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夏, 阳光明媚。
“熊!明!煦!”
暴怒声从响起,接着是怒斥:“你个小混球是不是在书上按手印了?!”
“不是我!”
花园角落里的小孩噌一下站了起来,在阿爸赶到之前撒丫子就往外面跑去, 手上脸蛋上都帶着黑乎乎的墨印, 这坏事不是他幹的又能是谁?
宁歸竹快步过来时,只来得及看见个逃出去的影子, 他一下子气笑了, 转身回到书房里,找出熊锦州给他打的戒尺, 大步出了院子。
竹林里,坟包前。
漂亮的小孩儿抱着一块木制碑面,嗷嗷叫唤:“阿伯阿伯, 你快管管你弟弟啊,他要谋杀亲子啦!”
宁歸竹握着戒尺,给孩子保留一亩三分地的安全区,强忍火气:“你过来。”
“我不!”
这小孩儿自从知道外面的坟包是阿爸的哥哥后,就像是获得了什么保护伞一般,每每犯错就往这邊跑。
偏偏宁歸竹脑子里一堆乱七八糟的育儿知识(也可能是育猫狗的),想着给孩子在生活中留个绝对的安全区, 还真就纵着他了, 以至于他越来越欠。
就像现在。
熊明煦朝着宁歸竹做了个鬼脸,“阿爸你过来呀~”
“……”
他阿爸没有动作,但宁明煦却忽觉脖颈一紧。
被拎起来的小崽子大惊失色, 努力抬头一看,见是阿爹,又大大地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不是阿伯被他气活了。
熊锦州晃了晃手里的崽子, 笑吟吟地问宁归竹:“五福今儿又犯什么错了?”
宁归竹把戒尺往他手里一塞,满脸冷漠:“我默写的那本《离骚》,全被他按上了手印。”
又咬牙切齿地强調:“每页!”
离骚全文两千四百多字,他好不容易一句不错默写下来的!
熊锦州:“……”
他低头看向崽子,露出一个‘阿爹这回保不住你了’的表情,然后在五福反应过来用力挣扎之时,手臂一抬,把崽子抓在怀里,啪啪啪就是几巴掌。
“嗷呜呜呜——”
听见小崽子哭,宁归竹神情总算舒爽了。
他这才有心情询问前因:“为什么要破坏阿爹的书?”
五福还在嚎,嗓门响亮。
他阿爹手上的力气可不是假的,即使再三收敛过,落在小孩屁屁上也让人疼得不行。
见此。
熊锦州给人調了个姿势,单手抱稳颠了颠,上前两步牵着宁归竹的手,往屋里而去。
宁归竹就也不再搭理崽子,偏头问他:“今儿怎么这个点就回来了?”
熊锦州道:“出海的船队回来了。大人说过段时间可能会有船来咱们这儿,我回头有的要忙,就先给我休了假。”
“哦……”宁归竹点头,“那正好,我正琢磨着弄煎餅馃子呢,你给我打个下手。”
“好。”
夫夫俩自说自话,一副不把小崽子的哭声放心上的样儿,五福哭着哭着,抽噎一声,朝宁归竹伸手:“阿爸抱。”
宁归竹倒也不拒绝。
把哭哭啼啼的小崽子抱进怀里,宁归竹又问:“为什么要在阿爹的书上抹墨汁?”
五福想起被打屁股的经历,抽噎一下又想哭了,他委屈巴巴道:“转笔,落了好多墨汁上去。”
用手抹是为了掩盖玩笔的罪证,抹完之后感觉其他页都没有,很明显,所以幹脆全拍上了。
“……”
这就是幼崽的脑回路吗?
