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穿我的吧。”◎
第二十章
《景区规划》这门课,全班同学都觉得很有意思，比那些枯燥的理论课有趣多了，斯云也是这么认为的。
任课老师是这个专业很有名的范煜之教授，助教是个大三的学长,杭州本地人,长得特别帅,校草级别的那种帅法。就是因为这样,这门课尤其受欢迎，都没有缺课的女同学。
林助教第一次到他们班的那天,何斯云像往常一样，无聊地单手托腮,看窗外，看远处，脑子里想着靳欧这会儿在干什么。
突然走廊上一个帅气的男生朝她看了一眼，他其实是在看教室里的情况,眼神却无意和斯云对上了。
发现那男生在看自己,斯云赶紧收回视线,低下了头。
过了一会儿，男生和范老师一起进到教室里。范老师介绍说,他叫林赫，是这门课的助教,以后几年,有实践操作性强一些的课程,都会由林赫来做助教。
这段时间范老师在讲旅游度假区的规划，课上总会涉及很多实际案例,为了方便大家理解,经常需要用到简易模型来进行辅助讲解。
因此作为助教的林赫,就出现得比较勤了，所有的模型都是由他负责的。范老师有时候偷懒，讲解也由林赫代劳，他自己搬个椅子坐台下，翘着二郎腿喝茶。
“阿那亚这个项目，位于河北省秦皇岛市北戴河新区，这两年才爆起来的，是近些年来文化产业的一个典型案例。这个项目的目标群体是北京的文艺中青年，说白了，为这帮人构建一个文艺乌托邦，赚的就是这些新中产的钱……”林赫像小老师一样声情并茂地讲解着，“大家看一下它的位置，离北京市区只有这么短的距离。”林赫在黑板上挂着的地图上，用激光笔晃了一下阿那亚的位置。
女生们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眼睛都落在林助教那堪称惊艳的脸庞。他优越的五官实在太养眼了，还可以随便看，谁愿意错过这个机会呢。连男生都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有个男生提问：“那林助教，我们杭州有没有可能开发一个类似这样的项目呢。”
范老师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茶，说道:“事实上，已经有人在做了。你们课下了解一下资料，这就是今天的课后作业。”
林赫本来想说一下他了解的几个案例，范老师这么一说，要留作业，那他便打住了，说了一些别的，“我们再回到阿那亚的案例，这里是图书馆的位置，这栋建筑是请的日本建筑设计师安藤忠雄操刀的……这边是沙丘美术馆和海边音乐厅，都是这个项目刻意打造的文化地标，这个布局大家看一下……”
林赫接着摆弄沙盘模型，把阿那亚的各个功能区以及为什么要这样设置给他们讲了一遍，当然，都是他个人的见解。但是，范老师也是认同的，如果范老师不认同，他会在林赫讲完后，提出自己的看法。
这节课颇有收获，斯云做了很多笔记。
下课铃响了。
范老师先走了，林赫留下收拾教具。有几个女生围在他周围帮忙，顺便问他要微信号码，说以后有不懂的地方，方便请教。
她们不停地和林赫聊天，语气温柔得嘞，谁还听不出来是想泡帅哥，林助教这这那那的，听着都尴尬。别的课也没见哪个同学这么积极上进的。
季洁也想要林赫的微信，她跟在几个女生后面没法上前。斯云一直在座位上等她，季洁怕她等久了，便撤了。
“走吧，吃饭去，下次再要。”季洁回到座位，对斯云说。
“嗯。”斯云书包已经收拾好了，背上就可以走。
去食堂的路上，班上另一波女生还在讨论林赫。
“妈耶，简直不要太帅了，他是吃什么长大的啊？！帅到犯规了。”
“吃米饭呗，人家江南的饭菜，清淡养人。你看林学长，脸上一颗痘痘也不长。”
“哎，你们说，林学长是不是也像我们女生一样敷面膜啊，那张脸，绝了，也太干净了吧。”
“我喜欢他的眼睛，好大好清澈。他看我一眼，我都要醉了，哎哟妈呀……”
“他这么优越的外形，干嘛还费七八力地读我们这种专业，毕业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工作呢？直接出道做大明星不就完了？”
“他有没有女朋友啊？”
“这么帅，你应该问他有多少女朋友。”
……
“他没有女朋友。追他的女生很多，但没有他看上的。”一个女生很了解内情一样地说道。
“帅哥肯定要求高啊，何况我听说，他家里很有钱。”
“可能人家家长早就给找好了，豪门联姻，做大做强那种，所以，人家才不在大学里找呢。”
“也不晓得以后是哪个富家千金吃能上了这块唐僧肉……”
“走吧，大黄们，这种好事是轮不到我们的啦。饱饱眼福得了，还能叫我们摸上腹肌？”
……
斯云和季洁听着别人的议论，两人也聊了起来。
“你觉得林学长帅吗？”季洁问斯云。
斯云说：“我没太注意，应该……比较帅吧。”
