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景◎
然,伍念她也不说,有些为难地越过我往后看了一眼,只道:“基本就是你心中猜的那样,但具体的我答应过小星时不能告诉你,你问小星时去。”
我无奈,只好坐正,见许行云也走了,便准备告辞,先带着星时和沈十二离宴。
我有些严肃地盯着星时,递给他一个回家再好好和你说道说道的颇有家姐风范的眼神,开口问道:“沈十二呢?”
“之前看见他一个人跑到了湖边的那一头,”星时朝一个方向指了指,我循着他手指的方向去看,却又忽而听见星时话音一转,带着一种笑意说道:“姐姐,你腰间玉佩怎这样系?好丑……”
他说得很自然,顺势就坐在了许行云方才坐的位置,低头就要重新给我系。
给我吓好大一跳,说时迟那时快,我手在桌下一捞,很熟练的,但这次我是在星时桌下的膝盖前截住了嘉礼踢过来的一只腿。
果然,方才星时说话时我所感受到的那股冷意是来自嘉礼——那玉佩是嘉礼给我系的,他自己衣服上的饰带都没系过,身边常年跟着四五个侍男,当然就只会胡乱的绑,绑成他自己觉得好看的样式不掉就行,用嘉礼的话来说,他将自己腰间的玉佩也绑成这样,便是一对,玉佩是一对,人也是一对。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其实想到的是沉影,我记得我有一对玉佩还在沉影那。
其实我和沉影一共相见的时间就不长……可好难忘啊,沉影。
于是我说要我自己来,也说没指望要他为我做这些,还夸嘉礼金尊玉贵,不做这些也可爱。可他非要跟我较劲,不然就抱着我的衣物不给我。
回过神,我暗暗瞪嘉礼一眼,却又在看见他视线威胁,一副下一刻就要拍桌而起干脆大家都别过了的样子,我立即将脸上的神色缓了缓,手悄悄的隔着裤子捏了捏嘉礼小腿上的不多的软肉安抚他。
一开始他还不乐意的挣扎要往回收脚,可才过一会儿,他不缩了,反而是将脚往前伸了伸。
当我意识过来时,才发现星时早已经给我系好了玉佩,却又声称自己的帕子掉了,此刻正弯腰在捡地上那我并没看到的所谓手帕,而他的视线正停留在我捏嘉礼腿的手上……
这一刻,我是真的尴尬。
等反应过来,我已将嘉礼的脚从自己膝盖推下,正想找补的时候,星时已经起身,还做了一个虚无的将什么东西放进宽袖里的动作,然后就转头看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视线就一直落在我身上似乎在观察着我的兰辞。
星时没有一丝犹豫和停顿,直接开口就要与兰辞说话:“淮——”
好在我在特定的时刻,手的反应甚至都比我脑子还要快。
星时才出口一个字,我豁然站起,将星时话打断的同时,也将所有人的注意李也都引了过来。
全场最无辜的兰辞淡淡的侧目看向我;
星时也抿着唇,仰头望着我的眼神黯了一瞬。似乎终于反悟过来,他方才差点又要做错让我觉得不快的事。
从前他就常爱与嘉礼比,许多次在参加宴会回来的马车上,哭着埋怨我为什么总跟在嘉礼身旁,而不将他时时刻刻带在身旁。我记得那时候我是告诉他,嘉礼以后是要成为我夫人的男子,而他是我的弟弟,夫人和弟弟总归是要有不同的;
只不过后来嘉礼与我婚约断了,我和嘉礼还是那样宴会同出同返。
而现在各自嫁娶了,我却还在桌下摸着嘉礼的腿……这么一想,还真是世事难料——自己的弟弟星时,竟反而差点要成自己的侧夫。
我当时说那话的时候又哪能想得到,母亲那样只往上看的人,竟然还真能因为一张长得像她的脸而忽而转回头看向我呢?
嘉礼坐在那不动,嘴角甚至还荡着挑衅的笑。
我和他此刻的表情形成一个极为相反的反差,他就像个事外人一样,似乎根本就不担心我和他之间的事情被当众揭开,名声也好婚姻也好,他皆可以抛,甚至像是在迫不及待的想要有个人来挑穿我套在他身上的那层所谓道德的束缚,将与我的关系公之于众?
可他是皇室,皇室都是疯的,都喜欢玩火中取栗那一套,局势越乱,她们就越兴奋。而我不是,我还是想安生点,只想偷。
我看向兰辞道:“淮北王与四殿下慢慢赏景,在下家中还有事要忙,就不陪各位了。”
嘉礼嘴角落下,暗红眸子里的那层笑意褪去,冷淡地看着我拉星时起身……
他掀眸与星时短短对视一瞬,然后也突然起了身,将自己腰间那个系得歪歪扭扭的玉佩撇了下来,抛给了身后的侍男,声音沉沉:“赏你。闭嘴。别谢恩。”然后一拂袖子转身也从席上离开。
“我只是想和淮北王说几句话而已,阿姐你怎么突然拉起我就要走?”
我走得很快,但星时其实腿比我长许多,几步就能超越我,但他一直侧着身子垂眸观察着我脸上的神情,只追随在我身侧,没其他人的时候,他说话又开始变得小心翼翼,和在外人前那种阳光和善的形象很有差别:“阿姐,你说句话罢?如果是觉得我又哪里做错了,那你就骂我……打我也行。”
话音还未落,我一边的袖子就传来了轻轻的拉拽感。
我骤然停住,星时见状连忙多跨了几步,再一转身就面对面站在了我前面。
他此时是笑着的,这笑不是在外人面前那种演绎的笑容,而是真的自然在笑。
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本以为他见了我和嘉礼又缠到了一起,会像以前那般置气才对。
星时先是用一种探究的眼神望我一眼,然后开口:“阿姐,今晚姐夫不在,我有话——”
“你先回府等着,等我回去,我有话和你说。”我压眉望着星时,心中在想是不是自己之前在车内对他训得太过了,才让他误会我的用意,要伍念陪他演那样一出。
星时一听我这话,方才被我所打断的话他也不说了,便连连点头。
然后在我拉着他,要将他塞进车内转身去找沈十二的时候,他又忽而想起什么一般拉住我,问道:“阿姐方才那话的意思是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嗯,我还有事。”说着我转头望向先前星时说看见过沈十二的方向,那儿的树边当真隐约站着一人。
“哦……”星时的声音顿了一会儿,攥着我的手却没有松开,他犹豫道:“那阿姐是要晚上才能回府了罢?我……去哪里等阿姐,去阿姐的房间吗?”
以前我就很少回府,南园伺候的下人便也少,所以有什么事,星时都是直接来我房间和我一起玩闹,因为那里除了楚华玉不会有人打扰。
更有好几次,我突然夜半回府,发现星时就是睡在我房间床上的,问他就是等我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又或者说是下雨了,身下疼。
但现在不同了,我有夫人了,我的南园还有一大批的去尘带来的温府下人,人多嘴杂,我教育弟弟这种事,到底还是别传到温氏耳中比较好。
于是我下意识就道:“在你自己房间等我就好,我回来了就去找你。”
星时的回答很是乖顺:“好……阿姐多晚回府我都等。”
话音一落,我才终于捕捉到星时情绪变化中的异常,一愣地回头看向星时,果然就见他看向我的眼神就如又燃起某种希望一般熠熠生辉……
我问道:“星时,你到底还听得进我讲的话吗?”
他和嘉礼吵归吵,闹归闹。但他在看见我和嘉礼还保持着关系的时候,似乎反而高兴了许多?
他这种的高兴该不会是因看到了我“道德的沦丧”而高兴着吧?
他之前该不会是以为我是接受不了道德层面的谴责而拒绝娶他的吧?
所以他这是从我和嘉礼之间所保持的关系中而又看见了某种希望???
话问完,我观察着星时脸上的表情想仔细分辨;而他保持着半蹲在马车车厢外的动作也仰头望着我,似乎也是想分辨我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一种什么心理。
两人对视几息后……
爹的!他这模样还真又让我给猜对了。
“我看你现在是什么都敢了!”我没沉住气,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星时偏开头:“没有,我没有……我不敢。”
“……算了。”我转身向沈十二走去,可袖子还在星时手中。
他声若蚊蚋:“那阿姐今晚……”
我将袖子抽出:“等着。”
“好。”他这才松开我的袖子,委委屈屈的掀开帘子终于钻进了车厢里。
沈十二真的很神。
该不会整场宴会就一直单独一个人站在那树下,遥望着远方群山?
我站在他身后不禁觉得费解。
“你这人……”我出声道:“要你做侧夫人你又不肯,但架子倒是有了哈?”
我在一场宴会上,这边来那边去,跟头累不死的牛似的,若在我背后拖个犁,坡前坡后的那整块地,都将归我承包。
而他在这里倒真是清闲。
沈十二微微侧头:“什么?”
“宴都要散了,也不知道回去,还要我来亲自找你接你回去马车上。”我与他并肩站在一处,嫌弃般的瞥他一眼:“下雪不知道回屋,饿了也不知道伸手问东西吃,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会哭的孩子还有奶吃吗……给。”
说罢,我*将手中顺带拿来的糕点递给他。
沈十二垂眸盯着我手中精致的糕点沉默了会,却是转过头,又重新望向远山。
我还是伸着手不收回,过了一会儿,他头和身子没有动,在两人静默间,终是将我手中的糕点拿了过去……
嘿!我就知道,他这样性子的人最经不起的就是软磨硬泡。
“快吃罢快吃罢,饿一天了罢?吃完一起回府。”终于得片刻的安宁,且沈十二找的这个地方景色确也真不错。
日落西山,远处能看到连绵的雾中群山,身旁有繁盛的树,脚边是一汪的大湖。安静又祥和的感觉,鼻尖闻到的空气都清新。
难怪他能在这里一站就站几乎一天。
沈十二绝对是真饿了,此时的他莫名的很沉默,连平时身上的那些刺都忘记对我竖起来。
见他轻轻咬了一口糕点在嘴里慢慢咀嚼的模样,我忽而觉得很放松。
或许是因为这周边的景安静,又或许是因为在沈十二这个人,他给我不了我任何威胁感,能让我这一天紧绷着忽高忽低的弦放松下来,且他人奇奇怪怪,总猜不准他下一刻又能说出或做出些什么,总带给我意外的趣味。
142
第142章 ☆、第142章
◎找不到回去的路◎
我走了几步,蹲在岸边手指探入冰冷的湖水中无聊拨弄,就和沈十二塔着话:“我方才站在你背后突然的出声,倒也没将你吓到?”
他喉咙轻划一瞬,咽下一口糕点,没理我,可能是觉得好吃,只垂眸瞧着糕点。
我想了想,告诉他道:“去尘不要你咯,他被我气回娘家了,把你单独留在我这。”
这下,他终于有了反应,侧目看我。
“你没人能告状了。”我笑着道。
然沈十二只是静静盯着我,给我都盯得甚至想要开口问一句难道不好笑吗挽尊的时候,他终于开口说话。
“谢谢。”沈十二道。
声音很轻却沙哑。
“什么?”我怀疑自己听错,问道:“是在谢你手中的糕点吗?”
这个问题沈十二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回答了我上一个问题道:“你身上的那味道……可能是在你向我走过来的那时候我就闻到了,所以你没吓到我。”
味道?莫非……
我抬起自己的袖子闻了闻,还真有!浓浓的花香味,是嘉礼的味道。在马车上他抱着我呢喃的时候似乎确有说过,他说他知道我要来这万湖宴,所以出门前才沐浴过又熏香了的。
我:“……”
嘉礼身上的味道,沈十二这时候刻意提及,还一脸郁郁的表情,果然被嘉礼派人追杀差点身亡的事情他还气愤着?
我狐疑地抬头去看,才发现沈十二原来不止声音有些哑,连手也在抖。
他也是正在盯着自己那微微抖着的手,紧抿唇,眉头紧紧皱着,像是在强忍着内心里的一股强烈的情绪,他继续道:“不止,还有你救我的事情,以及你昨夜对我说的那些……都谢谢。”
他这句话说得很缓慢,每个字都哽咽。
一个高个的男人,之前受伤都挺拔不已的背脊此时有些微弯,眼眶也红了。
我望着这样一副画面,有些震惊,有些莫名其妙,又觉得不知所措……他这是饿哭了?还是说对于他这种别扭的性子,原来说句谢谢竟是这般难以出口的事?
