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裴瑾*迟疑张口,于此同时,温念也正好开口:“会长,我,我是说,你的校服外套还在我这……”
两人的声音重合在一起,温念怯怯闭上嘴巴,目光与裴瑾对视的瞬间,又惊慌失措的垂下眼。
‘她叫自己会长……’
倒是也没错,他的确是校学生会的会长。只是没想到她会用这个称呼来叫自己。
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封烈的新任‘女友’,按道理,若是想快速打入这个圈子,应该同封烈一样喊自己的名字。
而‘会长’这个称呼,更多的是以温念的身份,而不是封烈女朋友的身份。
裴瑾性格严谨,心细如发,只是这样一点微妙的差异,便被他敏锐的察觉到,在心中盘旋几周,看温念的目光中也带上一丝探究。
身材娇小的女孩垂着头站在自己面前,怯生生的模样,透着股紧张。
印象中的她总是这样,柔弱,胆小,羞怯……
在这个以强者为尊的世界,这些可都不是什么好词。
这样的一个女孩,无论怎么看,都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所以,他是怎么注意到她的呢?
或许是因为那双相似的杏眼;或许是她不顾性命,挺身挡在封烈面前的无畏;或许是她看着封烈的眼神,那种全神贯注的纯真与渴望,有时候,也会让人产生一丝羡慕。
爱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裴瑾一贯聪明,却从来都没有弄懂过。
他的父亲是帝国草根逆袭的典范,却为了权利,无情抛弃了他的母亲。
父亲的第二段婚姻同样并不长久,成年人的世界总是少不了各种各样的利益交换,有好处时在一起,没好处了就分开,分分合合,皆是常态。
记忆从久远的回忆中收回,裴瑾看着身前的小女人,所以,她又是为了什么,才会为了一个男人,连命都不要?
裴瑾沉默的上前,接过温念手中的衣服,却没急着收回。
“你生病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奏响在头顶上方,温念耳朵一阵酥麻,紧接着,他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侧脸。!
与封烈不同,裴瑾虽然也是天赋者,但指尖光滑细腻,没有一丝薄茧。
指肚微凉,就像是一块玉石般在温念的脸颊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温念整个身体都僵住了,这一瞬间,真的觉得头皮发麻,
她抖着身子抬起眼,由上而下的仰望裴瑾的侧脸,男人目光温和,从这个角度看,眼睛不是纯黑,而是十分清透的茶色。
真的,好漂亮啊,就像美丽的琉璃一样……
温念不自觉看得痴了,长长的睫毛颤抖着,被男人手心包裹,就像是一只扇动着翅膀的鸟——
周围到处都是裴瑾身上的雪松味道,温念觉得自己像是要窒息了,心跳一下比一下更剧烈,双腿发软,周身像是泡在了水里,几乎站立不稳。
“好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
这样的触碰其实只持续了几秒,但对于温念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
她精神有些恍惚,直到裴瑾的声音再次响起,才回过神来。
“会长……您,您是什么意思……”
“是异能。”相比于温念的失魂落魄,裴瑾看起来镇定又温和:“我的异能有治疗的效果。”
“你不是生病了么,现在感觉怎么样?”
温念后知后觉,意识到裴瑾触摸自己脸颊的行为实际上是在给自己治疗,脸不禁涨得通红,
“谢,谢谢会长。”
她仔细感受了一下,身体变得温温热热,就像是将头埋在刚刚晒好的被子里一样舒服。
不但脸颊上的红肿消失了,就连因手术而虚弱的身体都轻松不少。
只脑子越发不清醒了,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样,心跳越来越快,几乎要跳出胸膛。
周围的空气好像都被吸干了,以裴瑾和自己为中心,方圆几平米,成了一个没有任何氧气的真空地带。
风在吹,翠绿的树叶轻轻摇摆枝桠,发出沙沙的声音,温念逃避般向后退了一步,想要拉开与裴瑾之间的距离,却不想可能是因为太紧张,腿一软,差点就要跌倒。
“小心。”
关键时刻,裴瑾及时伸出援手,揽住女孩的腰。
两人四目相对,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女孩小小的身躯几乎整个嵌入男人怀里。
……
蔚蓝的太空一碧如洗,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万里无云,迎面而来的微风中都带着春末初夏的温柔与明媚。
因为午餐时与温念的一番亲昵,封烈心情大好,满脸餍足,志得意满的男人驾驶着风影风驰电掣般驰骋在校园上空。
下午又是他最讨厌的文化课。虽然已经答应了父亲要提升成绩,不过骄纵大少爷可没耐心‘受刑’,想着作业已经丢给了‘小女友’处理,干脆直接逃课,驾驶风影一路疾驰,直奔校外的演武场。
他现在急需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来发泄周身燥热不堪的火气。
不得不承认,温念的身体的确给他惊喜,令人食髓知味,惊喜不已。
那么大点儿一个小东西,怎么就长得那么sao呢……
那大乃子,手感极好,屁股是标准的蜜桃形状,是个男人就顶不住,之前隐藏在一板一眼的校服里,没被发现,这下算是被自己捡了宝。
只是想起温念,封烈的嘴角便忍不住浮现起一丝抑制不住的笑意。
心口就像是被小猫挠了似的,一阵阵发痒。
小家伙叫起来也很好听,声音软软的,娇娇的,受不住时发出的呜咽声,还带着点哭腔,就像是点燃爆竹的引子,差点让他直接原地爆炸。
封烈呼吸发紧,砸吧下嘴,似乎口腔里还残存着女孩口中甜软柔嫩的触感。
他握紧把手,加大油门,正准备加速上飞,行至餐厅附近时,目光不期然向下望去,
然后,就看到令他怒火中烧的一幕。
……
裴瑾的怀抱是与封烈完全不同的温凉,就像他的人一样,虽然看似温和,却总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就像一朵只可远观的高岭之花,令人心生向往,去不敢轻易触碰。
两人的拥抱其实只有短短一瞬。在温念站稳后,裴瑾马上收回了手,并向后退了一步。但他的绅士行为并没有让温念感到放松,呼吸仍紧着,脸颊更是涨得通红。
“对,对不起。”
看,她又在道歉了,每次都是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性子软的不像话。
虽然都是出身低微的底层,又都长着一双杏眼,但真的完全不一样……
裴瑾一时没说话,思绪飞远,像是又陷入某种回忆。
他看着温念的目光深远,像是饱含深情,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别人。
温念等了半天,悄悄抬眼,仿佛感受到男人的悲伤,心脏也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揪紧,有种略显急切的心疼。
“难道,像是会长这样的人,也会有烦恼么?”
“当然,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烦恼。”
温念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将这句话直接问出了声,有些紧张的摩挲了下手指,
不知为何,她心中突然涌现起一种很强烈的冲动,想要抚平他眼中的愁绪,想要竭尽所能的安抚他,让他感受到快乐。
有人说,心疼男人的女人会倒霉一辈子。
因为心疼一个男人,就是沦陷的开始。
所以,自己是要沦陷了吗?
温念这样想着,不禁有些怔然。
她其实是个很傻的姑娘,无论是对谁,孤儿院里的小伙伴,院长奶奶,或是那些可能成为她爸爸妈妈的人,都向来不计成果,全心全意的对待。
她不在乎得失,也不斤斤计较,愿意付出十分,只为换得那一分可有可无的爱。
所以,她其实是不怕的。
再倒霉又能倒霉到哪去呢?会比她现在还惨吗?