“什么？这么个极品大帅哥每天在我们班里晃悠，你居然没注意？！”季洁感到不可思议。
斯云说的其实是真的，那天和林赫视线偶然对上之后，她觉着有些尴尬，后来尽量地避免看他。况且，人家是助教，相当于是老师的角色，她没事老看人家干嘛，听课做笔记就好了。
再说了，斯云心里只有靳欧，全是靳欧，她根本就不会关注到别的男生。
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季洁又问斯云：“哎，你是不是觉得林赫没有你那个老乡，那个弟弟那么帅啊？你不吃林赫这款，对吧？”
“季洁，我真的没太注意林助教的相貌。”
“哼，太过分了。你下次必须好好看看。这种人间绝色居然没有引起你半点兴趣？！我严重怀疑你是个那啥？拉拉……你不会真的不喜欢男人吧？……你喜欢女人？！”季洁做出一副惊恐的模样，双手环抱自己，做了个夸张的自保的动作，眼睛瞪得很大，盯着斯云。
季洁每天和斯云混在一起，才敢跟她这样随意开玩笑。要是其他人，肯定都不敢跟斯云说到拉拉这种话题，她看起来那么孤傲、冷漠，浑身上下透着不可侵犯的高冷。
“季洁，你说什么呢！”
斯云面露不快，季洁没有再往下说了。
吃完饭，她们把餐盘还到餐具回收区，从另一侧的门出食堂，这里靠着二楼的楼梯。
两人刚走出去，便看到林赫也正好从楼梯上下来。
“林助教。”季洁和他打招呼。
“你们也在这里吃饭啊。”林赫声音温和，面带笑容，礼貌又不疏远。
季洁刚才没要到微信号，现在可以要了。
“那个，学长，我想加一下你的微信可以吗？”
林赫“嗯”了一声，点了一下头，从兜里掏出手机调出二维码，拿给季洁扫。
“以后遇到什么难题，可能就要麻烦学长了。”季洁扫完，说了点客气话。
林赫：“嗯。没问题的。”
季洁：“学长，你今天讲那个阿那亚的案例，讲得太好了。”
“是吗？谢谢。你们有兴趣，能听懂就行。下一周我们会讲一个莫干山度假村的案例。”
“太好啦，好期待哦。”季洁说。
他们边走边聊了几句，林赫一直把手机拿手上，没放回去。他侧头问斯云，“何斯云，你也加一下我的微信吧，方便联络，以后你的作业有什么问题，我会私下跟你说，就不占用上课时间了。
几次课下来，林赫已经知道了她们的名字。
“哦。”斯云拿出自己的手机，切到微信程序，她也加了林赫。他说得这么官方，语气也很诚恳，斯云没法不加。
回到宿舍，舍友也在讨论校草林赫。自从林赫当了他们的课程助教，寝室里每天的话题几乎都是围绕他展开。
——
周五晚上，斯云躲在被子里给靳欧发信息，她心情不错，明天又要去见他了。
本来国庆节过后斯云就想找兼职，但靳欧不让，他说先熟悉一下这个城市，转年再说。斯云这学期课很多，再加上后来有了一点写作的收入，找兼职这事也就算了，确实她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
靳欧每个月都会打钱到斯云的账户上，一般是两千块，她不用，都给他存起来了。斯云手里还有卖房子的几万块，她平时用度很节约，一个月也用不了多少，靳欧的钱她还用不上。
斯云问靳欧想吃什么，他买了带过去，城里超市的东西要丰富一点。靳欧说他什么也不需要，还让斯云有作业的话就别来回跑了，浪费时间，他要加班，也只有吃饭睡觉才回车上。
斯云一定要去，周六上午，她去超市买了一些面包蛋糕，想着如果靳欧晚上饿了，可以加餐填填肚子，干粗重活的，饿得快。
靳欧喜欢吃那种里面夹巧克力的牛角包，斯云买了两大袋子，吐司也买了好几袋。
然后又去菜市买了一点肉和菜，杀了一只鸡带过去。
周末斯云基本上都是不在宿舍的，她跟舍友说去郊区的亲戚家。舍友们都猜到了那个亲戚是上次来学校给她送东西的男孩。私底下她们都猜测斯云谈恋爱了，和人同居了。
斯云坐公交到了郊区的工地，她到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多。
小巴车没锁，门也是敞开的。
斯云拎着东西上去，放到置物架上，她一眼就看到靳欧留在餐桌上的纸条，他说让她多做几个菜，晚上还有别的朋友过来吃饭。
斯云躺在自己的床上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就起来收拾车上。
不到四点钟，她开始洗菜切菜做饭。
斯云做了一锅烧鸡公，另外炒了几个下饭小菜。米饭煮了一大锅。在超市买的川味麻辣豆腐乳也夹了几块出来，作为下饭小菜。
等靳欧他们下工，她已经张罗好一桌饭菜了。
靳欧给斯云介绍了他的几个同事，其中包括他刚到杭州那天，接待他的那个李哥，胡天宇也在。
李哥到这边打工多年，人缘很好，靳欧通过他，迅速结识了很多朋友，在与人交往中，他的情绪也肉眼可见地明朗起来，没之前那么压抑了，脸上常常都是有笑容的。
大家坐下吃饭，斯云吃不多少，她在边上听他们聊天，添饭加菜地照顾着。
