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宏硕连带着赖氏公司这几天的丑闻不断,由一开始的舆论危机渐渐转变为金融问题。
钟煜接过助理递来的资料,翻了翻,有些匪夷所思。
“赖氏的运行有这么差吗?怎么银行开始冻结授信了?”
助理没敢吭声,这几天赖氏的风评可谓是急转直下,资金链断裂引发一些列债务危机,债务违约、银行冻结授信、供应商追讨欠款昔日甚至可以和钟氏集团相提并论的对家,此刻却风雨飘摇,丑闻缠身。
就连和他相熟的朋友也来八卦,为什么钟氏作为姻亲,实力雄厚,看赖氏如此,却毫无动静?
昨晚他去请教聂尧哥,把这段时间赖宏硕和夫人及老板之间发生的事情如实交代,并发出疑问:如果煜总想要帮赖氏走出危机,完全是分分钟的事情。
聂尧也不明白个中缘由,只说相信煜总好了,反正他最后都能搞定。
助理当然相信boss,只是这样夫人不会担心吗?她还怀有宝宝
谈薇前两天给赖香珺发过信息,让她这段时间少看手机,她当然敏锐地察觉到了或许是赖氏的事情。
她对公司运作一窍不通,但并非不谙世事。
退一万步讲,万一是赖宏硕真的做了不好的事情呢?她虽然感激他养育自己二十多年,但总归不能和正义作对。
只是她唯一担心的是赖芷瑜。
她怀孕的消息一直没有告诉赖芷瑜,其实有好几次赖香珺都忍不住想去找姐姐然后亲口告诉她这件喜事。
和赖芷瑜发信息,对方倒是也会回,只是赖香珺提议打视频或者去看她,总是被拒绝。
赖芷瑜这段时间应该很忙,赖香珺也不想耽误她的工作。
奇怪的是,赖宏硕竟然没再找她,毕竟他上次还为自己有个钟煜这样的乘龙快婿而沾沾自喜。但赖香珺也绝对不会向钟煜来这个口。
她将自己包裹在一个宁静的茧房中,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看钟煜满柜子的书籍,向李妈学习着给cici织毛衣,钟老太太也会接她去老宅,两个人一起听着小曲聊天作画。
这段时间孕吐的厉害,她有时候突如其来很想吃钟煜做的饭,大半夜哼哼唧唧这人竟然真的下去给她做。
赖香珺也对撒娇手到擒来,抱着钟煜手臂说老公真好,好爱老公。
只是这两天他看她的眼神有时候很奇怪,欲言又止的样子,赖香珺以为他想和她说赖家的事,其实她不在意,真的。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傻白甜。
一个母亲和真爱仓促间弥补遗憾的产物,让她也充分继承了生父身上的聪慧和敏锐。
侯南珍生下她就产后大出血去世,姐姐也在几年后突然疏远她,至于爸爸,拿她当生意上的筹码,
是不是众人都以为她真的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对这些都一无所知?
在那个家里,她只在乎赖芷瑜,自然也知道,在外界都议论纷纷她们姐妹俩关系不好的当下,恰恰达到了赖芷瑜的目的。
她越是被亲姐姐排挤忽视,就越能从赖宏硕虚假的愧疚和扭曲的补偿心理中,为赖芷瑜争取到更多实质性的资源和空间。
只是,她存疑的是,赖芷瑜是不是早就知道赖香珺的生父不是赖宏硕了?
这天下午,钟煜破天荒的回家。
赖香珺今天被折腾得厉害,只喝了一些热粥,正恹恹地蜷在沙发里。看到他颀长身影出现在家门口,立刻就撒起娇要抱抱。
钟煜自然应声而来。
“很难受吗?”他抱住她,手也放在她小腹上,三个月快半了,凸起的弧度要更明显一些。
“嗯”她今天为了让自己不被孕吐牵着鼻子走,在书房呆了好长时间,发现她自己对一些经管类的东西还挺感兴趣,而钟煜恰好有很多书,够她挥霍。
赖香珺此刻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想凑过去亲亲。
孕期鼻子灵的简直和cici不分高下,在这么近的距离里,她闻到了钟煜身上不同寻常的味道。
“你去医院了?”
她瞬间警觉,“你生病了?”
