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 浅川凉两三步走到客厅,整个人脱力似的躺在沙发上,浑浑噩噩的脑子一片浆糊。
不同于昨晚, 那个时候的他窝在专属沙发里,浑身上下只有放松, 现在的他却只感到身心俱疲。
老天爷,你为什么要我这么一个活了两辈子的单身狗, 面对如此复杂的感情问题啊!
浅川凉一脸呆滞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昨晚的经历一幕幕在他眼前回放, 占据了他所有的脑细胞。
刚在车里的时候,他虽然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看起来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但在平静的表象下,他的内心却是波涛汹涌。
任谁和一个刚被自己拒绝的人同乘一车,恐怕都放松不起来,他浅川凉平时看着一副超脱物外的样子,但到底还是个凡夫俗子, 遇到这种事情,也会感觉到难以应付。
那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为什么他对此毫无察觉?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 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他不受控制地回想起和黑泽阵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 越想越发觉出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那个男孩平时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模样, 对谁都爱答不理的, 好像什么也入不了他的眼。然而这样一个桀骜不驯的狼崽子, 在他面前却乖得不像话,还为他做了很多暖心的事,这些事到现在他还记忆犹新, 每每想起来都感动不已。
他的钱包不小心丢了,对方冒着大雨也要替他找回来。
他被人抹黑造谣,对方就顺藤摸瓜找到了罪魁祸首,替他澄清谣言,还他清白。
他偶尔赖床起不来,对方就会特地早起一个小时,踩在小板凳上给他做早餐。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很多事,那时候的他只觉得男孩特别懂事听话,对他也特别的好,除了嘴巴硬之外,没有毛病。现在想来,这种好极有可能是对待另一半的好。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浅川凉觉得自己仿佛被雷劈了一下,不自觉打了个哆嗦。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像阿阵这种冷心冷肺冷情的男人居然也有喜欢的人,那个人还是他自己。
想到这里,浅川凉心里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下一秒,他没来由地想起好友留宿的那个晚上,男孩大半夜的不睡觉,蹲在他面前,对他说的那些话。
“你能不能等我长大了再谈恋爱?”
他还记得对方说这话时,那张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几分低沉失落的神情。
而自己当时又是怎么回答他的?
“你十年八年才能长大,难道我要十年八年才能谈恋爱?”
回想起这个答复,他恨不得坐时光机回到那时,把说这话的自己狠狠揍一顿,现在看来,这话完完全全就是火上浇油嘛。
男孩好似没有听出他玩笑的语气,好半晌才意味不明地呢喃道:“不用那么久。”
当时他听到对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还有些一头雾水,直到经历了昨晚那件事,他才领悟到了这句话的意思。
数月前,黑泽阵不知因何缘故,缩水成了一个小屁孩儿,然后被偶然路过的他带回家并收留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他一不小心喜欢上了自己,却碍于身体的缘故,无法宣之于口。
乌丸柒的出现,让他感觉到一丝危机感,于是有了那个晚上,以及那番对话。
也就是在那晚过后,他离家出走,再回来时,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还大胆的向他表白了。
整件事情的走向听起来令人匪夷所思,可仔细一想,却又十分合乎情理。
浅川凉越想越觉得,事情的真相可能就是他想的这样,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如果真是这样,在那个夜晚,这个小家伙该有多难过啊。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对方当时的神情,心口泛起了针扎似的密密麻麻的疼,看向天花板的眼神,也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愧疚。
对方不辞而别的那天,自己还曾在心里埋怨过他,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了,一点也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如今看来,自己却是大错特错了,对方就是因为太把他放在心上,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虽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才得以恢复原样,但这种违反自然规律的事,不可能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他能以现在这副模样出现在自己跟前,肯定遭受过莫大的痛苦。
而驱使他这种做的最大动力,居然只是自己一句无心的戏言,浅川凉思及至此,心里的愧疚感越发浓重,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强逼自己将那些繁杂的心绪压下,然后摆烂似的闭上双眼,妄图通过睡眠逃避现实。
这么复杂的事情,对他这个万年单身狗来说,还是过于超纲了。
与其总想些有的没的,徒增烦恼,不如睡上一觉,也许一觉醒来,脑袋会清明不少。
他如此这般给自己洗脑,可就算闭上眼,满脑子想的也还是某个银发绿眸的男人,对方用那双晦暗不明的眸子紧紧锁住他,即便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做,却依旧让他无法入眠。
半晌过后,他绝望地睁开眼睛,捂着脸发出一声懊恼的叹息。
*
几天后,乌丸柒快刀斩乱麻地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再次投身到甜品店的工作中。
他看着一脸郁郁寡欢的好友,诧异地挑起眉头,歪头道:“怎么几天不见,你又变成这副死样子了?”话音刚落,他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这次也是因为那个离家出走的孩子?”
注意到对方的表情明显发生了变化,他心中便有了确切的答案,正要开口安慰几句,话都到嘴边了却被对方抢先一步说道:“如果一个跟你很要好的朋友,突然向你表白了,你会怎么做?”
随着他话音落下,乌丸柒的大脑出现片刻的空白,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良久过后,他才平复了猛烈的心跳,神色微妙地再度开口:“你之所以看起来闷闷不乐的样子,就是因为拒绝了对方的表白,心中为此感到愧疚?”
突然被戳中了心事,浅川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迎着对方洞若观火的目光,他欲盖弥彰地挪开视线,眼神飘忽地说了一句:“你别多想,是我的一个朋友,不是我。”
乌丸柒闻言轻嗤一声,却也很给面子的没有当面拆穿对方。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自嘲地笑了一声:“这种事你问我也没用,谁都知道,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好朋友。”
看着他眉宇间淡淡的寂寥,浅川凉一时哑然,不知该如何回复,乌丸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后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你从小到大也不知道拒绝过多少追求者,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这般失魂落魄的,看来那个人对你来说真的很不一样。”
听到他这话,浅川凉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这么心烦意乱啊。”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了不对,慌忙摆手:“你别误会,我说的是我的一个朋友。”
乌丸柒意味不明地睨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信是没信,但他很体贴的没有追问下去,转过身便继续做着手头上的事情。
浅川凉见状暗自松了口气,也自顾自地忙活起来,对于刚才的事只字不提。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像往常那样,一边接待客人,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然暗了下来,又到了结束营业的时候。
浅川凉关上店门,正打算和好友开口道别,对方却抢先一步开了口,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如果有朝一日,你这家伙真的脱单了,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告诉我。”
似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浅川凉当场呆愣住,随即又反应过来,半开玩笑似的调侃道:“恐怕你等不到那天了,母猪上树的可能性都比我脱单的可能性大。”
听到他这句玩笑之语,乌丸柒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再开口时,语气中多了几分意味深长:“世事无绝对,你别把话说的太死了。”
说完之后,他不给对方回话的机会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一道高挑颀长的背影。
浅川凉看着他慢慢走远,不由得摇头失笑,这一个两个的全是谜语人,净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直到对方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他才慢慢收回了视线,转身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像往常那样,他慢悠悠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感受着晚风的吹拂,然而他此刻的心情,却不似之前那般轻松惬意。
好友刚才那番话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那种莫名其妙的语气,以及高深莫测的表情,令他感到有些在意。
他正胡思乱想间,装进口袋里面的手机忽然毫无预兆地响了一声,将他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片刻的怔愣后,浅川凉拿出自己口袋里的手机,点进去一看,却是收到了一条来自黑泽阵的简讯。
几秒钟后,他看完了简讯的内容,唇瓣紧紧抿成一条直线,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第42章 042 死亡的威胁近在咫尺
第一次表白被拒绝之后, 琴酒已经一连好几天没去找那个家伙了。
尽管打定了主意,非把他拿下来不可,但思虑再三之后, 他还是决定冷对方一段时间。
一来刚被拒绝就缠着人家不放实在太掉价,二来他被拒绝后心中难免有气, 这段时间暂时不想见那个家伙,免得想起那晚不愉快的经历。
因此这几天, 他刻意的不与对方见面, 连他发来的消息也不回。
只是一天两天这样做可行, 但一周的时间过去,他突然就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要去见那个家伙。
对于这样沉不住气的自己, 琴酒只觉得打心眼里的鄙夷,恨不得找根绳子把自己吊死算了。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也为了发泄无处释放的精力,他再一次全身心投入到灭鼠的事业中,这些天二十四小时连轴转,只为追杀那些该死的威雀残党。
几天过后, 原本就所剩不多的叛徒们,更是被他杀了个七零八落, 溃不成军。余下的那些人也过上了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活,唯恐他找上门来, 用他那把伯/莱/塔顶在自己脑门上, 一枪送自己归西。
而他之所以把满腔怒火都发泄在他们身上, 原因有二。
一方面是因为责任所在, 他无法容忍那些背叛组织的家伙存活于世,另一方面,则和某个远在天边的家伙脱不了干系。
要不是这伙贼人掀起内斗, 他也不会中埋伏,然后被人喂下毒药,身体意外缩水成小孩子的模样,再被那个家伙捡回家。
换而言之,如果不是那帮家伙搞事,他和浅川凉完完全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他自然也就不会爱上这个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家伙,整日为情所困,变得都不像自己了。
正因如此,他对这些家伙深恶痛绝,不把他们一个个亲手送上西天,难消他心头之恨。
将他们杀得所剩无几之后,琴酒终于是稍微解气了些,不再对那帮人穷追猛打。
这日,结束了一天工作的他正开着自己的爱车,前往离自己最近的一处安全屋。
此时夜幕低垂,整座城市的灯都亮了起来,他在等红绿灯的间隙,看着这万家灯火,眉宇间不自觉浮现出淡淡的寂寥。
曾几何时,他也是有家的人,这个家不是他即将抵达的,那栋豪华的冷冰冰的别墅,而是一间温馨的,充满生活气息的公寓。
或者说,被他定义为家的那个地方,是有某个人存在的。
可是在经历了那种事之后,那个家伙还会把他当作家里的一份子看待吗?
琴酒低垂着纤长的眼睫,面上罕见地浮现出些许迷惘的神色。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后面的车鸣了一声笛,刺耳的鸣笛声将他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他意识到什么,抬头看了一眼红绿灯,果不其然看到了一抹绿色。
下一秒,他就顶着后面车主谴责的目光,再次发动了车子,驶离了这个红绿灯口。
接下里的时间里,黑色的保时捷一路畅通无阻地行驶着,却在经过一条僻静无人的街道时,发生了一点意外。
琴酒注意到好几辆车从四面八方朝着他逼近,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那几辆车分明就是冲着他来的,一副对他围追堵截的架势。
他们是来找自己寻仇的?
