪瘆得慌的!”隔着浴室门,外头传来了俞晓染叫叫喳喳的声音。


    姜许思绪被打断,随手扯了一条浴巾,松松垮垮地裹在身上后便径直走了出去。


    俞晓染在床上打了个两个转,一翻身就看到姜许盘着头发,肩头带着几分湿意地走了出来。浴巾根本遮掩不了多少春色,反倒是半遮不遮的,更显诱人。


    她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又对上姜许不耐烦的视线,嚷嚷道:“干什么,是你自己说今晚不打算跟季惊深有深入接触我才过来找你的。还不是怕你一个人睡不着,我都牺牲小我了,你别不识好歹!”


    死女人,身材真好。


    这样都没拿下季惊深?


    俞晓染狐疑地看了一眼姜许:“你和季惊深到哪步了?作为朋友我还是好心提醒一下你,他身体看着好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是那方面你还是得考究一下,万一……”


    “不劳费心,他好得很。”


    虽然只是匆匆一撇,但是也依稀看得出来资本不小。


    “哦哦那就行,诶,那你和黎江青……”


    “别问,我不想告诉你。”


    姜许背过身去玩着手机,跟江小满私聊汇报着:【亲了,我主动的,很激烈。】


    那头隔了二分钟才发了一行的感叹号过来:【所以你们搞什么,先上车后补票?感觉怎么样,那样的男人亲起来是不是更有感觉?】


    那可太有感觉了。


    要不是最后季惊深提醒一句在露台,她甚至还想继续。


    江小满:【别藏着掖着,给我详细描述!】


    姜许:【不了吧,大半夜的,我怕我忍不住翻墙。】


    江小满:【别说了,我要去看我的文了。】


    肩膀被俞晓染戳了又戳,叽叽喳喳的话自从她进来之后就没停过。


    “那个赵颜颜真心不要脸,都这样了还好意思贴上来,看不出来人家对她没意思吗?”


    “你当时不在饭桌上都不知道,她给季惊深抛了多少次媚眼。不是说边野负责人吗,怎么跟……”


    “差不多得了。”姜许犯了困,她今天工作了一天,早就困得不行了。打了个哈欠,她把半边脸埋进枕头里,声音含糊不清:“季惊深这会单身,追求他又不犯法。赵颜颜也没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事,吐槽两句就行了。”


    “我这是在为你说话!”俞晓染气炸。


    “我知道。”姜许拍了拍她的脑袋,更困了:“不过以后说话多少收敛着点,人家真没得罪我们,没必要闹得难堪。而且明礼哥后续还和赵颜颜要合作。”


    “知道啦!”


    姜许是真的困,晕晕沉沉地睡过去,直到第二天被闹铃吵醒。


    俞晓染还缩在被子里,探出脑袋嘀咕了一句:“你好可怜,大早上上班。”


    “知道就好,这两天少来折腾我。”姜许换上衣服,又很快地化了个淡妆。


    到顶楼早就布置好的地方时,唐渺渺和何月正为难地守在更衣室的门口。


    “怎么了?”姜许问。


    何月小声道:“换衣服呢,都换了好久了,不肯出来。”


    姜许闻言轻轻敲了敲门:“秦知瑶,是我,姜许。”


    里面传来细如蚊呐的声音:“进,进来。”


    姜许推门进去,秦知瑶已经换好了赵姐准备的衣服。不过,那也不能算得上是衣服,只是单薄的几片布料套在身上,只遮住了最重要的部分。


    秦知瑶的眼眶很红。她出道以来走的都是清纯路线,就连拍戏都没有多少大尺度的。这样的拍摄,无疑是在打破她的底线。


    姜许不混娱乐圈,可是多少也知道。有些事情,但凡开了一个头,之后便是源源不断。更别提,这样一身带着性诱惑的照片一旦爆出,背后接踵而来的,会有什么样恶心的事。


    “瑶瑶,怎么还没换好?!”门口传来了赵姐不耐烦的声音:“都说了你别想那么多,你总不可能走一辈子的可爱路线吧,我这是为你好!”


    秦知瑶张了张嘴,眼眶更红了。她无声地捏紧着所剩无几的布料,正准备出去——


    “等等。”姜许喊住了她,正色了几分:“不愿意拍?”


    秦知瑶猛点着脑袋。


    姜许轻舒了一口气,她本来不是多管闲事的性子。只是和秦知瑶的关系到底是在朋友之上闺蜜未满,怎么都不算是陌生人。加上,同为女性,她也不愿意看到秦知瑶即将要经历的事。


    索性直接拿起一旁的剪刀,朝她道:“换上原本定的衣服,这套给我。”


    秦知瑶愣了两秒,也顾不上那么多,飞快地脱下。伴随着两声“咔嚓”,单薄的布料在姜许手中碎成了长布。


    “秦知瑶,我只能帮你这一次。”姜许语气认真:“娱乐圈本来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不是每一次都会有人帮你。”


    “我,我知道了。”秦知瑶抬起头,眼里满是感激:“谢谢你,姜许姐。”


    “不用。”姜许摆了摆手,等她换好衣服后,这才推开门,丝毫没有歉意地朝赵姐笑道:“赵姐,就拍这套。你准备的那套,不小心被我剪坏了。衣服的钱我来赔,原定的拍摄谁都不能改。有意见的话,不如一起到棠总那边理论理论?”


    本来理就不在她们,赵姐原本打算是先斩后奏,结果这衣服都没了,她再憋屈也只能忍下。余光,扫了一眼秦知瑶,她冷笑一声:“瑶瑶果然是长大了。”


    秦知瑶低下了头,一声不吭-


    俞明礼一行人十点便在池塘开始垂钓。昨天提前吩咐了一嘴,旁边支起了帐篷,长形桌子上摆放着不少零食和饮料,甚至连麻将机都准备好了。


    俞晓染对钓鱼一点兴趣都没有,提了一嘴之后,便和方浔兄弟两带着姜祁州一起在麻将桌上打发起了时间。


    季惊深则是找了个和俞明礼不近不远的地方,下了杆。


    水面平静,暖阳高照,难得悠闲的时光,季惊深轻靠在小椅子上,阖着眉眼。身侧有动静落下,抬眼看去,赵颜颜也有模有样地学着他们将鱼竿甩进水中。


    他置之不理,依旧浅浅地养着神。


    “昨晚,我看到了。”赵颜颜笑得很勉强,都差点维持不住面上的表情:“她主动吻你的,季惊深,你没有推开。”


    这意味着什么,他们彼此之间,都心知肚明。这个认知,让赵颜颜真正意识到了,自己半点可能性都没有。她是喜欢季惊深的,在十六岁那年就喜欢他了。她笨拙地跟在他的身边,总是盼着他回头给那么一个眼神,这就足够了。


    最贪婪的那一次,她第一次利用自己身上的伤和自己的可怜,朝那个永远云淡风轻的男人小心翼翼地道:“季惊深,我很难过,你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


    “抱歉。”她听到男人用温和的声音说着残忍的话:“我不喜欢和女生有太多接触。”


    他永远是这样,情绪淡漠得看不到一丝起伏。他对所有事情仿佛都胜券在握,明明近在眼前,却又远在高处难以靠近。


    可昨晚,她看见了季惊深眼底的欲望。不受控制的手扣在姜许的腰间,一副任由她作为,心甘情愿把一切都给她的姿态。


    “赵小姐,偷看不是什么礼貌的行为。”季惊深的语气凉薄了几分,眉梢之间隐隐有着不悦。


    赵颜颜苦笑:“你喜欢她?”


    “不止。”


    他对姜许的何止是喜欢,是疯狂的,恨不得吞之入腹的占有。


    赵颜颜掐住了手心,带着最后的期待:“如果当初我没有做那件事,而是一直陪你到现在,你会给我一个机会吗?”


    远处湖面起了一丝涟漪,俞明礼快速地收杆,激动的声音惊扰了一汪湖面。季惊深垂眉看着刚有些动静却又再次沉下去的鱼竿,收了目光。


    手机振动,熟悉的红色头像。


    【钓鱼有收获吗?】


    【还没。】


    【那别钓鱼了,季惊深,我比鱼识趣。】


    季惊深眉眼不自觉的一柔,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看来的情话,随手就套用了。


    身侧,赵颜颜依旧在看着他,静等他的回答。


    “不会。”季惊深说:“你不是姜许。”


    所以,无论当初是怎么样的选择,都不可能。


    除了姜许,谁都不可能。


    第34章 第34章【VIP】


    拍摄得还算顺利,晚上还有一套夜景的,就算是结束了。


    下午时间充裕,姜许便给何月她们放了个小假。


    度假山庄一共五层楼,除了住的一层,还有不少娱乐设施,比较出名的便是温泉和顶楼的风景。修身养性,适合放松。


    姜许对那些都没兴趣,在微信上打了个招呼,便跟着山庄安排的车来到水库附近。


    才刚刚走近,方厌便眼尖地看到了姜许,调笑着打了声招呼:“姜大小姐,好久不见。”


    姜许回了一句招呼,抬眼瞧见不远处并排坐着的季惊深和赵颜颜。方厌的声音不小,原本安静垂钓着的男人忽而抬眼,目光正正地朝她这处看来。


    麻将的碰撞声,不远处水库倾泻而下的泉水声交杂在一起。吵吵闹闹之间,唯有男人的视线平静,越过周遭,拨人心弦。


    姜许回以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在姜祁州身边坐下:“替你打两圈?”


    她有很多年不碰这东西了。早年在南江的时候,许清秀一打能打个通宵。偏偏自己还是她“带女儿出来玩”的借口,脑袋都小鸡啄米了还得熬着。到了北安之后,许清秀的那圈搭子不在,三缺一的时候,她抱着作业都得上桌。


    姜祁州应声让位,在她坐下后,倒了杯橙汁递到她手边:“工作结束了?”


    “还没。”姜许认真地看着自己的牌,道:“晚上还得拍摄一组,明后两天休假结束再回去。”


    “正好,后天晚上有个宴会,你跟我一起出席。”


    姜许微顿,又摸了一张牌,小七对听牌了。将闲牌打出去,她看了眼时间:“后天是大伯生日,我得回去一趟。”


    气氛有一瞬间的沉默。一向话多的俞晓染都没敢接话茬,丢了张九万出去。


    “胡了。”姜许推牌。


    俞晓染傻眼:“姜许!”


    “干嘛,想赖账?”姜许很是鄙夷,从她兜里拿过自己的筹码之后,开始下一把:“大伯让我问问你,这次回不回去?”


    气氛持续的凝固。


    姜祁州和姜广安的关系在他出轨之后就一直僵持着,哪怕是最困难的那一年,他也没有向这个生理学上的父亲开口。


    “不回。”


    意料之中的答案。


    姜许点头,反正她也只是例行问一下而已:“不回也好,去年我回去,姜延河把我车轮胎给扎了。一年有一年的贱法,看我今年不整死他。”


    “那我劝你进了门之后一口水别喝,一点东西别吃。”水里可能放胶水,至于吃的,什么都能放。


    他们从小和姜延河不对付,闹得最凶的那次,姜延河进ICU,姜许和他一人骨折一条腿在医院同住。


    “知道。”姜许摸牌看了眼,直接推:“清一色。”


    俞晓染:“……你丫的,你别打了行不行!”她压低声音,心疼自己的零花钱:“没看到赵颜颜就贴在季惊深旁边?你不去守着你的男人,总盯着我的钱包做什么!”


    姜许轻叹一声:“万一人家谈工作,我过去多不合适。”


    “合适,怎么不合适!”俞晓染认真道:“快去,不然我瞧不起你。”


    “行。”反正姜许的心思本来就不在牌桌上面,只不过想过一下手瘾罢了。


    将橙汁喝完,姜许随手拿了个黑色的遮阳帽戴在头上,撑开一个小马扎坐在季惊深的另一侧。


    午后的阳光正好,郊区的凉风吹在脸上温柔又舒服。姜许调整了个轻松的姿势,偏头看着身边的男人:“季总,钓鱼好玩吗?”


    姜许的嗓音带着几分慵懒和随性,遮阳帽将她娇小的五官笼罩在帽檐之下。她只得轻轻抬头,含笑和他对视着。


    “很适合放松。”季惊深回。


    对他而言,他对钓鱼的兴致其实不大。只是出来放松,安静地坐着闭目养神,倒也不错。


    赵颜颜从姜许到这边之后,视线就一直若有若无地定格在她身上,这会见她过来,笑着聊上一句:“那边还有鱼竿,姜小姐要不要一起?”


    “不用,我不爱钓鱼。”姜许婉拒,又觉得自己略显冷淡,礼貌地笑了笑,补上了一句:“那边太吵了,我过来躲清闲。”


    俞晓染咋咋呼呼的,自小被家里宠着。别看俞明礼嘴上一口一个嫌弃,实际上对她也是百般宠爱,所以才会养成这样的性子。


    思索两秒,姜许浅声道:“赵小姐,晓染被宠坏了,有时候口不择言,有下次,你大可以骂回去,


    赵颜颜也跟着笑了笑:“没关系,我能理解。”


    她早就有心理准备,自己回来,被讨厌是作,所以对她还算客套,方家兄弟两冷淡很多,尤其是方厌,和季惊深的关系过深,自始至。


    话题到此为止,姜许和她本来系。而她过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身始终落在她的身上,再次对上后,也无半点波澜,”


    他以为姜许是介意赵颜颜,身子微微往她这边侧了两分。本就离得近,这会早就超过了正常社交的程度,只要往他们这边瞧上一眼,便能察觉到两人的关系亲昵。


    “季惊深,我有点累了。”


    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你回去休息?”


    “不想。”姜许笑:“回去多无聊。”


    “就是啊,回去只能睡觉,无聊得很。”俞明礼今天心情特别好,刚刚上了大货,发了朋友圈之后炫耀了好一番,这会正是热情高涨的时候:“姜家妹妹,你相信我,这钓鱼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来来来,我教你,保证让你爱上!”


    “真不用了。”姜许还是浅声拒绝,大大方方的:“我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俞明礼:“……”


    他就不应该多事。悻悻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继续低头在群里炫耀。


    清风正好,姜许是有些犯困,可也不妨碍她光明正大地看着季惊深。


    季惊深原本是打算在这里悠闲的度过一天,赵颜颜并不是特别聒噪的性格,坐在身边只要不妨碍到他也无所谓。可偏偏姜许来了,视线直勾勾的,莫名地让他有几分燥热起来。


    捏在他下颚的手,搭在胸口扣子上的指尖。


    他总是在告诫姜许适可而止,其实,他才是那个控制不住的人。


    “不会无聊?”季惊深问。


    姜许轻轻颔首:“陪我聊会天?”


    “好,你想聊什么?”


    赵颜颜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几分。


    季惊深并不是一个喜欢闲聊的人,或者应该说,他的时间太过宝贵,根本不会花费时间在这种琐事上面。


    可他所有的不会,在为她一一破例着。


    “下次约会的话,你想去哪?”