·
脆香脆香的煎餅馃子超级好吃,五福蹲在厨房门槛邊,睫毛上还帶着没有幹涸的泪花,先前哭得很了,这会儿吃一口,吸一下鼻子,搭配着脸蛋和小手上的墨印,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像是没人要的小乞丐。
小乞丐他爹从他身邊经过,高声吆喝:“大旺二彩,三宝四喜——”
这几年下来,来工坊住的工人越来越多,宁归竹在大家心中的地位也越来越高,连帶着家里的猫狗騾子都多了许多爱护,时常撒丫子去其他地方玩。
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熊锦州和宁归竹倒是想过要拦,但除非拴着,人哪里拦得住猫狗啊。
时日一长,见没什么事,也就随它们去了。
馒头被拴在竹林里面,看见熊锦州来也没什么反应,在地上挑了一丛草嚼来吃着。
熊锦州把馒头放到它旁邊的木墩子上,视线扫过周围没太大变化的草地,忍不住啧了一声:“指望你来除草真是白日做梦。”
馒头朝他咴咴两声,颇有点不服气。
熊锦州可不管它。
这騾子在他们家每年幹得最多的就是拉车,偶尔家里忙不过来,会借它过去干干活,日子清闲得很。人瞧了,还笑话他们夫夫,别人家都是骡子干活养家,就他们,人干活养骡子。
说得人心酸。
懒得安抚骡子,熊锦州一转身,听见狗子的叫声,便等了等。
一路冲刺回来的两只狗吐着舌头,在熊锦州面前来了个急刹车,呼哧呼哧,浑身上下都冒着热气。
再一侧头,猫儿们不知何时上了墙头,扭头瞄了他这边一声,跳进到了院子里。
熊锦州轻拍骡子脖颈,“我们进去了。”
骡子还在吃草,闻声也没动弹。
对它而言,院子里再干净漂亮,也没有竹林中来得舒适,因而除了晚上不得已,轻易不会往里去。
院子里。
看见阿爹帶着猫猫狗狗回来,五福连忙把手里剩下的煎饼馃子塞嘴里,张开小手就铺了过去,含糊:“大旺二彩三宝四喜——”
很热情了。
猫猫们一个闪身躲开人类幼崽,跑进了厨房里,大旺二彩倒是也想躲,但它们体型大,不太好脱身,只能让崽举着脏兮兮的小手在它们身上搓搓。
宁归竹抬眸看见两只生无可恋的神态,勉强压住上翘的嘴角,出声喊道:“五福,让狗狗们进来吃饭。”
“好哦~”
五福乖乖应了,最后捏了把两只的耳朵,转过身,摇晃着身体进了厨房。
小崽子如今也才三岁多点,两只狗跟在他后面,比他还高小半个头,瞧着倒是有点狐假虎威的威风在。
-
“人之初——性本善——肚子饿——想吃饭——”
幼崽读书的声音从书房里传出,熊茵茵头秃地道:“不对不对,人之初后面接的是性相近!五福弟弟你背错啦!”
崽子掷地有声:“我知道我错啦,但是真的饿嘛!”
他同姐姐撒娇,“茵茵姐姐我们出去看看阿爸做的小餅干怎么样了好不好?”
“不要。”熊茵茵残酷摇头,“弟弟你忘了吗?师父说了,你不乖乖读书的话,小餅干就没有你的份了。”
小崽子委屈巴巴,“阿爸坏。”
他长相上结合了宁归竹和熊锦州的每一处优点,漂亮得像是神仙身边的小童儿,现下故作委屈,熊茵茵就忍不住想哄,但开口之前她还是险之又险地遏制住了本能,严肃敲桌子:“快读书,再不把这段背了,我就去同师父告状。”
“我背!不可以跟阿爸告状!”
五福大声请求,盯着姐姐,直到熊茵茵点了头,这才拿起书,继续摇晃着小脑袋背书。
角落里歇凉的猫狗翻了个身,伴随着这阵读书声,睡得更沉了。
五福崽崽努力了好久好久,终于把阿爸要求的文章背了下来,他将手里的书一丢,跳下凳子去拉熊茵茵的手,“姐姐快点,我们去吃小饼干,五福真的好饿好饿了!”