还是说他该不会在我不在的时候,被嘉礼或星时又欺负过了?
我百思不解,视线在他身上扫,试图找出他某些伤处来佐证自己的猜测。
却听沈十二又道:“昨夜你走后,经过短暂的兴奋,当房间安静下来,只听得见屋外风吹雪的声音的时候,那感觉太真实了,那是一种喜悦被静谧的夜色吞没,强逼着大脑清醒的声音。我坐了下来忽而就想清楚了很多事情。”
说到这他突然抬眸看向我,继续道:“你昨夜对我说的那些话,其实都只是在宽慰我对不对?一个融入不了这里一切的人,你其实根本就不会对我说的那些感兴趣,也根本没有听懂我说的那些话……”
我眨了眨眼,一时无话,沈十二忽而之间这么深沉起来让我有些不好接,也莫名让我有了一种自己似乎在不经意间开了一个他很在意的问题的玩笑一般。
让我想想,我说要他做我侧夫,我装作自己能懂他所有话要表达的意思,他便狂喜着和我说了更多奇奇怪怪的话……他以为他找到了终于可以倾听他满腔不安和困顿的人,他以为他找到了同伴,结果发现这个人只是在安慰他而已?
思及此,我心里局促了一下……还好他没发现,我那些话其实也并非是在安慰他,而是有意的在骗他……
而他要是想通了这一层,想通了我不过是在顺着他的话说话而已,那以后我说什么他是不是都难能相信了?想到此,我心中顿时觉得可惜。
可我又转念一想,既然他因觉得我是在安慰他而对我说了谢谢,那我就光明正大的安慰他不久好了?或许还可以把他搂在怀里安慰?
于是我摩拳擦掌般地撩了一把水就准备站起:“沈十二……”
可我才刚刚开口,沈十二却抬起了手,他此刻身上笼罩着一种十分浓重的无力感。
他手指着远在天边的连绵山脉,说道:“这样明明能用眼睛看得见却遥远无比的山峰我在那边也经常看见,在偶尔的一转头的时候,在开车的时候、在旅游的时候……所以来这里的几年,我看见这样的风景就总要恍惚。盯着这样的山峰久了,甚至感觉自己又吹到了属于那边的风。”说到这,他的眸子闪烁了瞬,就好像此刻他的眼睛里所看见的山与我所看见的山并非是同一个模样。
沈十二黑睫轻轻颤动,停顿了会,侧目看向我:“可我只要一转身看见这边的人,这边的物就会被骤然拉回现实。可什么叫现实,我活在这个世界上,吃着这里的东西,看见的是眼前的这座山,和在这里的你说话,这些……就是现实……?”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尾似乎本想转个弯、想发出某种疑问的语气,但脱口出来的语气却低沉,就仿佛其实他在心里其实已经不得不承认了某个答案。
他对我道:“我应该是……真的找不到回去那边的路了。”
他话音落下的刹那,我听到一种奇异的声音,那声音像是水终于滴落进湖川之声,但声响很大,更像是滴进了我脑门子里在响,将我怔愣得一个恍惚,不由自主地我便低头看向自己身侧的湖。
万湖的河水从我指间流过,却不单单再是冰冷的湖水,更像是另一种人所对抗不了的东西,跨越了千万年的时间,在湖底流动……
我豁然站起,像是一尾被惊跳出水面的鱼。
沈十二转过身看向我:“怎么了?”见我神色奇怪,他说着边向我走来。
我眨了眨眼,看向四周,还是那些景色,方才那一瞬间仿佛是我的一个错觉。
而不远处宴会将散,一辆辆马车调头驶离万湖,只有楚氏的马车还等待在那,一侧的车窗帘子却被扯偏了些,应该是星时在车里悄悄望向这边。
可当我转回头再回看向沈十二时,发现他在我眼中莫名有些模糊,像是被蒙了一层雾纱,又或者说他本身就是那摸不着的雾。但他本人对此好像并未察觉。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的脸说道:“你表情看起来很伤心,是想哭吗?”
沈十二脚步一顿,抬起手就去摸自己脸和眼角,见并没有泪,他好像放心了一般,正想将自己的手放下时,我已经走近了他,试探般的朝他伸出了手,又接着道:“你要是难受的话,我可以抱抱你。”
当我的指尖轻点在他脸颊上的时候,两人皆是一愣。
我不知道是因为我这个动作还是我方才那句完全没走心、只是出于习惯般的对在自己面前伤心着的男子就会忍不住脱口而出的占便宜的安慰他的话。
总之,沈十二的眼角在我手指试探完还未来得及撤回的时候,恰好流落了一滴终于没憋住的泪,沿着脸颊浸湿我的指尖,然后被我抹去。
而我眼中的沈十二,他身上的那层雾也是在这刻骤然消散。
我当然没有察觉到此时的我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是在将他给又一次留在了这里,更没想到世上会有这样神奇的一条“路”。
只是微感异常地别开了些视线,心想自己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总无端生出这些莫名其妙的幻觉。
沈十二手指蜷了蜷,糕点被他整块攥入手心,犹豫了片刻,然后他的两只手微微地向两边打开,像是做好了迎接一个拥抱的准备。
却听我又在问道:“你……还想回去吗?”
沈十二默默收回手,还是点头:“当然会想。”说着他的手转而握住他自己另一只手腕上始终带着的那个由他自己一根一根铁丝绕成的丑绝了的铁环。
那铁环做工十分粗糙,很多铁丝头都呲出来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手腕那块的皮肤早划痕无数。
“嗯,那就在没找到办法回去之前,在我这里好好休息罢。”我侧身等沈十二走到我身边,两人再一同走向楚府车架,边继续道:“我昨夜那样说,只是觉得你看起来似乎是需要家人或者朋友,我以为我那样说你会好受些才是,但我那么做了之后,反而让你更难受了是吗?”
我边说着边转眸去看沈十二,正好撞上他也落在我身上的视线,随即他眼睫一颤,眨眼间,视线就已经落去了另一边。
有了有了……我心中窃喜,他如此的反应,似乎还真的有戏?
心思盘旋之间,我状似无意间地又对他问道:“喝不喝水?你声音听起来很哑。”
这么一句话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莫名就扭捏了起来,我其实都还好,因为我是故意的……怎么说,刚好去尘回去了温府,瞬间有些心思就活络了起来。
这种心思并非是出于我的本意,但就是在心里蓬勃生长,可能这就是已婚女子所必须经历的一个心理路程?
但沈十二就明显变得非常不自在,他手抬了抬,似乎下意识想要去挠头,可又中途放下,视线始终偏向另一侧不看我,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问我:“你一个世女,对下人……不,不是……对男子都是这样的吗?”
“哪样?”
“都,体贴……”沈十二声音小了下去,最后一个字的字音只剩气声。
听见他这么说,我嘿嘿笑了一声,很直接地将头都转过去,直直地盯着他,极其坦率地就说道:“当然不是了,我只对自己的侧夫有这般好。”
嘉礼:“哦?是吗?”
我下意识点头接话,声音都夹了:“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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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第143章
◎“这么快变心?好打击人啊”◎
然,当我反应过来,脱口而出的话根本就收不住,心里恨不得给自己这张嘴打上一个结。
既事已至此,我只能面色淡然的先停住脚步,没敢转回头去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拦在楚府马车前的嘉礼。
嘉礼这个我有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
偷人的是他和我,之前派人暗刺沈十二的人也是他,可此时此刻他往那一站,气势最理直气壮的却也是他。浑身都散发一种“别想和他讲道理”的气质。
所以我只能先挑软柿子般的将沈十二支开:“你先去马车上,”说罢我想了想又嘱咐了他一句:“别理星时,别和他吵架。”
沈十二定定的看了我一会,然后眸子落下思索了片刻之后,又扫一眼嘉礼,最终没说什么,轻轻点了点头,对我说的话浅浅给了个回应,才沉默走向马车。
而嘉礼眯了眯眸子,将沈十二上下打量个遍,他不解般地侧着头,似乎是在疑惑为什么沈十二还活着。甚至沈十二走了过去,他还视线有些沉的欲转身去看,下一刻就被我牵着手拉到了一旁。
嘉礼被我这么一拉,他也就跟着我走,但是一张漂亮的脸皱起,显得极不情愿,才一停步便凛着眸子质问我道:“怎么回事?走了一个大贱人,还给你留了个小的?楚华月你艳福不浅啊?……且你刚上了我,是又想了?先前就要你别走,要你别管他们再和我来一次,原是想要留着体力去找别人?!”
一开口就能噎死我,周边来来往往着这么多人呢!
“你误会了,他不过是去尘带来的侍男,我刚和他那是在他闲谈。”我解释道。
嘉礼不理,语气拔高:“你甚至还想娶那贱人的侍男为侧夫?!”
“你谁都可以娶!你就是不娶我!”
“怎么可能嘛?”我无奈:“嘉礼你怎么又说回娶夫的事了呢。”
见我皱眉,嘉礼一愣,随后便冷静了些,他视线移开一瞬,随后试探般问我道:“那这……难道也是你那计划的一部分?”
“也……可以这么说。”我急忙借坡下驴。
我说完,嘉礼就盯着我不说话了,我被他看得心虚。
于是我望了望正稀散驶离万湖的车架,见没有什么人注意这里的时候,快速却又轻柔地抚了抚嘉礼的发顶道:“好了,和一个侍男较劲什么呢?谁都没有我嘉礼漂亮又懂事,我娶了夫人都夜夜忘不了你不是?这天色要黑了,快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休息,我下次空出时间好好陪你就是。”
说罢,我视线余光却又看见,楚府的马车上,星时掀着车窗帘子,沈十二坐靠在车厢外,正都看着这边。
我:“……”
我尴尬缩回手,见嘉礼神色缓和,嘴角要弯不弯,明显我方才说的那些话对他很是受用的心情转好,我下意识逃也似的准备错身越过嘉礼去马车那,却又被拉住。
“我又想要了。”
嘉礼声音娇嗔。
我:“这……别闹。”我想将嘉礼手扯开,却两只手都被拖住。
“来嘛……我已经要兰辞先乘马走了。去我马车吗?给你怎么玩都行。”嘉礼又一步跨到我前面,拦住我向楚府马车的路。
“……”他这都是做好一切准备了的,难怪会突然站在我马车前……
“有人看着啊……你干嘛呀嘉礼。”我把嘉礼手拉扯开。
却又再次捉住:“来嘛来嘛,去马车上啊,有什么不行的?你看看它。”
他把一只手摊开,就露出一个明显的轮廓形状让我看见。
我:“……”
下意识的我就又扭头看向另一边,楚府马车上的那两人果然还在望着我和嘉礼,目不转睛。
于是我拂袖挣脱嘉礼的束缚,借着这动作就拍在了嘉礼的花主上。
“呃!……”
嘉礼一缩腰,溢出一声低喘,紧抿唇垂眸委屈看我,但手就是死死攥住我的袖子不松:“我不会让你走的,你就是想回去好和他们好!”
“我没要回府,我是去……”我话音及时停住,然后又望了一眼将黑的天色,心里思索着于是和嘉礼道:“好嘉礼,我真是去有事,也不回府,你那车队有多出的马吗?”
现在我就算回府,聚在楚府议事的那群人早就走了。
若贸然回去,我觉得风险有点大。
嘉礼愣了会,眼珠子一转,于是说:“那你抱我一下,当他们的面,我就给你马。”
……
让沈十二和星时先回去了楚府,我一人策马在长街上。
可忽而周围的人都聚集在了街道两边,且议论纷纷看着我的身后,神色很是异常。
我不由得勒住了马,调转马头往后看去……
是一个身着镶有金色暗纹的黑白水墨色劲装男子。他剑眉星目,鼻梁挺直如峰,英气不凡。
半扎着高发髻,额前中分的碎发许是因策马疾行过一段路程才将入城门而显得有些许凌乱。脸颊和颈侧还有着几道见血的伤,尤其是颈侧那道,似乎还在往下滴落着鲜红的血迹。
但这些并不是他能在大街之上引得如此多人对他投去目光和复杂眼神的原因。
他身后竟然还斜背着一把比人高的长枪,是开了刃的。
“这男子是谁,一男子竟敢当街身负武器?!”
“肯定又是哪个官娘世家族下的男子,能压京城衙门一等的那种……真是世道变了,这些男子迟早要翻了天去!”
