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座小说网 > 青春校园 > 瘾落春色 > 50-60
    第51章 喝醉“你心里,还有我吗?”


    电话那头,一岁半的小茉莉哭得实在太过伤心,孟庭礼哪会哄孩子,当初怎么哄简宜的,这会儿就怎么哄她。


    “乖,不哭。”


    话音才落,身后的人兀自出声,一声冷淡至极的“孟总”,将他刚开始跳跃的心脏浇至半灭。


    “我还有事,先走了。”


    孟庭礼转过身,只看到她单薄果决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收紧,听筒里小茉莉的哭声仍在继续,他微微停顿,再出声时,声线机械而干涩。


    “乖,让刘姨给你榨果汁。”


    入夜,小茉莉伏在孟庭琛的肩头睡着了。


    顾念伸手抱过,小声同他示意:“去吧,我一个人陪她就行。”


    孟庭琛在她和小茉莉额间分别落了吻,才同孟庭礼一道去了书房。


    两个月前,孟老爷子刚过完七十九岁的寿辰,同去年相比,他的精神头越发不济了,白日里都要睡上五六个小时。


    医生说他心思过重,身体机能退化太快,再这么下去,能不能过上八十大寿都不好说。


    这事哪怕他们有心隐瞒,孟家上下也很快就都知晓了,明面上,谁都没说什么,但背地里,至少有一半人都盼着孟老爷子早日驾鹤西去。


    这种局面下,孟庭琛没法再置身事外,老爷子寿辰过后,他没再回美国,决心留下帮孟庭礼稳定局势。


    “对了,我白日里去看他时,他和我说起你了。”孟庭琛问道,“老爷子寿辰宴之后,你没再去看过他?”


    “挪不出时间来。”


    孟庭琛知道,这不过是半真半假的借口,孟庭礼心里对老爷子显然有怨,拍了拍他的肩膀,孟庭琛劝他:“见一面少一面,尽量还是过去走动一下。”


    他们同老爷子的感情都不深,但比起那些阴暗的人,他们也不会盼着老爷子不好,只是事实摆在跟前,生死面前,旁的都是小事。


    孟庭礼长久才接了这话:“知道了,过两日就去看他。”


    但他说的两日,足足过了一个月。


    孟老爷子午睡刚醒,精神还可以,但看着坐在一旁不出声的孟庭礼,心情反倒不如睡前好:“你若心不甘情不愿的,还是少回来的好,我兴许还能多活几日。”


    孟庭礼没接话,他不愿意来那些虚的,见老爷子不待见他,当真起身就要走。


    孟老爷子见他一根筋到底,气得咳了一声:“站住!”


    孟庭礼驻足:“您有话还是一次说完的好。”


    孟老爷子又咳了一声,拄着拐杖站起:“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了,你为了个黄毛丫头,到现在还同我置气?”


    这种话,孟庭礼向来不爱听,但见孟老爷子拄着拐杖都没以前走得稳当,还是缓了下来,上前扶了他一把。


    “您少管些有的没的,也不至于折腾成现在这样。”


    “你当我想管?你们父子仨有一个让我省心的吗?我要不管,这家早没了。”孟老爷子这辈子就得了孟弘昌一个儿子,偏偏完全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好不容易撑到孙辈能顶事了,没想到一个个的,全是半点野心都没有的主。


    孟庭礼听着,半晌不轻不重反问他一句:“那您觉得,现在这个家还有家的样子吗?”


    孟老爷子视线一滞。


    孟庭礼又道:“其实,您要的也不是家,您要的是您手中的权利罢了。”


    待孟庭礼走后,佣人端点心进去给孟老爷子,发现他定定地看着某处,一动不动,吓得佣人丢下端盘就上前查看,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探探鼻息时,一动不动的孟老爷子终于有了反应。


    说了一句佣人听不太懂的话:“难道要将我奉献了一辈子的基业拱手让人吗?”——


    十月底,简宜随同葛院长和其他几个研究生去了趟安城,在前段时间


    的考古发掘中,在某处遗址中发现大量的铭文残片。


    但修复和辨认工作实在困难,葛院长是这方面的专家,受邀过去帮忙,简宜和几个同门也是沾了葛院长的光,跟着去学习和观摩。


    他们一行人在安城待了近半个月,返程前一晚,得了葛院长恩准,几个人跑出去吃夜宵,又是烧烤又是喝酒的,在外面嗨了大半夜。


    简宜是他们年纪中最小的,自落了座,就被剥夺了喝酒的权利。


    齐鹤年纪最长,也算是队伍的核心,给她递汽水的同时开玩笑:“你要喝多了,我们不仅不好和葛院长交代,还有魏教授那也是,他凶起来可比葛院长还严肃。”


    其他人跟着哄笑:“对,你还是老老实实喝汽水吧,什么时候等你成了队伍里的大姐大了,你再随意。”


    简宜接了汽水瓶,笑道:“我不喝就是了,大姐大什么的还是算了吧,我这才刚开始。”


    “总有那一天的。”齐鹤冲她一笑,“我今年就毕业了,这个位置很快就得腾给下一位。”


    说到毕业,有人开始往齐鹤身上挂,依依不舍着乱蹭:“鹤哥,没了你我可怎么办?我会被葛院长骂死的!”


    齐鹤嫌弃地将他推开:“你好歹给小学妹做个榜样。”


    简宜在一旁低笑,齐鹤转头看到她的笑意,目光愣了一下,嘴比脑子快了一步:“难得见你笑得这么开心。”


    “什么?”简宜疑惑看他。


    “没,没什么。”齐鹤迅速收回目光,不料边上的人立刻打趣。


    “什么没什么,鹤哥我来帮你说,小学妹,你有没有——”话未说完,那人被齐鹤捂住了嘴。


    “没事,他喝多了。”齐鹤笑容有些尴尬,看了眼简宜之后迅速又挪开了视线。


    简宜忽略了微微不自然的气氛,视线落到了一旁的学姐身上,之后,话题聊到“出差补贴”上,她这才知道,这次回去可以申请补贴,半个月的时间,估摸着可以领一笔“巨款”,这对她而言,无疑是天降喜事。


    本来事情到这里差不多就结束了,临到最后了,突然有人提议玩两局真心话大冒险。


    简宜运气很差,好几次都轮到她,有人问她上一段感情是什么时候,她不想说,也做不来大冒险的事,只能喝酒。


    “哎?不对不对,不是说好了不能让她喝酒吗?”


    等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简宜已经喝多了,倒在学姐身上。


    学姐扶着她,有些担心:“你还好吗?”


    简宜忽地举高手:“还能再喝!”


    学姐看了眼其他人:“……完了。”


    索性他们吃夜宵的地方距离住的酒店不远,齐鹤背着简宜也不算吃力,几人一路往回走,但临到酒店门口时,几双脚同时刹住。


    一辆黑色的库里南横在他们的跟前,车门推开,车上下来的人,身影在路灯下被拉得颀长,他们先前在饭局上见过这人一次,他是同魏教授一起来的,全程没怎么开过口,但存在感却极强。


    孟庭礼的视线掠过齐鹤的肩,落在简宜潮红的侧脸上,声线像浸了冰:“她喝酒了?”


    空气温度骤降,几人面面相觑,摸不清孟庭礼的来意。


    齐鹤将人往上托了托,看向孟庭礼的目光还算坦然:“是,她喝醉了,劳烦让一让。”


    话音落下,人不仅没动,反而陡然升起一股骇人的压迫感。


    孟庭礼往齐鹤跟前迈近一步,似刻意针对,眼底的凉意毫不掩饰:“她不喜欢喝酒,你不知道?”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齐鹤皱眉,刚要开口,背上的简宜突然动了动,声音低软。


    “孟庭礼。”


    三个字,轻得像羽毛,但深夜的街道实在太过安静,几人都听到了。


    孟庭礼自然也是,布满凌冽的眸色倏然一松,视线再次落到她的侧脸上,伸出手,声线同刚才判若两人:“乖,跟我回去。”


    齐鹤侧身避开那只手,语气跟着沉下:“我说过了,她喝多了,而且就算你们认识,但人是我们带出来的,理应我们带回去。”


    孟庭礼眼皮都没抬,淡淡一句:“需要我给你们葛院长打电话吗?”


    有人悄悄拽了拽齐鹤的袖子:“现在怎么办?”


    他们都清楚,孟庭礼的身份不一般,简宜同他的关系看上去也不一般。


    齐鹤再度蹙眉,他不可能将喝醉的简宜随意交给任何人,没有丝毫退让:“让他打!”


    “你疯了,这个点葛院长早睡了!”


    “那是他的事。”


    于是,凌晨一点,早就陷入梦乡的葛院长被一通电话吵醒了——


    电话挂断,孟庭礼抬眼看向齐鹤:“现在,可以了?”


    齐鹤的眉心仍旧蹙着,有人低声劝他:“算了,葛院长都说了,把简宜交给他吧。”


    见齐鹤依旧僵着不动,孟庭礼直接上手,将简宜横抱进怀里,齐鹤脸色难看,旁人更是怔怔不敢出声。


    直到孟庭礼转身上车,黑色的库里南远去,立在原地的几人才后知后觉开口。


    “刚刚真心话大冒险,我们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


    车上,简宜依在孟庭礼怀里,寻了几个姿势,都不大舒服,折腾来折腾去,惹得孟庭礼连吸了两口气,最终大掌落到她屁股上:“安分点!”


    动作是消停了,但这不等于人消停了。


    “你凭什么打我?”简宜抬了眼,同他四目相对,但视线算不得清醒。


    “你说呢?”话音落下,孟庭礼才觉自己有些可笑,她清醒时都说不明白,何况这会儿喝多了。


    没指望她会回答,孟庭礼只是将人圈得紧了些,生怕她摔下座位,但随着他手臂收紧时,她的掌心也紧紧贴着他的胸口。


    “为什么那么晚才来接我?”她以为这是一场梦,最近,她梦到他的次数实在太多了。


    孟庭礼抱着她的动作一僵,半晌,抬高她的下巴,明知她这会儿不够清醒,却执意想要个答案。


    “你心里,还有我吗?”


    第52章 假象他不会再出现了


    回应孟庭礼的,是简宜磕在他肩头的闷响声,良久无动静,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又轻又暖,羽毛似的不断拂过他的耳廓。


    显然,简宜睡着了。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孟庭礼眼底无奈,交代司机:“开稳些。”


    司机小声应着,透过后视镜看向孟庭礼:“孟总,您也合会儿眼吧。”


    从安城到京市,开再快,抵达时天也得亮了,留给孟庭礼休息的时间不多。


    原本,安城不在这次的行程中,是孟庭礼特意匀出一天,绕路过来的,司机本还在疑惑,直到这会儿看到简宜的身影。


    “没事。”他毫不在意。


    天蒙蒙亮时,车子终于缓缓驶入地库,孟庭礼一路将简宜抱回房间,距离上班还有几个小时,还能陪她再躺一会儿。


    简宜虽喝多了睡得熟,但床上到底比在车里舒坦,她在睡梦中也似有感知,翻了个身,寻着熟悉的气息贴了过去。


    再睁眼时,天光大亮,她环顾一周,直接愣住。


    周遭简洁的陈设实在太过熟悉,哪怕一年没来,她也能认出这是什么地方,定定看了好一会儿,果断闭眼躺了回去,不对,她一定是在做梦,醒了就好了。


    足足过了两分钟,刚睡醒时的困顿完全消失,她只能认命似地睁开眼。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明明记着和学姐学长在安城吃夜宵,怎么眼睛一睁,却到了这?


    一时间,她思绪纷乱,这事的荒唐程度,是连梦游都完成不了的,低头看了一眼,唯一庆幸的是身上衣服完整,否则,她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了。


    出了卧室,外面安静无声,不像是有人在家的样子,她踮着脚尖,熟门熟路地下楼,但临到玄关,身后忽地传来声音。


    “又想不打招呼就溜?”


    简宜身子一僵,缓缓转过身,声音卡在喉咙里:“你——”


    隔着数十步的距离,孟庭礼神色清晰可见,唇角平直没有怒色,但半卷的衬衣袖口下,结实的小臂微微绷紧。


    湖面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简宜提着鞋,进退不得,声音不自觉发虚:“……我以为你不在家。”


    她若是再细看,不难发现他眼底浮着几缕血丝,显然是一夜未眠,可惜,她没有,自然也忽略


    了他眼底划过的一抹无可奈何。


    “先过来吃饭。”


    此时已是中午,孟庭礼早上去了趟公司后便又返回,见她依旧睡得熟,便没有打扰,不成想她一醒来就又闹这出,幸好他提前从书房出来了,否则等待他的又是空空荡荡的卧室。


    转过身走向餐桌,孟庭礼不见她跟上:“怎么,还要我过去请你吗?”