温念苦笑了一下,从刚才开始,心脏便一直跳动得很剧烈。
难道,这就是心动的感觉?
可她之前,明明一直都只喜欢封烈的啊……
为什么变了?
温念有些无措,又有些自厌,觉得自己是个见异思迁的坏女人,不该这样移情别恋。
可有些事情可以欺骗别人,却无法欺骗自己的心。
温念可以接受封烈看不起自己,可以忍受他的刁难,轻视,但她无法接受对方真的毫不在意自己这个事实。
当黑衣人将她拖走的那一瞬,她叫了封烈的名字,当时的她是多么无助,多么绝望,多希望他可以如之前一样,勇敢的站出来,将她护在身后。
可是,什么都没有。
名为信赖的大楼在那一刻轰然倒塌,温念在痛苦中认清一个事实。
或许,她爱上的一直都是个假象,一个幻想中的封烈。
他带给她的安全感并不是出自真心,而是出自她的想象。
于是,环绕在他周身的那层光芒也渐渐黯淡下来,炙热燃烧的火苗缓缓熄灭。
但现在,同样的火苗又再次燃起。
失望与希望,周而复始,永不停歇。
有时候,温念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一个怪物……
一个以爱意为食的怪物。
她疯狂的渴望着来自他人的爱意,渴求着一个从天而降的强者,可以将她从孤独与欺凌中拯救出来,赐予她温念与关怀。
这个人可以是父亲,是母亲,是朋友,是恋人,或是这一切的综合体。
温阿姨是这个人,但远远不够!
温念望着眼前的裴瑾,如今,在他身上,她再次感受到了那种怦然心动的依恋,强大,正直,温柔,安全感……
所有她想要的一切,他都有……
第26章
对于温念而言,爱从不会消失,但可以被转移。
不知从何时起,她看裴瑾的眼神中,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
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并没有经过任何深思熟虑,她好像就是天生有这样的直觉,就像是一株柔弱而无主见的菟丝花,却总是可以凭借本能在众多宿主中敏锐的寻找到爱意的波动,
然后,
得寸进尺的攀援上去。
……
天台上的会面并没有持续多久,女孩将衣服递给男人后,很快,气氛又陷入大片沉默。
风静静的吹,相较于寒冷的夜晚,华宇城白天的气温还是很正常的,甚至有点热。
至少,对于此刻的封烈而言,就燥热到难以形容。
他原本就是火系异能,脾气躁火气旺,在驾驶着风影偶然见到相拥在一起的男女瞬间,胸腔里就像是火山爆发,腾然而起一阵愤怒。
这怒气来得如此猝不及防,又汹涌磅礴。
他几乎没有任经过何思考,将风影开到最大马力,直接朝着天台方向俯冲下来。
450km/h的速度,不亚于一颗小型炮弹。
眼看着飞天摩托就要轰然撞向餐厅楼顶,男人的脑袋被呼啸而来的凉风一吹,终于恢复几分清醒。
MD,他这是在干什么呢?
一副头顶青青草原的绿毛龟形象,想要干什么?
天台上的两位,一个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近二十年的交情,比亲兄弟也不差什么。
另一个是认识没几天的泥巴种,玩物一样的角色,说是女朋友,其实和随手捡的小猫小狗也没什么区别。
所以,他现在是在干什么呢?
为了这么一个玩意,摆出一副被背叛的激动姿态,怒气冲冲的去抓奸?
艹,真不够丢人的!
女人嘛,一向是想要就要,想扔就扔。
看得顺眼的就处,不顺眼就分,那么认真做什么?
给自己带绿帽,就凭那只小鹌鹑?
她也配?!
封烈口中吸着凉气,瞪着眼睛握紧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正所谓流水的女人,铁打的兄弟。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而已,裴瑾可是自己实打实的亲兄弟。
封烈想起这些年和裴瑾的相处,因为他性子急,脑子又单纯,从小到大可没少给封家惹祸。
有几次招惹到皇族的人,还胆大包天把病恹恹的小皇子给打了。
当时封启宁气得肝颤,怒火中烧直接要请家法,可不正是裴瑾帮忙,才拦住盛怒的父亲。
和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封烈不同,裴瑾是真的脑子好,打小就聪明。不但文化课成绩一向优异,做事也稳重,心思缜密。
当时他主动帮忙,利用他父亲的人脉,找了四大家族中的权家帮忙说和,同时封家明面上摆出一副诚心认罪的态度,背地里却让相熟的内阁大臣不断向皇族施压。
历经百年变迁,如今的皇族正是式微,皇帝唯一的皇子又先天体弱,在这个以武力为尊的世界,更是无法服众,让皇族本就如履薄冰的处境变得更加岌岌可危。
于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皇子挨打的事件竟然真的被轻轻放下,封烈也没有受到任何处罚。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虽然没有这么严重的,但不可否认,十几年间,裴瑾的确帮了自己很多,也帮他收拾了无数烂摊子。
难道,他真的要因为个可有可无的女人,就和好兄弟翻脸?
怎么可能!
封烈一时头疼不已,犹豫间,天台上的男女已经快速分开。
“对不起……”
他听到女孩在怯怯道歉,绷紧的心突然就松了口气,将风影踢到一边,快速闪至角落。
当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又是一阵懊恼。
艹,今个儿真是中了邪了。
封烈完全搞不懂自己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幅做贼一样的姿态,真的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封烈封大少能做出来的姿态?
他在怕什么?
一个女人而已,阿瑾若是真的喜欢,给他玩玩又能怎样!
封烈脑中不断这样想着,但心中依旧燥热,就连气息都不稳了。
他靠在墙角,就听那个胆子小得跟鹌鹑一样的小姑娘怯生生的说着什么‘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P话。
温念是真的很紧张啊,双手紧紧搅着手指,声音绵软,飘在空气中都打着颤。
可她也是真的想安慰裴瑾,至少让他不要再流露出这样悲伤的表情。
“会长,你很优秀……真的很优秀。如果是你,一定什么事都能做好的……最后一定会有,好结果,所以……”
不要再难过啦。
女孩急切的,怯生生的劝着,那副极力表现的姿态,从某种角度上,的确成功取悦了裴瑾。
可这世上真的有完美的人吗?
真的凭借努力,就能成功?