周围声声都是对男子此举的阴阳不屑,却又实打实的被他所散发出的那股如山如渊、从容如定的气势所震慑,所有人都只敢站在道两旁,压着视线低声嘀咕着。
我有些怔怔,仅一眼就猜出了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面不改色,骑马而来的男子正是许步歌的小叔许行舟。
“那路中间控马正瞧着那男子的是那个丞相府楚二世女?”
“就是她!她肯定也会看不下去这男子的作风,这下两相阻路,她一定……诶?世女怎还主动让路了?”
“……”
我低声喝着马,将中间道让了出去。
当许行舟策马路过我的时候,两人皆都侧目看向对方,视线短暂对上一眼,然后又都回正看向自己的前路……
爹的……吓死本世女了……
通常将军回京述职,是会带军队仪仗的。
他只身一人单乘一匹马赶回京城,且还身上带伤,他那背后的枪头上,还有着缕缕未干的血迹,显然是在城外被伏击了,才刚经历过一场被围捕,突破重围进城的。
这明显是有人不想要他回京。
且能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且采取行动了,看样子许行舟当真不是站在许氏一边……而许行云这也是真将他小叔给卖得又狠又彻底。
可好消息的是,这许行舟似乎并没有能认出我这个负了许步歌的楚二世女,又或者许步歌其实根本就没有像许行云说的那样,去找许行舟告我的状。
我收了收心神,驱马直向目的地,争分夺秒。
这许行舟一回来,京城的风云都要变一变了。爹的,我似乎在无形之中还真惹上这位哥了……我不止说的是许步歌的事。
夜幕已沉。
终于被放回了上师府,应景揉了揉眉心踏着将上梢头的月色,走入一片漆黑的院子里然后将芦屋门推开。
而当门从两边打开的刹那,应景便立即意识到不对。
本要往前跨进屋内的脚立时往后撤出几步,却还是被一人攥住便拉进了屋内。
黑灯瞎火之间,他猝不及防被一身上隐隐沾有某种花香的女子瞬间推倒压制在地上。
顿时闷响声和两人急促的喘息声在静谧的夜色中响起。
“华月?”应景收去了平时故作亲和的温然,此时声音清凛低沉,其中还透露出一丝没能掩住的慌张:“你来了?”
我成功坐在应景腰间,两首死死扣着他的手腕,气喘着嘿嘿笑道:“师长,你今日跨进楚府选择背叛我的那刻,就该猜到我一定会来找你。可你怎可以回来得这般晚呢?让学生好等。”
说到这,我已经将应景的两首用膝盖压住,然后一只手捏住他的下颌,一只手从腰间掏出匕首直指他的喉咙,用恶劣的语气与他调笑着道:“真是伤人心啊师长,不是你一开始主动选择的我吗?这么快变心?好打击人啊……怎么?拿学生当跳板?”
好在应景平时看着虽高,但面相文弱,再加之每夜被小破孩摧残,和突然进门时的始料不及,总之应景比我预想之中的还要容易控制住,真是高高在上做上师府师长惯了,失去了许多防备心。
应景知道我在说什么,也察觉得出我此刻是来真的了,他被我手中匕首的尖刃逼得微微仰起下颚,褐色眸眼轻压,说话间便少了以往的那种弯弯绕绕,直接回答我最在意的那部分:“我没有。我也不知道你背着丞相都具体干了些什么,而今日我会出现在楚府,是丞相忽然遣人要我过去一趟的。我甚至一开始以为是华月你借丞相的名找我,我才去的。”
听罢,我微微侧头,思索了片刻才开口道:“我母亲主动邀你去楚府?”
应景沉默望着我,等待我的下一句话。
我把将信将疑的神情摆给他看:“她找你做什么呢?上师府师长的身份能利用?见你好看?且还年轻,想收你?当着她的那些所有门客和势从的面收你?”
“你……”
应景深吸一口气。
我能感觉到自己身下的人胸膛越发的起伏不定。
像应景这样高傲的人最难接受的便是被自己的学生如此蔑视,且言语上的不敬罢?
144
第144章 ☆、第144章
◎谁要跟他舌战◎
但应景往卧房的方向望了一眼之后,他又强迫着自己很快冷静了下来,解释道:“丞相她什么也没和我说,也任何有用的信息都没让我听清楚,她将我安排在另一间客室中,里面只有我一个人,但能听见从外经过往来楚府议事人的脚步和议论声……人很多,只听得出她们对这一次对温氏的打压之事很有信心。”
他褐色的眸子盯着我:“等那些出谋划策分析局势的女子都渐渐走了,我又等了许久,每次来的下人都是说‘丞相还在忙,有重要的事要与我聊聊,请上师府师长稍作等待’,直到不久前,才以‘今日已晚,本要与师长所聊的事情下次时机合适时再议’……这些就是我今日在楚府所有的遭遇。”
迎着他的视线我缓缓俯身,停滞在刚好能感受道彼此呼吸的距离:“师长什么意思,是在我,我的母亲其实早就察觉到我的异常……而师长现在是在替母亲传达对我的警告吗?”
把人安排在隔壁晾着,展示实力?然后她忙她的,像是对你关注了,可实际上你却未分得她的一丝目光和时间。
这确实像母亲偷懒时惯用的威吓人的方式。
应景清秀的眉毛轻拧,再次表明立场:“不是我在替丞相传达什么,而是丞相在对你我两人的施压。”
若母亲真是早就怀疑上了我,那么那次在祠堂,我的那番表现果然还是未能让母亲打消疑虑。
但能肯定的是,我交给捕快的东西,母亲一定还未能知晓,不然我想她不可能如此的对我轻拿轻放。
见我沉默,应景声音有些不稳的开口问道:“璨儿呢?”
依照小破孩平时的尿性,在我将应景推倒又控制住的那一阵声响中,应早就放声啼哭了。
但应景等了许久,都未能听见他以前最怕又最无可奈何的声音。
他终于问到了这,我一愣,有一种自己的精心准备的恶作剧终于被发现的小小兴奋感,于是我收回思绪,认真地对应景说道:“都怪师长让我等了太久,等待的这一段时间,够我做许多事情了。”
应景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他的呼吸都压抑:“……你做了什么?”
我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弯唇笑了笑:“师长你都伤学生心多少次了?总该要有点什么来平息学生的怒火罢?”
话音落,应景沉默了半晌。
我知道他这是在观察我脸上的神情,在试图找出一些什么破绽,可我就是浅浅笑着,且发自内心的愉悦着。
我一笑,应景便更慌了:“华月你……不,你不可能。”
他话虽如此说着,却又不顾还抵在下巴处的尖刀就扭头往卧房的方向看,顿时匕首将他的脖颈划出一道口子,瞬间浅淡的血腥味在鼻尖若有似无地萦绕,刺激着两人的神经,让气氛变得愈发紧张。
于是应景又重新开始挣扎,他急切的想去道卧室里去,去看一个究竟。
他仰躺在地上想翻身,却又被重新摁回,终于从我膝盖下挣脱向卧房那边伸出的手也被我抓在了手心里。
我想应景他莫不是从小到大从未与谁这般失态肢体互搏过,从来都只靠一张嘴去打架。他不得章法的反抗到最后只引起了一阵两人衣料之间的相互摩擦窸窣声,和两人的更沉重的气喘,最终落得被我钳制得更紧的下场。
他没了办法,只好又道:“你不可能,华月你不可能会对璨儿做出什么的……且这次我说的都是真话,刀可都架我脖子上了!”他说着说着,似乎是给他自己说生气了,话音逐渐有些拔高:“我若是想要借你的势而去做丞相的门客,那我又何必在你新婚夜独自一人抱孩子等了你几个时辰,我何不拿这个时间去丞相面前献计?”
听他这么一说,倒是让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应景屡屡做出的让我意外且难以忽视的举动……
我视线在幽幽黑暗中顺着应景的眉眼扫,一个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想法在我心中萌生。
于是我试探般的边琢磨着应景望我时的眼中的情绪边缓缓俯身,还微微偏头,像是为了避开两人可能撞到的鼻尖去对准唇形……
然后……我便感觉到了,应景重喘一口气之后忽而就屏住的呼吸,和他胸膛里那失律无比的心跳。
再然后……卧房内璨儿在睡梦中的嘤咛一声从传入两人的耳中。
应景豁然睁开眼。
我微微偏头看向寝房方向……这小破孩,之前看他不是睡得挺死的吗。我一个人等他爹等得无聊死的时候,他睡觉不给我玩,现在他爹回来了,倒是出声了,不配合我多演会。
见我一脸郁闷的表情,应景盯了一会,他淡声道:“不必怪璨儿,我本也不相信你会对他做出什么事。”
夜里月亮逐渐发力,透过支开的窗,在地上投射出一片银光,将两人照亮。
“哦?”我移回视线,垂眸看着仍躺在我身下的应景俊逸儒雅的面貌,带着些许笑意地低声道:“我说明明璨儿都没陪我演,怎还有了这般顺利的效果,原来竟然是师长在陪我演?”
本和我对视着的应景闻言浑身竟然一震,像是逃避什么一般,双手骤然就从我的膝盖和我手中抽了出来,转而握住了我的两肩,想把我推开。
我:“……”
是吧?这会子倒是有力气能抵抗了?
你瞧他,多会演。
而他推拒我的动作,却又在我拿出了一方手帕擦拭着他脖颈上那道伤口的时候的,又停住。
这手帕是我成亲那夜他扔给我的。
应景这样一番的动作尽收我眼底,让我也更加确定了,他那内心既不齿又期待着的某些事情。当时这手帕我收得莫名其妙,现在我好像能懂一些了?
这还真是有意思,我以前还真当以为应景已经自恋到能抛却人性最低层的欲望,且眼睛长头顶上觉得所有人都配不上自己,于是千方百计给自己选了一门亲事,又夺了个孩子过来,就是为了断了家族给自己配婚,发挥自己所自傲的才智,纵心周旋于各大势力之间。
原来竟还是渴望着的,却又放不下身段……
应景脖颈上微微渗出的血液被我缓缓拭去,我在心中斟酌了一番,缓声问道:“师长,你还这么年轻,一个人带孩子,辛苦吗?”
“你想说什么?”应景试图用作为我师长的语气对我严肃道:“华月……从我身上起来。”
我当然不起,又更过分地道:“师长寂寞吗?每天打扮得这么好看,有没有学生对你逾矩过啊?之前在迎冬宴上可是有个小世女为了维护你与我在大殿上对呛呢,她和你说了没?”
“没有……”
我话音才落,应景下意识就回答了我的问题,我都还没来得及辩清他是在否认哪一句的时候,他又懊悔一般将脸别开:“放肆,你以为你是在和谁说话,我是你师长!”
可他这句话用词虽然严肃,但语气却又不足,反而入耳让人感觉温温柔柔着的。
“是吗?那她真是胆小……”
说罢,我饶有趣味地盯着应景红透了的耳垂思索了会,便坐在他身上直起了上半身,但匕首我还是握在手中缓平着气息。
和应景缠斗了这么会,其实我也有些没有力气了,才继续道:“可怎么办呢?即使我知晓师长此时说的应该是真的,但学生到了这个地步可没法再相信师长了,毕竟师长可是辜负过学生好几次了的。”
我来这里的目的,一是从应景口中打听我不再楚府的这段时间楚府里所发生的事情来判断母亲有没有发现自己。
二是虽说应景明面上成为了自己的门客,但我却信任不了他。
……
好吧,其实我一开始来,是正经地想过要怎么让他真正心服于我,至少要让他对我产生足够的畏惧来着,可事情发展到这的时候,怎么说呢?……这样的我此前还没尝过是不是?
再说了,想让人心服口服也分很多种服法的呢!