    简宜只好上前落座,接过他递来的筷子,道了一声:“谢谢。”


    吃饭期间,气氛实在太过安静,简宜如坐针毡,筷子间夹起的米饭至多几粒,一点点往嘴里送。


    孟庭礼抬眼,见她吃个饭都不专心,敲了敲她跟前的桌面:“饭都不会好好吃了?”


    这是自两人坐下后,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简宜犹豫,随后还是问道:“我怎么会在这的?”


    孟庭礼早有预料,但还是抬眼问她:“不记得了?”


    简宜摇头,随后又试探性的问了句:“我没做什么吧?”


    “你觉得呢?”孟庭礼放下筷子继续看她,“没记错的话,你不喜欢喝酒,更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一起喝。”


    简宜微愣,他这话里的信息透露出不少,但问题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跟着放下碗筷,她道:“学姐学长很照顾我,我就算喝多了,也不会怎么样,再说了,还有葛院长在。”


    话音刚落,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动静,是孟庭礼猛地站起身,椅子同地面发出的摩擦声,震得桌沿轻颤,玻璃杯里的清水微微晃荡几圈。


    简宜又是一愣,还未回神,手腕已被他扣住,整个人被他从椅子里提了起来。


    “姓齐的心思,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只需一眼就能察觉的事,他不信,她会毫无感知。


    “知道又怎么样?这事和你没有关系。”简宜已经打算放下,手腕用力挣开,退了一步,同孟庭礼保持距离,“另外,你既然已经有新女朋友了,还希望你别再越界,白白让无辜的人伤心。”


    说完,她也不管孟庭礼反应如何,转身迅速离开。


    孟庭礼立在原地,眉心深锁又倏然松开,若有所思。


    新女朋友?——


    几天后,天气猛地转凉不少,简宜起床时,新舍友已经晨跑回来了。


    见她只穿了件薄外套,陆婧好心提醒:“你最好换件厚的。”


    简宜熟悉之后才知道,她这位舍友只是看着面冷,人还是不错的,道过谢,将多准备的早饭递给她:“你应该还没吃吧。”


    接了她的早饭,陆婧不免又多提了一句:“我觉得你应该和我一起晨跑,据我观察你体力很差,这不利于学习。”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跑步还是算了。”简宜太清楚自己的体质了,跑步这事她坚持不了,有这时间,她宁可多翻两页书。


    她不愿意,陆婧自然也不会强迫:“没事,随你。”


    接下来的几天,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陆婧晨跑时遇上了齐鹤。


    陆婧同简宜不是一个专业的,同齐鹤自然也不熟,只是见过两次,微微颔首打过招呼,便继续往前跑去了。


    “同学,等一下。”齐鹤提了步速追上她,“我买了早饭,你能帮我带给简宜吗?天冷了,好让她多睡会儿。”


    陆婧看了眼他手里的早餐,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外面的不卫生,她喜欢自己做。”


    齐鹤一愣,看着陆婧继续朝前跑去的背影,倒也没生气,只无奈一笑:这姑娘也太直接了。


    陆婧回去之后,也没有隐瞒,将这事告诉了简宜。


    简宜一笑,朝着她点头:“没事,你做的是对的。”


    陆婧性格直,无意间倒是帮了她一个大忙,她对齐鹤没那个意思,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对方不明说,她只能当不知道。


    而且送早饭这事看着简单,但实际太过亲密,很容易让人误会,这一拒,倒是免了她不少麻烦。


    中午下课,简宜在教学楼遇上齐鹤,他并未提及早饭的事,只询问简宜补贴的事情有没有申请了。


    简宜还真忘了,那天从孟庭礼住处回来后,她做什么都提不起劲,睡了一晚上才缓过来,早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齐鹤便提醒她,要将她往返的车票和其他收据一同提交。


    两人边走边聊,一同往外走去,才出教学楼就迎面遇上了葛院长,以及他身边看似淡然,实则目光锐利的孟庭礼。


    “葛院长。”简宜同齐鹤一起打招呼,且皆忽略了一旁的孟庭礼。


    明明是各有心思,但落到孟庭礼眼里却成了刺眼的默契。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葛院长淡笑着说了两句,便将齐鹤叫走了,单单留下想走却走不掉的简宜,独自面对。


    面向一言不发的男人,简宜只能深吸一口气:“孟总,我下午还有课,你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话音刚落,眼前的人身形一动,去路瞬间被挡,简宜抬眸:“孟总,还有事?”


    “你们不合适。”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说的是什么,两人心里都清楚。


    简宜微微皱眉,但全然没有解释的意思,由着他误会:“合不合适只有我自己知道,但就目前而言,我过得挺好。”


    孟庭礼自是不信,一瞬不瞬盯着她:“你知不知道,你那天喝醉后对我说了什么?”


    简宜一怔,她隐隐记得自己做过一个梦,如今却是难辨真假,半晌,她摇了摇头。


    “抱歉我不记得了,但不管我说了什么,醉话都算不得数的,还请孟总别放在心上。”


    这显然不是孟庭礼想听的,他逼近一步,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压迫:“你认真的?”


    简宜沉默一瞬,随后抬眸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坦然:“是的,过去的事我很抱歉,但关于未来,我真心希望你可以一切顺利,也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她一年前就做了选择,他的未来同她没有关系,她的亦是。


    一切早都结束了——


    十二月中旬。


    简宜好不容易得了一天闲,尹诗雯刚好也得空休息,便将她叫到了住处,两人窝在沙发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说你,单身这么久了,遇上合适的就试试呗。”尹诗雯怕她走不出来,只能建议她采取最朴实的做法,用新欢代替旧爱。


    简宜闭眼一阵,摇头:“犯不着,我一个人挺好的。”


    她要做的事很多,忙起来其实想不了那么多。


    尹诗雯却道:“你那都是假象,是在自我麻痹,哪天他要是出现了,你心里肯定又得难受好久。”


    简宜没出声,自从一个月前,她说了那番话之后,孟庭礼倒是当真再没打扰过她。


    好一会儿,她才开口:“不会的,他不会再出现了。”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外头忽地下起了雨。


    尹诗雯爬起来关窗,老城区的房子都很旧了,若是再泡水,地板分分钟废掉,房东肯定又得唠叨,窗户正要合上,她无意瞥了眼窗外。


    楼下,一辆与这老小区格格不入的库里南停在车位里,车牌熟悉,尹诗雯一怔,回头看向简宜。


    “我觉得你应该过来看一下。”


    “怎么了?”简宜狐疑,起身上前,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去。


    车上正好下来一人,没撑伞,像是知道她在看似的,那人眼一抬,透过雨幕,同她四目相对。


    第53章 做不到“除了你,我哪里还能爱上别人……


    昏暗潮湿的楼道间,简宜看着眼前这抹熟悉的身影,向来高高在上的孟二公子,淋了雨,头发湿漉


    漉地贴在额前,满身皆是颓意。


    她微微愣神,疑惑尚未出口,人已被他困在墙角,气息近在咫尺,带着一丝雨后的凉意,以及淡淡的酒气。


    尹诗雯的嘴跟开过光似的,简宜后背僵直片刻,用力推搡:“你清醒一点。”


    但她的这点力气,于孟庭礼而言太过微不足道,半晌,抵住她的人纹丝未动,只有一声低哑偏执的声音响起。


    “就算你和姓齐的在一起,我也有的是法子让你们分开。”齿关轻磨,听着像是威逼。


    简宜蹙着眉心别过脸去,一个月了,她当他是想明白了,不成想他是更加疯癫:“你再这样,我叫人了。”


    “叫吧。”他浑不在意,只有眼尾因酒意而泛红,“好让整栋楼的人都知道。”


    简宜指尖一顿,他真的是疯了:“我没时间跟你闹。”


    “我没在和你闹。”孟庭礼一寸寸逼近,追着她的呼吸,直至同她鼻尖相抵,“不信,你可以试试。”


    简宜退无可退,只能任由他潮湿的衬衣贴在自己身上,雨水带来的凉意与他身上的灼热交错,不断刺激着她的神经。


    就在她唇瓣微张想要反驳的间隙,细密纠缠的吻落下,带着不顾一切的蛮横,直至将她唇齿间的空气掠夺干净。


    “你放开我!”她终是恼了,不愿再维持理智,抬眼瞪着他,“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这是性.骚.扰!”


    “那你报警把我抓起来吧。”孟庭礼抵在她的颈窝处,姿态兀地放到最低,“如果你真的一点都不想再看到我,哪怕只有一丝一毫……”


    简宜完全没了办法,同一个没了理智的疯子,还有什么好说的?她卸下同他抗争的力道,只余下一点点可笑的意味。


    “你这样,对的起你女朋友吗?”她不想插足别人的感情,更不想他成为这种不负责的人。


    “是谁告诉你的?”这个问题孟庭礼一直没太想明白,她是怎么误会的。


    简宜再次别过脸,不大愿意看他:“没有谁,你那天打电话时,我听得很清楚。”


    她亲耳听到的,总不会有假,这比道听途说来得真实多了。


    他们见面的次数本就不多,当着她的面通话的,更是只有一次,孟庭礼稍一顿便反应过来,轻笑声响起。


    简宜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她不懂,这种事很好笑吗?


    孟庭礼却在她狐疑的目光中亮起眸色,像是暗夜里骤然点亮的灯:“所以,你还是在意我的,对吗?”


    不,她没有,简宜刚要否认,跟前的人便抬起手,指腹缓缓摩挲她微凉的脸颊,一双眸子认真又笃定地看着她。


    “只有你依依,从头至尾只有你一个,以前是,以后也是。”


    “除了你,我哪里还能爱上别人?”


    简宜呼吸停滞,明明都打算放下了,他却总能轻而易举地挑起她不敢触碰的情绪,极力克制,但心间仍旧不可抑制地轻颤。


    只能再次重复:“……我们已经分手了。”


    “可我后悔了。”孟庭礼垂下眼,薄唇轻轻靠近她的唇角,带着恳求和试探,“回来好吗?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成吗?”


    简宜指尖抵在他胸口,恍惚良久,再度用力推搡:“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是吗?”孟庭礼捏住她的下巴,微微用力向上一挑,“你连看都不敢看我,你觉得我还会信吗?”


    话音落下,禁锢她腰间的另一只手愈加不安分起来,指尖攀附上她的脊背,直至她轻颤。


    他极力想要证明,声音贴着她的耳侧:“你看,你的身体可比你诚实多了。”


    简宜脑子轰的一声,分不清是羞愧多一点,还是恼怒多一点,挣脱的手下意识地扬起,却在接近他的侧脸时,兀地失去了力道,最终无力垂下。


    半晌,她眼尾带着湿意,情绪几近失控:“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呢?”


    怕适得其反,孟庭礼终是没敢再逼她,只缓缓抹去她眼尾的水汽:“那谁来放过我呢?你不觉得你的做法,对我也很残忍吗?”


    简宜咬唇没再吭声。


    司机突然从外面冲了进来:“孟总不好了,老爷子进医院了……”


    尹诗雯下楼时,只看到蹲在墙角的简宜,埋着头,瘦削的身影太过无助,她一怔,上前抱着她:“好了,没事了。”


    良久,简宜沉闷的声音才响起:“学姐,你说的是对的,我做不到。”——


    临近元旦,网上铺天盖地的全是京盛的消息。


    孟老爷子半个月内急救三次,病危通知单几乎没断过,重症监护室前的人来来去去,八卦新闻的标题也越写越夸张。


    随着有人爆料孟老爷子先前被孟庭礼气到犯病这事,毫无疑问,孟庭礼瞬间就被推向了舆论漩涡的中心。


    简宜看着手机屏幕上反复弹出的推送消息,最终点进设置,关闭了一切通知提醒。


    世界这才安静下来。


    陆婧叫了她三次,她才终于有了反应:“怎么了?”