    姜许忙完这几天就会空闲不少,她想稍稍加快进度。就算做不到每天都见面,但是两三天一次约会,也是该有的。而地方,她希望是季惊深喜欢的。


    “都可以。”季惊深没有特别的喜好。


    北安繁华,于他而言,在哪都无所谓,和谁在一起,才重要。


    姜许蹙眉,很不满意他的回答:“没有都可以的选项,季惊深,你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男人眉头紧锁,似乎这个问题对他而言,很难回答。


    姜许抿了抿唇,后知后觉地想起季惊深大概是没怎么出去玩过,对于这方面无甚经验,于是耐心地提供了几个选项:“安静的地方,或者热闹的地方?又或者,你是喜欢看电影之类的,还是去游乐场逛街之类的。”


    季惊深黑眸稍顿,鱼竿动了动,赵颜颜的声音插入进来,提醒他可以收杆了。他动作缓慢地收着,鱼也学了精明,到一半时,跑脱了。


    空杆回来,鱼饵被吃得干干净净。


    他也并不在意,慢条斯理地戴上一次性手套,将新的鱼饵挂在鱼钩上。他像是随口一提一般,淡淡地道:“那你以前呢,都是去哪约会的?”


    姜许缄默几秒。


    问题怎么又抛到她这里来了,还是一个不怎么好回答的问题。


    “……不记得了。”她只能这样说。


    季惊深没再说话。


    鱼竿重新入了池塘之中,原本平静的水面惊起了一圈很小的涟漪。


    对于过往感情,姜许藏得很好。不愿意透露半分,像是封在橱窗里昂贵的礼物一般,舍不得分享一眼。他很清楚,这些事不该提。上次是醉酒失了智,而这一次,是因为什么,无从而知。


    或许是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冠冕堂皇地说着尊重她的过往,实则却如同最小肚鸡肠的男人一般,想要窥视全部。又或许是,俞晓染随口一提的话。姜许即将要和她的前任见面,他不知道姜许是否能做到心中毫无波澜。


    至少,他不能。


    这是和陈越然截然不同的存在。


    他是姜许曾经真正喜欢过的男人。


    今早胡泽给他看过了黎江青的资料,长相不错,性格也温柔会照顾人,圈内多有好评。姜许不管娱乐圈里的事,自然也不懂。这部剧黎江青是临时救场,什么要求都没提,唯独提了一个。


    他不接吻戏,不炒作。只独独靠自己的演技。


    “后来他拍戏要和别的女艺人亲热,他选择他的事业,我选择我的自由,就分了。”


    这是他们分手的理由。


    那如果,黎江青这次选择的,不是事业呢?


    “你定吧。”季惊深垂下眉眼,刚脱下手套的手冷不丁地被柔软的触感碰到。


    他低头看去,姜许勾着他的手,一点点的入侵。直至十指相握,食指在他手背轻轻地摩挲着。


    “那就都安排上。季惊深,你记得要给我腾出时间。”


    “好。”季惊深说:“姜许,往后工作之外的时间,我会尽量给你留着。”


    所以,说过的话,她要做到。


    第35章 第35章【VIP】


    晚饭过后,姜许要赶着去工作。


    提前离了场,从洗手间出来时,赵颜颜正在镜子前补妆。姜许拧开了水,让微凉的水淌过指间。洗干净后,她随手扯过纸巾——


    “我没有机会了。”赵颜颜突然开口,脸上带着几分自嘲:“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认为自己是小说里的女主角。从贫困山区中逆天改命,做到这个位置。还以为,我对于季惊深来说是不一样的。”


    “你是。”姜许说:“只不过你的小说是大女主剧本,而不是言情剧本。”


    赵颜颜微怔,眼眶似是泛起了几分红。黯淡灯光之下,看得实在是不太清晰:“谢谢你。姜小姐,我真心地祝福你和他能够幸幸福福的。”


    “谢谢。也祝你,永远做自己的女主。”


    赵颜颜在洗手间待了很久,眼角湿润泛红,她不得已又补了一个妆。重新回到包厢里时,方厌已经喝了不少酒,他似是有话要说,却又被一旁的方浔劝着。


    “他季惊深脾气好那是他的事,平白无故被扣了帽子这么多年——”


    “方厌。”这是季惊深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几分威慑的意味:“你喝多了,该醒醒酒了。”


    “不说就不说。”方厌心中憋着火,薄凉的视线在赵颜颜身上绕了一圈,笑得越发的冷了,他很快起身:“我出去透口气。”


    赵颜颜大概知道方厌要说什么,只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社交礼仪有时候只是点到为止就够了。眼眶酸涩着,她认认真真看着主座上,自己放在心中多年的男人好一会,才释然地举起酒杯:


    “我敬大家一杯。往后,希望我们合作顺利。”


    其他的,不再奢求。


    今晚喝得并不多,一轮过后,俞明礼招呼着去打斯诺克。季惊深接到电话,英国那边出了点事,事情紧急,胡泽申请了航线,十点多从老宅起飞。


    他从山庄下来,在一楼庭院处看到了方厌。他正在打电话,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后挂断,回头看他,眼角染着几分不爽:“我以为谁呢,这不是咱们季总吗?”


    季惊深无视他的阴阳怪气:“你当自己是小孩子?”


    方厌都被气笑了,他就是闲的。


    当年那事,虽然后面澄清了,可是这件事的影响不小。一个季家的长子,万众瞩目的继承人,年纪轻轻就被扣上一个猥亵的罪名。别人不清楚,难道他还不知道那段时间的季家有多乱吗?


    旁支虎视眈眈,逸安董事会更是以此作为文章,对季家打压了不少。诸如此类的种种,外人去只看见季惊深出国的十年,却不知道其中的暗涌。


    “她凭什么能若无其事地出现在你面前?凭什么还过得这么好?季惊深,你可真大度。”


    方厌是真拿季惊深当兄弟,旁人不心疼的,他自己都不心疼的,他实打实地放在心上了。这两天憋着火,尽量避开和赵颜颜的相处。可两杯酒下肚,又听俞晓染不经意提了当年的事,这火气便有些憋不住。


    “过得这么好?”季惊深淡淡地重复,嗓音低了几分:“赵颜颜下午在避着我们吃药。”


    “什么药?”


    “艾司西酞普兰。”


    方厌沉默。


    这药他并不陌生。


    季惊深在最开始出国的那一年也吃过。


    抗抑郁的。


    “这件事于我而言早就过了,我很早就不放在心上。而对于她,却一直困住。这样的惩罚,已经够了。方厌,当年的事,已经过了很久。”


    季惊深并不是什么善人,他自然是怨过恨过的。只是随着年岁增长,阅历增多,心境自然不同。要论起来,当初一开始便是他的选择,结果如何,自己承担,怪不得谁。


    况且,较之过往,这件事对他而言,实在是无关紧要。他的人生虽因此受过重创,却也在数年之后,再次回到正轨。他的事业顺遂,所念之事也在一一向他靠拢。他忙着公司的事,忙着和姜许的事,实在是无所谓一个赵颜颜。


    “行,我知道了。”方厌哑火了几分:“你这是要去哪?”


    “英国那边出点事,临时要走,我去和姜许说一声。”


    方厌点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口问了句:“惊深,我是说如果——”


    季惊深回头看他。


    许对你,也只是几个月的兴趣。到最后,你是打算和平分手好聚好散?”


    庭院里不算明亮,男人身形修长,眉眼被暗色笼罩,幽深而又凉薄。


    “好聚好散?”方厌听到险的轻笑:“我给过她离开的机会。”


    视线之中再也看不到季惊深的身影。方厌突然想起季惊深很久以前养了一只猫,不久之后,便被送人。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季惊深露出那么可怕的神情,十几岁的少年抱着小猫,沉默了很久。直到最后,还是松开了手。


    方厌心疼他,出主意道:“要不放我家养,你想看的时候随时能看。”


    回视线,眼底却沉得可怕。


    诸如此类的事情,在那之后发生过不少。喜欢的游戏,自行车……的理由全部禁止。


    人啊,一旦克制久了,时隔多年再遇到喜欢的,便会止不住的爆发。


    他回头往屋子里走,余光却瞥见不远处大厅,一道影子在反光的地面上被拉得很长-


    今晚秦知瑶的状态并不对。表情管理做得很差,姜许好几次提醒,恢复正常没一会之后,又神游天外。


    “秦知瑶,你要是不想拍就别拍,整这幅样子给谁看!”赵姐的大嗓门传来,语气不耐烦得很:“吃不了这碗饭就滚回你家做乖乖女去。”


    姜许听得蹙眉。


    赵胜男的脾气实在是算不上好,但是对秦知瑶一直都是好声好气的,这还是第一次,如此地不给面子。估计是在下午休息的这段时间里,又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她不得已放下相机,瞥了一眼赵姐:“先休息一会,秦知瑶,你调整状态。至于赵姐,你要是累的话可以先回去休息,这里也不用到你。”


    赵姐冷笑了一声,表面功夫也不做了,转头就走。


    “姜许姐。”秦知瑶凑了上来,小声地道歉:“对不起,我今天状态不太好,耽误你时间了。”


    姜许摇头:“没事,工作不开心能理解,你缓一会,等会继续。”回头看了一眼唐渺渺:“渺渺,帮她补个妆。背哥,你把后面的大灯往左调一点。”


    秦知瑶抿了抿唇:“我,我今晚能去你的房间吗,我想和你聊聊天。”


    姜许:“……行吧。”


    怎么想睡的男人没睡到,这女人倒是一个个的来。


    “姜许姐。”何月小声地喊了她一句,小心翼翼地指着不远处:“季,季董好像是*来找你的。”


    姜许顺势看过去。


    季惊深在不远处,长身而立。海边的晚风实在是太大了一些,他只穿了件单薄的黑色衬衫,精瘦的腰身裹在西装裤之间,夜风灌着,隐约能看到个大概轮廓。


    她快步上前,四处无遮挡,姜许索性也不顾忌,朝他笑道:“怎么,想我了?”


    季惊深垂眉朝她看去,黑眸落在她的脸上好几秒,才道:“我要离开北安一段时间。”


    有些突然,倒也不是特别突然。姜祁州也有很多时候临时要出差,处理各种事情。


    姜许正了正脸色,点头:“要去多久?”


    “半个月。”


    那还是有点长了。


    姜许浅浅地叹息了一口气,又问:“那我能给你打电话吗,每天。”


    见不到人,发消息终究是差了点意思。


    “可以。”季惊深说:“视频,或者其他,都随你,我会尽量抽出时间。”


    姜许被逗笑了,怎么总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不对。她不得不提醒一句:“季惊深,是我在追你。”


    “嗯。”季惊深说:“所以我在配合你的追求。”


    “……”


    好犯罪。


    想亲。


    可是后面一堆炙热的视线在盯着。


    姜许不得不收敛,声音里却是止不住地带上了几分撒娇的意味:“回来的时候告诉我,我去接机。”


    “不用,这次是申请的航线。”


    姜许了然,也不再多问:“一路顺风。”


    “嗯。”季惊深应下,又道:“姜许。”


    “什么?”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他顿了顿。他想让姜许安分一点,不要趁他不在,对别人有了兴趣。心里头虽是这么想着的,可到了嘴边,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照顾好自己。”季惊深说:“其他的不用顾忌,姜许,你怎么开心,就这么来。”


    这是他一直的所愿。


    目送季惊深离开后,拍摄继续。


    秦知瑶似乎是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都开始有兴致八卦了:“姜许姐,你们在一起了?”


    她的消息比较滞后,何月她们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可秦知瑶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场景,震惊得连和赵姐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都忘了。


    她只看到那个稳坐高座之上的男人刚才就站在不远处,微微低头,脸上被远处的路灯渡上了几分很浅的温柔。


    般配。


    秦知瑶的心里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还没。”姜许从不喜欢在外聊自己的感情事,很快进入到工作状态:“继续拍摄吧。秦知瑶,你现在状态调整好了吗?”


    “调整好了。”秦知瑶强撑精神,她不想给姜许添太多麻烦。


    后面的拍摄很顺利,十点结束。


    姜许先去打了把斯诺克,乘兴而归后便回房洗澡。再次出来时,房门便被敲响。她光着脚过去开门,外头是穿着睡衣的秦知瑶。


    她应该是又哭过了一次,眼眶红得厉害,手指无措地搅着,无助而又委屈地看着姜许。


    她最看不得女生哭了。


    侧身让姜许进来后,又给她倒了一杯水。


    房间是跟着姜祁州他们一起定的,配备了个小厨房,房间也足够宽大,还有一个阳台。往外看便是海景,江面平静,偶尔有光晃过,荡起几分涟漪。


    姜许给自己醒了一瓶红酒,窝进落地窗的贵妃椅中:“又和赵姐吵架了?”


    “嗯。”秦知瑶小声地点头:“过几天赵姐想安排我和圈子里的几位少爷吃个饭,我,我拒绝了。”


    潜规则。


    姜许明白了,红酒杯搁置在桌上,她道:“秦知瑶,换个经纪人吧。”


    秦知瑶一愣:“季总也说过这话。”


    姜许失笑:“你也知道该怎么选不是吗?”


    秦知瑶沉默了,又看着姜许:“姜许姐,我可以抱抱你吗?”


    姜许没应,她不介意一个拥抱,只是觉得秦知瑶对她,从一开始的喜欢和依赖,未免来得太过唐突和奇怪。


    “我有个姐姐,她供我上了大学进了娱乐圈,在我事业好转的时候,自杀了。姜许姐,你很像她。我,我能把你当做姐姐吗?”


    “……节哀。”姜许静默两秒,主动地抱住了秦知瑶:“我不是你的姐姐,我对你没有那么无私奉献。不过我们之间,可以试着当朋友之上的关系。”


    “谢谢。”秦知瑶哽咽着,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姜许,像是在弥补什么遗憾一般:“姐姐,我好想你。”


    “她也一定很想你,很担心你。”-


    两天的度假结束。姜许回到市里,吩咐背哥送唐渺渺和何月回家之后,便直接去了姜家。礼物是随手从姜祁州车里顺的茶叶,找了个包装弄好。


    来的路上是姜祁州送她过来的,姜许心神不宁地翻着手机上的消息,眉眼之间有几分烦躁。


    民江这两天又上了新闻,前段时间爆出的事情被压了下去之后,恰好赶上最近上头的全面检测。一大堆企业产品不合格,民江倒也不算是最突出的。只是——


    姜广安明明答应过她的。


    用心做企业,哪怕是分毫不赚。


    “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姜祁州开了口。


    他本意是不去的,只是姜许这个状态,他多少有些担心。


    他对于民江没什么太多的感情,可这是姜许父母打拼下来的企业,她因此骄傲过很多年。对于姜许而言,意义不一样。


    “不用,你不是还有事?等会前边小区门口放我下车就行。”姜许说,暗灭了手机,又看他一眼:“今晚活动好好姐也在?”


    逸安和星好娱乐一起共创的活动晚宴,沈好好是受邀嘉宾之一。


    “不清楚。”姜祁州平视前方的车流量,声音低沉:“别瞎打听。”


    “我这不是担心你?”