钟煜自她怀孕后几乎没再出差,就算是两人前段时间因为赖宏硕而闹得不愉快,他也会回来睡。
是以如此高频率的相处时间里,钟煜生病她能不知道?
“哪里不舒服?”赖香珺紧张地挣脱他的怀抱,双手捧住他的脸,左看看右看看,“最近不是没应酬嘛?!胃痛吗?还是哪里?以前我姐就总是胃不舒服”
眼看着赖香珺越发紧张,甚至慌乱地去解他衬衫的扣子,想检查他是否哪里受了伤,钟煜无奈地又将人箍进自己怀里。
他的下巴抵在她头顶上。
李妈和宁曼早在钟煜回来的时候就识趣地离开,cici贪玩,今天也去和其他小狗聚会。
初冬的天气晴冷晴冷的,太阳照进室内,落下一地细碎的光。
尽管在家,也仍旧穿了符合季节的绿色毛衣,版型宽松的羊绒质地,尽管她已经即将为人母,也仍旧被衬得年轻较小。
钟煜安抚地拍了拍赖香珺的背,声音有些艰涩。
“不是我。宝宝,”钟煜亲了亲她发顶,闭上了眼,似乎觉得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残忍,“我带你去趟医院吧”
“去医院做什么?”
赖香珺心突然跳的厉害,一股莫名的心慌涌上来,或许,也可以把这种反应归为姐妹之间的感应。
她双手用力抓住钟煜胸前的衣襟,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声音都有些发颤。
“钟煜,你告诉我,去医院做什么?”-
赖芷瑜一直有定期体检的习惯,只是自从赖香珺结婚后,赖宏硕把公司大权交给她,日子一忙,便也把这些生活琐事抛之脑后。
察觉到不对是半年前,右肋时不时有隐痛传来,后来体重在某一阶段骤降,人也经常感到乏力和厌食,赖芷瑜知道自己大概是生病了,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但她还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她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她还没看到赖香珺幸福,赖宏硕也没有被她扳倒。
她从少女时代便开始谋划这场漫长的复仇,完成精神上的弑父远远不够,她要他亲眼看着赖氏毁在她手里,如此,才够支撑她失去母亲的绵绵之痛。
赖香珺赶到的时候,赖芷瑜正躺在ICU的病床上。
姐姐其实要更高一点,可此刻躺在一片洁白之下,被繁杂仪器包围,竟显得分外渺小。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钟煜,身体一时发软,被他揽在怀里。
谈薇也在:“抱歉,芷瑜不让告诉你。”
赖香珺眼泪吧嗒一下就落下来,她摇摇头,双手抵在玻璃之上。
“一开始国内专家诊断为肝腺瘤,建议观察。三个月后肿瘤已经长到12cm,门静脉发现了癌栓”
“现在躺在这里,是因为昨晚咯血昏迷了。”
看着她哭,钟煜深吸了一口气,还是选择全盘托出。
“肿瘤?”赖香珺脸上血色尽失,喃喃道:“癌症?”
“你在骗我对不对?”
“我”钟煜喉结滚动,眼底翻涌着痛楚,却无法给她想要的答案。
没过多久,祝景山和段策也来到了医院。
赖香珺看到祝景山后哭的更凶,注意到他的担忧的视线,钟煜自觉让出空间,却被她拽住,似乎要站不稳,只能借助他的力。
“我已经联系了美国那边这方面的专家,需要尽快把芷瑜送到那边。”
祝景山看着钟煜怀里泪流不止的女儿,其实他知道的要比赖香珺要早,只是没想到赖芷瑜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病情加重。
纤维板层型肝癌是青年肝癌罕见亚型,目前国外在这方面的医疗技术相对成熟,在祝景山提出之前,钟煜也以最快时间托人在美国MD安德森癌症中心找了专家医生。
其实这段时间都是赖芷瑜的助理在用手机回复她的微信,只是姐妹俩的聊天之前就生硬,她一时也没注意到差别。
“不自责了,乖。”钟煜拗不过她,和赖香珺一起守在这里。“你姐姐她,早就交代过我,给你留了很多东西。”
