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眼,很复杂,像是汇聚了千言万语。
虞昭矜知道,从今天开始,他们成为了彼此最重要伴侣,是除了父母家人外,最亲密、最互相珍视的人。
她还想说,无论以后在一起多久,都是爱人。感觉不能消散,不能升级为亲人,要有很多很多爱,还要时刻都有惊喜相伴
亲人她有很多个,但深爱之人,唯有一个。
这是她潜藏心底的夙愿。
周围是热闹喧嚣声,自她出现后,时羡持就将目光放在她身上,眸光深邃悠长,移不开半分。
“婚书来咯,祝两位新人百年好合,长长久久。”
婚书铺开,瘦金体字,连蝴蝶图案也是手绘。
“画的好逼真。”虞昭矜不由侧眸看他:“不会也是你画的吧?”
时羡持笑着看她,不置可否。
“不过为什么是蝴蝶?”她小小声。
时疏雨离得近,连忙说:“大嫂,蝴蝶忠于爱情,一生只有一个伴侣呀!”
她没说的是,大哥画了不止这几只,而是画了上百只,才有这样的效果。
时羡持此时已经写完了名字,他放下笔,手覆上她的手,嗓音轻轻似蛊惑:“要不要我教你写。”
他的字迹实在好看,由他与她一起执笔,效果肯定不会差。
但是
虞昭矜眉眼微弯,“不要,我要自己写。”
三书六礼的虔诚,承载着满腔的郑重与承诺,那她也该落下她的亲笔。
不留分厘遗憾。
随着她一笔一划完成,从青丝到白发的笃定,至此有了形状。
时羡持幽深眸光攫住她,像要把她捍入心里,他只能说:“该戴戒指了,昭昭。”
虞昭矜眨眨眼,沉溺在他的温柔中,他今天的装扮,也和她好相配。
对戒是那枚红钻石,枕边形,外围镶着水滴形和榄尖形钻石,如花瓣般衬托着,呈现明亮而浓郁的红色火彩。
如此衬她。
“很漂亮。”时羡持凝视着她,声音沉沉的,有份不属于他的紧张,“我说的不止戒指。”
“还有你。”
虞昭矜脸红通通的,不知是本就如此,还是因为他说的话。
她也娇嗔他一眼,“有多美。”
时羡持喉咙被汹涌的情绪充斥,“使我神魂颠倒。”
他想了下,大概只有这个回答可以令她满意。
“那顺便我也告诉你一个事”
周围是嘈杂的声音,虞昭矜与他交耳,“时羡持,我同意了。”
她的声音轻柔悦耳,如羽毛拂动,但时羡持听入的却不是这样,比身后突然开响的礼炮声,还要轰鸣,还要震撼。
他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说这句。
她说的同意,是愿意和他携手,后半生与他共渡。从今往后,无论未来与否,都会毫无保留的信任他。
多不容易,又多难能可贵。心跳接近停止。
时羡持想,他这一生有过很多高光时刻,唯有这刻感觉是不真实的,急需什么来证明。
喉咙接近干涸,时羡持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捧起她的脸,在众目睽睽之下,摄像机之下,吻住了她潋滟的唇瓣。
轻柔地,热烈地,珍重地吻。
周围一片惊呼声,紧接的是掌声,虞昭矜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吻住,她的眼睛没来得及闭上,看见跟前永远清冷端方的男人,眼尾溢出一点水痕。
很浅,但还是被她铺抓到了。
虞昭矜搂紧他,想笑,又觉得实在柔软,不过一句话就能让他崩成这样。
她还有很多招式没有出呢。
时彧珩谨记自己的使命,围着准新郎新娘的礼炮不断,纷纷扬扬的礼花,落在她红衣上,也落在他的肩头。
他们默契地相视一眼。
这一幕,弥足珍贵-
两家人的午宴,在宝榆进行。