多么天真啊……幼稚的女孩。
可这样的纯真也是可贵的,令他忍不住想起另一个人,一个更坚强,更倔强,不愿服输的女孩。
最近不知为何,他总是更频繁的想到她。
或许是因为三年时间快到了,一直在防护区最前段与变异体作战的风暴突击队即将归来,又或者,只是因为这双相似的杏眼。
裴瑾望着温念,忍不住抬起手,似乎想要抚摸她的眼睛,却在下一秒,感受到一阵熟悉的异能波动。
于是,他刚刚抬起的手就这样顿住,转了个方向,扭了扭自己银白色制服上的黑色宝石袖扣。
“谢谢你的安慰。温同学,如果没有什么其他事的话,我先告辞了。”
“暧?哦……好,好的。”
温念不知为何方才还态度温和的裴瑾突然又变得如此疏离,有些无措,心脏更是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捏了下,酸涩又失落。
“是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会长大人,谢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
温念十分诚挚的弯腰鞠躬,角度是标准的90度,态度恭谨,怯懦虔诚。
裴瑾看着她有着柔顺发丝的头顶,掌心莫名发痒,却只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径直转身离开。
温念怔怔望着他身姿挺拔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
突然就感觉心里面空了一块。
事情发展到现在,温念就算再迟钝,也感受到自己心意的变化,那种熟悉的战栗感,心脏被拉扯的感觉,再一次出现了……
这次,却是对着一个新的男人。
原来,她真的是一个坏女人。
温念有些难过,像是认清了自己的真面目,颇为难以接受。
可是,心脏真的好痛啊,被封烈撕扯出的伤口,空了的那部分,迫切需要有什么东西来填补。
她不是一个完美的人,她胆怯,恐惧,懦弱。就像一株没有主见的藤蔓,见到强壮又高大的树木,就会不由自主的靠上去。
她缺爱,她迫切的渴求爱意。没有爱,她会死的……
真的会死的。
温念抿着唇,垂头丧气的向回走,只是还没走两步,便被一股大力猛地从旁边拉住。
高大的身躯,火热的皮肤带着一股熟悉的燥意。
“啊——”她口中的惊呼还没出口,就被封烈用大手紧紧捂住。
“别叫!”
他低声警告。
裴瑾还没走远,出于各种各样隐晦难言的心思,封烈可不想让对方发现自己的存在。
此刻他的脸色着实算不上太好,黝黑的眼睛里簇簇燃烧着火苗,看上去深沉又危险。
温念感受到了这种危险,抑制不住的惊慌,小小的身子抖着,眼睛里都是恐惧。
“鹌鹑,行啊你啊,是我小瞧你了。”
封烈忍啊忍着,忍了半天,一张口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话里话外都是浓浓的酸味。
“谢谢会长大人?哼,我怎么不知道,你和裴瑾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说实话,封烈很不喜欢温念现在看自己的眼神。
怎么会是害怕呢?
他人是不聪明,但不是傻,还是能感受到这种眼神变化的区别的,不禁愈发烦躁。
“喂,我问你话呢!你什么时候和裴瑾认识的?又为什么突然回餐厅?你们是不是偷偷约好了要在天台上约会?”
“说!”
封烈性子暴烈,这会生起气来,更顾不上什么怜香惜玉,他一手向后扯着温念的头发,一手直接掐住她的脖子,厚实的大手,热乎乎的触感,直接将她小小的身体带着向上。
温念喘不过气来,在这种绝对的力量差面前,弱小得就像一只扑闪着翅膀挣扎的小鸟。
她眼眶泛泪,脸色也逐渐变得苍白,只能无助的伸着两只小手扒着男人的手腕。
“不是的……真的不是……”
“我不认识裴会长,只是偶然遇到……我,我回餐厅,是为了……捡,被你丢掉的饭盒……”
葱白的指尖颤巍巍指向沙发前的餐桌,刚才忙着取校服太着急,温念随手将饭盒放在上面。
封烈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也看到了那个金属制成的老旧的饭盒,一愣,心中一松,压在心口的大石被移开。
他长舒口气,微一松手,瘦弱的女孩就像只被剪断了翅膀的鸟儿,无力的坠落到地上。
“咳咳咳……”
温念身子伏在地上,抑制不住的咳嗽,眼眶里的泪水蓄满了,伴随着咳嗽时上下起伏的身形簌簌滚落。
事到如今,封烈也基本可以确认了,恐怕真就只是一场误会。
看他们说话的样子,礼貌疏离,怎么看也不像有什么猫腻。
不过,要让大少爷道歉,那也是不可能的,看着女孩身形柔弱的样子,封烈有点不自在,声音却是凶巴巴的。
“怎么中午喂你吃了那么多,还没饱吗?”
“那破饭盒,有什么好要的?!”
封烈有些烦躁的一脚踢翻身侧的垃圾桶,转头就看到女孩满脸泪水的模样,顿时愣住了。
第27章
奇怪,真的好奇怪。
心脏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难受?
沉甸甸的,就像是被什么重物压着似的。
封烈真觉得自己可能是病了,要不就是异能出了什么问题。难道,他要堕落成变异体了吗?所以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这么多从未有过的奇怪感受。
人和人是不同的,特别在这个阶级森严,等级分明的世界。
事实上,从始至终,封烈都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
女人是需要管教的,这是一种很擅长得寸进尺的生物,稍一松懈,她们就总会试图跨越界线,骑到你的脑袋上控制你。
年轻的男人都爱漂亮妹妹,封烈也不能免俗。
也许是因为异能的原因,从进入青春期以来,他的欲|望就总是比其他人更加强烈。
偏偏战斗力越强的天赋者越难拥有子嗣,父亲坚信男人命中的子嗣都是有定数的,强压着他约法三章,说女朋友可以交,但绝不能上床,封家的孩子一定要出生在封家未来主母的肚子里。
封烈被管得喘不上气,压抑得不行,女朋友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换,却只能看不能吃,平常也只能靠胡作非为来缓解下压力,晚上还得苦哈哈的劳烦自己的拇指姑娘。
这样的封烈,自然不会对那些女人有什么真心。
女朋友如走马观花般更迭,见识得也多了。
别看他现在对温念凶巴巴的,可也只对温念一个这样,作为一个从小出身显赫,战斗力强大的男人,他还是很会讨女孩子欢心的。
女人嘛,其实无非一个虚荣心。
天生爱比。
比一比谁的男朋友地位更高,谁的男朋友更有钱,长得更好,互相攀比着,只需要在她们的小姐妹面前做出一副宠爱的姿态,多花点钱,教训一下她看不惯的坏人,也就那么回事吧。
但封烈很快发现,这个宠爱也是有度的,稍微过了点,哪怕只是谈了久了些,她们就很爱得寸进尺,以女朋友的身份自居,格外拿乔,管东管西的,甚至妄想左右自己的行为,让封烈厌恶不已。
他是个天生爱自由的人,家里有个老头子管着,就已经够烦的了,又怎么会找个女人骑在自己头上?
所以后来,他换女朋友的频率越来越快,往往对方稍微表现出一点苗头,就会立刻分手。
反正也只是玩玩而已,有什么关系呢?
但很显然,眼前这个跪倒在地上嘤嘤哭泣的小女人和往常那些女人都不同——
她已经让他足够烦了,烦得心脏几乎要爆炸,可却从未想过,要和她分开。
“好了,别哭了。”
“我又没把你怎样,有什么好哭的?”
“我说,让你别哭了!!”
封烈哪哄过女人啊,之前可都是女人哄着他的。
温念其实根本没哭出声来,女孩懂事得很,就连流眼泪都是默默的,就像一朵摇摇欲坠的小花儿,在风中摇曳。
看着她那脸上写满了隐忍的可怜样儿,封烈烦得在屋中来回踱步,最后没忍住吼了一声,可看着女孩满脸惊恐抬起头,心中的燥意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难受了。
真是造了孽了!
封烈冲着温念伸手,想着干脆把她掐死算了,弄这么个小东西,搞得自己也变得奇奇怪怪的。
可伸出的手触碰到温念的瞬间,却是揽着她的肩膀,将她从地上直接抱了起来。
“好了!别哭了!”
“是我的错,是我冤枉了你,我跟你道歉,这样总可以了吧!”