琴酒脑子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念头便是这个,不怪他这么想,这些年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计其数,找他寻仇的人自然也少不了,要不是他身手不凡外加福大命大,恐怕坟头草都有几米高了。
不过他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即便在这种敌众我寡的情形下,也并未显露出丝毫惊慌之态。
他一边从容不迫地开着车,一边冷静地分析着当下局势。
敌方显然有备而来,看起来至少有十几二十个人,而且都训练有素,想来应该是他的同行。
与之正面对敌实为下策,当务之急是要尽快突出重围,然后藏进一个相对隐秘的地方,等避过他们的搜捕,再伺机逃脱。
打定主意后,他当即猛踩油门,黑色的保时捷下一秒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与追赶它的车辆瞬间拉开一大段距离。
察觉到他一番动作的意图,那伙人纷纷掏出枪,朝他所在的方向扣动扳机。
砰砰砰,一颗颗子弹从四面八方飞过来,但琴酒凭借着精湛的车技,无一例外躲了过去。
一场枪林弹雨下来,只有车窗玻璃受到轻微的损毁,他身上则是毫发无伤,敌方倒是被他百忙之中射出的子弹击中,折损了好几名人员。
在他们的无能狂怒下,琴酒驾驶着自己的爱车扬长而去,将他们远远甩在身后。
可他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紧接着第二波攻击便如潮水般向他袭来,越来越多的敌人从黑暗中显出真身,对他虎视眈眈。
其中一个还被他认了出来,正是那伙残党的头目,代号为白兰地的组织成员。
此人的身手在组织里也是排得上号的,是少数几个能入得了他眼的人。因为不满组织首领对他的器重,此人一直明里暗里跟他作对,奈何屡屡落入下风,被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打脸。
渐渐的,这种胜负欲以及嫉妒心让他心理发生了扭曲,最后在威雀的鼓动下,加入了他的队伍,和他一起掀起了这场长达数月的内乱。
威雀死后,他便成了余下那些人的领头羊,因为他出众的个人能力,这支队伍才得以在多方围剿下屡次逃脱,存活至今。
可当失踪数月的琴酒重回组织,他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在这名顶尖杀手的全力追杀下,他们可以称的上是伤亡惨重,几乎每天都有一名队友命丧黄泉。
正因如此,这伙人对琴酒说是恨之入骨也不为过,苟活到现在的一大动力就是有朝一日取他性命,为死去的队友报仇。
而琴酒也清楚知晓这点,要是自己不幸落入他们手里,必定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紧紧盯着那个留着寸头的男人,淡色的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车子一刻不停的向前行驶,却始终无法将那伙人甩在身后,他们就像一条条训练有素的猎犬,一直追着琴酒紧咬不放,不将他拆吃入腹,绝不会善罢甘休。
眼看着车子马上就要没油了,琴酒不由得思索起接下来的出路来。
不知开了多久,前方忽然出现一片烂尾楼,他目光顿了顿,电光火石之间已然做出了决定,迅速将枪装满子弹,然后果断地抛下了快没油的车子,毫不犹豫地朝着楼里走去。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断尾求生,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找了个可以藏身的地方,持枪躲了进去,然后屏息凝神地等待着敌人的到来,同时握紧手中的枪,做好时刻攻击的准备。
俗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在这个生死存亡的关头,他的手机却快要没电了,这下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就算他想要搬救兵,也是有心无力。
想来是他杀戮过重,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这才派那一伙人送他上路。
琴酒有些自嘲地想着,然后顺从自己的本心,用最后的一点电量,给某个远在天边的家伙发了一条简讯。
——“我可能马上就要死了,以后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在手机屏幕上敲打完这段文字后,他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发送键,紧接着手机就因为电量耗尽而自动关机,他看着骤然黑下来的屏幕,向来冷淡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几分不舍的神情。
原本还以为能和那个家伙继续纠缠下去,如今看来却是痴人说梦了,他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呢。
也不知道收到这条简讯后,那个家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会大惊失色?还是会不知所措?
当然,最有可能的是把他发来的这条简讯当成一个博眼球的恶作剧,略微惊讶过后便抛之脑后,继续吃他的零食看他的动漫。
想到这里,琴酒垂下眸子,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不管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等他看到这条简讯的时候,自己或许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还是那种会被扔在郊外,任由野狗分食的无头男尸。
以那伙人对自己滔天的恨意,完全干得出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
到那时他连一具完整的尸首都不会留下,就这样在对方的世界里彻底蒸发了。
不过死了也就死了,一个被他拒绝的,失败的追求者,他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忘得一干二净吧。
琴酒这样想着,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而就在这时,一阵阵密集的脚步声开始向他逼近,他猛然回过神来,握着伯/莱/塔的手渐渐收紧。
在他来之前,已经往手枪里填满子弹,就算最后他还是难逃一死,死前也要多拉几个倒霉蛋给自己垫背。
思及至此,他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那双墨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第43章 043 事情突然就迎来了转机
琴酒守在门后, 凝神等待着敌人的到来,手中的伯/莱/塔做好随时射出子弹的准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阵脚步声越发逼近, 听起来那帮家伙已经在往楼上走了。
凭借着过人的耳力,琴酒将他们正在进行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老大, 你说琴酒那个家伙真的会藏在这里吗?这里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他藏在这里, 岂不是太危险了?”
出声的应该是个小喽啰, 而回答他的, 则是被他称之为老大的白兰地。
只听他条理清晰地分析道:“如果他弃车而逃,逃不了多远, 就会被我们抓住。对他来说,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我们离开之后,他就安全了。而这片烂尾楼,显然就是他藏身的最佳地点。”
停顿几秒后,他又接着说下去:“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正是这个道理。”
琴酒将他这番话一字不落地听进耳朵里,心中不由得暗自感叹了一声, 看来有句老话真没说错,最了解你的人往往就是你的敌人。
自己的一番心思, 竟然真的被那个跟自己一直不对付的家伙给说中了。
他压下心头的讶异, 竖起耳朵继续听了下去, 紧接着, 又一名小虾米发出困惑的声音:“就算琴酒真的藏进这楼里了,这里这么多的房间,我们一间一间地找, 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在我们找到之前,那个家伙或许早就逃之夭夭了。”
听到他这话,白兰地不以为然地轻哼了一声,回答的十分斩钉截铁:“他跑不了的,我已经命令手下把守住了所有的出口,就算是一只鸟也飞不出去,更何况他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说到这里,他低头沉吟片刻,再开口时,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谨慎:“眼下的局势虽然对我们有利,但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以我对那个家伙的了解,他绝不会坐以待毙,现在指不定躲在哪扇门后,准备打我们个措手不及呢。”
事实证明,他的猜想完全正确。琴酒现在越发相信那句话,最了解你的人恰恰就是你的对手。
随着脚步声越发逼近,他的身体也越发紧绷,像极了一张蓄势待发的弓。
然而就在那伙人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正在进行的交谈声不知为何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一段诡异的沉默。
在这种安静到诡异的氛围中,琴酒的眼皮没来由地跳了好几下,似乎预示着接下来将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忽然听到门外一阵细微的动静,他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心中暗叫一声不好,紧接着以自己最快的速度,飞速往后退。
就在下一秒,“轰”的一声响起,他面前那扇门一瞬间被炸得四分五裂,刺鼻的火药味随之弥漫开来。
几分钟后,那股呛人的烟雾终于散去,双方的视线都变得清晰起来。
没了大门的遮掩,他们的搜捕目标就这样赫然出现在面前,几个有眼色的小虾米见状,不由赶紧拍马屁道:“老大果然火眼金睛,仅凭门前的一根银发就判断出琴酒在里面,当机立断地扔了一颗手榴弹!”
听到他们的彩虹屁,白兰地却并未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他就如一只看到猎物的猎犬般,紧紧地盯着自己的那位宿敌,眼中闪烁着异样的色彩。
双方就这样无声地对峙着,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不知是谁先开的枪,等后面的小喽啰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位顶尖杀手已经交上手了。
正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两位大佬过招,首当其冲的却是底下的小喽啰。
不过眨眼的功夫,已有两名反应迟钝的叛党不幸中枪,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面前的银发杀手一枪爆头,顷刻间命丧黄泉。
队友的死亡瞬间点燃了余下人的怒火,他们纷纷将枪口对准琴酒,毫不犹豫的朝他扣动扳机。
硝烟霎时弥漫开来,一颗颗子弹撕裂空气?*? ,朝琴酒疾射而来。没了可供藏身的掩体,他只得左闪右避,在枪林弹雨的包围中,渐渐的就有些招架不住。
凭借着绝对的火力优势,威雀残党在这场激烈的枪战中逐渐占了上风,虽然己方又折损了好几名人员,但成功消耗了琴酒的体力,他们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约莫半个小时后,琴酒渐感体力不支,刚躲过一颗子弹,下一秒就被随之而来的另一颗子弹击中,左边肩膀传来钻心似的疼痛。
但他凭着惊人的忍耐力,硬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非但如此,还扣动扳机,精准无比的给那个伤了他的家伙开了个血洞。
而就在那人轰然倒地的瞬间,白兰地趁机朝他开了一枪,刚好打中了他的右边肩膀。
琴酒虽然忍痛能力远超常人,但到底还是肉体凡胎,在两边肩膀都中枪的情况下,他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手上的伯/莱/塔也拿不住的掉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肩上的伤口正汩汩地流出血来,每动一下,就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但即便如此,琴酒也没有痛呼一声,脸上始终一副冷硬的表情。
将他这副高傲到不行的模样收入眼底,白兰地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呵声:“组织的头号杀手果然硬气,死到临头了也还是这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
短暂的停顿后,他又勾起一抹阴戾的笑:“不过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让你就这么轻易死去的。你杀了我这么多的兄弟,一枪送你归西,岂不是太便宜了你?”
含着某种意味的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白兰地拖着令人讨厌的腔调,自顾自地说道:“你说我该怎么折磨你才好呢?”
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身后的那帮手下顿时活跃起来,纷纷为他建言献策。
什么挖掉琴酒的眼睛啦,砍断他的手脚啦,把他千刀万剐再下油锅啦。
还有很多很多,都是些折磨人的手段,让人光是听着就不寒而栗。
但琴酒听着这些针对自己的酷刑,却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好像接下来将要被折磨的不是自己一样。
看着他这副漠然的样子,白兰地忽然挥了挥手,打断了手下们的叽叽喳喳:“你们错了,这样做只会让他的身体遭受疼痛,要让他感到发自内心的绝望,还得另想他法才是。”
他身后那帮人闻听此言,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其中一个胆大的直接问道:“老大,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了,要用什么法子折磨他了?”