“我根本不在乎,也不想要”她的眼睛还红肿着,要不是怕肚子里的孩子受影响,她可能还要流更多的泪。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钟煜抱紧她,非常果断地揽下这个罪名,“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她一瞬间想起两人儿时的很多事情,拉起钟煜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语气低落:“我都还没告诉她,她要当姨妈了。”
“她都知道,甚至还给你的孩子都留了礼物。”
不让告知赖香珺,是赖芷瑜的要求,她早就做好自己活不久的准备,所以要在短短的时间内搞垮赖氏,以及,为妹妹铺就一条即便没有她也能安稳富足的路
“她很爱你,也很爱你们的妈妈。”
赖香珺抱着他泣不成声。
赖芷瑜飞去美国做手术的时候,赖香珺一定要陪着,钟煜自知拗不过她,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一切。
顶尖的医疗团队对接、舒适的住所、甚至随行的医生和营养师,只为确保她和腹中宝宝的安全。
揪心而漫长的手术期几乎让每个人都高度紧张,谈薇也暂停了手上的工作,钟煜更是不放心她,国内国外轮流飞。
等到专家齐齐上阵、手术顺利完成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赖香珺终于和赖芷瑜变回了原来那般亲密无间的姐妹,赖宏硕的事情国内还在走流程,连赖君昊的娱乐公司都受到了影响。
她们躲在大洋彼岸的乌*托邦里,慢慢等待身体恢复。
确认姐姐术后恢复良好,度过了最危险的排斥和感染期,身体各项指标趋于稳定,赖香珺终于在钟煜怀里睡了沉沉一觉。
至此已经十一月末。
“你十二月会休假吗?”赖香珺问钟煜。
“十二月吗?”
“对。”
钟煜不明所以,“可以休。”
他们回到了溪山墅,昨天落下了今年冬天的初雪,早上起来地上还有薄薄一层。
两个人都没起来,依稀能听到楼下cici撒欢的声音。
“那你起码留半个月时间给我,好吗?”赖香珺树懒一样,手脚并用地挂住他,昏昏沉沉地发问。
钟煜没问做什么,只说了行。
但他他看到赖香珺精心策划、递到他眼前的冰岛旅行行程单时,饶是见惯风浪的钟大少爷也结结实实愣住了。
“去冰岛?!”他惊讶地挑眉,看向她微微隆起、被宽松毛衣温柔包裹的小腹。
赖香珺立刻挺了挺肚子,颇有些颐指气使:“不可以吗?”
他们今天刚在医院做完唐筛,一切都正常,回来赖香珺就让钟煜这两天有空了收拾收拾东西。
“当然可以,”钟煜哭笑不得,“怎么好端端想要去冰岛?”
赖香珺有些愧疚,自觉钻入他的怀抱,再次仔细看他手臂上那串冰岛语的纹身。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钟煜在高中毕业的时候曾和几个朋友一起来过冰岛。
他那时酷爱徒步,沿着高地,从热气腾腾的地热区,途径岩浆地带,最后抵达冰川河谷。
那时同伴偶然拍下的照片至今都是他的头像。
照片里的人意气风发,背景是苍茫辽阔的异域风光。
“还看呢?”在漫长的飞程中,钟煜看到赖香珺时不时点开他的微信头像,有些好笑地凑过去,“我还有,你要不要?”
“切”她收起手机,一点儿不买账,“你什么时候这么自恋了?!”
他们这次坐的私人飞机,提前申了航线。
订的房子位置很好,能遥遥看到一座巍峨的火山在灰蓝色的天幕下矗立,山顶积雪皑皑,山脚下却隐隐可见裸露的黑色岩层和蒸腾的地热白烟。
赖香珺做过功课,官方预计爆发就在这半个月内。
只是长途旅行让人着实疲惫,更何况她还是个孕妇,几乎是一下飞机刚到家就睡得昏天黑地。
冬半年极圈黑夜本就漫长,其实钟煜更怕的是她一个孕妇在这样的环境下会感到憋闷。
但赖香珺好似很乐在其中。
一觉睡起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她玩性大发,拽着躺在她身边的钟煜四处亲亲。
把人亲精神了就要被压倒,她反倒反悔,说要去吃饭要去外面散步。
冰天雪地,钟煜委实不懂,这对孕妇的吸引力有这么大吗?!
