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秦建林的表情变幻之后, 反而慢慢平静了下来。
他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避开了陆济可怕的目光，他只看着秦意，用一种秦意印象中从来没有过的慈父的眼神, 问：“你真的相信他说的话吗？”
“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但是在你的心中，‘父亲’就是这样的形象吗？”秦建林熟练地使出了那一招, 把问题抛回给秦意, 试图站在制高点去压制秦意的质问。
这头于虹脸色一变，还不等他说出更多的佐证的话……
几个Alpha已经不耐烦再听他狡辩下去了。
秦建林是足够冷静, 也足够聪明，他没有自乱阵脚，这会儿都还知道耍手段。
但站在他对面的又是些什么人呢？
郑一安、周奕擎……哪个是好糊弄的？在他们的眼里, 秦建林的伪装实在太可笑了。
“井渊。”郑一安蓦地出声, 同时一手按住了要动手的陆济。
井渊应声：“先生？”
郑一安：“知道怎么办吧？”
井渊用力地抿了下唇, 沉声说：“知道。”
“我们谁动手, 都容易不小心弄死他。秦意还要从他的口中知道一些东西。”郑一安不急不缓地说。
陆济阴沉着脸, 收起了指尖蔓延出来的刀刃。
其他Alpha满脸都写着阴晴不定，他们没有说话, 只是绷紧肌肉的身躯, 隐约能透露出一点儿煞气。
秦家人很快被暂时分开了。
于虹、秦建林被单独带走, 留下其余人在原地瑟瑟发抖。
当闪烁着白光的门重新在他们面前关上的时候，秦家人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了声音：“完了……”
“我们完了。”
这次是真的。
秦圆茫然又难堪地坐在那里。
原来……秦意根本就不是伯父的孩子吗？
那他这么久以来，暗暗里和秦意的较劲，又算什么？
“秦建林怎么能干出这么混账的事？”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 咬牙切齿地说。
其他人醒过神，立马也跟上了, 咬牙切齿、大声斥骂，像是恨不得马上和秦建林切割掉关系一样。
秦圆觉得这样的场景，竟然有一点可笑……
就像郑一安说的那样，对他来说的，要审问一个人实在太容易了，尤其是于虹已经给出线索了之后。
前后连十分钟不到。
秦建林被扔了回去。
“秦圆，你、你去看看……那、那还是你大伯吗？”秦家人看着地上不成人形，只能大概从衣着来判断的人。
秦圆没有动。
那一瞬间，他浑身汗毛直立，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对着秦意的一通叫嚣，显得有多可笑和无知。
秦意的爱慕者们，轻易地就能让他生不如死。
其实也不用秦圆上去。
地上的那摊人形，他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血液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了地板上。
大家终于看清了他现在的样子，他的皮肤像是鱼蛇的鳞片一样，一点一点龟裂开，血液从底下渗了出来，双眼不正常地肿大、凸出。
一个晃神间，他突然重重扑向了门：“……我说！别走！别走！”
他的喉中发出了尖利的，仿佛声带都被撕裂开的，不像是属于人类的声音。
秦家人都打起了哆嗦。
这时候他们的目光被秦建林脖颈间一道若有若无的细线吸引了。
等垂眼仔细看的时候，他们才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细线，那是一条长且细的血线……
随着秦建林疯狂的动作，那条血线猝然崩裂开，皮肉撕裂……大家顿时毛骨悚然，总觉得他脑袋要掉下来一样。
秦建林在这些Alpha的手底下，究竟遭受了什么样的拷问……他们不敢想。
“你们、你们中间就没有人和秦意的关系好吗？”秦家的女婿颤声问。
秦圆呆滞地瞪着眼，他说：“没有。”
“你们……真不怪他当初从虫洞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炸毁秦家，当着全宇宙的面，和秦家彻底断绝关系。”秦家的女婿和儿婿更咬牙切齿了。
秦家人绝望地看向了秦建林的方向。
后悔吗？
当然后悔，但还来得及吗？
早知道，当时他们就该跟着真心实意地忏悔的，于虹是被放了吧？就因为他回答了秦意的问题，所以他被放过了？
秦家人大脑里挤满了杂乱的思绪，他们只能扯着嗓子，大声帮着秦建林喊：“郑先生！周上将……他愿意说，他要说出真相！你们快回来啊！”
“你快说，秦建林你快说啊！”
他们要是知道真相的话，这会儿都恨不得替秦建林说了。
秦建林趴住门，手按在上面留下了印记。
他的大脑一片混乱。
Alpha之间的等级划分，让他在他们的面前不堪一击。
秦建林甩了甩头，再度张开了嘴：“秦意……秦意是温绿丝带来的。温绿丝，就是他的母亲。不，温绿丝也不是亲生母亲……”
“你在说什么？”
“他怎么说话没有逻辑？”
秦家人皱眉。
但一墙之隔的秦意和Alpha们，却听明白了秦建林的意思。
尤其是秦意。
他很清楚他的母亲，应该是将他从实验室带回去的。他不是他的亲生孩子。
但她却抚养了他。秦家虽然糟糕，她却的确是尽最大的努力为他留下了一个能够生存下去的屋檐。
“温绿丝的父亲……是、是从首都星来的。他们说他是个军官。温绿丝还是一个Omega。一个漂亮的，女性Omega。”
首都军官的家境，加上这样美丽的Omega。
“很多人追求她，但只有我知道……她有一个孩子。那就是你，秦意！”
秦建林断断续续地说着，他将嘴里的血沫咽下去，感觉自己的视线里都是一片红。
“我本来也不知道……是有一年，她要去另一颗星球为她的父亲奔丧。她走之后，有一群人，一群奇怪的人来到了这里潘达星球。他们在找温绿丝。
“他们……自称是来自首都星，受皇室的管辖。他们说温绿丝偷了一样东西……他们要求我配合他们，抓住温绿丝。”
受皇室的管辖？
秦意轻轻眨了下眼，这么说，原本的蔷薇皇后复活，到整个实验室都和帝国皇室有关？这个逻辑和秦意之前得到的信息是合得上的。
但为什么？
就因为周家太勇猛了，让皇室感觉到地位不保？晚上都睡不着觉？
秦家人呆愣愣地听着，没有人应和秦建林的声音。
秦建林崩溃地拍打着门：“人呢？我说了，我都说了！别走啊！啊！”门上电流窜动，差点生剁下来他的手。
秦建林的喉咙里按不住地又发出了一声惨叫。
“我没有答应他们，我反过来和温绿丝一起，我们一起……杀了首都星来的人。当时为我们打掩护的，是潘达星的星际长官。”秦建林嘶声喊。
秦意一怔。
秦建林居然帮了她？而不是选择出卖她？
这是他的性格吗？
郑一安老道地出声：“很显然，比起杀死你的母亲，让她活着更有价值。”
秦意：“嗯？”
他很快也回过了神。
没错，这才是秦建林。
这才是他能联合星际长官的原因，显然是当时的星际长官也从中看见了更大的利益。所以这群偏远星球的“土包子”，才敢孤注一掷宰了从首都星来的皇室的人。
一旁的郑一安很快皱起了眉。
其他Alpha也很无语的，冰冷的，看了他一眼。
郑一安张嘴说的话，多少有点不中听了。
是在秦意原本就不多的温情里，又填入了更冰冷的东西。
但秦意脸上其实并没有什么情绪。
他很平静地站在那里，继续往下听。
秦建林并不知道，他们就站在这里，能听见他的每一句痛呼，能看见他悲惨又可笑的样子。
“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说了！”秦建林无力地摔跌下去，血将他身上特制的衣服都浸透了。
“我都说了！为什么还没有人？人呢！”秦建林拍打着地面。
他的表情一点点扭曲，因为长久的得不到回应，最终彻底爆发出来：“秦意！秦意你出来！不管怎么说，我养了你！你真的能看着我去死吗？你怎么这么无情？
“秦意，其实是你害了温绿丝！如果不是带着你，她不用嫁给我，她完全可以在首都星结婚，她不用来这里，她不用死……
“秦意，你为什么不反省你自己？从小到大，为什么别人看你，都像是看一件物品？你为什么不想想，这是你自己的问题！”
“秦意！你出来啊啊啊！”
“我告诉你，我们知道你是从实验室出来的怪物，我们一直在等，等你长大，等你展现出你的价值。是，于虹没说错。我是曾经想过，如果你是个有价值的Omega，为什么不能属于我？可是，那些年里，你连信息素都释放不出来……我感觉自己留了一个废物在秦家，我花了那么大的功夫，却只留了一个废物，早知道是这样，我何必弄死温绿丝呢？
“没错，我是故意的冷落你，故意的看着秦家人排挤你……”
“哈哈哈，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就是个从实验室出来的怪物啊！你不是一个正常的Omega！是你吸引了别人的觊觎，是你自己！周上将，皇太子……你们要想清楚，他可能会改变这个世界，他会害了所有人，损害所有Alpha的权益！”
“你疯了，你别说了……”秦家人又害怕，脸上又觉得烧得慌。
秦意的人生，原来是这样造就的……
“轰隆——”一声巨响。
监室的整面墙在几个顶级Alpha的力量之下，轰然倒塌，反应慢的秦家人直接被压在了下面。
秦建林的疯狂被按住了。
他被拎了起来。
狂暴的机甲碾碎了他的喉骨。
秦建林并没有立刻死亡。
他听见了Alpha的声音。
“这一切，是秦家的错，是你秦建林的错。”
“他被觊觎，被爱慕，是心存私欲的人的错。”
“卑劣的Alpha太多，这个世界为什么不能改变？”
“你该死。”
“你应该被处决。”
……
无数声音交织在一起。
濒死的秦建林已经无法从中分辨，哪一句是哪个Alpha说的了。
他只能看见他们愤怒的、阴沉的、戾意的……在他视线里甚至慢慢扭曲起来的可怕的面庞。
秦建林死了。
他被机甲钉死在了地面上。
死状扭曲。
秦家人呆滞地落下惊惧的眼泪。
他们听见Alpha说：“他死得太便宜了。”
“还有这些人……”陆济转头看向了秦家人。
秦家人一瞬间都快给吓疯了，能动弹的赶紧跪地磕头：“我们，我们向秦意忏悔……
郑一安默不作声地转过了身。
霍尔斯敏锐地发现了他的动作，顿时眯起了眼：“你干什么去？”
郑一安：“没什么。”
陆济也跟着回头，皱眉：“放屁，你郑一安肯定没安好心。到底干什么去？”
郑一安无奈。
妈的。
情敌太多，能从一个眼皮子底下走掉，但不能从几个人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溜走。
郑一安：“……你们就没发现，秦意不在了吗？”
大家闻声，脸色微变，赶紧环顾四周。
的确。
没有秦意的身影了。
“与其在这里和这些小蚂蚁浪费时间，也许此刻更应该……”
“安慰秦意。”周上将冷冷接声。
陆济一个激灵：“对啊。”
他想也不想立刻跑了出去搜寻秦意的身影。
对秦建林的愤怒、憎恶，最后都比不上及时地去抚慰秦意的心。
秦建林那些话……
那些被赤-裸-裸揭开的真相，好像把这个世界都变得残忍了起来。
秦意会难过的。
几个Alpha几乎齐齐掉头往外冲。
然后把门挤垮了。
后面的井渊：“……”
秦家人瑟瑟发抖。
看上去更可怕了啊啊啊。
秦意这时候在哪里呢？
他礼貌地询问了两个士兵之后，准确无误地找到了乌鸿。
乌鸿独自坐在小餐厅里。
透明的玻璃窗外有阳光，但阳光只稀稀落落地洒了一点下来，落在他的肩头，这让秦意进门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他肩上那个巨大的血洞。