虞家和江家交情匪浅,从虞昭矜和江予鹿的关系就知道,因着备受瞩目的过大礼,宝榆在短期内也算是跟着水涨船高。
虞昭矜一换衣服出来,就被成群的人簇拥,各个在她面前热情的介绍自己,人太多,一时记得有些晕了。
“你们这么为难大嫂,小心我哥来找你们哦。”时疏雨调皮地替她驱赶走一些人,笑着上前挽着虞昭矜的胳膊,说:“大嫂,你别管他们,反正都是自家人,能不能记住一点都不重要。”
穿过酒店长廊,就是婚宴厅,,除了他们外,没有旁人。
时疏雨扮,而后悄声说:“大嫂,我都不知道你是我大嫂,要不然上次也不会那么莽撞去
她自顾自地说着,“我就说大哥怎么想到插手帮我,一定是因为大嫂你帮我,你简直是我的神。”
短短几天,时疏雨可算是想明白了,抱紧大嫂的大腿,堪比手握免死金牌,还要什么有什么。
虞昭矜赞叹时疏雨的玲珑,转念又听她的言语,不好意思极了,“应该的,我还没谢谢你把覃姨借给我。”
“哎呀,客气什么,覃姨有经常提起你。有大嫂你在,我去参加时尚周,都不愁没人了。”
两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停下来,
时疏雨表现的很兴奋,“大嫂,你看呀,大哥把它当成了镇席之宝,人人路过都要看一眼。”
虞昭矜想说看到了,放在喜饼中央,让人不注意都难。
原来他准备了两份,一份出自他亲笔手写,另一份就是摆在桌案台上的铜板婚书。
比钻戒恒久,经得起百年氧化,,唯爱不朽”。
虞昭矜抿起唇笑,低着头像是想起了什么。
时羡持过来,瞧见的就是此景象——浮光掠影间,女人身后的重工拖尾如月华流淌,矜贵典雅。
她就这么伫立着,画面犹如静止。
时羡持大步流星走近,高大的身躯笼着她,“在看什么?”
虞昭矜被他胸前佩戴的胸针所吸引,举起手中戴的戒指,明媚的眼波流转,“时羡持,你根本就不缺红钻石,只是想要我送的,对不对?”
时羡持轻轻圈住虞昭矜的腰,声音低沉:“对也不对。”
“我只想要你。”
时彧珩看着时刻恨不得住在大嫂身上的大哥,抹抹鼻子,时家低调至今,可算是不低调了一把。
席面上,董方涣看见虞昭矜走了过来,牵起她的手问今天累不累,辛不辛苦。
董方涣旁边坐着她的爹地妈咪哥哥,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在这样的温馨氛围里,虞昭矜心里涌过暖流,他很好,他的父母很好,她觉得未来也会很好。
她是这样期待着,如所有待嫁的少女般,充满无限憧憬。
被爱的力量可以如此强大-
过完大礼后的第三天,时家的一大家人终是回了京。
唯独时羡持没有,虞昭矜知道他在等她,只是他不说,不催。
凌亦蓉门清,亲自来到她房间,径自说:“昭昭,你们婚礼置办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听话,你先跟羡持回去。妈咪知道你也是想的,就是不知道在犹豫什么,公司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你,不是吗?”
被戳中心事,虞昭矜撇嘴:“可是妈咪我才回来没多久,舍不得你和爹地,还有哥哥。”
虞霁叙在她过大礼前,送了一座四合院给她,据她所知,大概离时家的时园没有很远。
哥哥什么意思,她大概明白,但越明白,内心就越强烈,堵得她心头闷闷的。
凌亦蓉温柔地抚她的脸颊,“傻女儿,哪有什么舍不舍得的,以前你也经常离家,一去就是一年半载的,也没见你这样。”
虞昭矜:“那不一样!”