路过一家酒馆,里面传来歌声,她雀跃着就要进去。
“孕妇不能喝酒”钟煜有点无奈,手臂却稳稳地护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拨开人群往里走。
“哦,”赖香珺果然翻旧账,“有的人当初说好要备孕,结果和别人喝酒还发ins”
“我不开心,”她就势坐到了有空座位的地方,许是异国他乡的气氛比较松弛和自在,她便也抛却这些日子的俗世凡尘,抱着肚子,朝还在状况之外的钟煜撒娇,“我肚子痛”
她的语气太过甜腻,连周边的陌生人都好奇地看向他们。
钟煜被她这幅模样整笑了,单手插兜,另一只手随意地拨弄着桌上一个空酒瓶,也学她语气:“那怎么办呢,我们宝宝不开心了”
话音刚落,他就冲赖香珺身边的两个当地人打了招呼,说的是冰岛语,她听不懂,只是看到这两个中年女性朝她走来,一脸笑意。
钟煜往前走,她连连叫他:“钟煜!”
他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恰好台上的人唱完,钟煜简单交流后,毫不怯场地走了上去。
他要唱歌?!
松弛自然得像个本地人似的!
人潮中心,只有他们两个黑眼睛隔空对望,赖香珺久违地像回到少女时代,心脏因为光线中心帅的过分的那人而砰砰直跳。
“我的宝贝宝贝
给你一点甜甜
我的小鬼小鬼
逗逗你的眉眼
让你喜欢这世界”
钟煜零帧起手,嗓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点随性的沙哑,和吉他的清冽意外地搭调。
在异国他乡,唱一首只有他们两个能听懂的中文歌叫她宝贝,赖香珺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一曲终了,酒馆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口哨声,她也愣愣的,跟着大家一起看他。
身边女人用英语夸她老公好帅好浪漫,祝他们幸福,而后识趣地走开。
钟煜单手拿着不知道谁递来的酒,他进屋后就脱了外面的大衣,里面是一件黑色的卫衣,将他衬得像个男大学生。
一到国外,他身上那股游刃有余的劲儿就显出来。
赖香珺一眨不眨看着他走过来,钟煜仰头喝了一口酒,然后俯身,一手捧住她的脸颊吻下来。
直到回来的时候她还晕乎乎,在晚上这场出其不意的混战中,钟煜显然占据上风。
虽然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给她换鞋,赖香珺却能瞧出他骨子里挑衅的精气神,在他又吻过来的时候尤甚。
晚上他喝的酒有果味,酸酸甜甜的,赖香珺食髓知味,被人吃干抹净还傻傻的说还要亲亲。
钟煜却小心地放开她,带着酒后的微醺和得逞的笑意,挑了挑眉,似乎在说,你不是要玩?这才哪到哪
他轻轻哼起刚才歌的调子:“我的宝贝宝贝,给你全部甜甜”
她有点脸红,“你竟然还会弹吉他!唱歌还这么好听!”
钟煜笑吟吟地瞥了她一眼,伸手帮她脱掉外面的大衣。
得了便宜还卖乖,钟煜借着服务于她的便利,手也不安分起来。
赖香珺推拒,看了眼时间,说自己要去洗澡。
能怎么办呢,钟煜哪敢和她讨价还价,就要帮她拿她要换的衣服。
“哎——”她制止了他这个体贴的行为,“你不要乱动,我自己来。”
说完像防贼似的让他出去。
钟煜走之前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虽然没有平时工作那么正经,但也仪表堂堂,没那么禽兽吧?!
赖香珺磨蹭了好久,虽然他一直都知道她洗漱的时间要长一点。
出来的时候,钟煜已经在另一个卫生间洗完澡,此刻就站在他们卧室的落地窗前。
酒店遥遥对着那座火山,黑夜里隐隐传来隆隆响声。
原本覆盖的积雪大片大片地融化,露出深色的地表,蒸腾的地热白烟在夜色中更加醒目,可能离喷发不远了。
“我我好了。”
门被打开,氤氲的水汽漫了出来,钟煜回头,看到眼前景象,略微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下一秒就快速地滚了滚喉结,连眼神都变得深邃了几分。
赖香珺其实有点后悔,钟煜这幅模样,很显然是要将她拆吃入腹的。
“抱我~”
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张开双臂,仿佛多走一步多说一句就没了面子似的。
钟煜步子迈很大,几乎是几步就到了她面前,于是知道自己比想象中更急切更难以自持。
“这么漂亮”他蓦的开口,声音都沾了哑意。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双臂便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稳稳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她其实没在他面前穿过这样的衣服,她虽然睡裙多,但也都是中规中矩,像这样布料如此之少的衣服,她还没有试过。
极细的吊带,颤巍巍地承托,大片透明的蕾丝,胸以下是镂空,诱惑与遮掩的界限被暧昧地模糊,两条系带在微微隆起的肚皮上打了个蝴蝶结。
太过静谧的黑色和她天然的白形成极致的反差。
酒意仿佛在此刻才上涌,钟煜喉头微痒,眼眶都莫名地酸胀发热。
他又说了一遍:“好漂亮”
赖香珺因他这句直白的夸赞而有些难为情,紧张到连脚指头都瑟缩起来。
“你喜欢吗?”