且他既要做我的门客,就该主动自己送点什么把柄到我手上,任我拿捏了放下心来才对。
我话里的意思已经说得这般明显了,应景当然也都能立即领会。
我这可是在给应景台阶下了。
他这样自命清高的人,就需要给他压一压,戳破他的心思,让他无地自容,在这个时候再递给他这样一句话,他则只需要轻轻点一点头,那之后的一切可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可他不,他还有许多在乎着的事,且他到底是清醒着的,他想要给自己留条退路,他不愿意以这种方式被扼住咽喉然后将一切寄于我身上。
眼神几经闪烁后,他躺在地上就决定开始要和我辩……
我歪着头看着应景轻压眉头嘴唇一张一合着又要开始与我弯弯绕绕:
“什么叫我辜负华月几次了?那华月又何曾真正的相信过我?我与华月此前不过都是相互制衡……”
啧……真是可惜了一张这样完美好看的唇形的嘴,竟包裹着那样一条永不让人半步的舌。
于是思索了片刻之后不等他话说完,我直接吻了下去……谁要跟他玩舌战,谁又能说得过他上师府师长应景。
我早就发*现了,和应景对话越少越好,不然他要带着你偏离你初始的目的越来越远,然后戏耍着气你半死。
对他,来莽的就行,就和第一次闯进上师府一样,直接莽,要让他措手不及才行。对他恭恭敬敬的,他反而蛇尾巴要翘上天。
【作者有话说】
下章上桌
145
第145章 ☆、第145章
◎天!师长你可真美!◎
应景猝不及防便被口勿住,眼睛骤然睁大不能反应,从未有过的感觉带着一股花香钻入他的口中……这种香味他此前闻见过,且不算陌生。
他知道,嘉礼在每次她去皇宫琼阳殿的日子里,就爱熏这个味道的香……顿时应景的首指骤然收紧。
她很熟练,一进入口腔便直接勾住了他的舍头,然后就往外带,带出他的口腔,再到尝试引导着又进去她的口中。
他不愿意,想往回缩,于是两人舍头便就在外纠缠不清。嘴巴合不拢,有温熱的涎水留不住的顺着他嘴角流下。
应景听着自己从喉口溢出的断续呼息声时不禁在想,这是何等的失态,身为人师,竟然在学生的身下不知所措,被弄成这等淫靡的模样。
可忍不住的就是浑身开始颤斗且无力,他感觉自己应该是正在被掠夺——他以前最看不起其他男子的地方就是如自己此时的模样罢?只会在女子身下承欢,却还以此为荣的一种行为。
可总是这样……总是这般的对她崩溃防线。
就如迎冬宴之后他明明都已经从那件事里完全脱身了,却在得知她被关之后浪费时间去查出她的所在地,然后把消息放出去给许氏后竟还忍不住去看她;
更不应该因她拙劣的演技而真去皇宫帮嘉礼提前解了禁足;
却又因嫉妒而担心着她当真能做出转身娶嘉礼那个蠢货这样惊天地的事情而又去找到了淮北王;
甚至在她新婚的那夜莫名其妙的守在那,向她别扭无比的证明自己的不同于他人的价值……
所以自己本应将她推开的,可当她像是尝到了甜头一般地开始加深两人之间的这个口勿,轻碾慢抿着他的舍头搂着自己的月要背紧拥入怀中的时候。
应景忘了所有推拒动作,被迫品尝着两人早混合了的分不清彼此的口水。
因紧张应景甚至还忘了呼息,只觉匈腔在震荡,联合着一向自傲的理性竟然被另一种他觉得恐怖的情绪所压制下来。
而当面前的女子终于将他微微放开,眸光灼灼的视线将他的这种失态尽收眼底之后;应景看见她嘴角又开始挂起她那恶劣的笑然后对他说道:“师长,既然当初是你主动要做学生的门客,那学生要师长主动敞开腿,拿你最在乎的名誉对我发誓永远效忠于我,师长你做得到的吧?……本来我们之间这种的关系就该是能相互信任互相依偎不是吗?”的时候,应景瞬间咬牙,理智又终于回归。
他就知道,他不能再靠近她了的……他明知道,她就是如此顽劣不堪着的不断引诱他人成为她空虚枯壳下灵魂的养料……他早知道应该要远离她的……
该死的应景又开始挣扎,好在方才解他腰带的那时,他未察觉,于是他这一挣扎之间,衣服就从两边松开,露出里面的白衣。
他惊慌垂眸去看,我却已经直接将首探了进去,贴在他月要上,立时引得他浑身一震,本抓在我肩头的首就也跟进来想来捉我的首,却被我反握住之后一起往下拉去……
我边道:“师长,既然你不想要这样,那是想要什么呢?你在我面前展示才华成为我的门客,你那么自信,是觉得你和别人该是不一样的,你是觉得你或许可以驾驭我,对吗?”
当我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他本来挣扎不肯从的首就忽而顿住了,似乎想要反驳,而我瞅准时机便凑头过去重新口勿住他,唇齿相抵之间,将他的话都封锁。
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呢,应景也就一张嘴能“打”,只要将他嘴给封住了,他瞬间手无缚鸡之力,任人摆布。
两人底下的首被我拉着直接到了禁区,男子饱胀的花主明明正盛,发出昂扬生机,可它的主人却不愿意碰它。
每每被我带到旁侧,应景就像是会被烫到一般的,扭开我的首就要逃。
“唔!……走开,嗯……不行不要!”
“……不该这样。”
几次他首都成功逃脱便引得我忍不住低头去看,可但凡一下没在口勿住他,便有几声破碎的话语夹带着急促的呼息声从他的嘴里发出。
明知是拒绝的话,可此时这样軟绵毫无攻击力的声音从一张沾毒的嘴里说出,反倒让此时的我精神愈加的亢奋不已。
于是在应景的又一次逃走,我不再追。
干脆转而拿起之前被我扔到一旁、上面还有着血迹的手帕包住他的花主。
兴许是太用力又或者手帕上的绣纹搓磨的。
应景顿时难受的月要都往上弯起一瞬,两首扣着地板。
他的眼眸因惊诧而睁大,瞳孔中映出我的身影。
他顿时僵住,不敢再有推拒。
我没有给他停歇的机会,丝绸手帕如蝶翼般覆上花主,首便开始捋。
这感觉和直接几肤相贴是不一样的,隔着手帕其实还是能感受得出他花主的起伏轮廓,炽熱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达到我掌心。
但这层若有似无的阻隔反而更令人心痒想收紧,故意用绣纹去磨花主的尽头处。
于是我故意用凸起的绣线碾过最敏感处,听着他骤然紊乱的呼吸,手上的动作愈发失了分寸。
获得的是应景僵着月要在发斗,竟是被欺负得眼眶都有些红,但表情并不委屈,是一脸的羞愤。
看着他这般的模样我呼出空气笑,问道:“师长方才是不是说‘不是这样的’?那依师长的计划,是不是想要利用你的聪明才智让我依赖你,然后再离不开你,甚至是求你……是不是想要我每天追在你身后对你说:‘求你再给我出出主意罢师长?’”
边说着,我首的动作便加快,继续用状似可怜的声音说:“再帮我一次罢……师~长~”嘴角却止不住地往上扬。
看着眼前应景难受的模样,我真的太兴奋了……
应景像是已经只剩下一半的意识,褐色的眸子就有些许涣散,一只首很难耐地搭在我的肩膀上。
可当听到我说这样的话,他半眯的眼睫眨了眨,竟然就垂了眸子来看我,似乎不再那半坚决推阻我。
嚯!还真让我说对了?
我也抬眸去看他,于是试探般的我又说一句:“那学生现在就求师长好了……”说着我侧头缓缓凑近他,停在了他脸前,轻声亲昵道:“就给学生罢,求你了,师长……”
话音才落,应景的月退跟竟然也开始剧烈斗,同时他突然将我抱紧,却又似乎不知道该要做些什么,只是徒劳的月要一摆一摆地往我身上鼎,这更像是出自某种本能。
“难受……”应景紧紧搂着我,声音很沙哑:“我很难受……华月。”他像是在向我求助,声音竟然近啜泣。
我见他这模样很像是要遭了,可又出不来似的。
我霎时一顿,半怀疑着将他衣服全掀开,借着月光,拉他的花主侧头去看。
应景的月要如我以前所设想的那般确实很细,双退修长,浑身细腻得看不到一丝毛孔。
花主很长,也漂亮,白花花的一根。而隐在花柱之下的一条红线竟然真的还在……
没有女子的体夜,还有隐红的男子是出不来的。
我有些惊奇地笑了一声,道:“……师长,你真是……很给学生惊喜啊。”
这我是真没能想到,应景每天打扮得跟个花孔雀一样,其实是这么的保守。
察觉到我在看哪里之后,应景有些哆嗦着的想拿衣服盖上,退也想闭合,才一会儿就被憋得额间生汗,想侧过身去却被我重新撑开双退,对准向上。
应该是想遭的感觉没有那般强烈了,他的匈堂一下一下的起伏,平缓了些许。
我将他的全身看了一遍之后发出由衷的感叹:“真是第一次啊?天!师长你可真美!”
我重新爬回,一只首贴在他的脸侧,欣赏起着此时神色慌乱的应景。
“不!不行……地上脏,”应景神色惊惶又要推,一下推到我匈堂前的蹂軟,他一愣,又连忙把首挪开来抓我臂膀,最后双手被我捉住摁过头顶。
他舀着牙看我,喉结滚动了几下,声音里带着难堪的哑:“至少,让我先去洗个澡……一天了……”
见他推拒了这许久还是这样扭捏,我便觉得有些不乐意了。
指尖不由分说挑开衣摆,直接压下。
“你等等!我们可以聊……哈啊!嗯!”
他的话音陡然化作一声惊呼。
虽然触到些许生涩的抵抗,但我仍长驱直入。
那声惊叫像被突然掐断的琴弦,他猛地弓起身子,又像断了线的木偶般重重跌回去。
润漉漉的眸子空茫茫地望过来,睫毛斗得厉害,整个人仿佛被这一下弄得失了神,连呼息都凝滞了。
瞬间紧致盈满的感觉让人觉得头皮都在发麻。
但位置太过于里面了,让我觉得有些难以适应,于是我没做任何停留地轻摆起月要,尝试寻找更合适的点。
而应景在我磨合的这期间,没能忍住的就泄露出好几声抽气的声音,整个人都紧绷,直梗梗的就一直在变大。
他衣服几乎被我全丢开,而我的衣服基本都还完整地穿在身上,下摆堆积在他肚子上。
应景看向寝房璨儿所在的方向,两首紧攥着我衣摆,默然承受着灭顶的感觉,紧闭起嘴巴不再肯出声。
我皱着眉头拍了拍他的首:“放松,师长。”
可应景还是浑身直楞,一动不动,唯一有起伏的便是他的月要复一直在斗。
于是我只好首动将他的退打开点,想扶起他的一只退曲起。
本来想换个位置坐……这个位置实在是太直鼎了,让我觉得有些受不住。
应景意识到我要做什么之后,他更慌了,瞬间撑起上半身就要来拉我:“别……”
我回头看他,就见应景一头乌发被我折腾得有些凌乱,他眼巴巴地望着我说道:“别换成其他奇怪姿势……既然都已经如此了,你,你快点就行,请……别将璨儿吵醒。”
我:“……”
我快点?
146
第146章 ☆、第146章
◎我觉得卖力了的人就该有奖励◎
我想了想,又转身重新两腿跪到他月要两侧,应景手肘支在地上。
却听我道:“可师长你完全不动,学生便只能慢慢磨,这怎么办?”
应景闻言有些发愣,视线缓缓下移往我身下看了一眼,随后又视线落在自己直直向上的花主上,急忙将视线偏开,声若蚊蚋却很有悟性:“……我,要怎样做?”
我笑得坦然,伸出一只首,曲起手指只剩食指和中指,指朝空气往上戳了戳。
然后开口道:“一直不停,越快越好。”
随后又捏一把应景的细月要:“动月要。”
紧接着又趴下,在他嘴角轻啄一口:“师长博览群书,长夜漫漫时没看过这些书籍?”
应景别开脸:“只要我动,你就能快点?”