熊茵茵顺着他的力道起身,听见这话忍不住道:“弟弟,你刚刚最多只读了一炷香的书。”
五福不听不听。
两个小的跑到厨房,看见宁归竹已经没在灶台边了,不由眼睛一亮。
宁归竹指了指餐桌,“在那儿呢,你们两个自己拿。”
“好——”
今日弄的小饼干是熊五福撒娇求来的夹心南瓜饼,为此宁归竹早饭之后就开始忙活,从烤小饼干开始,到炸南瓜饼结束,有够累的。
桌子有点高,五福拿不到,就乖乖对熊茵茵道:“姐姐,我想要两个。”
“好。”
熊茵茵给他拿了两个,说道:“小心点不要掉了哦。”
“嗯嗯!”
五福抓着两个饼干,迈开小短腿走到阿爸身边,伸出一只手:“阿爸吃饼干!”
宁归竹垂眸,看小崽子笑容灿烂,又忍不住笑起来,接过五福送来的饼干,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谢谢五福,你和姐姐去吃吧,吃完记得洗手哦。”
“我知道的~”
宁归竹低头咬了一口饼干。
南瓜饼虽然是油炸而出,吃起来却并不显油腻,只有满口的酥糯甜香,让人吃了还想吃。
宁归竹解决掉手里的饼干,拿帕子擦了擦手,起身找出油纸来,折好之后往里夹了几个包好。
五福很是熟悉这一套流程,问道:“阿爸要去找阿爹吗?”
“是。”宁归竹点头,“你跟着姐姐读书。”
还想去找阿爹玩的五福叹了口气,“好吧,我会听姐姐话的。”
宁归竹不是很相信这小混球的话,只是对熊茵茵道:“他要是不听话,你就拿戒尺打,若是舍不得打,就把犯错的地方记下,我一会儿来打。”
熊茵茵点头,“好的师父。”
“乖。”
宁归竹没忍住伸手,轻轻按了按她的头发。
三兄妹中,熊金帛认真好学,熊川水调皮捣蛋,熊茵茵却是天赋异禀的那个。
读书上,比哥哥们还小两岁的熊茵茵,往往读个四五次就能将内容记个大概,武学上,她也是最先领会技巧的那个,更甚至她的五感也远超常人。
只是她是女孩儿。
宁归竹和熊锦州找了好些地方,既没能让熊茵茵去学更高深的学识,也没能让熊茵茵去武馆学习。
军營那边有呂将军在,这孩子进去倒是不难,但宁归竹私心里不想她去。
现在的军營早不是开国时的军营。
那个时候不论性别都是上阵杀敌的将士,而现在军营内已经有了性别之分,那些男人又想反过来压女子哥儿一头,其中女子又最是艰难。
虽说所谓的贞操并不重要,但那也不是让孩子被恶狼环伺的理由。
还小呢。
如果等茵茵十五岁时,她不想嫁人,又愿意入伍,宁归竹再去请求呂将军。
心中思绪万千,最终什么都没吐出。
宁归竹回神,见熊茵茵露出个灿烂的笑容,不由得弯了弯嘴角,“那我去了。”
“嗯嗯,师父再见~”
“阿爸再见~”
·
从家里出来,宁归竹的笑容散去,眉头微微蹙着,直到一个身影闯入视野。
熊锦州快步而来,接过宁归竹手里的油纸包,牵起他的手笑着偏头问道:“在想什么?神思不属的。”
宁归竹道:“没什么,你怎么回来了?”