    “没多大事。”姜祁州说。


    一段感情罢了,又死不了人。


    姜祁州执意要把姜许送到门口,她今天没怎么休息好,下午又被俞晓染拉着玩了一下午,本就没多少的体力更是所剩无几。


    姜许也不和他再推脱,只是下车的时候跟他说了句。


    “今晚我想吃豆浆油条,晚点我去楼上找你。”


    “好。”


    别墅里难得的热闹了几分,招呼了几个姜广安的朋友,还有姜延河的兄弟们。看到姜许回来,一众人神色各异。


    最近一段时间姜许实在算不得低调,加之圈子里的消息本来就传得快,关于她和季惊深的事情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也因此今日有不少是冲着她来的,旁敲侧击了好一会,才点出“逸安”两个字。


    姜许起初还给面子的应付两句,到最后,索性谁都不搭理了。


    直到饭后,多余的人离开之后,姜许才把手机上面的新闻递到姜广安面前:“大伯,劳烦您解释解释呢?”


    姜广安扫了一眼,笑着把热茶递过去:“可能是最近公司里的人不安生,回头我教训教训。”


    “大伯,我虽然不经商,但您也别把我当傻子。”姜许散了几分笑意,视线略显有几分冷:“为了节省成本用次等材料这事,不是最近才开始的吧?”


    姜广安喝着茶,张知雅已经坐不住了:“姜许,你不经商不知道这几年民江的难处,让你联姻也不乐意,让你在季总那边牵线搭桥也不乐意。怎么,你高高在上享受惯了,哪里知道现在公司的情况!”


    姜延河也帮腔了几句,嘴里来来回回的无非都是一些下流话。


    “咱们民江也能走高端路线,做良心产品。你不是和逸安季董关系不错吗,吹吹枕边风,让他帮帮忙,回头还不是——”


    茶杯擦过姜延河的侧脸,里面的茶水散落在地毯上,隐隐还能看到一些不正常的白色粉末和什么凝结物。


    “姜许!”


    姜许没心思搭理他,依旧看着姜广安:“大伯这是承认了?”


    姜广安浑浊的眼里带了几分无奈:“小许,大伯是承诺过你和广随,可是现在和以前哪能一样?做企业的,能有几个良心?推广需要钱,研发需要钱,这东西能用就行。再说了,咱们现在吃的用的,不都是不合格的,也不差这一点。”


    说完,他又将一份资料递到姜许面前:“就说纸巾这事,上面罗列了几十家不合格公司。上头能管多久?等这阵风波过去,大家还是照样用最劣质的原材料。我们民江前几年倒是认认真真地做良心产品,结果呢,别家只要宣传好,整出一点幺蛾子就能卖爆。”


    “小许,民江是做生意的,不是做慈善的。”


    道理她都懂。


    姜许胸口闷得厉害。


    和她爸交好的几个叔伯,都是老国货出身,这几年,破产的破产,被收购的被收购,落不得几个好下场。时代的进步,总要舍弃很多东西。在做企业这一块,最先被舍弃的,大概就是良心。


    “你啊,就别管那么多了。民江最近推出的产品不错,回头啊,大伯给你涨点分红。”姜广安继续道。


    “不用了。”姜许起身:“今天是您生日,有些话我不想说得太过分。但是民江,从来不是你姜广安的。要么,不存在,要么,做良心国货。”


    她爸妈的企业,不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了钱,什么都不管了。


    从别墅里出来,身后跟着姜延河。猛地,姜许的手腕被狠狠扣住,姜延河喝了酒,脾气大得很,扬起巴掌就要扇过来,却被姜许一脚踹上了命根子。


    “草!”姜延河骂出声:“你装你妈的清高,我告诉你姜许,要是你爸妈还在,他们现在也不能是什么清高的人。不赚钱,良心?你以为姜祁州的公司就没点恶心东西?我要是你,每年拿着分红老实闭嘴就行,少来高高在上的装圣母!”


    姜许低头看着红了的手腕,要是往常,她肯定会再踹上几脚。可是今天,她实在是没那个心情。


    要是她爸妈还在。


    那姜延河,连碰到她的机会都不会有。


    而姜祁州,也不用一个人那么辛苦-


    季惊深刚刚结束一个会议。便被在英国的同窗好友谭鑫明带入了一个宴会之中。


    宴会热闹非凡,谭鑫明和他许久不见,话题自然是不少。大多数时候都是谭鑫明说,他偶尔应上两句。


    “还没考虑?”谭鑫明玩得欢,男女都是来者不拒,和季惊深认识的七八年里,他一直都是一个人。这会老友重逢,他忍不住道:“那边那个,何家的老三,是那个。你要是有兴趣——”


    “不需要。”季惊深打断他的话。


    牵红线不成,谭鑫明尴尬地挠了挠头:“我这不是担心你,你回国你家老爷子不催?”


    “催了。”


    甚至人都送到逸安了。


    “行行行,我就不过多操心了。”谭鑫明也不做讨嫌的人,又随口聊了两句:“我明年回国,到时候你得去南江吃我的喜酒。”


    “好。”


    季惊深应下,手机振动。他低头看了一眼,低声道了句“我先出去”,便快步离场。直到走到外头,四下无人,他才接起。


    “姜许。”


    “季惊深,你在做什么?”姜许百无聊赖地推着车在超市里散步。她的视线定格在货架上印着民江LOGO的一排生活用品,声音故作轻快:“在工作吗,会不会打扰你?”


    “不会,只是参加一个宴会。”季惊深问:“你呢?”


    “在逛超市。”


    季惊深眉眼微动:“买了什么?”


    姜许忍不住笑出声,然后一板一眼地看着自己车里的东西:“纸巾,洗衣液,零食……好多好多,回头我把小票发你?”


    “可以。”


    “……”姜许沉默了,无奈道:“季惊深,你有点无聊。”


    季惊深握着手机的指节用了几分力:“抱歉。”


    “……也不需要道歉。”姜许很浅地叹了一口气,又错开话题:“那边天气怎么样?”


    “今天是多云,预计晚上会下一场阵雨。”


    一本正经的,姜许“嗯”了一声,又继续拉着话题:“宴会好玩吗?”


    “一般,我没什么兴趣。”


    “吃的是什么,味道怎么样?”


    “姜许。”季惊深突然喊她的名字:“我们视频吧。”


    “嗯?”


    “我感觉你似乎不开心,我想亲自确认。”


    第36章 第36章【VIP】


    季惊深在察言观色方面一直很敏锐,可姜许也没想到,只是闲聊的几句话,就已经把她此刻的情绪暴露。


    握着推车的手收紧了几分,姜许撒谎:“没有。”


    季惊深远赴英国,那边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她打这通电话的本意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没打算在这个节点让他分神去关注自己的心情。


    “视频,姜许。”


    这次男人的声音从手机那端传来,带着几分不容置疑。


    “……我在超市。”姜许嗓音无奈,乖乖承认:“好吧,我今天心情是有点不好。”


    “民江的事?”


    季惊深这会人不在国内,但是圈子里的事,他的消息一向灵通。这次网上曝光的事情闹得很大,被点名通报的企业不少。北安在一众企业之中,不算显眼,可他也看到了。


    “是。”姜许承认,声音更闷了几分:“季惊深,你会哄人吗?”


    “不会。”


    意料之中的回答,姜许不意外,却又听到季惊深继续说:“我可以学。”


    “姜许,我怎么做,你能开心一点?”


    一本正经的提问,反倒是让姜许愣了一下。她没有教过任何人哄她,大多数时候,她有姜祁州和江小满照顾着情绪,不开心了就发脾气,闷了就去逛街。至于怎么哄她——


    “不用了,我开玩笑的。”


    她很少会将这种情绪带过夜,回家喝两杯小酒,看一场电影,也就很快过去了,并不需要季惊深分神特地去哄她。


    姜许的原意是这样。可是到了季惊深耳中,却全然变了一个意思。


    他有点无聊。


    也不会哄人。


    在此之前,他从没觉得在情感事情上没什么经验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此时却变成了很细小的一根针,刺进心口。


    季惊深轻轻地“嗯”了一声:“我回去给你带礼物?”


    “好。”姜许笑,手机进了短信,是姜祁州的。他已经到家了,活动结束得很快,豆浆油条也买好了。她着急回去,推车到了收银柜前:“我准备结账了,得先挂了。”


    “好。”季惊深敛了敛眸,语气低沉:“有什么事,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姜许挑眉,视线落在不断上涨的金额上:“不了,你那边的事情也得处理,真有事的话,我找姜祁州就行。”


    “也好。”季惊深说。


    电话挂断,季惊深握着手机沉默良久。直到谭鑫明出来找他,瞧见他发呆之后,喊了声他的名字,他才回过神来。


    “电话打完了?”谭鑫明笑问了一句,宴会实在是无聊得很。他订了婚,多少得收敛着。这季惊深要是还不在,他倒不如回家睡觉。“北安那边生意出事了?怎么一脸沉闷。”


    “没有。”季惊深稍稍抬眸,神色平静得仿佛谭鑫明刚才看到那一抹很浅的阴郁沉闷是他的错觉一般:“结束了?”


    谭鑫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才几点,晚上麦伦先生会过来。你这次的目标不就是他吗,上个月我大哥和他刚谈成一笔生意,我也算是露了个脸,等会我陪你一起。”


    “嗯。”季惊深面色依旧淡得冷漠,顿了两秒,声音温浅了几分:“辛苦。”


    “你少来,我们之问不说这种。”谭鑫明有被气到,认识好歹七八年了,他被家里赶出来那两年,吃住都是在季惊深家里的。早就是兄弟了,顺手帮个忙的事,能有什么辛苦的。


    季惊深见状,眸色稍暖,和他一同再次进入到宴会场中:“你经验多,平时都是怎么哄女生的?”


    谭鑫明扭头,满脸不可置信:“你要哄你妹?”


    这话说得有些难听,他轻咳了两下:“你惹你妹妹生气了?大的那个还是小的那个?”


    “都不是。”季惊深说,又补充一句:“没有惹她生气。”


    谭鑫明更惊讶了:“什么情况?”


    回应他的是一个警告的眼神。


    季惊深从来都不喜过多透露自己的事情,谭鑫明只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其实也简单,宝贝长宝贝短的哄一哄,说一些浪漫话,转转账之类的。”


    季惊深听得蹙眉,只觉得开口问谭鑫明是一个不怎么正确的选择。


    “还没到那步?”谭鑫明察言观色的能力一直不错,又赶紧提了其他的建议:“那就买花,送礼物。要贵的,越贵越好。对了,这会国内不是夜晚吗?睡前给她讲个睡前故事,再说一声晚安,切记,声音温柔!”


    季惊深默默记下。


    送花,选项很多,姜许适合红色,他想亲自送过去。


    “睡前故么神话故事,估计人家早就听腻了。这样,你把自己的过往当成故事来讲,


    “……”


    窝到了十一点。


    夜宵过后有些晕碳,趴在沙发上怎么都不想起来,一只脚还大咧咧绒脑袋。这猫是姜,胖乎得很,也不怕人。


    “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姜祁州从浴室出来,看到的就是姜许懒洋洋打算赖在他家的样子。


    “再靠一会。”姜许哼唧两声。


    “随你。”姜祁州也不搭理她,自顾自的打开财经频道,又看了一眼被姜许折腾的乳白,伸手捞了过来:“你别欺负它。”


    她哪有。


    明明是这小家伙主动把脑袋凑过来蹭她的脚好不好?


    姜许懒得反驳。这猫在姜祁州心中的地位高得很,之前无聊她想借养一段时问,姜祁州怎么都不松口。哪怕是出差,家里也会有阿姨上门照顾,生怕饿着渴着。


    百无聊赖地看了会手机,在三人群里和江小满季惊扬聊了会天,置顶的头像弹出来一条消息。


    【方便视频吗?】


    姜许直接起身:“我先走了。”


    姜祁州看她一眼,眼里闪过几分了然:“别聊太晚。”


    回到自己的大平层中,姜许这才回复季惊深:“等我一十分钟。”


    她要洗个澡,沙发上猫毛太多,蹭得她满脸都是。


    从浴室出来后,极简的护肤,等窝上床之后,已经是十一点半了。回了一个“可以了”之后,不到一分钟,季惊深的视频打了过来。


    画面接通的瞬问,那头似乎是在走廊上。天光大亮着,依稀可见他身后远处的宫殿。


    季惊深穿着正装,银灰色的西装,发型是特地打理过了,背头的设计,额头全部露了出来,莫名地让姜许有一种冲动。


    未免太过欲感了些。散了平时的冷淡,那张脸在视频中冲击着,满屏荷尔蒙的气息。


    四目相望,双双沉默。这次主动破冰的是季惊深。


    “要睡了吗?”


    “嗯,差不多了。”姜许在撒谎。


    除了第一天要工作之外,姜许基本都是熬夜党,不到一两点绝对不舍得放下手机。


    季惊深自然也听得出来,没拆穿她拙劣的谎言,而是顺着道:“那就乖乖躺下,给你讲个睡前故事。”


    姜许:“?”


    “怕你睡不着。”季惊深解释。


    他的确无趣,不懂得哄人,连话题的展开,都生硬到了极致。


    姜许被这笨拙的反应逗得笑出声来,她找了个不会挤压脸变形的姿势躺下,继续看着手机里那一方小小的季惊深:“季惊深,你不忙吗?”


    自然是忙的。


    刚刚处理了一份紧急文件,等会还有合作要谈。晚一点和逸安会有个视频会议,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怕是要忙到凌晨。


    “还好。”季惊深说:“陪你打个视频的时问总是有的。”


    “好啊。”姜许唇角含笑:“那你说吧。”


    季惊深说的并不是什么睡前故事,而是他童年的过往。很普通,很普通的一次,和方厌出去玩的经历。


    他的嗓音很低,像是在刻意降低音量。


    姜许安安静静地听着,逐渐阖上眼睛。


    “姜许?”声音更低了,像是怕吵着她一样。


    “没睡着呢。”精气神十足的回应,半点睡意都没有。


    季惊深静默片刻:“那我再讲一个——”


    “噗嗤。”姜许实在是没忍住,懒懒地抬眼:“现学的,哄小姑娘的方式?”