    “十点了,该睡觉了。”


    “抱歉,我现在就关灯。”简宜起身将桌面的台灯关闭,转身上床时,不小心被椅子腿绊了一下,哐当一声,将一向冷静的陆婧吓了一跳。


    漆黑的宿舍再度亮起灯光。


    陆婧将她扶起:“没事吧?你最近有点魂不守舍的。”


    简宜一瘸一拐地在床沿坐下,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有个朋友的爷爷住院了,他们家现在挺乱的。”


    “这样啊。”陆婧表示理解,“既然是朋友,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吧。”


    简宜微顿:“明天再说吧。”


    次日,简宜起床洗漱完毕时,陆婧照旧晨跑回来了,手上还拿了药。


    “我看你昨晚摔的不轻,记得擦。”陆婧将药放在她的桌上,随后直接进了洗手间。


    简宜笑了声,冲着她的背影道谢:“那我不客气了,我做了早饭,你记得吃,我先去上课了。”


    中午,简宜在校门口遇上一人,对方牵着个一岁半的小女孩,静静站着,似是在等人。


    简宜原本并未在意,直到对方转身见到她,向她扬起些笑意:“你好,还记得我吗?”


    简宜点头:“你好,顾小姐。”


    “不用这么客气,你直接叫我顾念就好。”顾念笑了声,抱起一旁的小茉莉,“宝贝,叫姐姐。”


    “杰杰~”小茉莉奶声奶气。


    简宜乐了,上一次见到小茉莉时,她还什么都不懂,时间一晃,她现在都会说话了,看着这么个可爱的小家伙,实在没控制住,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手:“宝贝,你应该叫我姨姨。”


    “杰杰~”


    简宜再度轻笑,随后看向顾念:“对了,你是来找我的?”


    “是,有个小误会想和你解释一下。”顾念放下怀里的小茉莉,示意她,“去吧,去找爸爸。”


    孟庭琛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们母女俩,见小茉莉向他走去,立刻张了双臂将她抱起。


    简宜收了视线,再度落到顾念身上:“误会?”


    “是关于孟庭礼的。”顾念同她解释,“前段时间,我和庭琛去看老爷子,小茉莉托给刘姨照看了一会儿,也不知怎么了,她那天哭得特别凶,刘姨哄不住,就给孟庭礼打了电话。”


    所以,孟庭礼那天哄的是小茉莉。


    简宜得知真相,多少有些尴尬,这事实在犯不着顾念亲自来解释,一时间,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只道:“我和他已经分手了,这事其实不重要。”


    “重要不重要另说,但既然是误会,就应该解释清楚。另外,孟家最近的情况,相信你也有所耳闻,他现在实在是分身乏术,如果你对他还有感情的话,就再等等他吧,如果没有,你就当我今天没来过。”


    说着,顾念冲她歉意一笑,“我要说的就这些了,抱歉打扰了。”


    说完,顾念朝着不远处的孟庭琛和小茉莉走去。


    简宜跟着她转身,看着他们一家三口说笑着走向远处,温馨又幸福的画面,不免让人羡慕。


    回到宿舍,她盯着通讯录中的号码出神,指尖犹豫了好几下,最终还是没有拨出。


    手机放到一旁,她拍了拍自己的脸,示意自己集中精神,随后翻开书认真看着,一直到眼睛酸涩,她才发觉一下午不知不觉就过去了,陆婧不知去哪了,一下午都没回来过。


    揉了揉眉


    心,她穿上外套出了宿舍,遗落在桌面上的手机开始振动,一次又一次。


    在食堂吃过晚饭,简宜又去超市买了些生活用品,临到付钱时才发现手机没带,朝着收银员歉意一笑,她只能将东西全都放下。


    慢步往学校走去,临到校门口时,眼一抬,熟悉的车牌在昏黄的路灯下反着光,她步伐一顿,站在原地没再前行。


    孟庭礼推开车门,一步步往她跟前走来。


    “你怎么来了?”白天顾念才说他分身乏术,简宜倒不是怀疑这话,而是担心眼前这人顾不过来,平添事端。


    “你没接电话。”起初,孟庭礼当她是不愿意接,可连着几通下去,铃声都是一点点结束的,他不免又有些担忧,怕她是出了什么事情。


    “我去超市忘记拿手机了。”说着,怕他不信似的,简宜又朝着他掏了掏外套口袋,“真没带。”


    “嗯,没事就行。”


    话题到这就停了,好像他们之间也再没后续似的,但孟庭礼站着没动,简宜亦是。


    良久,两人又忽地同时开口,问的还是同一句话。


    “最近还好吗?”


    又同时一怔,紧跟着,简宜便落进了他的怀抱。


    “我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了,依依,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简宜没有出声,因为她也不知道,但一想到那些铺天盖地的舆论,她终是没将他推开,抬手轻轻触上他的后背。


    既像是安抚又像是心疼。


    第54章 心跳“或许,你应该亲手将它掏出来,……


    “孟总……”


    司机的声音总是不合时宜的响起,孟庭礼多少有些不悦,指尖微抬,示意他退回去。


    没办法,司机只能往后退了两步,背过身去,但频频看向腕间手表的动作,还是清晰地落到了简宜的眼中。


    “回去吧。”知道他还有事,简宜不好再多说什么,指尖收回,下一秒,却又兀地被他握住。


    在她疑惑的目光中,孟庭礼握着她的手贴到自己的心口。


    心脏搏动的频率渐渐加快,即便隔着外套,也能清晰地传递到她的指尖,一下又一下。


    他道:“或许,你应该亲手将它掏出来,看一看,它是怎么为你跳动的。”


    简宜怔着,被他牢牢握住的手指不可抑制地轻颤,视线落进他深不见底的眸色里。


    最后,她失了节奏的心跳竟不可思议地缓缓和他同步。


    实在是没有时间了,司机不得不再次转过身去,一声“孟总”几乎要脱口而出,可触及到路灯下的两人时,他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这样的场景,他实在不忍打破。


    孟庭礼垂眼,几次想将吻落到她的指尖上都忍下了,只道:“元旦,我应当能抽出时间来。”


    简宜知道他想说什么,声音不禁低了几分:“抱歉,元旦我有事。”


    孟庭礼抬眸,眼底实实在在的失望,说了这么多,他以为多少会有些不同的。


    “你别——我是真的有事。”简宜见不得他这副神情,嘴唇嗫嚅不自觉放柔声线,“我得替葛院长去趟安城。”


    原来不是借口,孟庭礼不自觉缓了口气,眸色跟着恢复正常,看着她:“要去多久?”


    “不久,就三四天。”


    “和谁?”


    “就我自己。”


    孟庭礼显然还有其他问题,但他已经在这耽搁很久了,简宜没再让他继续。


    “回去吧,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


    司机见他们聊完了,这才又上前催促了一声:“孟总,公司和医院那边都等着呢。”


    孟庭礼清楚,他们之间的问题不可能一下子就解决,也许要耗费几个月,也许更多,几不可察地轻叹后,他松了手,看着简宜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校门口,随后才转身上了车。


    车子发动时,他看了眼时间:“先去医院吧。”


    老爷子终归是病人,撑着睡意等他,怎么着都是不妥的。


    医院里,病床上的孟老爷子面颊凹陷,手腕处的骨节凸出明显,起先医生说他熬不到八十大寿,现在看来,能不能熬过年都是个问题。


    孟庭礼坐在床沿,握住他微微抬高的手:“您说,我听着呢。”


    孟老爷子一手握着他,另一只撑着病床似是要坐起来。


    孟庭礼道:“躺着说一样的。”


    孟老爷子却是执意。


    都这样了,也不知道他是在固执什么,但孟庭礼还是顺着他的意思,手掌绕到他另一侧腋下托了一把,松垮的病服下,根根骨节。


    孟庭礼沉默一瞬,将孟老爷子后背的枕头垫高,这才道:“靠着吧,舒坦些。”


    就这会儿功夫,孟老爷子竟已是累的有些气喘了,缓了片刻,握着孟庭礼的手道:“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怨,但你和庭琛终归是不同的,你不能走他的路……”


    孟庭礼离开医院时,已将近十点,孟老爷子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但他今日的事却尚未完全解决,一路蹙着眉心上车,松了领带,后脑勺枕在椅背上,比起疲惫,他更多的是心烦。


    但该做的还得做,闭眼一阵,他吩咐司机:“走,去公司。”


    另一边,简宜回到宿舍时,陆婧已经回来了,正翻着手里的书,简宜坐到她边上,问她:“我能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陆婧合上书本,看她:“可以,说吧。”


    简宜顿了顿,将她心底的矛盾转成了陆婧能听懂的例子:“假如很多人反对你读研,甚至有人为此设置了你无法跨越的坎,你还会再继续吗?”


    陆婧几乎没怎么思索就给了答案:“正常来说我会的,我认定的事一开始就不会放弃。”


    “就算困难再大也不会?”


    “不会,要么别开始,一旦开始我就不会放弃。”


    简宜笑了声,她真的很佩服陆婧的勇气,没再多说,她起身去洗澡,忽地陆婧叫住她。


    “等一下。”


    “怎么了?”简宜回头,疑惑看她。


    “很难抉择的时候,多看看过程吧,相信你会有答案的。”说完,陆婧的目光便又重新回到了书上。


    简宜微微一怔,继而再度浅笑:“谢谢。”


    元旦的时候,简宜独自去了安城,一下高铁,就有位和她年纪相仿的女生来接她。


    “请问是简老师吗?”


    这个称呼,简宜受之有愧,忙解释:“直接叫我名字就好,我还只是个学生。”


    也不知对方有没有听懂,一开口就是:“好的,简老师。”


    简宜:……


    去酒店的路上,简宜才知道来接她的女生叫秦悦,是考古队基地的编外助理,比她还小一岁,刚工作没多久。


    “对了简老师,我们队长说今天可能要忙到很晚,待会到了酒店,我先帮你买杯咖啡吧?”


    简宜纠正不了她的称呼,只能硬着头皮接话:“不用了,待会放下行李我们就直接过去吧。”


    秦悦点头:“好的,简老师。”


    简宜无奈,只能自动屏蔽老师两个字。


    到了酒店,简宜接到葛院长的电话,显然是怕她一人出差遇上事,详细确认她的情况后,又交代她每天报个平安。


    见她通话结束,秦悦才又出声:“简老师,您要先收拾下行李吗?我和队长说一声。”


    “不用,直接走吧。”简宜的行李很简单,要什么直接从行李箱里拿就行,根本不需要整理。


    离了酒店,车子朝着基地行驶,基地门岗显然认得这辆普普通通的车子,直接放行。


    下了车,秦悦领着她一路往修复室去,同时向她递了手套和口罩:“对了简老师,待会儿有夜宵,


    您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我都可以。”


    “好。”秦悦点头,同样戴上手套和口罩。


    修复室人不多,有人正拆了一页页古籍下来做溜口,见秦悦带着她来了,抬眼打了声招呼,随后立刻招呼简宜一起,进入了工作状态。


    这速度,看来这几天工作量不小。


    简宜在安城待了三天,每天早上都是秦悦早早地开车到酒店门口接她,到了晚上又开车将她送回酒店。


    到了第四天,也就是她在安城工作的最后一天,事情结束的早,她回酒店的时候,才刚过晚饭的时间,依旧是秦悦送的她。


    “这几天麻烦你了。”简宜下了车,微微弯腰同开车的秦悦道谢。


    “没关系的简老师。”秦悦对她的称呼依旧没改过来,“明天您若需要的话,我可以送您去高铁站。”


    简宜自是不好意思再麻烦她,婉言谢绝,之后转身往酒店里走去,才迈上台阶,身后又有声音传来,但这次,并非是秦悦。


    步伐微微一顿,她眼底浮了些惊讶,转过身朝后看去。


    台阶之下,路灯映出一道挺拔的影子,正单手抄在大衣口袋,眉眼带着长途奔波后的倦意,却还有心情同她玩笑:“简老师,我可在这儿等你很久了。”


    很显然,孟庭礼是听到了秦悦对她的称呼。


    “你怎么来了?”简宜几步下了台阶,看了眼他的车里,才发现他没带司机,竟是自己开车过来的。


    “今天是第四天了。”似有若无,好像是在说她不守时,说好的三四天,她不回,只能他来了。


    简宜无奈,觉得他是多跑这一趟:“我明天就回去了。”


    孟庭礼自是不知道,但即便知道了,他也不是很想等:“来都来了,不请我进去坐会儿吗?”