心高气傲的小少爷什么时候跟人道过歉啊,想让他道歉的人早被他一团火直接烤成焦炭了。
也就是为了这只小鹌鹑,无法无天的恶徒才第一次低下自己骄傲的头颅。
不过这家伙说是道歉,却连好话也不会说,语气硬邦邦的,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威胁。
温念被他抱在怀里,紧张得身子都在发抖。
她发现自己的心态真的是完全变了,之前看着封烈,就像是带着光环滤镜一样,哪怕对方让她为了他去死,她也能眼睛眨也不眨的跳下悬崖。
可现在,她竟然感到害怕。
她害怕封烈。
那种渴望,那种依恋,那样的安全感,似乎已经完全消失了,无影无踪,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
温念被封烈揽着腰,放在他大腿上,听男人絮絮叨叨的在她耳边说着。
什么这事她也有错啊,没事弄个破饭盒,扔了就扔了,哪里值得特意回来取一趟的。
又教育她,她现在已经是他封少的女人了,就不能和其他男人走得太近,说话也不行。
像是他身边的那些朋友,就没一个好的,都是爱吃小白兔的大灰狼,要是被他们叼在口里,那真是连骨头都不带剩的。
“你和裴瑾才认识几天?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别看他斯斯文文,好像心肠很好的样子,其实所有人里,就属他最坏!脑子精着呢!”
得,这是为了女人,连兄弟都开始抹黑了。
得亏白砚不在这,不然最少得笑封烈三年。
温念哭了一阵,又被封烈搂在怀里教育,心里面难受,就垂着头不说话。
小耳朵听着封烈对裴瑾的诋毁,嘴上不敢说话,却在心里反驳。
‘不是的,裴会长才不是那样的人。’
他最平和也最公正,是和封烈这样的恶霸完全不同的类型。
他心肠软,心地也善良,几次帮自己解围,都是不着痕迹的,不求回报。
所以,她是不是也可以奢望一下,奢望裴会长也是有一点在意她的呢?
不然,为什么对她那么温柔?
不然,为什么总是要帮她?
温念痴痴的这样想着,心中逐渐涌现起说不出是开心,还是难过的情绪,就像是在胸口酿了一瓶梅子酒,各种各样的滋味在那里蒸腾,发酵。
她垂下眼眸,就听封烈的智脑突然响了,接通,是封烈的朋友,那个长相很精致,名叫白砚的朋友。
南越白家的小公子,温念上次在死神包房里见过一回。
但这次的样子,明显和上次见时不同。男人一件纯白衬衫,只看脸和打扮就像是一个无忧无虑,养尊处优的小王子,可身处的环境却是阴森恐怖的,充满了鬼哭狼嚎的声音。
“砚子,你这是在哪?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未来的智脑已经发展成可以全息投影的地步,光线投射出来,就跟身临其境一般。封烈慢慢松开揽着温念后背的手,四下张望,觉得这黑乎乎的房间有点眼熟,像是个地下仓库,又像自己曾经去过的地下拳场。
“这可不是烈焰(地下拳场名字),而是真实的犯罪现场。”
白砚笑,背景里传来令人胆寒的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全息投影转动视角,他的脚下正跪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全是鞭子抽打的痕迹,没一块好肉,就连脸上都布满血痕。
这场景实在恐怖,男人双手被绑在身后,脑子则向前栽着,倒栽葱的姿势,就连鞭子抽在身上都没什么反应,也不知是生是死。
温念看了一眼就被吓得瑟瑟发抖,忍不住‘啊’了一声,小手紧紧抓着封烈的衣角,男人抬起手臂扣住她的后背,大手安抚般的抚了抚。
“别卖关子了,砚子,你到底在哪?地上的这位——什么来历?”
封烈皱起眉,对白砚故弄玄虚的姿态很是不满。
白砚笑了笑,目光落在好兄弟怀里的小女人身上停顿几秒,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容变得更深了些。
“这是即墨家的人。”
他扔了手里的鞭子,用皮鞋尖踢了踢对方的脸。
男人依旧没什么反应,像是已经晕过去了,白砚顿感无趣,摆了摆手,身侧很快有人搬来沙发,又递上毛巾,黑乎乎的地下仓库,愣是被他坐出帝王宫殿一样的感觉。
“上次即墨家的小公子打了我们的脸,我自然要讨点利息回去。”
白砚用毛巾擦了擦手,潇洒扔到一边,在灯光忽明忽暗的仓库中,俊美的五官,表情十足危险。
白家是在道上混的,一向讲究个睚眦必报。
白砚虽然长相阴柔,气质也高贵,但可从不是什么善茬。混在南越国那么混乱的罪恶之都,没点手腕怎么能立得住脚?
“你抓到那个灰毛小子了?”
提起‘零’,封烈也来了兴趣,松开怀里的温念,坐直身体,颇为跃跃欲试的问道。
上次那场战斗着实令人印象深刻,他长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样彻彻底底的败于另一个人之手,输得心服口服。
封烈对‘零’有欣赏,可也有不甘,这段时间就一直在复盘那场战斗,总想着有机会一定要跟对方再比上一场。
白砚摇了摇头:“可惜,叫那小子跑了。”
他今天也是准备充足,从白家暗线那知道即墨家与南越金家的军火交易,连夜召集了几十个高级天赋者,布下天罗地网。
这事说起来也是凑巧,南越国局势不稳,而这金家正是白家最大的竞争对手,或者说,是死对头。
两家明里暗里交手多年,每年都要死上不少人,仇怨自然也是越积越深。
没想到金家竟然背地里搭上了即墨家,白砚冷笑,就算不为报仇,也绝不能放任不管。
只可惜那灰毛的确有两把刷子,虽然白砚早有布置,还是被他跑了,只留下几个不重要的小虾米,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问出来。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打蛇打七寸,毫无疑问,即墨家的弱点就是家里的那位小少爷即墨宣,虽然只打了一个照面,看不难看出,那位是个天真蛮横,没脑子的货色。
白砚城府深沉,心也狠,眼睛轻眨,就想到一条毒计——借刀杀人。
你不是战斗力高强吗?
不是嚣张吗?
我白砚收拾不了你,你的主子还收拾不了你?
那即墨宣一看就是个嚣张跋扈没脑子的,如今自己不但破坏了即墨家和金家的暗中交易,还端了即墨家的一个秘密据点——
这口锅,总要有人背的不是?
白砚唇角微勾,笑容深沉,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封烈说道:“过几天不是苏家苏老爷子的六十大寿吗?到时候给你个惊喜。”
又道:“别忘了把你的小女朋友一起带上,让她也长长见识。”
【作*者有话说】
大年初一,祝大家新年有好运,天天中头奖。
健康加暴富,平安每一天。
(封烈自己是个渣渣,他的想法我不认同。所以以后要狠狠的虐他,让他后悔。)
第28章
苍穹国有四大家族,权家,封家,苏家和即墨家。
如今皇族式微,这四大家族就是隐形的掌权者,各方势力交互复杂,盘根错节,小心翼翼的维持着表面上的平衡。
苏家作为四大家族之一,苏老爷子的六十大寿自然举办得相当隆重,不但华宇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来了,就连皇族都特意派人送了礼物来。
如今的皇帝年纪已经很大了,偏偏唯一的皇子是个体弱多病的病秧子。
这老的老,小的弱,可不就越发力不从心?好好的帝制更是被几个臣子压在头上,光是想想都替他憋屈。
皇族派来的人装腔作势的送来了一座据说是古董的玉雕,雕刻成山峦的形状,精致莹润,看着就很不凡。
这表面上是在祝贺苏老爷子生辰大喜,寿比南山,实际上话中有话,也是在试探苏家的立场与态度。
苏老爷子是个人精,笑呵呵的接过礼物,恭恭敬敬的向皇帝表明谢意,一副忠君爱国,赤胆忠心的模样。可面对使者的话,却是四两拨千斤,装傻充愣,全没正面回应。
使者无奈,可面对这老练圆滑的寿星也没办法,只得道一声恭喜,失望不已的告辞,脸上还得挂着笑。
而随着使者的离开,场内气氛也瞬间达到一个新的高潮。
前来祝寿的宾客们纷纷上前奉上礼物,苏家的小辈们也一个挨着一个的跟老爷子道贺行礼,整个场面一片欢声笑语。
封烈带着温念才走进前厅,就见着苏老爷子唯一的孙女苏梦欢站在人群中央声音清脆,落落大方的身影,女孩一袭浅紫色淡雅绣花长裙,对着爷爷奉上一尊玉瓷瓶,娇声祝爷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好,好,梦欢有心了!”