秦意眼皮一跳，都觉得跟着抽痛了一下。
这种感觉怎么描述呢？
就像是你在星际网上看电影，电影里有一段情节，是尖锐的利器挑开皮肉，钻入指尖……然后你也会跟着疼起来。
秦意走得更近了一点。
Alpha身上的信息素猛烈地闯入了他的鼻间，秦意的心跳骤然加快了一点，怦怦、怦怦。不过这种感觉并不会让他产生生理上的激烈反应。
他只觉得信息素……好闻，且亲近。
是因为他允许了乌鸿临时标记了他的缘故吗？
他体内的Omega信息素短暂地稳定住了？
可能是因为乌鸿看上去实在太痛了吧，秦意觉得胸中哽住的那口气好像都被驱散了很多。
秦意走更近了一点。
乌鸿似有所觉，他孤冷挺直的身影骤然侧了过来。
他盯住了秦意。
然后他突然弯下腰，擦起了地上的血。
秦意：？
秦意走过去坐下，问：“为什么不进医疗舱？”
乌鸿：“医疗舱？”
他的思绪往秦意的身上飞了飞，只无意识地应和着秦意的话。
秦意的眉眼一如既往的很漂亮。
但是好像清晨时分的花，掬住了一点水汽。
他哭过？
还是要哭了？
秦意：“嗯，医疗舱。伤不治一治吗？”
乌鸿：“它？如果只是要治好，不用医疗舱。”
秦意想起来上次，他们信息素暴动的时候，乌鸿没有咬他的颈侧，而是狠狠一口咬在了自己的手背上。肉都被撕拉下来了。可是很快，他就恢复如常了。
也对，对于更高维度，拥有更高文明的神来说，这算什么呢？
秦意：“嗯，那你自己把它弄好吧。”
“不。”
“为什么？”秦意疑惑地看着他。
秦意是来慰问一下，很明显被Alpha们围攻了的乌鸿的。
但现在看上去，乌鸿先生好像不需要丝毫的慰问。
他的心胸宽大得要命？并不会因为他拿出了资源，还挨了打而心生怒意？
可他面对自己的信徒的时候，好像并不是这样心胸宽阔的啊……
秦意歪了歪头，眼底的疑惑更深了。
乌鸿：“……是证据。”
秦意：？
怎么？是要把谁告上法庭的证据吗？
乌鸿垂眸，那双黑白分明的可怖的眼眸里，竟然流露出了一点着迷和高兴……是高兴吧？
乌鸿：“是求爱的证据。”
秦意忍不住笑了，他拍着桌面，哈哈笑了起来，笑得那抹水汽化作真实的眼泪，从眼角挤了出来。
“你是野兽吗？野兽争夺求爱的时候，才会将伤疤视作是胜利的勋章。”秦意问。
乌鸿很认真地回答他道：“我不是野兽。”
他顿了下：“我不知道我是什么。”
秦意慢慢敛起了笑容，他蜷起手指：“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哪怕是从实验室里走出来的，但我应该是个人吧。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乌鸿答非所问：“……可爱的……人。”
秦意盯着他看了两秒钟，突然问：“你有父母吗？”
乌鸿：“……没有。”
更高维度的神，没有父母吗？
那他是从哪里来的呢？
秦意：“我也没有。”
乌鸿动了动唇。
他眨动眼眸的频率悄然加快了。
他想，这叫什么？这叫天生一对。
秦意把秦建林说的那些话，都讲给乌鸿听了。
秦意：“他以为我听了之后，会很难受吧？所以拼着死，也要膈应我一下。要把母亲的死都归结在我的头上。”
乌鸿抬起手。
但不知道该怎么落下。
他该怎么安抚住面前的少年？
吻住眼角？也许他的肩头会再添一个洞。可能是秦意打的。
但是对称一下也不错。
神明的审美觉得那也很好看。
于是乌鸿遵从本能地动了动。
秦意：“我母亲死得太早了，我对她没什么记忆。我好像是一个糟糕的，冷漠的人。
“今天，我知道了，我的母亲很爱我。很爱很爱我。”
秦意悄悄掉了一滴眼泪。
不是笑出来的眼泪。
是真正的眼泪。
乌鸿直起身，俯下来，他吻住了秦意的眼泪。
秦意没有掏出机甲，给他的另一边肩膀也开一个大大的血洞。
是甜的。
乌鸿浑身血液乱窜地想。
秦建林死之前以为自己会给秦意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他不遗余力地用最后的时间，挑拨着秦意和Alpha的关系……
窗外的光一点点消失。
漆黑的夜晚到来。
但秦意拥有了学会去爱别人的能力。
87、1+2更
第87章
Alpha们挟着气势走了出来。
沿途的士兵能听见他们低低议论的声音。
“那位乌先生的肩骨是完全碎掉了对吧？”
“是, 怎么？”
“应该把这位乌先生的腿也顺便打断？”
“是啊。他虽然手不能动了，可他还有腿，他还能走着去找秦意。”
“是有点失策了。”
语气里透出的惋惜听得士兵都打了个哆嗦。
那位乌先生不是来自堪达拉蒂吗？他们不是刚刚获得了大笔来自堪达拉蒂的矿产资源吗？他们不是应该……感谢那位乌先生？
这时候没有人会去解答士兵的疑问。
快步向前走的陆济憋不住了：“……那会不会有一种可能，现在, 此刻, 也许一小时前，他就已经去见秦意了？顺便还能告咱们一个黑状卖卖惨？”
几个Alpha眼皮齐齐一跳, 是真坐不住了。
郑一安顺手拎过来了一个士兵, 问到了乌鸿的去向。
“受了伤不去医疗舱，却先去了餐厅, 很明显了，就是等着告我们的状。”陆济皱起眉。
其他 Alpha 没有说话，只是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
餐厅的门应声转了个圈儿, 在 Alpha 的面前打开。
“长官……”守在门口的士兵只来得及吐出这两个字, 眼前的人影就消失了。
但出乎 Alpha 们意料的是……
那位乌先生并不在这里, 只有一个秦意坐在餐桌前, 小机器人在他的脚边打着转儿, 头顶的蓝色灯光打在他的身上，衬得他的皮肤白且冷。
大家步子一顿。
还是陆济最先迟疑地从喉咙里挤出了声音：“秦意……”
秦意一下抬起了头：“嗯？你们来了啊。”他问：“要坐下来一起吃点点心吗？”
周上将面色一滞, 眼底都透出了一分受宠若惊, 他开口：“邀请我……吗？”
秦意耸耸肩：“你们谁饿谁吃啊。”
周奕擎脸上闪过一点失望。
郑一安一笑：“周上将很把自己当一回事啊。”
周奕擎：“郑先生又比我好到哪里去？”
而这时候陆济已经一步上前, 把周奕擎挤开，转而自己坐在了秦意的对面。
“就你一个人？”陆济问。
秦意点头，疑惑反问：“不然呢？”
陆济暗暗嘀咕，那位乌先生真有这么正直？被他们围攻之后, 也没有向秦意告状？
但士兵不可能撒谎啊。
乌先生肯定来过餐厅。
“你们的事都处理完了？”秦意主动出声问。
旁边的小机器人把自己的机械臂拉长了一点，然后为秦意倒了杯花茶, 热气氤氲起来，模糊了秦意的面容，让他的五官看上去更像是如画一样的精致。
“处理完了。”应声的是郑一安。
作补充的是皇太子霍尔斯：“包括秦家的事。”
他盯着那个小机器人心想，连一个破铜烂铁堆起来的东西，都知道为秦意献殷勤。
“辛苦你们了。”秦意点点头，没有问剩下的秦家人是怎么处置的。
从秦建林死后，秦家和他就真正地，彻彻底底地没有关系了。
虽然知道这样有点卑鄙，但霍尔斯还是垂下眼，仿佛轻描淡写地问：“那你要怎么感谢我……”他顿了下，才不情不愿地添上了后面半句：“感谢我们。”
秦意歪了歪头：“啊，堪达拉蒂的遗产分给你们还不够吗？”
霍尔斯脱口而出：“那是乌先生一族的东西不是吗？”
“哦。”秦意手中的叉子一顿，“殿下的意思是，我是在借花献佛是吗？”
霍尔斯抿了下唇。
他是不是……说错话了？
该死的，他应该怎么和 Omega 说话才比较好……
其他 Alpha 这会儿多少有点幸灾乐祸，尤其是郑一安，完全没有要站出来帮皇太子挽回一下的意思。
“你说得对。”秦意再次开口，还颇为赞同地点了下头。
说得对？
霍尔斯一怔。
紧跟着显得有些紧张的皇太子殿下，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秦意：“你说得对，我应该好好感谢一下无私奉献出堪达拉蒂遗产的乌先生。”
霍尔斯：……？
他那口气还没松完，一下就又全堵嗓子眼儿里了。
其他 Alpha 这一刻简直恨不得把那句话塞回到霍尔斯的嘴里去。
皇太子就是太年轻了。听听他自己说的都是什么屁话。
Alpha 们咬牙切齿地想。
甚至有点想把他龙尾巴都给撅了。
“你的心情好像还不错？”郑一安突然出声。
“嗯？”秦意诧异地抬起头，然后慢吞吞地眨了下眼，像是在回忆和审视自己。
“是吗？”秦意说着，很快就自己给出了回答，“好像是的。”
他的语气轻快，神情轻松。
不是装出来的。
郑一安在心里说。
“是乌先生和你说了什么话？”郑一安问。
这一句，一下把其他Alpha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来。霍尔斯说错话的罪行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但秦意却摇了摇头：“准确来说，应该是我单方面和乌先生说了很多话。”
Alpha们心里一沉。
秦意还是主动的那一个？
乌先生真的就有那么特别？可是凭什么？如果是因为信息素，那么他们之间，不都存在着100%的绝对吸引吗？凭什么最终只有这个乌先生被选择了？
话跟鲸一样少！
存在感还没有克亚比人的本体大！
“因为你被他标记了？”陆济脱口而出。
秦意诧异抬头：“什么？”
陆济话说出口，才觉得有点唐突了。可是在求偶这档子事里面，哪管什么唐突不唐突，慢一步就得丢老婆。
陆济咬咬牙，还是决定问个清楚。
“因为你被他标记了，所以你对他比较特别吗？特别到会和他坐在一起，说上很多话。也许你们还坐在一起，观看了外面极光坠落的景象；也许你还关心了他的伤口疼不疼，劝他赶紧去医疗舱；也许……”陆济越说越觉得酸。
餐厅里的人察觉到气氛的变化，都不自觉地打起了哆嗦。
Alpha的暴烈情绪，对他们影响太大了。
而这头秦意噗嗤笑出了声。
他倚着椅背，微微扬起头，漂亮的眉眼完全映入了Alpha们的眼帘。他们不自觉地晃了下神。
如果世界上有神。
那秦意应该是神灵最出众的作品。
“嗯，我是被他标记了。”秦意轻描淡写地说。
秦意接着说：“还是我主动邀请的他……”
Alpha们听到这里，顿时一个气血上涌。
虽然已经从鲸的嘴里知道了，但这会儿从秦意的嘴里再说上一遍，那冲击力……更大了！
“那……为什么是他？”陆济从喉间挤出声音，脑瓜子都嗡嗡响了。
鲸先生蓦地插声：“是因为，当时没有别的选择？”
陆济：“什么意思？”
解答的却是阿林：“秦先生的发-情期到了，准确来说，是爆发了。当时只有乌先生和他在一起。”
“也就是说……当时无论是谁和秦意在一起……”陆济沉声接道。
秦意歪头：“啊，你是在侮辱你自己，还是在侮辱我？”
陆济一顿。
秦意轻轻摇了下头：“当然不是因为当时谁站在我的身边都可以。”
Alpha们的心一下又提了起来。
“所以乌先生还是特别的。”陆济咬牙。
秦意轻点了下头：“是挺特别，不是对于我，是因为他本身就特别。”
“哪里特别？”陆济急声问。
他的双手扣在桌沿上，身形往上躬了躬，眼神锐利。整个人如同一座像是要爆发的反应堆。
“他是个孤儿。”
“……”
“……？”
“哈？”
半晌，Alpha们才从怔忡中缓过神，发出了一声僵硬的语气词。
一旁的阿林都有点拿不准。
这不是骂人的话吗？
秦意耸耸肩，继续往下说：“他是一个孤儿，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他在这个星球里没有权势地位，可以说……这颗星球本来就和他毫无关系。”
陆济好像明白了秦意的意思。
他僵硬地舔了下唇，但还是不愿意死心。
秦意扫视过他们的面庞，接着说：“他不是将军，不是王，也不是偶像，不是决裁者，也不是政客。他没有要爱护的子民，他没有生死与共的下属，他不用有忠诚，也不需要有孝义。当他站在这里，就只是乌先生。”