靳欧他们聊的她也不懂，都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还有说到一些同事什么的，她也不认识。
斯云只熟悉胡天宇，他几乎天天和靳欧待一块，现在他们俩是一个工作组的，下班也常常一起吃饭。
后来男人们划拳喝酒，斯云就去车上写作业了。她把餐桌当书桌，坐在那儿一抬眼就能看到靳欧和他的朋友们，他们聊天她也能听到。
斯云很喜欢这样的夜晚，甚至有些享受，有点沉迷这种有烟火气、有三五好友的简单生活。
“斯云，再拿几瓶啤酒给我们。”靳欧喊她。
斯云到置物架下面找到放啤酒的箱子，只有四瓶了，她连箱子一起抬了下去。
她从来没有阻止靳欧喝酒，抽烟她也不管。他们这些打工的，你叫他不喝酒，不抽烟，他下班后的生活还有什么意思呢，每个群体都有他自己活着的方式。
工友们都很羡慕靳欧，有个大学生女朋友，一到周末就过来给他做好吃的，还招待他的朋友。晚上女孩还不走了，像过起小日子一样。
那晚斯云也没回去，靳欧也随她。朋友们走后，两人一起收拾完碗筷，然后洗澡，各自躺下了。
这几天天气冷了起来，斯云在床上打了个喷嚏。
靳欧一看，她穿的还是睡裙，胳膊露在被子外面，可不得被冻着么。
“怎么还穿短袖的？长袖的睡衣有吗？换一下再睡。”靳欧问她。
“有，在学校，我没带过来。”斯云接着又打了一个喷嚏。
靳欧翻身下床，到放他自己衣服的那个箱子里，找出一件长袖的纯棉T恤，给她扔到被子上面：“先穿我的吧。”
“嗯。”斯云坐起来，拉上帘子换上了。
等她换好衣服再次拉开帘子，靳欧已经倒了一杯水过来，他手里有一粒药丸：“吃颗感冒药，预防一下。”
斯云吃了药，再次躺下。
靳欧问她：“要不要换一床厚一点的被子？”
“不用了，再厚该热了。”
“嗯。那睡吧。盖好被子，别把胳膊搭外面了，放被子里。”
“嗯。”斯云答着，照做了。
靳欧的衣服她穿着很宽松，很舒服，当睡衣还挺合适的。斯云扯着领口闻了一下，很清香的洗衣粉的味道和他的气味，好闻。
她深吸了几口气。整个人裹在他的衣服里，就好像被靳欧抱着睡一样。
那一夜，斯云难得的睡得很安稳。
【作者有话说】
后天见[亲亲][害羞][粉心]
第22章 有事商量
◎“你以后还是少过来吧，别没苦硬吃”◎
第二十一章
第二天靳欧休息,不用去上工，他一觉睡到大中午。斯云醒了之后就躺在床上用手机背单词，没弄出什么动静。
“都快十二点了啊，怎么不叫醒我？”靳欧醒来后看了一下时间。
“又没别的事,让你多睡一会儿嘛。”
“你洗脸了吗？”
“还没呢,一会儿去。”斯云怕弄出声音吵到他,没去上厕所,也没去洗脸。
靳欧：“你就这么在床上窝了一上午啊？”
“又没事，我也不想下去。”斯云无所谓的说着。
“你以后还是少过来吧,好好的学生宿舍不住，偏要住破车里,没苦硬吃啊……这样，你后面就别过来了，我空了去找你。”
斯云没接他的话，换了一个话题：“我点餐了哈,盖饭行吗？想吃什么盖饭？”
偶尔车上没菜,或者懒得做的时候,他们也点外卖，地址留的是工地进门后东侧的小巴车,外卖员每次都能精准地找到。也很方便省事。
靳欧：“我吃烟笋炒腊肉吧。”
斯云：“好的。那我要一个尖椒回锅肉盖饭。下单了哈。”
靳欧把车门打开，叫斯云：“你先去洗漱,我换身衣服。”
昨晚睡得太沉,他出了好多汗,衣服给汗湿了。
斯云拿着洗脸的盆和毛巾下去了，等她洗漱回来,靳欧已经换了一件灰色卫衣,搭了一条浅色牛仔裤,青春又帅气，跟窗外杂乱的工地实在是格格不入。
盒饭很快来了，斯云只能吃半盒，她先分出来装碗里了，剩下的一盒半，是靳欧的。
两人在车内的小餐桌吃饭，外面天气不错，天空湛蓝，流云轻移。
斯云跟靳欧说：“靳欧，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嗯，你说吧。”靳欧本来在看窗外的，这会儿眼神疑惑地在看她。
斯云：“你先答应我，你先同意。”
“不是商量么？怎么还要我先同意。”
“你就答应我嘛，不是坏事。”
他们以前都是有事说事，斯云很少跟他这样说话，这种语气和神态从来没有过，听起来有点倔强坚持，也有点撒娇求着他的那意思。
靳欧顿时摸不着头脑了，问她：“什么事啊？如果是你要买什么东西，或者你想让我带你去哪儿玩，你决定就是了，不用问我。”
“不是，是别的事。”
靳欧放下了手里端着吃的盒饭，认真地看着她：“什么事情这么严肃，说吧，别搞得神神秘秘的了。”
“就是……就是……要不你回去读高中，参加高考？我打算把我家镇上的那个房子也卖了……”斯云一口气说完了。
“别闹了。我多少岁了你也不想想，还读什么书。”靳欧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多少岁有什么关系，你又没超过考大学的年龄，我还不是二十岁才上大学。”