这真给我问到了,便只好说:“如果你只是想要我满足,那我尽量找感觉好了。”
我这般回答之后,应景抿着唇扫我一眼,当真就轻拧着眉,委屈又隐忍般重新仰躺好,且自发将一只退按我刚才拨弄的那样曲起……
躺好之后还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向我示意他准备好了。
上师府师长如此顺从的一幕落入眼中让我更感舍燥。
突然就切实体悟到,在两性之中,作为既得利益者女人的快乐。
既然应景他自己都默认只需要我满意就行了,于是我便不再收着。
当即一跨上去,对准即入。
应景这一次有了准备,率用首背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把那不堪入耳的痛吟声闷在喉咙里,随后申体就被申上人不住摇摆的月要肢带着一起不住地上下晃撞。
两人之间有润水溢出,变得黏,糊,声响在黑夜之中愈加清晰。
这声声动静催发着人脑中最原始的兽性,揭露出人最真实的一面。
可能是因第一次的疼痛实在难捱,应景的另一只首不知什么时候紧紧握住了我的手腕,十分用力,青筋都浮现。
随后,虽不明显的,但是……他当真往上轻轻的,试探性地鼎凑了一下……
我一愣,便停了下来。
耳边是应景十分难耐的重重呼息声,可随后又是一下……
这一下比方才那下明显重了许多,将上面的我都撞的一晃荡。
我垂眸看向应景,发现应景也正睁着他那双往常深邃无比,而此时有些羞愧到怯生的眸子观察着我。
许是见我不动了,便以为我这是在示意该他了。
于是他本捂在自己嘴前的那只首撑到了地上,另一只首紧攥我的首,便开始进行了连续不断朝上鼎月要的动作。
极其压抑着的抽气声音从他紧闭的嘴巴里不断溢出,一下就是一声,虽愈发的熟练,但他似乎就是难以放得开,动作幅度只能称得上中规中矩,算不上疯狂,却很扎实。
就在我俯身晗住他一边的乃头,另一个被我在两指中碾拉的时候,应景甩月要的速度终于开始止不住的加快。
他本攥我手腕的那只首改为箍住了我的大退,他往上撞首就往下压扯我的退。
让花主能更好的深入鼎到尽头,然后深深查几下,再快速地尽根出来再进去,如此几个来回,又是深深埋入鼎着尽头碾。
我有几次被他这种初次的莽撞选手鼎痛了,就使劲捏他的月要。
他分出神垂头往下看了我一眼,在与我视线相交时,又舀牙别开视线,但底下动作可没停。
这时,我坐直问道:“师长,沉沦的感觉,喜欢吗?”
应景一顿,又不动了,窥了两人之间一眼。
他倒是哑着声音又开始催促:“还没好吗?”且声音还有颤。
我两就像是在交接劳力一样,他不动时我便继续动,边说道:“不痛吗?师长,要不学生轻点?”
他张了张嘴,先出口却是一声低吟,于是沉默了会,才开口道:“……痛,但你快点就行,等会璨儿醒了……”
我喉口憋着笑,歪头看应景。
他就非得装作自己并不动情的样子吗?
可在他说这话的时候,我身体里的属于他的那一花主是几乎跳跃着的,他方才明明也是那般的尽兴放纵甚至主动,但就是嘴犟。
可有一说一,应景第一次竟然能持续这么的久,这人真是让今夜的我一喜又一喜的。
“好——好,学生快一些。”我没有为难应景,也包容了他的口是心非加快了动作。
俯申轻嘬他的眉眼,首指嵌入他的指间,另一只首撑在他的匈堂上开始发力苦凎,植出植入。
那不断攀升愈发旺盛的痒意游走全申,最后聚集在下复和大脑。
当这种感觉攀至顶峰时,仿佛一道白光劈开意识,我不由自主地仰起脖子,像濒死的天鹅般绷紧身躯。
被紧缚住的应景声音也忍不住拔高:“啊……啊!救命!华月……慢点,慢慢……慢啊——”
原来,人在迎接如被狂海浪巨压入深水底里的窒息快感的时候,真的会全身痉挛。
当最后一道浪潮将他吞没时,花主噴出,同时我看见他复部紧绷的肌理下,青色的脉络如春藤般虬结跃动。
应景褐色瞳孔涣散,僵直身体,仰着下巴和脖子,将最脆弱的地方展现在我眼前,放空久久都未能回神。
我欣赏着此时他脸上这样难得看见的表情,便贴心的放慢了速度摆着要肢延长他的这种感受。
好一会儿他才睫毛轻轻眨动着转动眸子,就看向我。
嘴巴张合了两下,我本以为他肯定要说什么“赶紧从我身上下去”之类的话了。
可听入耳中的却是:“抓住我的首。”
我一边仍不停地缓缓动着,一边垂眸看向他向我递过来的那只首:“什么?”
也是说完这句话,我才发现应景没入在我身体里的那花主竟然依然直立着,且还愈发的有生机,热辣滚烫。
我话音才落,应景忽而就坐了起来,拉着我的首,将我拉进他的怀中搂住竟主动口勿了过来。
很是急切深刻的一个口勿,像是遇望的倾泄,两人抱着沉沦,没有分开。
直接重新开始互鼎,我的每一次坐下,他都开始迎接,配合的刚好,不再需要更多的言语引导。
而当两人嘴巴分开时,中间拉出细丝,他像是脱力一般跌回地面上,仰躺着,眼眸中有光点在闪烁,窒息般吞咽着空气。
才经历过一次令人窒息的高巢后,像是很难再找到方才的那种登峰的感,觉。
可身体里那种不灭的快意仍裹挟着两人身体契合,随心而动。
内里感觉有些麻痹,似有若无地轻痛着,令人着迷又抓狂。
我忍不住收紧,却一下比一下慎重地全部吞进又磨,也一下比一下缓,如此十几下之后。
应景忽然不动了,睫毛斗了斗,嘴巴微张,舛得很小声,微皱着眉,下巴微杨……
好一阵之后才又浅浅开始往上迎接着动,看着像是被坐美了。
他这模样真是刺基人,我没忍住,双首掐着他的脸要他看向自己。
却也硬生生耐心等他眸子定焦才瞬间疯了一般的加快摆月要的速度。
两人之间露出的夜体被捣成白沫,应景表情于是又开始变得难受,如溺水般双首又来向攀附住我这根浮木般的紧紧扣在我月要的两侧。
应景张着的嘴角涎水流入发间,他恍惚般又朝我脸颊伸出手,语气被愺得残破不成调子:“孩子……华月,哈!好孩子……”
我狠狠地坐着他,将脸放进他首心,笑着道:“师长,你的好孩子正在坐你。”
“哈?……嗯啊……”他不再能说出话,又或者他此刻混沌的脑子想不出来要怎么和我绕这句话才能不失他作为师长的身份。
可他越是如此换来的便却是更恶劣的纳入,丝毫不让他舛息。
听着他一声比一声高而被冲得断断续续的叹息和吟哦,我不得不慌乱中找出之前的那方手帕堵进了应景的嘴里堵住他的声音,担心将璨儿吵醒。
他眸子垂了垂,看向塞在自己嘴里的东西,秀眉轻皱,可下一刻身体便开始抽,搐。
额间发丝都被汗水浸湿黏在脸上和脖子上,却没能发出声音,月要复一斗一斗地便交出了一切……
应景躺在地上休息了许久,才终于有了动作。
他神色狼狈,首有些发斗,习惯性的想去摸从进门被我推倒时所掉落在地上的折扇。
压在他外衣下的折扇却被他首指勾得更远。
他探身去够,可我方才帮他盖在身上的衣裳又因这个动作从他身上滑落下,露出皮肤上的红紫的斑驳痕迹。
此时屋内已经被我点了烛火的光所照亮。
这些痕迹入眼,惊得他自己首指一蜷,平时能言善道的应景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在扫了一眼坐在一旁垂着眼角作老实模样看他的我后,抓起衣服扶地起身便绕进了屏风后……
“师长你理理我呗。”
璨儿坐在我腿上,呼呼的扇着肉手在敲打着我的手臂,就好似在给他爹出气一般,手一下没绕开,就被抱着啃咬起来,不过还在这么笑的孩子咬起来并不痛就是了,就是糊我一手的口水。
一阵水响之后,烛火映出屏风上出现一道修长腰窄披散着发的身形在开始穿衣。
须臾,应景边系着白色寝衣腰带边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俊雅的面容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可摇曳的烛火将他整个人映照得暖融融的,看起来很是好看淑贤。
他侧目扫了一眼坐在桌旁的我和璨儿一眼,顿了一下,然后走到了我身前弯腰下来。
他肩后未完全擦干的头发带着一股清香滑落垂下。
我下意识就浅笑着仰头微微张嘴……可却是腿上一轻。
应景将璨儿从我怀中抱起坐在我对面,仍由璨儿在他怀中玩着他的头发。
啧……我还以为是要来给行事时很努力的我奖励一个吻来着。
147
第147章 ☆、第147章
◎透支身体◎
应景看也不看我,长指捏起桌上的一张纸。
那上面是我在他洗澡时所画好的一个令牌的图案。
“这令牌你当真给那个捕快了?在你甚至不知道它作用的时候,你就拿了从丞相那顺来的令牌交给了府衙?”应景视线垂落在纸面上上下扫着,声音有些疲惫。
“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它的作用。在我成亲那日,听命于母亲清理温道言派出的那些乔装刺客的暗卫身上就有刻这样的图案。但母亲的贴身暗卫我从小有见过,身上是不会有这样明显的刺青的。所以我猜测,这批暗卫是母亲新收不算久,相信着却未算太重用着的,所以我才敢试图动母亲这块‘肉’。”我边说着边起身又走到应景身旁的那张凳子上坐下,与他促膝又道:
“但这令牌我却是从醉酒的温去颜身上摸到的,所以我想就算我将东西交给捕快,万一被母亲势力下截了,大概率也是温去颜替我扛锅,除非那捕快也能将我卖了……而且这东西也不知道温去颜是怎么弄到手的,她拿着,弄出来的动静一定不会比我的小……”
我说到这,应景忽而轻轻抬眸扫了我一眼,将纸放回了桌上,从袖中拿出一张手帕,一只首抵在璨儿的脑后为璨儿将流出的口水擦去。
看见这一幕,我视线久久凝着应景手中的那方帕子,视线有些复杂,便停顿了许久未再说话。
“你继续说,这手帕是新的,你方才……用在我身上的那帕子我沐浴时顺便洗了,还晾着。”应景声音还有些许哑,但语气淡淡,听不出心情,擦完璨儿的嘴角,他将帕子折了折又把我悄然放在了他膝盖上的手也拉了过去,轻轻摁着璨儿方才咬过的地方,动作熟练轻柔。
他动作的每一下,如轻羽在轻挠我心间,我不自觉重吸了一口气,看着应景低垂着长睫认真的侧容继续说道:“师长可知骁骑将军许行舟今日进城了?”
应景动作一顿,褐色的眸子微转掠过桌上的纸张而后又抬眸看向我,将帕子收了:“你在猜许行舟的提前回京与这令牌有关?”
我很是自然的握住了应景的手:“温道言将去尘召回了温府,母亲于府内召集所有幕僚议事,同一日许行云强行参与万湖宴对我进行试探、许行舟回京城时在城外被刺,我在猜……”
“许行舟早已被你母亲收做了部下,而这令牌能调令的是许行舟势下的精兵暗卫,丞相已经收到了令牌被呈上京城官府的消息,却没及时截住这令牌继续往上的提交,唤许行舟回来亲自处理?”应景悠悠接话道。
就像我之前所担心应景对我不忠一样,官官之间的合作,往往需要亲手将一些“把柄”留在上位者手中,我猜那些被母亲在我成亲那日随意暴露在了众人眼中的暗卫就是许行舟递交给我母亲的“把柄”。
“师长说得正是!”我一副师长真乃神人一样的夸张表情,将应景的手拢在两手心中,眼睛亮晶晶的冲着应景笑,试图用视线对他暗示什么,嘴里却还能说着正事:“我一开始只觉得按照许行舟传闻中的性格应该难能与我母亲合谋到一处,但今日在中街上我见过许行舟本人之后,想法就变了。”
我眸子轻压了一瞬,道:“只要是有能力的有心人,就很难拒绝与我母亲这样毫不敛锋芒的上位者合作。”
应景视线静静落在我脸上许久才睫毛颤了颤将视线别开,又看了看怀中的璨儿,突然将手抽出,道:“谁都想做在后的黄雀,华月想借此给自己增添羽翼获得自由翔飞的权利,其他氏族也会想薅点什么,皇室和许氏更是想……丞相将骁骑将军这时候召回恐怕不止是要将军自行将这件事处理妥当,更是为了引起其他氏族的忌惮和分散注意,毕竟许行舟手中的那可都是精兵。”
应景说完我还是两眼一眨不眨地望着他,重重点头,对他的分析表达肯定,然后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
可这袖子却也被应景抬手从我手中拽回,他的手开始轻轻拍着璨儿,继续说道:“而许行舟回来这一趟,定然也不会是单纯冒着被皇上和许氏忌惮的风险回来的,一个令牌而已,想造多少说法都可以,若这许行舟一出手就是雷霆手段,或许华月你忙活这一切就要白搭了,且或许还要成为别人夺利的嫁衣……华月,你想借她们的势渡海,就要趁在她们真正扬风作浪之前。”
应景的这句话让我缓缓倾身凑近他的动作停住,我坐正了回去,正色道:“我现在忧心的就是这个,我不知道温氏的手段会将府牌的事情压多久。再拖下去,对我来对我毫无益处,我需要的就是要她们在没有太多准备的情况下争斗起来,京城乱了,我才有可能捡利。可府衙之内我实在无人可用……”
说到这,我垂了垂眼角,手又向应景伸了过去捏住了他的一缕湿发在指间轻轻绕,苦恼道:“师长知道学生的,学生只不过是想在京城中求一方真正的净土,供今后能安乐渡日而已……可现在看来,如此简单的夙愿对学生来说都有些难,都怪学生此前不知自己在上师府的师长竟是如此非凡之人,而荒废了太远,若我与师长能早日得见,学生定不会需要面临上今日这样的困境。”说这些的时候,我眼神直勾勾的望进应景的眼中,但余光一直在观察着他整个的神情,希望他能识好歹,自己提出主动帮我一次。
不然我还真想不到谁能帮我去府衙里将一直被温氏压着的赴欢楼大火的案子给提前揭出来。
可不知道我方才是不是太心急了些,半用了强,弄痛了他,总之,我感觉此时的应景与我相处既没有了以前的高傲锋芒也没有作为势下的绝对服从,有的只有别扭。
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搞得我都好想问他一句: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若他是我的门客,他当然得帮我,若是奸情,那他更得帮我不是?
