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桃心中一惊, 不慎扯着一床锦被滚了下来。
所幸被子松软厚实,没有把脑袋摔坏。
只是……
赛桃的脑子此刻还未从巨大的震惊中缓过来,那颗漂亮的脑袋, 和摔坏了也没有什么两样。
赛桃实在太害怕, 在地上滚了一圈,将自己像个蚕一样裹进了被子里。
“你……你不是死了吗?”
貝茂清咳出一滩血, 单手撑起上半身, 胳膊上青筋凸起,冷冷地看向燕溪山, 眼露凶光。
燕溪山却是看也不看他,只是定定地看着赛桃。
他是来找妻子的,
除了妻子, 没有人,需要在意。
至于小三,
杀掉,就好。
寝室内,二人俱認为自己是正派丈夫,目光同时落在了地上的人身上。
【334:醒醒,】
【334:这一回, 装死是没用的。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334实在忍不住了, 他看两人这架势,要是赛桃不说话,就是把整个万象宗掀了都是轻的, 更何况是他瘦瘦小小的宿主?
【334:左邊是复活的尸鬼男主,右邊是差点被你杀死的化神期丈夫,你要是再装死,这两个人, 一弹指就能把你真的弄死。】
赛桃躲在被子里,一抹眼泪,哆哆嗦嗦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
他不敢正眼看男主,扭过头去,一边咬嘴巴一边说:
“你……你認错了,”
“我不是你的妻子,可以出去吗?我、我没有允许你进来!”
“你这样贸然闯进来,我没有找你要赔偿费就不错了!速速滚出去,不然我就放灵兽咬你!”
在赛桃的記忆中,燕溪山有千般不好,可只有一点不能否認,他确是个君子。
既然是君子,自然是能讲得通道理的。
赛桃还是像从前一样,软软地要和人家讲道理。
燕溪山不说话了,静静地站在原地。
赛桃觉得,男主应当是在反省自己。
却不想,下一秒男主便蹲了下来,捧起赛桃的臉,死死地盯着他看,语气平静无波,
“没有,认错。”
“你,就是我的,妻子。”
“为什么,装,不认识。”
“为了,”
“小三?”
怎、怎么回事?
近距离地看着眼前人,赛桃这才感觉到了不对劲。
燕溪山不仅全身肌肤发青泛紫,就连脑子,好像也坏掉了。
就算是他这样天生便不聪明的,也没有说话时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道理呀。
赛桃怔住了。
这样子,落到燕溪山眼中,便是默认了。
他虽失去了大多記忆,可一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的。
小三,不要臉,
该死。
燕溪山站起身,冷冷地看向在床上挣扎起身的貝茂清。、
他意识到对方修为并不在自己之下,因此,并不急着动手,而是一面悄悄蓄力,一面暗中观察对方。
只见貝茂清终于翻身下床,勉强穩定住身形,踉踉跄跄地朝赛桃的方向走去。
方才失血过多,他五感暂闭,没有太听清二人的对话。
只模模糊糊地听见了三两句。
貝茂清半蹲在赛桃的身后,捧起赛桃的下颌,强迫对方与自己对視,他的声音很冷,眼眶中滚下来的泪却是热的,
“我就知道……”
“你和他,是不是没有断干净?!”
“今天你要杀我,可是要给他让道?”
赛桃吃惊,
贝茂清怎么会这样将他与男主联系起来?!
他、他難道表现得很喜欢男主么?
赛桃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贝茂清的话了,
他怕自己将心里话说出来,直接将前头的男主点着了,便缄默不语,心虚地躲避着贝茂清的視线。
“你、你就这么喜欢他?”贝茂清的眼睛全然红了,“方才还在与他装作不认识……可是怕我对他不利?!”?!
赛桃惊住了。
他想要说点什么,却只见贝茂清施法念诀,给他留下了一个防身罩子,紧接着便冲到了燕溪山跟前,看样子是要决一死战了!
偌大的寝室内,一时火光冲天,电闪烁鸣雷,刺得赛桃要睁不开眼睛了。
若他的这间寝室不是当年赛宗主亲手所建,恐怕在二人出手的那个瞬间便要被夷为平地了!
赛桃下意识从被子中钻出来,用手去敲外头那只透明的保護罩,然后绝望地发现,这東西看着薄薄一层壳,质地却坚硬无比,不是他这个修为的能冲破的。
事已至此,
赛桃只关心一件事。
“334……”赛桃哭哭啼啼地问,“你、你说,要是男主把男配弄死了,能算是我的杀夫任务完成了吗?”
【334:……算。】
赛桃眼中燃起了希望。
【334:男主既是为你而来,那他杀掉男配,自然算是你杀的。】
【334:只是……】
“只是什么?”
赛桃从袖中掏出帕子,一点一点地擦拭臉上的泪。
【334:男主与男配实力難分上下,依我看……男主成功杀掉男配,只有五成的概率。】
那、那怎么行……
赛桃吓慌了,
他不敢想象,要如何去面对被他行凶未遂的贝茂清。
【334:不行,你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334:……難道男主将贝茂清杀掉,你就会有好下场了么?别忘记了,杀他的人同样是你。】
完了,
好像……真的是这样。
再这样下去,不论是谁杀掉谁,他都会完蛋的!
赛桃看着两人在自己的寝室中打得难舍难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
不论如何,先把自己的命保住才是要紧的!
虽破不了外头的保護罩,可是……可是……他可以挖穿地面逃出去。
可是,
赛桃打了个响指将身下的地面一键清空后才发现,这保護罩竟是球形的,四面八方地将他死死困在里头,就算从下面也是逃不出去的!
更糟糕的是,
他的小动作,被外头的两人注意到了。
贝茂清阴沉着脸,一个响指,那球状的保護罩便不受赛桃控制地飘了起来,将人送到了他身边。
“你要跑到哪里去?”贝茂清拧眉,眼神森冷,“怎么,这样一刻见不到那个奸夫就受不了了?担心得要跑出来看他?”
赛桃不敢说话,又实在害怕一身血的贝茂清,拼了命地向后退,却只见面前人冷笑一声,球状的保护罩应声翻转,将赛桃又送到了贝茂清面前。
“師父,你还真是……”贝茂清隔着那层薄薄的透明保护罩用手指抚摸着赛桃的脸颊,语气中是森热可怖的怒火,“明明方在还在我的床上,吃着我的東西,现在转眼间,便要将自己送给奸夫了。”
“还真是……让人生气呢。”
赛桃被吓得瑟瑟发抖,一动也不敢动。
“你说,”贝茂清的语气缓了下来,“他知不知道,你的小*刚才被我弄得喷*了?”
赛桃咬着嘴巴,不愿去看男配。
谁知道男主见了两人贴在一处,竟停下了运功的手,朝着赛桃的方向靠近。
两个人,又是要一前一后地将赛桃围住了。
更糟糕的是,
赛桃感觉到,有什么湿润的东西,顺着他的tun/缝流了出来……
湿湿黏黏的,沾在透明的保护罩上,无比明显。
男主森冷而充满非人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果然是,你的小三。”
“这是,什么?”
“解,释。”
男主凑到了那滩透明的液体前,隔着一场薄薄的透明罩,去嗅它的味道。
“甜、的。”男主的声音依旧很冷,“他,吃过,多少次,了?”
这种东西怎么能用鼻子去闻?!
赛桃又羞又气,一股难以言表的耻辱感上涌,恨不得从保护罩中伸出手去,将男主活活掐死。
偏偏,这时候贝茂清却还嫌弃场面不够乱,冷笑着答了男主的话,
“你猜我吃了几次?”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的妻子,可一直都是我在照顾。”
“你说,这样的好东西,我吃过多少次了?”
男主的脸顷刻便黑了下来,眼中怒火中烧,死死地盯着赛桃看。
随后,他竟是单手蓄力,要冲破那保护罩,将赛桃从这个透明的球中揪出来,好好逼问一番……究竟是如何背着他找了奸夫的!
而贝茂清竟是冷眼旁观,似乎十分乐于见到两人起了嫌隙。
大概是觉得……
赛桃在外头吃了苦,自然会想起他的好来。
保护罩中的赛桃心中有愧,怕到了极点,眼看那层透明的屏障就要被冲破,下一秒他寝室的门直接被整个卸下,竟是什么人直接走了进来!
这人带着强大威压,一时间,贝茂清与燕溪山二人俱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冷眼打量着地上的人。
“師兄,”裴明鹤视另外两人与满地的破碎如无物,仿佛一切如常,他只是来向小宗主请安的一般,笑着道,“怎么弄得这样难看?”
下一秒,
赛桃连同那个保护罩,便一同飞到了裴明鹤面前,贝茂清脸色一沉,冷冷看向裴明鹤。
“又哭鼻子了,师兄。”
裴明鹤竟是轻巧地解了飘在空中的保护罩,赛桃没了罩子,一下子向下掉,被裴明鹤穩稳接住。
他轻轻擦去赛桃脸上的泪,温声到:
“变成小花脸了呢,师兄。”
裴明鹤似乎并不对眼前的景象感到意外,笑容和煦,声音柔柔,简直像是哄婴孩一般。
赛桃还未来得及说话,燕溪山便到了二人跟前,冷冷道:
“放开,”
“我的,妻子。”
裴明鹤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哈哈大笑,对燕溪山说:
“妻子?”
“你没发现吗?”
“你现在,是个死人,死人哪里来的妻子?”
第92章 沽名钓誉的无情道少宗主18 “死……
“死人, 我。”
燕溪山喃喃地重复着裴明鶴的话,幽暗的眼睛里是深深的不可置信。
裴明鶴輕笑,
“怎么, 你不知道吗?”
他抱着怀里的小宗主, 缓缓走到燕溪山面前,笑得温良端方,
“奇怪了, 阁下家中可是没有镜子?《山鬼子》有云,凡青皮揭身, 神智诡直者,尸人鬼者也。燕小友,可是死得太久, 忘了曾读过的书?”
燕溪山猛地一怔,随后痛苦地抱头蹲下,面目狰狞,泪水夺眶而出,那些刻意被他忽视的記忆,叫裴明鶴一語点破。
他一直是这样对自己说的,他不过是遭到贼人偷袭, 重伤昏迷, 不慎与妻子走散。
乱葬岗到万象宗的路那么长,他总想着,是他不好, 他的妻子那样小一只,修为不高,胆子又小,没有他可怎么才好呢?
北风冷、夜色凉, 他赤脚行走,雙脚血迹斑斑,但为了早日与妻子见面,他片刻也不敢合眼。
他是无根之水,没有妻子,便什么也不是。
他似乎忘記了什么,但与妻子比起来,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山鬼子》乃是修道者引气入体的开蒙之书,在修真界的地位,就好比《三字经》在凡间科举取士中一般,哪怕是牙牙学語的稚子都能将将背出,更妄论是他们这样早早筑基结丹的天之骄子了。
是了,
他早就不是人了。
他的这具身体,已然不能称为人的肉身,只是一具了无生气的尸身,全凭着一口气吊着。
如果不是心中念着等他归家的妻子,他大概永遠不会醒来。
只是,
他是个死人,如何配得上妻子?
也无怪妻子有了第三者。
燕溪山满脸是泪,神情恍惚。
他的眼睛茫然地搜寻着妻子的身影,
却只见到了妻子缩在他人怀中,一眼也不敢看他。
大概是他如今样貌狰狞,吓坏了妻子。
……是了,他的妻子,最胆小了。
朦胧的泪眼中,裴明鶴笑着走近,抱紧了怀中人,对燕溪山说:
“小友,你莫要再吓我们小宗主了。”
“当初你命断我们小宗主劍下,就该明白的,你与小桃并不是一路人,何苦执迷不悟呢?”
他就这样輕巧地说出了那日新婚夜中的惨案。
“什、什么?”燕溪山猛地抬头,“你在,说什么?”
裴明鹤笑出了声,以手掩面,俨然一副君子气度,輕柔地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我是说,”
“你是被小桃厌恶的弃夫,新婚夜被小桃一劍夺命。你死掉……是小桃的心愿。”
燕溪山不可置信,那雙深邃英俊的眼睛死死盯着赛桃,
“小、桃,”
“他说的,是真的,吗?”
赛桃躲在裴明鹤的怀里,一声不吭。
这便是默认了。
可燕溪山却好像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一般,一遍遍地重复着这个问题,却换不来妻子的一个眼神。
不遠处,重伤匍匐在地的贝茂清竟也失笑出声,伸出食指死死指着裴明鹤,眼睛里却没有太多的惊讶,
“我就说……”
“那日之事……怎会如此顺利,原来,我与赛桃合力殺他,是你默許的。”
“喂,裴明鹤,你一早就知道我们要殺他了是不是?真没想到,你端着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竟能容忍这种事情……”
裴明鹤脸上的笑意淡了点,站起身,静静地看向贝茂清:
“裴某听不懂小友在说什么,”
“裴某只知道,小宗主的愿望就是裴某的愿望,仅此而已。”
他的手輕轻地抚摸着赛桃的碎发,就像幼年时那样。
他虚长赛桃几岁,第一次见赛桃时,已然是而立的青年模样,而赛桃只是一只襁褓中的雪团子。
十几年过去了,裴明鹤依旧是意气风发的青年模样,而赛桃从一只雪团子抽条长成了玉立的少年。
只是,
裴明鹤的时间却好像是暂停了一般,仍旧将赛桃当做婴孩对待。
现下将人用外袍包住,婴孩般的抱着,轻声細语地哄着。
而赛桃只一味将脑袋埋进他的怀中,什么话也不说。
四人之间,三人一鬼,明明是劍拔弩张的局势,裴明鹤却好像无知无觉一般,
“小桃,”
“怎么又哭了?”