Alpha们眼底的光，渐渐黯淡了下去。
秦意：“如果我需要一个Alpha来满足我的需求，那他就是最优的选择。”
Alpha们的目光闪烁。
那是不是说明，秦意并不喜欢乌先生，而仅仅只是因为他是最好的选择？
整个标记行为，是出于理智，而非情感。
那他们也许……还有竞争的机会？
秦意突然说：“当然，其实我也还有一个选择。”
Alpha们齐齐竖起了耳朵。
还有一个选择？
是选我吗？
Alpha们这一刻都不可抑制地冒出了这样的念头，哪怕知道，这不太可能。
那头秦意轻描淡写地说：“我还可以选择，同时让你们一起标记我。”
“噗通”一声，陆济从桌子边上摔了下去。
几个Alpha难掩震惊地望着秦意。
秦意：“……但我是个有道德的人。”
Alpha们：“……”
他们吞咽了下口水，把失望搅合进去，一块儿吞进了肚子里。
“一段关系是具有排他性的。”秦意推开了手边的食物，然后抬起头，“这对你们也不尊重，也不尊重我自己。所以最终我还是选择坚守自己的道德底线。”
陆济欲言又止。
郑一安掀了掀眼皮，也有点想要开口说，其实你可以不需要那么有道德。
反正我也没什么道德。
陆济和郑一安如出一辙的心想。
相比之下，周上将和皇太子抿紧了唇。
他们的失望是最溢于言表的。
鲸……鲸还是像一座冰封的山，一动也不动，还不如阿林的表情来得丰富。
秦意从小机器人的机械手里接过帕子，擦擦嘴，他说：“本来还想邀请你们一起坐下来吃个下午茶的。嗯……现在我算说清楚了吗？”
霍尔斯闷声道：“说清楚了。”
还不如不说。
越说，越让他们清楚明白地知道，他们是得不到秦意的。
“如果……”周奕擎起了个头，他目光如炬地盯着秦意，“我是说如果，下一次发-情期到来的时候，你还是会选择让乌先生来标记你吗？”
秦意点了下头：“会吧。这很方便快捷。”
Alpha们嘴角抽了抽。
秦意的追求还真是……简单又直接。
“但这不是爱，你并不爱他……”陆济再度出声，“这样并不是最好的办法！”
秦意：“啊，你说得有道理，那也许我应该问一问乌先生，他介意我并没有那么喜欢他，却还要他来标记我，把他当工具人这件事吗……”
陆济快气昏了。
乌先生怎么可能会介意？
高兴都还来不及！
而他们连当个工具人的机会都没有！
他也想当工具人！
年长的Alpha毕竟成熟很多。
他们脑中来来回回流转过秦意的声音。
“……没那么喜欢。”
嗯，那至少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好了，秦意应该很累了，他该休息了。”周奕擎一锤定音。
大家虽然还有一肚子的不甘，但也不至于没品到揪着秦意不让他走。
事实上……
秦意确实已经带给他们不少东西了。
而这些东西里，很大一部分还是堪达拉蒂的遗产。
Alpha揉了揉额角。
秦意说得没错。
他们有子民，有下属，有亲人，有牵绊……所以他们才不会去拒绝情敌带来的好处。
他们是政客，是玩弄城府心机的人，是手握利刃的人。
他们永远也无法纯粹。
……
秦意从位置上站起身，微微颔首。
他没有露出笑容。
脱离了秦家后，他就很少笑了。不是因为他不开心，恰恰相反，是因为他不再需要伪装了。
“拜拜。”秦意屈指和他们打了个招呼，然后转身离开。
他想，他今晚应该会有一个美梦。
Alpha们也各自回到了休息室。
他们今夜辗转难眠。
霍尔斯问自己的侍从：“如果我不是帝国的皇太子，我会怎么样？”
侍从想了想：“那您强大的Alpha血统，您身上的天分，也会让您成为帝国的英雄。”
霍尔斯垂下眼：“如果我没有这样的血统，也没有天分呢……”
侍从哆哆嗦嗦：“那……以您的性格，您可能会被人打死吧。”
霍尔斯：“……”
霍尔斯没有再问这样不切实际的问题。
权利和责任是共生的。
他享有了一切，也就再甩不开皇太子的责任了。
他的婚姻大事，他将来生几个孩子，生的孩子里有几个Alpha，几个Omega，他们的天分高低……这都是注定要被帝国上下瞩目的。
另一头的周奕擎就没有询问这样的问题。
他比霍尔斯年长，当然不会去做这样的设想。
第二天Alpha们就没空再去思考秦意被标记的事了。
皇帝鲁瑞的公开演讲的确在炎黄帝国内掀起了轩然大波。
然后他在会议上，公开询问周奕擎的父亲，是否要和叛将周奕擎断绝关系？这一刻，效忠数百年的皇室在注视着他，帝国民众在注视着他，昔日的同僚也在注视着他……
鲁瑞的举动可以说是将逼迫摆到了台面上。
能生出周奕擎这样的儿子，周父当然也不蠢。
他当场大喊着我不相信，一边细数这些年周家对帝国的贡献，一边说周奕擎不可能反叛，然后装作急火攻心气昏过去了。
鲁瑞听他数完那些功绩，面露尴尬，也不好再继续逼问周父，只好让人先扶他下去，再讲几句面子话就算过去了。
然后……然后周父就带兵连夜跑了。
鲁瑞气疯了。
他以为周家父子已经是他手掌心的小虫子了，他要踏碎周家这些年建立起来的威严与名望……
谁知道，这一脚还没踩踏实呢，周父就跑了。
鲁瑞又气又心慌。
他是怕周奕擎的。
“秦建林一家人这一走，竟然还没有信号传回来！”鲁瑞沉着脸。
他身边的人倒是并不慌乱，反而还劝他：“秦意这个人心冷，心硬，咱们早就应该知道了。秦建林那里就不用指望了。陛下可不要忘了，我们手里现在有更高的筹码，您应该积极地和其他国家进行友好会谈……”
鲁瑞眯起眼，心里很快就有了计划。
于是这一天的早晨。
周奕擎起床后，知道了父亲往他们这个星系奔来的消息。
皇太子也接到了父亲的讯息。
“里穆帝国的贵族们……叛国了。”
“他们将效忠于鲁瑞。”
里穆帝国的皇帝陛下气得风度尽失：“这是在打我们的脸！竟然投奔敌国！那可是敌国啊！”
“他们疯了吗？难道不知道只有里穆帝国拿到了新技术和新矿？”
秦意打着呵欠，慢吞吞地步入会议厅，也听见了这段话。
他动作一顿，抬起头问：“你们国家的贵族叛国了？”
霍尔斯眉头压得很低，压得他的眉眼涌现出了丝丝冰冷锐利的味道。
“金钱和地位包裹起来的贵族，过了太久的享乐生活，骨子里早就没什么忠诚了。借这个机会，把帝国腐烂的根系全部挖出来，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这时候乌鸿也走进了会议厅。
和其他Alpha比起来，他多少显得有点游手好闲了。
乌鸿径直走到秦意的身边坐下。
秦意扫了一眼他的肩膀，那个巨大的血洞已经被填上了。
但医疗舱并不是万能的。
通常面对这么巨大的开放性伤口，医疗舱会选择在伤口内种下一种植物。这种植物学名叫做β-330。据说它是由古地球上一种叫做“菟丝子”的植物改良而来的。
它是一种寄生物，可以深深扎根进血肉，血肉以它为框架，快速将大洞填补完毕，完全不需要什么星际医生。
这样的治疗方式在战时也就格外的受欢迎，它方便快捷，恢复迅速。除了一点小小的后遗症，也就只是有点疼。
秦意盯着乌鸿的肩头看的时候，就听见了一声细微的“嗤”，那是高级布料被顶破的声音。
一根小小的触须从他的肩头探了出来，张牙舞爪。
触须的尖尖上，还带着一点暗红色，显然是它穿透过血肉的痕迹。
触须张牙舞爪，像是想要脱离底下的躯体。
他不疼吗？
秦意挑了下眉，怀疑地盯着乌鸿。
乌鸿也在注视着他，一动也不动，最后只低低地说出了一声：“喝吗？”
然后反手掏出了一只琉璃杯。
这东西在星际是珍贵的。
说来也挺奇怪。
星际人在武器上的追求是耐用、无坚不摧。但在日用品上的追求，却是易碎的美丽。
他们认为易碎的东西，那昙花一现的美丽，才更能象征一个人的地位。
秦意轻轻眨了下眼：“喝什么？”说完，他紧跟着又开口：“我还以为你今天也要做一个哑巴。”
乌鸿掏出了一个便携冷冻匣。
匣盖弹开，从里面倾泄出了乳白色的奶。
“利马美星球的特贡？”秦意惊讶地问。
在市面上一盎司要值8万星球币，有价无市。
秦意：“哎，你什么时候去的利马美星球？这东西是皇室的特贡啊乌先生。”
利马美星球隶属拉利王国。
这是个小国家，因为星球环境独特，有些动物只能在他们那里培育。后来还因此遭到了攻打。不过拉利王国很快就投奔和联盟建立了友好的关系，于是得以保留了政权。
“你怎么弄到的？”秦意问。
联盟正和他们开战呢，拉利王国要是不想得罪联盟，肯定会把乌鸿拒之门外……
除非……
拉利王国没得选择？
乌鸿苍白的手指搭在杯壁上，他垂着眼眸，坐在秦意面前看上去像是某种温顺的动物。
他好像还有点害羞。
他轻声说：“我让他们给我。”
他们就给了？就这么简单吗？
“如果不给，我会杀了他们。”乌鸿说。
秦意咂嘴。
啊。
怎么说呢？
不愧是你。
正邪集于一身的神明。
旁边是其他Alpha们谈论政-治的声音。
乌鸿肩头上的触须更加张牙舞爪了，而他还是只盯着秦意。
唔，这个神明还像是一个不太聪明的恋爱脑。
88、3更(抓阄吧)
秦意在乌鸿的注视下吃饱喝足了, 然后才舔舔唇，加入了Alpha们的谈话。
并不是说他多么在乎里穆帝国和炎黄帝国的未来。
只是秦意已经肆无忌惮地站在很多人的对立面了，那当然要把敌人都干下去才行。
如果可以的话……也许，没准儿……他可以让Omega的生活变得更好？
如果他早早死去的“母亲”还在的话, 也一定会怀揣着这样的愿望的吧。
想到温绿丝女士, 秦意的唇角抿了抿，整个人都变得有温度了。
他从来不是一个温柔的人。
但温女士是温柔的, 至少在秦建林的叙述中, 对他来说是这样。
于是他也就想要做一个温柔的人了，靠她更近一点。
“这些人会叛国一点也不奇怪, 贵族的权利和皇权是对立的。”秦意插声说，“从皇太子在里穆帝国公开提倡 AO 平权开始，他们就更深刻地意识到了这一点。里穆帝国拥有再多的资源, 拥有再美好的未来, 那也不属于他们。皇室的壮大, 只会让他们走入衰弱的深渊。相比之下……“
郑一安转头看着秦意, 眼底飞快地掠过一点亮光。
他接声说：“相比之下, 得到一个基因改良的 Omega ，再生下一个只属于家族的超 S 级 Alpha , 这个更具有诱-惑力。”
他笑了下, 看着秦意：“也许你也应该尝试做一个政客。”算是对前面秦意说的话的夸奖。
秦意微微笑了下：“谢谢, 多多少少还是差了一点卑鄙的。”
郑一安露出遗憾的表情，直接把秦意说的“卑鄙”当成夸赞了。
“但他们不知道黎缘已经没了。哪里还有第二个复制体来冒充蔷薇皇后？”阿林说。
“短视。”周奕擎毫无感情地评价道。
郑一安却摇了摇头：“话不能这么说。如果我是帝国的皇室，我会提前留下蔷薇皇后的基因，多准备几个复制体。甚至……可以有源源不断的复制体。”
秦意：“呕。”
那还算是人吗？
蔷薇皇后如果知道有这样一天, 他会不会后悔和皇室成员结婚？
霍尔斯：“不愧是郑先生，这些也能想到。”
这会儿都还不忘阴阳怪气。
就差指着郑一安说, 秦意你看看，这人多黑一颗心。
郑一安反问：“看样子皇太子殿下已经想好怎么处理了？”
霍尔斯：“让他们去。”
秦意：“等鲁瑞拉拢到了足够多的人，然后大家才发现他给他们画了一个多么大的饼……那就更有意思了，是吗？”
郑一安立刻插声：“在那之前，皇太子得找到他们实验基地的大门朝哪边开才行。”
周奕擎盯着郑一安：“郑先生知道？”
郑一安脸上笑容不减：“不才。从虫洞穿回来的时候，坐标刚好落在一个神秘的基地。”
霍尔斯眯起眼：“郑先生是打算威胁我吗？”
郑一安看向了秦意。
秦意：？
郑一安：“秦意叫我一声‘老公’就行了。”
秦意：？？？
Alpha 们顿时齐齐变了脸色。
陆济脱口而出：“郑一安你放屁！”
郑一安：“好歹也是前夫。”
霍尔斯冷冷纠正：“是‘亡夫’，郑先生本来就不应该活着回来。”
周奕擎：“要这么说的话……”“我是未婚夫。”
留下一个鲸欲言又止。