且我刚才难道不卖力吗?他那般的反应,都去了两次,分明就是很满意来着。
应景没有选择接我的这句话,而是抱着璨儿轻轻荡了起来,闭着嘴巴用鼻音轻声哼歌地哄璨儿睡觉。
我没了法,侧着身子,手支在桌上,撑腮等了一会。
期间试探性地用另一个手的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膝盖,心里在想:该不会真给惹生气了罢?
而应景很有耐心,换着小曲换着姿势,又是轻摆又是搂进怀里用脸贴着哄小破孩。
好容易璨儿睡着了,我也几次头差点要掉下手掌昏昏欲睡。
我晃了晃脑袋,看了眼外面的月色,估摸着应是没戏了,吃也没可能了。
于是我扶桌起身准备告辞。
可就在这时,应景忽而伸手一把揪住了我的衣襟给我拉得向他俯身而下。
他单手抱着璨儿探身仰头凑了过来……两人唇瓣一触碰上,便很是默契,自发的相互轻啃伸舍,舍头相互缠绕时,卷舍搅动着的呼息声和啧啧水声萦绕在林中的庐屋中,如两头早就想要黏在一起想要相互取暖的野兽在缠绕。
中间隔着熟睡的小破孩,我也伸手抵住应景的后脑袋,方便更深的探索他。
可这一次应景在这方面仿佛时开了窍,没有因被我掠夺了呼息而退缩,而是往我的方向更加探身向前了些,攥着我衣领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轻颤,毫不退缩地也加深这个口勿,品尝轻啃着我的唇瓣……
直到两人都气喘,才念念不舍的分开。
他褐色的眸子在夜晚幽幽放着光芒:“华月怎的要走了?我好容易才将璨儿哄睡着。”
闻言,我眉头一跳,嘴角就不由自主弯起……
是吧!我就说,我方才表现得一定很好来着,这不又来要了。
……我可厉害了!
璨儿被放进摇篮,应景弯腰细心地在掩被角,而他的另一只手被攥在我手中,我拉了几次才将他拉进到隔壁房间。
才将门关上,他白色的寝衣就被我从两边拉下了肩头。
应景仰着头,任由我灼熱的气息喷洒在他下颚,口勿痕一路向下,直到红色小花。
像是要被搓磨舀烂,小花一直被嘬磨,和寝衣之下的花主一起被反复蹂压。
应景最后是坐在屋中的凳子上的,我与他面对面,他扶着自己的花主,正在两人之间轻蹭。
他垂眸望着那里,声音早已暗哑不已,也终于松口答应帮我解决眼前的困境:“府衙那边我有办法,而许行舟行事雷厉风行,华月你得拖住他……嘶,啊哈!”
一桶而入,两人皆重重叹息,木椅带着我架在应景身两侧的退速度越来越快的摇晃,吱呀声不断,直到尽兴……
当我翻身从马上下来,看见母亲留在楚府门口特意等着我的侍男对我弯腰行礼的时候,我忽而又想起应景最后将下巴抵在我肩上,在我耳边颤抖着声音对我说的是:“华月啊,你不该把温小郎放回温府的,你手里的筹码本就少。”
果然,侍男在看清确实只有我一个人回来之后,他向我传达母亲交待给我的话:“请二世女将温夫人请回。”
不问原因和过程,就如此的留了个侍从对我下达了指令,也是在无声的告诉我,我又做错了事。
我抿直了唇,无谓的笑了笑:“好啊,母亲是睡了吗?”
侍*男覆眸轻点头,然后又道:“家主说,两日内务必将温夫人请回府内居住。”
哦哟,这时间套得挺好的啊,那都不用我操心了,去尘自己也说三日内必定回来着,虽我觉得温老妖不大可能会放他回来就是了……
我又问:“楚华玉呢?”自从母亲回府,似乎就很少在府内看见她,连星时她也不担心和我走得太近了,没她压着,我还真拿星时有些没办法。
侍男答:“小人不知。”
我点点头,温声道:“好。天色这么晚,让你在此久等了,早点回屋去休息吧。”
侍男微微抬眸,似乎是因我对他过于温和的语气而望我的这一眼,然后后退几步,轻步离开。
我也转身回南园,或许是为“狂欢”之后的空虚?连着心里也忽而有些空落。
去尘贴身的几个眼熟温府侍男他当然调去了身边伺候,于是我房间里又是沉寂一片黑。
我摸黑靠进外卧的一张椅子中,椅脚摩擦地面发出一声短促的摩擦声。
我望着房间里还随处可见的红色喜庆的装饰物件,叹出一口气……母亲果真还是会要我去哄温去尘回来啊,可我和他作为楚温两家的联姻者,我就如楚氏派出的间谍,而他就如温氏的背叛者,若只是以后再不见面了话,或许我和他之间这还能算是个好结局了?
再说我怎么可能去哄他,他那老娘,啧,不说也罢……还有他那姐姐,明明是许步歌他自己非要送我嘴里来着,居然还拿许行舟来压我,许行舟他是真的敢在中街上背枪的人啊……枪啊,应景要我去拖着他?就我和许氏现在这关系,我现在走路都想要绕着许府走,许行舟回京肯定是在许府落宿吧?我要怎么和许行舟再见一面都是个难题。再说了,万一许行舟和已经与我闹掰了许步歌一合计,会不会直接给我捅了啊!难怪我怎么一见着许行舟,总觉得他背后枪头上的血迹那么刺眼呢……
忽而,内卧的床上传来几声窸窣声,我越飘越惊悚的思绪骤然回笼,就从椅子里坐直了身体——爹的,果然是今天过于放纵了,想人都想串了,给我吓一跳……
148
第148章 ☆、第148章
◎“弟弟就不是男人了吗”◎
我迟疑起身往内卧一看……果然,星时坐在我床上。
他似乎正准备掀被下床,见我来到了床边,星时仰头看我,一双眼睛映着月光眨了眨,翡翠蓝的瞳孔异常迷人。
给我看得有些无奈,将手放在了他头上抚了抚,温声问道:“不是要你在自己房间等我的吗?”
星时头被我摸得脑袋些许摇晃:“阿姐果然也没去我的房间找我不是吗?”
那倒是……要是他没躺在这,我原本是打算假装忘了和他约定好要聊聊的这件事。
“阿姐身上好香,是沐浴过了吗?”星时的声音穿透黑暗传到我耳中显得有些落寞:“我等阿姐好久,躺在床上好困,又不敢真的睡,于是就会一直在想阿姐此时会在做什么,是不是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之类的,所以……阿姐是去做什么了呢?这皂香味不似平时阿姐所用的。”
我想了想,避重就轻地解释道:“阿姐和师长议事,一时忘了时间,紧赶慢赶还是回来晚了,”随后我叉开话题:“星时,你与伍念那般又是为何呢?可以和阿姐说说吗?你是怎么想的?”
弟弟嘛,果然还是该哄着,凶一点就容易把人给凶歪。
星时将我的手从他自己的脑袋上拿下来拢在手中,视线直勾勾看我:“阿姐会明白啊?那种明明心爱的人就近在咫尺,却不能相拥不能倾诉爱意不能占有的那种心情?”
我:“……”
不知道此时夜里,星时能不能看得清我的表情,我希望是看不清,不然我包准他可能又要会错意。
我此时是以一种欣赏的表情看着我的弟弟。
这种标准开头,就和我哄其他男子的套话一样一样的,也得亏是我弟弟被我养歪了,不然京城的好多正经小世女该遭……
弟啊……多好的苗子,快走回正道吧,都学会哄人了,怎么就没学会阿姐的博爱呢?
星时问完这一句就停顿了许久,似乎在等我的反应。
这流程我熟——根据对方的反应而决定接下来说什么。
只是突然被动调换了位置,让我有些许的不适应。
见我微微将头偏开没接话,星时便不得不将皂准备好的话率先说出,表情情真意切,就差两滴泪相配了:“我就是太懂这种感觉了,所以在听过伍念姐姐和方洇哥哥的故事之后,便不由自主想帮她们。反正我和伍念姐姐之间并无多余的女男之情,反正我也已经被阿姐明确拒绝过了,我心底的那个从小就有的愿望这一生是无法实现了,所以还不如用自己来成全了她们。只要嫁给伍念姐姐成为她的正夫,伍念姐姐便可以名正言顺娶方洇哥哥为侧……”他握着我的手收紧,声音哽咽:“如此一来,也能让阿姐省心不是吗?不用再为我的事再烦心了。”
这一招就是故意将自己说得可怜,引发对方的同理心和同情心,再故意曲解对方的某些好意,来给自己建立人设,给对方愧疚的心理压力。
……这小子,平时真没少观察我。
我还以为自己以往这么干,别人其实看不出来,都是等骗的傻子来着……原来其实这么容易看透的?
还是得自家人来看哈……不仅看得透,还能学上。
“嗯……”我斟酌了片刻,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要顺着对方的思路就行了,于是我道:“所以,你现在是在妄图威胁我?”
星时一震。
我继续道:“妄图用你自己的后半生来威胁我?”
星时缓缓摇头:“我知道是妄图,所以我没敢抱这种想法……我只是在帮阿姐的友人完成心愿。”
他这是进一步的以退为进,试探我的心软底线。
我半笑着用开玩笑的语气拔实话说出来:“最好是没敢,你不能和嘉礼比的星时,就算你成婚了也还是我弟弟。”
我知道的,他今晚的这些话,明显是在万湖宴上见过我和嘉礼之间的相处而想到的。
更代表的是,母亲果然这段时间已经无暇再来□□婚事上的心了,星时才会这般铤而走险。
我话音一落星时像是有些破防,似乎再演不下去,但他嘴角抖了抖,还是选择继续:“那阿姐,这是同意我嫁给伍念姐姐了,对吗?”选择进一步想要逼问我一个其实没什么意义的答案。
“那你是真的想嫁吗?”我道:“星时要想嫁,阿姐给你准备嫁妆。”
其实不然,他要是真开口说嫁,我就打他,这是作为姐姐的权利,明知嫁过去就是守活寡,非要作,那就把他打醒。
然后星时就不说话了,只静静地看着我,我将话说绝他终于彻底不演了。
只有月光的房间中,我看见他脸上的泪珠如一颗一颗珍珠滚落。
见星时如此,我叹一口气,将手从他的掌心中抽了出来,想再次轻抚头安抚他,却被避开。
我便只好反握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苦口婆心道:“你不想嫁的阿姐不会逼你嫁,但你不能嫁的,阿姐也绝对不会让你嫁。星时啊,你长大了不是吗?有些东西你应该看得清了,阿姐希望你成为的是温柔纯净但坚韧着的人,而并非是伪善心怀妄念偏执的人……若阿姐以前所做的,让你误会了,阿姐可以对你道歉,也愿意陪星时花时间纠正,所以……你也要对此觉悟过来好吗?”