靳欧皱了一下眉，用一种这事没商量的语气说道：“斯云，你别想一出是一出。有些事，错过了，没法回头了，明白吗？我现在根本读不进去书……再说了，那房子是你妈妈留给你的，不能卖。”
这事斯云想了有一段时间了，她其实不止想卖她家的房子，还想让靳欧把他家的也卖了，这样两边的钱凑起来，他不就把债务还差不多了么，然后靳欧回去读高中的费用，她可以打工和写作挣出来。
以前靳欧爷爷还活着，让他把房子卖了的确不合适，但是现在，他们的亲人都离世了，他们也离开了小镇，斯云觉得，房子留着也没什么用，不过是一个精神寄托罢了，如果为了将来考虑，完全可以卖了。
斯云没有直接说让靳欧卖掉他家的房子，怕说太激进了他没法接受，她说的是卖掉自己家的。
但是，凭他们俩的默契，靳欧懂她的打算。可他真的是不想再读书了，在工地混了两年多，他早就成了社会人，心思早就不在书本上面。很多事情，断了之后，想再续起来，其实很难。靳欧跟斯云的想法已经完全不一样，他从来没想过要回去上学，更别提参加高考了。
靳欧发现了，斯云这次过来，带了一套高中的教材，就堆在他床边的地上。他这会儿又看了一眼那堆书，但还是坚决地拒绝了她的提议。
两人僵持着争执了好半天，谁也没能说服谁。
最终斯云不得不妥协，毕竟这事得靳欧亲自去做，他不同意，她也没办法。冷静下来后，她试着站在靳欧的角度思考问题，也许他的心境，她没法理解吧，毕竟她没有经历他的人生。可能真的像靳欧自己说的，两年多打工生活之后，他没法再静下心读书，静不下来了！
这条路算是不用想了。
后来斯云让他有空把这些教材读一读，自学一下，不管干什么工作，多读书，懂得多一点，总没坏处，这个靳欧是答应的。
吃完饭，他问斯云要不要带她去哪里玩，斯云说不想动，她不想折腾他，想让他多休息。下午靳欧又在车上睡了一觉，斯云躺在床上看小说。
中间斯云停下来复盘了他们中午的分歧，她找各种理由说服自己接受了他的这个决定。
靳欧永远有睡不完的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
“你醒了啊。”看到他醒了，斯云把书合上，搁一边。
“嗯。睡过头了…你一个人待无聊了吧？”
“也没有。”斯云看了一下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了：“我得回学校了，晚上七点半有一节课。”
“那你回学校再吃饭？”
“嗯，我下车直接去食堂，很方便的。”
靳欧把外套穿上，跟她说：“行。那你收拾一下，我送你去坐车。”
“嗯。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书、作业本、衣服什么的，都拿了？”
“嗯。放包里了。”
“手机拿上。”靳欧提醒她。
“嗯，在手里呢。”
“那走吧。”
他们一起走到公交站，没有等很久，去Z大的那趟车来了，斯云上去了，靳欧看着车开远了，折身回工地。
靳欧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胡天宇，他出去买烟。
“天宇，到我那儿吃晚饭吧。”靳欧叫他。
胡天宇：“行啊。”
“不过，得你做菜哈，斯云刚走了。”
“没问题。我刚好有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啊？”
“你上次让我打听的那个刘建东，有消息了。”
刘建东就是斯云妈妈后来嫁的那个男人。到杭州之后，靳欧立马就托李哥四处找人打听。李哥又到处托人，但他那边没什么进展，这个城市那么多工地，要找一个人也没那么容易的。
靳欧同时也拜托了天宇帮忙着找，天宇来杭州也两年多了，多少也有些认识的人。
平时靳欧和工友们聊天，也会问一下他们，有没有和河南帮的施工队打过交道，认不认识一个叫刘建东的河南人，娶了四川老婆的。
“确定是河南人？四十多岁，叫刘建东，是吧？”靳欧问天宇。
“对。”
“人在哪儿呢？哪个工地？”
“在萧山那边。不过，人家说，前几天他回老家了。但是他行李没收拾，铺盖都还在，应该过几天就回来了。”
“有电话吗？”
“有一个，打不通，我试过了。”
吃晚饭的时候，天宇把怎么找到这个男人的细节跟靳欧聊了一下，听起来八九不离十，这人肯定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了。
靳欧马上就发信息告诉斯云，说事情有眉目了，但人目前不在杭州，让她不要着急，先等等，等那人一回来，他就带她过去，很快就会知道她妈妈的下落了。
——
季洁找了一份家教，每周一三五的晚上，周末她还在学校附近的咖啡馆兼了一份职，忙得不可开交。
季洁不在的时候，斯云都是一个人，除了上课时间，她在图书馆待得比较多，晚上基本上都在那儿自习，一直到闭馆才会回来。
林赫常常巧合地出现在斯云的周围，比如在图书馆的自习室，她刚坐下，翻开书还没看呢，林赫来了，他的座位居然刚好在她旁边。