赛桃啜泣,说不清楚话。
而不远处,
燕溪山依旧死死盯着他。
燕溪山在等一个解释,
只要赛桃说,他便信。
可他的妻子就这样将他视做空气,他便难以忍耐。
尤其是……
他的妻子,正趴在其他男人的肩头掉眼泪。
无论如何,他都要问清楚的。
燕溪山猛地走近,伸出手去要逼着赛桃直视自己,不許他再将自己视作空气。
谁料抱着赛桃的裴明鹤竟是动也不动,
赛桃缩在他怀里,燕溪山的手避而不及。
将人吓坏了。
赛桃雙腿一颤,滚下来一串晶亮的黏液。
一时间,三人的目光,同时聚焦在了小宗主白皙細嫩的月退缝处。
沽名钓誉的无情道少宗主,便这样叫人见了不堪的耻态。
这叫怎么一回事?!
赛桃恼羞成怒,竟是下意识便给了燕溪山一个巴掌,怒骂道:
“你……你给我滚开!没有允许你动我……”
“那日,就、就是我要殺的你,怎么了?我告诉你,不止那天我要杀你,今日,我也想杀你!”
“你要是识相,就快快滚开,别来我跟前讨嫌!”
“什么……?!”
燕溪山的双眼彻底灰暗了下来,双唇泛着一种不健康的白,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如遭雷劈。
刀剜肝胆、劍挫身心,不过如此。
他作为鬼,竟是连活着的最后一点念想都被妻子亲手掐灭。
巨大的悲痛这下,燕溪山竟是不管不顾地要将赛桃从裴明鹤怀中抢走,
冰凉的尸身,就这样贴上了小宗主,激得小宗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害得人破口大骂:
“滚开!你给我滚开听到没有……不准、不准用冷冰冰的地方贴着我,你给我去死!”
裴明鹤也不知是怎么的,也不躲开燕溪山的动作,赛桃惊声尖叫——
——下一秒,
一柄剑,捅穿了燕溪山的心口,
浑浊暗色的血液止不住地向外流,燕溪山心脉受损,当即倒地。
燕溪山乱葬岗还魂,聚百鬼之气,如今也算是一方大能,竟被裴明鹤一剑命中了要害!
赛桃吃惊,错愕地看向裴明鹤。
裴明鹤却只是淡淡一笑,对怀中人说:
“師兄,”
“你想要去死的人,已经死了。”
【334:!】
【334:我懂了……这燕溪山复活的心念竟是你!方才这裴明鹤亲手断了他的念想……让男主想起了自己是为你所杀,一时间神魂俱灭,心脉细微,便叫这裴明鹤一剑结果了!】
【334:毒,真是太毒了!】
如此阴毒,步步筹划,全然不是赛桃记忆中端方君子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
原书中……原书中……裴明鹤明明就是个善良高洁、连蚂蚁都不忍心踩死的大圣人。
更重要的是,他对前期遭人凌辱至极的男主多有关怀,最后更是看清了他的真面目,转身投入男主的阵营。
现在,竟然一剑便结果了男主……
剧情,
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偏成了这个样子!
一股凉意,顺着赛桃的脊背向上攀缘。
裴明鹤却只是轻轻地笑着:
“心愿了解,不开心么?”
下一秒,他轻巧抽出插在男主心口的剑,狠狠捅穿了贝茂清的喉管!
他下剑之处,正是贝茂清方才被缚仙绳勒得青紫之地。
动作稳准狠,没有给贝茂清留下一点活路。
一时间,鲜血飞溅,血迹斑斑,贝茂清应声倒地,气息微微,脸上却没有太多的意外。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贝茂清临死,才看清自己真正的敌人是谁。
他鼻息奄奄,合上眼前的最后一刻,拼了命地要去抓赛桃的衣袖。
贝茂清似乎是有话要说。
只可惜,裴明鹤轻轻一退,便只让贝茂清抓住了空气。
最终,除了掌心里的一缕风,贝茂清什么也没有抓到。
他性情刚烈,就连死也不肯闭上双眼,就这样梗着脖子仰着头,尸身竟是死也不瞑目。
赛桃神魂俱惊,却连尖叫的力气都没了,只愣愣地看着贝茂清尸体倒下。
与此同时,
他的耳边响起任务完成的提示音——
【任务5】【完成】
【积分+150】
耳边,又传来裴明鹤愉悦的声音,他的鼻息温热,扑在赛桃的脖颈间,很痒,
“是了,師兄。”
“我怎么能忘记呢……你今夜,要杀的是他。”
“如今我为師兄代劳,师兄一身轻松,开心吗?”
赛桃猛然回头,正对上裴明鹤的眼睛。
那双眼睛漆黑如墨,没有一点光亮,此刻眼眸中的喜悦多的好像要溢出来了一样。莫名叫人害怕。
“只要师兄开口,”裴明鹤继续说,“什么,我都会为师兄做。”
任务这样误打误撞地完成,可赛桃心头却没有一点喜悦。
他对眼前的人,只有恐惧。
“师兄,”裴明鹤细细为他擦去额间渗出的冷汗,笑着道,“怎么办啊师兄,今日月圆,师兄却又成了寡妇……”
就在此时,
赛桃的眼前蹦出了新的任务。
【334:不是,这剧情有问题吧……】
【334:你才杀掉一个丈夫,还未来得及吸收功力,怎么又颁布了任务……要你再找一任丈夫来杀!】
第93章 沽名钓誉的无情道少宗主19 【任……
【任務6:连殺两任丈夫后, 你果然修为大增,只是你贪得无厌,盘算一步结婴, 于是, 你将目光放在了挑选新的丈夫身上。】
【积分:150】
賽桃眼前弹出了最新的任務,
334不可置信的声音仍在耳边, 他一抬头, 便对上了裴明鹤那张温良的笑面。
眼前的人手指摩挲着他的手背,然后缓缓地向上攀援, 肌膚相触,有如电流相交,賽桃心中生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下意识地向后躲,却被人死死拉住了手腕。
“師兄,”裴明鹤笑着说,“接连两次死了丈夫,師兄在外名声恐受损甚多……不知道外面的人要怎么挑拣师兄呢。”
賽桃默不作声,
他觉得裴明鹤的话在理。
是了,他连着两任丈夫死得蹊跷, 如果再算上之前那些死于非命的未婚夫, 就算是傻子也该看出不对劲了吧!
要再骗来一个丈夫……何其容易?
他这样的跋扈仙二代,在外名声本就不好,连着两任修真界被寄予厚望的天才折在他的手上, 若是出了宗门,只怕是要人人喊打。
遭众人唾骂,大概是他这种炮灰的宿命吧。
賽桃暗暗问334:
“334……我有一点想不明白,男主和男配可是真的死了?如果是真的……那小说剧情可还怎么进行下去?我的任務岂不是也……”
【334:关于这一点, 你大可放心。】
【334:你要记住,仙侠小说主角的复活甲比你的头发还多,殺是杀不死的,只要没有被挫骨扬灰,總能闪亮归来。】
【334:今晚的事,看起来惨烈,实则对男主这样的人来说,不过些许风霜罢了。】
“哦……”赛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那男配呢?我记得他也是个十足重要的角色。”
【334:正常来说……他确有可能真死。】
【334:不过,我方才用权限探查过了,这燕溪山和贝茂清肉身虽没了气息,可一缕神魂却残存于天地之中,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他们两个的资质,杀回来不成问题。】
那便好,
说明,这个世界并没有发生严重的剧情偏移,仍在正常运转。
赛桃放下了心,将注意力回面前的人身上。
裴明鹤脸上依旧是和煦的笑。
“只是……师兄这样的,没有丈夫,恐怕是不行的。”
裴明鹤轻轻用手指沾了一下地上透明晶亮的黏液,竟也不嫌脏,张开嘴,将那根手指壓在了自己的舌苔上。
这动作将赛桃吓了一大跳!
怎、怎么会有人将那种东西吃进去……那可是……那可是从那种不堪的地方流出来的,还是裴明鹤这样的端方君子……
随后,便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心涌上心头。
赛桃烫了双颊,顺腿便给了裴明鹤一脚。
裴明鹤却反过来擒住了他的脚踝,自顾自地替赛桃整理起了鞋袜。
“师兄,”裴明鹤笑着说,“你我竹马之情、同门之谊,与其与那些不止深浅的结合……”
眼前人高大的身体壓了过来,投下深深重重的影子,将赛桃的身体死死遮住,有如黑云压顶。
“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我呢?”
裴明鹤抓住了赛桃的手。!
赛桃瞪大了眼睛。
【334:不对……不对!絕对不对!】
【334:为什么你一来任務男二就像你求亲了?这、这也太过巧合,簡直就像是……】
……这一切,簡直就像是,裴明鹤计划好的一般。
但是,这不可能吧。
任务世界里的人物,絕无可能知道自己生活在一本小说中,也绝不可能参透任务者与他们的真实关系,就像力的三定律之于现实世界,这两条铁律,同样是任务世界运转的第一定律,甚至凌驾于所有的物理定律之上,支撑着任务世界的运转。
一言以蔽之,
如果任务世界中人物能够参透真相,那这个世界便与坍塌不远了。
【334:如果是这样的话,總局一定会向我们发出警报,然后强制我们登出的。】
赛桃的手被裴明鹤抓着,他不敢看对方的眼睛,仍旧扮演着哑巴,在心中对334问道:
“334,”
“这种情况……如果不登出的话,会怎么样?”
【334:最糟糕的结果是……世界崩坏,而你被永远困在任务世界中,切断与我的联系。】!
那、那他岂不是一辈子也没有机会找到自己的过去了……
也没有机会知道,自己的妈妈是什么样子。
这是赛桃第一次体会到真正的恐惧是什么滋味。
【334:如果与我彻底切断联系的话,你大概会被这个世界同化,误以为自己真的是这个世界的一员,渐渐消失作为任务者的记忆。】
【334:不过,总局对小世界的监控一向严格,我刚刚翻阅了信箱,并没有看到总局的警告信。】
【334:如果你真的很担心的话,我可以向上申请任务世界安全性评估,在评估结果出来前,你可把任务先放一放,如果真的有问题,我可以动用权限强制登出,先登出、后申请。】
听了334的话,赛桃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但他仍旧看不透裴明鹤这个人,也摸不透他此刻的意图。
【334:正常来说,应该是你的數据团引起的蝴蝶效应,简单来说,就是原书设定中清高善良的圣父受到了你的影响,也有了贪慕名利的心思。】
【334:你想啊,你是宗主之子,裴明鹤在宗门中本就地位颇高,若是与你结为姻亲,岂不如虎添翼?人之常情罢了。】
原来如此,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真的以为……裴明鹤是真心心悦他,要与他成为夫妻的。
幸好不是,
不然,剧情就彻底偏了。
直到最后,赛桃也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他对着裴明鹤微微抬高了下巴,形状美好的唇只吐出几个字:
“我会考虑的。”
只是,
哪怕只得到了这几个字,裴明鹤脸上的笑意却愈发地浓了。
像一条盘旋在小主人身边的兽类,得了主人一脚,便兴奋地摇起了尾巴,齿间不停地分泌出涎水,畅想起了将小主人吞入腹中,吃得干干净净。
*
萬象宗少宗主新婿月圆之夜惨死的消息,当夜便流传了出去。
原因无他,修仙者少觉,夜间大多潜心静修,而赛桃寝室内的动静实在太大,哪怕相隔几个山头都能听见响动,加之男主与男配大战时释放出的威压,毫不夸张地说,波及范围绵延數百里都是小的。
就比方说萬象宗山脚下的凡人村落,河流在非汛期水位猛涨、夜间犬吠鸟鸣不止、以及芦苇低垂、莲塘开败等等。
就连凡人都觉察出了不对劲,张灯结彩、敲锣打鼓地拜起了菩萨,要祈求上苍垂怜,不与凡人发怒。
修真界便更不必说了,
那日赛桃寝殿内大能交手,小宗主新寡一事,早早便传开了。
说是,那青皮恶鬼竟是真的找妻子找到了萬象宗这样的大门派,破了防御阵法入内,误打误撞进了小宗主的寝室。
那小宗主生得明眸皓齿、肌膚雪白,一介恶鬼哪里见过这样漂亮的人?自然是当场将小宗主认作了自己的妻子,要将人抢回洞府,用绳子锁起来,做自己的压寨夫人。
此等奇耻大辱,贝茂清自然忍不得,当即拔剑,挥剑向那恶鬼的脖颈。
只是这恶鬼修邪道,贝茂清这样的名门修士,正不压邪,竟落了下风,叫这孽物当场斩杀。
眼看这小宗主便要舍出一身肤肉,去给发琴怪物做妻子了……
就在紧要关头,
裴明鹤出手,将与贝茂清周旋耗去大半功力的青皮鬼当场斩杀,这才英雄就美,没让小宗主遭下作非人的东西玷污。
这便有人感慨了,
小宗主莫非是个克夫命,不过短短数月,便接连折了两个丈夫,俱是少年天才、前途大好。
依他看,这样克夫的坏妻子,自然要捉拿起来,好好审问,看看是不是要食丈夫的血肉才能存活,交由正道管教。
又有人反驳,小宗主命中衔玉,仙缘深厚,命格贵不可言。要怪便怪那两位亡夫福薄命浅,受不住这样的福分,硬生生折了寿,怎么能怪到漂亮又纯洁善良的小宗主身上呢?
