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最香了


    ◎入V三合一◎


    县医院职工食堂。


    “我前两天看到咱们县医院院花带了个男人回去,两个人在房间里待了好久都没出来。”


    何维淑跟小冯护士正坐在食堂吃饭,听到柱子后面传来这个声音,有些不适地皱眉。


    小冯护士没注意到别人,还在用筷子夹着一块排骨跟何维淑道:“咱们食堂其他菜都很一般,就这个红烧排骨真是一绝。”


    何维淑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直觉让她告诉自己那几个人说的是她。


    一人问:“院花?谁?”


    又一人答:“就那个谁,口腔科的何医生。”


    果不其然,说的就是她。


    小冯刚想抱怨她敷衍自己,就听到这句话,眼神亮起来,用下巴点了点她小声道:“他们说你是咱们院的院花欸。”随后支着耳朵去听。


    何维淑嘴角抽动了下,知道她是没听到前面那句话,他们口中的这所谓“院花”可不像是什么好称呼。


    “不说她谈男朋友了吗?带回去不也正常。”


    一开始的那人“啧”了一声,语气中是八卦是轻蔑:“这才谈多久,就带回宿舍,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谁知道有没有干点啥。”


    小冯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等听到这句话后,算是彻底证实了猜想,眉头隆起,夹得深深的,起身就要过去。


    何维淑抓住她的手,冲她摇摇头冷笑道:“再听听,看他们还会说出些什么来。”


    小冯狠狠嚼了口肉:“真是让这群人吃饱了,闲得蛋疼,搁这儿扯这些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


    那边人还在继续说:“要我说,这种人是真不守妇道,在以前那都是要浸猪笼的,哪儿还能让她在这儿当受人尊敬的医生。”


    小冯撇嘴,压着声说:“他也知道医生受人尊敬,我看他可一点不值得被人尊敬,待会儿我非得瞧瞧是谁,哪个科室的。”


    何维淑本来还很生气,听到她这么说,突然又觉得有些好笑。


    “守不守妇道的,跟咱们又没什么关系。”


    见被人反驳,那人像是生气,语气突然更加尖刻:“你说这种话,那让你娶这种人你愿意?还没结婚就被人玩了,我看那个男人也不是真心的,等着瞧吧,再过段时间她肯定要被抛弃,我看到那时候有谁要她。”


    被怼的人一时沉默,何维淑就听那边“刺啦”一声,是椅子划动地面的声音,他端着自己的盘子起身:“随便你怎么说吧,我吃饱了先走了。”


    这人走后,那边安静下来,但不过一会儿,那人又拉着其他人继续道:“他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我刚说他了吗?他冲我发什么火。”


    “行了廖清,你少说点吧。”


    “就是,我也觉得你刚才说的有点过了,大家都是一个院里的同事,你这样说别人不太好。”


    小冯看向何维淑,嘴型动了动,眼睛里都是不可思议:“是廖清?”


    何维淑抿着唇点点头,也起身绕着柱子过去,直直站在廖清身后。


    廖清还一无所觉,正满面怒容的要继续跟另外两人掰扯,另外两人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何维淑,表情一变,端起餐盘就走:“我也吃好了,我先走了。”


    “那什么,何医生,你也在啊,今天食堂饭挺不错的啊,哈哈。”他尬笑一声,紧跟同事的步伐,快步离开食堂。


    何维淑冲他俩微笑地点了下头,对着震惊回头的廖清道:“说啊,怎么不说了?我看你刚才跟他们不是说得挺起劲的吗?”


    小冯气愤地指着他鼻子骂道:“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亏我之前还觉得你喜欢维淑,还帮你找机会撮合你们俩。”


    廖清脸上的表情僵住,视线闪躲着根本不敢直视何维淑的眼睛。


    何维淑继续逼问:“你亲眼看到什么了,你倒是说啊,说出来给大家听听,让大家也知道知道咱们廖医生多么‘热心’,对别人的事比对自己的事还上心。”


    见食堂里的人都看过来,廖清也有些恼怒,“你自己敢做还怕别人说吗?我以前真是看错你了,还以为你多么清纯,没想到都是装出来的。”


    何维淑简直要被气笑了,“你谁啊?你跟我什么关系啊?看好我还是看错我轮得到你吗?满嘴粪水,我觉得你就不应该来这当医生,你应该到田里去,有了你,地里的农民连沤肥都省了,你就带着嘴去,一亩地一亩地地喷,等来年庄稼成熟,大家都要谢谢你。”


    小冯听到她这么骂,看着她,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要知道,以往在她心里,何医生一向温柔可亲,她还生怕她被欺负了不知道还手,怎么她什么时候骂人也骂得这么狠了?


    廖清被骂得气血上涌,尤其是在这么多同事的注视下,他更觉得难堪,但他不觉得难堪是自己带来的,只觉得都是对方不依不饶,眼里逐渐产生失望:“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跟个泼妇一样。”


    “泼妇?呵!我变成什么样还轮不到你来说,你先管好你自己的臭嘴吧。”


    “主任来了!”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他们在食堂吵吵哄哄,会把领导招过来太正常了。


    小冯朝门口看过去,面带喜意说,“是刘主任,维淑,刘主任肯定会为你做主的。”刚说完她就看到刘主任身后的廖主任,“啊,他怎么也来了,这下有点麻烦了。”廖主任是廖清亲爹,肯定是向着廖清。


    刘主任行步如风地进来,脸上还带着焦急与担心,一过来就拉着何维淑问:“维淑你没事吧?”


    何维淑摇摇头:“我没事,您别担心。”


    “你们刚才的事他们都跟我说了,你放心,这事你做的一点没错。”


    “刘主任,你这话说的就有失偏颇了吧?”廖主任跟上来道。


    刘主任皱眉:“廖主任,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吗?廖医生这么大的男人了,在这儿造同事的黄谣,难道你觉得很对吗?还是说,廖主任,这是你们家的家教?”


    刘主任像老鸡护小鸡一样把她们俩挡在身后,有理有据地跟廖主任辩驳。


    廖主任一噎,他当然知道不对,但廖清已经被人看了笑话,他得替他找回面子才行,要不然以后要怎么在这医院里待?


    “刘主任,你没必要这么说,廖清跟朋友说的那些话我也已经听说了,他是说的稍微有些过,但那也是事实不是吗?毕竟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要是何医生自己行得端坐得正又如何怕别人说呢?”


    刘主任冷笑:“廖主任,你还说我有失偏颇,我看是你帮亲不帮理吧?”


    何维淑接腔道:“廖主任是说廖清是苍蝇吗?专门找有缝的蛋叮?常听人说长舌妇长舌妇,意思是说有些女人特别喜欢搬弄是非、到处传闲话,但我现在看这词不准,应该叫长舌男才对,我看廖清以后也别叫这个名字了,侮辱‘清’字了,就应该叫廖长舌男才对。”


    “你说什么?你个女表/子!”廖清怒目圆睁,脸都涨红了。


    “廖清!”廖主任厉声打断他,一把把他拽出去,省得他再做出更过分的事,最后没法收场。


    刘主任等人出去后,冲周围人摆了摆手:“好了,大家热闹也看够了,赶紧坐回去吃饭吧,下午都还要上班。”


    接着又对何维淑道:“维淑,你放心,这件事我肯定会为你做主,一定让廖清给你道歉。”


    “刘主任,谢谢你。”


    “不用谢,你是我招进来的,那我肯定不能让你白白受了欺负。”


    何维淑看着她又想起杨桂英女士,“寡妇门前是非多”,杨桂英单独拉扯她的日子其实很不好过,何爸刚走那会儿,村里面经常会流传关于她的风言风语,像今天的黄谣更是没少被造,不过她性子刚烈,一听到就要跟人骂起来,骂不过还要抄家伙打,所以她也是村里有名的“泼妇。”


    何维淑不觉得泼妇有什么不好,至少别人在想欺负她时,心里不自觉就会忌惮两分。


    她轻叹一口气,她今天经历这不痛不痒的一场就已经很不爽,当年的杨桂英心里该有多烦闷?而她那时候又年幼,她连烦闷都无法诉说,只能憋在心里自己慢慢消化。


    晚上崔承安来接她的时候在老胡口中听说了这件事,“亏我以前还觉得这廖大夫以后的前途肯定很好,结果是个没种的。”


    老胡也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转述的时候不清不楚,崔承安听完是又气愤又担心,生怕何维淑受了委屈,从停车棚这边出去就赶紧从偏门上楼到口腔科室。


    楼道里人不多,小冯护士正准备着下班呢就看到他了,问:“你来找维淑?”