    简宜这才又想起他开了一路的车:“对了,你晚饭吃过没?”


    别说晚饭了,他水都没喝一口。


    酒店房间内,简宜接了他脱下的外套挂好,又倒了水给他:“你等一会儿吧,他们出餐挺快的。”


    “没事,不急。”孟庭礼喝了口水,将杯子放下后,视线便一瞬不瞬地落到她身上。


    简宜被他盯着有些不自在:“做什么这么看着我?”


    孟庭礼笑了声:“我在想,我应当找什么借口,才好叫你坐得近些。”


    简宜倚在电视背景墙边上,同坐在沙发上的孟庭礼之间,隔着一整个房间的距离,好在房间就这么大,再大些,保不齐她会站得更远。


    她轻咳一声:“那什么,我在等他们送餐过来。”


    他们已经很久没单独共处一室了,不习惯也是正常的,只是先前领着孟庭礼进来时,简宜没想太多,直到她自然地接过他脱下的外套时,她才忽地意识到不对劲。


    “过来坐吧,站着不累吗?或者说,你想让我陪你一起站着?”说着,孟庭礼当真起身走向她,“倒也不是不行,站着反倒看得更清楚些。”


    简宜忽地感觉房内有些闷热,从他边上绕过:“那什么,我喝口水。”


    孟庭礼低笑一声,倚在她原先靠着的地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拿起自己喝过的杯子,待她两口下肚,才慢悠悠提醒:“那是我喝过的。”


    咳——简宜不小心呛了一下。


    “慢些,我又不会和你争。”孟庭礼上前轻拍着她的后背,随后接了她手中的杯子放到一旁,垂眸看她,“依依,看着我。”


    简宜站着没动,更没敢抬头。


    直到他开口:“我又不对你做什么,看在我开了这么久车的份上,是死是活,好歹给我个答案。”


    简宜这才抬眼。


    忽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显然是来送餐了。


    简宜松了口气,孟庭礼多少有些不乐意,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第55章 担心他“我回来了,只要你需要,我随……


    房门开了又合上,孟庭礼甚至没让客房部的人进来,接了托盘就摆到一旁的桌上,回身看向简宜时,她已拿上了干净的衣服。


    “你慢慢吃,我先去洗个澡。”


    话音落下,人就绕过他进了浴室,同时“咔哒”一声,是落锁的声音。


    得,这是在防他呢,孟庭礼又气又好笑,抽了椅子坐下吃东西。


    不过片刻,浴室里哗哗的水流声响起,即便隔着玻璃门,依旧直冲他的耳膜,稍一抬眼,磨砂玻璃上已有雾气蜿蜒,指尖的筷子无意识收紧,随后又放下。


    简宜从浴室出来时,餐桌前不见孟庭礼,桌上的晚饭也几乎没怎么动过,微微疑惑,再一抬眼,才看到他背对着自己,立在阳台上。


    “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闻言,孟庭礼转过身,目光先是落到她尚在滴水的发梢上,随后才注意到她长袖长裤裹得严实,只露出一截雪白的踝骨。


    “怎么不把头发吹干?”


    “吹风机好像有点问题。”


    话音刚落,孟庭礼已走到她跟前,接了她手中的毛巾:“我来。”


    简宜抬眸,与他视线相撞的瞬间,温热的掌心已从她指尖掠过,柔软的毛巾随之覆上发顶。


    因为离得近,屋内的灯光被他投下的阴影挡去一部分,半明半暗,有什么在悄然滋生。


    “怎么了?”见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孟庭礼停下了动作,“力道不对吗?”


    这样的动作,他先前已经做过好些次了,只是到底已经时隔一年多了,不免担心是弄疼她了。


    简宜摇了摇头,思绪也同样被拉回到以前,有次事后,她完全力竭,枕在他的腿上,他就是这样耐心十足的替她擦着头发。


    意识到自己想到了什么,她耳根一热,迅速往后撤了一步,扯过他手中的毛巾:“没事,我自己来就好。”


    说完,怕他看出异样,又故作镇定道了一句:“再不合胃口,也吃点吧,别伤了胃。”


    “好。”他应了声,极是听话。


    简宜则坐到沙发上,拿了笔记本电脑开始写报告,一开始纯粹是装装样子,但写着写着倒是真沉浸进去了,时不时蹙眉。


    孟庭礼吃完晚饭回头看她,见她盘腿窝在沙发上,神色认真到他不敢打扰,索性解了腕表和袖扣,进了浴室。


    等他再出来时,沙发上的人已经东倒西歪地睡着了,搁在腿上的笔记本电脑摇摇欲坠。


    孟庭礼无奈一笑,上前帮她收好东西,随后将她抱上了床。


    次日,简宜是被手机闹铃吵醒的,她闭着眼在床头摸了半天,眼皮半掀,才发现声音不是从她的手机里传来的。


    “抱歉,是我的。”


    熟悉的声音传来,她一怔,随后才看向躺在另一侧的人:“你怎么会在这?”


    这话问的,孟庭礼眉梢扬了扬:“没记错,你昨晚可没喝酒。”


    没喝酒就不存在断片的问题。


    简宜闭了闭眼,重新解释:“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会睡在这?”


    他总不至于连间房都开不起,要和她挤在一起吧?


    “你也没说我不能睡这。”孟庭礼神色多少有些无辜。


    “你——”算了,简宜懒得和他争,下床洗漱开始整理东西。


    孟庭礼什么都没带,也没什么好整理的,穿戴整齐便坐在一旁等她。


    早餐酒店有供应,简宜是房费里自带的,孟庭礼则给自己重新点了一份,两人面对面吃早饭时,话题又落到了昨天晚上,意外被打断的话题上。


    这事,简宜没法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不是因为她看不清自己的心,而是孟庭礼眼下的情况实在不适合谈这个问题。


    孟老爷子病重,两者急缓,太过明显了。


    简宜只能道:“先照顾好你爷爷吧,我们以后还有时间。”


    孟庭礼没再出声,直到回京市的路上,他才问:“你当初说的是真话,还是气话?”


    她分手时说的那些话,孟庭礼一直记到现在,可他对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简宜轻叹,偏头看向窗外,高速路上景物飞速后退,半晌她道:“我只是想让你做回自己。”


    离开,也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太在乎——


    回到京市后,简宜同孟庭礼没再见面,这是两人商量好的,尽量让孟老爷子安稳度过这个年。


    除夕前一个星期,简宜收拾东西准备回南城,和上一次一样,她提前订好了酒店,但刚放下手机,孟庭礼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这段日子,孟庭礼公司医院两头跑,光是声音都听得出的疲惫。


    简宜不自觉放缓了声音,让他多注意休息,之后才问起孟老爷子的情况。


    孟庭礼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今早突然能下地走路了,吵着闹着要回老宅。”


    简宜握着手机的指尖一紧,这样的情况极有可能是回光返照,孟庭礼显然也是知道,所以遂了老爷子的愿,已经让人接他回老宅了。


    短暂的沉默后,孟庭礼把话题转回她身上:“打算什么时候回南城?”


    “明天。”


    那头停顿一下,显然是没料到她今年这么早就回去,数秒才又问:“能见一面吗?”


    从安城回来已经有一个月了,忙的不止孟庭礼一人,简宜亦是,以至于他们通电话的次数寥寥无几,就连仅有的几次,不是以简宜累到睡着告终,就是孟庭礼那头又有事。


    闻言,简宜看了眼时间:“现在吗?已经很晚了。”


    “没关系。”电话那头突然混进了一些风声,“我已经在学校门口了。”


    他们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一旁的陆婧已经洗漱完毕准备休息,见简宜突然穿上外套,有些疑惑:“马上十点了,你还要出去吗?”


    简宜“嗯”了一声:“抱歉,你先睡吧。”


    校门口,熟悉的身影立在车前,简宜才走近,就被他一把拽进了怀里,紧紧地拥着,恨不得将她嵌到骨子里。


    “怎么了?”简宜感觉他有些奇怪,说好了年前不见了,他却忽地出现。


    “没事,想你就来了。”孟庭礼说话一如既往地直白,埋首在她颈侧,声音低哑。


    简宜抬手顺着他的背脊轻抚,知道他最近压力很大,就任由他抱着,直到夜风吹久了,她鼻尖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孟庭礼这才反应过来,拉了车门,让她坐进去。


    暖气被调至最大,孟庭礼再看向她的眼神还是带着歉意:“抱歉,冻着没?”


    多大点事,简宜摇头,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孟庭礼是有话要说,因而看向他的眼神也带了些疑惑:“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孟庭礼垂眼握住她的手,指腹在她指节上一下一下地摩挲:“我就是在想,你什么时候能把我放在首位,而不是顾虑这些,顾虑那些。”


    “那恐怕很难。”简宜弯了弯唇角,说道,“你知道的,首位一直都是外婆,再者你现在无名无分的,实在排不上什么号。”


    孟庭礼气笑了,故意用力捏了捏她的手:“说你没良心,你还真不反驳。”


    但不管怎么说,他眉心的褶皱还是松开了不少,又聊了会,简宜看了眼时间,说道:“差不多了,我得进去了。”


    孟庭礼却不大想松手,想将她带回去:“能不能……”


    “不能。”简宜知道他想说什么,不等他说完便拒绝,“我说过了,以后有的是时间。”


    “好吧,听你的。”孟庭礼这才不情不愿松了手,看着她往学校里面走去。


    简宜踏进宿舍楼时,兜里的手机微微振动,是孟庭礼的微信:【晚安好梦,最好是能梦到我。】


    她隐隐笑一声,这人真的是越来越没脸没皮了。


    次日,简宜回到南城,和上次回来时一样,大舅同徐皓宇待她都还算客气,而且这次说什么都不让她住到酒店去,甚至提前将徐皓宇的房间收拾出来,腾给她住。


    “大过年的,可别让邻居笑话了。”


    不管大舅是好面子,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反正这事就硬让他这么定下了。


    日子稳稳当当地过去,一直到除夕这天。


    简宜醒的早,外头天还没全亮,她床头摸到手机,才刚到六点,正要放下手机时,屏幕忽地又亮起,是推送的一则讣闻。


    手指点开,她视线微微一怔,孟老爷子于今天凌晨四点过世了。


    那日当真是回光返照,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老爷子竟还是没能撑到新年。


    老爷子为人如何,简宜不好评判,但他于孟家而言,无疑是一根定海神针,既镇得住心思叵测的人,也稳得住四散的人心,如今人不在了,孟家现在的状况可想而知。


    简宜没有给孟庭礼打电话,只发了条节哀的微信给他,发完,她睡意全无,穿好衣服推开卧室的门。


    客厅的徐皓宇依旧还在熟睡,外婆倒是已经起了,刚洗漱完从洗手间出来,见她起了,微微惊讶:“怎么不多睡会儿?”


    怕说话声惊到徐皓宇,简宜进了外婆的房间后,才轻轻叹气:“外婆,他爷爷过世了。”


    不需要刻意说名字,祖孙两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从?”


    简宜“嗯”了一声。


    “那就早些回去看看他。”


    简宜微微一怔,这不像是外婆会说出来的话:“大过年的,您不想我陪您吗?”


    外婆粗粝的掌心摸了摸她的脸,轻叹一声:“想归想,但你人在这,心早都不在了,回吧,去看看他。”


    简宜收拾东西的速度很快,离开时,客厅的徐皓宇依旧在熟睡中。


    抵达京市的时候,似是有心灵感应一般,她接到了孟庭礼的电话,但没等他开口,她率先出声。


    “我回来了。”


    那头微微一怔,像是没听懂一般,直到她重复。


    “我回来了,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在。”


    第56章 我好爱你“想好——永远留在我身边了……


    孟老爷子葬礼结束后,简宜听到一些传言。


    都说孟老爷子立了份遗嘱,对孟庭礼似乎不太有利,但具体是什么情况,她就无从得知了。


    一直到开春后,解意洲同周大小姐的婚约,在各自同家里拉锯两年之后,终于得以解除,他一高兴,拉着孟庭礼多喝了两杯,嘴上没个把门的,又聊到了遗嘱的事。


    简宜也在场,自是听得清楚,孟老爷子的遗嘱其实早两年就立好了,只是临到去世的前一个星期,才突然又增了项前置条件,以守孝的名义,要求孟庭礼三年内不得婚恋。


    简宜听到时一怔,继而无奈,说到底这防的还是她,她何德何能,竟让孟老爷子临终了,还得千方百计谋划什么。


    紧跟着,她就想起回南城的前一晚,孟庭礼毫无预兆地出现,拥着她在夜风里站了良久,她当时已有所察觉,但到现在才算明白,他的异样原来是为了这事。


    解意洲喝多了,孟庭礼同他计较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能第一时间同简宜解释:“这事已经解决了,就没告诉你。”


    简宜不太懂这些,总觉得的孟庭礼是在诓她:“老爷子都走几个月了,你是怎么解决的?”