怎么说,在我心里家人应该是要比爱人更高等级的存在,我不明白星时想逆等级而行的心理。
“不是误会……”
星时声音很低,我有些没听清:“什么?”
“所有人!”星时因哽咽而有些嘶哑的声音微微拔高:“我们身边的所有人,甚至连忠叔都早将我当作阿姐的夫人对待着的,若这都能被阿姐的一句‘误会’给略过,那我以前为成为阿姐的夫人所做的一切准备又算什么?”
“我以为我只要一直待在阿姐的身边,一直听着阿姐的话,阿姐的身边总要留一个位置给我的。温去尘在我去南音院的期间把我正夫位置抢走了,我甚至都没再去争过。可阿姐你竟然根本就没想过要娶我,还要我嫁给别人!这些……我该如何自洽?我去南音院也都是为了学习以后如何更好与阿姐共同管理家院,甚至连我这副身子所有的作态,所有的打扮都是因为阿姐喜欢我才——”
“我不喜欢。”我直言道。
有时候,我只是觉得自己的弟弟应该是那样的,又或者说我希望有一个那样性格的亲人在身边,于是便对星时抱有了某一个方向的期待,但这样一种期许落在星时眼中,似乎变了味。
星时被我有些不耐的视线吓得一缩,很懂收缩的话音立止:“阿姐……”
我觉得有些乏了,轻轻拍了拍星时,要他让开给我腾位置。
他反应了一会,不明所以,却还是抿着唇,表情委屈着垂头去把自己的衣摆往自己身旁敛了敛,身子又往旁边挪了挪,挪到他自己缩着紧贴在床架边时。
我躺进了床里,将脸埋进被子里好一会,久到星时又试探着轻轻拉了拉我的衣服,语气犹豫地又开始试图劝我对他放下“偏见”,声音如媚精低语:“阿姐,我其实可以不要名分的……阿姐……可不可以,先试试我?……我可以在姐夫不在的时候,替姐夫照顾阿姐……”时,我在心中大叹了一口气。
紧接着身旁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没抬头,看也不用看便伸手直接抓住了星时正在解衣带的手……
星时在动作被我阻止的下一刻,他声音恢复正常,清凌凌的,很是不理解一般地怒道:“不要名分也不行?我是你弟弟就不是男人了吗?”
我:“……”
还真别说,在我心里“弟弟”和”男人“两个字在我心里就是隔着一段距离。看似不远,却永远跨不到相对面。
在我思绪间,黑暗中身旁被子再次响起的窸窣声以及近距离的呼吸让我察觉到星时似乎正在朝我俯下了身。
我立即将头从被子里移出来,警告般地与已经近在咫尺的星时对视。
星时目光郁郁:“我和阿姐并无血缘关系,我不信从小到大与我有着如此亲密着的阿姐,从未对我有过任何想法……阿姐你难道当真没有过吗?在见过我的身体之后,夜晚辗转难耐,又或是与我梦中欢好过吗……”
不是……等等,我得捋一捋。
星时方才说什么来着?
我想我今天果然是玩过头了,身体一累,耳朵就出现幻觉了?
靠!方才行事竟然在说浑浊话?!我那么纯洁保护得好好的一个弟弟!
然,星时的话音还在继续:“两人在树上……床上……浴桶之中……”
爹的……谁去替我请楚华玉来啊,快把星时带走!
听着这些难能入耳的话,我想我脸上的神色远比我此刻内心还要复杂难看三分。
我不由得缓缓撑身起来,突然就想明白了自己这个弟弟似乎已经没救了,我是管不了了,还是丢给楚华玉管罢。
以前我还沾沾自喜于星时对我的黏糊偏爱,还时常以此来嘲讽楚华玉。
而现在我忽而就悟了,当时楚华玉看我时那种复杂的表情是因何了,我现在是真他爹的悔啊。
我才不要搞乱辈的事,弟弟就是弟弟,我的夫人自有他人。
我让自己镇静下来,冷声问道:“楚华玉呢?”
很简单的一个问题,却将星时问得一愣,或许是因总被我岔开话题,情绪总被打断,他眸光闪烁局促了片刻,还是犟道:“阿姐先回答我的问题。”
149
第149章 ☆、第149章
◎万福楼设宴请许行舟◎
“我是问了什么很难回答的问题吗?”我皱了眉,思索片刻还是道:“你想问的是什么?我可以回答,且我的答案始终不会变。”
星时闻言重重呼吸一瞬,声音有些颤抖,缓缓又郑重问我:“如果我不是阿姐的弟弟,如果我是以黎星时的身份与阿姐相识……像我这样的人,阿姐会愿意接纳我吗?”
这就说得有些远了,说到了我从未想过的问题。
这样的想法太过无力了,更像是一种自我麻痹,世上哪有走不通就真能掉头再重走一遍的好事。
尽管有,那也将面临付出成倍惨痛的代价。
可为什么星时会忽而这么问呢?且是在我问到楚华玉之后如此的问我。
我忽而就变得警觉,于是我像是在杜绝某种后患一般地回答道:“楚星时做不到的事情,黎星时也做不到。”
可话说出口,在看见星时静静望着我时,眼睛里那一颗一颗往下落的泪珠。
我又不由得怔了一下,随后便有些懊悔,早都告诫过自己了,弟弟果然还是该是用来宠的。
我应该像平时那样说几句他爱听的糊弄糊弄过去就行的,竟不想与自己的弟弟较起真来了。
于是我默了默,从柔软似乎还透着去尘体香的被子中挣扎起来,想为自己方才的话找补,可星时却先一步开口说话。
他说好:“好。”
但他又说:“阿姐你其实在说谎罢?怎么可能有两个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在一起。”
他说他不信。
我长“嘶——”了一声,就起身坐正想问他这性格到底是学谁的?我们老楚家也从没出现过这种死心眼的痴情种啊。
但又忽而想明白,他骨子里的流淌的血液是黎家的来着。
不管是他的亲生父亲黎月还是他亲姐华玉确实都是死心眼。一个明知再踏往前一步是死路,也要踏,硬是追随其妻主共赴黄泉,也不往回看我母亲一眼;另一个明知不可能,却默默守着一年又一年。
更别说他那个小叔黎落了,明知我母亲是他家族的世仇,还能跟随在我母亲身边伺候,真是匪夷所思……都是疯子。
我们楚氏最不看重的一种“情”,她们黎氏倒甘之如饴。
心中虽是如此的想着,但当被星时那双直勾勾盯着我蓄满不解和不甘情绪的眼眸盯久了的时候,我心底里无端的又出现一个声音。
这么死心眼认准一条路就非要走通的性子,她们想做什么会不成功?
就比如复兴家族。
于是鬼使神差的我又将星时方才岔开没回答的问题再问了一遍:“星时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你了,你现在回答我。楚华玉,她最近都是去哪了?”
从我母亲回府住的这段时间,不,甚至更早,她似乎就一直在忙着什么。
虽我隐隐觉得她是在查黎氏灭门一案,但当年之事母亲本就做得干净,且遗留下来的一些可能猜得到的蛛丝马迹也被后来的我查到之后,又重新清扫了一遍。
所以按理来说,楚华玉应该是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查不到才对。
星时望着我眼睛眨了眨,迟疑了会,然后忽而微微勾了勾嘴角,似乎是想露出一个温然的笑,但他眼泪仍在纵流,泪珠汇集在下巴一滴一滴落下,那笑容映在我眼中就很苦。
声音也因情绪一时之间难以转变过来而显得委屈又心酸不已:“长姐?我不知道啊,阿姐是有什么事要找长姐吗?”时,我就知道遭了。
按星时真正的性子,问到楚华玉的时候,他就知道我可能是在委婉赶他出房间了。
每当这个时候他要么就是见好就收,自己离开我的房间,要么就是更加崩溃的要我一个表态或者哄他。而不是像这样,佯装平静却反应怪异。
莫非楚华玉她还真是在闷声干大事啊?
想来也对,京城这阵风,谁不想趁机做点什么?
那若不是为了查黎氏当年的案子她又是在做什么呢?
于是我想到了许步歌和许行云。
楚华玉她之前确实是有在尝试接近过许步歌来着。而且在监守所,许行云也似乎说过楚华玉曾主动找过她……
虽后来据我观察楚华玉之后也没再主动靠近过许行云。
但现在许行舟回京了,京城的风向可就变了。
于是我试探性的又对星时道:“好了别哭了,阿姐今天是太累了,说话没顾轻重,所以……能不能帮阿姐一个忙?”我自己也觉得这态度转变得太生硬,说罢其实就已经在心中准备好下一句哄人的话了。
星时却凑近了我,几乎鼻尖都要相贴时他才停下。
他那还湿润着睫毛轻轻颤,视线很是恰好地停留在我唇上好一会儿,才重新抬眸往上与我对视。
他甚至都不问我是要帮什么忙,而是先提出要求道:“满足我一个心愿?”
我想了想,答应了下来:“不能嫁给我。”
尽管我划了最低红线,但在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我还是会觉得自己无耻,本就不高的道德底线直接被自己亲手往下拉了很长一段距离。
“好。”
我话音才落,星时的眼中骤然有兴奋的的火苗在燃起,像是怕我反悔似的,他立即点头答应。
这之后直到他踏出我房间,他的视线都一直在我身上游移,似乎早早就开始在心中思量该对我许何愿望,搞得好像我到时候真的会兑诺似的。
而当第二天我站在万福楼二楼的窗边,真看见许府的马车速度缓缓降下,当真停靠在了楼下街边时。
我不知道该喜还是忧——星时怎么有可能有途径真把刚回京的许行舟给我找来。
难道就是跑去许府说一句“兄弟,我阿姐找你来吃顿饭,你别不识好歹。”然后那个想也知道回京就忙得不可开交的骁骑将军就能来了?!
果然是通过楚华玉的关系找来的?
我站在二楼,心里对许行舟这个人周边所围绕的势力猜想联翩时,楼下马车的车帘掀开。
星时率先从马车上下来后就仰头看我,少年白皙脸上笑容乖顺就像是在讨赏般等夸。
而我的视线却是落在又有了动静的车帘上,心里做足了准备,嘴角早就扬好了亲和十足的笑容,就等许行舟从那下来。
然而掩在窗户底下的我的手,其实拳头紧握。
甚至想抱住自己,无限后悔昨夜为什么不再卖点力,给应景上得迷迷糊糊之间,要他干脆答应许行舟这边也给想点办法帮我一并解决了。
这许行舟看起来可不是会有耐心听我一张嘴胡说八道的啊!且中间还有着我和许步歌这一段。
说实话,我好怕他一言不合就拿枪杆子桶我。
然而好在的就是,第二个从马车上下来的人他身后并没有带枪,却也不是许行舟,而他爹的竟然是许步歌!
不是???
啊?
弟弟你坑我呢?我要你找的许将军,不是这尊佛啊!
许步歌还是爱穿一身红衣劲装,车帘一掀就从车上跃了下来,不愧是将门下的小公子,总是那般朝气蓬勃。
一身轻巧地落地之后,像是早知道我会站在二楼正往下看一般,许步歌立即也仰头看了过来。
晶绿色的眸子映着冬日的暖阳,一脸灿然的笑意在看清我脸上的神色之后却是一僵,嘴角笑意就落了下来,神色缓缓变得黯淡。
我装得面目平静,视线只是在他脸上一扫而过,随即眉头轻压了一瞬,就移目看向远方。
生怕两人一对视上,便又续上一段孽缘。今时不同往日,许氏的香饽饽现在可是许行舟。
在我心中祈祷许步歌能自行离开的同时。
那车帘子还好又再次被掀开了……你说怎么着,我弟弟就是这么牛,许行舟还真被他给请来了。
许行舟是最后一个从车上下来的,他身姿挺拔下了车之后直接朝酒楼走,却忽而脚步一顿,又转回头看向许步歌:“不与我一同上去吗?方才不是还一直高兴期待着?”
星时站在马旁,视线也落在许步歌身上,等他的回答。
而许步歌却像是想要征得谁的同意一般又仰头看往二楼窗口,当看到那窗口空早已空荡荡之后,他嘴唇轻i抿没说话,只对许行舟摇了摇头……
在看见许行舟下车的那刻,我蹭得一下就跳离了窗前。
来了来了……他真的来了。
我开始给自己下心理暗示……好好说好好说,死嘴你好好说,只要将人拖住,不让他在京城干正事就行,只要拖个一两日,应景那边估计就成了。
只要等温府府牌的事情被揭发出来,等一切乱起来,那以后我在京城就还有得玩!