    “是。”崔承安点头,犹豫了下上前问,“刚才在楼下老胡叔跟我讲了中午食堂的事,不过他没讲清楚……”


    “放心吧,维淑没吃亏,她把廖清狠狠给骂了一顿,不过他家里有关系,恐怕到最后也就是被骂一顿了事。”小冯耸耸肩,这种事情很常见,她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样啊。”崔承安若有所思,冲她点了下头就进科室里。


    何维淑正埋头整理病例,听到门边有动静抬头看去,看到是他,脸上顿时笑开,边将手上的笔合上边道:“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不着急。”崔承安轻轻笑着。


    何维淑收拾好东西,走到他旁边拉住他问:“晚上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现在天好热,我们去吃凉皮吧?”


    “好,那去小街。”


    “嗯。”


    崔承安牵着她的手,迟疑着要不要问问她中午是怎么回事,又怕她会不想说。


    何维淑突然笑出声:“你想问什么就问呗,这么犹犹豫豫不像你的风格呀。”


    听她这么说,崔承安也放松下来,道:“我就是想问问那个廖大夫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在背后骂你。”毕竟上次跟他见面时,人家瞧着还一副追求者的样子,这才过去多久,怎么突然换了一副态度。


    何维淑也很无奈:“就周日那天你送我回来,你到我那待了会儿让他瞧见了,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四处跟人说我不守妇道。”


    廖清自己家就在县城,平时都是回家住,但宿舍也有一个床位给他平时午休什么的,那天他正好就待在宿舍,就看到了。


    崔承安皱眉,只觉得这人失心疯了,就是追求不得反生怨恨,开始四处诋毁她的名声。


    “不管他了,我饿了,我们赶紧去吃饭吧。”


    崔承安回神,忙答应下来:“好。”


    小街就是一条让摆摊的街道,离县医院不远,摊主一般都会在摊子旁边放几把桌椅给客人坐,但饭点的时候人超级多,是抢不到位置坐的。


    两人打包了两份凉皮拎着,崔承安问:“你看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何维淑摇摇头:“我这个就够吃了,你要不够的话再买个肉夹馍?”他食量大,这一份凉皮吃下去肯定是吃不饱的。


    “那我再买个肉夹馍,你要不要?”


    “不用。”


    两人买好饭拎回何维淑宿舍,何维淑让他坐椅子,自己在床边铺了块毛巾坐下。


    崔承安把肉夹馍的袋子打开递给她,“你尝尝。”


    何维淑凑上去咬了口,边嚼边点头:“还挺好吃的。”


    “是吗?”崔承安闻言也咬了一口,“是还不错,喏,你再咬一口吃。”


    何维淑看着肉夹馍上他的牙印,顿了下摇头拒绝:“不用,你吃吧,待会儿你不够吃了。”


    崔承安察觉到她的眼神,不可置信地质疑说:“你不会是嫌弃我吧?”


    “怎么会呢?”何维淑坚决不承认。


    “那你再咬一口。”崔承安不相信,把肉夹馍举到她嘴边。


    何维淑身子后仰,就是不肯咬,还要说道:“我怎么会嫌弃你呢,待会儿凉了,你赶紧吃吧。”


    崔承安“哼”一声,“这么热的天,怎么会凉?”把肉夹馍收回来狠狠咬上去,语气幽怨道,“都是借口,你就是嫌弃我。”


    何维淑拆开筷子搅拌凉皮,说:“怎么可能,我没有,你别冤枉我。”


    “那你怎么不敢再吃一口?”


    “哎呀,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是怕你吃不饱,这不是恰恰说明我关心你吗?”


    “你就偷换概念吧。”崔承安不满地拉过她,嘴唇挨着她的嘴唇说,“亲都亲过了,你还嫌弃我。”


    何维淑身子努力往后躺,笑道:“那不一样。”


    “好啊,你这是承认你嫌弃我了。”


    “哪有,我可*没这么说。”


    崔承安揽着她的腰直接吻上去,边吻还要边不停地问:“还嫌弃我吗?”


    只要她不回答,他就不停地啄吻。


    何维淑被他弄得没办法,喘着粗气道:“不嫌弃不嫌弃,你最香了。”


    “这还差不多。”崔承安心满意足地松开她,从肉夹馍另一边掰了一块儿给她,“喏,这里没咬过,你吃这块。”


    何维淑嘻嘻笑着接过,俯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崔承安瞬间被哄得喜笑颜开。


    何维淑吃了半块肉夹馍,凉皮就没有吃完,崔承安等她吃好后,接过她的碗,直接倒在自己碗里,十分自然地吃起来,吃完后说:“你看,我一点都不嫌弃你的剩饭,我就咬了一口,你就那么嫌弃,你心痛不痛?”


    何维淑装听不见,起身将吃完的垃圾收拾一下。


    两人腻歪一会儿后,崔承安骑着车离开医院,本来是想回警局的,想了想还是先回了趟家,一到家就问董芳苓:“妈,爸呢?”


    董芳苓把电视声音调小,一副奇了怪了的样子瞥他一眼:“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你竟然一回来就问你爸。”


    “妈,你就别开玩笑了,爸在楼上吗?”


    “在书房。”


    “行。”崔承安一步两个阶梯上楼,敲开书房门。


    崔建同从老花镜上方看向他问:“有事吗?”


    “哦,我记得你书房里有一本关于犯罪心理的书,我找来看看。”崔承安走向他背后的书架,作势翻找起来。


    崔建同也不管他,继续低头看自己的文件。


    崔承安手指在一排排书上滑过,状似不经意间问道:“爸,闻伯伯呢?最近怎么都没看见他?”


    “哪个闻伯伯?”崔建同将文件翻页。


    “还能有哪个,就县医院的闻伯伯,你战友。”


    崔建同将眼镜摘掉,转身看向他:“你找他有事?”


    “没事啊,就是好久不见问问。”


    “是吗?”崔建同淡淡道,“他前几天出差了,今天刚回来。”


    崔承安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后,从书架上抽了本书走,出去时轻声将门带上。


    崔建同深深看了眼他的背影,随后收回视线,仔仔细细翻看文件。


    到了晚上崔建同夫妻俩躺在床上,崔建同摘掉眼镜说:“今天老闻回来了,晌午一块儿吃饭的时候,我就问了他一下儿子对象的事。”


    董芳苓闻言立马凑过来问:“怎么样?老闻怎么说?”


    “老闻说那姑娘不错,风评挺好,医生病人都挺喜欢她,是刘雅汶亲自到省里要回来的,本来那姑娘是要留在省医院的,专业能力很强,说念大学的时候一直是专业前几。”


    家里除了小儿子,另外俩从小到大都是尖子生,所以董芳苓听完也没觉得有什么稀奇,问道:“那照你这么说,她还回来干嘛?留在省医院不是更好吗?”