也有人不屑,
赛小宗主这样小小年纪便有了两个丈夫的,如何能算纯洁善良?
只怕是上下的小口都叫人吃得红肿烂掉了,合也合不上,只能微微外翻,向外嘟着,怎么也收不回来。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丈夫呢,
谁知道生成小宗主这样的,背地里有没有其他的野男人,小宗主的小嘴叫多少人吃过,尚未可知呢。
自然有人维护,说是小宗主乖巧纯良,小小年纪便结了亲,有了丈夫,是如何如何称职的人妻。
至于两位亡夫,大抵是遭人嫉恨,被小宗主的仰慕者做了局,丢了性命,也是无能。
一时间,几方吵得不可开交,险些失了修仙者的体面,要为了这点口舌之争大打出手,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只是……
很快,那些人便将目光从小宗主的两任亡夫上移开了。
因为,
万象宗隐隐放出一个消息——
——少宗主痛失亡夫悲痛万分,生活难以自持,现诚招乘门快婿一名,抚慰小宗主破碎的心。
一时间,万象宗的门槛简直都要叫人踏破。
就连那些面上说小宗主克夫偷人的傲气天才,也暗暗造访了万象宗,不着痕迹地透露自己现下单身一事。
修真界一下子便热闹了起来。
简直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第94章 沽名钓誉的无情道少宗主20 蓝衣……
藍衣人乘一顶仙轎, 人坐轎中对镜理衣冠,身体微微向前倾,撩开帘子, 视野中出现了萬象宗被缭繞云雾包围的巍峨大门。
这轎仙鹤托承, 远远望去,有如仙鸾, 可日行千里, 只一覺,便能迁跃重重山河。
虽有更为快速的御剑飞行, 但修仙者自持身份,不愿叫凡人瞻仰,因而出席重要场合时, 多坐仙辇出行。
四只仙鹤着地,仙轿落地,藍衣人下轿,对着守门的仙童亮出了自己的拜帖。
上面落着清河兰家的印。
门童只看了一眼,便毕恭毕敬地将人迎入了府门。
这是今天,第六位前来拜谒的仙门世家子。
这些人,有的是打着交流功法的旗号、有的是称要借什么无足轻重的法器、还有的是说受了萬象宗恩惠, 前来报恩的。
但是……
宗门上下清楚得很,
这些人,一个个看着道貌岸然、煞有介事,实则不过是为了要娶他们漂亮的小宗主。
什么交流、借物、报恩,
其实,不过是要见他们小宗主一面,求一个做夫婿的机会。
俗话说,
就是相親。
仙童很不待见这些人, 他们门派的小宗主,他連手都未曾摸过,就叫别人娶走两次,心中怎能不怨。
方才那人的借口是交流功法,
平平无奇的借口,就連外形也是十分常见的英俊长相,小宗主见了,怕是只会一个劲的打哈欠,速速叫人扔出来才是。
仙童嫉恨地想,
如果这人真被扔了出来,必然是头着地,到那时他定然要趁机踢上几脚,以泄心中之愤。
*
很遗憾,
藍衣人并没有被扔出来。
此刻,他正坐在小宗主起居的庭院里,同漂亮得像个小菩萨的人儿品茗赏花,好不惬意。
他一开始还持一副君子風度,到了后头,便是演也不演了,急不可耐地交代自己的身高、年龄、财产以及修为,假装不经意地问赛桃可是在为逝去的丈夫忧愁。
“唉,少宗主,您丈夫的死亡真是一件美事……”藍衣人不小心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连忙改口,“呃……我说的是,您丈夫的死真是让人遗憾,如此天才,英年早逝,当真是天妒英才,我为此感到万分的悲痛……顺帶一提,您有想过再婚么?”
赛桃没说话,半晌,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334,”赛桃对334说,“我覺得这个话好多啊。”
【334:是有点,不过还挺直入主题的。】
【334:让我看看……哦,他是今天第三个以交流功法为名义来跟你相親的,嗯,只用了三句话就开始暗示你再婚,比起五句话和九句话的来说,定力较差,废话较多,鉴定为c等,有待考察。】
因为前来相亲的太多,
334便擅自将这些人划为了ABCD四个等级。
赛桃没说话,蓝衣人却是凑近了些,替赛桃赶走了扑过来的蝴蝶,
“依在下看来,您当务之急,是选择一位合适的丈夫。”
“您想啊,贝小友对您情根深种,如今见您枕畔无人,必然心急。”蓝衣人语气恳切,“若是有一个人能替他照顾您,贝小友九泉之下,定能安然合眼。”
他话音未落,
一阵風吹来,掀翻了桌上的茶盏,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蓝衣人顿住了,
与此同时,他感覺到身后一阵凉风袭来。
大概是错覺,蓝衣人想,现下可是初夏,怎么会让人感觉到冷呢?一定是错觉。
这点感觉,并没能让他停下游说的脚步,他咽了口茶水,继续说道:
“听说您的第一任丈夫也是新婚不久便去世……唉,也许这就是无福之人,听闻他曾落入寒水,修为尽废……在下心中早就有话,不吐不快,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您呢?听闻那个燕溪山为人冷傲,与您初次见面便处处冷淡,当真是给脸不要脸。”
赛桃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334,”赛桃问,“我、我怎么感觉好像有点奇怪……”
【334:怎么了?这个人话是有点多,忍忍就过去了。】
“不是,”赛桃摇了摇头,“我感觉……好像有人把手伸进了我的衣服里,很奇怪,一直在捏我那里……”
【334:不可能吧,这个院子里,应当只有你和这个人,没有第三个人了。】
“但是真的很奇怪……冰冰凉凉的,啊……!”不知道是哪里被刺激到了,赛桃的话突然变了调子,猫叫一样的软,眼睛里突然涌上来了泪,在眼眶里打转,欲掉未掉,“就是……就是痒痒的,还有一点疼……”
对面的蓝衣人还在滔滔不绝地为赛桃有过燕溪山这样一个拿不出手的前夫而愤慨时,突然听见赛桃的一声尖叫,连忙起身去看。
结果,
一抬头,正对上空气中漂浮的一道青色身影。
那人面容英俊,眉目凌厉,此刻正冷冷地看向蓝衣人。
这长相……不正是他那日在茶楼中遇见的大能么?!
蓝衣人一瞬间便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失声尖叫,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又突然感觉到脖子上一阵凉意,好像是一双冰凉的手,正死死掐着他的脖颈!
椅子被整个掀翻,蓝衣人狠狠摔在了地上,在失去行动能力前的最后一秒,他看见空中两个漂浮着的身影。
一个环着小宗主,一个勒着他的脖子,两人俱是冷冷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这两人,
竟是与小宗主死去的两个亡夫别无二致!
蓝衣人拼命地要爬起身,要将着诡事对小宗主合盘托出,张开口,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
哐啷一声,
他的身体再次狠狠砸到地上。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
他看见那两缕鬼魂一左一右盘旋在小宗主两边,井水不犯河水,一人伸手掌握着小宗主一边柔软的一小团鸽子似的东西,就像是泄愤一般地揉捏,那点圆润的弧度,隔着衣袍更加明显了。
再次醒来时,蓝衣人发现自己被架到了万象宗的大门前,他正要对门前的仙童说自己所见,却只感觉到脑袋上重重一脚,紧接着,连人帶轿地被人踢下长阶。
“我呸!”仙童怒骂道,“你这家伙,茶喝得好好地便摔在地上,方才长老已经替你诊治过了,身上一点毛病都没有。这个样子,怕不是是想摔进我们小宗主的软玉温香中,好引起我们小宗主的怜悯!一肚子花花肠子……万象宗不欢迎你们这等爱耍手段的,速速滚了别再上来!”
蓝衣人拼了命地要张口说话,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紧接着仙鹤起飞,仙轿腾空,万象宗渐渐地远去了……
小宗主、小观音,便这也叫那两只鬼困在了宗门内。
当真可怜。
*
赛桃猛地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卧室里。
床边,坐着裴明鹤。
对方手执一柄蒲扇,正缓缓地替他扇风。
“我怎么了……”
赛桃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浆糊。
“師兄,你放在与登门拜谒的小友在院中一同品茗,”裴明鹤声音轻柔,“不知是不是日头太熱,你突然昏了过去,衣襟也开了,嘴巴里一直念念有词。”
“有……有这回事吗?”赛桃想不起来了,“可是,我总感觉身上凉凉的,不像是被熱晕过去的……”
裴明鹤将身体前倾,握住了赛桃的手,
“现在呢,可有好点?”
也不知道为什么,
裴明鹤一靠近,赛桃便觉得身上的凉意散去了些。
“我最近总觉得身上凉凉的,还老感觉记性不好,总觉得忘记了什么……”
赛桃很苦恼。
裴明鹤将蒲扇放到一边,轻咳几声,正色道:
“師兄,你这是命中犯忌,红鸾星相冲,伤及命脉了。”
“什、什么?好端端的……我怎么会惹上这种东西。”
赛桃心中疑虑。
裴明鹤笑着说:
“師兄接连丧夫,身上鬼气重,红鸾星血光缠繞,自然身体不适。”
“那……”赛桃问,“那这样下去,我会怎么样?”
裴明鹤脸上仍旧带着适度的笑,淡淡道:
“自然是以身饲鬼,直到罪孽消散,鬼气自解。”
“只是……那等苦,師兄怕是受不住。”
“……我有什么受不住的?”
赛桃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瞧不起了,闷闷地反驳道。
“师兄,以身饲鬼,便是与鬼类双修,”裴明鹤淡淡道,“鬼物身上浊气甚多,需要灌注到活人体内,方神清气爽。那东西粘稠、腥臭,要用师兄的地宫去暖,才能消解掉。”
“鬼浊气上来了,可不会挑时间。”裴明鹤语气平静,眼睛里的笑意晦暗不明,“就算是师兄在高台上训话,突然叫鬼填满了地宫,那浊气不慎漏出来一点,弄脏师兄的衣裤,有如小儿尿床,也是正常的事。”
“这……这样可怕?!”
赛桃被吓坏了。
裴明鹤突然托腮,上下打量了一下赛桃,
“师兄,”
“以您的修为,替这怨鬼灌浊气两个甲子,一百二十年整,诞下鬼胎,叫这鬼托胎转生,便能脱身了。”
这样久!
赛桃哆哆嗦嗦地问:
“那……那若是我修为提高了……?”
“若您的修为提高到元婴期,便能缩短到一百一十年。”
“若是提高到化神期,那便只要一百年了。”
“真是可喜可贺呢,师兄。”
裴明鹤笑着说。
赛桃被吓得面色发白
“哦,忘记了,似乎有两缕怨魂纠缠着师兄,”裴明鹤又道,“这样算来,方才的时间还要翻一倍。”
“应该没有问题的吧,师兄。”
“毕竟……您说了的,这世上还没有您受不得的事。”
“当真是我辈楷模,值得学习。”
第95章 沽名钓誉的无情道少宗主21 翻一……
翻一倍!
两个甲子……一百二十年, 翻一倍的话就是二百四十年!
……还要诞下鬼胎来让那两个東西托生,
他怎么受得住?
【334:两百四十年是很久……】
【334:不过,你任务完成了就能走, 这样一来, 只需忍几个月到一年便可。】
那也不行!
一年,
够他把鬼胎生下来了。
赛桃看向自己的小腹, 伸出手指去揉。
只有一层云一样的軟肉。很薄很薄, 要是孕育一双鬼胎,大概会被撐坏!
那他岂不是成了第一个被撐死的任务者?不成不成……
那也太丢人了, 死也是个丢人鬼……
而且……宗门内的长老告诉过他的,他娘胎里就带着不足,生下来便体弱, 虽父曰一宗之主,但仙缘浅薄。只是赛宗主不忍他落入凡尘,匆匆几十载便结束父子情缘,硬生生是用堆成小山的天材地宝补上了他先天的不足,勉勉强强让他稳了灵根仙骨。
只是,这补出来的仙骨,自然与天生的不能比。
赛桃的丹田地宮處, 天生薄而嫩, 因为腔隙过于狭窄,呈现出一种未发育完全的状态。曾有人提议可西去彩焰真人洞府,求来三味真火催熟赛桃的地宮, 只是那火一靠近,赛桃便哇哇乱叫,一个劲地掉眼泪,这事便不了了之了。
那千辛万苦求来的三味真火, 现下存在小宗主的暖炉中,用赤金锦缎封着,天气冷了塞到床榻上,被小宗主眠时死死抱在怀中。
可想而知,这样薄的地宮,这样狭窄的丹田,鬼胎又性冷,哪怕只塞进去一只,也足够小宗主的地宫撑坏了,更妄论两只。
那两只鬼胎又不大和睦,若是在地宫中闹起来,指不定要把这細嫩脆弱之處搅弄成什么样才甘心呢!