见他不欲多说,熊锦州也没在这追问,回答道:“船到了,带了好些新鲜東西来,大人让我来叫你去瞧瞧。”
宁归竹疑惑地偏了偏头,不明白叫他是要做什么。
不过既然是陳县令开的口,那自然没有拖沓的道理。宁归竹加快步伐,朝着前方而去。
出了工坊,一路急行,他们很快抵达码头。
这边干活的人不少,力士们从船上不断搬着東西下来,周围守着一群身形黑瘦,气势凛然的士兵。
陳县令捋着胡子查看搬下来的東西,一侧,呂天骄正与一位容貌俊朗,眉目飞扬的黑瘦将领聊着天,就他们之间的气氛,显然是相熟的。
宁归竹想了想,没打扰他们,而是来到陳县令近前,“伯父。”
陳县令见着他,招了招手,说话声并不高:“竹哥儿你瞧瞧这些,认识几种?知道种吗?要怎么吃?”
“……”
宁归竹下意识抬眼去看陈县令,欲言又止,您这是演都不演了啊。
陈县令想了想,以为他是担忧自己的情况会被周围人发现,就安抚道:“别担心,他们都离得远着呢,回头我得了消息直接与你干爹交流就行。”
“我挺放心的。”宁归竹叹气。
这种家天下王朝,上面有皇帝,身边有本地父母官,他别说只是来历不明了,就算真是妖怪,人家也能给他夸成神仙下凡历劫。
就是这么被人直接询问,感觉有点不太自在。
宁归竹很快跳过先前的纠结,去翻看那些箱子里的东西。
船队带回来的东西种类很多,最吸引宁归竹的要数土豆,且不说这东西好吃,单单是产量高,耐储存,对民生而言的影响就极大了。
不过……
宁归竹连续看了好几个箱子,问道:“这些吃食都是一处收获的吗?”
陈县令哪知道这个,扭头看向呂天骄所在,提高声音:“王天成,你过来一下。”
闻言,那将领回头,疑惑地道:“什么事?”
陈县令:“你来了就知道了。”
王天成“啧”了一声,询问吕天骄过后,两人一起往他们那边而去。
宁归竹直起身,先同吕天骄打招呼“伯母”,然后又朝将领王天成抱拳,“见过将军。”
王天成摆摆手,“你既然喊吕将军伯母,那也唤我一声伯父吧。”
“是,伯父。”
王天成又问:“叫我来做什么?”
陈县令直接问道:“这些东西你都是一个地方挖的?”
“不是。”王天成指了指箱子上的标记,说道:“一样的就是一个地方的,那边还带了几箱红薯回来呢。三年前不是你给陛下去信,要我多找几种的吗?”
陈县令:“……”
他可没干这事。
但用脚趾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陈县令面不改色地背下这口锅,说道:“这不是怕你小子不按着我说的来嘛。”
王天成翻白眼,“我倒是想不听,你有本事别让陛下同我交代啊。”
作为这事的源头,宁归竹也是真的没想到会这样。他当初就是在让玄武卫送淀粉时,顺带在方子里提了两句农作物相关的事情,谁知道皇帝居然还会特意交代出海的将领啊。
不过既然土豆弄了许多种回来,倒是不用担心单种一类,导致出现植株退化的情况了。
除了土豆之外,红薯玉米也都多找了几种的,然后还有番茄、向日葵,以及数种无法从植株种子上判断出身份的食物。
宁归竹看过之后一抬头,瞧见甲板上站着几个模样稍显不同的人,沉默两秒,惊诧看向王天成。
这是把土著也挖回来了?
王天成被他这么瞧着,也往那边看了一眼,随即笑得爽朗:“那几位是当地部落的勇士,仰慕我朝特地前来拜见天子的。”
宁归竹:“……啊,这样。”
这么说起的话,安朝如今确实发展得很好。他穿越过来后,听到过不少杀贪官的消息,战争、天灾之类的消息却少有耳闻。
就连吕天骄带领的军队,也是因为周边连个土匪窝都没得剿,这才开始内部倾轧。
应该,也算盛世?
宁归竹想到这,心情又欢喜几分。
陈县令问道:“宁先生可看全了?”