    “说是放心不下她妈妈吧。”


    董芳苓撇嘴:“那这样看来,这姑娘人还不错咯。”


    “嗯。”崔建同抖了抖报纸看向她,“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不行,我还是觉得不太对劲。既然在刘大夫科室里,那不也是牙医?正好上次刘大夫给我拔上颌智齿的时候说我下颌这颗长得不好拔,挨着神经了,当时我想着也不疼,就没让拔,这几天隐隐有些发疼,我还寻思找空去医院给拔了,那就让她给我拔好了,我亲自去看看她是不是徒有虚名。”


    崔建同看她一眼,笑说:“那你这牺牲不小呀,让她给你拔,她就是专业性再强,到底也只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学生。”


    董芳苓咬咬牙:“没事,就让她给我拔,大不了我就多疼点,我倒要看看这姑娘到底是好还是赖。”


    崔建同笑着摇摇头。


    几天后。


    口腔科室里,小冯护士坐在何维淑旁边跟她说着小话:“廖清被调到社区医院了。”


    何维淑:“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知道?”


    小冯啧啧道:“何医生,你这消息也有点太不灵通了吧,廖清调任的通知早上刚贴到公告栏的,我敢说,这事儿今天都传遍医院了,估计就你一人不知道。”


    何维淑挑眉:“他在县医院待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调去社区医院了?总不见得那边条件比咱们医院还好吧?”


    “就是说啊,大家都好奇着呢,你说他亲爹就在咱们医院,还是他们外科的主任,他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想着去社区医院吃土。”小冯摊手,“不过这样也挺好的,我之前还觉得他虽然不算帅,但也眉清目秀,挺端正的,现在看见他就觉得恶心,你说一个人人前人后怎么能反差这么大?”


    “可能他本来就是这种人,只是演得好,没让咱们发现吧。”


    小冯喜气洋洋地笑着:“我还以为那件事后,他就是被不痛不痒的骂几句,以后还得捏着鼻子在医院里碰见他,没想到这下好了,彻底见不着了。”


    何维淑笑起来:“你可别高兴那么早,他亲爹还在呢,他去社区医院说不定就是历练一年,估计明年他爹就又让他回来了。”


    小冯长叹一口气:“不会吧……”


    这时科室门被敲响,小冯立马站起来,问:“你好,来看什么?”


    一位气质优雅的妇人笑道:“我挂了何医生的号。”


    何维淑起身,边走边带上橡胶手套,“我就是,您过来坐下吧,想看什么?”


    董芳苓随着她指引躺到牙椅上,眼神还放在她身上,带着微微的打量:“我这下颌有一颗智齿长出来了,这几天有点疼,想给拔掉。”


    “我看看。”何维淑伸手拉过无影灯照在她口腔里,用口镜伸到她口腔里探,温柔道,“是长出来了,感觉有点斜着长,这得先拍个牙片,看看有没有碰到神经。”


    她检查完后,把口镜拿出来放到旁边操作台上,看着她眼睛说:“我现在给你开单子,你先拍个牙片吧。”


    “好。”董芳苓知道流程,从牙椅上起来,站在她旁边不动声色地上下扫了她一眼,个头不矮,有点偏瘦,带着口罩没看见脸,不过眼睛很水灵,声音也柔,瞧着像是个好脾气的人。


    何维淑填好单子后递给她:“你先到一楼大堂收费窗口缴费,然后去二楼右转尽头拍,大概两个小时后片子能出来,你再过来找我看片子,我给你处理那颗智齿。”


    “行。”董芳苓拿着单子出去,暗自点了点头,挺细心的,会告诉病人在哪缴费在哪拍片,怪不得说病人挺喜欢她。


    她看过病,很清楚病人的心理,病人到医院里看病,其实心里是很恐慌的,而医院这么大,他们紧张中就容易出现问题,比如找不到接下来要做的检查的科室在哪,而医生护士们又都很忙,来去匆匆,他们就更不敢开口问了。


    等牙片拍好,董芳苓拿着牙片回到口腔科,这时何维淑的牙椅上正躺着其他病人。


    何维淑听见声音抬头看到她柔声道:“外面有椅子,你先坐会儿,大概十分钟。”


    董芳苓点点头,但没出去,她想看看她是怎么对待病人的,能好好对待病人的医生,骨子里一定是善良的人。


    董芳苓看着她,可能她自己都没察觉,她的态度已经逐渐松动,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坚定地认为何维淑是个会笼络人心的坏女孩。


    何维淑手上的这个患者才九岁,有些浅龋,不严重,她很快给他处理好后,脱下手套扔进垃圾桶,又把操作台上的工具收起来放到一边,消毒科的人会来收。


    她摘下口罩跟小孩说注意事项,说完问道:“阿姨刚才说的什么?”


    “要勤刷牙,一天只能吃一颗糖。”


    小孩妈妈笑着摸了下他脑袋:“医生的话,这下你得听了吧?天天我不让你吃糖,就像跟你有仇一样。”


    小孩把妈妈的手拍下去,顶着医生阿姨的笑眼有些羞恼,不好意思地拉着妈妈就跑。


    小孩妈妈笑起来,边跟何维淑道谢,边跟在孩子后面往外走。


    何维淑看向等在旁边的董芳苓,招手说:“你先躺下。”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牙片看了看。


    “你看你这颗牙的牙根就快要触碰到神经了,拔起来会有点难处理哦。”何维淑指着片子说,“你看你今天要拔吗?”


    “拔。”


    “行,那你今天在经期内吗?经期内不能拔牙的。”何维淑戴上干净手套,又拿了一副新工具放到操作台上,“你还有没有什么过敏史和既往病史,比如高血压糖尿病。”


    董芳苓:“不在经期,也没有过敏,病史的话,之前骨折过,还切过阑尾。”


    “哦,那没有关系。”何维淑拿着拉钩示意她张嘴,“这个是把你嘴唇撑开来的,主要是为了方便我操作,不疼的,不过可能戴的时候会有点难受。”


    董芳苓之前拔牙戴过这个,清楚它的用途,点点头配合着张嘴戴好。


    小冯护士将麻醉针拿过来,何维淑接过拿在手里,用口镜在董芳苓嘴巴里探着轻声夸说:“你牙弓真标致,是特别标准的卵圆型,我还是第一次碰见这么好看的牙弓。”


    她声音里带着点笑意,董芳苓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但嘴巴被撑着也没法说话。


    何维淑继续道:“我看你一颗蛀牙也没有,平常应该很注意保养,卫生习惯肯定也很好。”


    她边说边将麻醉针伸进她口腔里,在患者放松心神时精准扎到点位上,将管道里的液体推进去。


    董芳苓正骄傲着自己的一嘴好牙呢,突然就感到一痛,接着就听眼前的医生说:“麻醉打好了,稍微等一会儿,等它发挥药效,待会儿拔牙的时候一点都不会疼。”


    过了会儿,何维淑用口镜碰了碰,见她没什么反应就知道麻醉作用起来了,手上立马换了工具。


    她继续找着话题道:“您今年多大呀,我瞧着跟三十四十一样,脸上皮肤珍真细腻,都看不到毛孔。”她看过她的病例,当然知道她真实年龄。


    何维淑:“这样疼吗?”


    董芳苓微微摇头。


    何维淑点头,眼神专注地看向口腔里的牙龈,划开后,手上用力使钳子将牙齿拔出来,动作快准狠,不过几分钟,盘子上响起清脆的碰撞声。


    “好了。”何维淑将她嘴上的拉钩取下来。


    董芳苓还没反应过来呢,牙都拔好了,她从牙椅上起来,看到盘子里自己的牙齿,一颗牙完完整整,压根处还粘连着一点龈肉和血丝。


    她看向何维淑,有些惊讶于她的操作,既专业又迅速,还不缺乏对病人的温度,任谁看都像是经验丰富的老大夫。


    何维淑道:“你嘴巴里那个棉花是止血用的,要咬半个小时,接下来二十四小时内不要刷牙不要漱口,也不要吐口水,不然容易让血凝块脱落,麻药劲过了后会有些疼,要是忍不了可以吃点止疼药。你要是三天后还特别特别疼,又或者一直持续性出血,记得来医院检查。”


    董芳苓点头,没着急走,而是在科室里又待了会儿,想了想等何维淑闲下来的时候过去说:“何医生,是这样,我有个外孙子,他今年才四岁,有点蛀牙,蛀的还挺严重的,去医院补过牙了,但也没什么用。”


    “那可能已经伤到牙髓了,要进行乳牙根管治疗。”


    “何医生,那我回头把他带来给你看看?”