“这么巧。”林赫说完，从包里把笔记本电脑拿出来，放桌上，开始写作业。
斯云知道，这不是巧合。
自习期间两人各做各的，并不交谈。
下自习后，林赫会“顺便”送她到女生宿舍楼下。
斯云中午在三食堂吃饭，林赫也总是刚好在那里。
学校后门的小书店，他们也“偶遇”过好*几次。
为了接近她，他也是煞费苦心了。
斯云敏感地察觉到，这个男生对她很不一样，她于是尽量地避开他。
这几天，她甚至不去图书馆晚自习了，食堂也不去了，点了外卖在宿舍吃，学习也在宿舍里，除了上课，她几乎不出门。
但是毕竟是一个专业的，林赫又是斯云他们班的课程助教，两人也难免有交集。
有一天，旅游学院几个班一起上大课，两节连在一起的。中间有二十分钟休息时间，林赫过来了，他手里拿着一叠打印稿，是莫干山度假区的案例，好多女生围着他听讲解。
“这个度假区，在我们湖州的德清县，离杭州不到一百公里，包括好几个行政村，面积很大，就是干将莫邪铸剑的那个地方……这个项目主打的是“洋家乐”，不是农家乐哈。度假区有很多欧式别墅……”
林赫拿着稿子讲解着，眼睛却总是有意无意地瞄着角落里的斯云。
斯云能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她坐在那儿能听到林赫的讲解，但她始终没有抬头。
直到下一节课的铃声响起，林赫说：“先讲到这里吧，有机会我们再接着说。”
“林学长，我们后天上午也有大课，还是这里，你后天再过来给我们讲，好吗？”有女生问他。
林赫：“行！”
这时候老师进来了，林赫和老师打了个招呼，出了教室。
斯云这才直起身看讲台那边。
教室门开着，林赫还站在门口，斯云一抬头，他一个回身，她的眼神又和他的碰到一起，她马上急匆匆地收回视线。
林赫发现斯云不敢看他的眼睛，那么，就是心里有鬼喽，不然，干嘛扭捏躲闪呢。反正林赫是这样理解的，他这么想着，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
晚饭时间，斯云一个人出去校外吃了个炒饭。回来的时候，寝室的灯关着的，隐约听到有抽泣声。
斯云把灯打开，发现季洁躺在床上，脸庞都被眼泪打湿了。
“季洁，你不是去做家教了吗？怎么回来了？还没到点啊。”斯云问。
季洁抽咽着说：“不去了，以后再也不去了。我讨厌那个死小孩。”
“怎么啦？”
“那个熊孩子，太恶了。他为了不学习，每次想各种各样的办法对付我，别的我都忍了，可是……他今天居然用一条假蛇来吓我，我本来就害怕蛇，你不知道，那蛇只有那么逼真了。”季洁诉说着，哭得更伤心了。
“别难过了，那以后，咱们不去了，咱们找别的工作，不哭了啊。”斯云坐到她边上，拉着她的手说道。
季洁还是委屈地在抽鼻子，一时间缓不过来。
斯云：“好了，我们别在寝室闷着了，走，起来，我们出去逛逛，我请你喝奶茶。”
“嗯。”季洁抹着眼泪。
斯云把她从床上拉起来，把外套递给她。季洁穿了衣服和鞋子，把头发简单梳了一下，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和斯云一起出去了。
学校里有好几家奶茶店，她们去的是东区那家人最少的。斯云点了两杯热的珍珠奶茶，店里还有空位，她们坐在门口的那张桌子。
季洁继续向斯云讲述着她的悲惨的经历：“有一天，他把吃过的泡泡糖丢在我脚边……”
斯云耐心听着，这种时候，倾听比任何话语都有用。
季洁说着说着，眼里又泛起了泪花，她伸手去抹，斯云抽了一张纸给她。
林赫和他的朋友也在这家店里，因为白天斯云躲着他，他郁闷，就约朋友出来消遣。
这时候他们刚好要回宿舍，林赫看到了斯云和季洁，她们好像遇到了什么事。
林赫和他的朋友说：“你们先回去吧，我看到个熟人，过去打个招呼。”
朋友走后，林赫来到斯云她们这边。
“你们怎么也在这里？”林赫问道，他拉了一张凳子，坐在斯云边上，“发生什么事了？”
斯云:“哦，没什么，林学长。”
林赫：“没什么季洁怎么会哭呢？是有人欺负你们吗？”
斯云:“是……季洁做家教，那个小男孩，太顽皮了，老是整人。”
“哦。这样啊。那就别做了，有些小男孩是那样的，被父母惯坏了。”
季洁又向林赫控诉：“林学长，你不知道那个小孩有多恶劣，简直就是一个小恶魔。”
林赫：“我知道我知道，我能想象。不就是工作么，换一个不就完了，我给你介绍个更好的。”
季洁：“真的啊，林学长。”
林赫：“那当然喽。去酒店做前台接待，这个工作怎么样？有兴趣吗？”
“有啊有啊，这个还跟我们专业对口，相当于…提前实习了。”季洁破涕为笑。
林赫：“不过呢，得下学期了。这学期很快就要到期末，大学跟高中不一样，很多课程可能这几天就要结课了，该好好复习准备考试了。等转年春天，我就给你介绍到酒店去工作，好吗？那里没有调皮的小男孩，都是漂亮温柔的小姐姐。”