    “是。”


    平静而又认真的回答,没有半点被发现的窘迫:“姜许,我希望你开心。”


    夜晚寂静,房问里开了空调,裸露在外的小腿被吹得泛起了一丝凉意。姜许的呼吸在这一刻,停顿了几秒。


    薄薄的窗户纸近在眼前,仿佛一捅就破。


    “季惊深,你是不是——”


    她的话被那头的说话声打断。


    “惊深,我找你好久了。”谭鑫明的说话声一顿,匆匆一撇看到画面之中似乎是个女生——


    画面中断。季惊深淡淡地督了一眼谭鑫明,后者脚步顿住,停在和他两三米的距离。他这才低头重新点开对话框。


    【有点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


    【姜许,不要熬夜,早点睡。】


    合上手机,季惊深抬起眸:“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学几个朋友都来了,想和你喝一杯叙个旧。”谭鑫明笑道,暧昧地挤了挤眼:“哪家千金?我说怎么到处找不到你,原来是偷偷躲在这里和小姑娘打视频呢。”


    季惊深督他:“过去吧。”


    谭鑫明这会正是心痒难耐的时候,追着季惊深问个不停:“到底哪家的,我认不认识?你们到哪步了?我跟你说,你不能一直这样,现在小女生都喜欢会照顾人又温柔的。你对学会对人家好,不然哪天被人挖墙脚了——”


    他后面的话生生卡在喉咙里不敢再说半个字。


    男人黑眸阴沉,卷不开的阴郁在墨色的眸子里散开,沉得可怕。


    “我,我开玩笑的。”谭鑫明磕磕绊绊地给自己找回旋的余地:“你有这张脸,家世又好,人家姑娘肯定对你死心塌地。”


    回应他的,只有死寂一般的沉默-


    姜许在第一天中午收到了一大束的玫瑰花。


    贺卡上没有署名,只有一句简单的——


    赠姜小姐,愿你今日开心。


    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姜许好心情地找了个大花盆摆弄好,低头给季惊深发了消息。那头没有立马回复,按照时差,那边的季惊深应该在休息。


    直到两个小时后,才收到了季惊深的回复。


    【喜欢吗?】


    【喜欢。】没有女孩子会不喜欢收到花。


    【那以后每天都会有花。】


    姜许盯着这行字好一会,昨晚被打断的思绪重新提了起来。她委婉的,却又用一种足够让他明白的意思发去了一行字。


    【季先生,你怎么比我这个追人的还主动啊?】


    那头显示正在输入中——


    十几秒后。


    【嗯,平生第一次。怕姜小姐嫌我无趣,所以得主动点。】


    “……”


    她要的压根就不是这个回答好不好。


    不过算了,她更喜欢当面问。


    吃过了午饭,姜许和季惊扬一同去了LS。


    答应给俞晓染的生日礼物得提前预约,姜许也算是LS的老熟客了,一到地方,经理便熟练地吩咐下去。三分钟后,几十号风格各异的男人整整齐齐地站在姜许的面前,为首的依旧是周知禹。


    一段时问不见,他似乎更消瘦了些,眉眼低垂着,透着几分死气沉沉,却又在望向姜许的时候,露出几分温柔。


    “姜许姐,咱们点几个啊?”季惊扬左看看右看看,眼神警惕地看着姜许。


    他傻归傻,但又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他哥难得铁树开花,这会人不在北安,他作为亲弟的,得有义务帮他守住姜许。


    “十八个吧。”姜许审视着,照例留了周知禹后,又在一圈人之中挑了十七个,回头看向经理:“要准备的清单我回头让人发给你,可别搞砸。否则俞大千金发起火来,把LS砸了我可救不了。”


    “那是一定,一定。”经理擦了擦汗,又道:“那今儿个……”


    “周知禹留下来,其他人都出去。”姜许发话。


    包厢里瞬问空荡起来。


    姜许又扫了一眼盯着她的季惊扬:“你也出去。”


    季惊扬瞪眼,却也只能憋屈地摸了摸鼻子,离开了。


    “坐。”姜许随手指了个位置,不多废话:“你家里的事,打算一直这样?”


    周知禹沉默。


    她和周知禹相识也有三四年了,他陪着自己的时问不短,算得上是提供了三年情绪价值的男人。她不多管闲事,只是这终究是一份情谊。


    于是姜许说:“我可以帮你一次。”


    当然,他也可以拒绝。


    周知禹安安静静地看着她,聪明如他,听出了一丝决绝的意味。她往后不再需要自己,这一次,承了她的恩,他们之问,不会再有交集。


    “你慢慢考虑,下次见面时给我回复。”姜许起身——


    “姜小姐,能不能麻烦你,给我介绍个律师?”


    姜许回头看他:“只是这样?”


    “这样就够了。”


    “好。”姜许轻笑:“周知禹,你真的很可惜。”


    有这样的聪明才智知进退的能力,不应该没落在这个地方。


    “并不是,我已经很幸运了。”周知禹笑了笑:“姜小姐,多谢你这几年的照顾。”


    “不用。”


    她图周知禹给的情绪价值,周知禹得到相应的报酬罢了。


    出来后,姜许看向生闷气的季惊扬,没好气地上前拍了人的脑袋:“瞪死鱼眼给谁看?”


    季惊扬更憋屈了,小声地问:“姜许姐,你不会老毛病又犯了吧?”


    “什么老毛病?”


    “……他们都是花言巧语,你别被骗了。我哥就是不会哄女生,但是做事起来一点都不差。”


    “我知道啊。”她感受得出来。


    季惊扬还是担心:“那……”


    “少操心那么多,你不是快期末考了吗?怎么,真打算一天创造一个奇迹?”姜许凉凉地瞥了一眼。


    季惊扬得意得很:“我们期末考就两门,其他都是大作业。”


    “那两门考什么?”


    “工图和毛概。”


    “毛概你背完了?”


    “没啊,开卷考我背什么,到时候直接抄就好了。”


    姜许神色更复杂了:“今年改了闭卷,你没看?”


    她加有苏观明的微信,正好是季惊扬就读大学的教授。前几天扫了一眼,看到朋友圈里有提到过。


    “不可能吧……”季惊扬心慌地掏出手机,翻出专业大群里被各种“1”和“收到”冲上去的艾特全体成员通知消息后,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我靠!!!!”-


    半个月一晃而过。


    姜许的生活滋润,工作安排不忙,除了下周安排秦知瑶那边的拍摄之外,其他都是一些零零散散的工作。


    毕竟天气逐渐热了,不管是室内还是室外,拍摄都太费人,她索性跟唐渺渺吩咐了一嘴,给她开启半休假模式。当然,一些小的拍摄,何月他们要是愿意接,能自己独立完成的,她自然不会管。


    前晚收到季惊深的消息,他今晚回到季家老宅。不巧的是,恰好碰上了俞晓染的生日。姜许一整天都得陪着死妮子,抽不出空。


    【好。正好我今晚好好休息,替我向俞小姐道一声生日快乐。】


    姜许低头回复着消息,江小满的脑袋探了过来:“跟季总聊天呢?”


    她被吓了一跳,无奈地把江小满的脑袋挪开,又扫了一眼她身上的装扮:“又是黑西装裙,江小满,这里是来玩的,不是你加班的地方。”


    “那我不是刚从公司那边过来嘛。”江小满轻叹。


    姜许弯腰折回车里,拿了件性感的吊带长裙递给她:“你穿这个。”


    “会不会有点露——”


    回应她的是姜许的白眼。


    “当年我玩得最欢的那年,胸口低到能直接心脏手术,裙口岔开到腿根,这算什么露!”姜许伸手,在她胸前摸了一把:“这么好的身材,可别浪费了。”


    江小满轻咳一声,视线落在姜许白皙的锁骨上,小声道:“在你面前,谁敢说身材好。”


    她只是瘦,加上发育那几年家里条件苛刻,胸前几乎没什么肉。姜许则不同,她不追求骨感美,时不时会练瑜伽,属于那种有肉到恰到好处的程度。


    姜许笑眯眯地摸着她的下巴:“咱们小满,哪哪都好。”


    “哦,那你决定无法自拔地爱上我,并且抛弃你的季总了?”


    “那不行。”


    “呵,女人。”


    点的男模实在是太多,索性把LS的前厅一整个包下来。除了姜许和江小满之外,还请了圈子里一些塑料姐妹花。大概是甚少这么放纵,热热闹闹的一片,伴随着唱跳声,有些震耳欲聋。


    手机振动,是季惊深发来的消息。


    【到老宅了,今晚玩得怎么样?】


    还行。姜许最近心情调整得不错,刚刚和俞晓染对打了两场,罕见地赢了。要不是念在她是寿星得给些面子,她得赢个大满贯。


    【还不错,挺热闹的。】


    夏夜燥热,季惊深只穿了件黑色衬衫,袖口处被挽到了手臂上,露出一小节精瘦有力的手腕。


    他垂眉看着这条消息,眸色渐深。


    LS会所逸安入股了大半,之前去过几次,胡泽便打点过。今晚LS那边是个什么场景,他在落地后便已经看到了视频。


    男模,脱衣舞。


    这是俞晓染的生日场,对于她们而言,大概只是一种庆祝的方式罢了。什么都不会做。LS并不提供这种服务。


    “季总,我先送您回别院。”胡泽从老宅开了车出来,恭敬地道。


    “嗯。”季惊深淡淡地应下,等到车子开到大路之上,却碰上了非机动车道的一起车祸。烦躁不安的情绪随着绿化带右边传来的喇叭声,越发的燥郁。


    “掉头。”季惊深说:“去LS。”


    第37章 第37章【VIP】


    季惊深到达LS时,里面正是狂欢的时间段。


    前厅墙壁上挂着各色各样的气球,最上方显眼地悬着俞晓染的名字。而一眼望过去,最为抢眼的当属半裸上半身的男人在舞池中间,肆意地扭着胯。


    音乐声,尖叫声,夹杂在一起,喧闹而又嘈杂。


    季惊深的目光从他们身上粗粗略过,最后*定格在了角落处的姜许身上。


    大概是为了配合今日的氛围,她穿得分外性感。单薄的黑色吊带裙,头发盘了起来,眼妆更精致了不少。纤细的手指握着一杯酒,在和身侧的男人说着话。


    她的神态很是放松,嘴角还挂着几分愉悦的笑意。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姜许微微抬眼,像是逗弄一般,将酒递到周知禹嘴边,停留几秒,又很快收回。


    “没闻出来?”


    姜许浅笑:“带着一点葡萄的味道,周知禹,你这鼻子,怎么没有以前灵了?”


    今晚场上姜许不是主角,对这种裸男跳舞兴致也不高。只是俞晓染的生日局,她多少要给点面子。


    走不了,不想参与,那就只能找个人陪自已在角落里解闷,也不至于显得像上次一样,自已一个人显得一点也不松弛。


    桌面上的酒不少,姜许浅尝了两口,味道不错。打了记下配方回头自已弄弄的主意,结果周知禹掉了链子。


    “最近感冒了,抱歉姜小姐。”周知禹的声音里的确带着几分鼻音,只不过周围的声音太大,不仔细听发现不了。


    “那算了。”姜许又品了一口,百无聊赖地瞧着他:“辞职之后打算做什么?”


    周知禹的辞职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家里那点破事解决了,他自然是不愿意再继续呆在这里。


    “这些年攒了点钱,大概会努力考个大学,后面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周知禹抿了抿唇,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原本是打算试一试锐安的,文凭这里就卡住了,专业也不对口。”


    姜许不由得撇了撇嘴:“你眼光不行啊,姜祁州是周扒皮,让你加班到吐的那种资本家。”


    当然,姜祁州自已本人比谁都卷。


    “加班有钱,比很多老板好很多了。”周知禹说:“待遇也不错,努努力或许能在几年内攒个首付。”


    “那你可得努力了。”姜许失笑。最近几年北安的房价越发的恐怖,她那套老破小虽然地理位置各种都一般,到现在怎么说也还有个两三百万。


    “也有走捷径的路。”周知禹捏着手,忐忑又语气开玩笑地道:“姐姐包养我,我在家乖乖地做你的金丝雀。”


    姜许握着杯子的手一顿,也跟着他笑:“真这样的话,你未来的老板绝对会把我家给砸了的。”


    周知禹眉眼一垂:“那还真是可惜了。”他抬眼,却瞧见了不远处站在的男人。


    他站在走廊和电梯的交界处,眼眉被黑暗笼罩,看得不太真切,唯有微微抿着的薄唇,透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最后贪心地和姜许碰了杯,周知禹说:“姜小姐,季总来找你了。”


    —


    从俞晓染和江小满那里脱身,姜许差点脚步都站不稳。


    五杯酒跟着灌下,要不是她求饶,俞晓染那死妮子绝对不打算放过自已。


    酒喝得急,脑袋是清醒着的,就是脚步有些飘忽。


    走近季惊深时,姜许掐了掐自已的手心,强迫自已清醒,朝他歪头笑了笑:“不是说今晚在家好好休息吗?”


    季惊深扫了一眼她裸露的肩头,微微蹙眉:“结束了?”


    “算是吧。”姜许说,泛着水意的眸子蕴着几分抱怨:“看见你来了,我哪还坐得住。这不,她们都说我重色轻友。”


    季惊深:“那现在我送你回家。”


    他的语气稍显冷淡,姜许幽幽地看了季惊深几眼。后面依旧是闹声一片,只得按下不提,朝他轻点了头。


    已经是入夏,从LS出来,迎面吹来的都是燥热的风,和室内的温度截然不同。姜许已经缓和了过来,跟着季惊深上车之后,又从包里翻出几颗薄荷糖。


    冰冰凉凉的味道在舌尖上蔓延开来,压下了急酒的醉意。


    姜许望向身侧的季惊深。


    他今天的情绪不太对劲。


    平时话少,可也没有到这种地步。


    逸安的事不顺利,还是累着了?


    姜许主动破冰:“工作上的事情还顺利吗?”


    “嗯。”?


    “还好。”季惊深声音依旧淡得有几分漠然,他的目光落在姜许身上好一会,微微软了几分:“刚才你们在聊什么?”


    怎么她一副全然放松,眉眼含笑的愉悦模样。


    他想起自已费尽心思哄睡的那个夜晚,姜许都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就是闲聊几句。”姜许说,又生怕季惊深觉得自已敷衍,补上一句:“周知禹辞职了,打算继续读书,我们就顺着聊了几句。”


    “他足够聪明,继续读书的惊深淡淡地道。


    ,才二十出头的年纪,是该读书的。”


    话落,姜许又察觉到那道黑眸神色复杂地落在自已身上,情绪晦暗不明。


    情绪反复被挑起又得到那么一点点的安抚之后再次被高高悬挂着,姜许有些烦闷,她伸手抓住季惊深的衣袖。


    男人没有挣开。


    “季惊深,你是不是在吃醋?”


    思来想去,只有这种可能。一边来接她不拒绝她的靠近,一边又微微沉着个脸,不愿意过多交谈的样子。


    别扭,言行不一。归结为只有一个理由。


    扣着他衣角的手没有用几分力道。姜许又换了一款美甲,很漂亮的黑色,和她今天的这一身,很是搭配。


    他不清楚此时的自已,是吃醋介意多一点,还是烦躁不安多一点。


    “姜小姐,你喜欢我什么?”


    问题又抛到了姜许这边,她也早就习惯了,不假思索的回答:“长得好看,家世好,性格温和。反正,都喜欢。”


    很标准的回答。浮于表面。


    她喜欢着的,是披着风度翩翩外表的季惊深。


    那如果是一个,不会哄她开心,无趣,偏执,又疯狂的季惊深呢?


    “那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吧?”姜许的手指顺着季惊深的腕口往上,直至拽住男人的衣领处。


    她很喜欢在感情里这种掌握主动权的姿势,迫使着季惊深和她对视。姜许神色认真:“你吃醋了?”


    季惊深良久地凝视她,忽然沙哑地问:“如果我说是呢?”


    姜许怔了下。哪怕这个答案已经被她猜到,可是被季惊深这么直白而又坦率的说出来,又是另外一个感觉。


    攥着衣领的手指松了两分力道,姜许又复而收紧,带着酒味的呼吸温吐着:“季惊深,要试试吗?我们,交往。”-


    姜许几乎是通宵。


    本来酒精上头应该是秒睡,偏偏因为季惊深那事,一整夜鏖战。直到江小满被俞明礼送到她家门口,她扶着烂醉如泥的江小满简单地洗漱过后,两人一起倒头就睡。


    直到傍晚,她被姜祁州的电话吵醒。


    “一天不回消息,去哪玩了?”姜祁州问她。


    “没有,在睡觉。”姜许的嗓音里还带着未褪的倦意:“什么事?”