    “可以啊,我周四和周日休息,其他时间都可以过来。”


    半个多小时过去,董芳苓将口腔里的棉花吐掉,棉花上都是血,麻醉药效也开始过去,她皱着眉,只觉得牙龈隐隐作痛,疼得脑子都有些迷糊。


    她回到家就赶紧吃了片止疼药躺到床上休息,疼得半梦半醒,一夜都不踏实,等睡一觉天亮才觉得好受些。


    崔建同问:“那姑娘怎么样?我看你昨天疼得太厉害,都没敢问你。”


    董芳苓捂着有些肿胀的脸颊说:“挺好的,你等会儿,我先去给平安打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董芳苓就说:“平安,你这周六带年年回来一趟,县医院有个牙医挺厉害的,你让她给年年看看。”


    崔平安不在意道:“市里医院都没看好,难道县里的医生比市里的还厉害?”


    “厉不厉害的,你回来试试呗,年年牙齿烂得那么厉害,感觉神经都要疼坏了。”


    见她这么坚持,崔平安不由好奇道:“县里的医生不就是刘医生跟那个徐医生吗?你又是从哪碰到的其他好医生?”


    董芳苓这才想起昨天去医院的目的,主要是为了看看小儿子女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结果光顾着治病了,她脸上浮现出懊恼,将事情的起因经过都将给女儿听。


    崔平安听完后在电话那头笑得前仰后合,她儿子年年看到后一脸疑惑问:“妈妈,你怎么了?”


    “没事,妈妈跟姥姥聊天呢。”


    董芳苓听着她的笑,恼羞成怒问:“那你周六带不带年年回来?”


    崔平安笑得合不拢嘴,叠声说:“带,带,怎么不带,我这下也有些好奇这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行了,就这样吧,我不跟你说了,你把电话给年年,我跟年年聊。”


    【作者有话说】


    入V啦,截止到明天发文,评论区评论有小红包哦[让我康康]


    19


    第19章 大姐


    ◎“在我心里你小舅妈最漂亮”◎


    周五晚上,崔平安就带着儿子任斯年回来。


    董芳苓听见声音,连忙出去迎接,一看到任斯年就慈爱地笑起来,牵着他的小手软了声音问:“年年,想不想姥姥呀?”


    “想~”年年声音清脆,乖乖跟在姥姥身边。


    崔平安好笑道:“妈,你闺女还在后面呢,你眼里就只有你外孙子了。”


    董芳苓回头瞧她一眼:“我看见你了,你还站那儿干嘛,不嫌热啊。”


    崔平安哑然,把后备箱大大打开:“我又不傻,还能不知道热吗?我这不是给你拿东西呢吗?”


    “东西不着急,你先放那,待会儿虫虫回来,让他拿。”


    “他今天晚上有时间回来呀?”


    “我给他打电话了,说你带年年回来,让他回来一块儿吃晚饭。”


    “哦。”崔平安了然,又把后备箱盖上,也先进屋。


    董芳苓一进屋就忙里忙慌的给外孙子找零食吃:“年年,吃这个鸡蛋糕,姥姥早上才去买的,可软和了。”


    年年摇摇头,细声细语道:“妈妈不让我吃这些。”


    崔平安喝了口水说:“他牙齿烂得太厉害了,医生不让吃太多甜的。”


    董芳苓闻言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又把鸡蛋糕放回去,轻声道:“给姥姥看看牙齿怎么样了。”


    年年乖乖仰头张开嘴,董芳苓对着光看,疼惜道:“才这么小的孩子,怎么牙就烂得这么厉害,你看那颗大牙,就剩一个黑窟窿了。”


    崔平安也挨过去跟她一块儿看:“我也着急呢,好在其它牙都治好了,就剩这一颗坏牙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其它牙补好了就好了,就这颗补完了又坏,补完了又坏,本来牙上就是些黑线,现在都成一个洞了。”她本来都跟市里医生约好了这周末去看来着。


    年年听到这话还说:“那颗牙牙吃东西会塞进去,所以我都是用这边咬。”他指着右边的脸颊,黑溜溜的眼睛认认真真地看着董芳苓。


    董芳苓被看得那个心酸呀,伸手摸摸他的小脸说:“咱明天去医院看看,肯定能看好。”


    才四岁的小孩,坐在沙发上脚都碰不着地,就那么在半空中晃着,要多乖巧有多乖巧,而他越乖巧,做家长的就越心疼。


    董芳苓给他开电视,找到动画片频道说:“你在这看电视,姥姥去做饭,给你做红烧大鸡腿吃。”


    “好。”


    崔平安也跟上去:“妈,我给你打下手。”


    “不用,你才回来到,去陪年年歇会儿吧。”


    “一路开着车,热不着累不着。”崔平安浅笑着上前挽着她胳膊问,“虫虫几点能回来到?”


    “那谁知道他,他这下班时间也没个定点,总归吃饭前应该能回来到。”


    “那行,妈,你做红烧肉,我想吃你做的红烧肉了,在市里都吃不到这么好吃的。”


    “行。”董芳苓笑起来,“就知道你回来肯定想吃,我特意去买的五花肉,挑的下五花,肥瘦相间的,看着特别漂亮。”


    两人在厨房里忙活,就听院子里响起嗡鸣声,董芳苓从窗户往外伸头探:“肯定虫虫回来了,今天回来怪早的,估计是局里不忙。”


    她话音刚落,客厅里就响起他的声音:“年年,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小舅!”年年从沙发上滑下去,兴奋地跑到他腿边。


    崔承安双手掐在他咯吱窝处,一把把他举起来,荡了一下后稳稳抱在怀里。


    年年“咯咯”笑起来。


    崔承安刚逗玩外甥,一扭头就看见大姐站在厨房门边笑着看向他问:“回来了,听说你谈女朋友了?”


    “听妈说的吧。”


    “昂。”


    年年眨了下大大的眼睛,奶声奶气问道:“小舅,是我有小舅妈了吗?”


    “是啊,你有小舅妈了。”崔承安在他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


    “小舅妈长得漂亮吗?”


    “漂亮啊,你小舅妈长得特别特别漂亮!”


    崔平安笑道:“这么漂亮,什么时候带回家让我们见见?”


    “再过段时间吧。”他倒是想带,那不是怕何维淑还不愿意吗。


    董芳苓掐着豆角撇嘴:“他藏得严实着呢,要不是上回吃饭被宛君问出来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人姑娘是谁。”


    崔承安笑笑不接她的腔,把外甥举到头顶,坐在自己脖子上,在客厅里小跑起来:“呜呜,我们坐飞机楼!”


    年年双手抱着他的头,哈哈直笑。


    董芳苓白他一眼,又进了厨房。


    崔平安笑笑,嘱咐道:“你小心别摔着他。”


    “不会。”崔承安带他在客厅里跑了几圈后,才把人放到沙发上。


    年年笑得大喘气,不忘问道:“小舅,那小舅妈跟大舅妈谁更漂亮。”


    “嗯……”崔承安想了想回道,“我觉得小舅妈更漂亮,不过这话你可不能跟你大舅和大舅妈说,要不他俩该生气了。”


    “为什么?”年年大眼睛不解地盯着他。


    “因为在你大舅心里,你大舅妈最漂亮呀,只是在我心里,你小舅妈最漂亮,不过在你心里谁最漂亮就不知道了。”


    年年立马举起手朗声回答:“在我心里,妈妈最漂亮。”


    崔承安笑起来,双手扯了扯他的脸颊肉,“小嘴巴真会说,你妈妈肯定天天都被你哄得笑哈哈的吧。”


    厨房里,崔平安和董芳苓听着外面舅甥俩的对话,摇了摇头,崔平安笑说:“说起永安,他现在跟颖初天天都忙得脚不沾地的,我们俩都在市里,平常见一面也是难。”


    董芳苓道:“也不知道他俩生活上怎么样,两个人事业上都忙,这忙起来能不能顾得上吃饭。”


    “你就放心吧,他俩这么大人了,自己的日子还能过不好吗?”