    “其实不难。”孟庭礼同她解释,“从法律层面上来说,违背公序良俗的部分是无法生效的。”


    也就是说孟庭礼根本不需要遵守这项条件。


    但在简宜看来,人活着,法律只是底线,还有无数条条框框会将其高


    高架起,她轻叹一声:“其实守孝也是应该的。”


    孟庭礼就不爱听她说这些,也料到她会是这反应,所以那晚他才会问她——你什么时候能把我放在首位,而不是顾虑这些,顾虑那些。


    他道:“活着的我你不在意,非得去在意那些和你关系不大,甚至连面都没见上一回的人。”


    简宜当即捂住他的嘴:“逝者为大。”


    孟庭礼却是将她的手挪开:“我是什么德行,他生前就已经很清楚了,现在的问题只在你,依依,只要你不松手,没人能让我们分开的。”


    他想,老爷子真正在意的也许不是他和谁在一起,而是怕他毁掉孟家的基业,在他老人家眼里,合格的掌权人理应理智冷漠,不被情感羁绊,所以哪怕是成熟稳重如孟庭琛,也依旧入不了他老人家的眼。


    简宜不知该说什么了,只牢牢握住他的手,也算是无声地给了他答案——


    六月初,张曼莉向孟弘昌递了离婚协议,她等这一天,已经很久很久了。


    孟弘昌有些惊讶,毕竟他们年纪都不小了,而且一直都是各过个的,离不离都没什么区别。


    他道:“你确定想清楚了?”


    张曼莉不愿意同他啰嗦:“你签不签?不签我就去起诉离婚。”


    “你让我考虑一下。”孟弘昌犹豫,不是因为对张曼莉有感情,而是因为财产分割太麻烦。


    夫妻一体时,有一部分资产一直都是张曼莉在打理,他只负责按时拿钱,现在这些都得一一分割,他太清楚自己的能力,没了张曼莉,他还得重新找人打理,因而考虑再三后,他同张曼莉商量,能不能不离,他可以适当让步。


    张曼莉轻嗤斜他一眼,没有多说一句话,直接起身,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孟弘昌便想让孟庭礼出面斡旋:“我们离婚对你也没什么好处,你去劝劝她。”


    孟庭礼压根没搭理他,直接让助理将人请了出去,事后,同张曼莉碰面时,也只问道:“律师找好了?”


    起初,张曼莉以为他是给孟弘昌当说客来了,听到这话后,才淡淡“嗯”了一声。


    母子俩之间的话题本就不多,以前张曼莉也只会为了京盛的事找他,如今这些事基本尘埃落定了,张曼莉更是没什么好说的了,沉默了半晌,话题忽地转移到了简宜身上。


    “挺认真一小姑娘,没了你,这书念得兴许还能更好些。”


    这话说得,孟庭礼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是生气还是高兴,只抬眼看了张曼莉一眼:“我当您不喜欢她。”


    “是不喜,要不是她的出现,事情会简单很多。”张曼莉说话一向不大好听,但说的又都是事实,“不过也不讨厌,而且在我看来,她比你厉害。”


    两番话,却是都认可了简宜,孟庭礼这才轻笑一声:“是,我比不上她。”


    同张曼莉分开后,孟庭礼去学校接简宜,路上同她说了张曼莉的话。


    简宜惊讶:“我以为她会反对我们在一起。”


    孟庭礼道:“兴许是因为孟家困住了她,现在她自由了,心也跟着自由了。”


    “听起来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简宜由衷替张曼莉觉得开心,困住了她半辈子的牢笼,终于逃脱了。


    此时,车子已经停在了地库里,孟庭礼熄了火,侧身看她时,眸光像夜色一样沉静:“那你想好了吗?”


    “想好什么?”简宜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他的声音低下,像清风掠过河面,温柔在涟漪里荡开:“想好——永远留在我身边了吗?”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牵过她的手,轻而缓的吻落到了她的指根,随即金属的凉意滑过皮肤,一枚戒指无声地套进她的中指。


    冰冰凉凉的触感让简宜一惊,呼吸都跟着乱了,连话都说不完整:“你,我,这——”


    “慌什么。”孟庭礼见她这反应,隐隐有些好笑,“别紧张,这不是正式的。”


    他断不会这么草率,求婚这种事他总是要好好计划一番的,现在肯定不是时候。


    简宜松了口气,看向指间那枚素戒:“那这是什么意思?”


    “情侣对戒,给别人提个醒用的,省的老有人打你主意。”孟庭礼怕她有压力,特意选的素戒,但很有设计感,是海浪形的。


    简宜挺喜欢,便也没摘下,看向他:“你又乱说了,哪有人打我主意?”


    “需要我提醒你吗?”孟庭礼整一个醋坛子打翻的状态,“我那天要是没去安城,你是不是准备在人背上趴一整晚?”


    “这都过去多久了,再说那天我不是喝多了吗?”他要不提,简宜都想不起这段记忆来,“再说了,齐学长马上就毕业了。”


    “听听,齐学长,叫的可真好听。”


    酸味越来越浓,简宜却是越发好笑,末了调整坐姿,身子前倾,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他一下。


    “这样呢?好点没?”


    孟庭礼眉梢轻扬:“不够。”


    不够?简宜疑惑,随后看着他将驾驶座的位置调后,轻拍了一下腿,示意她:“上来。”


    简宜耳根噌一下就红了:“你疯了吗?”


    “我做什么了?我只是让你坐过来。”孟庭礼似笑非笑看她一眼,“还是说你自个又乱想了?”


    “我不过去。”简宜红着耳廓,宁可承认自己想多了,也绝不掉进他的陷阱里头。


    这里可是地库,随时都会有人过来,可就在她推门准备下车时,腰间一紧,整个人被孟庭礼提到了驾驶位上。


    猝不及防,她下意识地惊呼,后又下意识地捂住嘴,生怕被人听到了。


    孟庭礼低笑:“放心,就算有人也听不到的。”


    “那也不能——”


    话未说完,灼人的吻便已落下。


    车内空间到底有限,一点点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呼吸声也好,心跳声也罢,犹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紧紧地将两人包裹其中。


    简宜后背抵着方向盘,脊骨硌得微微不适,起初撑在他胸前保持平衡的手,最终本能地圈住了他的后颈,同他紧紧相贴着,不消片刻,两人皆是一层薄汗。


    忽地,地库响起一阵鸣笛声,简宜受惊,下意识将头低低埋下,半晌再无动静后,她才抬眸央道:“我们能上楼吗?”


    明明都近在咫尺了,也不晓得他为什么非要在车上折腾。


    “那你叫我一声。”


    “叫什么?”简宜没太明白。


    “你说呢?”孟庭礼俯身不轻不重地吮她的唇。


    “学、学长?”回想他刚刚的醋味,简宜试探一句。


    禁锢在她腰间的手兀地收紧,声线低到不能再低,只余下喉间一点余震:“带上名,再叫。”


    “孟——孟学长。”


    “乖,再叫一声。”孟庭礼埋入她的颈窝处,呼吸急促如同海水潮汐般再度卷来。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一个很正常的称呼,在他的要求下,简宜莫名觉得有些羞耻,不愿意再叫他,只低低又问他:“现在能上去了吗?”


    然回应她的,是耳垂上微微刺痛又酥痒的触感。


    简宜也不知道当下是怎么想的,是急得还是恼得,在他咬住她的耳垂时,她一口咬在了他的肩头,七八分力道下去,只听孟庭礼闷哼一声,继而居然轻笑出声。


    “看来,兔子急了还咬人是真的。”


    顺了她的意思,两人回到楼上,但简宜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就又被孟庭礼抱上了岛台,在她不满地嘟囔声中,他道:


    “是你要上来的,现在可不能再怪我了。”


    没再将人抱回房间,只是从岛台上又换到了沙发上,两年了,他才再一次拥有她,只有这些远远不够。


    手指划过她心口的方向,最终又缓缓落向灵魂共鸣之处,看着她不可抑制地轻颤,他反复追问。


    “这里,有想过我吗?”


    只是


    这次,并非是他恶劣的本质,而是失而复得后,无法抑制的情绪急需一个出口。


    这样的话,她哪里好意思开口,指尖从他的短发间穿过,最终又撑在他的肩上,衬衣领口被她拽松,露出肩头上她刚刚咬下的牙印。


    随即海浪将白帆顶上浪尖,她又在他的肩头落下一处牙印。


    浪潮褪却,他们眼里依旧只有彼此。


    “依依,我真的好爱你,你知道吗?”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他像个孩子似的,抱怨她的狠心,“我在你的心里,只占了太小一部分。”


    “不是这样的,不是的。”她望着他,最后终是冲破枷锁回应他,“我很爱你,身体的每一处都很爱你。”


    第57章 无度“你难道不知道吗,你一直都令我……


    暮色降临时,简宜在孟庭礼怀里醒来,依旧躺在沙发上,由他单手搂着。


    “我什么时候睡着的?”她竟然毫无感知。


    “没多久。”孟庭礼低笑,“怪我,让你太累了。”


    略微拥挤的地方,简宜只要稍稍抬头就能蹭到他的下巴,所以,她索性蹭得久了些,直到孟庭礼吸了口气,托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再乱蹭。


    “好了,先吃饭,还是先洗澡?”


    “不能再躺会?”


    “也不是不可以。”孟庭礼又低头亲了亲她,“但也许会没完没了——”


    做完了睡,睡完了做,就这么陷入死循环。


    简宜轻咳一声:“那我还是先去洗澡吧。”


    从沙发上起身,她身上只着了一件盖过大腿的衬衣,这还是孟庭礼后来替她穿上的,赤脚踩上柔软的地毯,忽地,身后的人又拦腰将她抱起。


    “怎么了?”


    “没穿拖鞋,我抱你去。”进来时太急,拖鞋都没让她穿上。


    简宜笑一声,圈住他的后颈,视线落到自己右手的戒指上,随后又去看他的:“你的呢?你怎么没戴?”


    这会儿已经到了浴室门口,孟庭礼将她放下,但掌心还落在她的腰上:“刚摘了,你夹那么紧,怕弄疼你。”


    简宜耳根瞬间充血,随后浴室门就贴着孟庭礼的鼻尖关上了。


    他一怔,笑声明显:“需要帮忙,记得叫我。”


    “不需要!”


    洗过澡,浴室的门刚拉开,简宜就在门口看到了自己的拖鞋,穿上拖鞋,她一路往客厅去,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吃的,但孟庭礼不在。


    不用多想,她直接去了书房,果然,孟庭礼在里头打电话。


    孟老爷子离世后,虽说动荡了一阵不假,但依着孟庭礼的个性,和孟庭琛的远见,稳定下来也只是时间问题,至此,孟家生死真正独掌他一人之手,他要把控的方向和责任也越来越重。


    简宜的视线落到书桌上的烟盒,继而上前从他后背抱着。


    电话挂断,孟庭礼转过身,反将她圈住:“洗完了?那去吃东西吧。”


    简宜没动,望着他:“我先前让你戒烟,是不是太自私了?”


    她知道,他需要一个宣泄情绪的渠道。


    “怎么会?”说完便也注意到了书桌上的烟盒,上前将其丢进了垃圾桶,转身看她,“你回来了,以后都不需要了。”


    “是因为我?”简宜一愣,她以为他是压力太大。


    不想她接受这些负面的情绪,孟庭礼淡笑:“你难道不知道吗,你一直都令我欲罢不能。”


    三句话就开始不正经,简宜拍开他再度搂上来的手:“行了,我快饿死了,先吃晚饭吧。”


    晚饭是孟庭礼点的,自从简宜离开后,刘姨也不住这了。


    简宜吃了几口:“感觉不如刘姨的手艺好。”


    孟庭礼笑一声:“那你搬过来住,明儿我就让刘姨过来。”


    这算盘打得实在太响,简宜笑:“我才不,宿舍有厨房,我想吃什么自己可以做。”


    “又要上课,又要帮葛院长做事,还得做饭。”孟庭礼一一同她列举,“确定能忙得过来?”