许氏的人虽都从武,但目前看来都还是能讲得通道理的……快想想母亲和应景这样的人她们平时都是怎么开头忽悠人来着……
一到关键时刻,我甚至紧张得都想跑到赴欢楼摇两把骰子试试运气……
“……”
哦对了,赴欢楼被烧了……李妙生早都死了……应该是死了罢?在停尸间呢,自己还和那捕快说要去看看来着。
我忽而就这么一愣,思绪何止是冷静下来,就宛如被泼了一盆冷水般垂着两袖就坐去了桌旁。
就在这时,许行舟在万福楼小厮的引路下稳步走了进来。
比之昨日,他发丝齐整,衣袍干净,身上不沾血腥味,看起来贵气却又干练。
我没有起身迎接,瞬间就端出了架子,嘴角勾一抹笑,抬手指了指我对面的位置示意要他坐下。
楚二世女嘛……纨绔不涉政事,成天招猫狗地混日子可不就该是这么一副我娘是当朝宰相,看谁都低看两分的模样?
150
第150章 ☆、第150章
◎一个十分正直的男子◎
且许行舟现在到底是和我娘亲近还是楚华玉,我实在不好判断。
我视线盯着许行舟的步伐,他走一步我便思虑一步……果然他才走近桌边就停步了,没选择坐下,而是看着我。
……怎么?莫非坐都不坐,我方才模样也没有嚣张到这就让人忍不了罢?
我如此想着视线缓缓上抬,看见的是一张俊美的脸,棱角分明,脸上不显任何低女子一等的顺从姿态,但也不让人觉得逾矩,看着就让人觉得莫名觉的靠谱正直,甚至想贴近他。
两人视线对视,我想着若他上来就质问我许步歌的事又或者甩脸子挑明不可能和我合作之类的,那我就直接掀桌,说他不识好歹,然后找他麻烦的缠住他。
若他好好说话,那我就忽悠他,说那令牌我知道是谁扔进火里的,然后缠住他。
总之就是缠住他,拖延时间。
我开口道:“将军——”
“是你……”
两人同时出声。
许行舟一愣,视线在我脸上扫了好一个来回后,他垂眸望了望我方才指着的那张凳子,又抬眸看我一瞬,竟理了理衣摆,端端正正依着我先前的示意坐了上去。
我:“……?”
我望着他这一番动作,直接问道:“将军认识我?”
他端起桌上早倒好的酒对我拱手:“楚二世女,久仰。”
我也执杯,不同于他的仰头闷下,我慢悠悠地将酒喝着,视线毫无忌惮地在他身上打量,心里在思考着该怎么和他快速建立关系攀谈。
许行舟对我说“久仰?”
也不知道他是从谁那里听到的是关于我的哪个版本,但总之京城关于我的传闻就没个好的罢?更别说他若是从闹掰了的许步歌嘴里听到的我和他的那些爱恨纠葛的话,那我的名声……诶嘿,在他心中怕不是烂透了?
这真他爹的难搞啊……
一杯喝罢,他冷沉的嗓音继续道:“若我没记错的话,我与世女昨日在中街就已见过,世女还为我让了道。”
我点点头:“小事罢了,将军何需记挂于心?我也是见将军昨日似有急事,身上且还带伤,而我不过是一闲人罢了,合该是我驱马让道的。”
闻言许行舟眉头几不可察地挑了挑,我猜这表情可能是在因我说的话不符合他对我这个人预期而微微感到惊讶。
对,就是这种反差感……我何不干脆顺着营造出一种世人皆误会我,我其实是有苦衷的的形象?
我心里思索万千,想了上十条方案却又都被自己一一否决。
于是我还是决定谨慎着开口道:“我本以为像将军这样的能人此次回京定会有许多事要忙的,所以在听见家弟说将军有事相邀我到万福楼相见本还不信。我与将军此前并不相识,又无要事需商,将军怎会刚回京就邀我在会面,我之前还以为是家弟在与我玩笑,没成想还真给将军等来了,只不过来晚了些。”
说完我对候在一旁的小厮扬了扬手,让人将桌上冷了的菜都撤下去换新的上来。
就好像这些菜并非是我提前预订在这故意放冷掉了的,就好像我真的在这等了许久一样……
闻言,许行舟看着一盘盘的菜被端走,他疑惑道:“可我今日会来此,却是因听楚小公子说是楚二世女你邀我到万福楼相见才临时决定赶来的。且我是同楚公子一同乘车来此,何来晚来之说?”
我仍捏着空酒杯在手中把玩,故作出一副费解的模样:“嘶……怎会?我如此闲人哪有理由敢邀将军这样的大忙人白日来此饮酒?”
我让自己像是一个无辜的局外人。
我想通过许行舟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来判断出星时,又或者楚华玉是在许行舟这里有着什么样的面子能将他这么直接的请来。
至少,我可以提前先摸清许行舟抽空来这一趟目的是什么。
一旦知道他的目的,那后面怎么忽悠攀谈,就看我自己的本事了。
然,许行舟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像是话到了嘴边,却又斟酌着不说,反而是转手给我重新倒了杯酒,然后将他自己的酒也续上。
我见他如此犹豫,于是又道:“家弟似乎是和许小公子趣味相投,可怎都逗留在楼下不上楼来?莫非这顿饭局其实是他们二人的主意?”我笑得像是一位十分宠溺自己弟弟的姐姐:“我弟弟是以什么理由将将军请来此的?”
许行舟盯着我,放下酒杯,声音清清楚楚:“退婚。”
“……”
我反应了片刻:“……什么?”
退什么婚?
谁退婚?
退谁的婚?
他果然是来质问我和许步歌之间的事的?
可我许步歌之间那顶多算是我和许行云在监守所里一个口头上的约定罢?哪能用得上“退婚”两个字呢?
言重了言重了!真是言重了罢?
心一虚,我缓缓的背都不由得挺直了坐。
视线就往许行舟身后已经被关上了的厢房门的方向飘去,但声音仍然是淡定:“将军方才说的什么?……我没听懂。”
“退婚。”
许行舟又重复一遍:“为退婚一事而来。
就在这样简单的两个字将我的心都要说死、将我的腿都要说活,就差直接撑桌站起想夺门而出的下一刻我又听见许行舟道:“楚小公子亲自来到许府求见我,说‘既然将军回来了,多年前将军与阿姐的婚约也该做个彻底的了结了’,于是我就来了。”
哦……是这个婚约。
听见不是关于许步歌的事,我瞬间放心地塌下双肩松了口气。
“不是……?!”我反应过来,一惊:“将军竟然与我长姐楚华玉有婚约?”
星时的“阿姐”除了我可不就只有楚华玉了?
我倒是没听过有这回事哈?
可问完我又觉得还是不对。
且对面的许行舟也没接我这句说楚华玉的话,而是视线微压在我身上。
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扯动着我的嘴角抽了一下,我迎着许行舟的视线用手指着自己,嘿嘿笑道:“将军总不可能是与我有婚约罢?”
我从小婚约排期排得可满了来着……这也不能够啊。
然而许行舟却嘴角微微往两边扬了少许,用一种“果然如此”的神情说道:“楚二世女竟真的对此事不知。”
我笑容落下,仿佛猜到了什么:“莫不是我母亲为我与将军所订下的婚约?”
许行舟点头说道:“我的一位族中长辈与丞相一次把酒言欢的时候,将我许给了楚二世女。”
“……把酒言欢?”
这么一说我倒有些印象了。
在一次宴上,我母亲拉着还不大的我,遥遥指向一个身姿挺拔肩宽腰细的年轻男子问我好不好看。
我当时正在和伍念比射弓呢,扭头望一眼那个正对着宴场们口侍卫腰间的佩刀出神的男子就点了下头。
之后,母亲就夸我了,说我眼光不错,将来那孩子必有大成。
然后母亲搁下我就走了,走入了许氏一族扎堆的人群之中……
那天的宴上不知道母亲和许氏的那几个族长玩的什么规则的游戏。
总之,许氏那几位族长胆汁都要被喝吐出来,而母亲还能端坐在桌上言笑晏晏地将人家族长扶起来,酒杯都直接怼在人族老的嘴皮上,在人耳边问了句什么,直到之前还一直摇头的族长终于丧着一张脸将头点下,母亲才放人离开那酒桌。
再然后,我就听闻了许氏中有一位男子。只为避一门被长辈擅自作主指的亲事,竟连夜逃走……
直到许行舟功成名就,他的事迹传开了我才将这个传闻中许氏躲婚的这个男子和后来当上将军的许行舟对上号。
而直到现在,我才将许行舟身上的那门亲事与我自己的这一段记忆重合上……
且这些年来,关于许行舟的传言真真假假,各种各样夸张的、捧高的、踩低的都有,传得神乎其神。
甚至有说他□□的,当年连夜逃走其实是为和同族下许氏一女子跑了的;更有说许行舟其实是靠身体上位的,在边关膝下都有好几个不能冠姓的孩子了……
所以说,我又哪能想得到他当年连夜出逃,躲的原来是我啊?
……我真服了。
若是换以前,我会拍案而起,气愤得立即*挽尊“你逃什么逃,你不逃我也不一定真娶你”。
而现在我只能疲惫地笑一下,然后无奈地说一句:“原是这样吗?这么说我和将军还挺有缘啊。”却无份。
可说罢我还是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当年嫁给京城的楚二世女难道是这么吓人的事?
你侄子许步歌也不这样啊……说实话,这样的真相我不太想知道。
……就感觉挺伤人的。
罢了罢了,母亲早有远见的为我后院塞人,虽这人没能成功塞进后院,也总比我自己莫名其妙地多出几个小父或四五六七个弟妹强。
可当我意识自己这不就是被星时给忽悠了嘛?!而手又立即不由得攥紧——爹的,星时现在真是长进了,连我也开始骗了。
他这明显是知晓许行舟与我的这段婚事,这其中根本就没有楚华玉什么事,但昨晚的他明显是看出了我在疑心楚华玉在接近许行舟,而从我这里骗去了一个承诺。
虽那承诺我本来也打算囫囵过去不作数,但竟输给了自己弟弟,不免还是让人觉得挫败。
可有一说一,我和星时在这一方面还真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许是见我脸上神态过于精彩。许行舟抬睫看我一眼,斟酌了片刻又说:“不过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可前一段时间,丞相一次途径我军营的时候,歇脚停留的时候又与我提起了这件事,问我想不想见你一面,说可以上书皇上提议将我调回京城。”
说到这他就停了,目光熠熠地盯着我。
我也不自觉缓了呼吸……他这是什么意思?在跟我明牌吗?告诉我他和我母亲是明确站一边的?
告诉我他就是如此的被我母亲拉入的势下的?
所以那块令牌我没猜错,当真是他的?
可我总觉得……不大可能。这似乎不是事情的全部真相。
且和应景打交道打多了,几乎是立刻我就察觉出了,他这目光明显就是在试探我。
可他想试探我什么?
莫不是他这么快就已经怀疑上把他令牌递给府衙的人是我了?
又或者说果然是为了许步歌在试探我?
“将军呢?当时是怎么回答我母亲的?”我抿了口酒,看向对面许行舟,虽是顺着他的上一句话问出了这么一句,可又故意将眼睫垂低,随后眼眸一转,又眼睛亮亮地看他,紧接着又问:“将军这些年在边关的生活是过得比在京城更恣意还是觉的那里荒芜难捱呢?”
我当然不敢和他直接聊令牌的事,聊正事这不符合我在他心中的形象,于是在问出一句话的同时又立即对他出了京城之后的生活表现得关心和好奇。
且我也确实有些好奇。他是生怕回来就被我娶了而不敢回京才走到了如今的地位,还是说边关那样的生活才是他的圣地,所以他久久不归京。
说白了,在谈及他的目的的同时,我想和他打感情牌。
不是女男之间的那点感情,他们许氏的女男感情我在许步歌那里都打完了,且打遭了,就不敢再打了。
但人嘛,七情六欲。亲情、友情、知己其实随便拿一个出来都比爱情这这种情更真挚,可年轻女男却又更容易对爱情这种往往出现得莫名其妙且不讲道理的情绪不设防而受不住的往里沦陷。
但像许行舟这样独自面临过风霜的人应该就知道人生知己难遇更难求了罢?
然而许行舟的回答方式总让我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