    “这还真说不好,别看现在有些人年龄是长上去了,这日子还真不一定能过好,像你夏叔叔,本来是多好的前途,结果生活作风出问题,弄得现在妻离子散的。”


    崔平安点点头:“说的也是。”


    董芳苓把焯好水的肉盛出来,继续道:“这做父母的,真是既希望孩子有本事,又希望孩子能陪在身边,但你说这哪可能呢,有出息的孩子哪有那个时间待在家呢。”


    崔平安笑:“要真是一天到晚都待在家,爸该嫌弃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董芳苓重新起锅烧油。


    崔平安笑笑不说话。


    “你往后站站,待会儿下肉,油别溅你身上。”董芳苓下好肉后继续道,“当初虫虫毕业后,我就希望他回来县里上班,但怕他不乐意,也没跟他提,毕竟你们都在外面呢,我要是绑着他回来,他又该说我们偏心了,不过没想到在这件事上他倒是跟我和你爸想一块儿去了,一毕业就回来。”


    崔平安笑容里带着洞察,意有所指道:“说不定人家回来是有原因的呢。”


    董芳苓拿着锅铲的手一顿,转过头看向她,有些犹疑说:“应该不会吧。”


    “那可说不准。”


    董芳苓到门口看了眼儿子,见他跟外甥玩得正欢,又走回来压着音量道:“不说那时候何大夫有男朋友吗?”


    崔平安有些无奈地笑着:“虫虫什么性格,你还不清楚吗?打小他想要什么,你见他放弃过吗?就那回跟人家小孩抢玩具,被爸打得那么狠,死咬着牙都不愿意松手。”


    “那不一样,那本来就是他的东西,你爸见人家小孩喜欢非要送给人家。”


    “一不一样的,有什么区别?”崔平安下巴点了点锅里,提醒让她看着点,又说,“人家就是有男朋友也不耽误他心里惦记,要不哪个大小伙子这么多年不谈恋爱,虫虫性子又不闷,长得也英俊,还不是因为他心里有人不想谈?这估计是刚一听说人家单身了,觉得自己有机会了,立马就凑上去了。”


    董芳苓摇摇头,“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懂。”


    崔平安笑一声,也不反驳她,她哪里是不懂,她是不想把自己儿子想得那么坏,惯像个钻营取巧的人。


    她出来看了眼舅甥俩,两人差着那么多岁也聊得开心得很,她笑道:“你这么喜欢孩子,赶紧结婚也生一个多好,跟你说,孩子很好玩的,你自己生一个肯定更好玩。”


    “好了姐,有妈一个人催我就够让我头疼的了,你就别来添乱了。”崔承安嘴上这样说,实则看着年年的眉眼,心里却在想自己跟何维淑的孩子会长什么样,她那么漂亮,他们俩的孩子肯定也不会丑的。


    董芳苓在厨房里听到他这话,举着铲子就出来:“嘿!我怎么就让你头疼了。”


    “妈你听错了,我说今天的案子让我头疼。”崔承安边说还边给崔平安使眼色。


    崔平安憋笑道:“对,他说的是案子。”


    董芳苓狐疑地看了他们两眼,哼一声,又举着铲子回厨房。


    第二天一早,董芳苓和崔平安就带着年年去县医院挂号,何维淑一看到董芳苓就笑起来:“阿姨,您来啦,这就是你外孙子?”她看向跟在她身边的小男孩。


    “是,这是我女儿,这是我外孙,叫任斯年,你叫他年年就行。”


    年年因为嘴里的牙没少往医院跑,对医生有些害怕,藏在妈妈腿后,就探个小脑袋出来,好奇地看着她。


    何维淑笑了笑,蹲到他面前,跟他平视道:“年年,名字真好听,你好年年,我姓何,你可以叫我何医生,你是不是最近牙齿有点不舒服呀?让阿姨帮你看看好不好?”说着还像模像样地伸出手要跟他握手。


    年年被她这样隆重的介绍弄羞了脸,整个人都躲在妈妈身后。


    崔平安笑了笑,对何维淑道:“他有点胆小。”


    何维淑坐回椅子上,又拉了把椅子放在自己面前,伸手道:“没关系,你抱着他坐在这吧。”


    孩子还太小,让他躺在牙椅上检查时可能会因为刺激产生的疼痛而乱动,被检查工具伤到。


    崔平安抱着年年膝对膝坐到何维淑面前,眼睛带着笑意看着她。


    何维淑虽然觉得有些莫名,但病人家属对医生友好会有利于病情的治疗,于是她也冲她颔首笑了笑,随后戴上口罩和手套,把操作台拉到自己手边,拿起工具放到年年面前说:“年年你看,待会儿阿姨要把这些东西伸到你嘴巴里哦,这个是口镜,你看,是不是一个小镜子?这个探针,待会儿阿姨要用它在你的牙齿上轻轻的敲一下,蛀虫就会被吓跑哦。”


    她的介绍充满童趣,年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何维淑道:“现在是不是不害怕啦?”


    “嗯。”年年重重点头。


    何维淑笑了笑,伸手将牙椅上的无影灯拉过来点,“啊”了一声带着他张大嘴巴,她先将口镜伸到他口腔里,放到坏牙的咬合面和邻面处,这牙齿一看就是深龋,咬合面有非常明显的较大黑洞,且龋洞边缘发黑软化。


    何维淑用探针尖端小心探查龋洞内部,当探针触及到洞底时,年年皱着眉呻/吟一声,何维淑停下动作,抬头看向崔平安轻声道:“年年妈妈,你待会儿抱紧点,可能会有点疼。”


    崔平安点头。


    何维淑继续用探针探,探针应该是触及到了接近牙髓的敏感区域,年年感到酸痛,手脚不自觉用力挣扎起来。


    何维淑忙把探针拿出来,柔声安抚道:“好了,这个检查结束了,年年刚才有一点不舒服是不是?”


    年年抿着唇点头,只是看向她的眼神里有了点不信任。


    何维淑接着要对他进行冷测,她手里拿着小冰棒,提前告知小朋友:“会有一点凉凉的哦,你要不要用手摸一摸?”她将小冰棒的一端放到他面前。


    年年伸手碰了下,何维淑说:“现在阿姨要把它放你嘴巴里了哦。”


    她谨慎地选择刺激强度和位置,并密切观察年年的反应,来判断牙髓反应。


    等临床检查做完后,何维淑收起工具问:“年年平时是不是会突然牙疼?”


    崔平安点头:“是,有时候会疼的特别厉害,止疼药都没什么用,而且他这么小我也不敢给他吃太多止疼药,毕竟是药三分毒嘛。”


    何维淑点头:“我刚才给他检查,他牙龈红肿,还有点压痛,冷刺激明显,这个是牙髓炎的症状,不过具体还要做进一步的检查才能确定,我给你们开单子,你们先去拍个片子吧。”


    “好。”


    何维淑开好单子后递给她说:“阿姨前几天刚来过,应该知道在哪拍。”


    董芳苓点头:“对,我还记得。”


    两人领着年年出去,崔平安笑起来说:“这姑娘长得真挺漂亮的。”


    董芳苓瞟她一眼:“那你弟的眼光可高着呢。”


    崔平安笑她:“你这么骄傲干嘛。”


    “那我还不能骄傲啦?”


    “能,怎么不能。”崔平安说着又感慨道,“不过我是真没想到虫虫喜欢这个类型的,你看他小时候那个调皮捣蛋的样子,最不喜欢乖乖女,尤其不喜欢带着宛君一块儿玩,一问就说跟她一起玩没意思,我还以为他长大会找个跟他差不多性格的姑娘,但你刚才看何医生不也挺文静的吗?”