    “这有什么忙不过来的,我在英国的时候……”简宜说了一半没再继续,不是因为那时生活辛苦,而是说起这段记忆等同于又将她和孟庭礼分开的事摆到台面上。


    “对不起。”孟庭礼却忽地向她道歉。


    “你不需要道歉的,这不是你的错。”她就知道,这段记忆对他们来说都不好受。


    “可我确实没做好。”


    “那我也没做好,我也应该道歉,对不起。”


    起初简宜说得认真,但再同孟庭礼对视时,两人忽地又都笑了,虽然分开确实不好受,但好在他们现在又在一起了。


    吃过晚饭,孟庭礼去洗澡时,简宜在他书房写小论文,她已经习惯性地利用起碎片化的时间。


    孟庭礼洗完澡出来找不见她,最后才在书房看到她,无奈笑一声:“看样子,往后这个地方得腾给你了。”


    “我很快的,等我一下。”


    马上就暑假了,简宜打算在暑假就把小论文投出去,这样兴许可以在研二开学前拿到期刊,不至于同开题时间撞一起。


    “行,我陪你。”孟庭礼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开始看文件。


    两人在书房一直待到十一点,孟庭礼抬眼,见电脑前的简宜还是没有结束的打算,无奈一笑,起身上前按住她打字的手。


    “好了,该休息了。”


    简宜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这才发觉竟然已经这么晚了,她朝孟庭礼歉意一笑:“抱歉,我都没注意。”


    回到卧室,熄了灯,孟庭礼拥着她:“和我说一说吧,你在英国这一年是怎么过的。”


    简宜翻了个身,离他更近了,蹭了蹭他的下巴:“其实挺枯燥的。”


    “但我想听。”


    “好吧,那我想想从哪开始说。”


    “就从第一天开始吧,只要是和你有关的,我都想知道。”


    在他触及不到的那一年时间里,他希望以后再回忆起来的时候,至少也是在她的转述中,同她一起经历了一遍。


    简宜说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虽然她已是一再的简洁,但许是因为她现在是开心的,所以那些枯燥乏味的日子也变得鲜活起来。


    不过,说到回国前一个月的时候,她顿了顿,问道:“你觉不觉得帮我的留学生,就像是老天派来的一样。”


    孟庭礼“嗯”了一声,不像先前她提到某件事时,他总会追问两句,独独这事上,他保持了沉默。


    简宜的指尖在黑暗中精准地抚上他的唇,随后她微微仰头,唇跟着落下。


    “是你对不对?”


    老天哪有这么好心,会在她背后默默提供一切的,从来都只有眼前这个人。


    孟庭礼却只恨自己不够神通广大,他知道的时候,简宜已经病得很厉害了。


    “我那时候真的好想去找你。”


    话音落下,他唇上的吻多了些湿润和咸味,他这才惊觉,是身边的人无声地落了泪。


    “怎么哭了?”孟庭礼忙要去开灯,却被简宜拉住了手。


    “没事,我就是觉得很庆幸,有多少人分开后还能重新在一起,我真的好幸运。”


    隔着薄薄的布料,她的掌心撑在他的胸口,吻从他的唇上又划过他的喉结,感受着它一点点滚动。


    她问:“你还想要吗?”


    话音落下,她便被孟庭礼搂着翻了个身,后背陷入柔软的床垫,灼热的掌心随即寻到她的手,同她十指相扣。


    吻一路下滑:“依依,我会停不下来的。”


    “那就不要停。”


    “这可是你说的。”


    直至浪潮涌上。


    他吻着她:“乖,不用忍着,家里没有人。”


    指尖陷入他后背的皮肤,窗外月色渐浓,挂在屋檐如同一汪水池,随时都会滴落。


    渐渐,


    月色转向黎明,卧室相拥的人才自然地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已是下午三点,一晚无度,荒废一天。


    孟庭礼早就醒来,处理些事后,才又在她身边躺下,此刻她一睁眼,触及到的便是眼含笑意的他。


    简宜稍稍一怔,随即捂住脸:“你别这么看着我。”


    “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孟庭礼将她的手挪开,“是你问我的,还要不要,让我不用摘戒指,你还说……”


    “可以了可以了。”简宜求饶,继而转移话题,“我好饿,要低血糖了。”


    “那我把吃的端上来?”


    “不用。”简宜摇摇头,伸手去推他,“你出去吧,我穿好衣服就下楼。”


    孟庭礼扫了眼她身上的薄毯,眉梢轻扬:“确定不用我帮忙?”


    “不用不用。”简宜催着他出去,随后光脚进了洗手间,简单洗漱一下。


    镜子里的人,面色仍有些疲惫,但眼底沁着的全是幸福,她笑着往镜子上洒了些水,随后穿好衣服下楼。


    楼下有说话声传来,简宜一下便听出是谁,走下最后一层台阶,客厅里的人也看到了她。


    “简小姐,你醒了。”刘姨笑吟吟地看着她,“快吃些东西吧,我做了好些你爱吃的。”


    餐桌前,孟庭礼已坐着等她。


    “刘姨来了,你怎么没跟我说?”简宜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哪个正经人一觉睡到下午三点啊,这不是存心让人乱想吗?


    孟庭礼却是轻笑一声,毫不在意:“刘姨孩子就比你小几岁,懂得可比你多。”


    简宜面色一赧,老老实实开始吃饭,只是这顿饭吃的时间尴尬,早不早晚不晚的,导致她晚饭没怎么吃。


    刘姨怕她晚上饿着,给她打包了一些,让她带学校去。


    因着明早事多,简宜打算好好休息一晚,不好再掐着点回去了,所以孟庭礼送她到学校时不过才八点,校门口还是人来人往的。


    下了车,孟庭礼牵着她的手,显然不大想放她进去。


    “暑假有什么安排吗?”


    知道她现在不比本科阶段,葛院长与魏教授也不同,压力要大些,平日里不好总打扰她,但暑假总是要自由些的。


    还未来得及回答,简宜身后传来声音,回头看去,是齐鹤。


    她同齐鹤近来接触不多,一方面是因为齐鹤忙着实习工作,另一方面自然是因为她有意避开。


    齐鹤视线落到他们牵着的手上,显而易见的关系,所以只是简单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大家都是体面人,有些话甚至都不用开口说。


    对方知难而退,孟庭礼自是乐见其成,不再将此人放在心上,同简宜说回之前的话题。


    “暑假排满了。”


    孟庭礼听着她细数,诧异于他竟插不进她的计划里,只能无奈一笑。


    不过没关系,他们的时间还很多。


    但最后,简宜却话锋一转,贴着他的耳侧说了句话。


    他微愣,随即轻笑:“你再说这些,我现在就把你绑回去,让你下不来床。”


    简宜忙退后一步,笑着冲他挥手:“暑假见。”


    第58章 完美契合爱是很奢侈的东西,在你之前……


    暑假的前两周,简宜在做国际暑校助教,每天出门比孟庭礼还早,接着“早安”的下一句就是“晚安”了,虽说孟庭礼一早就清楚她的安排,但着实还是有些难受。


    晚上十点,他抽走简宜手里的笔记本电脑:“你已经忙了很久了,看看我吧。”


    “我很快的。”说着她又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电脑,她的预案还没写完,就剩最后一点了。


    这样的话,她上次也说过,结果就是孟庭礼陪着她看了两个多小时的文件,今日的情况也差不多,但孟庭礼没看文件,只躺下翻了个身。


    十二点前,简宜终于写完,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偏头看向躺在一侧的孟庭礼,呼吸均匀,似乎是睡着了。


    她下床的动作一再放轻,洗手间里,轻微的水流声响起,床上的人动了动,但眼依旧是闭着的。


    简宜出了洗手间重新躺回床上,熄了灯,翻过身,手从他的小臂下穿过,抱着他:“晚安。”


    她的声音很轻,当真睡着的人是不大可能听到的,但她话音才落,孟庭礼便回应她了:“晚安。”


    “你还没睡着?”她有些惊讶。


    “我在等你。”孟庭礼翻过身,同她面对面,他现在有个习惯,要抱着她才能入睡。


    “想聊会儿天吗?”她问。


    “嗯,但你明天还要去学校。”


    “那就聊一小会儿,十分钟怎么样?”说着简宜又往他怀里钻了些。


    沐浴乳的香味混着她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孟庭礼搭在她腰间的手缓缓落在她的背上,身体严丝合缝地贴着,但除此之外,他再没有多余的动作了。


    她已经很累了,不能再让她累着了。


    “好,聊什么?”


    “这些天,你有不开心吗?”简宜知道,她忙起来确实会忽略他。


    “没有,我只是不知道还能为你做些什么。”她要的东西同别人都不同,念书学习,进步变强,她自己一步步都走得很好,好像不怎么需要他。


    简宜多少能探知到他的情绪,想了想说:“可以的话,明天带一份GELATO来接我吧,有家店要排好久的队伍,我还没吃过呢。”


    “只有这件事?其他呢?”很显然,孟庭礼嫌事小。


    “不能让它化掉,不然口感会差很多,我会很失望的。”


    听上去像是没事找事,这么热的天,冰淇淋太容易化了,孟庭礼却是笑了一声。


    “好,我保证不让它化。”


    次日傍晚,简宜从学校里出来时,比平日里还要晚了半个小时。


    孟庭礼从车上下来,GELATO递到她跟前:“一点没化。”


    简宜笑着接过,第一口却是递给他的:“你要试试吗?”


    “我不爱吃甜的。”


    “试试吧。”


    孟庭礼停顿一瞬,随后自然地张嘴,很小一口,冰淇淋球表面几乎没什么变化。


    简宜收回手,就着他刚刚咬过的地方,也咬了一口,口感绵密,奶香味浓郁,她满足出声。


    唇边沾了些白色奶油,她下意识用舌尖舔过,孟庭礼视线落下,好一会儿,他说:“先上车吧。”


    车内冷气充足,落到简宜手腕上的掌心却炙热:“有这么好吃吗?”


    “当然,你要再试试吗?”


    “好啊。”


    说完,孟庭礼俯身吮过她的唇角,甜腻的奶香味瞬间充斥满他的口腔。


    “嗯,确实比刚才好些。”


    他们已经历过太多亲密的事,唇角这点触碰甚至都算不上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简宜耳根微微发热,再次咬下一口后,偏头问他。


    “那还想再试试吗?”


    孟庭礼再次俯身,导致最后的结果就是,好好一份GELATO,简宜只吃了一半,剩下的全都掉在了车垫上。


    她有些惋惜,但也怪不得别人:“好浪费,车垫还脏了。”


    孟庭礼轻笑:“没关系,我可以再去排队,车垫司机会处理,但今天晚上,多分些时间给我吧。”


    事实上,今天本就是助教的最后一天了,从明天开始,简宜的闲暇时间会多一些,不过也仅仅只有两周而已。


    但总比没有强,就这两周时间,她同孟庭礼只做了两件事,一件在书房,一件在卧室。


    完全不分时间,以至于从书房到卧室的路上,他们撞见过刘姨好几次,但刘姨每次都十分贴心地装看不到,只定点定时地替他们备些吃的,以防忙起来就没了时间观念的两人饿出个好歹来。


    次卧空了很久,连房门都没被推开过,与之相反,陈设简洁的主卧不断新增各种东西,在黑白灰的三色之中,色彩也越来越丰富。


    她占据于他的空间,也占据于他的心底。


    他们越来越密不可分。


    研二开学没多久,简宜接到了周婉的电话,细算起来,她们也有好些日子没见了。


    “依依,我要结婚了。”周婉是来邀请她参加婚礼的。


    简宜微微惊讶,虽说周婉的恋爱情况比她顺利太多,但这么快就迈入婚姻,她实属没想到,但不管怎么说,她还是衷心祝愿的。


    “恭喜你,婉婉。”


    “谢谢,你一定要来哦。”


    “我一定。”


    又聊了几句,电话挂断,孟庭礼从她背后拥住她:“怎么了?”