白兰地轻轻瞥了他一眼,又将目光重新挪到琴酒身上,对着他下意识舔了舔唇:“你们不觉得这位杀手先生其实长得很好看吗?要是被挖掉双眼砍掉四肢,那可真是暴殄天物。”
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他的那些手下看向琴酒的目光,不自觉地带上几分打量之意。
平心而论,这位银发杀手长得的确没话说,身材也是一等一的好,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周身的气质太过冷冽,让人望而生畏,巴不得离他远点儿。
但眼下这情形,这种生人勿近的气质反而勾起了他们强烈的征服欲。一想到自己或许也有机会折辱这位高傲的冷美人,他们不禁感到心潮澎湃,血脉贲张。
琴酒也听懂了他的意思,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强烈的情绪波动。他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男人,冷冷地吐出一句话:“你要是敢这样做,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那帮人齐齐大笑起来,一点也没有将他的威胁放在心上。
笑够了之后,白兰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轻蔑地说道:“我们就算真那样做了,你又能怎样?说得你好像还有反抗的余地一样。”
目光扫过掉在地上的伯/莱/塔,他毫不留情的往对方伤口上撒盐:“现在的你,恐怕连自己的枪都握不动了吧?”
这话十分难听,但琴酒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但有一点他说错了,自己即使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也不会任人凌辱,让他毫无尊严地苟活着,还不如现在就自我了断。
白兰地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阴恻恻地补了一句:“你想自杀也没那么简单,落在我们手里,注定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琴酒并不理会他这番泼冷水的话,眼见那帮家伙越发逼近,他手中已经暗暗捏着一块刀片,只等某个不知死活的家伙靠近,就割断他的喉咙,再趁乱自我了断。
几秒钟后,留着寸头的高个男人在他面前停下了脚步,望向他的眼神里透着几分急不可耐。
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肮脏目光,琴酒脸上浮现出毫不掩饰的厌恶之色。
他握着刀片的手紧了紧,心中流转着冷酷狠辣的念头。
恶心的家伙,临死前就拉你垫背吧。
而就在那个变态朝他伸出手,即将碰到他腰带的时候,空旷的房间里忽然多出一个人。
这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这里,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等他们发现的时候,离门口最近的两名叛党已经被他咔嚓一声拧断了脖子。
他大刺刺地走了进来,看着委顿在地的琴酒,以及明显对他不怀好意的寸头男人,一向温和的脸色前所未有地冷了下来。
平时的他总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让人感觉如沐春风,可当他冷着一张脸的时候,释放的气场足以冻死方圆百里之内的活物。
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在场众人齐齐朝他望去,皆被他周身凛冽的气场吓得一激灵,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畏惧的神色。
当然,琴酒并未被包括在内。
原本一心求死的他看到来人的那一刹那,顿时忘了自己要做什么,只顾盯着他看。
周围那群豺狼虎豹仿佛被抹去了一般,他眼里只剩下那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
这是他临死前出现的幻觉吗?就跟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
琴酒有些不确定地想。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幻觉。
第44章 044 在场的所有人都该死
收到黑泽阵的简讯后, 浅川凉大惊失色,连忙打了个电话过去,奈何无人接听, 怎么也打不通。
几番尝试无果后,他不得已关掉了拨号界面, 切换到和黑泽阵的聊天界面。
短短的一行字,他却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 每看一遍, 眉头便蹙紧一分。
要是换作别的人, 浅川凉可能会把这条简讯当作一个拿他寻开心的恶作剧,但他了解黑泽阵的为人, 对方断不会拿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来和他开玩笑。
因此现在的他,一定像他简讯上所说的那样,正面临着死亡的威胁。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浅川凉心中越发担忧,却又联系不上对方,无奈之下, 他只得放开自己的精神力,在全城范围内寻找那抹孤高身影。
因为精神力等级十分高的缘故, 他根本没费多少功夫,就确定了黑泽阵的大概位置, 连忙拦了一辆出租车, 火速赶往现场, 生怕晚上一步, 就只能看到那个家伙的尸体了。
出租车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他格外焦急的表情,以为他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处理,便尽可能地加快了车速, 一路猛踩油门。
车子一路风驰电掣地行驶着,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全程花了不到半个小时。
看到标志性建筑物时,浅川凉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为了感谢司机师傅的帮助,他额外支付了一大笔小费。
不等对方有所回应,他便神色匆匆地下了车,四下搜寻着银发男人的身影。
皇天不负有心人,没过多久,一辆黑色的保时捷映入眼帘。浅川凉的眼睛噌的一下亮了起来,当即凑了上去,定睛细看,果不其然看到了熟悉的车牌号。
他越发笃定自己的想法,黑泽阵应该就在这附近,离他这辆爱车不远。
想到这里,他再度放开精神力,在附近查找。待感知到守在烂尾楼前的两名黑衣男子,他登时心中一喜,连忙收了精神力,悄无声息地靠近那两名男子。
那两名守卫只觉眼前一花,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就被他一记手刀劈晕了,整个人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眼见着他们倒下,浅川凉当即推开大门,抬脚走了进去。他刚一进门,就听见楼上传来一阵粗狂的笑声,笑声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与恶意,听着无比刺耳。
他似有所感地抬头看向声源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而后迈开脚步,轻手轻脚地上了楼。
待走到楼梯口,那阵难听的笑声已然停下,随之而来的是一片此起彼伏的调笑声。
听着他们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浅川凉心里不可自抑地升起一股怒意,那股怒意驱使着他,让他想也没想就直接闯了进去,刚和他们打了个照面,就下狠手拧断了两个人的脖子。
他不是什么心狠手辣的人,但对某些该死的家伙,也从不手下留情。
当他看到委顿在地,浑身上下遍体鳞伤的黑泽阵时,脑中便只剩下一个念头。
在场的所有人都该死,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尤其是那个对琴酒不怀好意,妄图染指他的寸头男人。
在他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之后,周围诡异地安静了一瞬,他从那些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中,看到了深入灵魂的恐惧与慌张。
那种情绪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了,自从他魂穿到这个相对和平的世界以来,就一直是个遵纪守法的十佳公民,能动口解决的事就绝不动手。
就算青木优那个人渣雇水军抹黑他,还砸了他的店,他也只是闷声不响地搜集证据,将对方送进局子里,没有动用自己超乎常人的武力,让对方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但对眼前这帮人,他是真的生气了,气到想要在物理层面消灭他们。
而就在他眼中杀意一闪而过时,那伙人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一般,纷纷举起枪口,对准他这个不速之客,然后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砰砰砰,无数颗子弹顷刻间脱膛而出,朝着浅川凉疾射而来,只要击中,便能在他身上留下无数个血窟窿。
面对这生死存亡的关头,黑发青年脸上却不见丝毫的害怕之色,仍是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一点躲避的意思都没有。
与气定神闲的他截然相反,琴酒看着这骇人的一幕,瞳孔顿时缩小成针尖,一颗心几乎要停止跳动。
而就在他克制不住地想要扑向那人,替他挡下子弹的时候,奇迹般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浅川凉的身前,忽然凭空出现一堵密不透风的水墙,那些朝他射来的子弹通通被挡在墙外,怎么也穿不透这堵看似不堪一击的墙。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些来势汹汹的子弹便全部掉落在地,护在他身前的那堵水墙,随后也无声无息地消失。
要不是地上掉了一地的子弹,浅川凉又跟没事人似的,毫发无损地站在原地,他们准会以为刚才那一幕只是自己的幻觉。
室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就是一根针掉到地上,也清晰可闻。
所有人,不光是琴酒,还有那些叛党,无一例外都露出了震惊到失语的表情。
面前的这个家伙真的不是什么外星人吗?地球人能凭空变出一堵水墙,替自己挡子弹?
在见到这一幕之前,他们还是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可就在刚才,亲眼目睹了男人超乎寻常的异能之后,他们的世界观都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击。
这个世界还是科学的世界吗?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离谱到了极点的超自然事件?
意识到自己手上的武器对眼前之人毫无用处,那群叛党没了刚才嚣张的气焰,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像极了一只只缩头缩脑的鹌鹑。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黑发恶魔一步步朝自己走近,每走一步,他们的心脏就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你们刚刚说,想对我家阿阵做什么来着?”
我家阿阵?听到这一陌生称呼,那群人瞬间怔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话中所提到的“阿阵”,应该就是角落里的那个银发男人。
他说这话时,面色寒凉如冰,可一念到这个过分亲昵的称呼,那张冷得能结冰的脸就显而易见地融化了。
视线不由自主的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那伙人忽然意识到什么,登时冷汗涔涔:完蛋了,这两个家伙看起来关系很不一般啊,说不定还是一对狗男男,他们这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回想起刚才的种种言论,他们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不过现在才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见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个闪烁着耀眼光芒的雷球,随着浅川凉一挥手,那些雷球仿佛长了眼睛一般,自动朝琴酒之外的所有人袭去。
一切来得太快,他们根本来不及闪躲,只能眼睁睁等死,惊天动地的雷鸣声过后,方才还张牙舞爪的几人,眨眼间便成了一堆焦炭。
雷火熄灭,焦臭味弥漫开来,琴酒的视线逐一扫过那一具具已然辨不出人形的死尸,最后定格在朝他走来的男人身上。
此时此刻,他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个家伙的身世背景,绝不像伏特加所查到的那样简单。
资料上的浅川凉只是一个除了一张脸,哪哪都平凡至极的普通人,绝无可能拥有这一身超凡脱俗的异能。
但眼前的这个家伙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浅川凉,对他来说,其实并不重要。
从他口中听到那声“我家阿阵”时,琴酒就知道,这个家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这一点绝不会弄错。
他看着那个家伙走到自己面前,缓缓蹲下身子,看向自己肩上伤口的眼神满满都是心疼。
心中诡异地升起一股满足感,平息了身体上的痛楚,他眸光微动,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被那人抢先一步道:“你现在还走得动吗?要不要我背你出去?”