秦意：“要不你们打一架，我先走？”
“跟谁走？”Alpha 们突然又齐齐回头，盯住了秦意，一边还用余光扫向了乌鸿。
这位乌先生全程没加入战局，但却是威胁性最高的。
秦意：？
这时候还一致对外上了。
只有面对乌鸿的时候，才能激发出他们的团结是吧？
秦意转头看向郑一安：“郑先生的光脑借用一下。”
郑一安取了下来，拿在手中，低声说：“这可是很重要的东西……”
“私密的信息郑先生应该已经加密了吧？借我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吧。”秦意眨眨眼。
郑一安顿了下，说：“没关系，在你的面前，我没有什么私密的信息。”
秦意没说话。
一旁其余的 Alpha 们倒是一副大受震撼的样子。
……郑一安原来这么会讨 Omega 的欢心吗？这样肉麻的话也会说。
是在哪里学的？上虫洞里学的？
就在 Alpha 们神色变幻的时候，秦意从郑一安手里接过了他的光脑，调出迁越记录。
“坐标在39，77，191，100，Y。”
郑一安眼皮一跳，然后无奈地笑了：“原来你要我的光脑是为了这个。”
霍尔斯眼底飞快地掠过一点光，嘴角翘起：“谢谢。”
脸上就差写“他还爱我”了。
秦意：“不谢。都是人情，要还的。”
霍尔斯翘起的嘴角瞬间又按了下去。
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他不爱我”，失望之情喷薄而出。
这场会议在一顿夹枪带棒，你来我往的讽刺中结束了。
他们各自离开去进行新的战略部署。
只有陆济磨磨蹭蹭地走在最后面，等打从秦意身边路过的身边，他还顿了一下，低了低头。
秦意猛地一回头：“嗯？”
陆济在……在闻他的头发？还是……脖颈？
陆济被发现之后，只有一瞬的惊慌，像是怕秦意对他有所不满。但很快，陆济那点手足无措就不见了。
陆济用力抿了下唇，压低了声音说：“我怎么没有从你的身上闻到那个Alpha的味道？”
“什么？……哦，你是说信息素？”
陆济闷声应了：“啊。”
他顿了下说：“他是不是不行？”
秦意：？？？
还没等秦意说什么呢，陆济马上又打蛇随棍上，飞快地说：“我很行，我要是标记Omega，宣誓主权的信息素一定比他的浓烈！”
陆济歪头盯着他，语气沉沉，且拉长了语调：“是挺浓烈的——”
陆济愣了下然后反应过来，顿时急了：“现在不臭了！你要不再闻闻？”
秦意摇了摇头：“不太闻得到。”
陆济一下心碎了。
他知道为什么不太闻得到了，是因为被标记了，所以对其他Alpha的信息素就没那么敏-感了。
秦意：“不过你确实提醒了我……”
陆济：“……什么？”
秦意：“标记快过期了，得重新加深一下了。”
陆济一口老血哽在了喉咙里。他多什么嘴？前一天也是他多嘴提醒了秦意要去感谢那个乌先生的无私付出！
陆济站直了，眉头紧紧绷着，没有再说话。生怕多说多错。
一会儿又变相助攻了秦意和那个姓乌的怎么办？
秦意礼貌地冲他微微一颔首，转身准备会议厅。
陆济憋不住了，还是又开了口：“你不觉得在我们的面前，提起你被乌先生标记的事很残忍吗？”
秦意疑惑回头：“不然呢？遮遮掩掩？吊着你们才更残忍吧？”
陆济不说话了。
他希望秦意优柔寡断一点，希望秦意不要有什么道德底线……
可那不是秦意。
秦意有一个自由的，不屈的灵魂。
他从来不在乎什么Alpha，不管这个Alpha有多么高的地位，手握多少金钱和权势。不然的话，一开始他就不会跑路了。
陆济目送着秦意走远。
半晌，他才恹恹地和手下说：“肯定是第一面给他的印象不好，后面再怎么拯救都没用了……”
手下讷讷的，也不知道接什么话才不会被老大暴打一顿。
陆济咬牙切齿：“早知道第一次见面就不穿女装了。”
反正都他妈怪当时那个手里拿着ID卡的傻逼，那傻逼叫什么来着？
陆济已经想不起来了。
但他想，如果还回那颗星球，他要把那人骨灰都扬了。
秦意走出去没多远就把乌鸿堵路上了。
当然不是光天化日之下邀请他再标记一下自己。
秦意：“下次别去抢奶了。”
另一头。
鲁瑞刚刚又签完了一份友好条约。
他关掉光脑，低头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一会儿，然后他大笑了起来。
现在他才真正尝到了掌握权势的滋味。
“我要亲征。”鲁瑞站起身说。
旁边的人很惊讶：“陛下，战场上那么危险，我们的对手还是周上将，不，周奕擎，还有郑一安和霍尔斯这样的天才……”
鲁瑞脸上闪过了一点怒意。
显然是因为这人错口说成了“周上将”。这让鲁瑞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要亲征。
过去皇室在帝国基本上没什么存在感，整个星际也只知道周奕擎的大名。
他前面的公开演讲只是一个开头，现在他要尽快打碎周奕擎在民众心中的威望，他要站到台前，让帝国的民众，让全星际都记得他，都只记得炎黄帝国的皇帝。
“危险？你难道认为我会惧怕危险吗？”鲁瑞露出一脸英勇无畏的表情，“先辈百年前的荣光，将会在今日重现！”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底下的人当然也就不再劝了。
鲁瑞之所以这样信心满满，当然是有原因的。
星际中除了联盟和两大帝国，还有无数小国。
这些小国人口资源不足，在知道鲁瑞手握 Omega 基因改造技术之后，立马就来和他寻求合作了。有了 Omega 资源，他们才能拥有更多的优秀的 Alpha 。这对小国家来说，实在太吸引人了。谁不知道超 S 级的 Alpha ，就等同于一个牛逼哄哄的人形兵器呢？
如果能有这样的 Alpha ，他们也就可以摆脱小国的尴尬位置了吧？
每个小国都是这样想的。
他们纷纷拿出了压箱底的宝贝。
上亿的星际币。
压箱底的机械智能技术。
独特的星球资源等等……
鲁瑞揽了个盆满钵满，现在口气都大了不少。
而且他现在还多了个了不得的盟友……鲁瑞一笑，明天，会震惊全星际吧？秦意算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说到底也只是一个 Omega 。一个，够谁分？
与此同时，星际新闻报上多了一则不太起眼的新闻。
「拉利王国的国王被神秘人打了一顿，特贡丢失，论现在的海盗有多猖獗？我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前宇宙偶像陆济先生做了不好的表率……」
没什么人注意到这条新闻。
只有秦意看见了。
他嘴角抽了抽。
乌鸿去抢的奶，最后倒是陆济被小报记者指指点点了一顿。
秦意关掉光脑，又去找了乌鸿。
秦意：“下次也别把人家的国王打成猪头了。”
多拉仇恨啊。
转眼又是一天过去。
又一个爆-炸性的新闻诞生了。
星际中，除了里穆帝国和克亚比之外，其他的小国竟然都联合表示，从今天起会成为炎黄帝国的盟友，会帮助皇帝鲁瑞征讨以周奕擎为首的叛军。
不仅如此，联盟也站出来表示，他们和炎黄帝国一样遭遇了可恶的背叛，他们要联合起来，消灭这世界上不懂得忠诚的人。
那些从里穆帝国叛逃的贵族，也口口声声地说自己遭到了迫害，他们要联合炎黄帝国，推翻霍尔斯父子的暴-政。
一时间，战争情绪浓烈。
整个星际都好像被分割成了两个对立面。
“这下和全星际为敌的就不再只是你和我了。”郑一安感叹了一声。
他其实很希望只有他和秦意，孤身携手对抗全星际。
那大概会是最刺激又最浪漫的事。
秦意没接郑一安的话，他看了看那些发表言论的小国家。
翻一翻，翻到了拉利王国这四个字。
拉利王国活像是鲁瑞的小弟，卖力地宣扬着周奕擎怎么怎么混账，他们要如何坚定地和帝国站在一起，共同对抗周、郑联军。
甚至还没忘骂一下秦意，说星际里的风波都是由这个Omega掀起来的。
无辜变成祸水的秦意转头看向了乌鸿：“上次跟你说的话作废，你以后见了他们的国王，还是见一次打一次吧。”
乌鸿听完，还真就点了下头。
看得旁边的Alpha们忍不住暗暗翻白眼。
就这么个哑巴，这么根木头！看起来也不太聪明！秦意喜欢他什么？喜欢他僵硬得像是一个机器人吗？
……草！之前秦意好像还真说过自己，比起Alpha，更喜欢机器人来着？
周奕擎的光脑突然在这时候响了。
周奕擎的眉头皱了皱：“我父亲的船舰多次迁跃失败。”
“被追上了？”陆济接了一句。
郑一安出声：“鲁瑞没有这么快，是联盟军吧？”
周奕擎：“嗯。”
霍尔斯屈起手指，紧紧握了下，慢条斯理地说：“我们到了要兵分两路的时候了。”
陆济抢声问：“所以谁去基地？谁去前线？”
大家一下又把目光落回到了秦意的身上。
秦意：？
郑一安问：“你去哪里？”
秦意：“当然是基地。”他还想知道更多关于温女士的事呢。
这是他现在最大的动力。
大家闻声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但彼此流转的目光里，好像有暗涌在流动。
秦意：“这样吧……”就在 Alpha 们以为他要说，要不你们打一架的时候。
秦意：抓个阄吧。”
别说 Alpha 们了，连随从们都一激灵，顿时精神了起来。
卧槽！
鉴定谁是倒霉蛋的时候到了！
89、4+5+6更
第89章
倒霉蛋周奕擎、郑一安、霍尔斯一起赶赴了前线。
可以说是死对头都赶一块儿了。
而幸运的陆济和鲸, 要和秦意去基地。
当然还有个没参与抓阄，但也要跟去基地的乌鸿。
秦意很快收拾好了行李，他转头看向陆济和鲸。
“其实你们可以不用跟我去，这件事本质上和你们也没什么关系。”
陆济扯了扯嘴角。
现在想上赶着当个工具人都不容易。
鲸意外地更先出了声。
鲸：“如果不参与进来, 克亚比依旧是独立于星际之外的族群, 永远也无法真正融入这个世界。”
陆济一怔。
嗯，这大道理都讲上了。
他要不要也编个什么关乎全人类福祉的借口？
秦意：“好, 那走吧。”
陆济：“……？”
这么容易, 就行了？也不用想借口？？？
不过陆济好歹是松了口气，大伙儿就这么一块儿上了飞船。
他们靠近坐标星球的时候, 远远就看见了成群的飞船，而星球上灯火通明，明显一副大阵仗。
“这么快我们就被发现了？”陆济的手下陆星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陆济这会儿显得沉着冷静了不少, 他低声说：“不一定, 再看看。”
“分散走。”秦意出声。
陆济皱了下眉, 很不乐意。
但这会儿再他妈恋爱脑, 也知道什么才是对的。
那么又有一个复杂的问题来到了面前。
陆济问秦意：“谁和你一起走？”
阿林小心翼翼地插声：“还是抓阄？”
秦意：“……”
他走到操作台前按下按钮, 打开了小飞行器的释放仓。
“拜拜。”秦意先走为敬。
鲸：？
陆济：？？
乌鸿：O-o
这下好了，剩下的人也不用纠结了, 全部各自分散开, 头也不回, 屁话也就没那么多了。
“还是秦意阁下有办法。”士兵低低感叹了一声。
小飞行器当然不像飞船那样引人注目。
这东西的缺点呢也有，那就是它没办法装载大型武器，更没办法装载士兵。
秦意不在乎。
他驾驶着小飞行器，动作越来越熟稔地绕过那些来往的飞船, 来到了星球的临时港口。
一般的星球应该都备有至少一个临时港口，这都是为战时做准备的。
秦意从小飞行器往外望过去。
黑漆漆的一片, 只闪烁着微弱的一点白光，那是大概是某种感应器的光。
这里果然没有别的人。
秦意放出小机器人开路，然后大摇大摆地登入了临时港口。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搬完啊……”
“那谁知道？这都是几百年留下来的东西了。地底下还不知道有多少。”