    “没什么,是我本科的同学,她要结婚了。”


    “挺好的。”孟庭礼说着,手指抚过她手指上的戒指,如果不是考虑到她还在念书,现在她戴着的就应该是婚戒了。


    简宜见他摩挲着戒指,忽地转过身,认真看


    着他:“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孟庭礼没来由地紧张:“你说。”


    “我打算继续读博。”前段时间,葛院长带着她去了趟博物院,博士是进入这里工作的最低学历。


    闻言,孟庭礼提着的心又放下:“你决定了就好,只是依依,下次再说这种事情,别这么严肃。”


    简宜看着他缓了口气,轻笑一声:“你以为我想说什么?”


    “你说呢?”孟庭礼用力捏了捏腰间的软肉,他以为,他又做错了什么。


    “你不介意吗?”她忽地又问。


    “介意什么?”


    “我以后可能会越来越忙。”相应的,同他在一起的时间就会越来越少,而且还不是短期内的事。


    “但那是你想做的事,我不能阻止你变得越来越好。”孟庭礼看着她,他的爱并非只是说说而已,“依依,不管你想做什么,只要不是离开我,我都会支持的。”


    无条件地支持。


    简宜踮起脚吻他:“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我保证。”


    “那就够了。”——


    十二月份,简宜去参加周婉的婚礼,因为还要当伴娘,她提前一晚便住到了周婉家里。


    另外两位伴娘是周婉的高中同学,四个人晚上几乎没怎么睡,挤在一张床上聊了一宿。


    从天南地北聊到各自的感情状况,简宜这才发现,像周婉这样一路顺利的才是少数,其他人或多或少都经历过痛苦。


    “对了依依,你手上的戒指是?”周婉刚才就想问了。


    “只是情侣对戒。”


    “我还以为你也要准备结婚了。”周婉莞尔一笑,但既然不是,话题自然就略过了。


    简宜却看着手上的戒指,回忆起孟庭礼那天说的话,她一直以为结婚这事离他们还有些远,毕竟她毕业还要好几年。


    但他好像不是这么想的。


    次日,周婉婚礼结束后,孟庭礼过来接她,见她连着打哈欠:“没睡好?”


    “根本没睡。”简宜无奈一笑,随后倚在靠背上看他。


    察觉到她的视线,孟庭礼也偏头看她:“怎么了?”


    简宜的视线却又落到他们的戒指上:“你上次说,这个不是正式的,是不是意味着——”


    话不用完,孟庭礼便知道她的意思:“那是你毕业以后的事,不用有压力。”


    “可我现在才研二。”


    孟庭礼说:“你忘了吗?你大二我就认识你了,时间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快一些,而且你也说过的,不会再离开,所以我可以等。”


    简宜望着他,不知再说些什么,可他在开车,她又不好去亲他:“你可以停下车吗?”


    “其实,你完全可以等我们回到家。”显然,孟庭礼知道她想做什么。


    简宜一笑,他们倒是越来越默契了。


    车子抵达地库,两人下车迈入电梯,简宜又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在我之前,你没有交过女朋友?”


    她不认为他是遇不到合适的,哪怕真不合适,肯定也有的是人愿意迎合他。


    “因为不想。”孟庭礼说。


    不想不是理由,而是结果,所以简宜又问:“为什么不想?”


    电梯很快抵达顶楼楼层,进入私人领域,孟庭礼才又开口。


    “因为在你之前,我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会爱一个人,也不确定有人是否真的会爱我。”


    简宜一怔,但他的话还在继续。


    “依依,爱是很奢侈的东西,在你之前我不曾拥有过。”他这话包含的不止爱情还有亲情。


    她忽地有些心疼,拉着孟庭礼的手,落到自己的心口,她说:“我这里很难受,它在告诉我,要再多爱你一些。”


    “很高兴听到的你说这些,但是依依,可以的话,依旧让我多爱你一些吧。”


    “为什么?”她不懂。


    “因为你的心太柔软了,我想要好好保护它。”


    “那你的呢?”


    “它已经被你拯救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心里上的,身体上的深入交流,简宜越来越感觉,她同孟庭礼像是两枚毫无关系的齿轮,在无数次的磨合之后,一点点贴近彼此。


    也许,没有谁和谁是天生就合适的,有的只是在完美契合之前,谁都没有放弃。


    第59章 投降“好吧,五十步笑百步,那看看谁……


    博士研究生招生综合面试那天,简宜出发前有些紧张,关抽屉时不小心夹到了食指,她疼得直接跪在地毯上,捂着手缓了好一会儿。


    待到持续的疼痛转为触碰时才有的刺痛后,她才起身迅速收拾东西。


    孟庭礼今天公司有事,一早就出了门,但知道她要面试,所以将司机留给她了。


    “简小姐,您的手怎么了?”司机注意到她的食指明显比别的手指肿了不少。


    “没事。”她更在意一会儿的面试。


    十分钟的PPT报告演讲,十分钟的专家提问,还是七位,简宜自上了车就开始深呼吸。


    待到目的地后,司机看着简宜将背包从右手换到左手,还是给孟庭礼打了电话:“孟总,简小姐好像把手夹伤了……”


    考生分组、面试顺序都是当天考前才通知的,简宜提前三十分钟进了候考室,坐下后,她闭眼回忆PPT内容,渐渐地反倒平静下来了。


    上午十点四十五分,面试结束,她走出考场会议室,孟庭礼已经在外面等她了。


    “手给我看看。”看到她的第一眼,便是关心她的伤势。


    “没事,司机告诉你的?”


    没等简宜有动作,孟庭礼已托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抬高,蹙了蹙眉,没有一点犹豫:“走,去医院。”


    根据手指的肿胀程度来看,很明显已经不是普通夹伤了,但孟庭礼知道面试对她来说很重要,所以完全不提怎么不早些处理这种风凉话,调转车头,直接载着她去了医院。


    拍过片子,轻微骨裂,简宜看到诊断的时候自己都震惊了,她只是不小心被抽屉夹了一下,怎么就到骨裂的程度了?


    “我现在这么脆弱了?”她望向孟庭礼,哭笑不得。


    孟庭礼也不知该说她什么好:“看样子,我得二十四小时跟着你才行。”


    医生上完固定夹板,交代他们,固定器最少要戴一个月。


    “要这么久啊。”简宜轻叹一声。


    医生扫她一眼:“到时候关节会很僵硬,你还得持续康复训练至少一个月。”


    简宜没再出声了,谁能想到一个不小心,居然搭进去两个月,还是右手,真是极不方便。


    回到住处时,刘姨已经替他们做好午饭离开了。


    孟庭礼蹲下帮她换好鞋,吃饭时,将她的筷子也换成了勺子。


    简宜有些无奈:“我只是伤了一根手指,你这样好夸张的。”


    “伤筋动骨一百天,只让你戴一个月,都是医生高看你了。”


    “你又夸张了。”


    “行了,老老实实吃饭,吃完了去躺一会儿。”他下午还有个视频会议,晚上才能陪她。


    入夜,简宜躺在沙发上同尹诗雯发消息,尹诗雯问她面试结果要多久出来,她打了几个字后,实在觉得不便,便改发了语音。


    “原则上是一到三个月,但是这种事我估摸着,越晚通过的几率越渺茫。”


    两秒过后,那头的尹诗雯也发了语音过来:“反正我看好你,你得对自己有信心。”


    就这么聊了几句,旁边的位置微微下陷,显然是孟庭礼坐下了。


    “聊完了吗?”


    “怎么了?”简宜当他是有事了。


    “该休息了。”


    “才九点。”简宜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此时,尹诗雯刚好又发了一条语音消息,简宜点开播放,声音清晰入耳。


    “趁这段时间好好放松一下吧,我猜你最近忙得肯定连性生活都没了。”


    很显然,简宜没料到尹诗雯会突然直白地说出这话,愣了下,再想熄屏已经来不及了,旁边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看来她还是挺了解你的。”


    简宜尴尬轻咳:“……你也没


    提过。”


    “那我现在提呢?”


    气息突然靠近,简宜的手机滑到地毯上,他提的话,她当然不会拒绝。


    唇瓣刚相触,忽地,手机开始不停振动。


    简宜以为是她的电话,忙从地毯上捞起手机,结果发现自己的手机静悄悄的,是孟庭礼的电话。


    来电显示是解意洲,孟庭礼接通:“有事快说。”


    那端的人显然没听出他的催促,语气颇是伤感:“我今天见到她了。”


    孟庭礼不知道他说的是谁,看向一旁起身要走的简宜,直接将人拉了回来,薄唇轻启,无声示意她:坐着陪我。


    随后才向电话那端的解意洲道:“要么说清楚,要么挂电话。”


    “是景溪,我看到景溪了。”


    简宜坐在孟庭礼腿上,离得近了,清晰地听到电话那端的声音,同样无声问他:景溪在京市?


    孟庭礼摇了摇头,他并不清楚。


    简宜同景溪已经有好几年没见了,她偶尔会在微博上看到景溪的日常分享,但她分不清那是团队经营的,还是景溪自己发的,没有去打扰,只在去年,景溪的新电影上映时,她邀了陆婧和其他同学一起,贡献了一点微弱的票房。


    通话还在继续,那端的解意洲显然是喝多了,声音越来越不清晰:“她装不认识我!她居然装不认识我!”


    直到最后,电话里传来明显的呼吸声,估摸着是醉死过去了,孟庭礼这才挂断了电话。


    “他有没有说是在哪见到的景溪?”可以的话,她挺想见见景溪的。


    孟庭礼还是摇头。


    简宜忽地想起可以上微博看看,也许景溪又分享日常了,但她刚点亮手机,手机就被孟庭礼抽走了。


    “现在不是关心他们的时候吧?刚才的事,不继续?”


    简宜笑一声,双手落到他的肩上,由着他将手机抛向沙发的另一端。


    她今天穿了一件宽松的针织衫,手臂微微抬起时,宽松的袖子便会一路滑到她的臂弯。


    孟庭礼避开她受伤的手指,轻托住她的手腕,吻一点点沿着她的小臂攀升。


    不知是不是太久没同他亲热了,这一点点吻便让她如酥酥电流穿过,微微颤了下。


    孟庭礼低笑:“怎么这么敏感了?”


    简宜伸手去捂他的眼睛:“不许笑话我。”


    视线被挡,其他感官愈加明显,孟庭礼微微仰头,领口半敞,清醒地感受到简宜飘落的长发,从他锁骨间来回拂动。


    他薄唇微张:“我抱你回房间?”


    简宜没出声,只是换了个坐姿,膝盖支在沙发边缘,跪坐在他腿上,同他贴合更紧密,随后看着他的喉结来回滚动。


    学着他的笑声:“你好意思说我?”


    孟庭礼落在她腰间的手收紧了些,将她重重往下压:“好吧,五十步笑百步,那看看谁先投降?”


    “可是我受伤了,我是伤患。”


    “只是一根手指,我相信不会影响你发挥的。”


    “你白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孟庭礼的眼睛依旧被她遮着,低笑的声音多了些无奈:“那你说,你想怎么办?”


    “当然是希望你让让我。”这么说着,简宜低头亲了亲他的唇角,却在他的唇寻过来时,笑着躲开了。


    “好吗?”她又问。


    “那我现在选择投降,还来得及吗?”他的依依已经学坏了,小脑袋里肯定想着法子要“折磨”他。


    “你觉得呢?”


    衬衣纽扣又松了两颗,孟庭礼感觉她的指尖在下滑,他不断吞咽:“给我个时间吧,依依,‘刑期’都会有个期限的。”


    “一个小时,怎么样?”


    这段日子,孟庭礼过得跟个苦行僧似的,明明人就在身边,但话都说不上几句,旁的就更别说了,所以再多忍一个小时也不是大事,但问题是,他不能白忍。


    “你确定吗?你现在可没上课这个借口了。”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他可没法保证了。


    看着他的喘息逐渐加重,简宜预感最后遭殃的还是自己,果断停手:“那还是算了。”


    这就算了?她同意,孟庭礼可不同意。


    捉回想要逃走的人,孟庭礼托住她的后脑勺,重新又将人揽回腿上,吻落下前,他说:“你现在可以选择的是,回房间,或者就在这。”


    简宜被吻封了唇,声音断断续续地说了回房间三个字。


    卧室里,只有床头灯亮着,昏黄的灯下,身影交叠起伏。


    孟庭礼对她的称呼,从依依到宝贝,一声又一声,落在她的耳侧。


    她微微躬身,绞缠着眼前的人几次闷哼,之后每一次抵入都至于最深。


    她不受控制地颤抖,一次次饱胀下,眼底蓄了些眼泪,低低地,喊着他的名字。


    他也一声声地回应。


    “宝贝,我在。”


    几乎竭力时,简宜又被他翻了个身,后背上落下濡湿的吻,又是一片战栗。


    孟庭礼本能挺身,而她的裹挟更重。


    遮光的窗帘厚重,透不进一丝月光,至于是什么时候睡去的,简宜全然没了记忆。


    再次睁眼,身边的人看着她:“醒了?”