听出他语气中的关切,琴酒怔忪片刻,随即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而后冲他摇了摇头:“用不着,我自己能走。”
以前他还是个假小孩的时候,被这家伙抱抱也没什么,现在都恢复原样了,再这样也太丢脸了。
身为头号杀手的自尊心,让琴酒绝不容许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顶着对方半信半疑的眼神,他强忍着疼痛站了起来,然后越过地上那堆焦炭,状若无事的朝外走去。
浅川凉看着他有些虚弱的步伐,眉宇间的担忧之色越发明显,但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一声不响地抬脚跟了上去。
对方因为受了伤的缘故,走路的速度比往常慢了许多,他迁就男人的身体,也刻意放慢了速度,就这样亦步亦趋地跟在对方身后。
等男人走到自己的爱车前,他当即上前一步,为对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而后言简意赅地说道:“你身上有伤,还是让我来开车吧。”
他说这话时,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语气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琴酒闻言也没有反对,他忍着肩上的疼痛,弯腰钻进车内,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落座之后,他刚想给自己系上安全带,那个家伙却好似预判到了他的动作一般,突然倾身过来,朝他伸出修长的手臂,拉过安全带给他系上。
在男人靠过来后,琴酒先是错愕了一瞬,紧接着便反应过来,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他倚靠在座椅靠背上,眼神柔和地看着正低头给他系安全带的人,不久前因为他的拒绝而暂时熄灭的心思,此刻又再度活络起来。
浅川凉却不知他此刻心中所想,帮他扣上了安全带,便从他手里要来了车钥匙,利落地发动了车子。
那副熟练的架势,看起来可不像是个刚考了驾驶证没多久的新手司机。
接下来的时间里,浅川凉熟练地转动着方向盘,那辆黑色的保时捷在他的操作下,稳稳当当地行驶在路上,不一会儿便离开了这个鬼地方,逐渐驶入了城区。
此时已经接近零点,绝大部分人都已坠入梦乡,宽阔平整的道路上只有寥寥几辆车通过,看着十分的冷清。
这一路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然而琴酒却并不觉得气氛压抑。
他时不时地侧过头,光明正大地盯着身旁的黑发青年看。
以前这个位置坐着的不是他就是伏特加,这还是第一次,这个位置被除他们之外的第三个人占据着。
这种新奇的体验,却让他模模糊糊地有些开怀,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今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能让一个本领高强的异能者纡尊降贵为自己开车,的确是一件说出来脸上有光的事呢。
他侧头注视着身旁认真开车的男人,眼里的笑意越发加深。
第45章 045 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车子一路开到小区楼下, 浅川凉将车子停在附近停车场,然后熄了火,先身旁之人一步下了车, 为他拉开车门。
见他这般体贴,琴酒心头一热, 一股暖流流淌而过,随即也跟着下了车。
两人并肩走向公寓大楼, 刚一进门, 电梯门便正好打开, 他们见状,连忙加快脚步走了进去, 接着按下了自己所在的楼层。
就像以往的无数个日子一样,浅川凉和琴酒呆在电梯里,等待门打开的那一刻。
不同的是,当初的小孩变成了如今的大人,这个大人身上还受了严重的枪伤。
他之前就对黑泽阵的身份有所怀疑,以对方过人的身手和敏锐的洞察力, 绝不可能只是个普通小孩。
眼下看来,他先前的怀疑并非空穴来风。
黑泽阵既不是什么小孩, 也绝不普通。
所以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呢?结合刚才的经历,浅川凉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那些家伙非法持枪, 显然是混黑的, 而他们又认识阿阵, 听起来还和他渊源颇深, 再结合阿阵平日里的行事作风,不难推断出,他也是混黑的。
浅川凉没来由地想起对方还是小孩时, 对自己说出的那句话。
——“我可不是什么乖小孩,死在我手上的人不计其数。”
他当时还真是不相信,觉得对方童言无忌,现在仔细想来,却是不得不信了。
正如他所推测的那样,黑泽阵极有可能是一名杀手,而且名气不低,正是因为太过出名,才招致祸患,这才有了最开始的那一幕。
银发杀手被人陷害,不知怎的身体缩水成了小孩子,然后被意外路过的他给捡回家,自此引出了之后的种种事件。
一切听起来都很合理,浅川凉不得不承认,这或许就是事实。
他身旁的这个家伙,可能大概也许是一名双手沾满鲜血的名杀手。
当然,他对此并不感到难以接受,正如他之前所说的那样,他自己杀过的人绝不比对方少,只是到了法制社会,他也就乐得当个守法公民,不再以暴制暴了。
只不过要说他一点也不介意,那也是自欺欺人的说法。
杀人者人恒杀之,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对方要是继续这样下去的话,遭到反噬是迟早的事。
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自己护得了他一时,却护不了他一世。
为了避免再次碰到这种事,或许自己应该找个时间,劝他趁早改行,要是他怕苦怕累,自己养他也不是不行。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电梯便抵达了他所在的楼层,接着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眼见银发男人率先走了出去,他连忙收敛心神,抬脚跟了上去。
接着他快步走到家门口,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门。
伴随着“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他率先走进了门内,然后拿出一双拖鞋给后面的人换上,自己也在玄关换了鞋,随后径直走向客厅。
琴酒换好鞋的时候,他已经从客厅里翻找出来许久未用的医药箱。
对方刚在沙发上坐下,他就提着医药箱,迈开腿两三步走过去,然后在他身前蹲下,意思不言而喻。
不用他开口,琴酒就自觉地脱下上衣,露出了白皙精瘦的胸膛。
他的身材十分优越,每根线条都恰到好处,然而浅川凉却无心欣赏眼前的美景,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肩上的伤口上。
经历一场恶战后,他的两边肩膀都中了子弹,伤口周围是一大片暗红色的血渍,和他冷白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越发显得触目惊心。
这么严重的伤,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挺过来的,全程像个没事人一样,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神情平淡得仿佛受伤的人不是自己。
琴酒看出他眼底的心疼,心中一动,刚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被他提前打断。
男人一手拿药,一手拿着镊子,一本正经地对他说:“接下来会很痛,你要是忍受不了,就直接喊出来,我不会笑话你的。”
琴酒垂眸对上他的目光,见他神情认真,便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或许是因为他刚才那番话起了作用,早已习惯了忍受痛苦的琴酒,在他替自己处理伤口的时候,也会遵从本能地发出一声闷哼。
听到他的闷哼声,浅川凉就会刻意放轻手上的动作,那副万分小心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瞬间,琴酒只觉身上的疼痛都被奇异地抚平了,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男人垂下的眼睫上。
他像是被蛊惑了似的,一根一根地数着对方的眼睫毛,时间无声无息地悄然流逝,不知不觉间,他肩上的两枚子弹已经被取出,哐当一声落进一个白瓷盘里。
紧接着对方用酒精棉擦拭他的伤口,铺天盖地的疼痛朝他席卷而来,他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才没有当场昏过去。
浅川凉看了眼他额间渗出的冷汗,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顿了顿,但不过片刻,他便恢复了先前的动作。
给伤口消完毒,他又仔细地帮男人上药,清清凉凉的药膏涂抹在上面,有效地减缓了对方肩上火辣辣的疼痛。
上好药后,琴酒的上半身被一圈一圈的纱布缠了起来,在灯光的照耀下,强硬如他,也难得显出几分脆弱的样子。
等做完这一切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差不多凌晨一点。
浅川凉看了一眼盘中染着鲜血的子弹,眉头不自觉皱成了川字。
琴酒时刻留意着他的神色变化,自然也没错过他此刻的表情。
他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出对方心思,不由得心中一紧,斟酌了半天才开口:“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我向你保证。”
听到他这番信誓旦旦的话,浅川凉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而后一脸严肃地说道:“阿阵,你再继续干这行,受伤是迟早的事,没必要为了哄我说这些话。”
琴酒闻言先是错愕了一瞬,紧接着将唇抿成了一条绷直的线,盯着他的眼睛道:“你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
这话虽是疑问句,用的却是笃定的语气。
浅川凉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短暂的停顿过后,他迂回婉转地说:“如果你愿意金盆洗手的话,我可以养你。”
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客厅里顿时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
浅川凉说完便不再开口,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男人的神色变化,生怕从他口中听到拒绝的话来。
然而,对方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男人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然后略带嘲讽地反问:“我们又是什么关系,你凭什么养我?”
“我们是……”浅川凉原本想说出“家人”一词,可一想到他在流星雨下的那番表白,便顿时没了底气,到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琴酒将他这副模样尽收眼底,刚刚热络起来的心思又好似被一盆冷水兜头浇灭。
半晌过后,他看着一直低头不语的浅川凉,忽然开口打破沉默:“我的那条简讯,你应该收到了吧。”
浅川凉闻言终于有了反应,他抬眸看向面前的人,沉默着点了点头。
得到确切的答复,琴酒停顿片刻,接着又说下去:“既然我大难不死,那条简讯就不算数,以后的我,还是会继续缠着你的。”
说完垂下视线,用一种充满占有欲的目光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浅川凉只觉如坐针毡,时间都变得难熬起来。
良久过后,他迎着这道目光,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执着。”
琴酒的目光仍旧落在他身上,始终未曾挪开。
“你管不着。”
清冷如霜雪的声音骤然响起,银发男人一字一顿地吐出这四个字,在他的心湖砸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丢下这句话后,男人便径直走向自己原先的房间,只留给他一道高挑颀长的背影。
自他说完那句话后,浅川凉就一直呆呆地坐在地毯上,直到砰的一声关门声响起,他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
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那扇紧闭的房门上,他的目光十分复杂,各种情绪都包括在内,但最多的,却是无法回应对方感情的愧疚。
正如他之前拒绝男人时所说的那样,他单纯只是把对方当成家人看待,并没有多余的想法。
之前是那样,现在也还是那样。
只是为什么,在听到“你管不着”那四个字时,他的心会那么乱呢?