季洁脸上雨转晴，“行，行，学长，你想得太周到了。…那个，何斯云也能去吗？”
林赫看了一下斯云，说道：“她如果想去的话，当然可以的。”
季洁：“斯云，你说呢，你去不去？”
这个跟本专业有关的兼职，对斯云来说也很有吸引力，但她还是不想和林赫扯上什么关系，更不想欠他的人情，这时她还拿不定主意，没有直接拒绝。
季洁和林赫都盯着她，等她回答。
斯云：“我想想吧…”
林赫：“那行，你好好考虑一下，决定了就告诉我。奶茶都喝完了吧？我送你们回宿舍。”
【作者有话说】
明天还有一章，明晚八点哈[害羞]
第23章 民工都这么有才？
◎不是同一款帅哥◎
第二十二章
斯云有时到工地找靳欧,会带一些书过去看，有些是她自己买的，有些是从学校图书馆借的。由于写作的原因，斯云阅读广泛,大量涉猎各种书籍,她常看博尔赫斯、聂鲁达等人的诗集,以及各类小说和纪实文学。
这些带过来的书,她看不完就留在车上，也不急着带回去。靳欧晚上无聊的时候也会翻翻,打发时间。看到书上有斯云做的笔记，他会心一笑,和她同看一本书的感觉好奇妙，就像他们在进行灵魂的沟通。
很多斯云没和他说的话，靳欧都能从这些零星的阅读记录里窥见一二，他好像在了解她的另一面,这使他对阅读产生了兴趣,他喜欢读斯云读过的书。
这周末,斯云走的时候留了一套《平凡的世界》。靳欧晚饭过后翻了几页，立刻就陷入到故事情节里。
这是一本农村题材的小说。说起来,靳欧对农村的生活并不熟悉。并且，以前的他,是追求时尚潮流的,现在看这样的“老土”小说,居然还看得进去，连他自己都惊讶。
到了后面,不止斯云的批注促使他继续阅读,他真正地被故事情节吸引了。
开篇孙少平的窘迫境遇触动了他的心,孙少安和田润叶的情感状况，他也有感同身受的体验。少安是不能让润叶嫁给自己的，就像他不忍让何斯云和他过一辈子。
现在的斯云，就像书里的润叶，还对他无法忘情，这使得靳欧非常感动，同时非常难过。他和斯云，注定要像少安和润叶一样，是会错过的。
他知道斯云对他的期待，但他始终没有对她说过一个关于爱的字眼，更没有任何的承诺。
这本书靳欧连着读了好几个晚上，孙少平和孙少安兄弟的困境揪着他的心。看到第二册，靳欧觉得他更喜欢孙少安，他努力摆脱贫困，不认命的样子很励志，靳欧在书里找到了一个精神偶像。
靳欧很佩服孙少安，他也想找个什么事情做，然后用尽心力地做好。
他一直没想到自己能做什么，找不到切入的点。但他内心很清楚，打工就是耗着力气，没有什么前途的。他想要摆脱目前的局面，而又没有办法，很多时候他感觉自己像一只困兽一样，渴望冲出牢笼，很痛苦，精神上很挣扎。
有一天晚上，天宇过来找靳欧。靳欧躺在床上看书，天宇看到了车里的诗集，很是兴奋，说道:“原来你也喜欢读诗啊，太好啦！”
靳欧回道：“斯云的书，我随便翻翻，打发时间。”
天宇高中的时候也是个文艺青年，爱读诗，也爱看小说，他还写过不少诗，有些在校报上发表过。他是因为偏科，数学和英语都不好，所以后来高考落榜了，不得不跟着村里的年青人一起外出讨生活。
天宇打开手机备忘录，找到自己写的诗，都是干活的时候有感而发，胡乱地写在烟盒子上的，他给靳欧读了几句：
“……
二两小酒一包娇子
命好命歹都还是要活着
该我面对的事情老子不得梭
血性男儿要打破枷锁。”
他是用四川话念的，戏谑里带着一些无奈，也有挑战生活的勇气。
靳欧听到心里去了，他也不懂这到底算不算诗，感觉天宇只不过是把自己心里的话写出来而已。不过这些句子，用这么桀骜不驯的语气说出来，很过瘾，适合他们这些工地屌.丝。
靳欧本来是躺在床上的，听完立刻从坐起来给天宇鼓掌：“好，说得好！”
他把天宇的手机拿过来，他也用说唱的语调把这些句子喊了出来，很减压，很打气！
“没想到，我们工地上还藏着个大诗人嘞！”靳欧看着天宇，他很欣赏自己的这个朋友。
靳欧觉得，天宇很有见识，跟其他那些工友很不一样，说话也不像他们那么粗鲁，天宇不说脏话。这点跟靳欧很像，他也从来不说脏话。
“野生诗人，野生诗人！”天宇笑着说。
打工生涯得一知己，何其有幸！他们彼此都有这样的感触。
那天晚上，天宇没回工棚睡，他和靳欧聊到很晚，后来就睡靳欧车里了，他睡靳欧的床，靳欧睡斯云那张床。
天宇也看过《平凡的世界》，他也很喜欢这本书。这书好像是作者路遥专门为底层青年写的一样，他们没多少文化的打工仔也能读得进去，并受到启发和鼓舞，在精神上得到支撑。
天宇躺在床上，双手叠着枕在头下，他看着车顶，问靳欧：“你说，田晓霞如果没死，会嫁给孙少平吗？”
靳欧：“不会。”
“为什么？”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是一个阶层的，就像田润叶和孙少安一样，最终不会在一起。”
“怎么不是孙少平也在进步啊。”
“田晓霞是地委书记的女儿，孙少平是个农民。现实中，你见过这种搭配的吗？”