“这样日夜不休，人都要被活活磨死了。”
秦意弃掉小飞行器，没走出多远就听见了这样一段对话。
“哎，你们俩别闲着！马上要炸毁3号实验室了，准备好了吗？”
“好了好了。”两个Beta赶紧转身跑了过去。
根据他们的反应，秦意差不多猜到了……
啊，想必当时郑一安从虫洞出来，落在这颗星球上的时候，一定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实验基地的人将事故上报给鲁瑞，鲁瑞不想被人发现，只能让他们赶紧迁走。
这时候秦意的光脑接入了信号。
他的大脑里很快响起了陆济的声音：“秦意！秦意！你还好吗？”
秦意：“很好。”“陆先生太紧张了，忘了我和你是怎么认识的了吗？”
陆济：“……也是。”秦意并不是一个弱小的Omega。喜欢上秦意之后，他总是忘记这件事。
阿林的声音接了进来：“我和王发现了一个东西。”
秦意：“嗯？”
阿林开始念：“……宇宙历3386年10月11日，B区发生暴-动，于12日镇压，立碑警示。”
鲸：“不止一个。”
阿林：“对，有好几个这样的碑……分别发生在9月30日，10月7日……地区不同。”阿林迟疑一下，说：“这碑没什么用啊。”
没警示到半个人。
秦意轻轻应了声：“唔。”“都是从9月开始发生的？”
郑一安当时到底干了什么？他一走，基地就爆发多起暴-乱了。
那头的阿林沉默了一下，显然像是在找沿途的石碑。
阿林：“应该是，不知道别的地方还有没有。”
秦意应了声：“嗯，我再看看。”
阿林：“看什么？”
秦意没有回答。
他心底模模糊糊有了另一个念头，但念头还不清晰。
他摸黑往前又走了一段，然后突然想起来。
“乌先生？”
频道里没有乌鸿的声音传来。
秦意：“乌先生？乌先生？”
陆济：“死了？”
秦意：“……”
陆济：“我这可绝对不是打击报复的意思，我就是合理的揣测。”
秦意没搭理他，不过也并不担心乌鸿。
虽然降临到这个世界，乌鸿的能力也同样被降了维度，大打了折扣。
但他同样可以吊打太多人了。
秦意眨了下眼，把乌鸿抛到脑后去，继续往前。
大概是因为这颗星球上的人，为了搬迁已经连着忙了好多天了，极度的疲劳和不耐烦之下，谁也没有发现他们中间多了秦意。秦意跟着人流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听人因为忍受不了而开口发泄。
“不是说要走？我们他妈的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
“快了，前面说第三大队的人都已经登上飞船了！”
“真的假的？！”
“这还能有假？”
“那也装不走啊，上头怎么不派个战舰来？”
“哈，哈哈，……你想什么呢？怎么会装不走？你不会以为工区那些人能跟咱们一块儿走吧？”
“他们……不走？哎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那留他们在这里，就不怕他们泄露了上头的实验……”
“你懂什么？行了，别抱怨了。这都不是咱们该考虑的事。”
那人听完觉得也对，于是马上把嘴闭得紧紧的，什么都没有再说了。
但就是这么一段话，已经足够让秦意了解事情的全貌了。
这个实验基地里的人，很明显被分作了两拨。
一拨是这些正在聊天的人。
另一拨是他们口中的“工区那些人”。
这并不奇怪，当星际中的人类被分成Alpha、Beta、Omega，再当他们的天赋被分作S、A、B、C、D、E级，阶级就被固化了。
从此不管走到哪里，人和人都有高低的分别。
哪怕是在这样一颗星球上。
如果我是一个决裁者……
秦意心想。
当我要转移我的秘密基地，有一批底层的劳工注定上不了飞船一起被带走，但我又不希望他们泄露丁点关于实验基地的事……
那么就只有一个选择了——
就像是炸毁那个所谓的3号实验室一样。
炸了他们。
再结合那些警示碑。
……嗯，反正只是一群会暴-乱的人而已。
秦意：“陆先生。”
陆济几乎立刻就回了声：“嗯？我在！怎么了？遇见麻烦了？我马上……”
过来。
后面两个字，陆济还没能从嘴里吐出来，秦意就打断了他。
“原地别动。”秦意飞快地说完，然后才又接着说：“他们在计划搬迁，放弃这个实验基地。现在陆先生能找到他们中间最高的负责人在哪里吗？”
陆济沉默了一下：“当然。”
阿林看鲸不说话，他赶紧代替王开了口：“那我们呢？我们其实也可以帮忙找那个什么最高负责人在哪里。”
秦意：“麻烦鲸先生等着接应。”
鲸：“嗯。”
阿林觉得这回答太显冷淡还不如不回答呢，他赶紧又添了一句：“噢噢噢好的！”
秦意憋不住笑了下。
他轻松的笑声清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陆济不自觉地捂了下胸口。
鲸缓缓转过了头，盯住了阿林。
阿林：？
阿林：“您看我干什么？如果不是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也轮不到我和他说话。”
秦意：“我听得见。”
他笑得更大声了。
阿林忙讪讪闭嘴了。
鲸有点酸。
大概在秦意的眼里……
鲸：“你比我可爱。”
阿林：？
阿林惊恐地望着鲸。
鲸：？
鲸很快反应过来，冷冰冰地说：“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指在秦意的眼里。”
阿林：“哦。”
他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有点高兴：“还没Omega夸过我呢。”
秦意：“阿林总管，等事情办完了我可以再夸夸你。”
阿林舔舔唇，又想又不敢：“算了秦意阁下，我怕死。那么多个Alpha，一人来一拳，我连骨灰都不剩。”
秦意那头很快就没声音了。
阿林小心地看了看鲸：“我说错什么话了？”
鲸……鲸的情商又能说出个什么来呢？
他也不知道。
于是鲸只抿住了唇。
始终没有出声的乌鸿刚落地就被星球上的人发现了。
毕竟至高无上的神不管去哪里，从来都是大摇大摆的，可以说是走起路来没有一点技巧。
然后就被人抓了个正着。
但这没什么大不了。
“他不是C区的人吗？怎么会在这里？”几个人皱眉盯住了乌鸿。
眼前的皮肤苍白，眉眼黑白分明得过了分。
不等他们仔细去打量他的五官，就有种心脏承受不了的难受，那种难受让他们呼吸似乎都变得艰难了起来。
跟C区的那群艾略特人一样邪性。
为首的人捂着胸口挥了挥手：“赶紧，赶紧把人送回C区，别让我再看见他，也不能让上头的人看见了，不然咱们都得挨训！”
下面的人连连点头，也不敢多看乌鸿。
反正说是C区的，那就是C区的。
乌鸿就这么到了C区。
阿林要是在这儿的话，就会感叹了，哎那警示碑上写的，发生过最多暴-动的就是这个C区。
多次镇压，多次屡教不改。
“把他推下去。”旁边有人说。
“他也是C区的？”
“嗯，反正上头这么说。”
“我看他不像啊……”
“你管那么多，到时候和C区的人一块儿处理了就行了。”
没有一个人会想到这时候还有外人来这颗星球。
站在乌鸿身后的人伸出手，按在了乌鸿的肩膀上。
“什么东西……在动？！”那人惊恐地叫了一声，然后看见乌鸿肩膀上顶出了一个小触须。
触须绿油油的，形态虽然小，但却很有力量。
“你慌什么？这东西你都没见过？就是用来修复伤口的。”旁边的人一边说，一边按下了手边的按钮。
按钮一亮，面前的巨大洞口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一扇巨大的圆形门打开了。
底下的骂声顿时如汹涌的潮水一样涌来。
“放我们出去！”
“帝国的走狗不得好死！”
“跳下去。”乌鸿说。
“……什么？”旁边的人愣了下，转过头。然后下一秒他的声音就变了调，“哦，跳下去。”
“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又想关一个人下来？”
“爬上去！爬上去杀了他们！”
“……有个人下来了！”
“扑通！”一声巨响。
洞口外的人跳了进来。
身上穿着的却是属于实验室的一级研究员的衣服。
“怎么会是他？”洞里的人摸不着头脑。
“嘿，你对他做了什么？”乌鸿身后的人慌了。
“跳下去。”乌鸿说。
那人闻声也毫不反抗地跳了下去。
其他人发现异状围了过来：“哈哈，你们俩怎么回事？怎么自己往里跳？不怕那些发动暴-乱的狗东西把你们撕碎了？”
乌鸿觉得无聊。
这些人聒噪且丑陋。
但如果让他们一起跳下去的话，会把洞口卡住吧？
乌鸿给自己找了一把椅子坐下。
一边听着秦意从频道里传出来的声音，一边让这些人跳下去。
这对于乌鸿来说实在没什么技术含量。
他过去的漫长生活里也是这么无聊的。
他很想和秦意说话，但又害怕张嘴。
有什么情绪在他胸口横冲直撞，也许一旦开口，那些情绪就会化作强横的要求。
……所以还是闭嘴吧。
乌鸿脑子里掠过这样的念头，觉得对着这些丑陋的人说“跳下去”也没那么无聊了。
秦意一路摸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人一个接一个地往下跳。
秦意：？
他迷惑地皱起鼻子。
这是什么人类大型自杀现场吗？
这些跳下去的人，难道就是那些要被强制留下的“劳工”？
秦意缓缓走近，盯住那个像是指挥者的身影。
然后他反手抽出了光剑。
对方敏锐地转过头，冰冷的目光在落到秦意身上的时候，一瞬间就定住了。然后他低头亲了下秦意的手背。
秦意：？
秦意：“乌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嗯，换了身衣服。”
秦意说到这里，觉得手背有点痒痒。他蜷了蜷手指，忍不住想，他要是把光剑挥下去了，会杀死乌鸿吗？
乌鸿好像完全不知道秦意在想什么。
“他们让我换的。”乌鸿回答道。
口吻格外老实。
看上去可不像是一个，一句话就能别人前赴后继跳下去的人。
这种强大的反差让秦意忍不住挑了下眉尾。
秦意侧过身，一把抓住了又一个神志丧失，准备往洞里跳的Alpha。
“我有话要问他。”秦意这话是对乌鸿说的，“怎么叫醒他？”
乌鸿也伸出手，按住了那个Alpha的肩，手下一用力就把人翻转了过来。
乌鸿：“听他说话。”
Alpha的双眼目光闪了闪，然后呆呆盯住了秦意。
嗯？
就这么简单？
秦意也眨了下眼，然后才问这个人：“这个洞是干什么用的？”
Alpha：“是地库。”
他卡了下壳，才又接着说：“是用来收容实验废料的。本来是这样。现在，C区的人住在里面。”
秦意：？
这能住人？
“你不是C区的人吗？”秦意问。
Alpha：“我是实验室的人。”
秦意明白了。
那些更高级别的，都叫做实验室的人。
低级别的，才直接被划分为哪个区的人。
Alpha突然惊恐地指着洞口：“他们，他们爬上来了！警报！快发警报告诉上面！”
Alpha的神智好像没有完全丧失，仅仅只是会被迫按照乌鸿的话去做而已。
秦意看向乌鸿：“和他说闭嘴。”
乌鸿看着Alpha：“闭嘴。”
那个Alpha听见声音，一拳揍向了自己的面门。
Alpha的力量本来就显著强于Beta，这一拳下去，他的门牙都碎了两颗，血流出来，下巴看着都有点轻微的凹陷。
秦意：“……”
这个闭嘴过于硬核。
秦意这才往前走得更近了一点。
这个洞的洞口可太大了，从上面望下去，就像是一个巨坑。深到都看不见什么光亮的地步，只能清晰听见下面传来嘈杂的骂声，以及惨叫声。
秦意眯起眼，终于看见了Alpha口中往上爬的“他们”。
像是一只只蚂蚁，拼尽全力地攀住洞壁。
不断有人掉下去。
也不断有人往上爬。
这一幕落在人眼里，多少显得有一丝震撼。
……