宁归竹颔首,说道:“具体的我还得回去才能思索。”
“既如此,那你就去忙吧。”陈县令也不留他,“锦州,你跟人一起回去,帮着打打下手。”
“是,大人。”熊锦州应声。
宁归竹正要走,看见熊锦州手里还没拆的油纸包,顺手抽出来送给吕天骄,“今儿新做的南瓜夹心饼,您三位尝尝,喜欢的话,回头派人去说一声,我给写方子。”
吕天骄笑着应声:“好。”
·
等人走远了,王天成问道:“怎么这也喊他过来瞧?”
他是知道宁归竹的。
当初陈县令的工坊好不容易开展起来时,他正好被确定为出海将领,提前前往海边适应海浪,因着往年的交情,就在安和县内稍稍停留了会儿。
印象中这宁归竹身上有些异样,但没什么值得人放在心上的。
吕天骄解着油纸包,闻言道:“竹哥儿也是个可怜孩子。”
王天成:?
陈县令招呼他往茶铺那边去,边走边将他们这些年逐渐完善的,宁归竹的身世大概说了一回,然后才道:“他人聪明,脑子也活泛,什么都能琢磨出一些门道来,心思又分外纯善乐于教化,如今在县里也是个很有本事的名人呢。”
王天成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再尝到那炸南瓜饼的滋味,就爽朗道:“正好我这回寻着个金矿,回头打些首饰给他送去,就当是我这做伯伯的一点赞赏了。”
出海的好处就在这儿,在海外不管遇到什么东西,带队的将领都是吃第一口肉的人。
夫妻俩闻言,也不问金矿的细节,只笑道:“那倒也不错,金银最实在啊。”
“可不是嘛!”
王天成拍桌大笑。
·
宁归竹还不知道有金首饰在前头等着他呢,回到家里后,他让熊锦州去吃点南瓜饼,顺带陪着两个孩子玩,他则是进入书房,提笔写下自己记忆中的内容。
细细密密好几页纸,写好后,宁归竹又整理了下顺序,誊抄下来。
至于初稿,则被宁归竹折起收好,回头煮饭烧了引火用。
写好的内容混在吃食方子中,由熊锦州交给了陈县令,更多的事情便与他们的小家没有了瓜葛。
宁归竹哼着小调活动了下身体,看两个孩子比赛谁抽得陀螺更持久。
这一点上,小小的五福自然是比不过他姐姐的。
但小孩子会撒娇,迈着小短腿跑过来,扑腾一下趴阿爸腿上,仰着脑袋眼巴巴地道:“阿爸,我想赢。”
宁归竹点点他的鼻尖,带着笑,没什么诚意地抱歉道:“可是阿爸都不会玩这个啊。”
“啊——”小五福拖长声音,又问:“那阿爸会什么?”
宁归竹偏头想了想,“踢毽子?”
孩子稍大些,能摇摇晃晃自己走路后,熊锦州就会时常带着宁归竹活动,毽子蹴鞠他都玩过一点,有时候也会带着五福去放风筝。
不过后者这时是不适用的。
小五福听了宁归竹的话,也想起阿爸踢毽子的风采来,就松开宁归竹的腿,跑去拉熊茵茵:“姐姐我们看阿爸踢毽子啊!阿爸踢毽子可好看了!”
熊茵茵闻言,不由期待地看过来。
她此前确实没见宁归竹提过毽子,毕竟他们三兄妹来读书时,宁归竹还要一起教导学堂学生手艺,忙得根本没多少休息时间,而宁归竹放假,他们也会跟着一起放假。
也就今年,五福开始读书,熊茵茵才会在假期过来教孩子。
宁归竹见状,好笑又无奈地虚点了两人几下,去取了毽子出来,就在前厅里踢。
那毽子是熊锦州用野鸡彩羽做的,光是放在桌上就是个漂亮摆件,如今随着宁归竹的动作上下翻飞,宛如一只五彩缤纷的蝴蝶围着宁归竹飞舞。
青丝随风飘起,五福和熊茵茵沉浸其中,也不知是在看毽子,还是被美色所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