赛桃越想越觉得可怕,
要是真有那一天,他还不如一头撞死,求个全尸,在黄泉路上搬个板凳,等妈妈来接他。
他哇地一声涌出了泪,十分没有本事地扑到了裴明鶴怀中。
裴明鶴体温适中,胸膛宽阔,是个再好不过的坐垫了。
“那、那你说,我要怎么辦才好……”
赛桃用命令的语气对裴明鶴说。
裴明鶴浅浅一笑,掏出帕子来为赛桃細细地擦去脸上的泪水,
“師兄,你何不嫁我呢?”
赛桃怔在了原地,心里起了退缩的心。
先是嫁弟子,再是嫁師弟,那他成什么了……岂不是要被人背后说小话……
开玩笑,他这样沽名钓誉的恶毒炮灰,怎么能吃这种苦呢!
而且……
他是裴明鹤看着长大的,虽说名义上是師弟,但是,裴明鹤分明更像是他的长辈……若是和他成亲,岂不是有乱纲常!
赛桃自己都有些接受不了……
裴明鹤似乎读出了赛桃眼里的退缩,神色却没有半分不悦,只是笑着道:
“師兄不必多虑,结契一事,不过是为了解师兄燃眉之急。”
“若师兄嫁我,你我二人自然只是名义上的夫妻。正巧我对情爱一事兴趣寥寥,为师兄雪中送炭,有何不可?”
好像是有点道理……
可是,他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赛桃只知道一点,
裴明鹤这样聪明的人,骗他就跟耍猴似的輕松,他不得不防备。
裴明鹤只是笑着看向他,缓缓道:
“师兄,我知你并不喜欢与人做夫妻。”
“容忍从前两个丈夫,想必已是身心俱疲,为何不与我做假夫妻,你我同门之情不变,从前如何,往后便如何。”
赛桃却有些吃惊,撇撇嘴巴道:
“你怎知我不愿与人做夫妻?”
“我短短时间找了两任丈夫,现下修真界都说,我根本离不开丈夫呢。”
“……而且,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与燕溪山、贝茂清,都是两情相悦的。”
他还以为自己演得很好呢,
赛桃有些不开心。
裴明鹤却无奈地笑了笑,声音很輕很柔,
“师兄,我与你同门十几载,翻遍山海,恐怕找不出比我更了解师兄的了。”
“师兄,你根本不懂情爱之事。”裴明鹤突然抬头,定定地看着他,乌黑的眼珠子动也不动,“都是他们诱骗了你。”
赛桃突然好像有种被人看穿的不适,慌忙移开视线,对裴明鹤说:
“那、那你说的,从前如何,往后便如何,又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我做师兄的狗了。”
赛桃身下一輕,慌忙向足下看去,却见裴明鹤捧起他一只套着登云履的脚,用衣袖擦拭着上面的灰尘。
裴明鹤个子高、骨架大,身形潇洒,又着一身白衣,就像他的名字一般,好像是仙鹤化成的人。
只是,仙鹤跪地,竟真有那么几分像粗鄙的犬类。
“师兄,”裴明鹤抬起头,“我擦干净了。”
搞什么……他又不是连鞋子都不会擦。
赛桃羞耻心作祟,鞋尖一蹬,竟踢到了裴明鹤脸颊上。
“你干什么!”赛桃杏眼微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怎么欺负了你……”
裴明鹤却只是轻松笑笑,
“此處并无旁人。”
“再说了,”
“师兄牙牙学语、蹒跚学步时,我便是这样为师兄擦鞋的,门内人见多了,就是看见也无妨。”
赛桃想起了那段模糊的记忆,
他出生时,裴明鹤便是宗门内的二把手了,从很久以前他便是这样的俊秀青年,这么多年过去,他从婴儿长成少年,裴明鹤却永远是青年,对他始终不变。
他一直在向前走,
而裴明鹤被他留在了原地。
可只要他回头,便能看到有人在等他。
……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
大概这便是所谓真正的同门之谊吧。
所谓君子之交,也不过如此了,他虽是小人,可裴明鹤是真君子,如此看来,男二人设似乎并没有崩得太过。
嗯,
男二很安全。
赛桃为这真挚的同门情谊感到感动。
【334:我怎么觉得……好像有点不对。】
【334:向他这样,把你从小团子养成大人,算是同门之谊吗?】
“我们是同门,除了同门情谊,还能有什么情谊?”赛桃摇了摇头,“任务迫在眉睫,我也没时间挑挑拣拣了。”
334并不太懂人类的感情,听了赛桃的话,似懂非懂。
【334:你说的好像有道理,那就他好了。】
赛桃双手撑着坐垫,鞋尖轻轻磨蹭着裴明鹤的下巴,足踝用力,抬起了裴明鹤的脸,漂亮乌润的眼睛眨了眨,看着裴明鹤说:
“那……那我择日便与你结为夫妻好了,”
“不许骗我,否则,等爹爹醒过来,我让他要你好看!”
赛桃就这样坏,
心中觉得对方是君子,那便可以随意欺辱了。
又搬出闭关的宗主父亲威胁一番,这才感到放心。
裴明鹤面上没有一丝耻辱,也不说话,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赛桃的鞋尖夹在他下巴与脖颈相接之處,他一点头,便将赛桃小巧的鞋尖含了进去。
像是犬类被套上项圈,亮出尖牙,去衔主人的鞋子。
裴明鹤当真是君子,
被他这样对待,也不生气。
赛桃心中感慨。
果然,假丈夫还是要选斯文端方,有君子气度的,他竟走了这么远的弯路,如今想来,不免悔恨。
*
万象宗小宗主又得新婿一事,不胫而走。
又是一群人捶胸顿足,只恨不是自己与小宗主做夫妻了。
说来,这三婚,赛桃并不想太张扬的。
毕竟小小年纪就有三个丈夫,现在想来,总觉得惹人非议。
再者,这次的结契仪式,他也准备一切从简的。
毕竟是假夫妻,何苦花费太多真金银呢?
哦对,修真中人没那么俗气,不用金银,用灵石。
不过,都是钱,也没什么差别嘛。
再说了,要是还想前两次那样敲锣打鼓,知道的是他情路坎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辦大典的爱好呢!
赛桃将自己的想法说与裴明鹤,果不其然,得到了理解。
他就知道,
这世界上,没有比同门之谊更深厚的情感了。
感动得赛桃说:
“师兄,我情路曲折,与你也不免坎坷,你放心,既为夫妻,我们一定共担歧路坎坷。”
至于坎坷是哪里来的,
那就不便透露太多了。
裴明鹤只是淡淡笑着,握緊了赛桃的手,
“师兄,”
“你要做的事情,我一定会为你办到。”
远远望去,两人緊緊依偎,倒真像是一对神仙眷侣。
看得人那叫一个牙根痒、眼睛红。
原本,小宗主再再婚一事,便足以引爆整个修真界了。
这三婚对象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师弟、实际上的师兄,便更惊人了!
裴明鹤何许人也?
当今修真界剑道第一人。
早早便到了化神期,天赋与根基俱备,实力不是燕溪山、贝茂清那种昙花一现的天才能比的。
常常会有人用天才来形容异军突起的新人,但更多人用裴明鹤来形容天才。
剑修性冷情淡,通常孤傲难以与人相处,但裴明鹤却性情温良,待人如春风拂面,没有一点架子。
他的剑意周正平和,没有燕溪山利、也没有贝茂清快,但厚重坚实,势不可观。
若燕溪山、贝茂清之流没有早早折在盛年,也许有与他一战之力。只可惜过刚易折,古来如此。
实力与待人兼备,裴明鹤一向是修真之众的楷模。
可是这样的人,竟然和自己的小宗主搞在了一起,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有愤愤不平的,坚称是裴明鹤诱骗了小宗主,小宗主那样纯良单纯的一位小观音,就这样叫这伪君子哄作了妻子!
古云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小菩萨定然是将那伪君子视作了可攀登的桥,却不想对方是静静的江,只待小菩萨一脚踏入,便要将人吞吃得骨头也不剩。
何其可怕!
也有一早便看裴明鹤不顺眼的说,
他早就发觉,这裴明鹤是个假正经的了。
从前效仿天人,举办的蟠桃仙会,名为吃桃,实为学习交流,当然也有人在这样的场合交友,这并不逾矩。
可是那日,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上去和漂亮的小宗主攀谈一二,却叫这裴明鹤拦住了。
说是,小宗主怕生,不便与外人交谈。
他看得清清楚楚,分明不是小宗主不愿意,是他裴明鹤将他挡得死死。
转身离开时,他不过悄悄一窥,便隔着重重衣袖,瞧见了小宗主的手被裴明鹤死死攥着。
哪有师兄弟手牵手的道理!
师弟这种東西,是拿来使唤、打骂、睥睨的,修真界实力为尊,修仙自然要少结尘缘,自然没有太多相亲相爱的同门。
那人说话间,对裴明鹤已然是恨得牙痒痒了。
又有人酸溜溜地说了,
事已至此,裴明鹤想必已然哄着小宗主做了逾越之事,小宗主的小*只怕是叫这人尝遍,不然怎么解释万象宗的人说,小宗主这几日是晨练也不来了、功也不练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不是叫人*透*狠了还能是什么?!
有人认同道,
小宗主这样的,只怕是婚事未行,已然开始给这人做起了小妻子,像凡间的大家闺秀那般,婚前不见外男,待在绣楼里,一针一线地给自己绣嫁衣呢!
啧啧,白天在房中给自己绣嫁衣,夜深了便被骗着与未婚夫滚到一处,说不准,吃得溢出来、吃得小腹突出来,还要乖乖地听未婚夫的话,用什么将地宫封死,不让精华外溢。
嫁给伪君子,这还只是开始呢!
谁知道裴明鹤这样一贯冠冕堂皇的,会不会哄着小宗主服生子丹,生个孩子来留住小宗主?
到时候,被孩子牵制着,二人就是和离也分不开了!
只怕是和离要是离婚不离家,再婚丈夫要登门,还得他裴明鹤点头呢!
周围人听了,纷纷点头,感慨仁兄高见,眼光长远,直击要害。
酒一巡、茶一道,推杯换盏间,裴明鹤从端方君子,成了修真界公认公认的小人。
虽然小宗主再婚,夫君却不是自己,是个天大的白事。
可是辱骂裴明鹤,又多是一件乐事。
接着便是一些难懂的话,
什么“福薄命浅”啦、什么“折寿”啦、什么“齐大非偶”啦、什么“早日暴毙”啦……
席间又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
赛桃这几日懒怠练功,倒并非某些年轻气盛的修真者所猜,是要做闺阁千金,为自己绣嫁衣。
他一向不能理解这种话。
他只是白了一点、瘦了一点,也并不漂亮,作为男人,充其量只能算是能看,并不好看。
修真之人,不循常理,女子亦然高大威武,男子已然柔弱如柳。
即使是凡间,也没有这样奇怪的道理。
怎么就把他视作了大小姐呢?
赛桃百思不得其解。
大抵是他接连葬送两任天才,已然被是做了瘟神。
修真界对他唯恐避之而不及,这才有意碎嘴。
当万人嫌真是一件很轻松的事。
赛桃舒舒服服地向后躺。
他这几日不出门,也没有别的原因,不过是偷懒罢了。
备婚这样好的一个借口,他怎么能不用?
反正,他是一点苦也吃不了的,能偷懒便偷懒,能省功便省功。
赛桃将一颗葡萄塞入口中。
今日其实是他的新婚之日。
只是他不想大办,连新的婚服也未置办,安排的是穿着旧婚服,去与裴明鹤拜堂行礼,这婚事便是结了。
赛桃看向窗外,
日斜西山。
是时候了,
赛桃穿上鞋,踩着时间出门。
前头只一名仙童开路,除了身上的婚服,与寻常上早课并没有太多差别。
只是,
不知道为什么,在去正堂的路上,赛桃总觉得身上越来越冷。
婚服厚重,不该有这种感觉的。
而且,
虽说婚服是以足重的重缎云锦缝制,可也不该这么重才对……
越走,身上的衣服越重。
难受得……赛桃恨不得将身上的衣服扒净!
只是,这个念头不过在赛桃心中一闪而过,便压了下去。
不说别的,这等正式礼服,为了穿着平整,他是未穿里衣的。
不仅是里衣,就连小裤,也是不能穿的。
虽说可以施法,但赛桃懒怠,便索性遵循古道,切肤穿着婚服。
若是真的脱了……
那他岂不是要叫人看光!