苏老爷子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连说了三声好,看着苏梦欢的眼神全是慈爱,就连脸上的褶皱都带着喜气。
这人上了年纪啊,就喜欢看着子孙满堂,看着孩子们围着自己孝顺有加的模样。
偏偏自己这个孙女也是真的争气,不但长得漂亮,行事大方,还是个A级战斗力的天赋者。
苏老爷子越看越满意,频频点头,周围的宾客也连声奉承,又是说老爷子老当益壮,风采不减当年,又是称赞苏小姐年少有为,日后必成大器,现场一片其乐融融。
另一边,封烈却是兴致缺缺,带着温念进入礼堂后,很快有相识的人不断围了上来。
“封少晚上好!”
“封少,这是您新交的女朋友吗,果然气质优雅,清丽可人。”
穿着华贵,打扮一丝不苟的男人不断迎上来,笑容可掬的对封烈打着招呼。封烈却脚步不停,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带着温念直接上了二楼。
作为封家独子,从小到大绞尽脑汁想要跟他攀上交情的人数不胜数,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那副削尖了脑袋,满眼功利的样子都很难看。
封烈只觉得厌烦不已。久而久之,也学会不给他们面子。当然以他的身份地位和天赋,也有任性的权利。
“你就在这,老实呆着等我。”
封烈按着温念肩膀,让她坐在沙发上,自己则像是看到什么熟人,起身向着远处的人群走去。
“权佳宴!”
“封少,好久不见。”
男人是需要应酬的,哪怕封烈这种不将别人放在眼里的,嚣张跋扈的性格,也有身份相当,看得上眼的人组成的小圈子。
封此时对话的人名叫权佳宴,是四大家族中权家的人,也是如今权家家主的表弟。
虽是四大家族,但也有高低之分。
依照目前的情景来看,权家势力最大,在议会中占据的席位也更多,堪称四大家族之首。
封家次之,之后苏家和即墨家平分秋色。
权家的新任家主权律深是个狠角色,算年纪的话,也不过二十九岁年纪,比封烈他们也没大多少。可不管是气度,行事,手段,都是数一数二的,在一群年过半百的老狐狸中,毫不逊色。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也是个S级战力的高手,异能属性神秘,封烈一直对他既好奇又崇拜,此时见到权佳宴便忍不住上前询问:“听说你表哥今天也会来,他人呢?”
“现在还没到呢,估计还要等一会。”
权佳宴瞟了眼封烈身后,一袭白色小礼服的女孩神色拘谨,双手交握搭在胸前,端端正正的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就无比乖巧。
“你这是美味佳肴吃多了,换口味吃起清粥小菜了?”
“这么矮,还没成年吧?”
“封少,你这可是在犯罪。”
权佳宴笑容揶揄,周围的一群狐朋狗友都跟着起哄起来。
这个说,封少不讲究,连未成年的妹妹都玩。
那个说,小姑娘看着矮,长得还是挺漂亮的,奶乖奶乖的,不过看着不像天赋者啊,弱唧唧的,怎么跟个泥巴种一样。
可不就是泥巴种!
封烈脸上有点挂不住,觉得温念丢人了,好像自己玩了个泥巴种,品味也跟着掉到了最底层。
当下就板着脸赶人:“滚滚滚!胡说什么呢,什么女朋友啊,这是女佣!我家新招的女佣,别在那扯那有的没的!”
“女佣?”只可惜,权佳宴根本就不信:“什么女佣打扮成这样?封少,您可真会说笑,就没见过参加宴会还带着家里的女佣的。”
几个男生都嘻嘻哈哈,因为看出了封烈对温念的不在意。
连名分都不肯给,能是个什么玩意儿?估计也就是玩几天就丢掉的货色。
大家都是男人,还不知道什么人能说,什么人不能说吗?
男人一向最聪明了,心里门清,对待什么级别的女人,用的就是不同的态度。
权佳宴笑得格外夸张,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那姑娘有点眼熟?像是曾经在哪见过。
他目光狐疑,忍不住转过头,又看了一眼。
恰巧这时,温念觉得身子不太舒服,正躬身低着头,就没看清。
权佳宴有些惋惜,但也没太当回事,恰好这时有人叫他,于是很快又转过头和朋友们继续攀谈起来。
再说这边,温念身子的确不太舒服,不知是不是太紧张了,肚子里翻江倒海的,搅着劲的疼。
这也不怪温念小家子气,她什么时候来过这种场合啊,虽然活了两辈子,但上辈子只活了14年,连孤儿院没出过几回,这辈子又生活在灰影巷,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只停留在贫民窟。
现在这间房子里的,可都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跺一跺脚,整个苍穹国都得抖三抖。
加上这些帝国精英们又都是天赋者,各个身高一米九,气场那个强呀,温念现在还能端端正正的坐在这,已经算是意志力强大。
她就像是一只偶然闯入猛兽老巢的小白兔,那种恐惧和压力完全是出于本能,心口像是被重物压着,根本喘不上气。
不但肚子疼,还有点犯恶心,扭头望了一圈,到处都是三三两两衣冠楚楚的人群,封烈早已不知去处。
她的心里不由更慌,又忍了片刻,站起身,颤颤巍巍的贴着墙走。
苏家的生日宴,宾客等级很高,也有不少熟悉面孔。
毕竟第一军校本就是由皇家创办的贵族学校,政治顶层就那么多人,很多圈子都是融合的,不少学生自然也有机会被父母带着来参加宴会。
这其中,就包括几日不见的桑桑,还有一直欺负温念的齐天娇。
说实话,看到温念的身影的瞬间,这两人恨得眼睛都红了。
桑桑自不用说,之前被封烈当众分手,又是伤心,又是惊吓,这几天连学校都没去,每天躲在家里以泪洗面。
她的那个名叫袁子恒的发小更是惨,被封烈打得半条命都没了,差点没抢救回来,在医院躺了三天三夜才醒,醒了以后就被吓破了胆,哭着闹着不肯再去学校。
家里人虽然没明说,可也不是不怪的。说桑桑好大一姑娘怎么那么没用,扒不住封少不说,还连累了子恒。
而其他人的话就更难听了,从云端到谷底,嘲笑的声音不绝于耳。
特别是那些原本就看桑桑不顺眼的女生,这会更是幸灾乐祸。
这个说,桑桑果真是个内里空空的绣花枕头,再怎么说也是个A级天赋者,竟然输给一个一无是处的泥巴种,真是贻笑大方。
那个说,我要是她啊,这辈子都不想出门了,还不如找根绳子吊死在家里算了,可别出来丢人。
这些话都是故意说给她听的,桑桑被气得浑身发抖,却毫无办法。
她当然不敢怪封烈,于是便将所有仇恨都投射到温念头上。
这会见封烈竟然将这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带来了苏家的宴会,更是恨得差点将一口银牙咬碎。
齐天娇也恨温念,不过她的恨就与桑桑不同了,更多的是嫉妒,就像看着一个一直被自己欺压,被自己看不起的人,突然发达了,骑到自己头上,那种心态失衡的感觉。
作为一个霸凌咖,她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满肚子恶毒的心思,这会见温念落单,眼珠一转,就想到了坏点子。
是,没错,有封烈罩着,她是不敢再欺负温念,但是她可以借别人的手啊。
这里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华宇城各家勋贵,按道理说,温念一个身份低贱,无父无母的孤儿,谁都惹不起。
到时候她随便冲撞个谁,可不就是灭顶之灾?