要到顶！
一定要到顶！
总得有一个人活下来……
他们不能死在这里……不能连姓名都没有地死在这里……
汗水浸过双眼。
太阳穴鼓胀伴随着刺痛。
其它的感官好像都被模糊了。
光好像变得亮了。
那是光吗？是光吧。
来到洞口的时候，易桐看见了一个少年。
少年蹲在洞口前，眉眼像是画出来的一样，光从他的背后投来，点缀在他的发丝上，仿佛多出来一圈莹莹的光。
易桐怔了怔，正要伸手去揪住对方的裤腿。
如果再掉下去，至少拖一个人一起死吧？易桐想。
少年突然朝他伸出了手。
“还有力气抓得住吗？”少年问。
易桐胸口牢牢压着的大石突然一松。
他想也不想就从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音：“有！有力气！”
他已经拼尽全力走到这里了，怎么会没有力气抓住这只手呢？
易桐死死地抓住了那只手。
还没等他借力爬出洞口，突然又一个身形挺拔的年轻Alpha出现在了那里。
Alpha面无表情地俯身，伸手，揪住易桐的领子，一把就将他抓了上来。
易桐戒备地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的Alpha：“你……”
“他姓乌。”少年说。
易桐转头看过去。
就听见少年接着说：“我姓秦，你也许在新闻里看见过我……”
易桐摇头：“不，我没有看见过你。准确来说，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过新闻了。”
他说完，才感觉到一阵脱力。
然后他就发现那位乌先生盯着他的手……嗯？
易桐连忙低头去看。
不，准确来说，盯的不是他的手。而是被他抓住的，这位姓秦的少年的手。
少年的手很白，像是那种陈列在博物馆内高级瓷器的色彩。
而易桐的手。
指骨破开了皮肤，血液凝成黑色，看上去狰狞且恐怖。
易桐想也不想飞快地甩开了少年的手，然后有一分窘迫地蜷了下手指。
紧跟着他才有功夫去打量周围。
“那些人呢？”易桐沉声问。
“你是说实验室的那些人？”秦意指了指洞里，“你们刚才不是已经看见了吗？那些人都跳下去了。”
易桐张了张嘴，挤出声音：“可是……为什么？还有，你们是……”
谁。
最后一个字还没能顺利挤出来。
“警报！警报！”
远处响起了尖锐的声音。
“实验室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了！”易桐飞快地说。
大量的飞行器从天空中缓缓往下降落，一时间密密麻麻。
易桐的表情一下完全绷紧了。
秦意站在他的身后，轻声说：“嗯，怎么说呢？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毁掉这个实验基地，同时……救出你们就行了。”
“为什么要救我们？”易桐脸色紧绷地追问。
这时候更多的人从洞底爬了上来。
他们同样浑身都是在洞壁上蹭擦、撞击出来的伤。
“易哥！”有人喊。
秦意看了看易桐。
还是个老大？
易桐却没有回头看他们，只紧紧地、怀疑地盯着秦意。
像是很想相信，但又不敢相信的模样。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你们现在闯入的是帝国的领土。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声音在空中炸开，瞬间响遍了整个C区。
“他们好像没有武器。”负责进行战前喊话的人匆忙回头，看向了长官。
长官黑着脸：“让他们跪下，准备接受帝国的处罚。”
“这会不会太强硬了点？如果对方不肯屈服，直接撕破脸%……”
长官冷笑：“你看他们几个人？直接撕破脸又怎么样？他们还能掉过头把我们打死吗？我看这两个人，就是什么海盗、小偷，企图摸进咱们这里趁乱偷点东西。”
“他们会不会是冲着实验来的？”
“不可能……”
“那会不会是C区的人找来的帮手……”
“你放什么屁？不止C区的人，你看看底下那些人，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会记得他们这么一帮废物的存在？”
“是、是，您说得对。”
负责喊话的人再回到麦克风前，声音都变得嚣张了许多：“我劝你们最好马上跪下求饶，不然等着你们的是帝国的军队！”
易桐抿着唇，和他身后的人们如临大敌。
“我们被包围了易哥。”
“易哥这俩人是谁？他们也是实验室的人？”
“要不我们把他俩拿下当人质？”
秦意头也不回地望着那些飞行器，他嘴角扯了扯：“什么东西？连说自己究竟是哪个帝国的都不敢……”
易桐身后的人一顿，不由看向了口吻更显嚣张的秦意。
他是什么身份？
他……等等！
“他是个Omega？！”有人失声喊道。
易桐这才恍然回神。
Omega？！
Omega怎么会来这里？
这头喊话的人发愁地回头：“长官，没动静……”
“看来是两个蠢东西！飞行器推进，护卫一小队和二小队去抓住他们。”
“怎么又是我们？”一小队和二小队各自在频道里抱怨了一声，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打开门跳了下去。
随着他们落地，两台身形高大的机甲也“咚”的一声矗立在了秦意一行人的面前。
别看就两台机甲。
对于护卫小队来说，这已经是高配置了。
毕竟这里是实验基地，而不是什么军-事基地。
“又是他们……”易桐冷声说，他转过头，“马上分散开，找武器！”
秦意没动，他问乌鸿：“你机甲带了吗？”
“坏了一个。”乌鸿说。
秦意：“哦，没关系，我带了。”
秦意扔出机甲按钮。
一台粉色机甲拔地而起。
它的颜色很少女，但它的形状可一点都不少女啊老天！
有人在心底发出了感叹声。
这台机甲足有十八层楼那么高，机械臂粗得仿佛一拳可以把人擂碎。
面前的Omega少年熟门熟路地跳上机械臂，登入驾驶舱。
等等，登入驾驶舱？
这台机甲居然是由他来驾驶吗？一个Omega？
“他们从哪里来的机甲？”一小队发出了惊呼。
“我怎么觉得这台机甲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喊话的人喃喃自语。
但长官的注意力并不在这里，长官的脸更黑了：“这是两个有点本事的星盗，那就更不能让他们活着走出这里了。杀了他们！”
一小队和二小队接到命令，只好拥了上去。
虽然他们的机甲站在这台粉色机甲面前，有点像是爷爷和两个孙子。
算了别想那么多，打就是了！
难道在他们的地盘上还会输？那么多次暴-动不都镇压下来了吗？
机甲在前。
小队的人拿着激光武器跟在后面。
在易桐等人看来，一直沉默不言的那位乌先生，连机甲也坏了的乌先生，拔腿疾冲了两步，他绕过机甲，一个高高跃起，踩住了一小队的人，然后借力再起，踩住敌方的机甲。
“咚”一声响。
乌鸿手中的光剑轻易地切割开了机甲的脑袋。
于是连同整个驾驶舱一起都掉了下来。
里面的人发出了几声惨叫，像是发生了粉碎性骨折，就这么靠着地面不动了。
“卧槽！真他妈猛啊！”
那边粉色机甲接踵而至，一脚将驾驶舱彻底踏碎，然后挥动机械臂捶得另一台机甲倒退了好几米。
那台机甲匆忙打开肩部的激光炮。
与此同时，秦意也打开了自己肩部的激光炮。
二者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
那台机甲被激光炮打掉了半个胳膊，并往后横飞了十来米。
机甲里的人懵了足足二十几秒。
等他重新操纵机甲艰难爬起来的时候，粉色机甲这才取出了自己的武器。
一柄巨大的光剑。
机甲刚一站稳，光剑落下。
它被生生切割成了两半，轰然倒地。
“草！这Omega好凶！”
对于C区的人来说如庞然大物不可战胜一样的机甲，这一刻也就像是O型特殊金属一样，轻轻一切，就切开了。
仿佛历史记载里的雷尔高塔一样，被S级的Alpha轻轻一推，它就分崩离析了。
这一幕震撼得他们所有人喉咙都发紧，不自觉地以仰望，甚至是膜拜的姿态看向了秦意和乌鸿。
实验室基地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在他们看来，有飞船，有补给，有武器，有机甲，实验室成员更是由多个Alpha组成……他们应该是无往而不胜的。
可眼前的……
长官的眼角被突出的眼珠撑大，红血丝填满了他的眼白，像是再用力一点，下一刻眼珠就要脱眶而出了。
他顾不上细细思考，声嘶力竭地大喊道：“全体准备！C区发生恐-怖袭——击！带上武器，带上重型武器！要求Alpha支援……”
“怎么回事？”
“不知道，不管那么多先过去！”
整颗星球都因为这道突如其来的求救讯号乱了。
同一时刻，鲸、陆济那边也察觉到了动乱。“肯定是秦意那边出事了。”
“秦意，秦意！你现在在哪里？”陆济高声喊。
频道里发出了信号不稳时特有的滋滋声。
但幸好，这里的人并不知道秦意还带了同伙来，所以完全没有想到要开启信号屏蔽装置。
这也是他们没上过战场，实在经验不足了。
“嗯，我在C区，C区会走吗？”秦意问。
陆济：“……会。”
秦意冷酷无情地：“没问你。我问鲸先生。陆济，你要做的还是找到那个负责人。”
陆济咬了咬牙，但还是乖乖应了：“行，我知道，但是如果你那边有什么危险……”
秦意：“你太小看克亚比人了。”
同样听着频道内声音的鲸顿时面容柔和了很多。
这是一种夸奖不是吗？
连阿林都跟着咧嘴笑了笑：“秦意阁下说得对，陆先生，你太小看克亚比人了！”
鲸的声音跟着响起：“我能找到。”
秦意：“嗯。”
这头易桐身后的C区人有些急了：“他们会叫实验室的那些人来帮忙，都是Alpha……我们毕竟还是人少……怎么办？现在想办法再多拉几个人上来，不不，这也还是战斗力不够。”
“要不今天就死在这儿，反正老子要站着死，不跪着死，也不要在那个坑里死……”
就在他们急得团团转的时候，易桐看向了秦意。
秦意知道他有话说，放下机械臂把他抓了起来。
易桐的身形晃了晃，站在机甲的肩头，靠着驾驶舱问：“你们有同伴一起来？”
秦意：“嗯。”
易桐松了口气。
但这口气也没有完全松掉，他问：“他们也带了机甲吗？”
“现在赶来这里的那两位应该没有带，因为他们种族不流行这东西。”秦意耸耸肩。
“他们……种族？”易桐心想那会是什么种族？他想破了脑袋，也没能想出来。
毕竟星际时代，已经很少再有其它种族出现了。
于是易桐刚松出去的那口气，这下又吸回来了。
他想也没什么大不了，如果无法活着出去，至少……至少要把这个Omega送出去吧。不管他是来干什么的，那可是个Omega啊……
是个相当……漂亮的Omega啊。易桐在心底轻声说。
“快看！那是什么怪物？”
有人大叫了一声。
大家都被迫抬起了头。
因为天上出现了大片的阴影，像是有什么庞然巨物压在了他们的头上。
一种对巨物无法言说的恐惧袭上了大家的心头。
除了没什么反应的乌鸿外，就只有秦意的语气充满了轻松，他说：“嘿，尊重点。那可不是怪物。那是克亚比人。”
克亚比！
传说中的克亚比！
原来Omega口中的种族，竟然是神秘又强大的克亚比！
易桐从来没见到过这么壮美的场景。
站在机甲的肩头，他仿佛拥有了最佳的视角，他高高昂着头，望着天空中的巨大鲸鱼，也望着那远处的星光。
他想，这一天，他永远也不会忘记。
另一头。
“我、我想起来了！我真的看见过那台粉色机甲，在新闻里，它在战场上，那是联盟和叛军的交战，那台机甲它属于……属于秦意！”
这颗星球毕竟还是消息闭塞，长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哪个秦意？”
“那个……周上将的未婚妻，里穆皇太子的意中人，叛军郑一安的老婆，克亚比王的暗恋对象，……”