他笑得有些放肆,抵着她,隔着那层薄得可怜的布料,让她直观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和热度。
明知故问:“你看我这样像是不喜欢吗?”
赖香珺被他撩拨得浑身轻颤,咬着唇摇了摇头。
上下其手,钟煜闷哼一声,她才答,眼睛清凌凌瞧着他,不带任何媚意,便显得人清纯无辜,连语气也是。
“你好像很喜欢诶”
天旋地转间,赖香珺被他抱起来坐在了窗前那一处小平台。
上面铺有温暖厚实的波斯手工毯,顶级羊绒的触感,被她缓缓坐在身下。
远处清晰可见巨大的火山,零星开始冒着红色星火。
赖香珺心高高悬起,被他双手捧起脸接吻,直到气息不稳,嘤咛出声。
伸手戳他腹肌,微红着脸,“四个月了,你不用再忍了”
钟煜笑而不答,他当然知道。要不是这段时间事情一个接一个,她以为他会放过她?
“月退张开。”
可当他真的如她所愿,被这直白的三个字唬住,她又瞬间难为情起来,下意识地并拢了双腿,“你好凶”
钟煜此刻在她这里的耐心相比以往要少得多,喝了酒,身体的燥意不断上涌,而她又穿成这样,自制力早就摇摇欲坠,需要他怎么平静下来?
“宝宝,”他的手放在她膝盖上,轻而易举将其拨向两边:“张开。”
一小团深色水迹洇在毛毯处,被钟煜看到。
他轻笑一声,探手而去,语气难得的轻佻,“你这不是喜欢我凶?”
赖香珺耳朵都红得快要滴血。
“那也不能在别的时候凶”
“别的时候是什么时候?”钟煜穷追不舍,俯身让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颈侧。
指尖水汽淋漓,他换了个问法:“那现在是什么时候?”
钟煜站着,她坐着,膝盖恰好紧紧嵌在他劲瘦腰身的两侧,快要齐平的高度,适合做一些不问世事的事情。
她不答,钟煜便不打算放过她,直到她终于连泪花都涌上来,迷蒙了视线。
什么好话都放任自己说出来,夸他的,喜欢他的,爱他的,说要一辈子下辈子也缠着他的,
听着她带着哭腔、颠三倒四的告白和承诺,钟煜偏过头,无可奈何地笑了一声,而后一把扯下身上的浴袍。
赖香珺肚子上的系带也被轻轻扯开。
她依旧很瘦,这样的月份放在平时根本看不出她是个孕妇,也只有在此刻,近乎赤诚相对的时候,才被那隆起的弧度惊到。
把自己接下来要对她做的事情复述一遍,钟煜也觉得有些挑战。
“你笑什么?”
赖香珺看他勾起嘴角,掌心却在她肚皮上流连,如此温柔的触摸让她有些急不可耐。
“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看他弯下身子去亲自己肚皮,难免高高在上,她也学他的招数,问:“哪样啊?”
却不学他吊着人的坏。她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拉得更近,滚烫的呼吸交融,又轻飘飘丢出一句:
“为了我,当个变态很奇怪吗?”