浅川凉不敢去深究其中的原因,他压下心里纷杂的思绪,然后收拾好茶几上的东西,再将医药箱放回原位。
做完这一切,他也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经历了这个不同寻常的夜晚,即便是他,也感到有些乏了。
也许睡上一觉,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怀抱着这样自欺欺人的念头,他打开自己的卧室门走了进去。
室内顿时归于一片寂静,然而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已是暗流涌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第46章 046 这该死的胜负欲
自那天之后, 琴酒就一直留在浅川凉家里养伤,凭借着惊人的自愈能力以及浅川凉的精心照料,他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一转眼十几天过去了, 他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这段时间, 两人刻意不提近日发生的种种事情,按照旧时的相处模式相处, 彼此倒也十分融洽。
这日, 浅川凉因为生意繁忙的缘故, 比平时晚些时候回到家中。
他一走进门,就迫不及待换上拖鞋, 径直走向客厅,准备给家里那位祖宗换药。
而当他走到客厅的时候,只见客厅沙发上坐着那位祖宗,对方刚好穿上上衣,劲瘦的腰身在他眼前一闪而过,线条流畅漂亮, 他只看了一眼,便轻咳一声, 欲盖弥彰地挪开视线。
视线落到他手边的医药箱上,浅川凉略一思忖, 便知他自己给自己换好了药, 不由得心生愧疚, 说话的语气带上几分歉意:“不好意思, 店里最近在搞促销活动,客人比平时多了不少,我和乌丸一直忙到现在才能回来。”
银发男人整理好衣服, 闻言神色微动,接着抬眸看向他,语气听不出喜怒地问道:“你的那位好朋友还在给你打工?”
其中“好朋友”三个字,被他重重地咬了出来,似乎是刻意的。
浅川凉却好似毫无察觉,他走到对方身旁坐了下来,神色如常地对人说:“是的呢,他已经给我打了有两个月工了,真没想到,这么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竟然吃的了这个苦。”
话音落下,琴酒冷哼了一声,漂亮的眸子里酝酿起风暴:“毕竟他是你的好朋友啊,当然要帮着你啦。”
明显感受到他周身气压骤降,饶是没心没肺如浅川凉,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阿阵他,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瞬间,他不由自主地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显然是被自己的想法雷到了。
虽然已经接受了黑泽阵喜欢自己的事实,但性情凉薄如对方,也会吃醋这件事,对他来说还是过于超出认知了。
看出他眼底的不悦,黑发青年一时哑然,不知该如何回话,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干巴巴地说:“你别误会,不是谁都……”
话说到这里,他突然察觉到一道危险的气息,显然是来自他身?*? 旁的那位祖宗,出于某种强烈的求生欲,他连忙止住了话头。
琴酒却听出了他的未竟之意,微凉的目光顿了顿,又再度落到他身上,望向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轻嘲之意:“那可未必,说不定只是你单方面把他当朋友呢。”
浅川凉下意识就想开口反驳,可一想到黑泽阵这个活生生的例子,他顿时又没了底气,只能将原本想要说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迎着对方含着嘲讽意味的视线,他只觉头皮发麻,不由得低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然而琴酒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未曾离开,像蛛网一样紧紧缠住了他。
为了打破这种奇怪的氛围,浅川凉动了动嘴唇,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对了,阿阵,你身上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琴酒见他故意转移话题,却也没有拆台,十分配合地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我身上的伤已经好多了,多亏了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见他并未揪着方才的事情不放,浅川凉暗自松了口气,正要开口回话,偏偏在这时,听到一番让他震惊不已的话。
“所以,为了感谢你的大恩大德,我决定明天也去你店里帮你的忙,给你减轻负担。”
他说这话时,脸上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淡漠,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符合人设的话。
浅川凉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脑中一片空白,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讷讷回了句:“可是你身上还有伤呢。”
琴酒闻言,不以为意地看了他一眼,接着淡声开口道:“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我身上的伤已经好多了,帮你打打下手还是没问题的。”
迟迟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复,他那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语气中的不满显而易见:“怎么?他可以,我就不行?”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股浓得可以用来下饺子的醋味顿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浅川凉被酸得一个激灵,下意识缩了缩身子,为了避免他再说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只得硬着头皮说道:“你想来,来就是了,我多一个免费劳动力,开心还来不及呢。”
话是这样说的,然而他此刻的表情,却实在看不出有多开心。
琴酒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笑了,接着别有深意地说道:“你别高兴太早,俗话说得好,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浅川凉拿不准他说这话的用意,忍不住想要开口询问,对方却在这时从沙发上站起身。
“时间不早了,我去休息了,咱们明天见。”
丢下这句话后,银发男人便迈开笔直的大长腿,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见他离开,浅川凉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转而担忧起了明天。
这两个家伙应该能和平相处吧?毕竟没什么仇没什么怨的。
他摸着下巴,摆出一副思考者的模样,不太确定地想。
*
第二天的清晨,琴酒真的像他昨晚所说的那样,起了个大早,和浅川凉一起去到店里。
见他来真的,浅川凉心里暗自叫苦不迭:阿阵这奇奇怪怪的胜负欲,实在是太可怕了。
等他们来到店里的时候,乌丸柒已经换好了工作制服,正在做准备工作。
见好友身边多了个人,他自然而然将视线投落到那人身上,待看清对方的样貌,他眸中神色微变,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浅川凉以为这是见到陌生人的正常反应,并未放在心上,当即为两人互相介绍。
在向乌丸柒介绍黑泽阵时,他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开口,想了又想,才编出一套听起来说得过去的说辞给好友,勉强将这事糊弄过去。
乌丸柒一边听他说话,一边低头沉吟,脸上的神色明明灭灭。
互相认识后,三人便分好工,乌丸柒负责给客人送餐,琴酒负责收银,而手艺最好的浅川凉则在后厨备餐。
虽然没有接触过收银员这一工作,但琴酒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很快,浅川凉略一示范,他就掌握了其中要领,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
浅川凉满意地看着这位新员工,先前的担忧瞬间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又对两人吩咐几句,便径直走进了后厨。
前厅顿时只剩下乌丸柒和琴酒两个人。
出乎意料的是,两人全程相安无事,并未起什么龃龉,也没有大打出手,把店子搅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
两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虽然没有过多的交谈,却也称得上相处融洽。
因为空前盛大的促销活动,店里的客人比往常多了许多,原本就红火的生意更加热火朝天。
不到半个小时,一波又一波的顾客便纷至沓来,在门外排成长队。
换作以往,只有浅川凉和乌丸柒在的时候,应付这么多的客人还是很吃力的,但现在有了琴酒,余下两人的负担便减轻了许多。
只见他站在收银台后,有条不紊地结账、找钱,工作效率出奇的高,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人全程面无表情,脸冷得可怕,一点也不像一个服务人员。
来消费的很多都是熟客,她们见店里又多出了一个大帅哥,不由得双眼冒星星,即便对方气质冰冷疏离,一看就是不好接近的角色,也阻止不了她们对美的欣赏。
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其中还夹杂着兴奋的窃窃私语声。
察觉到那些令人讨厌的眼神,听到那些品头论足的声音,琴酒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他忍了又忍,才勉强压下撂挑子不干了的冲动。
他不是喜欢抛头露面的人,也讨厌别人的打量和注视,要不是为了帮那家伙的忙,他早就头也不回地推门出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红头发的家伙看起来可比他自然多了,明明他也身处视线焦点。
同样是被数道目光所包围,他却跟没事人一样,对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热视线视若无睹。
明明听浅川凉那家伙说,这人性子跟他一样,也是个不喜欢和外人接触,独来独往,我行我素的酷哥来着。
视线悄无声息地落在他身上,不知怎的,琴酒忽然就想起伏特加给他的调查资料。
早在见到他的第一面起,琴酒就觉得这人不简单,直觉告诉他,对方必定有着不可告人的背景,那个时候的他就动了调查对方的念头。
回到组织后,他整天像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却也没忘了这件事,百忙之中还抽空委托伏特加替自己调查,最终得出结论,这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二世祖,除了家里有钱之外,就没什么特别了。
出于对自己这位下属的信任,琴酒也就说服自己,接受了这个结果,没有再深究下去,只当是自己多虑了,这个家伙并无什么特殊背景。
想到这里,他悄无声息地收回视线,面对收银机沉默了一分钟,接着摇了摇头,将多余的想法甩出脑海,继续做着手头上的事。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偷偷摸摸打量乌丸柒的时候,对方也正暗中关注着他。
对于这个似曾相识的银发男人,他心里有太多太多的疑问,而这些疑问,只有一个人才能解答。
这样想着,红发青年将托盘里的甜品和饮品送到客人面前,紧接着转过身,迈开长腿朝后厨方向走去。
如果他的猜测最终被证明是对的,那个盘桓在他心头许久的疑问,也就有了确切的答案。
第47章 047 黑泽阵的第二次表白
乌丸柒进入后厨的时候, 浅川凉正在低头切水果。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黑发青年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接着放下手中的水果刀, 转头看向他。
待见到来人,他眸光一闪, 略微挑了挑眉,而后用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你不在前厅帮忙, 来这里干什么?上班期间消极怠工, 可是要罚钱的。”
乌丸柒一点也没有将他的威胁放在眼里, 他白了男人一眼,接着直奔主题:“少贫嘴了, 我来这是有个问题要问你。”
不等对方回应,他就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带来的那个家伙,和之前留宿在你家的那个小孩,到底是什么关系?”
说完便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紧紧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虽然知道瞒不过好友,但对方这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 还是在浅川凉意料之外的。
眼见对方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他知道今天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蒙混过关了, 无奈之下只好将事情的起因经过一五一十告知给了他。
从他口中听到真相,红发青年也没有显露出太过惊讶的表情, 仿佛大人一夜之间变成小孩, 又莫名其妙变成大人这件事, 对他来说根本不足为奇。
浅川凉一边说着, 一边密切关注他的神色变化,见他表情出奇平静,便不由得好奇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怎么感觉你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
短暂的沉默过后,乌丸柒刻意避开他的目光,半遮半掩地回道:“没有早就猜到,只是有所怀疑而已。”
一个大人,一个小孩,从五官到气质到性格都极为相似,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两个家伙就是同一个人。
从见到那个小孩的第一面起,乌丸柒脑海里就浮现出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测,只是那时没有证据,此刻听好友亲口承认,他才彻底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如此看来,那个人失踪这么久的真相,也就自然而然浮出水面了。
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他看向好友的眼神多了几分意味深长:“所以你之前说的,那个向你表白,又被你拒绝的好朋友就是他。”
疑问的句式,笃定的语气,显然说话之人对他说出的话深信不疑。
话题转移得毫无预兆,浅川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瞪着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乌丸柒和他相识了整整十四年,对他的每个表情,每个动作都了如指掌,此刻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便有了确切的答案。
不敢对上他那双洞若观火的眼,浅川凉有些心虚地避开他的视线,然后故作镇静地狡辩道:“我说了不是我,而是我的一个朋友。”
……我信你个鬼。
乌丸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在心里腹诽了这么一句,不过他很给面子地没有当面拆穿对方,以免那个家伙恼羞成怒。
想到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小孩对自己防备的姿态和充满敌意的眼神,他忽然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忍不住在心里啧啧了两声。
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沦陷了吗?怪不得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
之前他只当对方不幸遇害,现在看来,却是乐不思蜀了。
不过这个理由,倒是相当的有说服力呢。
他这样想着,慢慢将视线移到面前那个家伙的脸上。
那是一张好看到天怒人怨的脸,偏偏脸的主人对此毫无察觉。
或者说,察觉到了,他也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越看越觉得牙根痒痒,不知从哪里来的恼意驱使他开口骂道:“你这个罪孽深重的家伙,不光祸害女人,连男人你都不放过!”