    “我要出差几天,张姨回老家了,这几天你帮我照顾团团。猫粮和猫砂都在它的房间里,记得水质也得检查,有猫毛的话要给它换水。”


    “……知道了。”姜许挂断电话,转头就对上江小满同样初醒的眼睛。


    同时闭眼,几分钟后,再次睁眼。然后拖着熬了通宵的疲倦身躯起身洗漱,点外卖。


    在听到姜许第两百零八次叹息之后,江小满忍不住了:“不就是被拒绝了吗?多大的事,继续追呗。”


    姜许撇她一眼,烦躁:“这不是被拒绝的问题,是我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明明两个人之间就差一层窗户纸,姜许也不介意主动到底。可偏偏季惊深承认在吃醋,行为也说明对她不可能一点意思都没有。结果偏偏就是不答应。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江小满只关注这个:“及时止损还是撞破南墙?”


    “冷处理几天吧。”


    这次拒绝让姜许受挫不少。


    大概是习惯了季惊深对自已独一份的纵容,无论自已做什么事他永远都是温柔以待。以至于昨晚,她也势在必得。


    甚至在昏暗的车内,姜许能清楚地看到男人的喉结随着她放肆的动作轻轻滚动着。黑眸在一点点地染上情欲,却又克制认真地拒绝着她。


    “抱歉,现在不合适。”


    现在不合适,什么时候合适?


    姜许想不清楚季惊深。


    他们似乎很难同频。


    在最开始姜许对季惊深避之不及时,他频频出现。反倒是现在这会就差一句话的事了,季惊深却又退开了。


    “你们就是一个个的想得太多。”江小满吐槽了两句,又怕姜许真的难受,补了一句:“我最近休年假,陪你几天。”


    姜许“嗯”了一声,望着手机上置顶的头像,犹豫许久,还是什么都没发过去。


    难得的闺蜜时光,姜许每天和江小满疯玩到凌晨。要不是还惦记着楼上有个胖猫等她照顾,估计是机票已经买好,不知道飞往哪去了。


    等到重新回到工作状态之后,光是早起,就差点要了姜许的半条命。催促的电话打了好几个,姜许踩着点达到地方时,秦知瑶还没来。


    拍摄场在室内,地方很宽,场景还剩下最后一些细节的完善。而最左边的位置,高挑的男人安静地坐着,眉眼温温和和的,在和身侧的人交谈着什么。


    “姜许姐。”


    何月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厅内实在不算是安静,可偏偏那人就是听到了。视线越过众人,直勾勾地落在自已身上。


    姜许脚步微顿,然后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好久不见,黎大明星。”


    第38章 第38章【VIP】


    的确是很久没见。


    从她和黎江青分手之后,那个冬季他们见过一次面。彼时黎江青刚刚斩获一个新人男演员奖,他来求复合。男人穿得很正式,手上捧着的戒指亮钻很大,是tiffan的定制款,三百多万,差不多是他一部剧的所有片酬。


    北安的雪不断飘落,姜许只是望向对面商城的大屏幕。黎江青和别的女人的亲昵海报挂在上面,分外惹眼。


    注意到她的视线,黎江青脸色有一瞬间的尴尬,匆忙解释着。这只是拍摄需要,不会有绯闻,不会有炒作。姜许至始至终都是敷衍地应着,娱乐圈嘛,能坚持不染尘土的,能有几个。


    “不了黎江青。”她说:“结束就是结束了。”


    此后两年多,黎江青星途璀璨,她依旧当着她的姜大小姐,再无任何联系。


    偶尔的,也能在电视和抖音上刷到过他的消息。成熟了不少,衬得身上那股温润的气质越发得贵气起来。此时看向她的眉眼,也是温温和和的:“嗯,好久不见,姜大摄影师。”


    姜许扫了他一眼,又环视周围:“秦知瑶呢?”


    “不清楚,在路上吧。”黎江青摇头。


    姜许挑眉,正打算拿出手机——


    “姜许姐。”


    门口传来气息不稳的声音,秦知瑶匆匆赶到,身后只带了一个助理:“抱歉,我是不是来迟了?”


    “很准时。”姜许看了一眼手机,目光越过她的身后。没有看见赵姐的身影。她看向秦知瑶,后者抿了抿唇,笑道:“赵姐忙着带其他新人。”


    姜许没时间多问,被拉着去核对了不少细节。这部剧比较坎坷,光是男主角定下来就风波不断,导演信奉玄学,絮絮叨叨地给姜许说了不少规矩。


    拍摄的方位细节,还有发宣传照的时间卡点。姜许耐心地听着,虽不信,可也尊重剧组的规矩。红玛瑙递到自己手上时,姜许浅叹了一口气,利索地套上。


    身侧有视线落了过来,姜许大方地回望过去:“黎大明星喜欢?等拍完,我送你?”


    黎江青失笑摇头:“倒不是,只是很少看到你这幅无奈的样子。”


    姜许也笑笑,不多说什么-


    姜许回归工作状态的这天,季惊深已经连轴转了好几天。


    上午是和英国那边的对接视频会议,中午和边野黎江妄吃饭,下午得和季安棠一同看望谢老,商议芯片并购的事宜。


    中午的饭局定在明园,季惊深和季安棠到时,黎江妄已经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整个明园的风景。他手中握着手机,随手拍了几张,低沉的嗓音对着听筒:“真在吃饭,别多想。”


    注意到身后的动静,黎江妄回头看过来,视线在季惊深的身上打量了一眼:“季总,久仰。”


    季惊深礼貌颔首,如山般冷寂的眉眼透不出任何一丝情绪:“黎总。”


    “这位是……”黎江妄看向季安棠,朝季惊深递了一根烟过去。


    “家妹安棠。”季惊深礼貌地接过,点燃,却不着急抽:“这次项目,由她负责。”


    黎江妄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季惊深:“早就听闻季家年轻这一辈关系和睦,令人羡慕。”


    这次项目可不小,季安棠原本就是逸安的一把手,只不过因为一次失误调任降职了。要是他,早就借此机会将人踩到地底下,再也让她翻不了身。可偏偏季惊深不仅没有这般做,反倒是打算把人重新捧起来。


    白烟在唇齿间回转了一瞬,季惊深语气淡淡:“所谓家和万事兴,老爷子自小定的规矩,言传身教罢了。”


    “那真是可惜了,我家老头子教导我的,可不是这个道理。”黎江妄笑了笑,冷炙的目光紧紧盯着季惊深。


    男人始终脸色未变,神色始终是淡漠毫无情绪。腕扣处的手表很吸睛,款式低调,却也价格不菲,透着几分低调的奢华。


    他在来之前就听说过不少这位的传言,除了脸色较为常人偏白了些之外,倒是看不出有任何不妥。这模样,也的确是有几分病秧子的娇弱感。可却又被那一双黑眸的气场给压了下去,让人很难轻视他。


    季惊深垂眉颔首着,指间染着那根烟,唇齿间还有几分尼古丁的味道。左手轻敲了两下桌面,温声回归了此次正题。


    合作谈得还算顺利,,咬得太紧,谁都不肯退后一步。


    “不如先暂且搁置。”黎江妄笑:“正好我打算在北安待一段时间,这合同,也不急着在今天定下。”


    季惊深:“也好,北安有不少值得一去的地方,黎总可以好好玩一玩。”


    “今晚如何?”黎江妄视“棠总今晚可有空?”


    季安棠蹙眉,客套拒绝:“今晚有个饭局,腾不”


    她的话被黎江妄打断:“过来一般,他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棠总现在管的是娱乐公司对吧?今晚,是和剧组的饭局?”


    这话里有话,季安棠不好接,却也不能承认:“是。”


    “那,不介意多我一个蹭饭的吧?”


    “……”-


    姜许来得比较迟。


    和黎江青还有补拍的一组照片,等全部结束,匆匆赶到饭局时,里面已经落座了不少人。今天算是成功开机的一个庆功宴,大大小小邀请了不少人,光是包厢就定了七八间。姜许要不是身后还顶着锐安大小姐的名头,估计也进不了这间包厢。


    主座之上,季惊深安静地坐着。他嫌少来参加这种剧,毕竟他从不混迹娱乐圈,在逸安的那两个月,所处理的大多都是公司内部的事。可他的身份摆在那,想要和逸安攀上关系的人不在话下。


    酒一杯跟着一杯敬到他的跟前,男人只是淡淡地抬了抬眼,丢下一句“不胜酒力”,便没有下文。


    导演制作人等吃了瘪,又悻悻地收回视线,恰好看到姗姗来迟的黎江青和姜许,笑道:“姜小姐和阿青可算是来了,磨蹭了这么久,我还以为……”


    他的话点到为止,引得周围暧昧的笑声。


    姜许和黎江青当年的事并不算什么秘密,没有正式公开过,可是暗里的糖却发了不少。后来两人莫名分手,圈子里磕他们CP的粉丝们还暗自神伤过好一会。如今前任再合作,剧组里不少打着看好戏的想法,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姜许坦荡一笑:“补拍了一组照片。导演,我这可不是磨蹭,这叫精益求精。回头达不到您老的要求,岂不是双方都为难。”


    她招呼着身后跟来的背哥,落座在何月旁边。而黎江青也淡淡地环视一周,视线定格在黎江妄身上两秒又挪开,面不改色地坐在了隔着秦知瑶一个位置的距离。


    今晚来的人实在是太多,分为了两桌。姜许原本也是给导演一个面子,过来蹭顿饭,奈何今天没什么胃口,吃了两筷子就放下。刷着手机时,秦知瑶的消息发了过来。


    【姜许姐,你和季总吵架了?】


    吵架?


    她和季惊深这样的男人,能吵得起来吗?


    【没有。】


    秦知瑶发了个“哦”的表情包。


    她在剧组那一桌,和姜许还隔着一桌的距离。


    【季总不是不管柒渔的事了吗,今晚怎么来了,来找姜许姐的吗?】


    她怎么知道。


    季惊深又不和她汇报行程。


    姜许被问得烦躁,视线从主座旁边挪开了两分,盯着黎江妄几秒,微微蹙眉,又很快挪开,扫了一眼季安棠。


    【估计是陪你们棠总。】


    不等秦知瑶再问,她反客为主:【你又是怎么回事,赵姐呢?】


    秦知瑶:【我在做一件超级厉害的事!】


    姜许大约能猜到一些:【行,提前祝你成功。】


    秦知瑶:【我还是觉得你和季总之间不对劲。姜许姐,季总和你性格都这么好,也闹别扭了?】


    先前她对季惊深心动五分钟又熄灭这事,姜许是知道的。后来虽然没什么后续的可能了,但是秦知瑶对于曾经的老板,以及曾经心动过的男人的八卦,还是十分感兴趣的。


    姜许:【再好的两个人在一起都会有矛盾。感情这种事,很复杂。好了,别问了。】


    暗灭手机,旁边的唐渺渺和何月还在吃。她是给自己放假了,这两个要强的小姑娘拉着背哥忙天忙地,都瘦了不少。


    “我出去待一会。”姜许起身,避开剧组里想要攀上前的男三号,起身下了楼,从大厅拐入后院之中。


    夜晚燥热,好在园中有个喷泉,凉爽很多。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姜许回头看去。黎江青喝了不少的酒,却不上头,只是脖颈处有些红。步子还算是稳,走到她身后两步的位置便停下了:“前面再过两条街就是老么馄饨,我陪你过去吃一碗?”


    今晚的饭菜不合她的胃口,都没动多少筷子。


    “不用,没胃口。”姜许随口回了一声:“你怎么出来了?男主角可以随便离场吗?”


    “太闷了。再说了,今晚的主角,不是我。”黎江青笑道:“逸安的季总可是坐那呢,张导都恨不得自己贴上去了,哪里还有时间管我。”


    姜许不置可否。


    话题本已经落地,又被黎江青捡起来:“搬家了?先前本来想去找你吃个饭,一直不见人。”


    “嗯,搬去和姜祁州做邻居了。”


    “也好。那里你一个女生住确实不怎么安全。”黎江青微微颔首,又道:“对了,小凌周末结婚,她很希望你来,要是不麻烦的话——”


    小凌是她和黎江青在圈内认识的一个小艺人,之前关系一直不错,后来因为她和黎江青的分手闹了些事情,关系渐渐疏远。可结婚是大事,有空的话,总该是要亲自道一声喜的。


    “请柬给我发一份,我看看具体时间,不一定能有空。”


    “好。”黎江青松了一口气。


    楼上三楼的阳台,季惊深碾灭一根烟,淡淡地看着楼下不远处的光景。


    姜许和黎江青背对着自己站着,距离并不算很近,可也单独相处了有一小会,偶尔的,还能看到姜许微微回头,脸上露出几抹很淡的笑。


    “季总,是不是屋子里太闷了?”身后传来导演的声音,他明显是喝得有点多了,身体晃悠了两下,赶紧扶着栏杆,大着舌头道:“都怪我,我是没想到今晚这样小小的局,竟然还能请得动季总。早知道的话,就应该定个更好的地方。”


    “临时改了主意来的,给张导添麻烦了。”季惊深客气地道,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点。


    “没,没有,都是我的荣幸。”一个逸安季总,一个边野黎总,张导今晚差点乐不思蜀。揉了揉眼睛醒醒酒,他一个眼尖,扫到了喷泉池旁的两人,顿时乐了:“我就说这两人绝对要复合!”


    微凉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隐隐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可喝大了的张导压根就看不出来,一个劲地道:“季总,你是不知道,当年这两个人谈恋爱那会,网友们都磕疯了。这部剧黎江青不愿和秦知瑶炒作,卖点少了不少,不过要是这两人复合,回头买点热搜——”


    “张导。”季惊深的嗓音微哑,凉薄得不像话:“这部剧该怎么宣传,怎么拍摄,我都不关心。柒渔的事,你该给安棠汇报。”


    张导有些尴尬:“是,是,是……”


    季惊深重新坐回屋子里,身侧,黎江妄端着一杯酒:“那位是姜祁州的妹妹吧?先前和锐安合作有幸见过一面,的确是生得好看,继承了她母亲的美貌。”


    季惊深语气淡淡:“嗯。”


    黎江妄又笑:“季总也别怪我多嘴,该争,就得争。尤其是女人。”


    “有劳黎总费心了。”


    “季总客气。”-


    回去和何月他们不顺路,姜许从大厅出来,今晚的饭局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厅里空旷安静,唯有刚刚从卫生间出来的季安棠朝她大步走来,语气不算是太好:“姜许,大哥在门口等你。”


    姜许挑了挑眉,“噢”了一声。


    往门口走去,黑色的劳斯莱斯安静地停在夜幕之中。她缓步走过去,伸手打开车门后,抬腿坐了进去。


    季惊深在车内闭目养神,听到动静,缓缓睁开眼朝她看来:“聊完了?”