毕竟现在封少不在,又不是每个人都是第一军校的学生,知道她的身份。
齐天娇冷笑一声,目光一扫,就开始在在场宾客中寻找合适的人选。
偏偏这会桑桑先沉不住气,穿着一身艳红色旗袍,踩着高跟鞋,已经气势冲冲的向着温念走去。
第29章
温念年纪轻,胆子小,性子也软,在这样的场合,本就战战兢兢,紧张不已,这会见了桑桑,更像是见了活阎王,吓得身体紧绷,贴在墙角,连头都不敢抬。
桑桑之前的那巴掌给她留下的阴影实在有点大,现在只见她这张脸,就觉得脸颊莫名火辣辣的。
更重要的是,对方的身份,让温念感到有些尴尬。
按道理说,桑桑算是封烈的前女友吧?
虽然封烈换女朋友的频率很快,但的确是前女友没错。
他们两个,也的确是因为自己才分了手……
虽然是因为桑桑主动使坏,可温念还是莫名心虚。她不知道自己的行为算不算前世电视剧里见过的小三……
——即使封烈并不喜欢她,也从没把她放在心上。
温念心中打鼓,就显得很是瑟缩,
桑桑看着面前这满身小家子气的女人,心中的苦涩仿佛顺着呼吸蔓延进嘴里,抑制不住的酸楚。
是,她们说得没错,她的确丢人,也没脸见人。
一个高高在上的天赋者,却输给这样一个懦弱卑贱的泥巴种。
多么不可思议。
她比她差在哪里?
无论是容貌,天赋,家世,身高,她都有自信,远超这个名叫温念的女孩。
可就是这样一个身份低贱的孤儿,竟然真的从自己手中将封烈抢走……
桑桑握紧拳,心中的愤恨止也止不住。
她冷眼看着眼前的温念,相比于在学校里,今天的她看起来很不一样。
一袭纯白的礼服短裙,造型别致,用料精良,一看就是出自设计名家之手。
脚上的小皮鞋是原色的,颈上的项链是涅槃的,还有耳朵上的耳环,头上的发卡,手上的戒指……全部都是价值连城的珠宝。
不用想都知道,这些都是封少为她准备的。
对待这么个一无是处的泥巴种,他还真是大方!这么用心!
不知是不是精心打扮过的原因,桑桑总觉得几日不见,这个不起眼的女孩也变得好看了许多。
雪白的皮肤映衬着白色礼服,脱离了一板一眼的校服,身材玲珑有致。
相比于大部分人而言,她的脸部线条极为柔和,特别是下颚和后颈,纤弱柔软,就像一株垂首绽放的百合,还在散发着阵阵幽香。
一个人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这么大变化?
不用想,肯定是被男人滋润过了。
脑中幻想着封烈搂着温念温存的场景,桑桑更是气得眼都红了。
她喜欢封烈那么久,好不容易才有机会上位,只是还没来得及品尝到男人健壮的身躯,就被别人抢了先,怎么能不恨?
桑桑在心中不可自制的咒骂着,长长的指甲紧紧嵌入掌心,却不敢像之前一样肆无忌惮。
没办法,袁子恒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她要是敢动手,封少是不会放过她的。
可若是就这么什么都不做,心中又实在不甘。
桑桑的呼吸变得急促,就连温念都感受到她激烈的情绪,不禁越发紧张,就像是一只感受到危险的小动物,警觉的用后背紧紧贴着冰凉硬冷的墙壁。
“我倒是要看看,封少还能护着你多久?”
桑桑沉默许久,从齿缝中挤出这样一句问话。像是疑问,又像是诅咒。
这段时间,她瘦了许多,原本娇艳的脸上表情阴冷,就像是一朵失去生机的,逐渐枯萎的玫瑰。
她眼神中的恨意是那样明显,温念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心惊肉跳。
她用力咬着下唇,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厌恶?愧疚?不,更多的是恐惧。
好弱啊,自己真的好弱。
其实温念也不想自己性子这么软的,可在残酷的实力差距面前,弱小动物的挣扎与反抗也不过是可笑的笑话。
她垂头小声说了句:“对不起。”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对不起桑桑的,但还是这样说了。
紧接着,她快速转过头,没有停留,转身向着反方向跑去。
许是没有料想到她会突然逃走,桑桑愣了一下,却没有立马追上来。
温念绕过人群,贴着墙壁,顺着小路一路跑走,心脏还在‘噗通噗通’狂跳不停。
她的心里有点乱,更多是觉得可悲。
因为从某种角度上说,她和桑桑并没什么不同。
尽管她们的长相,身份,地位千差万别,可在封烈眼里,都是一样的,大概都是可有可无玩物一样的东西。
温念之前没意识到,是因为她总将自己放得很低。
因为被封烈救过的原因,她对他有很强的滤镜,这种光环模糊了她的眼睛,让她觉得封烈即使看似玩世不恭,但内里依旧是个心地善良,嫉恶如仇的好人。
因为他是第一个对自己伸出援手的人。
可现在,滤镜逐渐消散,温念才意识到,他或许从未喜欢过她。
一丝一毫都没有。
女人的嫉妒总是因男人而变得更加可悲,就像是被豢养的宠物,为了争夺男人的爱意互相仇恨,厮杀。
从某个瞬间开始,温念突然厌烦了这种处境。
虽然她仍是个身份低微的泥巴种,是任何人都可以一脚踩进泥里的存在,但她却不再想做小猫小狗了,哪怕仍旧无法控制的,疯狂渴求着别人的爱意,也想找回些尊严,
这是对的吗?
是不是太贪心了?
温念自己也不知道。
人都是有趋利避害的本能的,当身处在一个阶级固化,看不到希望,无比黑暗的环境中,就会自然而然的弱化自己的存在感,甚至放弃对尊严和自尊的追求,以求在压迫和不公中求得一丝喘息。
但人也是有韧性的,哪怕是落在尘埃里的人,也会有微弱的挣扎与觉醒,又不是真的牲畜,怎么会甘于卑贱?