    “那喜欢这种东西又没有什么必须不必须的,而且他俩这样性格互补也挺好的,要两个人性格一样,都太闹腾了也不适合过日子。”董芳苓倒想得很透彻,“你看你跟景辉,当年你爸不乐意你俩,你不也喜欢他喜欢的死去活来的吗?”


    “哎呦妈,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怎么还提。”


    董芳苓笑起来:“我跟你说,你爸到现在可都还不满意景辉呢。”


    “那年年都这么大了,他满不满意都一样,而且我看他也没说不喜欢年年,还不是每回回来都亲热得不行。”


    “那隔辈亲,没办法,再说我们多招人疼,你爸又不是铁石心肠。”


    年年听到姥姥说自己,仰着头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她。


    看得董芳苓心里发软,亲昵地摸了摸他的手。


    崔平安哼一声:“我爸还不是铁石心肠呢,我看就再没人比他心更硬了。”


    “好了,越说越严重了,你爸那不也是心疼你吗?这女人比不得男人,女人要嫁错了人要吃大亏的,男人要是结错了婚说离就离了,就是带着孩子也一点事儿不费,女人离婚哪一个不得被剐去一层皮?”董芳苓斜她一眼。


    “妈你这话说的,跟我一定会离婚似的。”


    董芳苓笑起来:“我没这么说昂,你结婚这几年,瞧着景辉对你挺好的,反正你们小两口的日子能过好,比什么都强。”


    两人边说边带着年年拍片子,等片子出来后又回科室找何维淑。


    何维淑接过片子看了看,说:“是牙髓炎了,而且这个牙髓都坏死了,得做根管了,不然再严重一点,就只能拔牙了。”


    “根管是怎么做?”崔平安一听这么严重,也有些担心,“他这个乳牙做根管治疗,会不会影响到后续的换牙啊?到时候新换的牙还是好的吗?”


    “这个只要不出现根尖周炎一般来说是不会有影响的,牙根管治疗的目标就是清除它根管内的感染,再进行严密充填,来维持乳牙功能到正常替换期,为后续恒牙的萌出预留出空间。如果他这个治疗不及时的话,导致牙髓感染产生炎症或者被过早拔出反而会影响到恒牙的生长,比如会使恒压错位,牙齿生长不整齐等。”何维淑拿过桌上的牙齿模型,边比划边讲解,来让她听得更加清晰明了。


    崔平安又问:“那何医生,他这个病因是什么呀?感觉平时我们也挺注意的,怎么会让他这么小就这么严重。”


    何维淑道:“像他这么大的孩子龋病这么严重,其实是比较少见的,病因也有很多可能,可能跟基因、遗传有关,也可能是不正确的喂养和清洁方式,因为我看病例上没写他有什么先天疾病,所以更倾向于他这个是后天导致的,你是不是在他婴幼儿时让他含着奶瓶睡觉,又或者有没有用奶瓶喂他喝饮料啊果汁啊这些含糖量比较高的饮品?”


    崔平安听她这么一说,忙认同地点头:“我现在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样。”


    何维淑笑了笑:“这种我们就叫做‘奶瓶龋’,而年年这个状况就属于晚期阶段,不过你们放心,只要治疗好了,是不会影响孩子后续的恒牙发展的。”


    崔平安放下心:“那就好。”


    等年年的牙齿处*理完,两人回到家,崔平安道:“何医生专业能力是挺强的,你要是没提前告诉我,我还真看不出来她就毕业一年。”


    “是吧?我看牙的时候也这样觉得。”


    崔平安端着果盘,用签字扎了一块放进嘴里,嚼了嚼说:“就今天我问的年年的病情,她说的跟市里的医生说的一模一样,但市里那医生可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医生了,很厉害的。”


    董芳苓眼睛睁大:“你怎么还故意试她?”


    “妈,你这就开始护上啦?”崔平安笑盈盈的,解释说。“我也不是故意试她,我就是想看看她水平怎么样,毕竟根管得给年年清牙髓,我也不放心,她要是水平一般的话,我就没必要在她这里做了,还是等着回市里的时候找之前的医生瞧。不过目前来看,她的水平还是过硬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


    “不过妈,何医生专业能力这么强,怎么愿意屈居于县里的,按理说,就她这个实力,不说省医院,市医院也是去得的,而且省医科大在咱们省的认可度还是很高的,这个学校毕业的学生各大医院都是抢着要的。”


    董芳苓觑她一眼:“她家的具体情况我没跟你说,她爸爸去世了,家里就妈妈一个人,也没有兄弟姐妹,本来是要留在省医院的,说是不放心妈妈就回来县里了。”


    “那她家就她妈自己了,不能把她妈一块儿接到省里吗?”


    “那就不知道了,这么私密的事情,不是本人,从别人嘴里也打听不出来呀。”


    【作者有话说】


    文中涉及到的专业知识都是查资料的,可能会有错漏不对之处,大家不要当真哦,身体要是有不适之处还是要找专业医生治疗的,并且欢迎大家指正错误之处~[让我康康]


    20


    第20章 吃醋


    ◎我还以为你不想要我了◎


    晚上崔承安来接何维淑下班,昨天说好的,今天晚上去看电影。


    两人走到影院门口,崔承安还记得上一次来看电影的情形,他笑起来,揽着她的肩膀,低下头俯在她耳边道:“上次跟你来看电影,紧张得我都同手同脚了。”


    何维淑惊讶地看着他,微微挑眉:“你竟然还会紧张得同手同脚?”


    “昂。”崔承安笑道,“当时电影讲的啥我根本就不知道,我一想这不行啊,这要是下回你跟我聊电影内容,我答不上来不完了吗?吓得我赶紧又找时间自己来看了一遍,还边看边做笔记,上课都没这么认真过。”


    “你就哄我吧,反正你嘴里一向没个真话。”何维淑撇着唇笑,不是很相信的样子。


    “真的,不信你可以考我。”


    “我才不考你。”排队检票的人往前走,何维淑一个跨步跟上去,跟他离了点距离,“快点,马上到我们了。”


    崔承安忙跟上去,手又自然搭在她肩膀上,语气含笑,一副看透她的样子:“噢~是不是你当时也没怎么看电影?是不是也特别紧张?真是,你紧张就直说嘛,还不好意思说,咱俩什么关系,我又不会笑话你。”


    何维淑斜他一眼否认道:“我可没说我紧张,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


    “哼哼,你还不承认。不过既然你说你认真看了,那我可要考考你了?”两人检票进了场,崔承安一副欠揍的样子凑到她面前,促狭得紧。


    何维淑抿着唇躲开他的视线不说话,只一个劲儿盯着眼前的屏幕。


    一看就是心虚。


    崔承安想笑,又怕她恼羞成怒,只好咬着唇硬憋着。


    何维淑没好气地横他一眼:“要笑就笑,要不笑就憋回去。”


    崔承安举双手投降:“没笑没笑,我刚才就是脸有点抽筋,你看,现在好了。”说着将脸挤到她眼前,拿着她的手戳自己脸上的肉。


    附近的人都扭头往他们这边看,何维淑赶紧把手收回来,小声道:“正经点别说话,电影快开始了。”


    “好,我不说话。”崔承安嘴角往上扬,又伸手把她的手拉过来,十指交叉地握着。


    “热死了,别牵我。”


    “不热,我给你扇扇。”崔承安就是不松手,从口袋里翻了张纸出来,当扇子给她扇风。


    何维淑似笑非笑觑他一眼。


    电影开场,刚才还有些闹哄哄的影厅逐渐安静下来,眼睛转而盯着前面的荧幕,只有崔承安不老实,黑暗之下的小动作不断,一会儿捏捏她的手,一会儿又揉揉她的手,何维淑心想,幸亏她的手不是面团,否则还不知道要被团成什么样。


    两人坐在位置上肩碰着肩,崔承安还不满足似的,整个身子都朝她那边歪着,何维淑嫌热,伸手推了推他,没推动。


    她往旁边看了看,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电影上,于是压着声音说:“你往那边去点儿。”


    “哦。”崔承安动了动,换了个姿势,还是朝她这边歪着。


    何维淑长呼一口气,决心不管他。


    电影刚过半,崔承安腰间别着的BP机就“滴滴”响了两声,他随意拿出来看了眼,猛然坐直身子,是队长发的:


    【王振彪:命案,回局里。】


    何维淑问:“怎么了?”