长官听这一长串的后缀名都给听昏了。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
“卧槽！那个秦意！”
“完了，要死了……”
“赶紧找陛下，快！”
“你好，认识一下。我是陆济。现在你被我抓了。”飞行器的舱体被生生切割开。
一个眉眼上挑，神情睥睨万物的Alpha站在一台机甲上，朝他们投注来了目光。
90、7+8更
第90章
炎黄帝国皇帝陛下的信号器只亮了一秒, 很快就暗了下去。
鲁瑞也根本没功夫来关心这些小细节了。
他亲征了，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和联盟首相成功会见。
“放心吧，有联盟的加入, 要拦住一个老东西很难吗？”联盟首相的口吻并不谦虚。
相比之下, 鲁瑞还要谨慎一点，他沉声说：“别忘了, 周奕擎的父亲曾经也是一个S级的Alpha。虽然他老了, 从战场上退下去了，可Alpha天生就是强大的, S级和A级之间的鸿沟，也是难以逾越的。”
“再厉害也只有他一个。”首相话音一转，“我听说周家的家教很严, 一向很珍惜Omega。你可以送几个Omega去啊……”
鲁瑞皱眉：“他儿子都这么大了, 送Omega去他会接受？”
首相哈哈大笑：“你想到哪里去了？”他收了收笑容：“我的意思是, ……让Omega走在士兵的前面。”
鲁瑞心里重重一跳。
意思是让Omega去当盾牌？
那周家人怎么下得了手？
就算不提周家一贯奉行的规矩, 周奕擎的父亲也绝对不敢杀死Omega。
因为这会得罪同为Omega的秦意。
到时候他儿子的未婚妻可就真的飞了……
这一计很毒啊。
鲁瑞心里也很赞同, 但他脸上没有丝毫的表现。
“可是Omega这么珍贵……”鲁瑞露出为难的表情。
首相很看不上他优柔的样子，首相不冷不热地说：“陛下是忘了自己拥有多么庞大, 多么优秀的Omega资源了吗？”
鲁瑞露出被点醒的表情, 他高兴地拍了下掌：“您说得对, 好，果然，和您成为盟友，是我做得最正确的事。”
首相对这番话相当受用, 于是笑了笑。
鲁瑞目的达到，也笑了笑。
反正事情要是被公布出去了, 锅都是联盟的。他已经忍受周家忍受了那么多年，现在面对联盟示下弱也算不了什么。让联盟顶在前面，和秦意等人产生最大的冲突，他在后面坐收胜利果实，那是最好的。
这边商量好之后，还真就挑了一些Omega出去。
鲁瑞：“等等。”
“怎么了？陛下难道也怜惜这些Omega，舍不得送他们去前线吗？其实要我说，这些Omega也是时候多做一些贡献了。”
“不。”鲁瑞露出笑容，“我是觉得选Omega应该有一些讲究。”鲁瑞看着这些惊恐、瑟缩，娇小极了的Omega，他们的美不及秦意的十分之一，他们的强大也不及秦意的十分之一。但这才应该是Omega。
鲁瑞故意盯着他们，看着他们小声呜咽，落下眼泪。
他们怕他。
“什么讲究？”首相有点不耐他这种卖关子的姿态。
鲁瑞收回目光：“之前秦意公开和自己的父亲断绝关系，又在战场上不把您放在眼里，对您不礼貌。当时星际网上是怎么议论的？有人骂秦意，也有人支持秦意。要我看，应该把这些支持他的Omega带过来。他们既然愿意跟随秦意，既然想要成为秦意那样的人，那我们不如成全他们啊……”
首相沉默地盯着鲁瑞看了几秒钟，像是在重新审视鲁瑞。
鲁瑞连忙说：“你是知道的，我是很讨厌秦意的。我希望他死，并且死后都要被唾骂。按照我说的这个规则去选Omega，到时候还有什么人敢说秦意好？还有哪个Omega敢学他？他们恐怕恨秦意都来不及。因为正是秦意，才让他们陷入了这样的危险里。
“再说，这样也就方便了，到时候我送一些基因优异的Omega到联盟去。而这些Omega将会非常的乖顺、听话，他们会为全宇宙生下更多优秀的Alpha。”
鲁瑞努力把这说成是双方的利益，又极力夸大他对秦意的仇恨。
首相这才笑了：“嗯，陛下的办法很好。”他顿了下，说：“这么多年帝国的皇室都很少在民众跟前露面，多是长老院和周奕擎来做这个代言人。我看实在太埋没了陛下的军事才能。幸好啊，今天大家又能见到陛下的风采了。我看这仗肯定会胜利！”
鲁瑞也很吃这一套，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们一起看着那些本来瑟瑟发抖的Omega，在听说要重新按规则挑选后，又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
看吧。
Omega就是天生软弱的，只要拿武器悬在他们的头上吓一吓，他们自然就害怕了。等Alpha收起武器，他们就会感激不已，再也不记得什么秦意，再也不记得要做什么强大的Omega了。
实验基地。
秦意他们带来的飞船，在接收到信号之后，一拥而入，带着强横的气势。
长官瑟瑟发抖。
手下们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个个像是网中的鱼儿，惊恐、挣扎，且渺小。
“跪下求饶？”秦意从机械臂上跳下来，站在了长官的面前。
长官跪在地面上，一句话也不敢说。
谁知道呢？前后连半个小时都不到，最后跪下求饶的就变成了他们。
“是我，是我跪下求饶。”之前负责喊话的人连忙举着双手喊。
秦意看向他，笑了笑：“你很聪明。”
陆济从后面走上前来：“所以先带他下去问对吧？”
秦意点头。
喊话人顿时松了口气。至少……至少他不用死了。
也别怪他怂。
秦意什么人啊？连联盟首相都不怕，还会怕他们吗？
易桐一行人这会儿还有点如在梦中的感觉。
秦意转头问：“你熟悉这里吗？”
易桐缓缓回过神：“嗯……当然！我们在这里困了不知道多久，我想没有比我们更熟悉这里的人了。”说完，易桐又有点后悔。他不应该在 Omega 面前，这样大肆诉说他们的苦难。
秦意点头：“嗯，那你再找个人，你们在前面带路，我要到处走一走。”
易桐愣了愣，盯着秦意的面孔多看了两秒。
少年 Omega 的脸上没有一点多余的表情。他没有可怜他们，也没有斥责这里是一个多么不人道的地方。
易桐反倒觉得轻松了点。
他压制住大脑里纷乱的思绪，一步跨在了前面：“好，我带路。”
“轰——”
身后3号实验室按原定爆炸了。
“为什么还要炸掉它？”易桐问。
他们不是已经接手这颗星球了吗？
秦意：“给鲁瑞看的。”
易桐沉默了下，还是问：“鲁瑞是谁？”
“炎黄帝国的皇帝，嗯，就是他们的皇室在这里修建起了基地。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这三个字是从易桐的齿间迸出来的。他们在这里吃尽了苦头，但却连自己的仇人是谁都不清楚。多可笑？
“我们要暂时麻痹他。”秦意说。
易桐连忙收住思绪，竖起耳朵继续认真地听秦意说话。
秦意：“他现在还沉浸在自己称霸星际的美梦里，等到美梦破碎的时候，他的那些盟友就会变成敌人，会是他无法承受的噩梦。”
易桐不知道秦意为什么有底气这样说，但他那颗暴躁的，压抑着愤怒的心，的确奇迹地被抚平了。
“上飞行器。”秦意说。
易桐马上说：“得有个司机。”
秦意：“我就是。”
易桐呆了呆，眼看着秦意的身影都消失在飞行器里了，他才骤然回神连忙跟了上去。
乌鸿是最后一个上飞行器的。
这位乌先生看上去实在没什么存在感。但就是让人有种莫名的恐惧。
易桐心说。
是因为Alpha的天然压制吗？那他得是什么级别的Alpha啊，才能一个照面就让人感觉到这么的可怕？
易桐很快就没功夫来想这些问题了。
秦意坐着飞行器，在易桐的带领下将整个基地都走了一圈儿。
然后他露出了很明显的失望的表情。
“您是在找什么吗？”易桐问。
秦意淡淡地说：“在找一个人留下的痕迹。”
“您在追捕他？他叫什么？我看看能帮上您吗？”
“追捕？不。”秦意顿了下，说：“她是我的母亲。她很早就死了。”
易桐先是一呆，然后如梦初醒一般：“对不起，我，我……我刚才说的话……”
秦意倒没有生气。
他只说：“她叫温绿丝。”
易桐露出了更歉疚的神情：“抱歉，我没有听过，不过实验室的人也许知道……”
秦意点了下头，在频道里让陆济审问的时候顺嘴问一下。
“温绿丝女士吗？”易桐身后有个人小心翼翼地出声。
秦意转头看了过去：“嗯，是。你见到过？”
“我、我见过她的名字！在1号实验室的记录册里，里面记录了一封她写给1号实验室的信。”
秦意：“收信人是谁？”“好像、好像是叫什么吴智……”
“把他带过来。”秦意这话却是对带来的士兵说的。
士兵找到这个吴智的时候，他正和其他人一样，抱头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秦先生有话要问你。”士兵说。
吴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个秦先生是谁。
是秦意。
他有点受宠若惊地抬起头：“我、我吗？”
士兵扯了扯嘴角：“算你走运。温女士曾经给你写过一封信。”
“温女士？”吴智很茫然。
士兵转头扫过其他人，说：“温绿丝女士对秦先生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如果你们曾经和她有过来往，或者只是说过几句话，或者只是见过一面，都可以上报。秦先生会根据情况对你们接下来要遭受的惩罚……宽容一点。”
士兵这段话顿时激起了千层浪。
“温绿丝是谁？”
“她有那么重要？”
“……是她！那个天才！你们不知道吗？她父母是帝国的贵族。听说她因为过分优异的成绩，加上本人的意愿，被选入了长老院附属研究所。但是后面很多年都没再有消息了。”
突然有个人跳了起来：“她和我说过话，说过话！”
剩下的人受到感染，也立马开始绞尽脑汁地回忆，他们真的没有接触过这样一个女人吗？
没准儿也许……就见过呢？
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仅仅只是见过一面也有用呢？
为什么？
因为秦意注定无法再见到温绿丝了，所以他只有从不同的人口中来了解她。
哪怕只有只字片语，也足够拼凑起一点她的模样了。
这个过程让秦意觉得有种莫大的满足感。
他年少时期缺失的感情，好像正以一种别样的姿态，慢慢地一点点填补进他的身躯里。
另一头。
周老先生和他的亲卫，被堵在了NGC3302星系。
“没想到我老了，都还能享受到这么大的排场。”周老先生并不慌乱。
相比之下，他身后的亲卫脸色就要严峻多了。
周老先生转过头看了看他们，这才叹了口气说：“我就说你们应该留在帝国的，一旦跟着我跑出来了，你们也就成叛军了。万一将来上将不成事，你们又要怎么办？”
亲卫在这一点上倒是很坚定，沉声说：“就算留在帝星，作为您和上将的旧部，陛下也容不下我们的。早晚都是死，我可不想去忍受钝刀子割肉。”
周老先生哼笑一声：“行吧。不管今天上将能不能赶过来帮我们解这个围困，我们都要拼死一战了。”
亲卫行了个军礼，铿锵有力地应了一声：“是！”
周老先生拿出了他的机甲按钮。
“这东西都该更新换代了……”周老先生说着，语气骤然一变，“打开作战仓，全力推进。”
“3号进右二，7号进左二。”
“主舰打开舰炮……”
一道道命令往下传。
联盟军和帝国军也发现了他们这支舰队的变化。
“这是要奋起抵御啊？”联盟首相感叹出声。
鲁瑞掩不住傲慢：“那又有什么用？我知道周奕擎手里现在有什么堪达拉蒂的遗产，但是要把这么一笔庞大的遗产，全部变成武器，武装到每一个人，那也并不是容易的。更何况周奕擎离开帝国的时候，带在身边的人手并不多。”