凌亦蓉笑:“怎么不一样呢?你是出嫁了,又不是不是爸妈的宝贝女儿了。多了一层身份,多了一个人,替我们爱你,并不会改变什么。”
多了一层身份
是了,她即将是时羡持的妻。
虞昭矜吸吸鼻子,“知道了。”
凌亦蓉欣慰地笑了,她叮嘱:“知道了就好,羡持脾气好,情绪稳定,会包容你,但你也不能时刻耍小性子,要时刻记得你们是一体的,凡是商量着来,可以吵架,但记得关起门吵,不要憋在心里,没什么事是说出来不能解决的”
憋不了心里,有气她都不用撒出来,就被男人看得透透的。
他何其狡猾,难怪fox会喜欢粘着他,他们根本才是同类。
虞昭矜认真地听着,凌亦蓉在这方面倒是不担心,她女儿的性子她清楚,只是该说的还是要说。
虞昭矜又在想,她和时羡持吵架是什么样子,都说真正的夫妻不会一点架都不吵,不吵也代表着感情不好,但事实上她从和时羡持在一起后,半点迹象都没有。
凌亦蓉点了下她的头,“私自跑回家这点,可别做了,伤感情。反正羡持每年都会抽出一个月的时间陪你过来。”
虞昭矜瞪大眼睛:“妈咪这事你怎么知道的?我都不知道!!”
“他就会讨好你们??”
凌亦蓉:“宝贝,这时候你又不聪明了,他为什么讨好我们,你难道不知道吗?若我们是别人的父母,他会吗?”
时家的地位在京城举足轻重,无论结亲的对象是谁,是不是势均力敌,都不至于如此。
是时羡持爱屋及乌罢了。
虞昭矜脸颊发烫,她当然知道,就是
“好了宝贝,妈咪知道你在想什么,难道你就不想去看看时园是什么样子?不想看看有什么惊喜吗?”
要什么惊喜说实话,虞昭矜对此没有太放在心上,她已经隐隐猜测到一点,但她不打算说出来,要保留一些神秘感。
“我会的妈咪,您别担心。”她说。
母女俩,在房里说了很多,待到凌亦蓉轻轻关上房门时,暼了眼站在墙壁偷偷抹眼泪的男人。
她没好气道:“哄完了小的,还得哄老的”-
这次去京城,也没什么好带的,毕竟不是真出嫁,再说两个城市的天气不一样,听说京城的冬天要冷的多,雪也多。
想到这里,虞昭矜就更不会动她的衣帽间了,她打算全部现买,至于她的房间会不会这么大,就不得而知了。
真没有她还得另想别的办法。
打算出发的前天,时羡持绅士地登门,他这几天都住在虞公馆隔壁,她有什么动静,确保他能第一时间赶来。
还未靠近她房间,就听到钢琴声,悠扬地传来。
她好像算准了他的步调,节拍踩得如此合拍、恰当,像是在为他演奏一场专门的洗礼。
虞昭矜端坐在钢琴前,展露无余的美背,如来自深海的人鱼。
男人的眸光实在灼热,烧得她的背发烫,她停了下来,就这么慵懒地靠在琴键上看他:“你不是说想听吗?”
“就当是提前庆祝我们即将领证。”
三天后,是良道吉日,双方父母询问她的意见后,统一的时间。
他依然伫立不动,像是定格了。
虞昭矜起身,垫起脚攀上男人的肩膀,轻轻在他的薄唇上一啄:“还没听清吗?需不需要我在说一遍?”