“那倒是，的确没有。”
第二天早晨，靳欧和天宇睡到七点半，闹钟响了才起来，他们去工地的水管那儿直接就着冷水简单洗了把脸，就去上工了。
靳欧嘴里还说唱着天宇那几句诗，他边走边唱，还配合着肢体动作，从后面看，姿势洒脱得很。
“靳欧，回头。”天宇拿手机在给他录视频：“你再从头说一次，语气拽一点，狂一点！”
“二两小酒，一包娇子……”靳欧很配合，他把外套扯下来，丢给天宇，然后扭着身体跳起了舞，非常帅酷。
天宇随后把这段视频发到某抖上面，很快就有了好几千的播放量，都在夸靳欧说得很好，说他有说唱天赋。
评论区里有女生问：“你们是专门去工地摆拍，还是真的工人啊？”
天宇回了，说他们就是工地打工的。
有人质疑，天宇又拍了一条他们在架子上干活的实况发上去。
这回没人再质疑了。
有网友感慨：“现在连民工都这么帅了！帅就算了，还有才华，不会是哪个地下rapper，去体验生活的吧？”
视频里，靳欧穿的是昨天的脏衣服，昨晚太困了，头也没洗。
有个点赞很多的评论说：“就是衣服和头发脏了点，收拾干净绝对是个超级大帅哥！”
还有女孩子在评论区要他电话，天宇开玩笑说，让她们直接到工地来。
后来忙起来，天宇就没再和这些网友互动了。
——
傍晚，斯云去食堂吃饭。
她刚打了饭，从排队的学生里艰难地出来，到处找空位置。
食堂入口那里，林赫出现在她视线里。斯云知道，这也不是巧合。
林赫越过几个学生，过来和斯云打招呼：“何斯云，你也在这里吃饭啊？帮我也占个位置吧，我去打饭，等下来找你……”
他还没说完，后面有个莽撞的男生挤了他一下，林赫一个前倾，把斯云餐盘给打翻了，饭和菜都洒了一地。
那男生赶紧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马上去给你打一份一样的。”
斯云：“不用了，不用了，没事。”
林赫也道歉：“对不起，都怪我。我在这儿把路给堵上了。哎呀，你鞋子上溅到了一点菜汤。”
是有点汤洒到了斯云右脚的鞋子上，林赫准备帮她清理。
“没事。”斯云说着，自己迅速地拿了一张餐巾纸，弯腰蹲下，使劲擦了一下。
那个男生已经叫来食堂的阿姨来打扫地上的饭菜，阿姨在清理了。男生站在边上惶惶然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不敢走。
林赫跟他说：“没事了，同学，你去吃饭吧。”
“哦。那对不起了哈，多谢谅解。”那男生歉意地点点头，走了。
林赫跟斯云说：“你先找位置坐吧，我去打饭。想吃什么？”
斯云：“不了，林学长，不麻烦你了，我突然想出去吃面。我走了，拜拜。”
斯云转身逃了，出了食堂后，她走得很快，往学校外面走。
不一会儿，林赫追了上来：“何斯云，我也想吃面，我们一起好吗？”
斯云没想到他会跟过来，一时还不知如何应对。
林赫：“给我个机会弥补刚才的失误，行吗？都是因为我，害得你把饭菜洒了……”
斯云没法拒绝了，因为前面就是那家面店了。
他们一起进到店里，林赫点了两份片儿川。
老板娘很快把面端上来了，热气腾腾的，上面盖着几片肉，还有笋子和雪菜。
斯云第一次和靳欧之外的男生在一起吃饭，感觉很尴尬，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整个人看起来别扭得很。
林赫：“杭州的片儿川，吃得惯吗？”
“嗯。”斯云点点头。
“笋子挺嫩的。你尝尝。”林赫尝了一片笋子，对斯云说。
两个人相对着坐，这次斯云看清了林赫的长相。他真的是个很帅气的男生，你都找不到他外貌上的任何缺陷。
想起之前季洁问过她，林赫和靳欧谁更帅，斯云觉得，他们根本不是同一种类型的。
林赫一看就家境好，有品味，浑身散发着江南男人的那种温润如玉的气质。他打扮得又优雅，高贵，是挺有魅力的。
但靳欧身上的那种底层江湖气，偶尔流露出来的一点点痞气和狂傲，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胆气，林赫没有。或者说，斯云没看出来他有。
两人的眼睛都长得很好看，很大，眼眸很深。但林赫的眼神是澄澈明亮的，靳欧的眼睛里，多了一些经历世事的深沉。
怎么说呢，分不出谁更帅，完全不是一款的。
“爱吃笋子吗？”林赫打破了两人之间沉默的氛围。
“嗯。”斯云笑了一下。
林赫看到她笑了，他太高兴了，接着问道：“四川的笋子，一般是什么做法呢？”
“哦，我们用来做烧菜比较多，比如，做笋子烧牛肉。”
“我也很喜欢吃川菜的，尤其是你说的那种烧菜。”
“是吗？”
“嗯。有一年我家请了个四川阿姨，她做的那个菜，叫…哦，叫芋儿烧鸡，很好吃！”
林赫说完，马上觉得这样讲有些不妥，怕引起斯云的反感，认为他是那种爱炫耀的人。他马上补充道：“我父母工作太忙了，我妈妈也不愿意处理家务，偶尔会请人帮一下。”