    崔承安将BP机重新别回腰间,低声说:“局里有事,队长让我回去。”


    何维淑看他表情就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忙道:“那你赶紧去吧。”


    说着她也跟着一起起身:“算了,我也不看了,我跟你一块儿出去。”


    “行。”


    影厅里不方便讲话,两人出来后,崔承安问:“我先送你回去。”


    何维淑摇头拒绝道:“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局里的事更紧张,你先回去,别让他们等你。”今天周六他休息,要不是十分着急的事情,肯定不会这个时间点找他。


    崔承安是有些焦急,他舔了下唇,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一脸歉意道:“那我先去局里了,你打车回去吧,别坐公交车了。”


    “好了,我这么大人了,还不至于照顾不好我自己。”两人边走边到了摩托车前,何维淑说,“我先在这边看看买点什么吃,吃完再回去。你也还没吃呢,晚上忙完别忘了吃饭。”


    “好。”崔承安坐上车,愧疚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掉转车头,往另一个方向开去。


    何维淑盯着他急匆匆的背影看,等看不到后才转身到旁边买吃的。


    第二天一早,何维淑就知道为什么他走得那么着急了,因为县里出了命案,县城消息传得快,大家都在聊这个事情,她也就跟着听了一耳朵。


    小冯护士上了班也在跟她说这个事:“维淑,昨晚的事你听说了吧?”


    “那个命案?”


    “嗯。”小冯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我听人说,死的那个人死得可惨了,满地的血。”


    徐医生端着双层玻璃杯也凑过来,“要说起来,死的那个人我还认识呢?”


    “你认识?”两个人都惊讶了。


    徐医生点点头,有点惋惜道:“也不算太熟悉,就是打过照面,瞧着也就二十出头吧,挺踏实肯干的一个小伙子,这一出事,他爸妈难受得哭天抢地的。”


    “到底怎么回事啊?今天听大家说什么的都有。”小冯好奇问,“维淑,你对象不是公安吗?还是刑警,你还知不知道其他的?”


    何维淑摇摇头:“这种事情他不能告诉我的,而且这事儿我跟你一样,也是今天刚知道的。”


    “也是。”


    徐医生说:“这事我还真知道那么一点。”


    “快说快说。”小冯催道。


    “我也是听说的啊,听说的。”徐医生解释一句后才继续说,“说是工作上得罪人了,之前就被打过一回,打得鼻青脸肿的,脸上的淤青好多人都看到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没报警,然后就是昨天了,昨天上午那群人又来了,这下不光打他,还问他要钱,他没有,那群人就不满意,又给他打一顿,结果这一下没控制住,就把人给打死了,你们说还那么年轻呢,兜里能有几个钱?这些人也真是,坏到骨子里了。”


    两人听完都有些唏嘘,这么年轻的一条生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结束了。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复杂倒不复杂,嫌疑人总共是六个,两个逃跑途中被逮住,两个在家被抓住,还有两个到现在都没找到人。”王振彪敲着白板上的信息,冷着脸皱着眉说,“这两个人中的其中一个是他们带头的,必须要抓住!”


    “是。”大家齐声答应,眼里是势在必得和决不放弃。


    董芳苓一听有命案就知道儿子又要开始忙了,估计是没办法按时吃饭,提前就给他打电话说:“我明天中午去局里给你送饭,你想吃什么?”


    崔承安将电话用头和肩膀夹住,手里还在翻着东西,随口道:“随便,吃什么都行,妈,我现在在忙,先挂了啊。”


    “哎,哎,挂吧。”董芳苓放下电话,到厨房拿上菜篮子就出去买菜。


    第二天晌午,董芳苓做好饭刚要给儿子送过去,就听门铃响,她过去开门。


    卢宛君站在门口笑道:“好香啊,阿姨在做饭吗?”


    “是啊,你吃了吗?没吃就在家吃点吧。”董芳苓笑起来,招呼她进屋,“不用换鞋,不用换鞋,直接进来就行。”


    卢宛君浅笑着:“不了阿姨,我就是来传个话,刚才我去馆里办事,正好碰上项馆长了,见我回来就让我帮忙给你带个话,项馆长说让你最好现在就能去馆里一趟。”


    “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啊?”董芳苓疑惑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项馆长没跟我说,不过我瞧着他脸色还好,不像是多严重的事。”


    董芳苓点头:“行,那我现在去。”


    两人一块儿出门,刚走两步,董芳苓顿住道:“哎呀,我说待会儿给虫虫送饭来着。”


    卢宛君问:“我听说又出了命案是吧?”


    “可不是吗,县里这种事情就归他们部门管,每次都忙得黑天白夜的,饭也不能好好吃,哪回忙完一见他,都又瘦好几斤。”董芳苓心疼地叹气,转身要回屋,“这样吧,待会儿我给老项打个电话,过会儿再去。”


    “阿姨。”卢宛君下意识叫住她,等人转过身,拎着包的手指蜷了蜷,仍笑说,“我觉得项馆长既然这个时候找您过去,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想跟你说,您要是不去恐怕不太好。阿姨,要不您看这样行不行?正好我待会儿也没什么事了,要不我帮你去给承安送饭吧,我送到就回来,也不会多麻烦。”


    董芳苓听完有些犹豫。


    卢宛君观察她神色,继续道:“阿姨,您赶紧去馆里吧,再不去恐怕就晚了,我看项馆长好像还叫了万主任过去。”


    万主任跟董芳苓一向是不对付的,同时叫了两人过去,结果一个人没到场,到时肯定又是一番冷嘲热讽。


    果不其然,董芳苓一听这话,也不再犹豫,脚步匆匆,推门就走:“那行,宛君,今天就麻烦你了,阿姨改天请你吃饭。”


    “没事阿姨,我不麻烦的。”卢宛君笑吟吟的,从她手上接过饭盒。


    卢宛君拿着饭盒,从路边拦了一辆车:“师傅,去公安局。”


    出租车飞快往前行驶,她看着路边不断向后的树木,抿唇浅浅笑了下,随后低头,手轻轻抚上饭盒的盖子,心中无比满足,总觉得自己像一位支持丈夫事业的妻子,在他忙碌到忘记吃饭时,特意在家烧好一顿午饭为他打包好送过去。


    崔承安正忙着呢,一抬头就看见卢宛君站在门口,他有些诧异地挑眉。


    卢宛君率先笑起来朝他走过来,手里的饭盒往上拎了拎:“阿姨单位有事,临时托我给你送个饭。”


    崔承安了然地点了点头,接过饭盒放到桌子上道:“行,谢谢啊。”


    卢宛君歪了歪头,不解问:“你现在不吃吗?”


    “现在还有点忙,等待会儿忙完就吃。”崔承安又坐了回去。


    卢宛君笑起来:“好辛苦,怪不得阿姨这么担心你,饭还是要按时吃的。”


    旁边李卫东朝她这边望了眼。


    崔承安:“没事,我待会儿就吃。”他低着头,注意力一直在手里的文件上,边看边跟旁边的同事讨论两句。


    卢宛君见状淡淡笑了下,抿唇道:“那承安,我就不打扰你办公了。”


    “嗯,回去路上小心。”崔承安抬头看她一眼,点着头说。


    卢宛君又笑起来,眉眼弯弯:“好,我会注意。”


    等人走后,李卫东用手肘戳了戳他,挤眉弄眼问:“这人谁啊?是上次相亲那姑娘吗?我怎么瞧着有点不像呢?”离上次相亲有一段时间了,他已经不太记得那姑娘长什么样了,不对,他压根儿就没看清过人的长相!想到这,他冷哼着瞪了他一眼。


    崔承安莫名其妙地被瞪了下,无奈解释说:“不是,她是我妈同事的女儿,我妈昨天说给我送饭,今天正好单位有事,又正好碰到她,就让她帮忙送过来了。”


    “这么多正好?”李卫东撇撇嘴啧啧道,“我怎么觉得这姑娘看你的眼神不单纯呢?你瞧后面她那一笑,含羞带怯的,一看就情意绵绵啊。”


    “你别胡说,坏人家清誉,再说了,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你这话要是让我女朋友知道,她该多想了。”


    李卫东:“这不是关起门来,咱自己私下说说吗,我又不傻,还能跑到人面前这样说啊?”