听到这句毫无道理的指责,浅川凉一脸黑人问号,刚要开口怼上几句,却见那人迈开长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人都不在了,他也只好将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给咽了回去,接着望向对方离开的方向,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桃花是他想招惹的吗?他作为一个坚定不移的无CP选手,真的就只想单身一辈子啊。
老婆什么的,他连想都没想过!
*
因为有黑泽阵的帮忙,这场空前盛大的促销活动总算顺顺利利地过去了。
活动过后,黑泽阵也没有了继续帮忙的理由,便像之前一样,呆在他家里养伤。
但浅川凉一直将他这几天的帮助记在心上,暗自琢磨着哪天好好犒劳他一番。
恰好这几天是公休日,他总算可以休息几天,享受悠闲的假日生活,顺带将自己心中的想法付诸行动。
这晚他在厨房忙碌许久,出来时手上端着一盘刚出炉的纸杯蛋糕,浓郁的奶香味弥漫开来,光是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他端着那盘冒着热气的小蛋糕,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黑泽阵的卧房前,正打算敲门,可转念一想又放弃了这个念头。
下一瞬,他悄无声息地拧开了门把手,打算偷偷出现在对方身后,给他一个惊喜。
怀揣着这样的念头,他小心翼翼地将门拉开一条缝,然后端着那盘蛋糕,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此时此刻,房间里的人正背对着他,端坐在书桌前,低着头不知在写些什么,看样子很是入迷,连他进来都没有发现。
他被对方这副样子勾起了浓重的好奇心,不由得悄悄绕到他身后,想去探个究竟。
不过几步,他便走到对方背后,而银发男人却依旧低着头写写画画,对此毫无察觉,一点也没有平日里的警惕性,其专注程度可见一斑。
浅川凉越发好奇他现在正在做的事,当即垂下眸子,定睛一看,待看清眼前的画面后,他的大脑瞬间空白一片,心脏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
只见黑泽阵正低头在纸上作画,当他走到对方背后的时候,白纸上的人像已经画了个七七八八,看模样正是自己无疑。
而且纸上的人不光和他形似,连那惯有的懒散笑意也被男人惟妙惟肖地画了出来,就连浅川凉本人也挑不出什么不好来。
不过问题的关键不在于他画了自己,而在于他画了自己,还被自己给看到了。
因为太过震惊的缘故,浅川凉不自觉地啊了一声,这惊动了正在作画的琴酒,他手一抖,笔锋一偏,顿时破坏了整张画像的完整度。
不过他此刻已经无暇顾及这张画像,短暂的沉默后,他抬头朝声源处望去,果不其然见到了那张无比熟悉的脸。
对上那双晦暗不明的眸子,浅川凉下意识就开口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要是知道你在……”
他说到这里,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气氛陡然变得尴尬起来,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心里忍不住唾骂好奇心太重的自己,这下可是捅到马蜂窝了,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收场。
他心里正自叫苦不迭,一道紧张而又期待的声音却在这时落下:“所以……你有什么想法吗?”
似乎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浅川凉很明显地怔愣了一下,好半晌他才听懂对方的言外之意,太阳穴似乎又痛了起来。
又来了又来了,又是这样的眼神,又是这样的问题。
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有着流星雨的夜晚,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无法思考,只能任由自己被各种汹涌的情绪推来搡去。
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十分灼热,好似要把他烧出个洞来,他实在没办法,只得放下手中的蛋糕,生硬地转移了话题:“阿阵,这是我特地为你做的蛋糕,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刚把那盘蛋糕放到桌上,他就像是甩开了一个烫手山芋一般,忙不迭转过身,快步朝门口走去。
离门口越近,压在他心头的大石就越轻。
眼看着快要走到门口,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身后便传来一道透着冷意的声音:“不许走,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浅川凉听了,心里咯噔一声,他握着门把手,大脑死机,什么也思考不了了,只能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脸上露出几分显而易见的尴尬和局促。
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他的回复,琴酒的心慢慢凉了下来,但他始终未曾挪开自己的视线,那道重若千钧的目光一直压在浅川凉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仿佛过了半个世纪那么漫长,男人才极其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喉结:“你……你画得还挺好的。”
琴酒闻言嘲讽一笑,说话的声音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仔细听却能听出细微的颤抖:“……就只是这样而已?”
虽然不忍心,但浅川凉还是斩钉截铁地回答:“对。”
与其给予对方不切实际的希望,不如早点把话说清楚,这样也能减少对方的沉没成本,让他及时止损。
他怀抱着这样的念头,拧动了门把手,脚步缓慢却坚定地走出了房间。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琴酒一人。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脱力一般跌坐在椅子上。
此时此刻,他的左手边是那张已经毁了的画像,右手边则是那盘新鲜出炉的纸杯蛋糕。
他盯着这两样东西看了许久,最终将那张画纸揉成纸团,随手丢进垃圾桶里。
至于那盘小蛋糕……他拿起一个造型精美的纸杯蛋糕,面色阴沉地塞进嘴里,泄愤似的一口一口吃掉,好像在撕咬某人的血肉一般。
这个该死的家伙,又一次拒绝了他。
就在刚才。
第48章 048 来自热心网友的指点
房间里的琴酒情绪低落, 房间外的浅川凉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躺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睁眼闭眼都是刚才发生的一幕幕, 怎么也无法从脑海之中驱逐出去。
自己第二次拒绝了那个家伙,就在刚才。
明明他也不是没有拒绝过别人, 从小到大他的追求者也不少,其中不乏对他紧追不舍的, 可最终无一例外都折戟而归, 没一个能成功拿下他。
拒绝那些人的时候, 他虽然心有愧疚,但过不了多久便会释然, 毕竟感情这事不能勉强,他要是出于不忍和她们在一起了,才是对她们的不尊重。
可在拒绝黑泽阵之后,他的后遗症显然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严重得多。
原本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一个人,那段时间却总是一副神思不属心不在焉的模样,时不时还要唉声叹气一番, 好像表白被拒的人是他一样。
好不容易重新活了过来,对方又含蓄委婉地对他进行了第二次告白, 成功让他近日来的所有努力全都付诸东流。
他的脑神经再一次被这件事牢牢占据着,除此之外什么也思考不了。
辗转反侧了好半天, 他依旧无法入眠, 最后索性放弃, 睁开毫无困意的双眼, 呆呆地坐在床上。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垂下眸子,心情复杂地瞥了一眼自己身侧的位置。
在几个月前, 曾有个银发绿眸的小屁孩儿以害怕打雷为借口,强行和他同床共枕了一晚。
那时候的他不忍心拒绝对方,就没有戳破那个拙劣的谎言,最终顺着对方的意思,抱着他睡了一晚。
那个雷雨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一个转折点,自那之后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让他们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
浅川凉坐在床边,一边想着刚才发生的事,一边无意识地摩挲着男孩睡过的地方,不知过了多久,他惆怅地叹息一声,然后再度躺倒在床上,双目放空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他们的关系就真的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吗?黑发青年有些失落地想。
之后的时间里,他一直被种种纷乱的思绪所折磨,直到天快亮了的时候,才堪堪入睡。
这一觉睡到了将近中午,等他醒来的时候,太阳都已经晒屁股了。
等双眼适应了光线,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连忙翻身坐起,接着拿过床头柜的手机,点开屏幕看了一眼时间。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他这一觉居然睡到了中午十二点!
换作平时,只有他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别说是睡到中午十二点了,就算是第二天才起也没关系。
可现在,他家里多了个身上有伤的祖宗要照顾,再起那么晚就不应该了。
想到这里,他以自己生平最快的速度爬出被窝,接着下床洗漱了一番,然后换上一套纯白色的家居服,火急火燎地推门而出。
此时正值饭点,房间外却空无一人,看来那位祖宗既没有亲自下厨,也没有点外卖。
估计他是在等自己起床做饭吧,毕竟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完全,下厨对他来说还是太难为他了。
越想越是愧疚,为了减轻自己的负罪感,浅川凉当即挽起袖子走进厨房,打算给对方准备一顿丰富的午餐,让他饱餐一顿。
怀着这样的念头,他在厨房忙活了将近一小时,出来时已经快到中午一点。
他将一盘又一盘色香味十足的菜肴接连端上桌,浓郁的饭菜香味顿时蔓延开来,轻而易举就能勾起人腹中的馋虫。
满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成果,他接着走到黑泽阵的卧房前,打算像以前一样,打开门喊对方吃饭。
可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事,他伸出的手就停在了半空,怎么也碰不到门把手。
一番天人交战后,他最终还是曲起手指敲了几下房门,然后清了清嗓子,声音拔高几分:“阿阵,饭做好了,快出来吃饭。”
可回应他的却是漫长的沉默。
他以为对方还在和他闹别扭,又站在原地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可房间里面始终没有传来任何动静。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猜测,他心里一紧,接着咬牙打开了对方的房门,果不其然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很显然,对方又一次离家出走了。
他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得到对方离家出走的原因,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歉意。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接受了对方已经离开的事实,一脸落寞地坐回原来的位置,食不知味地吃着面前的菜肴。
尽管那些菜十分合他的口味,但此刻于他而言,却是味同嚼蜡,怎么也尝不出滋味。
他好不容易才解决掉面前的饭菜,接着收走了桌上的碗盆,一股脑丢进洗碗机里。
做完这一切,他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路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的电视机。
万万没想到自己单身了两辈子,居然有朝一日,也会被这种情感类的问题所困扰。
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啊。
唉声叹气了一会,他忽然间福至心灵想到什么,连忙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过来,开机之后点进一个知名的情感论坛,匿名发了一个帖子。
他飞快敲击着键盘,将自己当前的困扰尽可能详细地描述了一番,试图求助神通广大的网友,让他们替自己答疑解惑。
这条名为《不小心被自家崽崽喜欢上了怎么办?!》的帖子,一经发出,便引起吃瓜网友们的热切讨论,短短半个小时,便平地起高楼,参与者无数。
等浅川凉冲了个澡回来时,那条帖子已经被顶到了最上面,他满怀期待地看过去,却在看完了网友的回复之后,露出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这些都是什么啊,我是来请你们解决问题的,不是让你们吃瓜的!