“还有……我们还有这些人……”鲁瑞看向了最前端的飞船。
那艘飞船……
“等等……”周老先生身边的亲卫突然脸色一变。
这时候其他人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那上面有Omega！”
“一艘载着Omega的飞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大家面面相觑，本能地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不对的地方。但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没机会去思考太多了。
“收起舰炮！”
“小心靠近……”
“对方打出信号了，没错，是Omega……我的老天……上面全是Omega？怎么会这样？”
所有人都惊呆了。
“如果我们不管不顾地迎上去会怎么样？”亲卫听见了自己用恍惚的声音问。
周老先生回答了他：“这些Omega会死在我们的面前，然后我们会被以危害人类公共安全罪，以及不可饶恕的侵害Omega罪……告上星际法庭。我们会成为全人类的罪人。”
Alpha贵族难道就没有折磨死一个Omega的时候吗？
当然有。
但那都是私底下的行径。
如果一旦摆在表面上，而且还是这么多的Omega……那绝对会被推上星际绞刑架。
事实上，真正侵害Omega的人，永远不会表露在人前，他们永远也不会得到惩罚。
但像是周老先生这样被明晃晃陷害的，反而不好逃脱这个陷阱。
周老先生叹了口气，同时眼底涌起了怒意：“是联盟？还是我们的陛下做出了这个决定？让一帮Omega来做敢死队！”
其他人也很愤怒：“他们疯了？”
“Omega有多珍贵他们难道不知道吗？”
“知道又怎么样。对于他们来说，Omega本来就只是供他们分配的资源，从来不属于我们……”有人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周老先生沉声说：“是因为他们根本不缺基因优秀的Omega。”
“什么……？”
“还记得陛下的公开演讲吗？”
鲁瑞在演讲里提到，会让大家拥有更多更优秀的Omega。
就算这里站的是一群Alpha，也忍不住觉得有点恶心：“在陛下的嘴里Omega究竟是什么？不是人，是可以随便死，也可以随便塑造出来的东西吗？只是优秀基因的容器吗？”
没有谁能回答得了这个问题。
但他们却忍不住地想到了秦意。
那个唯一不同的Omega。
大概只有他是完全不服从于皇权的。
对啊。
那他们这些Alpha在畏惧什么？
“就算是死在这里，今天也要想办法在突出重围的同时，救出那些Omega……”
“对，他们不应该在这里做炮灰，成为陛下的工具！”
他们咬紧了牙关。
Alpha们先后打开了机甲按钮。
再强悍的机甲，在脱离了船舱进入太空后，都会遭遇或大或小的磨损，有时候还要想办法躲避各种辐射的影响。
但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了出去。
因为他们无法对Omega使用各种炮弹武器。
他们只有单兵作战，再尝试去控制那艘飞船……
“周奕擎的父亲的确是个有底线的人。”联盟首相扯了扯嘴角。
鲁瑞听到这句话脸色阴了阴。
“只可惜太有底线了。”首相感慨地说。
鲁瑞这才觉得舒坦了点，他转过头去看联盟首相，下一秒却突然怔住了：“首相阁下的脸色……”
“怎么？”
“看上去不太好。”鲁瑞说。
联盟首相哈哈一笑：“想到我们将会拥有一个全新的世界，陛下难道不会为此高兴而睡不着觉吗？”
鲁瑞当然也会。
每当他幻想着怎么把周家父子踩在脚下，他都会兴奋得浑身的血液都往上奔腾。
他会睡不着觉，他会坐着站着都觉得难以忍受。
但是……和联盟首相的状态不太一样。
眼前的首相看上去，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他应该是像是年轻的恒星一样，带着恒久的生命力。
可他的身躯却透出了一种诡异的委顿。
就好像是……被抽走了一点生命，回光返照一样……？这句话突兀地从鲁瑞的脑中划过。
“他不会是想冲击军舰吧？”首相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鲁瑞的思绪。
周老先生带出来的士兵并不多，他把人分成了三路。
一路去劫持装载着Omega的飞船。
一路冲向了庞大的战舰，像是带着必死的决心，这老东西甚至都不在乎自己身边都没有护卫了……
总不能让儿子真背上骂名吧。
只要周奕擎还在，总有一天发生在这里的事会真相大白……
周老先生脑子里飞快地闪过这个念头。
那陈旧的机甲啊，踩踏在飞船的船身上，缓缓挺立起了身躯……
下一秒。
“那是什么？”
“是战斗飞船！是一整支飞船！他们在向我们靠近……”
像是乌云。
像是陨落的星星。
那些战斗飞船在联盟军和帝国军的眼眸里，飞快地朝他们落了下来。
“周奕擎来了啊。”首相低声说。
鲁瑞攥紧了手指，没有说话。
他对周奕擎有种天然的畏惧。
说出去多可笑……他是皇帝，但他却畏惧自己的臣民。这都是因为那该死的，周奕擎身上有着优秀的Alpha的基因！弱小的Alpha会天然地臣服于强大的Alpha，哪怕是皇帝也逃不过！
鲁瑞冰冷地扯了扯嘴角：“来了又怎么样？首相阁下可能不知道，秦意应该已经被不知名的Alpha标记了……”
首相错愕转头：“什么？”
别说。
如果秦意不是那么嚣张又难以驯服的话，首相其实也是动过心思的。哪怕他已经有几个子女了。但谁会嫌弃有这样一个Omega，为自己生下更优秀的Alpha呢？
那可是一个和无数顶级Alpha匹配度100%的Omega啊！
那么多顶级Alpha对他趋之若鹜，可他却……
“很难相信对吗？秦意在早在半年以前就成年了，他会迎来他的第一次发-情。但他始终没有发-情的迹象。这不难猜，……因为他用了抑制剂。可Omega的抑制剂都来自于黑市。这些东西只能抑制一时，很快让Omega就会迎来更大的反弹……
“我也只是在适当的时候，安排了一个人，给他注射一点东西。这会让他长久抑制的信息素，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越强大的Alpha越被他的信息素吸引，不限于像是陆济、郑一安这样的Alpha。也就是说，哪怕只是一个A级的Alpha，其实也能闻到他身上过分香甜的气味。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鲁瑞越说越兴奋，差点泄露了自己的城府心机。
幸好这会儿首相听得入神，也没有注意到他的表现。
首相目光闪烁：“这代表着……如果当时他的身边有足够多的Alpha，一百个人里，也许就有十个被他吸引……”
鲁瑞点了下头，扯了扯嘴角：“谁知道当时标记他的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呢？”
首相：“……甚至几十个人。”
他不是没动过这样的念头，但守在秦意身边的有几个Alpha，还有那个……那个不能提起名字的年轻男人。
他根本做不到啊！
鲁瑞是怎么做到的？
“Omega对同类的戒心总是很低的。”鲁瑞说。
所以他派出去的是一个Omega？
首相想。
“一个被标记过的Omega……那些围绕着他的顶级Alpha应该很快会散去。”鲁瑞抿唇。
看吧。
Alpha和Omega之间的爱慕关系就是如此的脆弱。
秦意再嚣张有什么用？终究也只是个不堪一击的Omega。
“周奕擎来了又怎么样？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和他匹配度100%的Omega了。因为秦意这个Omega，而链接起来的那些Alpha的关系，也会消散掉……这些Alpha本来就是死敌。”
鲁瑞难掩轻蔑：“这样一来，帝国军加上联盟军难道还拿不下……”
一个周奕擎吗。
鲁瑞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紧跟着他们就看见了……
一支战斗飞船，又一支，又一支……
最后出现的是军舰！
一座！
两座！
三座……
鲁瑞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把椅子都带飞了。
联盟首相神色变化，他更先认出来那个让他咬牙切齿的标志。
“郑一安……也来了。”
“那又是什么？”鲁瑞身边的大臣惊奇地出声。
木头铸的船。
长着一双银翼，造型怪异又梦幻，像是童话故事里才会有的东西。
首相同样不会忘记这是什么……
“那是克亚比人的战舰……”联盟首相的声音艰难地从喉中挤出。
鲁瑞也终于辨认出了敌国的标志。
里穆帝国。
这里面有里穆帝国的战舰！
战舰上的皇家标志闪闪发光，图腾里圈住的动物的形状，像是要向天空更深处奔腾而去。
鲁瑞死死地盯着，盯得眼珠子都红了。
“怎么会……”
“少了陆济。”副官说。
联盟首相心说这他妈的也没什么区别啊？这不还是来了这么多军队？
霍尔斯还可以理解。因为里穆帝国的贵族叛向了鲁瑞。这一举动或许激怒了里穆帝国的皇太子。
但克亚比人呢？他们疯了？他们从来不露面，保持了这么多年的神秘形象，真的要就这样插手星际事务？就为了秦意？为了一个已经被标记的Omega？
“秦意真的被标记了吗？”首相转头看向鲁瑞。
鲁瑞喉咙发干：“真的！那是一定的！不信你找找……你在这里绝对找不到秦意的身影……”
黎缘怎么可能会失手？
怎么会？
他都已经说了，如果无法标记，那就想办法蛊惑秦意切除腺体。没有了腺体，也就没有信息素上的吸引力，他自然就对他们失去了作用……
鲁瑞的思绪就此截断。
剧烈的震荡让他的身形晃了晃。
他们包围了周奕擎的父亲。
现在，他们也被包围了。
傲慢的皇太子驾驶着他的机甲，居高临下。
克亚比人一个个化成了仿佛末日里的恐怖怪物，身影伟岸。
人数庞大的叛军高扬起了旗帜。
无往而不胜的周上将带来了胜利的象征。
战场很快被Alpha恐怖的信息素笼罩住了。
那些等级低一点的控制不住开始发抖。
这一幕像是末日。
也像是神明降临。
“卧槽！”周老先生都忍不住爆了个粗口，“跑得真够快的！”
亲卫也露出了震颤的目光：“而且还有这么多……这么多的军队……他们，他们不是上将的情敌吗？”
这还用问？
周老先生眼底光芒跳跃不停。
肯定是秦意说了什么话。
克亚比的战舰里。
一个蓄着胡子的人，还穿着克亚比的传统服饰，他的眼珠是蓝色的，面色冰冷，和鲸很相像。
他是克亚比一族相当有能力的一位统帅。
他高举着手：“要娶老婆吗？“
“要！”
“想有可爱的小崽子吗？”
“想！！”
“秦意阁下说了，我们英勇的身影都会变成录像，在星际间流传。打动那些美丽的Beta和Omega的时候到了！”
“冲啊！！！”
优雅而神秘的古老种族，在这一刻仿佛陷身某种大型传-销现场。
他们冰冷的没有感情的面孔上，闪烁着的却是希冀的光，流下的是温热的泪。
他们冲在了前面。
周老先生看着儿子的情敌们的手下，这么卖力地营救自己，他都忍不住要老泪纵横了。
“我怎么就不是秦意的爹呢？”
亲卫语塞。
周老先生一拍大腿：“星际什么时候能推行一妻多夫制啊？”
亲卫很想说醒醒啊您！
如果真推行了，那为了今天星期一排到谁，能把脑子都给打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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