    “早就聊完了。”


    黎江青本来就不能出来太久,前后不过是十来分钟,姜许站累,回到厅内的小卡座里,而黎江青去哪,她也没多问,估摸着回到饭局当中。


    “聊了什么?”季惊深追问。


    姜许扭头看他,眼角含笑:“季惊深,这是我隐私。”


    季惊深稍顿,深深地望了姜许一眼,吩咐前头的司机开车。车内沉默下来,空调开得正正好,饭后的倦怠让季惊深多了几分困顿之意,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一周他都很忙,英国那边的事情是处理好了,可是逸安内还有不少问题要处理。加上边野黎江妄的突然到来,打乱了他的计划。


    可这也不过是片刻的燥郁,很快一切都有条不紊的处理着。唯独有一件事,扰他心神——


    姜许不再找他。


    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不,没有突然消失。朋友圈还在更新,频率较为之前更频繁了。她给自己放了个假,带着那位江小姐到处玩乐。她很得闲,不至于忙到没有一丝时间。她只是,消失在自己面前而已。


    良久之后,季惊深忽然沙哑地开口,视线重新黏了过来:“这周末我不忙。”


    姜许挑了挑眉,遗憾地道:“我周末要去参加一个婚礼。”


    “谁的?”


    “你不认识。”


    季惊深静默:“黎江青也会去?”


    “嗯。”姜许应下,想了想:“时间合得上的话,应该会一起去。”


    请柬她看了,地方偏远得很。从北安市区出发,到一个偏僻的乡镇上,来回都很不方便。她懒得开车,要是能蹭车,自然是乐意的。实在不行,只能找姜祁州借一个司机过来。


    “既然已经分手,还是避嫌比较好,况且,他是公众人物。”


    姜许也看向他,语气加重了几分:“我们是和平分手,不存在什么恩怨。狗仔那边,他有经验。”


    “一定要去?”季惊深的眸色沉了几分,刻意压抑了一晚上的情绪在看到姜许点头之后,达到了一个临界值。放置在身侧的手指握紧,手背青筋涨起,却又隐没在夜幕的车中,无人发觉。


    “如果我不希望你去呢?”男人幽幽的嗓音落了过来,高大的身躯也逼近了几分。浅浅的男士香水味扑入鼻尖,不等姜许细细去想,又被他周身强硬的气场逼得只能抬头看他。


    季惊深在生气。


    太过明显了。


    他极少像是现在这样,半点情绪都不遮掩,毫无顾忌地暴露在自己面前。


    可他凭什么生气?


    她只是在追求他,又不是把自己卖给他了。况且,她前不久才被拒绝过。


    进一步他不允许,退一步也不允许。


    哪有这么霸道的被追求者。


    姜许摩挲了一下指腹,定定地看着季惊深,反问:“你是以什么身份不允许我去?季惊深,我承认自己不太会追人,可是对你,我一直都是认真的——”


    “你希望我是以什么身份?”姜许的话被季惊深打断。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挡板被他拉了下来。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过靠近,近得她能感受到男人温热的呼吸,只要她稍微一动,便能吻上那张薄唇。


    这样的距离,实在是不宜她继续接下来的谈判。姜许想要退后一些,刚有动作,手腕便被季惊深给攥住了。炙热而又不宜忽视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的身上,迫使她无法后退半分。


    “你的恋人,还是先生?”季惊深问:“姜许,无论哪种,我现在都能答应你。可你确定,你不会后悔?”


    他浅浅地压了压眉眼,翻涌的情绪始终定不下来。他曾在方厌面前放下过狠话,没打算再给姜许逃离的机会。他一直都是如此,看似温和,实则最是心狠。可面对姜许,他始终是狠不下心。


    他想再给姜许一次机会。


    他不如年轻的小男生讨喜,热情。也不如黎江青那样的男人会温温柔柔地哄着她。要她和这样的自己过一辈子,或许会很为难她。所以,哪怕是情绪难抑,他也依旧给姜许再一次选择的机会。


    季惊深的眸色深谙,语气沉得灼人:“我不玩谈几个月就分手那一套,你没想过我们之间的长久未来,可我想过。一旦确定,姜许,这辈子,你只能和我绑在一起。直到死,也无法挣脱。”


    “这样,你确定还想要给我这个身份吗?”


    第39章 第39章【VIP】


    季惊深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扣着自己的手腕恰到好处。不会让她感觉得到疼,也不会让她有任何可以退后的机会。


    车子在漫长的红绿灯面前停下,车内寂静,姜许甚至能听到自己胸腔处传来的心跳声。


    咚。


    咚咚。


    她听得懂季惊深的意思,要么从未开始,要么,到死都别想离开他。


    姜许没想过太长远的事。一辈子呢,会发生的变故实在是太多。她在这方面上,有着异于常人的悲观心态。哪有什么海枯石烂,坚定不移。人总是会变,今天爱得要死要活的夫妻,明天就可以为了财产争得头破血流。


    可无论哪种,好像对于她来说,都不是什么坏事。


    或者说,无论是和季惊深谈过一段,还是这辈子都和这个男人绑在一起,得益者,会是她姜许。


    她客观冷静地分析着。


    视线轻抬,对上季惊深那张好看得过分的脸。


    车内昏暗,唯有棱廓分外清晰。男人眼底分明是带着几分愠怒,那张略显冷白的脸都染上了几分血气。眉眼低压着,眼尾危险地上挑了些许。


    嗯。


    她姜许,一点都不吃亏。


    “想要啊。”姜许眉眼轻轻扬起,不再退后,反倒是逼近了两分。说话间,轻轻扫过季惊深的薄唇:“季惊深,你真能喜欢我一辈子?”


    “我不做这种承诺,姜许。”季惊深垂下眉眼,眼底是化不开的晦涩:“等百年之后,你再来问我。”


    “那——”


    “除此之外,逸安的股份,我名下的私产,你想要的,我会让胡泽立马安排。”


    承诺是最没用的东西,季惊深很清楚。比起嘴上的几句话,他更乐意,把自己所拥有的,尽数都给姜许。


    姜许怔住,红唇恶劣地擦过季惊深的薄唇,一点点地从他脸上碾过。直至落在他的脖子上,伴随着呼吸,有一搭没一搭地亲吻着:“季惊深,你早就喜欢我了。”


    这句是肯定句。


    她不是傻子,都到这个份上了,要是再看不出季惊深对她的感情,这些年等于是白活了。


    “是。”季惊深承认,手臂环过她的腰肢,感受着落在颈间的轻佻细吻,喉结轻滚了两下:“姜许,我没你表面看到的那么好。”


    “噢。”姜许不是很在意。人嘛,都是有多面的。姜祁州那样的,不也在感情上跟半个疯子一样。


    回归正题,姜许稍稍从他肩窝处离开,直视季惊深的眼睛:“所以季惊深,试试吗?”


    “不对。”姜许笑了笑,好心情地抬着季惊深的下巴:“季惊深,我们,要不要认真地在一起?”


    “考虑清楚了?”季惊深眸色更深了一分。


    身体不受控制的,叫嚣着的,高涨的欲望。


    压抑了多天的怒火,在此刻以另外一种形态隐没在西装之下。


    “嗯。”姜许点头,视线在季惊深的薄唇上凝视了两秒,重重地压了上去。


    瞻前顾后从来都不是她的性子,起初是因为季惊深的身份,念及着他们怎么都不是一路人,这才避而远之。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难得遇上彼此喜欢,她又那么喜欢的一张脸。说什么,她也得先谈上再说。


    接吻比以往的都要更深,唇齿交缠,姜许甚至尝到了季惊深舌尖很浅的尼古丁的味道。混杂着香甜的酒,倒也算是别有一番味道。


    手机冷不丁的在这个时候振动起来,姜许下意识地从小包里拿出手机,上面明晃晃地映着“黎江青”三个字。


    她欲伸手接通——


    整个人便又被季惊深强硬地拽到了怀中。


    脸被他单手轻碰,轻柔的吻再一次落下。这次的吻来势汹汹,看似温柔,实则带着几分惩罚的意味。柔软的舌尖被他轻轻地咬了咬,在姜许察觉到痛想要缩回去后,又安抚性的勾弄了几下。


    比起之前几次,季惊深*的进步明显神速。


    姜许在他怀里软得没有丝毫力气。铃声早已经断了,车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地方,稳稳当当地停在车库里。司机早已经很有眼力见的离开,此时的劳斯莱斯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姿势也换了,姜许整个人都被季惊深抱在怀里。夏天的布料单薄,姜许也不过是穿了件宽松的休闲裤,此刻能明显的感觉到身下抵着的,无法忽视的高山。


    食指微微弯曲着,一汪清泉淌过,让姜许不舒服地低吟了一声。她抬眼看向季惊深,手指往西装的里探去,嘴里还在嘀咕着:“回家去,这里太小了。”


    季惊深被撩拨得气息不稳,又深深地在她唇上亲了亲,这才大步地抱着人,从车库的电梯上去。别墅里早就清了场,季惊深一路将人抱到小客厅之中。刚刚要放下人,衣领却又被再一次拽住。


    姜许眼眸泛着水意,盈盈一汪,眉头狠狠地皱起。不安分的手已经是试探地探向了他的喉结,故意用指甲轻轻地挠了挠,再顺势往下——


    手突然被人抓住。


    姜许不明所以地看着同样沉浸其中的季惊深,男人眼里暗哑,声音也闷得不像话:“东西没准备好。”


    底明晃晃的崩溃,温声安抚:“别急,我的所有,迟早都是你的。”


    急!-


    电话没打通,黎江青握着手机,”


    许久不见的黎江妄大咧咧地走了过来,嗤笑一声:“被逸安那位带走了。黎江青,你能有用一点吗?边野抢不到,女人也抢不到?”


    黎江青的脸色微变,面上依旧保持着几分那副温温和和的模样:“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黎江妄语气更是嫌弃:“放不下就去追,女人都抢不过来,不如死了拉倒。”


    “你来北安,到底是做什么的?”黎江青看过去,平静温和的眉眼多了一丝警惕。


    “谈生意啊,不然和你这个私生子叙旧吗?”黎江妄冷笑,扫过黎江青的眼底,语气很是不屑:“我亲爱的弟弟,你大可以放心。我新婚燕尔,陪自己老婆的时间都没有,哪有时间针对你。”


    说完,黎江妄直接拉开车门,车门隔绝一切之前,他道:“念在你这些年还算是乖的份上,真要追姜许,我可以帮你。”


    “不需要。”


    “那你等着后悔吧。”


    车子迅速起步,很快就在黎江青的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四下寂静,他不由得苦笑一声。


    早就后悔了。


    可她早就远远地走在前面,只有他,困在过往-


    洗了个绵长的澡,姜许和江小满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脸上的红温也算是慢慢地退了下去,只剩下热澡过后的些许余温。


    “我没觉得你猴急,真的。”江小满在那头信誓旦旦地道:“你都26了,又不是16,还慢悠悠搞牵手亲小嘴那套,简直跟学生恋爱有什么区别。”


    姜许轻哼一声。


    “不过话说回来……”江小满轻咳一声:“这没套也没办法,你可别存侥幸心理,咱们安全措施要做好。忍一忍,下次再继续好了。”


    “说得好像我很想一样。”姜许无语,气有些不顺。


    江小满沉默了两秒:“你就继续装吧。不就是因为你们都那样了,他还能中途喊停击碎了你的自信心吗?姜宝,咱们换个角度想问题,这说明什么,他有强大的克制力,能处!”


    “……你觉得自己男朋友对自己有克制力是什么好事吗?”


    “……”


    挂断电话,姜许起身。外头摆放着一套为她准备好的睡衣,淡淡的蓝色,款式中规中矩,不算是保守,但也没有任何情趣的意味在。


    鞋子也准备好了,甚至洗漱台上还有一套全新的,女生款式的洗漱用品。


    上次她说的,季惊深倒是认真记下了。


    头发吹了个半干,姜许再出去时,季惊深正在小客厅里调酒。


    看到她来,将小半瓶奶质饮料倒进去,白色和蓝色交错开来,看上去倒是不错。


    “给你调的。”季惊深将酒递到她的面前:“试试味道?”


    之前她说的,很喜欢那位周先生调的酒。后来,他便学了一些。上次匆忙,没来得及给她调,这次,正正好。


    姜许故作端庄地坐在季惊深的对面,端起那杯酒,浅浅尝了一口。随后,眼睛有一瞬间的亮起:“味道不错,怎么调的?”


    和她之前喝过的所有酒都不太一样,大概是加了奶味的缘故,酒味并不浓厚,入喉的瞬间,还带着几分爽朗。


    “独家秘方,不方便透露。”季惊深垂眉看她,又加上一句:“你要是喜欢,以后想喝我调给你。”


    姜许没搭话,视线落在一旁的基酒上。一年产量不过一箱,姜祁州都搞不来。要想喝,还真得来找他。


    姜许喝得很慢,太快容易酒上头。她也没有刻意的跟季惊深找话题聊,点开江小满推荐的一本小说,随意地点阅着。


    说是小客厅,实际上只是相对于房间来说小了点。毕竟一整层楼的面积,足足千平,只有两个房间,剩下的,便是这个小客厅。


    茶几足够大,交错着放着一大一小两个区域,还有升降功能。除此之外从落地窗看下去,月色笼罩这一片,树影交错,中间一汪清泉,风景怡人。


    姜许盘腿而坐,现在才不过十点多,距离她睡觉的时间还有很久。而坐在对面的季惊深升降起了茶几,打开笔记本,面无表情地审视着上面的文件。


    安静得很。


    可这氛围,却很舒心。


    搁置在一旁的手机振动,姜许的思绪从小说中被迫抽离出来,看过去时,季惊深已经接起了电话。


    已经是十一点多,最后一点文件看完,季惊深索性合上了电脑:“爸。”


    季澜之很少在这个时间点给他打电话,除非,是什么很重要的事。


    “你妈妈改签了,说是所里还有事,今年先不回来了。”


    他的语气里不算是温善,甚至还带着几分不悦的意味:“这都两年了吧?我和你妈还没离婚呢,她想做什么?惊深,回头你问问你妈,如果真想离婚——”


    “您做了什么惹她生气了?”季惊深淡淡地问了一句。


    季澜之一愣,蹙眉道:“能做什么,前几天家里重新修整了一番,我瞧着你妈妈房间里还留着个丑娃娃,便处理了。结果,她大发雷霆。她也是越活越回去了,就因为一个丑娃娃!”


    “这事您做错了,反倒是理直气壮。”季惊深哂笑。


    诸如此类的事情太多了,他母亲是极致追求浪漫的,偏偏季澜之更重利益。多少次争吵,对于季澜之而言都是无理取闹,到最后都是一句——


    就因为这个。


    被自己的儿子这么说,季澜之脸上有些挂不住,脸色难堪了两分,又说他压根不懂夫妻之事,便匆匆把话题带到其他地方。


    “边野的人来了,我听闻那位不好对付,你多留个心眼。”


    “嗯。”季惊深漫不经心地应着,眉眼对上姜许。她已经慢吞吞地将剩下半杯都喝完了,却还是有几分意犹未尽的感觉。


    “不能喝太多。”季惊深说:“实在睡不着,等会我陪你。”


    说这话没有扣着听筒,季澜之听得清清楚楚:“惊深,你那边还有谁?”


    “姜许。”季惊深说,声音温浅了两分:“爸,我们在一起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季澜之心中可都是一直期盼着这两阴差阳错。结果这事就这么板上钉钉了,加之今天的心情实在不加,语气不免重了几分:“在一起就在一起了,反正结婚不能……”


    “结婚不会那么早。”季惊深抬眼,扣住姜许想要自己调酒的手:“最快也得明年。办婚礼繁琐,诸多事宜都要确定好,还得办得足够大,至少需要半年时间去准备。”


    季澜之:“……”他压根就不是这个意思!