时羡持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不受控制,快到好像即将溢出来。
“你说什么?昭昭。”
虞昭矜得意地挑眉,还真要她重复一遍,这男人居然还有这么傻的时候。
她知道他不清楚这事,故意安排这出给他看,就是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结果比她吃惊太多。
时羡持终于动了,他忽然俯身低头,大掌掐住她腰肢,抚上她光洁细腻的背部,衔住她的唇,吻得很用力。
他几乎没有暴烈的时候,大多时候的凶狠也仅仅是最初的掠夺两下,哪像现在探入的一下比一下,将她吻到双足脱力。
腰肢也逐渐承受不住,三步化作坐两步,跌落在身后的钢琴前,碰上黑白琴键的那刻,凉感使人倒吸一口气,很快就被忽视。
他完完全全压了上来,舌尖扫遍她口腔,音乐声随之响起,凌乱而激烈。
“唔”再离开的时候,她的唇瓣红肿,比玫瑰还艳。
时羡持没动,还是这个姿势,指腹在她的唇上摩挲,似在回忆刚才的感觉。
“对不起,宝贝,除了吻你的方式外,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表达我的心情。”
虞昭矜靠在他坚硬的胸膛上,气喘吁吁,“你真是”不经撩。
到嘴边的话,再次被男人堵住,光吻一次怎么能够-
出发那天,各自用了极大的力气,才挥去那些压在心头的浓重情绪。
而时园早在接到消息的那刻,准备妥当,过大礼那天命人同步挂上的红灯笼在廊檐上挂着,甚至为了迎接虞昭矜的到来,还挂了很多红绸。
车子穿过胡同巷,到后来越来越窄,虞昭矜坐在车里时不时打量,果然和她想象的差不多。
直到进入地下车库,一切才变得不一样起来,七拐八拐,好似远远没有尽头。
摆放的车辆也是,统统是她喜欢的牌子,连职业选手的赛车都有。
时羡持看在眼里,和她解释:“这些是彧珩曾经开的。”
几年没动,也没生灰,一看就有人专门打理。
“你要是喜欢,随时可以挑几辆开。”时羡持看谭叔一眼,谭叔会意,将托盘摆放在虞昭矜面前,“少奶奶,车钥匙都在这了,现在归您保管。”
“归我?”
谭叔颔首:“当然,您是时家的主母。”
虞昭矜自然想起,在某个会所里,男人嵌住她的下巴问醉酒的她说,时家缺个主母,问她要不要做
下车,等真正步入,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遥远的古代。
到处绿树成荫,花团锦簇,庭院中央,有锦鲤在悠游,虞昭矜目测了下,后花园的池水大概就有她整个三楼那么大。
越里走,花园一座连着一座,廊栏曲折,步移景异,光是镂空花窗就呈现了各色各样的图纹。
“还没有到吗?”虞昭矜热的脸颊上,溢出了汗水,他们已经在里面*走了半个小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地方。
“这就累了?”时羡持轻笑一声,打横抱起她,“我抱你,老婆。”
“谁是你”讪讪想起,他们在来得路上已经将证给领了。
如今,正在他西装衣领上放着,两本一起,紧挨着他的心脏。
虞昭矜恍惚觉得真像那枚红钻石胸针,都是浓郁的红色,有种巧妙的奇缘,无形中衔接于一起。
“你慢点。”
望着她布满好奇与探寻的眼,时羡持心软的一塌糊涂,低头亲她的唇,“你喜欢这些不着急,我们有很多个四季,可以慢慢看。”
虞昭矜闭上眼,已经在想象每天清晨醒来,阳光洒满院子,一家人坐在花厅里用早餐,享下午茶该是多温馨幸福。
不止花厅,这些花园里,皆可以。
她还在四处欣赏,而他也故意放在脚步,日光洒在时羡持的肩头,淋着如炽的日头,他却恍然不觉。
虞昭矜眼睛亮晶晶的,笑着嗔他:“感觉你也抱了好久。”
“想一直抱下去。”男人嗓音沉缓,比誓言动听。
虞昭矜倒不舍得如他愿了,她看见了他身上的汗,颇为心疼的替他擦拭,“怎么不见你对别人动容。”
时羡持不以为意,他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其他人在我眼里都是草木,对你才与众不同。”
他在故事最初就做好了抉择,并会一直走下去。
纵横交错的路上,掺了无垠的眷恋与热流,它将流遍每个角落。
从心动,到古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