不成不成。
但是,这婚服的确邪门。
不知为何,赛桃的地宫也有种垂坠感,隐隐有阴风灌入,似乎真是从婚服上传来的。
小宗主便只能向334求助了。
奇怪的是,
334什么也没查到。
【334:……说不准,是你一件婚服结三次,这衣服怕是不大吉利,缠了脏東西。】
【334:不过,既然我查不出来,想必不是什么大问题,你忍忍便好,回了房马上脱下来便是。】
好像有点道理,
赛桃便只能咬牙忍着了。
只是,
有的东西,越忍越是难熬。
路行过半,明明离正堂已然不远,赛桃却感觉到有什么湿黏黏的东西,顺着他的小*往外流。
黏腻、不适。
更重要的是,这种脏东西越来越多,顺着月退根向下流,隐隐滴在了地上……
要是叫人瞧见了……不知道的以为小宗主这样大了还要尿裤子,多丢人!
赛桃的眼睛向前头看去,
幸好,为了今天之事,这条路早便清过场了。
只他与仙童两人。
仙童又走在前头,不回头察觉不了地上的异样。
这么想,赛桃放心了不少。
便这样亦步亦趋地随着小仙童,走到了正堂大门前。
牌匾高悬,巍峨不可攀。
对应的,其下门槛也高,足足到一般人小腿。
说是寓意着修仙之道,入门艰难飞升易,要弟子们虔诚相信先苦后甜、苦修大道。
就在赛桃牵起衣袍,正要抬脚,却见前头的仙童猛地回头,上面竟长着燕溪山的脸!
“连,小裤都,不穿。”长着燕溪山面容的仙童冷冷道,“水,一地,都是。”
“浪荡。”
赛桃被吓得连连后退,差点跌坐在地上,可身后的婚服好像是活过来了一半,向上一挺,撑住了他。
怎会有这种怪事!
赛桃明明双腿已经泥巴一样的軟,却还是被一股无形的力推着向前,一步一步地向正堂走去。
他扭头向后看,只见自己滴到地上的东西,一点一点地消失。
就好像是,
被什么人,急不可耐地吞吃下去了一样。
那……那种东西脏得很,怎么能被吃进去……
赛桃心中羞耻、恐惧与震惊混杂在一起,将他的大脑搅成了浆糊。
便这样浑浑噩噩地走到高堂前,一身泥泞不适,就要与人拜高堂、拜天地,做夫妻了。
裴明鹤在不远处候着他。
身旁,也不知为何,两边长老齐齐坐着,竟没人发现那个长着燕溪山面容的小仙童怪处。
赛桃要高声呼救,却发现话卡在咽喉处,怎么也说不出来。
身上也越发阴冷,那婚服紧紧贴着赛桃,一阵又一阵的阴风来回贯/穿,将狭窄细嫩处弄得红肿不堪,那样发育不完全的地方,根本受不住这样的折磨,只怕是要真的如稚子一般,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用流也不恰当,
那样凶猛,应当是喷。
婚服越发似活物,好像生出了两只手,上上下下地作弄着赛桃。
长着燕溪山面容的仙童站定,赛桃也停下了脚步。
一旁的裴明鹤眯着眼,竟觉察出了几分异样。
只是拜堂诵歌声响起,两人便只能先行拜堂。
这样怪异的结契典礼,
不像是正经的婚礼,倒像是……几人共有的冥婚。
小宗主被身上的异/物感折磨得□□,倒真像是配了冥婚的小妻子。
小妻子双颊滚烫,外人不知其间隐秘,只道是小宗主面皮薄,新婚拜堂,羞红了脸。
最后行的那一下拜礼,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不知道什么压迫了小宗主狭窄的地宫,下腹一阵抽/搐,小宗主膝盖一软,竟是直接倒了下去!
索性下头铺了软垫,没伤着了他。
只是……
按理说,本该有人速来搀扶他的。
不知为什么,正堂内突然寂静无比,迟迟没有仙童上前,还是裴明鹤伸出手,将赛桃扶了起来。
紧接着,
赛桃才感到正堂内一股强大的威压袭来!
不对不对不对……
这样的威压,不是在场任何一个人能释放出来的。
要说的话……只能是…………
赛桃扭头向大门处看去。
那处正正好好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竟是他的父亲,赛宗主!
他、他竟然提前出关了,谁也没有通知,第一时间便循着神识来找自己的掌上明珠了。
谁曾想,看到了叫为人父肝胆剧裂的一幕!
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疙瘩,才这样大一点,年岁于修仙者而言尚浅,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要去做别人的妻子了!
赛宗主阴沉着脸上前,伸手扯断了头顶结的红彩缎。
他停在赛桃与裴明鹤面前,
身着婚服的两人紧紧相拥,好一对可怜鸳鸯。
“这里有三个穿着婚服的,”
“吾儿,哪个是你的丈夫。”
赛宗主低沉着声音道。
三个!?
可是……可是……不是只有裴明鹤……
赛桃左右探着脖子,
他的身边,明明空无一物。
“难道说……”
“三个,都是么?”
赛宗主强压着怒火,冷冷道。
第96章 沽名钓誉的无情道少宗主22 赛宗……
赛宗主威压迫人, 重如泰山。
在座尔尔,皆俯首低耳,等候尊者发话。
赛泰初定定地看向赛桃, 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赛桃, ”
“不要告诉我……你有三个丈夫。”
赛宗主化神大圆满多年,久居高位, 半神之身, 尘缘短浅,已经很久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这么愤怒了。
这是他唯一的孩子,
腦子笨、长得娇,从小做什么事都落后于人。
……怎么偏偏就在这种事上出类拔萃!
叫人生气。
无意识地,赛泰初的威压更重了。
在座诸君, 唯有赛桃的修为最浅,体格最弱。
他下腹方才湿淋淋一片,不知道那邪性的阴风如何灌入窄小细嫩的腔隙,现在又遭重重威压,整个人伏在地上,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兔。
他张了张唇,水色汪汪的眼睛看向赛宗主, 未语淚先流。
赛宗主神色不变,
只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慌亂。
“父、父親……”赛桃一张口,淚便怎么也止不住, 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滚落,将一身有价无市的嫁衣当做擦臉巾拭泪,“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这里……这里不是只有一个……”
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若是再问, 他便只能一头撞死了!
他话音未落,
左右两侧,兀地出现两个容貌英挺、气度不凡的新郎官,赛桃慌得将腦袋甩作拨浪鼓,瞧见了两张熟悉的面容!
竟是燕溪山和贝茂清。
满座皆惊,一片哗然。
赛泰初一个响指,正堂内便安静了下来。
而赛桃的眼珠子却还在滴溜溜地转。
該死,
这两人……这两人……怎么能这样阴魂不散!
死都死了,难道不該潜心钻研大道,好来日王者归来么?
一直缠着他做什么……他不是孟婆,没有湯卖。
赛桃叫两个亡夫吓坏了,他第一次杀人,心中不安,不停地咬着自己的宽大的衣袖,贝齿滢润,双颊雪嫩,双唇更是像饮尽了亡夫的血一般鲜妍,大抵美丽的花总需要鲜血的浇灌。
再没有更娇艳的小新娘了。
“父親,”贝茂清先开口,“如您所见,我们二人皆是赛桃的丈夫……”
“至于,为什么。”燕溪山已经是一身青白的肌肤,鬼气森森,“您,要问,赛桃。”
这话耐人寻味,
更糟的是,两位受害者在侧,赛桃全然无法为自己狡辩,便低着脑袋,一副心虚的样子。
几人关系,一目了然。
简直让赛宗主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赛泰初拧眉,一双鹤目怒然看向赛桃:
“吾儿,”
“你究竟做了什么淫/秽之事……我看你是叫人教坏了,竟也要学凡间人红杏出墙,一人御三夫!”
“来人,戒尺何在?!”
赛桃就这样坐在新婚丈夫怀中,左右各站着一位亡夫,被親生父親逼问,可是红杏出墙,心无大道,眼瞧就要像儿时一般被人扒了裤子用戒尺扇/臀,这是要颜面扫地了!
赛桃抬头,只见赛宗主掌心突然多了一把紫光檀戒尺,长半米,足足有一掌宽,半米长,两指厚。边缘散发出锋利的光泽,叫这样的东西扇,怕是比巴掌还难熬……
赛泰初缓缓走近,
眼见,便要一个响指褪了赛桃的衣裤。
要叫人发现小宗主婚服下连小裤都未着,看着不穿小裤的小宗主被父亲扇/臀……
赛桃急中生智,豆大的汗珠砸落在地,用力去掐自己的玉枕穴,
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好好的結契典礼,便这样亂成一锅粥了。
*
再次醒来时,赛桃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软榻上。
他只记得,自己一开始是装晕的,只是随后被人抱起,卧在其中,太过舒服,一不小心就真的熟睡过去。
【334:该说不说,應该会有很多人羡慕你的睡眠质量。】
那是自然,
赛桃有些得意,乌亮亮的眼珠子滴溜溜转,打量起四周。
身上的婚服已经被换下,现下着一身轻薄单衣,身后垫着枕头,床边摆着一碗热腾腾的薑湯,是驱邪补神的。
床前帘帐被人轻轻掀起,送进来了一碗薑丝茶湯。
修真者食欲低迷,大多时候,遇到这种情况,往往会选择服用丹药滋补。
丹药服用快,见效猛,价钱低,效果佳。
少有修真者喝这样精致的汤食滋补身体,
除了赛桃这样娇气的。
赛桃肠胃玻璃似的脆弱,丹药未免太猛,一口吞下,能叫小宗主翻来覆去地腹痛。
再者,药丸苦涩,小宗主又是个吃不了苦的。
“张嘴。”
赛泰初捏着瓷匙,舀起一勺姜湯,送到了赛桃嘴边。
赛桃无母,自小便是喝宗主父亲煲的汤长大的。
让化神期大能折腰煲汤,近庖厨、细烹饪,天上地下,
床上纤瘦素白的人,幼猫吃奶似的抿了一口。
“烫……”
声音也猫似的细小。
“难堪大任。”
赛泰初声音冷冷,不耐烦地吹了吹汤匙中的姜汤。送到了赛桃唇边。
喝不了热汤,与能不能堪大任又有什么关系?
老古板。
赛桃饮用,果不其然感覺身心舒爽了不少。
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
父子两人就这样相对无言,静默地饮了一碗姜汤。
两人眼观鼻鼻观心,最终还是赛桃按耐不住,打破了沉默。
“爹……”赛桃怯怯开口,“方才……堂上三人,现下何处?”
赛桃并不清楚赛宗主了解到了何种程度,便弱弱地开口试探。
在赛宗主面前,他不小心睡过,已然失了先机,不能不谨慎。
赛宗主对真相的了解程度,决定了他撒谎的胆量。
九成,老实交代。
六成,推卸责任。
三成,倒打一耙。
一成,胡言乱语。
赛桃一直拥有一颗可以伸缩大小的胆,
他自认为,这是自己作为炮灰苟活至今的法宝之一。
“我不知他们谁是正房,谁是外室。”赛泰初淡淡道,“便叫他们三人,齐齐跪在院内候着了。”!
赛桃吃了一惊。
眼前划过一条弹幕:
【完了,】
【最封建的出现了,好难搞,桃桃自求多福吧。】
“怎么又哭了?”
赛宗主捏起帕子,为赛桃擦泪。
赛桃反手去攀赛泰初的胳膊,越是擦泪越是不停,凄凄道:
“爹……先说好,你不许罚他们一样罚我!”
厚着一张臉皮,赛桃得寸进尺。
原书中,赛宗主原本是对他多有疼爱的,可他这个炮灰烂泥扶不上墙,接连几次惹出大事,险些酿出大祸,殃及宗门,最终被亲父亲手結果,以正视听。
赛宗主不语,
却也没有拒绝。
赛桃大着胆子开始胡言乱语:
“爹……我原是要与未婚夫成婚,谁知他福薄命短,新婚不到两月便病死了。后来又在秘境中稀里糊涂地和徒弟发誓结契……是他趁乱打劫的!再然后……再然后……爹,大家都说你要闭关百年,我真的好害怕、好想你,夜里冷总覺得要是能有人陪着我会好一点,就……”
赛桃将自己的责任择得干干净净。
就是傻子也能意识到,其间必有隐情。
赛桃这是在骗一位化神大能。
“334,”赛桃问,“我方才是不是很不要脸?赛宗主这么厉害,一定一下子就能识破我的谎话!怎么样,这样子日积月累地,剧情岂不是快速走完?”
【334:是很可爱……哦不对,是很不要脸。】
334最近怎么总是说错话,
赛桃不满,看向赛宗主,期待这对方被他气到,拂袖而走。
他也便不必直面大能的威压了。
虽然赛泰初有意压低,但对于赛桃来说,还是有些不适。
赛宗主闻言,久久不语。
赛桃想,
定是叫他气狠了,不知道要怎么措辞呢!
半晌,赛泰初才开口:
“你……便这么思念为父?”?
为什么会是这个反應?
赛桃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父亲抱进了怀中。
“你在怪为父闭关多年不出?”赛泰初咬字很重,“你这孩子……总是这么的……”
“别扭。”
赛桃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更用力了,
紧到他甚至有些呼吸不畅。
一滴热液,
掉在了赛桃额间。
是错觉吧……
为什么……他好像看见赛宗主在哭!