就像是触底反弹,温念在封烈那里投入的希望太多。
所以当这份希望彻底破灭的时候,也让她认清现实,反而到达一个临界点,激发被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倔强与渴望。
她慢慢停下脚步,胸腔仍在不停的鼓噪。
温念脑子很乱,始终没想出一个确切的法子,对封烈,对自己现在的处境,还有未来。
她太弱小,就像是一片随波逐流的落叶,大部分时候都被裹挟着身不由已,唯一勇敢的一次,就是对封烈的喜爱,却将她推入更深刻,更绝望的漩涡。
不知不觉,宴会的嘈杂声已经完全消失,温念靠着墙喘息,她闭着眼,待心跳慢慢平稳,才发现自己慌不择路,正身处一个黑暗又陌生的走廊。
苏家富贵,在这个封建帝制的王朝,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奢靡。
巨大的庄园坐落在锦江山脚,占地面积足足几百亩,精致的花园就像是公园一样,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十步一景,美轮美奂。
苏家的房子更是大,完全是童话中城堡的规模。
当然了,第一次来的人若是不熟悉,也很容易迷路。
温念便是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陌生的岔路口,只是一个拐角,眼前的景象就变了副样子,从灯火通明到晦暗不清,脚下是红色花纹的厚地毯,两边是一扇扇关紧的门,长长的走廊看不到尽头,让人莫名感到一丝危险。
她慢慢停下脚步,然后听到紧闭的房门后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
“狗杂种带来了吗?”
“是,少爷,现在就关在隔壁的空房间里。”
“哼,爸爸也是,封家算什么,难道我们即墨家还会怕他们不成?”
年轻的男声满是骄纵,语气里尽是不屑与狂妄。
另一个年纪稍大的声音似乎是管家或仆人,声音沉稳,恭恭敬敬道:“即墨家当然不怕封家,但老爷最近在议会的提案正是紧要关头,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这我当然知道,可就是气不过!”
年轻男孩话音刚落,门内便传来一阵器物摔打,瓷器碎裂的声音,显然小少爷心气不顺,正在摔东西发泄。
“狗杂种的性命当然不算什么,可要让我跟封烈低头——我就是不服!”
同为顶级世家,四大家族的子弟,自然免不了被人放在一起比较。
可无论是战斗力,天赋,还是长相,即墨宣处处不如封烈,这让心高气傲的小少爷怎么受得了。
上次在演武场,靠着秘密武器‘零’,他可算是大大长了回脸。可这事才结束没几天,自家隐藏在暗处的一个据点就被白家的人连窝端了。
消息传到主家,家主即墨腾颇为烦恼的揉了揉眉。
作为苍穹国四大家族的即墨家看似风光无限,实际上内里的形势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风光。
任何一个政权想要维持稳定总是要面临各种各样的问题,特别是像苍穹帝国这种皇权旁落的国家。各大世家之间的暗流涌动更是此起彼伏,稍有不慎便可能满盘皆输。
四大家族互相成就,但也彼此掣肘,就像是走钢丝般,维持着表面艰难的平静。
几股势力看似势均力敌,但又以权家最强,封家次之,苏家和即墨家略弱。
近些年,随着老皇帝日渐衰老,原本微妙的平衡越来越难以维系,每个人都想在这动荡的时局中为自己家族谋得更多的权利与地位,私底下明争暗斗不断。
即墨腾之前便得到消息,苏家似乎有意向抱封家大腿,与封家联合。
如果真的被他们达成意向,毫无疑问,即墨家的处境就会变得非常被动,成为四大家族中最弱的那个。
在这种时候,与封家交恶,明显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即墨腾有意向封家示好,既是如此,即墨宣与封烈的冲突,也要有个人来负责。
即墨宣是即墨家族的继承人,也是他与心爱女人生下的唯一子嗣,即墨腾自然不舍得让他受委屈,于是这个被推出的替罪羊就成了‘零’,
——也就是即墨宣口中的那个狗杂种。
……
即墨宣将桌子上的瓷器摔了一地,才终于稍稍出了口恶气。
少爷年少气盛,老管家早已见怪不怪,待即墨宣稍稍平静才简单收拾下碎片,以免伤到小少爷尊贵的脚。
“宣少爷,宴会已经开始了,这是您成年后老爷第一次带您出席这样正式的场合,最好还是不要让宾客们等得太久。”
即墨宣面色阴沉,抬手扭了扭领结,沉声问道:“封家的人已经到了?”
“是,封烈封少也已到了。”老管家察看了下智脑,继续恭声答道。
“好,那我就去会会他。”
即墨宣冷笑一声,突然又想起什么:“听说父亲给狗杂种上了鞭刑?哼,还真是心狠。”
“德叔,你小心些,别让他死了。那狗东西好用得很,我还没玩够呢。”
“是,少爷,我会让下面的人小心些的。”
管家应声,两人缓步向门外走去。
温念站在门前,清晰的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心跳也跟着加速起来。
她虽然不是故意偷听的,但也的确不小心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所以……不会被灭口吧?
“谁?是谁在门口?”
耳边传来管家带着威严的警觉问话,温念心中一紧,下意识快速闪身,径直躲入隔壁关着灯的空房间里。
第30章
天赋者本就五感敏锐,温念小小的身子贴在门边的墙壁上,一动不动,屏住呼吸。
管家有些疑惑的推开门,门外走廊悠长,空无一人。
是错觉吗?
他调动起体内的异能,正要凝神感受,身侧的即墨宣已经不耐烦的张口:“这里是苏家,怎么会有危险,也许只是偶然经过的佣人而已!”
“德叔,你不是说宴会已经开始了吗?还不快走!”
即墨宣本就心情不好,如今更是烦躁不堪。
管家无奈,只得暂且放弃找人,亦步亦趋的跟着墨宣向远处的大厅走去。
听着两人的脚步声逐渐走远,温念却依旧紧紧贴着墙壁,一动也不敢动。
她就这样僵持了不知多久,直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整个身体僵硬得快要失去知觉,才慢慢放松下来,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稍微冷静下来,温念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方才憋气太久,这会终于可以正常呼吸,就觉得嗓子发痒,忍不住想咳嗽。
但又不敢,只能用小手紧紧捂住嘴巴,憋得脸都红了。
就这样又忍了许久,温念才终于有精神靠着墙站起身,打量起周遭的情况。
她方才太慌张,完全是就近随意进了扇门,如今再看,才发现这间房间很大,看布置,像是个没人的礼堂。
巨大的水晶垂吊灯足有几米高,从天花板缓缓垂下,即使关着,依旧晶莹璀璨。
因为没有开灯,房间里光线很弱,水晶反射着走廊和花园里昏暗的灯光,只能看清模模糊糊的影子。
温念又缓和了一会,才适应这昏暗的光线。她正想转身离开,却忽然发现最中央的台子上静静伫立的巨大黑影。
那是……什么?
看外形,像是个柜子,又像是……棺材?
棺材?吸血鬼?