    简宜翻了个身,腰背皆酸:“几点了?”


    “还早,要不要再睡会儿?”


    “不了,有点饿。”


    “那我让刘姨把早饭端上来?”说完,孟庭礼便下床。


    “别麻烦刘姨。”简宜忙去拉他的手。


    孟庭礼知道她的意思,笑一声:“我只让她端到门口,不让她进来,乖,躺着。”


    简宜这才作罢,吃过早饭,她恢复些体力,想进浴室洗澡,结果又被孟庭礼摁回去。


    她疑惑看他:“做什么?”


    “躺下,帮你揉揉腿。”


    她昨晚睡着得实在太快,怕弄醒她,孟庭礼便也搂着她一起睡了,事后的按摩只能挪到现在。


    他的手法已相当熟练,同帮她擦头发一样,练出来了。


    简宜躺着,舒服地呢喃一声,居然又有了些睡意。


    孟庭礼见她很是享受,笑一声,手下没停,直到她又一次睡着,他才帮她掩好被角,在她额头落了个吻。


    “好梦。”


    第60章 无名指“我想,这里应该更适合它。”……


    简宜再次醒来时已是中午,餍足的一觉过后,才感觉整个人又活了过来。


    孟庭礼已不在卧室,大概率又是去书房忙了,总说她忙得不可开交,可事实上,他的时间也全都是挤出来的。


    五十步笑百步,搁哪都适用,简宜笑一声,进浴室洗澡,同时将戒指摘下放在了盥洗台边上。


    不知不觉,戒指已经戴了快有两年了,这是她第一次摘下,中指指根有一圈很淡的印记,都怪食指上的固定夹板太过碍事,总和戒指相抵,硌得她两边都疼。


    洗过澡,简宜从浴室出来,床头柜上的手机亮了一下,是陆婧发来的微信,问她下午有没有时间,想找她帮个忙。


    简宜回复可以,同陆婧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后,才下楼去找孟庭礼。


    刘姨还没走,见她下楼,说道:“简小姐,先吃饭吧,小孟先生还在书房忙。”


    “他吃过了吗?”


    “还没。”孟庭礼在忙时,刘姨是不敢去打扰的。


    “那我去叫他。”


    简宜推开书房门时,孟庭礼正坐在电脑前,她没想太多,从后面搂上他的肩,在他耳侧蹭了蹭:“大忙人,是不是该吃饭了?”


    孟庭礼身姿坐得很正,掌心下意识地抚上她的小臂,偏头看她时,眼底有些笑意:“依依。”


    “嗯?”


    “我在开视频会议。”


    简宜一


    怔,甚至没敢抬眼看向电脑屏幕,只红着耳廓迅速撤离:“那你快点,我去餐厅等你。”


    关起门来亲热,和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亲热,完全是两码事。


    太尴尬了。


    简宜刚在餐桌前坐下,孟庭礼便从书房出来了,显然是中断了视频会议,特意出来陪她吃饭的。


    “对了,我下午有点事,要出去一趟。”简宜同他说起和陆婧见面的事。


    “嗯,那让司机送你。”孟庭礼下午还得继续开会,显然没法陪她,末了又道,“早点回来,晚上家里有人要来。”


    简宜好奇:“谁啊?”


    孟庭礼没说:“晚上你就知道了。”


    他这儿百八年都不会有人来一次,简宜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是谁,只能作罢。


    下午,简宜同陆婧在咖啡店碰面,陆婧已经开始工作了,她今日穿的是一身浅杏色的西装三件套,身材本就高挑,直筒裤型衬得她的身形愈发修长,再配着她不苟言笑的神色,不熟悉她的人会极具压迫感。


    但简宜同她已经很熟了,太清楚她外冷内热的性格,因而一见到她就抬手笑着同她打招呼:“陆婧,这里。”


    “你的手怎么回事?”陆婧一坐下,就注意到了她右手上的固定夹板。


    简宜无奈笑一声:“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被抽屉夹的。”


    陆婧一顿:“放你身上不奇怪,我早说了,你体质太差。”


    简宜哭笑不得:“我们好歹小半年没见了,你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陆婧淡笑一声,转而聊到正事:“我们公司想找个文献学专业的顾问。”


    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简宜,但是合作期太长,她预感简宜应该没有这个时间,所以希望她能推荐个人选。


    “有倒是有。”简宜想了想,“但我和他已经很久没联系了,要不我把联系方式给你,你自己问问?”


    “可以。”陆婧点头。


    简宜也没耽搁,拿起手机就将齐鹤的微信推给了陆婧。


    陆婧看了眼她推来的微信名片,稍顿:“是他呀。”


    “哦对了,你以前见过他的。”简宜这才想起,陆婧因为她的关系,同齐鹤有过几次交流。


    陆婧点头:“嗯,我前段时间刚见过他,他已经在我们的预选名单上了。”


    “那很好啊,你可以再找他聊聊。”


    “但他这个人——”


    简宜头一次见陆婧欲言又止,她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人,很是不解:“他怎么了?”


    “太多管闲事了。”陆婧终于把话说完整。


    简宜微怔,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齐鹤,但凡认识齐鹤的,对他的评价都是乐于助人,责任感很强之类的,多管闲事的的确确是第一次听到,她不禁好奇。


    “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是误会吗?”陆婧回忆一瞬,随后摇头,“不算是误会,纯粹是我个人的感受,不过公司要是认可他的话,我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简宜清楚,陆婧是一个很公正的人,不会因为私人的原因而轻易否定别人,于是又道:“我可以打包票,他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能力也很强。”


    “确定不是因为你拒绝过他,所以心怀愧疚?”


    简宜被咖啡呛了一下,显然是没料到陆婧会说出这话:“谁跟你说的这些?”


    “不需要别人说,我自己有眼睛。”


    简宜以为陆婧是一心读书的那类人,不会在意这种事,但既然提到了,她还是解释下比较好。


    “其实没有拒绝不拒绝这事,齐学长就只是学长,他没有任何逾越,所以我才会和你打包票。”


    就拿之前送早餐的事情来说,自从陆婧帮她拒绝以后,齐鹤便很有分寸的没再继续。


    陆婧也不是怀疑她的话,否则压根不会来找她:“放心,我会再了解一下的。”


    “那就好。”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陆婧还有事,两人便在此分开了,才从咖啡店走出来,简宜就接到了孟庭礼的电话。


    “和同学聊完了?”


    “嗯,刚聊完,你怎么知道?”简宜一边通话,一边准备过马路,眼一抬,看到路对面的人,轻笑出声,“我说孟总怎么料事如神呢,原来是作弊。”


    电话挂断,简宜只等绿灯,小跑上前,孟庭礼接住她,随后单手搂上她的腰,另一手自然地接过她的包。


    “你怎么来了?视频会议不都至少三五个小时吗?”


    “晚点家里要来人,你忘了?”


    “哦,对。”简宜确实忘了,“是谁要来,现在能说了吗?”


    “回去你就知道了。”孟庭礼看了眼腕表,“我们到家,她估摸着应该也能到了。”


    “神神秘秘的。”但简宜也没再问。


    库里南抵达地库时,后面一辆保姆车也紧跟着进来了,两辆车面对面地停泊。


    简宜坐在副驾驶上,看着保姆车上的人下来,帽子墨镜口罩,武装齐全,但从身形上来看,很明显是女性。


    孟庭礼坐在驾驶位上,看着简宜一瞬不瞬地看着保姆车上下来的人,神色除了疑惑以外,并未有太多变化,显然是没认出来。


    他轻笑一声:“下车吧,人来了。”


    简宜一怔,又盯着那人看了会儿,原本疑惑的目光忽地就清晰了,继而迅速推门下车:“景溪?”


    听到她的声音,对面的人摘了墨镜,一双眸子明显带笑:“小简宜,好久不见。”


    昨晚还不知所处何地的人,这会儿突然就出现在了眼前,简宜自是惊讶,偏头看向孟庭礼:“这是怎么回事?”


    “是我找的他。”景溪同简宜解释完又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拥抱,“我好高兴,你还记得我。”


    简宜哪可能会忘记她:“你给我留的字条我还收着呢,恭喜你景溪,你成功了。”


    “你怎么这么好呢?”


    景溪没想到简宜会将字条一直保留到现在,虽说她现在的粉丝很多,可简宜始终是最纯粹的那个,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捧起简宜的脸,对着她的嘴唇狠狠亲了一口。


    “啵”的一声,在寂静的地库十分明显,简宜措手不及,怔了下,但还是笑出了声。


    一旁的孟庭礼则是完全来不及阻止,只能黑了黑脸:“行了,上去再聊吧。”


    电梯里,孟庭礼被景溪挤到了后面,全程只能看到简宜的后脑勺,直到电梯抵达顶楼,他才寻到机会,圈上简宜的腰:“依依,我……”


    话还没说完,简宜便将他推开:“我想和景溪聊会儿,你要不先去书房忙你的?”


    孟庭礼:……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晚饭结束,孟庭礼终于介入到了两人的对话中。


    “时间差不多了依依,她太晚回去很容易被狗仔跟踪的。”


    简宜微愣,显然是没想到过这个问题,景溪倒是很快给出了解决方案:“没事,我可以住这。”


    “不行。”孟庭礼毫不犹豫就拒绝了,理由可笑又蹩脚,“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这么大的地方,匀不出一间房给我?”景溪似笑非笑扫了一眼孟庭礼,转而又道,“不过也没关系,我可以和小简宜睡一间,这么久没见了,刚好可以好好聊聊。”


    简宜自是不会有什么意见,但孟庭礼就不同了。


    书房里,孟庭礼拨通了解意洲的电话,原本,他并不想掺和,景溪的性格看似什么都无所谓,可但凡踩上她的底线,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也是要翻脸的。


    所以他一直都让解意洲自己想法子解决,可今儿个,自打景溪出现后,他同简宜话都说不上了,那就不能怪他多管闲事了。


    电话挂断,孟庭礼若无其事出了书房。


    客厅里的沙发上,景溪正同简宜聊着圈里的八卦,毫不清楚,此时此刻,解意洲正驱车往这赶来。


    大半个小时后,孟庭礼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找了个借口,将简宜叫去了书房。


    “什么事情非得这会儿说?”


    简宜不大想将景溪一个人留在外面,虽然同景溪的聊天一直都很愉快,可她或多或少能察觉出,这几年,景溪过得很辛苦,好多事只能压在心底,没个倾诉的对象,她太清楚这种感受了。


    但话音才落下,虚掩的书房门外就传来了不大不小的争执声。


    “怎么回事?”简宜一惊,以为出事了,正要出去,书房门反倒被孟庭礼完全关上了。


    “是解意洲。”孟庭礼没同


    她隐瞒,“我让他来的。”


    简宜一愣,但想到两人之间的矛盾,还是放下一探究竟的想法,同孟庭礼坐到书房的沙发上。


    “你说,他们会不会越吵越厉害?”


    “不清楚,但事情总要解决的。”


    简宜轻叹一声,视线落到自己手上时,忽地怔了下,她的戒指呢?


    孟庭礼见她突然僵住:“怎么了?”


    “我——”简宜在脑海里搜寻了无数遍,一点印象都没有,只能看向孟庭礼,“我好像——把戒指弄丢了。”


    道歉的话刚要出口,忽地见孟庭礼从西裤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


    “你说它吗?”


    “怎么在你那?”她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你落在浴室了。”说着,孟庭礼重新帮她戴上。


    简宜看着戒指重新套入中指,脑袋里忽地冒出个念头来,“等一下。”


    “怎么了?”


    简宜淡淡笑着,在孟庭礼疑惑的目光中,将戒指戴上了无名指,随后抬眸看向他。


    “我想,这里应该更适合它。”


    解意洲同景溪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简宜不知道,她只知道离开书房时,她已被孟庭礼吻得晕头转向了。


图片    【星座小说】XinGzuoXs.COM【星座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