绝、绝对是错觉……
书里高高在上、淡漠无情,只不过是为了尽义务、还孽债养他的宗主父亲——
在哭。
在他的面前。
【334:哦豁,】
【334:宿主,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剧情似乎悄然地偏了一点……】
赛桃心尖震颤。
紧接着,
赛泰初双手捧起赛桃的脸,就像对待婴儿那般,亲吻了他的额头。
赛桃已经是大孩子了,
但他的父亲,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是了,短短十几载,于赛泰初这般年逾千载的大能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
“为父懂了,”赛泰初起身拔剑,“既然为父回来了,那那些替为父抚慰你的东西,便可以早入轮回了。”
“看在他们陪过你的份上,”赛泰初淡淡道,“六道轮回,我必不让他们入畜牲道。”!
【334:糟糕!拦着点你爹。】
【334:他一剑下去,男主真的会魂飞魄散!】
【334:修真世界的死亡判定不干肉身,只看魂魄,要是男主魂飞魄散……世界即刻坍塌。】
【334: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我也说不准了……】
赛桃被吓得一激灵,从榻上滚落,偏偏手指还扯着赛泰初的衣袍,撕拉一声,外袍断裂。
“你便这样与为父分不开?”赛泰初语气里有几分无奈,“真拿你没有办法。”
赛桃感觉到身体一轻,自己被打横抱起。
“乖,一会儿记得闭上眼睛。”
第97章 沽名钓誉的无情道少宗主23 赛桃还未……
赛桃还未反应过来, 赛泰初便脱下了外袍,草草裹在赛桃身上,将人抱了出去。
果不其然, 屋外, 三人齊齊跪着,神色各异。
赛泰初捏紧了掌心的劍柄, 蓄勢待发。
前头三人似是察觉到了大能杀气, 紛紛本能地运功相抵,一时之间, 院内杀气翻涌。
赛桃这样体弱的,最是受不住了。
偏偏334还在不停地催促。
【334:快!千万别让赛宗主动手。】
【334:对了……你不仅要保下男主,最好连另外两个一起救了。裴明鶴虽是要死的, 可死也要死在你的手里,若被赛宗主一劍斩魂,恐怕过不了任务验收;至于貝茂清,他在原书中活得好好的,现下沦为鬼魂,却也不能算是死透了,若是早早輪回, 只怕是剧情偏离太大……】
赛桃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只觉得耳边嗡嗡响个不停,怕极了。
体弱胆小的少宗主,明明纤薄细嫩的身体已经抖成了筛子, 却还是从父亲的懷中探出一条胳膊,艰难地向前攀索着。
一瞬间,在场四人的目光齊齐落在了赛桃身上。
赛桃一个用力过头,
狠狠摔在了地上。
所幸身上裹着外袍, 并未伤到。
赛桃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好不容易在直起身子。
一睁眼,
发现自己进了别人的懷里。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裴明鶴便死死抱住了他,
“小桃,”
“你可有哪里不舒服……我这里恰有方子,可清肝明目、活络化神,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可还晕着?若身子实在不爽利,我即刻动身向东,去昆仑峰求仙访药。”
他又不是玻璃做的小人,只是昏了一小会儿,哪有那么严重?
赛桃闷闷地摇了摇头。
要是真让裴明鶴远去昆仑求药,他岂不名声尽毁,连远在昆仑的仙人都知道他有多娇气,竟是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大动干戈,要吃仙药。
只怕是会叫人背后耻笑。
赛桃窝在裴明鶴的怀里,声音很低:
“……我很好…,没有必要。”
只是,他神志确实还有些昏沉,
为了防止自己睡着,赛桃死死抓着裴明鹤的衣袖,在上头留下一小圈褶皱。
“放开他。”
赛桃被这凌厉的声音猛地吓了一跳,一抬头,正对上赛泰初的劍刃。
此劍名曰青龙赤剑,只斩不刺,削铁如泥,只斩人族,不斩异类。
只杀且渡,傳言剑下亡魂必入輪回,只伤躯体,不破魂魄。
那剑勢如白虹贯日,通体雪亮,剑刃的边缘泛着一股冷色的银光,此刻,与裴明鹤的眉心只半指距离。
裴明鹤神色淡淡,不为所动。
倒是赛桃被这架势吓坏了,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去,作势要替裴明鹤挡剑,可胆子太小,怎么也不敢靠近这剑半分,两滴剔透的泪,便这么滚了下来。
“爹……爹你不要杀他!”赛桃泣不成声样,像一树霜打梨花,楚楚怜人,“我和他是真心相爱,两情相悦的……爹,你若是要杀他,那我便要和他一起去了!”
字字如泣,声声似诉,
倒真像个与丈夫情比金坚的小妻子。
裴明鹤紧紧抱着赛桃,眼睛里是满溢的喜悦与不可置信。
赛泰初的脸色显而易见地黑了下来,
但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将剑锋调转了方向。
指向了燕溪山。
“尸鬼,”赛泰初声音冷冷,“你肉身已陨,该早入轮回,切莫纠缠。”
燕溪山压低了眉峰,手指压着腰间佩刀,伺机而动。
就在二人威压相交之时,
赛桃又急急道:
“爹!”
“他也不許杀!他、他是我第一个丈夫,别的没有,充作脚垫很是合适……也没有体温,夏日抱着解暑特别舒爽,不能杀!”
赛桃就这样卧在新婚丈夫的怀中,为其他男人求情。
哪怕是凡间最大胆的戏文,恐怕也不敢这样编排无情道第一宗的少宗主。
赛泰初额上青筋暴起,
但仍没有说什么。
燕溪山怔住了,只知道扭过头,痴痴地望向赛桃。
妻子,心里,有他。
妻子,
爱他。
没有温度的左胸,顿时烫得不像话。
简直就好像是……他还有那颗活人的心脏一样。
妻子,能让他,活。
没有,妻子,
会,死。
燕溪山垂下眼睫,
他的目光像没有边际的沼泽,顺着影子的方向,死死地缠绕着赛桃。
裴明鹤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无比精彩,
毕竟,新婚妻子卧在他的怀中,为其他男人说话。
这男人还是妻子的头婚丈夫,若是按凡间的规矩,去了地府,他得叫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一声大哥。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绝没有更加耻辱的事情了。
怎能不恨?
裴明鹤一个字也说,只是环紧了圈在赛桃腰上的胳膊。
下一秒,
赛泰初的剑锋偏向了貝茂清。
“引诱师者,目无纲常,大逆不道。”赛泰初声音森森,目光冷冷,“一剑結果了你,都算是本座仁慈。”
贝茂清冷笑,从胸口处掏出一张黄符,对准了赛泰初。
【334:快,你爹又要动手了!】
赛桃顾不得許多,便再次探出身子,凄凄切切地哀求道:
“爹……”
“他、他虽不是什么好人,可前段时间白颖峡秘境,是他斩杀藤妖,救我于水火,他、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大恩之重,不能不报!”
“师父……!”贝茂清急不可耐地抓住了赛桃的手,眼瞳亮得可怕,却叫人怎么也挣脱不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心中是有我的!”
狼就是这样的生物,面对妻子,除了赤诚便是赤诚,只要妻子的一点爱,就能狗一样地将尾巴摇成花。
贝茂清方方失了肉/身,魂魄化形不稳,鬼不似鬼,人不像人,此刻神态,简直是妻子脚边犬一条。
可怜了小宗主,被新婚丈夫死死抱在怀中,本就有些喘不过来气,现下又被二婚丈夫死死抓着手不放,好似同时成了两个男人的抱枕,简直是分身乏术,恨不得将自己拆成两半才好。
而他的身后,
头婚的丈夫鬼气森森,脊背处不停地分泌蔓延出深黑可怖的触手,顺着地上的影子,探向了小宗主的两月退之间。
他,不贪,心。
那里,有水。
他想,解渴。
于是,赛桃就这样被三婚丈夫抱着,二婚丈夫抓着,头婚丈夫缠着。
一人一鬼一犬,物种齐全,六道占三,当真是热闹非凡。
他也想不明白,
自己明明是来救这几个可恨的丈夫的……为什么……为什么好像又被欺负了?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赛桃分身乏术,赛泰初也忍耐到了极限。
“够了!”赛泰初将剑猛地一甩,摔到了地上,发出锵一声巨响,“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三个孽畜你是一个也不想杀……你、你一个丈夫不够,要三个才能满足吗?!”
“淫/荡不堪!”
赛泰初完全无法想象,他这个如珠如宝养大的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有本事,背着他找了三个丈夫,叫人里里外外吃透了不知道多少次,这还没完,现下他既往不咎,这孩子非但不感激涕零,苦修正道……竟是宁愿叫三个男人这样欺负,也不愿好好修习无情道。
赛泰初一时无法接受不了现实,却又实在不忍心将剑指向独子,便一甩衣袍,拂袖而去。
只见他御剑飞行,遁入洞府,堵上山门,这是要闭门不出的意思了。
看来独子遭人诱骗,红杏出墙,还要护着几个奸夫一事,对他打击太大。
赛宗主需要时间来冷静。
以及……
思考如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将独子引向正道。
果然,为人父母,是天下头等难事。
就连化神大圆满,半步飞升的无情道大能,也不例外。
*
自那天典礼之后,有关小宗主的事便傳开了。
在场之人看得清清楚楚,典礼未半,那小宗主两个死去的丈夫竟是突然出现,要从新婚丈夫的手中横刀夺爱,与小宗主上演人鬼情未了、借尸来还魂的故事。
世人皆道那鬼执迷不悟,死了也不放过小宗主,竟是不顾人鬼殊途,要小宗主与他们結冥婚,做鬼妻,最好生下鬼胎,好叫他们借胎还魂。
当真是可怕极了!
小宗主那样单薄细嫩的,如何能做鬼妻、又如何能生鬼胎?
只怕是要搅烂小宗主薄薄的地宫!
幸好,关键时刻,赛宗主提前出关,将小宗主与那三人齐齐带走,救漂亮的小宗主于水火之中。
要是再晚一步,说不准小宗主便结了冥婚,生死不由己了。
就是要寻死,也要叫丈夫们压着命脉,死也死不成,只能睁着眼睛忍受糟糕的对待。
只是,不知为何,赛宗主并未取这三人性命。
那倒是怪了。
以赛宗主的性子,应当是要一剑斩三魂才是的,怎么就剑下留人了呢?
事出蹊跷,流言纷纷,可总也没有说到点子上的。
这样的侥幸,又叫修真界无数青年才俊,开始在梦中幻想这裴明鹤暴毙身亡,而自己成为小宗主新的夫婿了。
第98章 沽名钓誉的无情道少宗主24 流言……
流言纷纷扰扰, 赛桃不去关注,也能想象出自己在外界的形象了。
本来,似乎就有很多人看不惯他了。
从前上早课的时候就是, 好多个子高高大大的一直盯着他看, 但是他一走近,便又紅了臉, 想来是对他这样的仙家纨绔太过愤慨, 竟是连装也装不下去。
现在,情况似乎更糟了。
这些人, 不仅是盯着他看这么简单了。
门内似乎流行起了什么小冊子,
他没太看清过那东西,似乎是弟子们私下流传的。
只一次, 早课时不小心撞到了别人身上,果不其然,那人臉紅得说不出话,身躯一抖,掉下来一方小小的冊子。
他还未看清册子上的标题,便叫那人迅速捡了起来。
后来,还是小仙童向他告密, 说是里面尽是他的小像。
可想而知, 这些人是有多恨他,背地里辱骂泄愤还不够,竟是找了画師画下他的模样, 装进册子里,指不定是要拿来扎他的小人呢!
这个世界,定是不能多留了。
杀掉裴明鶴的事,必须提上日程了。
所幸, 裴明鶴是乞儿出身,虽然个人能力出众,但背后并无门阀势力,杀起来毫无负担。
非常适合从枕边的丈夫,变成挂在墙上的丈夫。
【334:让我看看……原书里,你是给第三任丈夫下了足足要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发作、使人爆体而亡的鸩毒,似是魔族来的,又对外停了新丈夫的晚课,毒发之时,所有人都以为是那人自己修入偏门,这才走火入魔,爆体而亡的。】
【334:你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巧在后面的剧情中,魔族入侵,男主凭一己之力收服魔族,两边一对账,这才揭开了你的恶毒手段,召集仙门百家,凌迟处决了你。】
又是下毒,
不过也对,原主修为太薄,找的夫君却个个人中龙凤,只凭自己,恐怕无论如何也达不成恶行。
赛桃问:
“那我……要怎么才能弄到魔族的藥来?”
【334:原书中,你是早早便与魔族勾结……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你的数据團有点太乖了,竟然真的在万象宗内当起了大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到了猎到魔族,相互勾结的剧情,又嫌弃对方嫌弃长得难看,让人一刀捅死了。】
他、他有这么娇气嗎?
赛桃撇了撇嘴。
肯定是总局复制的数据團有什么问题!
还说什么像大小姐……有嗎?也还好吧。
【334:请宿主注意措辞,总局的数据团彻彻底底扫描了宿主所有的信息,进行了一比一复制,绝对不会出现问题……比起这个,宿主应该多反省一下自己。】
334也好讨厌!
赛桃卧在床上,羞愤得将脸埋进松松軟軟的云枕中。
就在他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时,
外头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个小仙童。
这仙童急急道:
“少宗主,今日巡山,猎到了个横跨两界走私的魔族,兹事体大,现关押在地牢里,静候少宗主发落呢!”