俗话说,八卦是人类的天性,网友们从他这条帖子嗅到了浓浓的八卦气息,当即化身为瓜田里的猹,吃瓜吃得不亦乐乎。
浅川凉看完她们的回复后,只觉自己的眼睛受到了污染,忍不住在内心咆哮:什么养父文学,你们不要太离谱,我跟阿阵根本就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眼看着画风逐渐跑偏,他为了挽救这个群魔乱舞的帖子,不得已又敲了一大段话,气呼呼地发了出去。
243L:拜托,你们能不能靠谱一点,我是来请你们为我解决问题的,不是让你们拿这事取乐的!
他刚按下发送键没多久,很快就得到了回复。
244L:咳咳,姐妹们还不快收敛一点,没看见楼主正烦着嘛。
245L:楼上说得对,我们免费吃了这么久的瓜,再不帮忙就说不过去了。不过话说回来,楼主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你家崽崽吗?听描述你真的对他挺好的,简直称得上是掏心掏肺了。
246L:或许正因如此,楼主和他家崽崽才这么好嗑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没有年上宠,哪来的年下疯?
他真的一点也不喜欢黑泽阵吗?
看到这条回复之后,浅川凉陷入了沉思。
要是换作之前,他准会回复对方一句,我当然喜欢他啦,只不过不是他想要的那种喜欢。
可不知怎么回事,在看完那一条条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回复之后,他突然就有点不确定了。
如果他对黑泽阵一点意思也没有,想必也不会烦恼至今,最后实在没办法,匿名发了个帖子来向网友求助。
可要说喜欢,好像也不是,他应该只是把对方当作家人看待……吧?
越想越心虚,他索性放弃思考,又敲了一段文字发出去。
247L:我……我从来都没有谈过恋爱,感情经历一片空白,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啊。
发出去之后,他紧张地等待众人回应,所幸他并没有等太久,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网友们的回复便纷至沓来。
248L:好纯情的楼主,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快餐时代,居然一次恋爱也没有谈过,真是难能可贵啊。
249L:而且听上文描述,楼主从小到大都不乏追求者,想来应该是个超级大帅哥,这样的人居然当了这么多年的寡王,母胎单身到今天,这真的不是在写小说吗!
250L:喂,你们怎么又跑偏了!楼主正烦着呢,你们净讨论些有的没的!
251L:楼主,你别管她们。我一路看下来,真的觉得你和你家崽崽很般配,你要不要试着和他交往看看呢?也许你们俩能长长久久哦。
252L:楼上的姐妹说得对,楼主如果看不清自己的心意,我可以教你一个方法。你不妨想象一下,你家崽崽和别人亲密接触的画面,如果你觉得难以接受的话,那你俩或许真的有戏,反之则毫无希望。
看完最后一条回复,浅川凉没来由地想起那个充满硝烟味的夜晚。
那个该死的寸头男人试图折辱黑泽阵,而他刚巧看到了,及时地阻止了这一幕的发生。
他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恨不得将那人大卸八块,然后将他的尸体冲进下水道里喂老鼠。
这样的反应,怎么也称不上无动于衷吧?
所以按照那位网友所说的,他对黑泽阵,并非毫无情意?
他们俩,或许还真的有可能在一起?
第49章 049 来自贝尔摩德的助攻
第二次表白被拒后, 琴酒感到十分恼火,暂时不想见到那个家伙,再加上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便没了继续呆下去的理由。
于是他第二天醒来,便带着自己的随身物品, 趁着天色未亮,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正如第一次被拒绝那样, 接下来的时候里, 他既不和那个家伙见面, 也不回他的消息,免得想起那段不愉快的经历。
可是一连几天过后, 率先败下阵来的也是他,和第一次一模一样。
这晚他处理完手头上的工作,本想驱车回家,可不知怎么一回事,开着开着就开到了那家伙的小区楼下。
看着周围熟悉的建筑,琴酒死死握紧了方向盘, 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是的,他又一次开车开到了对方楼下, 一如前几天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遇到了鬼打墙。
在心里狠狠地唾弃了一番如此不争气的自己, 可即便如此, 他依旧没有调转车头的意思, 而是任由车子停在那里, 不远不近地看着那栋公寓大楼。
这栋大楼从外观上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随处可见的居民楼, 可不知怎的,他只要瞥到一眼就挪不开视线了,一连好几天都盯着它发呆,这一盯就是好几个小时。
或许是因为这栋楼里,住着某个可恶的家伙吧。
一想到那个人,琴酒就忍不住牙根痒痒,恨不得扑上去咬断他的喉咙。
他虽然五官锋利,气质冷冽,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角色,身边却也不乏追求者,没办法,有些不怕死的家伙就是好他这一口。
只是他看不上那些家伙,宁愿单着也不想和他们在一起。
这还是他第一次动心,没想到却迎来如此惨烈的结局,被对方拒绝了一次又一次。
他从小到大,还从未感受过如此强烈的挫败感,而这种感觉,居然是对他予取予求的浅川凉带给他的。
——那个家伙几乎可以给他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除了他最想要的回应。
他想到这里,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紧接着,眼中有种名为失落的情绪一闪而过,快到让人?*? 根本捕捉不到。
都说先动心的人先输,那他应该是输了个彻彻底底,体无完肤。
而就在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一个金发女人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她站在他降下来的车窗前,阻隔了他看向公寓大楼的视线。
“哎呀,Gin,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见你,我们可真是有缘啊。”金发女人拖着令人讨厌的长长的腔调,笑眯眯的和他打了个招呼。
看到来人的那一刹那,琴酒眸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变为毫不掩饰的嫌弃,语气冷漠到极点地开口:“贝尔摩德,你怎么在这里?”
看清他眼底浓浓的嫌弃,贝尔摩德却一点也不在意,她风情万种地笑了一下,接着口吻揶揄地说道:“我当然是来看你笑话的。”
眼见男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她非但没有收敛,反而笑得更欢了:“想不到我们的top killer居然是个痴情种,一连好几天都开车到自己心上人的小区楼下,只为远远看他一眼。”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突然停顿了一下,再开口时,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埋怨:“怪不得你屡次三番拒绝我的调酒邀请,原来是好这一口。”
她身为众多不怕死的成员中的一个,对这位身材火辣的冷酷杀手垂涎已久,时不时调戏他,奈何每次都是媚眼抛给瞎子看,对方根本就不吃她那一套,对她一直都是爱搭不理。
彼时她只觉得对方冷心冷情,对谁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现在看来,却是大错特错了。
思及至此,她不由得有些羡慕起楼里住着的某个家伙来。
怎么和她关系密切的男人,一个两个都对他情根深种呢?
明明他们都不是什么痴情种,一个赛一个的冷酷无情心如铁石,最终却都折在了他身上,这家伙怕不是狐狸精转世吧。
她正在心中暗自感慨,原本沉默的男人却在这时冷不丁开口,将她飘远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男人说着,微眯着眼睛看着她,脸上写满了警觉。
她虽然和对方向来不对付,但好歹相处了这么久,早就摸清了他异于常人的脑回路,此刻不由得讽刺地笑了笑。
“你别误会,我可没空跟踪你,事实上,不光是我,你有个求之不得的白月光这件事,早就人尽皆知,传遍整个组织了。”
听到她这番话,琴酒露出毫不意外的神色。
他行事那么高调,想不被外人知道都难。不过他也不怕被人知道,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遮掩,对那个家伙的追求也都是大大方方,光明正大的。
贝尔摩德好似看穿他心中所想,忽然毫无预兆地话锋一转:“说实话,你这样毫无章法地追人,能成功才怪。”
见他成功被自己的话吸引住,金发女人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接着弯腰对上那双墨绿色的眸子,图穷匕见地说道:“我的感情经历可比你丰富多了,你如果愿意请我喝上一杯,我很乐意指点你一二。”
随着她话音落下,车里的银发男人蓦地低下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许久未曾得到答复,却也不着急,好像料准了对方不会拒绝自己似的,依旧等在原地,笑吟吟地看着他。
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男人终于开了金口,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上车。”
话音刚落,女人便绕到副驾驶座那一边,拉开车门,直接坐了进去,而后又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
一连串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得他额上青筋隐隐跳动。
见他还不开车,金发女人眨眨眼睛,故意曲解他的意思:“Gin,你还不开车,是想和我在车里聊天叙旧吗?”
琴酒闻言,十分嫌弃地瞥了她一眼,接着挪开视线,不再看她,目不斜视地重新发动了车子。
黑色的保时捷一路风驰电掣,最后在离他们最近的居酒屋前停下。
停好车子后,两人一同拉开车门下了车,接着齐齐走进居酒屋里。
两人皆是容貌出众之人,一出现便引起了众人侧目,奈何他们的气场太强大,尽管心动不已,却无一人敢上前搭讪,向他们讨要联系方式。
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贝尔摩德给自己点了单,而后看向从头到尾一声不吭的银发男人,漫不经心地开口问了句:“你就没有想喝的酒吗?”
琴酒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语气毫无温度地回答:“我不像你,待会还要开车。”
金发女人闻言点了点头,而后不再开口,单手托腮等待着自己的那瓶酒。
很快侍应生端着她的酒过来,她一边自斟自酌,一边借着玻璃杯的遮掩,时不时偷瞥对面的男人一眼,就是不开口。
等了很久也没等到自己想听的话,银发杀手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那双幽深的眼眸抬起来,紧紧地盯着坐在他对面的女人:“你刚才说的话,难不成都是骗我的?”