    “惊深,你明明知道我想说什么!”


    “嗯。”季惊深应得自然:“季家的婚礼,不能草率。您放心,该有的章程都会有,到时候爷爷那边,我也会处理好。”


    电话被季澜之挂断了。


    季惊深倒也不在意,掌心的手正在不安分地想要往回缩,他低声询问:“回房睡觉?姜许,我可以哄你入睡。”


    姜许没应,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才在一起不到三个小时,他就明晃晃的,恨不得昭告天下。


    他说的,到死都得绑在一起。


    这一刻,姜许信了。


    季惊深是认真的-


    接连几天,姜许家都没能回。


    季惊深倒也不限制她的自由,只是在她有意向要回家时,男人便会跟上一句:“白天我要忙,只有晚上才能见。姜许,很抱歉,我是第一次谈恋爱,会有些粘人。两个小时的相处时间,大概满足不了我。如果你觉得在我家住得不舒服,我不介意去你家。”


    “……”她介意。


    姜祁州出差回来了,保不准上下楼会见到。虽然心知肚明,但是姜许总觉得略有些尴尬。


    再说了,她家没有厨子,多数都是订饭,论起舒适程度,的确是比不上在季惊深家里。


    所以,这事暂时就这么搁置了。


    “他真这么说?”俞晓染在专柜试着新到货的手链,一脸震惊:“他说他粘人,让你别走?”


    “大概意思是这样。”姜许应,视线定格在远处的一条皮带上,低声吩咐了柜姐。


    俞晓染在心中疯狂尖叫:“不是,我没看出来啊,季惊深这么粘人?!那,那……”


    她的小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你们亲亲,谁主动比较多?”


    “我。”姜许扫她一眼,有句话没说出来。


    是她主动的没错,可季惊深大多数时候,摆明了勾着她主动的。


    “噢。”俞晓染激动的心稍稍下去了一些,越看越觉得手上的玩意好看,直接大手一挥:“今天我请客,想买什么跟你俞姐说!”


    姜许:“怎么,最近发财了?”


    “快了。”俞晓染嘿嘿一笑:“就等你发朋友圈官宣了!”


    姜许这才想起圈子里那个无聊的赌局,按照俞晓染压的,估计是赔率最高的那一档,少说也得赚个千万。


    得,一个赌局赚那么多,难怪走歪门邪道的那么多。


    “我这叫歪门邪道?”俞晓染不爽,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大伯才叫歪门邪道,这次质检又不过关,结果花钱买通那边,还大肆找了明星带货,一晚上销售量几个亿,我这才哪到哪!”


    话一出,俞晓染就想给自己一巴掌。她嘴没把门习惯了,对谁都这样,一时间压根改不了。


    “那个……”俞晓染小心翼翼的,拽了拽姜许的衣袖:“姜宝宝,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这本来也是事实。”姜许朝她笑了笑:“走吧,继续逛。”


    “哦……”-


    周五的行程季惊深排得比较满。


    不过好在的是,周末的时间能腾出来,除了周日晚有个饭局之外,剩下的时间,可以和姜许待在一起。


    下午是和林业珠宝的合作见面。


    江小满一早就收到了消息,开完会出来后,远远地便看到被簇拥在其中的男人。他的样貌太过惹眼,一张病态的美人脸在周身气场的威压之下,多了几分不怒自威的冷峻。温沉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毫无波澜,淡淡地听着身侧之人的讲解。


    她抱着文件站在人群后方,听到周围人的议论。


    “我不敢啊……”


    “有什么不敢的,这就一次机会,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少说点。”江小满淡淡地开口:“那位是你们能肖想的吗?”


    几个小女生匆匆回头,看到是江小满之后,脸涨得通红,急忙道歉:“对不起江主管,我,我们……”


    “先去工作。”江小满道。


    “是……”


    从过道走进会客厅,季惊深刚刚落座,热茶便断了上来。身侧的易总还笑意吟吟地把新推出的全套饰品拿了上来:“季总,这是我们送的小礼物,您别嫌弃。现在女孩子都喜欢,回头送给家里人倒也不错。”


    季惊深只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她不适合这样的风格。”


    “这样啊。”易总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回头看了一眼江小满。江小满赶紧上前,将合同递了过去:“季总,请过目。”


    季惊深的目光从江小满身上略过一瞬。他的记性不错,这位是姜许的好朋友,和她一起长大的闺蜜。


    微微颔首,季惊深接过合同。后续事宜敲定得很快,收到姜许差不多逛完的消息时,他刚刚婉拒了对方的饭局邀约。


    “要去陪女朋友,抱歉。”季惊深起身,略过几人惊诧的目光。


    送他出来的是江小满,上车之前,季惊深主动开了口:“江主管,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关于姜许的事,以后可能会有麻烦到你的地方。”


    江小满点头,又认真地拜托季惊深:“对她好一点。”


    “我会的。”-


    姜许和俞晓染逛到六点多,晚饭没吃,这妮子还有一场。


    她没什么兴趣,走到门口恰好接到电话。门口是一辆比较低调的迈巴赫,姜许还没说话,俞晓染就撇了撇嘴把她往前推:“去啦去啦,记得早点官宣,我发财就靠你了。”


    姜许回以她一个鄙夷的眼神,转身上了车。


    季惊深还在接电话,是季家那边打来的,断断续续地听到几个——


    老爷子。改天。


    直到回到了他的别院,这一通漫长的电话才算是结束。


    疲倦地暗灭手机,季惊深和姜许一同进了屋子。里面比往常更为空荡,原本在楼下伺候的几个佣人不见踪影,显得冷冷清清。


    “去楼上玩一会,等做好菜了再喊你下来。”


    男人神色自然地挽起一节袖口,冷白调的手腕略显几分力量感。他长身而立站着,温润而又矜冷。偌大的吊灯之下,为他的轮廓添了几分温柔的光晕。


    姜许晃了晃神,不解:“你要下厨?”


    “嗯。”季惊深点头:“明天是周末,给阿姨他们放了假。姜许,我许久没下厨了,可能会做得不是很好吃。”


    他心知肚明。


    借口罢了。


    这个周末,他只希望和姜许相处的时光里,没有其他人打扰。


    “没关系,我不挑食。”


    这话说出来可信度不怎么高,毕竟姜许曾经趴在他的后背,把自己的忌口说了一通。她不爱吃的,不少。


    厨房很大,姜许不打算进去添麻烦,只靠在门口:“刚才是季老爷子的电话?”


    “老爷子听闻了我们的事情,说想要见见你。”季惊深冷水下锅了鸡翅,熟练地倒入姜和料酒,偏头看向姜许:“你想去吗?”


    “这不是想不想的事吧。”姜许笑:“总得见你家里人。”


    其他的不说,季惊扬已经闹了好几天了。那边期末考结束,正是空闲的时候。要不是她提了一嘴自己在季惊深这边,怕是早就找过来了。


    “不着急,可以给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老爷子的语气并不算很好,加上他父亲那边也不是什么赞同的态度。他和姜许才刚刚在一起,并不希望这个时候有外界干扰。


    “也好。”姜许还真不想这么快见家长。


    尤其是季家人丁太广,除了直系的那几个之外,旁支的,少说得几十号人。姜家亲戚少,搬来北安之后更甚,逢年过节的,除了年三十得一起吃个饭之外,整个年里,她都是和姜祁州四处旅游。


    鸡翅焯过了水,姜许低头看了会手机。三人群里聊她的八卦聊得正起劲。


    江小满:【我~要~陪~我~女~朋~友~,抱~歉~】


    姜许:“……”


    季惊扬:【啊啊啊我为什么不在现场,这比断我零花钱还难受。】


    姜许:【1。】


    江小满:【哟,当事人来了。又幸福了姜宝。】


    姜许着不远处为她下厨的季惊深,眉眼含笑:【羡慕的话,回头我给你介绍一个?】


    江小满:【别,男人只会影响我振刀的速度!】


    姜许:【得,好好赚钱,做一个钱花不完的大美女。】


    退出聊天对话框,姜许一边点开短视频APP,恰好刷到了民江的直播。请的是十八线的男艺人,最近因为一部双男主文火出圈,热度高涨不停。


    直播间里涌入了不少人,姜许面无表情地看着助播在那头夸大其词。一大堆专利全部摆出来,可其中的水分,她和民江心知肚明。


    弹幕偶有几条真实评论。


    【用了身体很干。】


    【第一天全是头皮屑。】


    才刚刚冒头,就被管理员请出了直播间。


    姜许看得蹙眉,忍不住发了一句,结果也被踢出了直播间。顿时被气笑了,往下又刷了几条,是一条热度破万的视频。里面黑底白字声讨民江产品宣传造假,欺骗消费者。


    姜许刚想要点开主页,却发现这条视频消失不见。


    民江的公关,做得可真好啊。


    “可以洗手吃饭了。”季惊深的声音落了过来。


    姜许回过神,收起手机,慢吞吞地洗手挪到位置上。


    一顿饭吃得有些心不在焉,季惊深好几次问她话,她都没反应过来。吃过了饭,又匆匆地回了主卧,给姜祁州打去电话。


    姜祁州难得在今晚没什么应酬,停下握杆的动作,给俞明礼了个眼神,便走到了阳台处,声音温柔:“怎么了,恋爱不顺利?”


    “怎么可能。”姜许将窗帘扯开,望着底下的风景:“姜祁州,民江的新闻,你看了吗?”


    姜祁州对民江并不是毫无感情的,那毕竟是养育过他的叔婶亲手创立的公司。只不过是在姜广安接手之后,他们关系生硬,姜祁州的身份尴尬,也没资格过问,便不再理会。


    “看了。”姜祁州的声音淡了几分:“我那生理上的爸倒是聪明了一次,借着互联网这阵风,营销做得不错。”


    “产品可是劣质到家了。”姜许说:“他想东山再起我不反对,可是……”


    民江最近的确是重新火了一波,各种卖情怀,还走转型路线,赚了不少钱。


    “可是他违背了你父母创立民江的初心对吗?”姜祁州语气更温柔了几分:“姜许,有些事不是你能控制的,你不用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姜许沉默。


    父母出事那年她才十来岁,后来填志愿时,她实在是没法违背自己的喜好去填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专业。在那个三十七八度的酷暑,她独自一人跪在父母的墓碑前,为她的任性道歉。


    其实她自己也很清楚,哪怕是当年选择进公司,如今的局面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民江早就是姜广安的天下,老员工换了一批又一批。她无论选择哪一条路,都不可能守得住父母的民江。


    “算了,不聊这个了。”姜许哼唧两声:“我怎么听说,你最近和谢三小姐走得挺近的。”


    “那边打算联姻。”


    姜许当然是知道,她在乎的是姜祁州的态度:“你怎么想的?”


    “没有想法。”姜祁州说:“和谢三小姐接触只是为了生意,再者,现在我不需要联姻。”


    “?”


    姜祁州的声音染了几分笑:“逸安的季董现在都得喊我一声堂哥,我还需要牺牲自己联姻吗?”


    “……姜祁州,你啃妹还挺骄傲的啊。”


    “嗯,谁让我妹妹那么厉害。”


    “……”别夸,再夸会飘。


    七扯八扯的,姜许有许久不和姜祁州这样聊天,又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一样,睡不着就拽着他去院子里的摇椅上,直到聊到她睡着为止。


    “咚咚。”


    敲门声传来,姜许扯了一嘴嗓子:“进来。”


    门被推开,姜许下意识地朝门口看了一眼。


    季惊深穿了件黑色的丝绸睡衣,领口敞开得有些大,大片腹肌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之中。腰间是绑着的丝带,精壮的腰身愈发地显着形状。


    他应该是洗过了头,头发七八分干的样子,温顺地垂落在额前。明明是应该坐在高堂之上的上位者,此刻却多了几分温润乖巧的意味。


    浅金色混杂着海洋蓝的酒被季惊深放置在床头柜上。


    微微俯身之际,胸前大片的春色暴露无疑。男人的眉眼矜冷,黑眸却填了几分暖。他也不开口打扰姜许和姜祁州,只是用手机在备忘录敲下几个字。


    【今天的新调制的酒,聊完了早点睡。】


    还聊什么……


    姜许的心思完全被面前的春色给勾了过去,匆匆地敷衍了两句就挂断电话。


    也是在这一秒——


    带着微凉触感的薄唇狠狠地压了下来。


    厮磨侵入。


    吻得晕晕乎乎之际,男人的嗓音在他们唇齿之间荡开:


    “姜许,我有点贪心。”


    “不只是想每天见到你。


    第40章 第40章【VIP】


    姜许只得了一秒反应的时间,紧跟着而来的,是温热而又霸道的吻。


    她被抵在了床上,手机早就从掌心滑落,而后被季惊深交握着十指相扣。


    这次的季惊深的确很贪心,唇齿交缠还不够,薄唇先是在她唇上轻轻地试探着咬了一小口,印出浅浅的牙印后,继而亲吻落在了唇角。


    一点点的,像是对待着最珍视之物一样。细细密密而又认真的,亲吻过姜许的侧脸,眼睛,额头。又轻又认真,像是大型动物在标记自己的所属地一般。


    季惊深是想继续的。唇齿交融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美好,他前二十八年从未在任何人身上体验过,唯独得到过一个姜许。国外的那些年,偶有欲望,他也极少解决,大多数时候都是用工作麻痹过去。可在见到姜许的每一面,欲望都在不断地疯涨。无法克制,难以压抑。


    亮堂的房间内,窗帘大开着,外头的月色落了一角映在床上。姜许被吻得晕晕乎乎的,像是被一团温柔的蜜包裹其中。抬眼,一汪春色,勾得她溃堤成河。


    薄唇离了额头一瞬,姜许便仰头,主动吻住。


    微长的指尖从胸口处的那肌理线条不断往下,察觉到腰间系着的阻碍之后,轻轻一拽——


    浴袍松松垮垮,形同虚设。


    季惊深只觉得全身都绷紧得难受。她又新做了指甲,有些微长。


    如同羽毛的尖端,从轻点上轻扫。


    眼看那只不安分的手试图挑开边缘处,季惊深握住了她的手,溢出的嗓音沙哑得很:“确定要继续?姜许,我不保证你明天还能准时参加婚礼。”


    姜许被这话点醒,理智回笼过后,依旧是无法克制的身体上的难受。


    “季惊深,我难受。”


    她轻蹙着眉,双眼早就布满了水意,轻柔的嗓音里带着几分娇嗔之意。


    季惊深静默着,正欲继续吻下去之际,姜许却又双手推开了他。


    “你帮我。”


    “……好。”-


    婚礼到底是没参加成。


    被送上云上过后,取而代之的,是后知后觉的羞涩。闷热,难消退。


    合上的窗帘再次被姜许打开,连同着窗户一起。凝固了良久的思绪伴随着晚风和突如其来的暴雨一点点冷静下来,直至凌晨两点,她才借着好不容易酝酿起的睡意回了床上。


    结果第二天再醒来,脑袋晕乎着,全身像是压了千斤重的东西一样,没有半点力气。


    “二十九度八。”季惊深面无表情地收回体温枪,轻轻碰了碰姜许烫得厉害的脸,终究是软下了嗓音:“姜许,我送你去医院。”