赛桃从床上慢吞吞地爬了起来,说:
“好了,我知道了。”
“你一路跑来可是喘到了?我床头这盏茶还未动过,你拿去饮了吧。”
“饮完茶,没有其他要事便先行退下吧。”
仙童呆愣在原地,似是叫这突如其来的赏赐砸晕了。
“对了,”赛桃下床,慢悠悠地给自己穿上外套,“嘴巴封死,别将今日我去地牢的事说出去,如果日后有人问起,就说我要睡懒觉,只吩咐了一句处死,并没有亲下地牢,懂了吗?”
话音未落,
赛桃摘下戴在中指上的戒指,轻巧一扔,掉进了床头那盏茶中。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活脱脱就是一副使唤惯佣人的大小姐模样。
【334:……?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一套的。】
赛桃跨出卧房,这才感觉到不对劲。
好奇怪,
他刚才,一顺手就做出来了。
威胁、赏赐、封口。
他、他从前明明从来没有干过这样的事。
【334:我懂了,】
【334:开局的时候,数据团在这个世界生活的一部分记忆和本能传给了你。】
【334:所以,你扮起恶毒大小姐来才这样得心应手。】
什么啊?!
他哪里像大小姐了……
赛桃咬了咬嘴巴,对334的话颇有微词。
【334:所以,你现在这是打算去地牢,找那个走私的魔族碰碰运气?】
“现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吧……”赛桃边走边说,“要是从零开始与魔族勾结,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完成任务……既然撞上来了,不妨试一试。”
【334:话是没错。】
【334:但我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怎么说?”
为了不引人注目,赛桃没有御剑飞行,而是抄了一條小路,推开了地牢的大门。
【334:为什么……你刚准备要杀裴明鶴,恰好缺了藥,这时便有魔族走私被猎,撞到枪口上来?】
“……好像,是有一点道理。”
赛桃思考,他捧着一盏烛,正缓缓地走下阶梯。
地牢里阴暗、潮湿,不见日光,似乎是挖穿了山体,与一條地下河相接。
这条河贯穿地牢首尾,潺潺东流,发出具有规律的流水声,
有言这样的设计,一则是为了处理邪物不洁的排泄物,二则是通过规律的潺潺水声,模糊关押者的时间观念,对其实行精神、肉/体上的双重折磨。
赛桃点着烛火,挨个查看牢房,果不其然,看到了一个伏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魔族。
他走上前去,试图与对方沟通。
却怎么也没得到回应,只隐约听见对方喉咙里发出颤抖的气音,没了耐心,开门走进牢房。
这魔物只能算是初具人形,需要细细辨认,才能看出哪里是四肢、哪里是头颅,身上同时兼具了狗、牛、马几种畜类的性征,像是什么低劣的混血种,面容丑陋,烛光照上去,有几分吓人。
赛桃不敢靠近,踢了他一脚,却只听见沙哑的惨叫声。
他心下察觉不对,
大着胆子掰开了对方耕牛一般的嘴筒子,发现它的舌头已经叫人生生拔去。
可是,
一个走私商,难道会不能言语吗?
这必然不是旧伤。
大概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张了,
赛桃想。
接下来,他打开对方随身的包,果不其然在里头发现了一堆瓶瓶罐罐,便乘着烛火,挨个查看。
【334:停,这个便是你原书中用的那瓶药。】
【334:……竟然真的叫你误打误撞得了。】
赛桃将药收进包里,正要动手灭这魔族的口,却发现对方一动不动,竟是没了呼吸。
这魔族虽然身受重伤,可怎么就恰好在赛桃来时死,其间蹊跷。
哪怕是像赛桃这样迟钝的人,也感觉到几分不对劲了。
只是,不巧,外头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大概是守卫查房,赛桃便急急地出了地牢,并未来得及多想。
赛桃走在外面,循着小路,要原路返回。
就在这时,334出言提醒。
【334:记得把身上的衣服換一換,你放才离那魔物太近,沾上了气味,要是撞见人,难免起疑。】
赛桃觉得有理,便施法换了衣袍,又从芥子空间中掏出一只香包挂在身上,遮盖气味。
一切万无一失,赛桃从后门进了院子,很幸运,路上没撞见一个人。
他推开房门,正要脱下外袍,躺到床上,装作方才睡到日上三竿时——
寝室深处,突然走出来一个人。
赛桃猛地回头,发现来人正是裴明鶴!
他被吓得双腿发软,连着后退两三步,差点一个没站稳跌坐到地上。
幸好裴明鹤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拉住。
这才没叫小宗主桃子般的臀摔红。
“你、你有病啊?!”赛桃心虚,恶人先告状,“好端端地怎么突然这个样子吓人……”
裴明鹤脸上却不见一点不悦,只是浅浅地笑着,眉目温柔,
“是我的错,”
“吓到師兄了。”
是了,婚前纳彩时他们便说好了,只做表面夫妻,人前裴明鹤叫得亲密,人后,裴明鹤照旧要叫他師兄。
赛桃冷哼一声,正要找个借口将裴明鹤赶出去,好将那瓶药藏起来。
却不想,对方先他一步开口道:
“师兄,你方才去哪儿了?”
“我、我哪也没去,只是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赛桃连忙道。
“可是……”裴明鹤轻轻抚上赛桃披在身上的外袍,“这袍子,似乎与我昨日为师兄准备的不大一样。”
自婚后,赛桃身上的大小事宜便都交由裴明鹤打理了。
……就连小裤,也都是裴明鹤每日为他选好的。
“在院子里走一圈……需要特意换一身外袍么?”
裴明鹤凑近为赛桃打理着发丝,笑了笑。
“我就爱换衣服,你给我挑的什么啊……丑死了!还不让我换吗?”
赛桃心虚,反将错都推到了裴明鹤身上。
“……是么?”裴明鹤温热的鼻息扑在赛桃颈间,“可是……”
“师兄,你身上,怎么有别人的熏香味?”
“似乎……与昨晚点的香不大一样。”
“难道在院子里走,也会染上别人的味道?”
裴明鹤的声音很轻,却让赛桃的心猛地一沉。
“这、这你管不着!”
赛桃一跺脚,背过身去,却直接叫裴明鹤抱进了怀里。
裴明鹤将下巴支在赛桃的肩膀上,笑着问:
“师兄,”
“你可是出/轨了?”!
这……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裴明鹤继续说:
“难道,师兄真的如外人所说……新婚燕尔,便红杏出墙,找了外室,要与亡夫再续前缘?”
“师兄,我们是拜过天地的正头夫妻,”
“出/轨的话,按照誓言,可是要雷劫降顶、不入轮回的。”
第99章 沽名钓誉的无情道少宗主25 赛桃……
賽桃叫他的话吓住了。
雷劫降顶, 不入轮回,多吓人!
“你、你可是脑子燒糊涂了?!”賽桃气急,用力去踩裴明鹤的鞋子, “我、我们是假夫妻的, 拜天地的誓,做不得数的……”
裴明鹤也不躲賽桃的抓挠, 反倒是走近了一步, 定定看向怀中人,
“師兄, 可是……我们已经在天地面前发过誓了,就算是骗,也是瞒天过海, 骗过了天地。”
“如此说来,戏耍天地,也是重罪一桩。”
賽桃本就心虚,脑子也笨,竟是就这样被裴明鹤唬住了,连连后退,身前人面上唇缝拂面, 动作上却是步步紧逼。
“師兄, ”裴明鹤笑着说,“虽说是假成親,可師兄未免也太过不给我这个正头丈夫面子了。師兄可知道外头都是怎样议论我的?”
赛桃看着裴明鹤温润明亮的眼睛, 心中突然想到接下来的任务,心中不由得生愧,撇撇嘴,道:
“怎、怎么议论的……?”
“他们都说啊……”裴明鹤温柔地替赛桃挽起额间碎发, “是我出身低贱,房中无能,这才让你紅杏出墙,养起了外室。”
污言秽语!
这、这简直是不堪入耳……
赛桃下意识用白嫩的双手捂住了耳朵,脸颊火燒云似的烫。
“还说,”裴明鹤轻轻地笑,“我这样的泥腿子出身,娶了你这样的仙门贵子,简直是癞蛤蟆吃天鹅肉,福薄命浅,小心折寿殒命。”
这话未免也太恶毒,
饶是赛桃这样的恶毒炮灰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凡人出身,在修真界本就是下品人,更妄论裴明鹤尘缘凡身并非是什么王侯将相之后、高门世家之子,只是深林里乞丐的弃婴,更是下品中的下品。
再者,修真界最不缺的就是天才,裴明鹤是根骨不凡,但并不算太稀奇的天资。哪个门派照不出来几个向他这般开蒙早又突破快的呢?
如果说燕溪山和贝茂清是天才中的天才,那裴明鹤便是天才中的庸才。
时至今日,裴明鹤能够独步天下剑道,寻遍修真界也難逢敌手,皆因百十年来如一日的苦修。
与赛桃这样命好的不同,裴明鹤修为每进一寸,都是尸山血海般的实战中杀出来的。
修仙一事,最忌讳的就是把自己当人看。
妄图摆脱人身,第一步便是忍受非人的苦痛。
自然,修真界能苦修、能血战,不把自己当人看的,也并不在少数。
裴明鹤胜在,他虽然不将自己当人看,却很把其他人当人看。
他站在那里便是一树春风,在弱肉强食的修真界也从不持强凌弱,多少修仙者不将门内童子仙婢视作同类,可仙门猎魔,他却始终将这些身份低微之人护在身后,永远走在匡扶正道的最前沿,就连今日赛桃去见的那个魔族,也是他巡山猎回来的。
——至少,在与自家少宗主结为夫妻前,裴明鹤一向是有口皆碑的正道君子。
只是……大概是嫉妒使人丑陋,
透过燃烧妒火的眼瞳,旁人看见了一个丑陋不堪的裴明鹤。
赛桃看向裴明鹤的右手,
旁人不大清楚,可他却知道,裴明鹤早年间为护村妇稚童,生生挨了魔族一记仙鹤亮翅掌,叫人劈断了右手十指筋脉,至今右手拇指与食指仍難以屈伸,更妄论执剑。
那时裴明鹤已然是有名头的剑修,右手既废,自然更换左手练剑,一切从头开始,谁知他竟是在短短十几年间恢复如初,修为甚至更进一步,据说是在苦修中顿悟大道,修为自然突破。
【334:比起燕溪山和贝茂清,你似乎对裴明鹤有几分不忍?】
“有、有吗?”赛桃心中有些慌乱,“可能是吧……”
到底是相伴十数年的情谊。
【334:……那你,对他还下得去手么?】
“哦,你说这个啊。”赛桃歪了歪脑袋,“为什么会下不去手?”
【334:他也算你的青梅竹马……而且,似乎也是个苦命人。】
“可是我想要见媽媽,”赛桃说,“他的妈妈不要他了,我的妈妈没有,她还在等我回家。”
【334:……】
【334:赛桃,我见过很多任务者】
【334:他们每一个都比你聪明、果断。但是,你是我见过最适合做任务者的。】
赛桃不是很听得懂334的话,
但是,他喜欢被夸,还是忍不住翘了翘嘴角,腮肉圓圓,嘴巴小小,活像个小猫嘴。
只是,
他还未开心太久,便被裴明鹤抱住了。
“师兄,”裴明鹤的声音柔情似水,“你要对我好一点……就算是名头夫妻,也不能大张旗鼓地养外室的……”
赛桃本是有些烦了的,但想到裴明鹤很快便要死了,死者为大,也没听清对方提了什么样的要求,便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说:
“……知道了。”
“师兄,”裴明鹤那双英俊的眉眼,竟折射出来几分水色,“我就知道……您心里是有我的。”
赛桃还未来得及开心,
下一秒,便叫人捧着丰腴颊肉,狠狠地吃透了嘴巴!
赛桃口腔小,唇舌薄,亡夫又死了有段时间,现下仿佛是第一次与人接吻的小处子,根本受不住这样的折磨,細嫩的口腔里那一点点散发甜香的涎水,全叫人吃净了。这还不算完,那只笨笨的丁香小舌也叫人吃干吃透,酸涩不堪。
偏偏两人体型差巨大,他叫裴明鹤死死抱在怀中,四肢不能屈伸,只能任由对方动作。
而且,
两人紧紧相拥时,不知怎的,床下突然传出哐哐的撞击声,将赛桃吓坏了。
要是什么人躲在里面,瞧见了修无情道的小宗主是如何被丈夫親得嘴巴糜紅、涎水四溢的,小宗主的清白可就完蛋了!
直到赛桃感觉自己好像快要断气了,才被裴明鹤渡进来一口气,放开了手。
裴明鹤甫一松手,赛桃便扬起手赏了他一巴掌。
“混账东西!”赛桃感觉自己的嘴巴完全肿了,就连骂人都不利索了,“我、我几时允許你做这种事了?!”
“师兄,”裴明鹤轻轻地笑,“是您允許的。”
就在这时,
床下再次传来了那种撞击声,又将赛桃吓了一跳。
“怎么可能?!”