终于看到他卸下冷漠的假面,露出这副生动的模样,贝尔摩德满意地勾起唇角,接着放下手里的玻璃杯,轻笑一声道:“我这人惜命得很,可不敢骗你。现在我就传给你一个十分有效的追人技巧,只要你学会了,保准你轻松脱单。”
她这话说得神秘兮兮的,琴酒不由被她勾起了好奇心,当即屏息凝神,静待她的下文。
迎着他求知若渴的目光,金发女人轻启红唇,说出了一个相当简单粗暴的法子。
这法子太过于简单粗暴,以至于他听完之后,立刻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似乎是看出他心中所想,贝尔摩德目光顿了顿,接着笑吟吟地开口:“你可别嫌这个法子不好,事实上,对付你心上人那种圣父型男人,就是这样的法子才最稳妥且行之有效。”
她这番话乍一听好似胡说八道,仔细一想却又有那么几分道理。
琴酒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有些心动了,很想现在立刻马上将这个法子付诸于行动。
贝尔摩德将他这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看在眼里,红唇勾起了一道细微的弧度。
而她刚抿平唇角,就听对面的男人语气怀疑地问道:“你今天吃错药了?不然怎么会主动帮我?”照理说这个时候,她应该趁机落井下石,然后往他伤口上撒盐才对。
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问,金发女人朝他露出一个神秘兮兮的笑容,接着说出自己早已打好的腹稿:“我帮你自然是有我的理由的。至于理由是什么……恕我无可奉告。”
琴酒对她的回答毫不意外,这女人就是喜欢故作神秘,哪天不说一半留一半,故意吊人胃口,才是见了鬼了。
不过她这一套如果真的奏效,也算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了。
思及此,他罕见的没有嘲讽对方几句,对她的神秘主义做派竟然难得的包容。
侧头看向窗外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银发杀手的思绪逐渐飘远。
俗话说,事不过三,这一次,那个家伙要是再敢拒绝他,就别怪他不择手段了。
第50章 050 此瓜甜不甜,掰了才知道
又是一天过去, 浅川凉结束了店里的营业,锁上店门后往家里走去。
是夜月明星稀,凉风习习, 行走在路上,就算什么都不做, 也让人感到无比的惬意与舒适。
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晚风,浅川凉放空了自己的大脑, 任凭自己的思绪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走。
这段时间经历的种种事情, 此刻就如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回放, 最后的最后,定格在三天前看到的那个帖子上。
在家休息的这几天, 他将这个帖子翻来覆去地看了无数遍,以至于网友的每一条回复他都已经烂熟于心,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倒背如流。
连续看了几天后,将他困在其中的重重迷雾好似被一阵清风吹散,让他一时模糊的视线又变得清晰起来,许多原本看不透的事情也有了答案。
就比如, 他和黑泽阵的关系,到底该往哪个方向发展这件事。
以前的他还试图让两人的关系回到正轨, 现在的他已经不再强求,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只是他的心意到底如何, 就算是现在的他也看不分明。
或许一开始, 他的确只是把黑泽阵当成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看待, 但经历了那一连串的事情后, 他的心境似乎也发生了微妙的转变,再也不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番话来了。
浅川凉一边走着,一边想着这事, 心中一片迷茫,精神海那片浓雾似乎又有卷土重来的架势。
他正陷入自己的思绪中不可自拔,而就在这时,被他拿在手里的手机忽然毫无预兆地响了一声。
突兀的手机提示音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他登时回过神来,从各种杂乱的思绪中抽离,而后点开手机屏幕,定睛一看,却是一条黑泽阵发来的消息。
[死小孩:我现在喝了酒,不能开车,你能接我回去吗?]
下一秒,他又将自己所在的位置发了过来。
时隔十天,终于再次收到他发来的消息,浅川凉看完之后却在心里默默吐槽,合着这家伙把自己当成他的专属司机了。
不过他的脸上并未露出丝毫不情愿的神色,心里虽在吐槽,身体却很诚实地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对方发过来的那个地点而去。
今天的路况出奇的好,出租车一路上畅通无阻地行驶着,只用了不到十五分钟,就顺利抵达了目的地。
为了表示感谢,他额外支付了司机师傅一大笔小费,接着打开车门下了车,往那人所在的酒吧走去。
此时夜幕低垂,路边陆陆续续亮起了霓虹灯,将周遭店铺照得亮如白昼。
浅川凉找到那人的时候,他正站在酒吧门口,五光十色的灯光照在他脸上,给他冷峻的面容平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魅惑。
这时对方也看到了他,两人隔着一条马路四目相对,彼此互望,周围的喧嚣在这一刻仿佛都远去了。
率先挪开视线的是浅川凉,他不自在地轻咳了两声,接着过了红绿灯往前走,一直走到街对面,在离对方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自从他上一次拒绝了对方的表白后,他已经整整十天没有见到这家伙了。
虽然他说自己喝了酒,但浅川凉并没有在他身上闻到浓重的酒气,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也一如既往的清明如水,并无半分酒鬼的迷蒙。
阿阵真的喝醉了吗?该不会是在骗他吧?
浅川凉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冒出了这个想法,不过下一秒就被他自己给否决了。
阿阵好好的,骗他干什么,难不成是让他来做免费司机的?
可是对方这么有钱,打个的士不就得了,这点车费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用得着这样大费周章骗自己过来么?
越想越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错得离谱,他很快就将其抛在脑后,注意力重新回到现实。
他斟酌了一番措辞,刚打算开口,话到嘴边却被对方抢了先:“我的车就停在附近,麻烦你开车送我回家。”
随着他话音落下,浅川凉到嘴边的话一下子变了样:“我们之间什么关系,你不必如此客气。”
琴酒闻言,淡粉的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也没开口。他神色复杂地看了男人一眼,接着就转身朝某个方向走去,银白色的长发随着他的走动微微摇晃。
浅川凉见状,连忙抬起脚步跟了上去,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一辆熟悉的黑色保时捷就映入眼帘。
因为之前开过一次的缘故,不等琴酒开口,他就直接绕到驾驶座那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他刚一落座,身旁的位置便也被人占据,这一刻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充满硝烟味的夜晚。
想到这里,他转过头来,一脸关切地问道:“阿阵,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琴酒闻言,侧眸对上他的眼睛,待看清他眼底毫不掩饰的关切之意,原本冷峻的面容也不自觉柔和了下来:“我身上的伤已经彻底好了,你不必担心。”
听到他这么说,浅川凉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下一秒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开口问道:“对了阿阵,你家地址说一下,我现在就送你回家。”
琴酒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问,想也没想就报了个地址。
这地址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呢?这不就是他家吗?
脑子一瞬间宕机,浅川凉怔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脸上浮现出一丝纠结的神色。
琴酒见他咬着下唇,一副举棋不定的模样,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睛,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怎么?你不愿意?”
明显察觉到男人的不悦,浅川凉连忙收敛了心神,讪笑着开口:“这有什么不愿意的,我家就是你家,你爱住多久就住多久。”
听到他这番求生欲爆棚的发言,琴酒阴沉的脸色才总算是好转了起来。
他轻哼了一声,接着为自己系好安全带,与此同时,身旁的黑发青年已经发动了车子,黑色的保时捷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逐渐与夜色融为一体。
这一路出奇的顺畅,没过多久车子就开到了浅川凉所住的小区楼下。
他把车停在了地下停车场,接着和身旁之人一齐下了车。
两人走出停车场,并肩朝公寓大楼走去,一路上谁也没开口,就这样沉默地上了电梯,到了自家门口。
浅川凉率先走上前,然后从口袋掏出钥匙,打开了自家的房门,入目便是一片漆黑。
他走进屋子里,摸索着打开大灯开关,只听啪的一声轻响,屋内的白炽灯骤然亮起,驱散了黑暗。
换上一双拖鞋后,他抬脚朝厨房的方向走去,准备给身后的银发男人煮一碗醒酒汤,免得他明早醒来头疼。
琴酒见他往厨房的方向走,略一思忖便知他接下来要干什么,当即伸出修长的手臂,拉住他不让他走。
浅川凉转过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刚要开口询问,结果下一秒就听见他不以为意地说:“不用这么麻烦的,我点的酒很贵,喝完不会头疼。”
短暂的沉默过后,浅川凉看着自己被他拉住的手,有些犹豫地开口:“既然这样的话,你能不能松开我的手?”
听到这话,琴酒却并没有放开他的手,反而握得更紧了。
感受到男人一瞬间绷紧的手臂,他眸底划过一道暗色,紧接着又恢复如常,尽可能地放软了声音,想博取面前这个家伙的同情:“我现在喝醉了,脚步不稳,你不应该扶我回房吗?”
脚步不稳?我看是健步如飞才对吧!
浅川凉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一声,但正如他之前所做的那样,面对这家伙拙劣的谎言,他并没有选择当面拆穿,而是摆出了一副信以为真的样子。
没办法,他就是拒绝不了面前这个家伙啊。
还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原因就是,这还是阿阵第一次用着恳求的眼神看着他,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的确确心软了,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就这样,他伸手扶住了身旁那个“脚步不稳”的家伙,秉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理念,一路将对方扶上床。
眼看着对方躺下了,他说了句晚安便要离开,却不料刚一转身,那人就朝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胳膊,将他拉倒在自己的床上。
他猝不及防之下中了招,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那个家伙压在了身下。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双绿宝石般的眼睛里满是狡黠的笑意,这让他看起来像极了一只恶作剧得逞的猫。
这是喝醉了的人干得出来的事?
浅川凉又不是什么傻子,事到如今,哪里会不知道这人打的什么算盘?他瞬间涨红了脸,舌头打结似的说道:“你你你这是在干什么?还不快从我身上下来!”
他平日里总是一副惬意自在的模样,何曾露出过这么害羞的一面?琴酒将他这副模样尽收眼底,随后眸中泛起星星点点的笑意。
至于对方刚才那句话,全被他当成了耳旁风,根本没有放在心里。
非但如此,下一秒,他还当着对方的面把衣服脱了,堪称完美的身材顿时暴露无遗,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多余的线条,在柔和灯光的映衬下,就像是一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猝不及防之下,浅川凉被这白花花的一片晃花了眼,下一秒,他又像是触电般,飞快地挪开了视线,仿佛面前的这个家伙是什么善于蛊惑人心的魅魔,多看一眼就会着了他的道,自此坠入无尽深渊,万劫不复。
顶着对方直勾勾的注视,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然后咬着牙开口道:“祖宗,算我求你了,赶紧把衣服穿上行吗!”
他就算再怎么清心寡欲,到底也还是个正常男人啊!再这样下去,难免也会起些正常反应啊!
但事情都已经到这份上了,琴酒岂能让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他刚把身上的衣服脱干净,就二话不说俯身凑近,伸手去解对方的上衣,明显一副霸王硬上弓的架势。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上就少了一件外套,浅川凉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为了保住自己岌岌可危的清白,他连忙制止了男人的动作,苦口婆心地劝道:“阿阵,强扭的瓜不甜啊。”
他并没有使出多大的力,因此琴酒轻而易举就挣脱了他的手。
在一片难捱的沉默中,银发杀手微微低下头,绿松石一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身下人,眼里的偏执浓稠得几乎要化为实质。
“瓜要扭下来,我才知道甜不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