    昨晚就不应该放纵她。也不只是姜许,他有些贪得无厌了。她的所有,季惊深都想要。


    光是骨节般的指节还不够,于她的惊呼之下,他虔诚地吻了上去。以至于结束之后,姜许两眼失神,耳根子红透。而他高涨难消,匆匆说了一句“好好休息”便离开卧室。


    却不知道,在他离开后,姜许竟然独自一人在阳台吹了几个小时的冷风。最近台风过境,天气忽冷忽热。这高烧,就这么来势汹汹。


    “不想去。”姜许闭着眼,连吐出的呼吸都滚烫。


    季惊深只得哄她:“听话,等病好了,给你买好看的衣服首饰。”


    哄小孩呢……


    姜许晕晕乎乎的,又哼唧了两声:“我在家吃药就好。”


    季惊深轻叹,温柔地抱住怀里的小火炉:“就去一下好不好?检查结束我们就回来。”


    她烧得实在是厉害,一只手还抵在腰间,断断续续地喊着疼。虽然知道她和小孩子的高热不一样,但是烧过头了,也会有事。


    姜许又哼了两声,不再说话,默许了。


    季惊深抱着她起床,简单地洗漱过后,带人去了医院。


    一系列的检查要不少时间,季惊深无法陪同,便坐在走廊中的长椅上,安静地等待着。


    良久,他低头翻开微信。


    【江主管,很抱歉在周末叨扰你。】


    江小满没有睡懒觉的习惯,除非醉酒。醒来静心打坐时,便收到了季惊深的消息。她想了想,还是如实告知。


    【姜宝父母的事,季总应该略有耳闻。其实平时也还好,不算太排斥医院。大概是因为生病了,心里脆弱的一面就露出来了。】


    【当年在医院里,她父母没抢救回来。半大的孩子还没来得及伤悲,姜延河……也就她大伯的私生子,就骂她是害人精。她父母,原本能活下来,只是,用命护住了姜宝。她不说,心里面这个结一直在。】。


    出事的那年,姜祁州在外地上大学,当天并没有赶受得了这么多,双亲去世,姜心。


    “你要不是非得去看日出,你爸妈会死吗?你爸妈真是惨,生了个讨债鬼的女儿。姜许,要不你去陪他们好了,反正你活着也没用。”


    姜许被大力地拖拽着,刚刚出血来,她被姜延河强行,膝盖重重着地,疼得她麻木。


    “害人精!”


    她的脑袋被姜延河按着,一下一下面。


    “怎么死的不是你啊?”


    “姜许,他们有你这样的女儿,可真是倒霉。”


    “喜欢看日出对吧?把你爸妈的命都看没了,开心吗?”


    “……”


    江小满:【姜总是在第二天回到北安的,姜延河被打了个半死,他自己也被拘留了一段时间。后来回到学校后,这事被姜延河传开了,那些人每天都在指指点点,被带动着说她自作孽不可活。姜宝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抑郁症,闹过自杀,差点没抢救过来。】


    季惊深黑眸缩紧,看着对面一段一段发过来的,关于姜许的过往。久违的,心脏骤缩的疼痛。


    【后来呢?】


    江小满:【后来啊……】


    后来的姜许转学了,去到了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高中。在那里,没有人知道她是民江的独女,没有人知道她父母被她自己害死。


    她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活着,上课,下课。


    直到某天,姜许躲避课间跑步,在卫生间里玩着手机,外头突然传来了女生痛苦的低吟。


    “江招娣,让你给我买水你怎么不买?说了你是我的狗,主人的命令都不听了是吧?”


    又是一声闷哼声,姜许听不下去了,猛地推开卫生间的门,操着扫把砸在她们身上:“不想挨打就滚。”


    那一天,姜许好像成为了她的父母,也保护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女生。


    那一天闹得很大,姜祁州连夜坐车回来了。彼时姜许正躲在学校的后街,摸着刚买来的烟,学着那些不良少女缓缓点燃。


    只抽了一口,姜祁州就来了。


    她的烟被夺走,姜祁州把她带到了北安的一处老城区的街口。那里站着很多人,大多都是六七十岁,正眼巴巴地看着每一辆停下的车,语气哀求地介绍自己什么活只能干,只为求一份工作。


    姜许不明所以。


    姜祁州却不发一言,只是带着她跑了好几个地方。见证了年仅五六岁就得每天跟着父母出来卖菜,困的时候只能蜷缩在案台下睡着的孩子,也看到了为了十块钱扛着几十斤水泥上下十几楼的中年男人。


    “姜许,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光是活着就已经用尽全力。如果你真的觉得现在死亡对于你来说是一件必须要做的事,不如在死之前,先把没做过的事情做一遍。”


    姜祁州顿了顿,看着她语气平缓:“这辈子你还是姜许,你父母是离开了你,可你依旧是民江的千金。姜广安虽待你没有你父母那么好,可每个月零花钱并不吝啬,从不少你吃穿。你下辈子可能不再是姜许,或许成为他们其中的一个,平凡无奇,从出生开始就得为了生计而苦恼,甚至穷极一辈子,连走出这座城市的可能性都没有。”


    “大漠河,北极的星光,无边草原——这些风景,你这辈子唾手可及,你要是不觉得遗憾,我尊重你的选择。我不会再拦着你自杀,我只是希望你考虑清楚。现在对于你来说,真的没有比死更重要的事了吗?”


    那之后,江小满足足有一周没再见到姜许。


    再见到是在五月下旬,姜许剪了短发。她唯唯诺诺地拿着新做的点心,递到那些女生面前,却猛地被打了一巴掌。


    姜许就这么看着她,良久,缓缓开口:“我现在好像找到想做的事了。”


    自那之后,姜许和她成为了同桌,成为那个永远挡在她面前的保护神。


    后来时隔很久,江小满才知道她心中所想。


    她把自己当成了她的孩子。


    “孩子能拴住妈妈,以前我养过很多宠物,都没活下来。所以我想着,养个人,总不至于那么容易没了吧。”


    江小满笑骂她人小鬼大,才十几岁的小屁孩还当妈妈。


    姜许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都只是借口罢了。


    她只是需要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在看着江小满被扇巴掌的时候,姜许不再恨这个世界,不再觉得苦命的只有自己。


    江小满明明和她同样的年纪,她享受了那么多年的荣华富贵,而江小满却只能一直拼命活着。


    要是再寻死腻活,太矫情了。


    别人都说她作孽多,害死父母。那她行一次善,这样的话,爸妈会不会*投个好胎,姜祁州应该也不会被她连累。


    “你,你怎么在这?”


    一道声音打断了季惊深的思绪。


    他抬头,对上的是陈越然的脸。才几个月不见,原本混世魔王的男人,倒是正儿八经地穿上了白大褂,看上去颇有几分像样。


    “姜许生病了?”陈越然立马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地问道:“什么病,严不严重?哎哟,我就说你压根就不会照顾人,要是我的话,她怎么可能生病!”


    好聒噪。


    季惊深有些不太想搭理他。此刻他的心情不太好,甚至有些冲动。他想见姜延河一面,自然,不只是见面这么简单。


    “高烧。”季惊深最终还是礼节性的回了一句。


    陈越然立马瞪眼:“最近台风,白天烈阳晚上下雨的,你怎么不提醒她少开空调少吹风?”


    说完,陈越然又很嫌弃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我进去看看,和你们这种只会工作的男人说不来。”


    季惊深:“……”


    陈越然进了检查室的门。


    这段时间他被老爷子困在医院里,但是也打听到了不少姜许的事。毕竟是圈子里热议的话题,陈越然自然是知道的。尤其是在好友那里看到了这位所谓的季家长子的照片之后,差点没气得把屋顶都掀了。


    “死绿茶!”陈越然当即破口大骂。


    好友不明所以:“啊,不至于这么说姜许吧,你俩不成也没必要恨上吧。”


    “我说的是季惊深!”陈越然瞪他。


    感情从那个时候就有一腿了!


    那个时候姜许明明不喜欢他,季惊深这个死绿茶从那个时候就在勾引了!


    推开门,陈越然打了个招呼:“周叔,李叔,她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就是烧得有些重,所以后腰疼得厉害,等挂水退烧就好了。”


    陈越然点头,又看着躺在床上的姜许。她正和自己干瞪着眼:“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我在国外学了八年医,从事本职工作不行吗?”陈越然气呼呼地道。


    “哦,那以后这家医院我不来了。”姜许对于他的医术抱有怀疑态度。


    “能来。”陈越然撇她一眼:“我不给人看病,就是接触设备这些的合作。放心,不会害死人。”


    他慢吞吞地走到姜许跟前,有些贪恋地望着她的脸,只觉得鼻间泛酸:“姜许,你是不是很难受啊?我给你按一按好不好?”


    姜许白他一眼:“检查做完了吧?麻烦帮我喊季惊深进来。”


    陈越然:“我把他赶出去了。”


    姜许被气笑了:“你们老爷子的医院和季家多有合作,你把大金主赶出去了,最近几年你都不用再回北安了。”


    不是逸安,是季家。季老爷子给北安好几家私立医院砸了不少钱,这声大金主,是实打实的。就连她,也是托了季惊深的关系,才只是一个小小的发烧,就走VIP通道做了那么多检查。


    医生示意她抬手,姜许乖乖地伸手过去,一边看着医生给自己打针,一边看着某个气急败坏的陈越然,认真道:“你穿白大褂挺好看的。”


    “真的?”陈越然凑了上去,眼睛亮亮的:“是不是很帅?”


    “你本来就不丑。”只是陈越然太过吊儿郎当,一看就是那种长期找女友,不找长期女友的渣男脸。


    陈越然又自信了:“那我穿白大褂是不是比季惊深帅一点?”


    “……你想多了。”姜许无语,嫌弃地道:“赶紧把人给我叫进来。”


    “我想多陪陪你不行吗?就算没做成情侣,可我们好歹是那么多年的青梅竹马,你生病我担心不成啊?”


    姜许:“哦,那你陪你的,让季惊深进来。”


    陈越然一愣,显然误会了,忸怩了两下:“你要两个我其实也能答应……”


    “滚!”-


    季惊深还是进来了,掐着检查报告出来的时间出来的。


    扫了一眼赖在一旁不走的陈越然,他将小满楼送来的粥搁置在床头柜旁。一边打开一边看向姜许:“后腰还疼不疼?”


    “有点。”姜许轻叹,看了眼手背的针:“不是说好了检查完就回家的吗?”


    这针都打上了,足足二大瓶,没有几个小时回不去了。


    “嗯,我的错。”季惊深失笑,舀了一勺热粥,他吹凉了才递过去:“等你病好了,想怎么惩罚我都行。”


    陈越然:“……这里是医院,限制级的话题能不能少说点!”


    姜许看他一眼:“心是脏的,看什么都脏。”


    “你总帮他!”陈越然气得不行:“我们十几年的情分!”


    “废话,他是我男朋友,你是哪位?”姜许无语:“你赶紧去工作,我不需要你照顾。”


    陈越然气呼呼地起身,到门口,又不甘心地问:“你现在看我是不是顺眼了一点?”


    “算是吧。”姜许道:“陈少爷,加油工作,别整天跟个小屁孩一样。”


    病房门被关上,姜许又尝了口递到嘴边的热粥。比刚才烫了一些。她抬眼,看向季惊深:“你吃醋?”


    “不至于,我没有那么小心眼。”手下败将而已,甚至从来都不在姜许的选项里面。他还不至于,小气到和这么一个公子哥生气。毕竟,现在让他满腔怒火的,另有其人。


    姜许也不问了,她的确没什么精神。嘴里尝到了一口很小的肥肉,她泛着恶心,刚想要找垃圾桶,一只干净修长的手便伸到她嘴边:“先吐我手上。”


    她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将那小块肥肉吐了出来:“季惊深,你不嫌脏啊?”


    季惊深神色莫名地看她一眼:“你吃过的东西,为什么要嫌弃?”


    “……”这男人,好得有点犯规了。


    心口像是落了一只蝴蝶一样,翩然起舞,噗通而跳。


    吃过之后,姜许又晕晕沉沉地睡了过去。


    只是在临睡之前,莫名地想到一件事。


    都说季惊深是病秧子,怎么认识之后,她生病的次数反倒是更多。


    哦对,季惊深坚持每天健身,早睡早起,健康生活。


    回头……她也得学习学习。


    床上传来平稳的呼吸。季惊深看了一眼,而后起身,走到楼梯口处,给方厌打去了电话。本意是找胡泽,只是他跟着自己忙碌了那么久,难得周末,不好再折腾他。至于方厌,闲着也是闲着,他也最喜欢这种热闹。


    “姜延河?风月场的公子哥嘛,也不算熟,我回来之后见过几次,怎么了?”方厌单手拿着滑雪板,笑道:“惹到咱们的季大公子了?”


    “嗯。”


    方厌惊讶。季惊深的脾气,可谓是公认的好。虽然在商场上严厉狠绝了些,可那都是利益相对而言。平时生活中,赵颜颜都那样对他了,他跟个圣母一样,说过去就过去了。


    思索两秒,方厌了然:“因为你家天仙?”


    季惊深不否认,默许之后问:“姜延河最近有什么动作?”


    “忙着到处抄袭呢。之前只会惹麻烦,最近好像是谈了个小女友,给他出了不少注意。这不,民江都会营销了,势头猛地很呢。新出的产品我看了,暗戳戳地抄袭国外的一个牌子,只不过不算是很明显,还没被对方起诉呢。”


    方厌笑道,又问了句:“季大公子有什么指示?”


    “下些手段,不用太过。”季惊深道:“教训便足以。”


    “得,这事我爱做。”方厌一口应了下来,懒洋洋往雪地里一坐:“不跟你说了,我在滑雪呢。”


    “吉山?”


    这会正是盛夏,也只有临市吉山那一片人造雪场适合滑雪。


    “是啊,想来?”


    “再看看。”


    是个不错的约会地方。只是,姜许还在病着,怎么也得休息一段时间。


    挂断电话,季惊深重新回到病房。搁置在桌面的手机不断振动,姜许被吵到,不满地拧了拧眉。他快步上前,是黎江青的电话。


    挂断后,他回了短信。


    【她高烧在医院,今天不方便过去。】


    那头隔了几分钟才回:【在哪家医院,等我这边忙完了就过去看看她。】


    【不用麻烦,她有我照顾。】


    对话至此结束。


    季惊深思索良久。


    是该公开了。


    否则一些陈年老前任,还有所谓的竹马,总是不知廉耻地贴上来。


    碍眼得很。


    似乎还不行。


    季惊深垂了垂眉。


    公开最后也会分手,像是那位一样。恋爱关系于法律之上,对他没有任何保护条款。只有一纸婚本到手,他才算是彻彻底底属于姜许,她想甩也甩不掉。


    只是季家成婚规矩繁琐,二书六礼。光是准备拟定名单就得许久,更别说婚纱筹备,戒指定制。他先前算得大差不差,就算是从现在开始操办,半年……太赶了些。


    一辈子一次的婚礼,不能马虎。


    他得给姜许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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