赛桃又羞又愤。
“我方才说……”裴明鹤眼里尽是难以掩饰的笑意,“只叹我与师兄做表面夫妻,听闻做妻子的要让丈夫吃嘴巴,只怕这辈子是无缘这等美事了。”
“只是凡间话本,对这档子事多有溢美,话本男女主,每到洞房花烛、和美团圆之时,少不了避着人来这样一遭。”
“那、那你为什么要吃我的嘴巴?!”
赛桃叫人欺负得眼睛红了。
“师兄,”裴明鹤淡淡道,“我话还没有说完,便瞧见师兄点了点头,便以为师兄这是愿意与我一试,以慰我与师兄扮做表面夫妻之苦。”
“师兄那么可爱地看着我,难道不是这个意思么?”
裴明鹤语气认真,仿佛真的煞有介事。
赛桃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
污蔑,这绝对是污蔑!
就在这个时候,床下再次传来了剧烈撞击声。
就好像里头真藏了什么活物一般。
赛桃连忙抓住了裴明鹤的衣袖,
“喂……你在床下藏了什么东西?!不会真是什么活物……如此一来,方才种种,岂不是都被外人看了去?”
裴明鹤轻轻抚摸赛桃的头发,眼睛里的笑意淡了点,但仍笑着说:
“师兄,放心,”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赛桃半信半疑。
也是,现下还有更重要的事,也顾不得这样的小事了。
赛桃用力压了压自己嘟在外面,怎么也收不回去的唇珠,从袖中掏出方才从地牢中收缴的药,悄悄下了一部分,进了手边的茶水里。
他捧起茶盏,就要递到裴明鹤唇边,轻声細语道:
“好了,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我与你虽不是真夫妻,但也不好闹别扭,走出去叫外人看笑话。”
“这茶,你飲了,今日的事便是过去了。”
模样漂亮、声音细软,俨然就是一副乖顺小妻子的模样。
裴明鹤看着茶,眼睛里的笑意却淡了淡。
他稍稍高了声音道: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妻子奉的茶,我自然是不能不喝的。”
言毕,裴明鹤便端起茶盏,作势就要飲下茶水。
赛桃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只要对方将这茶饮尽,他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
结果,
下一秒,床底竟是爬出一个高大身影,硬生生掀翻了裴明鹤手中的茶!
赛桃还未反应过来,便叫人擒住了手腕。
“你是,我,妻子。”燕溪山高高大大站着,好似一座山,面无表情,“为什么,给他,茶。”
“还,给他,亲。”
燕溪山神色冷冷,鹰一般的双眸折射出锐利的光。
赛桃不可置信地看向裴明鹤,只见对方淡淡地整理着衣袖,笑着道:
“师兄,我是想着……你总到外面找人,也不是事。”
“便将他从后门接了进来,这样,墙外红杏墙内开,也不能算是红杏出墙了。”
这样说来,可怜的少宗主方才被裴明鹤吃嘴巴的样子,竟是真的叫第三人看得清清楚楚了!
这第三人还不是别人,正是小宗主的亡夫。
当真是要了小宗主的命!
赛桃此刻根本说不出话来,叫那听不懂人话的燕溪山整个桎梏在怀中,强行打开了口腔,细细地检查着里面方才是如何叫人狠狠侵/犯的。
就连那颗肿得不像样子的唇珠,也被人大力揉捏,吃尽了苦头。
“师兄,”裴明鹤站了起来,捧起了赛桃小巧的下巴,声音淡淡,“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可是一个外室不够?”
第100章 沽名钓誉的无情道少宗主26 胡言……
胡言乱语!
他、他几时说过要养外室了?不过是外面的人乱传……
他不过是殺过两个丈夫……可从没有找过外室, 洁身自好得很,怎么能这样胡乱猜测?
裴明鶴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
赛桃仍旧被燕溪山死死抱在怀中,对方身上没有人的体温, 不过依托一身鬼气幻化成人, 高大的身躯森冷、坚硬,肌肤相贴, 叫小宗主怕得一直抖。
偏偏,
燕溪山还在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自从被他殺了之后,燕溪山说话便断断续续的, 赛桃本来就不聪明,也容易走神,时常与对方鸡同鸭讲, 只是知道一点——若是燕溪山管他叫妻子,只管答應便是,只要應下,便不会被男主为难,甚至……还会得到对方送上的珍宝。
他这样的炮灰,自然要搜刮民脂民膏,送上来的东西, 哪有不要的道理。
赛桃起初只是为了保证男主神魂不灭, 去偏院看过对方几次,谁知道去着去着便收了对方一大堆东西,想来, 外室之说,大抵源于此。
【334:……所以,前几日那个滋养心脉的珊瑚嵌金丝莲花镯、还有吃了能濯清靈根的长命果、以及进益修为的方天靈暨丹,都是男主给的?】
“你……你怎么知道?”赛桃仍旧像只小兔似的叫男主桎梏在怀中, 瑟瑟抖着,显然是怕到了极点,“3、334,你关心这个做什么……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男主不要抱着我……炮灰不应该被男主抱着的吧……”
【334:方才那三个,都是男主重要的机遇宝物。】
【334:滋养心脉的珊瑚嵌金丝莲花镯,男主用它修复了千年玄蛇在心脉留下的致命伤口,修为大涨;吃了能濯清靈根的长命果,男主吃了直接一步元婴;还有进益修为的方天灵暨丹,男主凭着丹药渡过了半步化神的九九八十一道雷劫……这一件件,全是不得了的天材地宝。】
【334:怎么你吃了,肚子毫无反应?】
什、什么啊?!
他只是个炮灰,没有本事一点又怎么了……
赛桃唇舌叫男主检查得酸涩,心中又委屈,眼睛一眨,便是两滴淚,
“那、那也不能这样子对我……他死了,已经不是我的丈夫了,不可以这么对我的……”
【334:你不知道吗?】
【334:镯子、灵果和仙丹,在修真界的旧俗中,是婚前纳彩要赠与妻子的……他拿出最好的镯子、灵果和仙丹给你,你收了,他自然还把你当妻子看。】!
那、那怎么行?!
他是人,男主是鬼,人鬼殊途,他怎么能给鬼做妻子……!
赛桃听了334的话,怕得要死,向后仰头,却正好对上燕溪山森冷的双眼,登时是怕得什么也不顾了,拼命地向前伸出手,哭着外室什么的全是误会,要裴明鶴救他。
“明鶴——明鶴!”赛桃在慌乱间抓住了裴明鹤的双手,淚水与冷汗一起掉下来,一张粉白鲜妍的臉蛋,像霜打的桃花似的可怜,“我是你的妻子呀——你不能不救哦我的……外室……外室什么的全是子虚乌有!你救救我……夫妻一场……”
裴明鹤臉上依旧是不变的笑,双手却死死抓緊了赛桃。
两人演起了苦命鸳鸯,燕溪山的臉色更黑了。
“外、室,”燕溪山声音冷冷,“他,就是,你的,外室?”
燕溪山竟是以先来者自居,将裴明鹤视作了外室!
“难怪,他,能进,你,卧室。”
燕溪山将手探进了赛桃的衣袍之中,四下摸索,探寻着妻子的身体可有叫外室糟蹋。
冰凉的大掌,在赛桃纤細单薄的腰腹处向下压,检查里面是否进过其他男人的孽物,又用了神识去探,所幸那处小而緊,生涩而没有被拓开,并不像是外物造访过。
只是苦了赛桃,被一个丈夫抱在怀中检查身体,身形不稳,只能死死抓抓另一位丈夫的手,没有力气为自己擦眼淚,还是新婚的丈夫捏着帕子,細細为他擦拭眼淚。
落入燕溪山眼中,
妒火中烧。
“妻子,我的。”他掰过赛桃的脸颊,“眼泪,我的。”
他竟是连妻子的泪落在外室的帕子上都忍受不了,
自从变成鬼之后,人类的道德、克制、柔情,似乎都化作水,蒸发不见了,留下的只有偏执、怨毒、与占有,全然是恶鬼一头了。
现下,他是完完全全将妻子当做了自己的私有物,是那种最最糟糕的一言堂丈夫,妻子内里干干淨淨,尚且如此,若是妻子当真与外室情投意合,岂不是要将妻子拴在腰间,片刻不离?
赛桃苦不堪言。
只能死死地抓着裴明鹤的手。
“放开,他。”
恶鬼燕溪山面色一沉,看向裴明鹤。
裴明鹤却看也不看对方,只俯下身子,顺着两人紧紧相握的双手,将妻子的上半身揽入怀中,淡淡道:
“你没发现吗……他在害怕。”
“嘘,小声一点,”裴明鹤轻声细语道,“小桃神魂纤细,容易受惊,这样一直哭,晚上是睡不好的。”
赛桃拼了命地将自己的身体塞进裴明鹤怀中,似是变相佐证了对方的话——
——他怕燕溪山,他不喜欢燕溪山。
比起燕溪山这样的恶鬼丈夫,他更喜欢裴明鹤这样温柔谦让懂事、怀抱也温暖的新欢。
“你,喜欢,他的,皮?”燕溪山将手压在赛桃肩头,经过一番思考后,得出了结论,“我,扒下来,披上,就是。”
恶鬼不会说谎,说到便做到。
下一秒,燕溪山蓄力,十指猛地长出尖锐长甲,状若怪物,伸手就向裴明鹤袭来!
【334:!】
【334:天杀的,男主怎么要扒男二的皮,他们在原书里可是好兄弟!】
赛桃也被燕溪山的动作吓到,却又不敢去拦,只一个劲地掉眼泪,哭着说不要。
裴明鹤也念诀捏符,蓄势待发,两人之间,一触即发。
而赛桃就这样生硬站在两人之间,怕得双腿发软,跑都跑不掉。
只会掉眼泪。
他一扭头,原是要勸燕溪山即已沦为恶鬼,便不要再开杀戒,不如多做善事,好轮回投个好胎。
只是赛桃一张嘴,便叫铺天盖地的威压吓住了,除了哭声,什么也发不出来。
虽说性情大变,
但不论生前还是死后,燕溪山都见不得妻子掉眼泪。
“别,担心。”燕溪山腾出一只手,去抚摸赛桃的脑袋,“我,不会,让皮,破相。”
谁担心这个!
赛桃一急,哭得更凶了,竟是生生逼得两人停下来,好生哄他。
裴明鹤捧起他的脸蛋,细细地擦拭着泪,燕溪山在后面抱着赛桃,一邊磕磕巴巴地解释,一邊从随身锦囊中掏出天才地宝,要全送给赛桃。
于是,
赛桃就这样凭借哭鼻子,在亡夫怀中,被新婚丈夫细细地捧着脸蛋擦眼泪。
就在赛桃觉得一切万事大吉,只待金蝉脱壳、溜之大吉时——
——寝室的门,叫人推开了。
紧接着,一阵势不可挡的大能威压袭来!
赛桃差点连站都站不稳,是两个丈夫一前一后扶着,这才没有一下子跌到地上。
他颤颤巍巍地要扭头去看,究竟是哪位大能这样无聊,一声不吭地要来探他的闺房。
“混账!就算是三夫四君,也应当恪守德义,一一侍奉……你、你们怎么能一拥而上,做出如此淫/乱之事!”
声音熟悉,
果不其然,门口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要来与赛桃好好谈谈的赛宗主。
赛宗主原是冷静了几日,仙途浩渺、大道无际,他的孩子胆子小、性子娇,从小便要吃倍加于旁人的灵丹妙药才能顺利开蒙练气,都说好丈夫增益仙缘,赛桃资质笨,多找几个丈夫进补也未尝不可,有他这样的宗主父亲,赛桃自然能够什么都比旁人多。
人间帝王尚且三宫六院,他家幼子将来是要肉身成圣的,不过三个丈夫,有何不可?
寻常夫妻相敬如宾,他令这三人敬妻如神,想来便万事大吉。
赛宗主便是这样勸慰自己的。
他好不容易劝说自己尊重孩子的选择,正要来与孩子促膝长谈,交与几件利器防身训诫,便撞见了疼爱的孩子叫两个人丈夫抱在怀中,双腿发颤,发了一身香汗,双颊烧红,不知道方才做了什么样的事!
赛宗主气得连呼吸都在发抖,那是他捧在掌心里喂养大孩子,怎么能吃下这种苦?
他三步并作两步,直直冲到三人之间,作势便要拉过赛桃的手查看独子的境况。
赛桃方才叫赛宗主吓了一跳,现在还心有余悸,他没忘记父亲是如何叫三人跪在院外的,生怕自己也要罚跪,眼泪掉个不停,像一朵湿云化成的人,稍有不慎,漂亮白净的脸蛋便要刮风下雨。
所幸,赛宗主只是一个劲地探看着他的情况,并没有要罚赛桃的意思。
就在赛桃稍稍放下心来时,
赛宗主的身边,又走出来了个人。
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贝茂清。
赛桃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只见对方一个箭步上前,死死抓着他的手不放,红着眼睛大声道:
“你到底还要瞒我多久?!”
“你……你要什么都行,就算要我的命,你可见我我有半个不字?可是……可是你怎么能在我死掉之后,就这样快怀上别人的孩子?!”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愿意做那孩子的父亲,你快快与那个伪君子和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