温念心中恐惧,迫不及待想要离开,却不知为何,双脚像是生了根。
出于好奇,她向前走了两步,靠得近了,才发现那黑乎乎的方形盒子外还罩着一层红色丝绒缎布,静静的屹立在那里,在昏暗的灯光下,说不出的庄严与诡异。
按性格来说,温念并不是一个好奇心很强的人。
好奇意味着危险,而作为一个最底层的,没有丝毫自保能力的食草动物,一点点意想不到的危险,便足以致命。
但今天也不知怎么的,冥冥之中就像有一种预感,一种奇怪的吸引力,让她一步步向着那神秘的黑影靠近。
寂静的空气中,窗外月色如水,透过刻着雕花的彩色玻璃,在地面上投射下斑驳凌乱的倒影。
温念呼吸很轻,心脏就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用力揪紧。
她一步步靠近,小心翼翼跨过地上偶尔出现的光影交错,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时间的涟漪上。
终于,她走到巨大的黑影面前,伸出手,指尖触碰到缎布的瞬间,感受到布料特有的细腻与冰凉。
温念的心脏突然就跳得很快,正在她犹豫是否要揭开这层神秘面纱时,一阵细微却清晰的呻吟声从缎布下方传来。
有人!
温念手一抖,踉踉跄跄的向后退了几步。手指攥着缎布忘记松开,于是巨大的布料就这样被扯开,露出其中隐藏的场景。
温念瞳孔紧缩,窗外皎洁的月光映照着她惊慌失措的脸,
下一秒,她看清缎布下的样子,不是木柜,也不是棺材,而是一个由钢筋铸成的笼子。
笼子里,身材瘦削的男人双手被粗壮的钢链束缚,呈十字般,悬挂在笼壁上。
他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衣裳,破碎的布料几乎不能庇体,露出大片密密麻麻的伤痕。
因为光线太暗,温念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那头颜色很罕见的灰白色短发,在稀疏的月光下,勾勒出凌乱而颤抖的轮廓。
这幅景象实在是太过骇人,温念轻轻张着嘴巴,无声的惊呼卡在喉咙里,浑身肌肉僵立,动弹不得。
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男人那低垂的头颅,裸露的胸口上横七竖八的鞭痕,却没有半点起伏。
不知是昏迷,还是死了。
是谁,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他还活着吗?
温念想起方才偶然听到的对话,骄纵少年口中的‘狗杂种’,难道就是在说他?
温念颤颤巍巍,脑子里乱得很。
她应该是很怕的,也的确很怕。
但在害怕之余,又有另一种感觉,一种不合时宜的圣母心,像是同病相怜。
对于那些有钱的少爷而言,他们都是玩物,
……不值得放在心上的卑贱玩物……
温念屏住呼吸,慢慢伸出手,颤抖的靠近笼中的男人。
她想试探下对方的鼻息,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
夜晚的月光如细沙般轻轻洒落,映照着女孩盈亮震颤的眼。
夜晚的华宇城又变得寒冷,寂静的空气中,只有窗外呼呼刮着冷风。
温念细白的手指慢慢靠近,纤细的指尖在空气中颤颤巍巍,如同一枝弯弯探出的花枝。
但就在即将触碰到男人鼻下的瞬间,笼中原本垂着头生死不明的男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目光相对。
这一刻,温念的心脏险些骤停。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
目光狭而冷,瞳仁与他的头发一样,都是诡异的灰白色。
眼神空洞,没有一丝人类的感情,像是野兽,也像是机器。
男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就这样直直的盯着温念。
温念感觉浑身的血液从被他目光接触的地方开始迅速变凉,她脑子一片空白,几秒钟后,发出惨绝人寰的尖叫。
“啊——啊,啊——”
这个时候的温念哪里还顾得上别的,整个心神都被巨大的恐惧攫取。
她快速收回手,身子向后退,却因为太过慌张,不小心跌倒在地上。
温念不敢停留,连滚带爬的向后逃跑。
昏暗的光线中,巨大的雕塑伫立在角落。
天使张开翅膀,神情悲悯的垂着望着众生。
她看不清男人的脸,却能看清他的那双眼,在夜色中散发着幽幽的,无机质的,清冷的光。
温念推开门,没有回头,直接奔向走廊。
在那一瞬间,她真的觉得自己像是被野兽盯上,一个机器与野兽的结合体,全部是她最恐惧的意象。
她就这样向前奔跑,白色小皮鞋在地毯上发出‘哒哒’的响声,长发飘在身后,裙摆上下纷飞,直到光线骤然亮起,人群的嘈杂声与音乐声一起袭来。
……仿佛再次回到人间。
璀璨的灯光,优雅的音乐,还有穿着精致得体,一举一动高贵典雅的男人和女人。
另一边,却像是一场荒诞离奇的噩梦。阴森,恐怖,寒冷,布满了荆棘,刀霜与伤痕。
温念久久回不过神,浑身无力的靠在墙角,大口喘息。
墙的另一端,封烈还在被一群朋友围在中间,意气风发,口无遮拦。
“什么女朋友?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找那样的女朋友。”
“都说了,是女佣!真是家里的女佣,带出来长长见识而已。”
清朗的声音并未收敛,透过薄薄的墙壁,清晰的传入温念耳中。
“哈哈,我就说嘛,封少再怎么也不会喜欢一个泥巴种呀。”
“就是,就是。”
陌生的男声笑着附和,众人七嘴八舌,笑声里都是不加掩饰的轻蔑与不屑。
温念的心脏尚未从惊惧中平缓,便又被高高提起。
她身体紧靠在冰冷坚硬的墙面,血液一寸寸冷下。
……女佣么?
是……
虽然早已认清现实的残酷,也知晓自己在封烈心中可有可无的位置,可在这一刻,亲耳从他口中听到这话的瞬间,温念的心还是如被刀刺般,尖锐的疼痛。
她听到封烈的声音继续响起,语气轻慢,满不在乎。
“女人嘛,觉得有趣就玩玩啦。”
“像我们这种身份,妻子的人选还不是要由家里决定。那些不三不四的,怎么但得起封家主母的位置。”
“是啊,封少说得是。”
“娶妻娶贤,这个还是要分得清的。”
封烈的话果然又引起了众人的一致赞同,能站在这里的,能与封烈说上话的,那都是勋贵中的勋贵,精英中的精英。
这些人精脑子可清醒着呢,分得清爱情与婚姻的区别,知道自己该想要什么,又该舍弃什么。
而听闻封烈的话,一个脑子灵活的男人眼睛转了转,顺势问道:“封家的女主人当然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不过封少,我听说,封伯父有意与苏家联姻,这件事,是真的吗?”
这就是赤裸裸的打探消息了。闻言,几个男生都有些惊讶的抬起眼,就连权佳宴都将目光望了过来。
“什么?苏家?联姻!苏梦欢吗?”
封烈虽然战斗力高,但性格单纯,*因此大部分时候,封启宁并不会在事情下决定前告诉他,以免他泄露消息,被人利用。
封烈尚在疑惑,隔着栏杆,一楼大厅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几人转头望去,舞台中央,苏老爷子和封启宁并肩而立,苏梦欢站在一旁,长裙蹁跹,笑容羞涩。
“来,阿烈,到这边来——快来!”
封启宁仰头看到儿子,笑着冲他招手。
封烈似乎感受到什么,心里突然咯噔一声,涌上几分不详的预感。
在众人的注视中,他并没有顺着楼梯下楼,而是直接飞身一跃,从栏杆上直接翻下。
人和人是不同的。
这是温念从很小的时候,便感悟到的道理。
有的人像她一样命运多舛,怯懦卑微,有的人注定是天之骄子,是上天的宠儿。
十九岁的少年身姿挺拔,意气风发。
他不但拥有无与伦比的尊贵身世,更是拥有着S级战力的超级天才。
望着他那俊美的五官,潇洒的身姿,人群发出善意的哄笑。
苏梦欢更是双目含春,眼神柔柔的望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