    “私下也别这样说,隔墙有耳懂不懂?你看你就没文化。”崔承安望着他摇着头,一副他无药可救的样子。


    “嘿!你这人。”李卫东上前抢过他桌子上的饭盒,“咱妈送的饭是吧?那肯定是给我这个儿子送的,拿走了!”


    “你别都吃完了,给我留点儿!”


    李卫东没回他,舒服地坐在自己位置上,把盖子打开,闭着眼凑上去问了下:“哎呦,真香!咱妈手艺真好。”


    崔承安怕他给自己吃完了,也顾不得手上的东西,赶忙过去,一把拽过饭盒放到自己面前,又十分顺滑地拔出他手里的筷子,扒着饭就吃起来。


    “哎哎!不带这样儿的啊。”李卫东眼巴巴地看着饭盒里的饭越来越少,连忙从抽屉里翻出一双一次性筷子,忙过去跟人抢着吃。


    别说,抢着的饭就是香,董芳苓本来准备的就是两个人的份,还怕他们会吃不饱,又给多添了点,俩人全给吃得干干净净,连根菜腥子都没剩。


    县医院口腔科室。


    小冯问:“维淑,怎么这几天没见你对象过来?”


    “他那案子没办完,暂时没时间过来。”


    “哦对,真辛苦。”小冯手上收着器械,点头问,“那你要不要去看看他啊?去送送饭表表关心,要不然你们这好几天不见,他没时间来找你,你也不去找他,回头感情都淡了。”


    何维淑沉思了下:“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小冯笑起来:“有道理吧?追了那么久的颜医生可不是白追的。”


    “那你说我明天晚饭的时候去怎么样?”


    “可以啊,什么时候去都行,重要的是心意,是让他看见你。”小冯提议说,“他这么忙,肯定顾不上吃饭,你可以做好饭带过去。”


    何维淑干笑一声:“我不会做饭。”


    “哦对,我忘了,没事,那你就买一份带过去,还是那句话,重要的是心意。”


    “那行,我明天晚上下班就去。”


    第二天下午,卢宛君看着墙上挂着的围裙犹豫了下,贝齿轻轻咬了下唇,还是将其取下来穿在身上进了厨房。


    她做了三菜一汤,精心打包后,依旧像昨天一样打车去了警局。


    “崔公安,还在忙啊。”卢宛君弯眉浅笑着。


    崔承安看到她有些意外,问:“你怎么过来了?”


    她将饭盒放到他桌子上,俏皮说:“你为人民服务辛苦了,我来代表人民慰问你呀。”


    “我妈又让你给我送饭?”


    卢宛君笑了笑,没承认也没否认。


    崔承安轻轻皱了下眉:“我妈这两天很忙吗?怎么一直麻烦你过来送饭。”


    “怎么会麻烦?”卢宛君将盖子打开,又把餐具递给他,“累一天了,肯定饿了吧?”


    何维淑买了饭过来,正巧撞见这一幕,进门的动作一顿,握着袋子的手也僵住,突然想起高三的时候,有天班上的一名男同学突然站到讲台上,开始当众朗读一封情书,读得声情并茂,一开始大家都以为不过是那男生在搞怪,而等从操场上打完球的崔承安回来,与那男生扭打到一起,大家才知道,原来那男同学读的是崔承安写夹在书本里的情书。


    不少人后面都在猜测崔承安情书里的女主人公是谁,当时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我觉得是卢宛君。”


    讨论的人群因这句话瞬间安静,接着又都点头认同,并顺着这个思路继续发展下去。


    后面有人直接问到卢宛君面前,卢宛君只是笑笑,没明确承认但也没有否认,大家都说那是因为她不好意思直接承认,毕竟崔承安的情书里也没有指名道姓,但从她的表现来看绝对八九不离十了。


    直到崔承安在西餐厅里坐到她对面之前,何维淑也都一直这么认为着,跟班里的同学一样都觉得他们俩肯定一毕业就会在一起。


    何维淑看着面前的情景,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就想要逃避,于是慌不择路般转身就走,不小心撞到人后,闷声说了句:“对不起。”


    崔承安听到这声音,觉得有些熟悉,连忙抬头看过去,正好看到熟悉的衣角,他不由欣喜,对卢宛君道:“不好意思,我出去一下。”


    卢宛君不解地让路,崔承安赶忙小跑起来追过去,心中还在纳闷,怎么都过来了也不进去,反而又走了。


    等他追出警局,到外面大路上,一眼就看到何维淑,她一个人走在路边上,低着头踢着一颗石子儿,背影一片落寞,他顿时觉得心角一阵抽痛,忙上前去,从背后揽着她低头认真问:“怎么了?是不是受委屈了?这种事情一定要跟我说,千万不要瞒着我,不然我会担心的。”


    “没有。”何维淑避开他的视线,肩膀动了动,想把上面的手晃下去。


    “你这明明就是不开心,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说嘛。”


    何维淑低着头就是不看他,“真的没有,我就是有点累了。”


    “那你来了怎么又走了?怎么不叫我?”崔承安拉住她,不让她往前走,总觉得她现在像一头受了委屈的小牛犊,只想闷着头往前攮,他要是不赶紧抓住她,她立马就要跑归山林,让他再也找不到。


    见她这样,他心里不自觉就有些恐慌,追问道:“是不是受欺负了?是不是还是上次那个廖清?他又回医院了?”


    “不是,我真的没事,你让我回去睡一觉,歇会儿就好了,真的。”


    “我不信。”崔承安捧着她的脸,让她直视自己,轻声哄道,“我是你男朋友,你有什么话都能跟我说,你告诉我吧,好不好?要不然我就是回去上班也不安心。”


    “真没有。”


    “明明就有。”


    “没有。”


    “有。”


    “没有。”


    “有。”崔承安坚定看着她。


    何维淑被一步步紧逼,逐渐烦躁起来,情绪开始上头,眼睛紧盯着他问:“那你和卢宛君什么关系?”


    崔承安一愣,突然笑出声,觉得心安,贱兮兮凑上去问:“搞了半天,原来你是在吃醋啊。”


    何维淑把头转过去,沉默着不说话。


    崔承安看着她的冷脸,认真解释说:“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她只是我妈同事的女儿,小时候可能在一起玩过一段时间,但也仅此而已,她今天过来是因为我妈单位有事,让她帮忙送一下饭,哦对了,饭是我妈亲手做的。”


    何维淑还是梗着头。


    崔承安双手抱住她,把她拥入怀中,将头埋在她脖颈处,闷闷笑出声:“我的维淑啊,我今天特别特别特别高兴!你不知道,我看到你过来的时候,我有多开心,在知道你是在吃我的醋后,我就更开心了。”


    “有什么好开心的,你就是想看我笑话。”何维淑知道自己这话听起来就很别扭,但她嘴上就是软不下来。


    “当然不是,我怎么舍得看你的笑话?”崔承安直视着她,眼睛里充满深情,“我心里都是你,我也知道你心里有我,我们以后有话直说,不要闹别扭了好不好?你今天这样真的吓到我了,我还以为你不想要我了。”


    何维淑抿了抿唇,垂下眼:“……对不起。”


    “不要对不起,是我没有提前跟你说清楚,才让你误会了。”


图片    【星座小说】XinGzuoXs.COM【星座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