钟煜彻底认输,不再克制,只是收着力度,如她所愿。
这样的姿势,他不会碰到她的肚子,可赖香珺几下就投降,耍赖地躺在毯子上,长长的卷发散落四周,她身上那条裙子已经不成样子。
在力气上讨不到好处便要从别处讨回来,她拿着被撕坏的一角,被撞的七零八落还要占上风:“很贵的”
钟煜闷笑,“都说了你老公有的是钱。”
房里除了壁炉偶尔传来的噼里啪啦,就只剩赖香珺的声音。
很热,从身体深处蔓延开的热,仿佛与窗外那即将爆发的火山遥相呼应。
她又被他抱回了床上,短短几步,让她觉得漫长又难熬,忍不住啃咬在他肩头。
到了床上又是另一番光景,不知疲倦地索取与给予,直到精疲力竭,被钟煜抱着洗了澡。
窗外忽然传来低沉的轰鸣声,两人齐齐看过去,只见硕大的山体冒着猩红的烟火,熔岩撕裂冰体,在这样够近却不足以产生影响的距离下甚是壮观。
连赖香珺都一瞬间清醒,要钟煜裹着被子把她重新抱到了窗前。
两个人刚刚留下的痕迹还存在,钟煜扯了浴巾铺上,才将她放下。
“好壮观”
她呆呆地看着,心旌摇曳。钟煜拿出手机,定格她和眼前的这一幕。
赖香珺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一时感慨人生突然间思绪发散很多。
“我有一个秘密,你要听吗钟煜?”
火山的上空是绮丽的极夜,山河沸腾,他从身后抱着她,下巴抵在他肩头。
“你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赖香珺扭头,钟煜很自然地吻她,连她忽然流下的眼泪也一并吻去。
“对于赖宏硕做过的事情,我很抱歉,”她窝在钟煜怀里,两个人静静看着火山喷发,“他这个人好像并不是表面那样儒雅随和,在泸城的时候,我看到了妈妈的日记本,才知道他当年也强迫了我妈妈,所以姐姐恨他。”
钟煜安静地听,摩挲着她的手。
“很戏剧吧,祝景山竟然是我的亲生父亲。”
“对不起啊,你会不会觉得我没有对你坦诚?可我其实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只是在那时候有点庆幸,庆幸还好他才是我的父亲,不然我也会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但她随即又觉得自己这些想法有些卑劣,毕竟赖宏硕养她这么大,她这样想,难免凉薄得让人觉得心寒。
钟煜又亲了亲她额头,语气非常肯定,“不会觉得你不坦诚。我也道歉,那天晚上,我态度不是很好”
他也曾无措地消化那些信息,虽然这些事情的源头都是他多情不坚定的父亲,可旁人这么千丝万缕地扯上联系,就难免使得故事的走向变得可笑可悲。
他不是圣人,不是没有怪过赖宏硕。
可他再怎样,也不会迁怒到赖香珺身上。
他的确很爱她,和她是谁的女儿、谁的妹妹都没有关系。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天空也慷慨,极光变幻,岩浆流淌。
他们的对话停在此刻,又专注地看着眼前风光。
在如此恢弘壮阔的自然景象中,更显得生如蜉蝣,沧海一粟。一切的恩怨情仇,似乎都被这宏大的景象映衬得微不足道。
“我其实更喜欢你照片里的时候,”她不再看火山,而去找钟煜的眼睛,“是夏天吗?火山前还有大片的苔原。”
钟煜也只看向她,句句有回应,“嗯,是六月。”
苔原蔓延之处,远无森林生长,也许是侯南珍怜惜她的存在是个和真爱动人的误会,就像无边际的苔原,又或许是她早知自己结局,她的小女儿注定要度过没有森林庇护的大半生。
年岁已久,母亲给她取这个小名的用意早已无处寻其用意。
她其实喜欢这个名字,这份喜欢在看到钟煜的那张照片后尤甚。
他意气风发的十八岁,被广阔的苔原包裹,身后是一座炽热的火山。
他们早已被勾勒在同一片背景之中了。
“钟煜”
“赖小苔”
两个人在这一瞬间同时出声。
钟煜温柔地瞧着她,直到她扑进自己怀里,才用力地抱紧。
“我爱你,你不要不说话,赖小苔。”
她却突然抬头,用力地去吻他。
“谢谢你来到我的世界,钟煜,我当然爱你,很爱很爱你。”
远处火山发出声响,盖过此刻他们的心跳声和接吻声,热融融的感觉从外到内,快要将她那颗冷寂的心灼烧。
原来是这种感觉。
和他相爱的时候。
火山滚烫,苔原静谧-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