“哦。”斯云其实没有太在意，林赫一看就是来自有钱人家，家里有保姆照顾生活，她听起来觉得很正常。
“下次叫上季洁，我带你们去尝尝我们的杭帮菜，我也尽尽地主之谊。我最喜欢杭三鲜了，味道很鲜美，你应该也吃得惯的。”
“杭三鲜？”
“嗯。是一种清淡的炖菜，里面也有笋子，其实不止三种食材啦，是…大杂烩，一般会放丸子、鲜虾、肉皮这些的，有点像腌笃鲜的做法。”
“哦。”
“你们什么时候有空，告诉我，我带你们去。我知道一家做得很好的店，很地道。他家的杭三鲜和雪菜烧青鱼，都做得很好，特别鲜，鲜掉眉毛的那种。”
斯云被他的这个说法给逗笑了，他们这边特别喜欢这么说，好像鲜不鲜，成了评价一个菜品的最高标准一样。
林赫：“杭州这边的东西，有你喜欢吃的吗？”
“都还行的，我不挑食。”
“有没有觉得味道比较好的？”
“梅干菜肉饼吧，挺好吃的。”
“是吗？我也很喜欢吃唉，我从小就喜欢。”
“杭州的年糕汤，我也很喜欢吃，做法很特别，我们那边没有这样做的。”
“真的啊，我也超喜欢的。我妈妈做年糕汤就做得很好。”林赫很兴奋，他终于找到了和斯云的共同点。
林赫：“你会做菜吗？”
斯云点了点头，“嗯，会的。”
“最擅长什么菜？”
“都还行吧。”
“那就是全能选手喽，厉害！有机会尝尝你的手艺。”
斯云笑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微笑就对了。
林赫：“我听说你还写小说。”
“哦，我就是随便写写，打发时间罢了。”
“你都能靠作品赚钱了，怎么能是随便写写，已经很厉害了。我是很佩服文字能力强的人的，因为我就不擅长，经常要说个什么事呢，我就说不清楚。”
“我也是新手，练练笔而已…林学长，你表达挺好的。”斯云并不擅长和人聊天。
林赫：“对了，宝石山上有个文艺书店，很特别，以后我带你去，你一定会喜欢的。就在西湖那边，西湖去过了吗？”
“还没有呢。”
“来杭州这么久，还没去西湖啊？”林赫笑着，眼神一直是看着斯云的，他挺诧异的。
“嗯，没腾出时间去。”
“哪天想去了，叫我，我给你当导游。我就是西湖边上长大的，哪里好玩我都知道。”
“好的，谢谢。”
“明天就是周五了，晚上你有什么安排吗？”
“哦，我要去郊区的亲戚那里。”
“你家在杭州有亲戚啊？”
“嗯。不是杭州人，从四川过来打工的。”
“我还说你要是有空的话，我想请你去看电影呢…请你和季洁……那下次吧。”
……
吃完饭，林赫送斯云回宿舍。
到了女生楼那儿，斯云进去了，上楼了。林赫还特意绕到她们宿舍窗户那边，仰头往上边看，他站了很久才离开。
【作者有话说】
后天继续哈~[亲亲]
——
梭：四川话，“逃”，“溜”的意思。
第24章 没有人像他
◎有心上人了◎
第二十三章
傍晚,靳欧下工的时候，天宇已经买菜回来，准备做饭了。
他今天临时调配到另一组帮忙，收工比靳欧早一点。自从他们熟识之后,基本上晚饭都是一起搭伙,平时都是天宇做饭,如果斯云过来,那就是斯云做，靳欧不太会做。
靳欧问他：“怎么是你买菜？斯云不是说她要过来吗？”
靳欧其实是非常反对斯云到他们工地来的,她每次到这边，回去的时候,他都会跟她说，别再过来了，但斯云不听他的，一到周末她就来了。
“来了一趟,又走了。”天宇在切肉,他随意地答道。
“她说去哪儿了吗？”
“说是去超市买点东西。”
“去多久了？”
“有一个多小时了吧。”
“去个超市要这么久啊,出了咱们工地不就有好几家…她跟你说什么了吗？”
“没说啊……就说去买东西，一会儿就回来。”靳欧这么一问,天宇稍微回想了一下，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她下午问我萧山那个工地的具体地址来着。”
“你告诉她了吗？”
“嗯。”
“你跟她说那些干嘛！”靳欧很郁闷。
“她非要缠着我问啊。”天宇很无奈地说道。
“坏了……她肯定去萧山了。”
“啊？不会吧？她跟我说明天才会和你一起去的。”
靳欧看到天宇的摩托车停在边上，没锁,他坐上去拽过车把,骑着就走了。
“我去看看。”靳欧回头跟天宇说。
“骑慢点啊,别太着急！”靳欧都骑出去好远了，天宇还在后面喊着。
“知道。”
——
夕阳像一颗大大的咸蛋黄，斜斜地挂在天边。
斯云走在杂乱的工地上，各种垃圾的味道，汗臭味弥漫在空气里。她见人就问，认不认识一个叫刘建东的河南男人，认不认识一个叫张丽萍的四川女人。
她一路往工地里头走，问了十好几个人，别人都说不知道。
天慢慢黑下来了，前面有一伙男工在吃晚饭，有的站着，有的蹲在地上。劣质白酒的气味直往斯云鼻子里窜，混着饭菜的味道，有点恶心。
斯云强忍不适，走过去打听：“请问，你们认识张丽萍吗？四十多岁，四川来打工的。”
工人们都摇头：“没听过这个名字。”
“那刘建东呢？河南人，你们认识吗？”
“建东啊，也是四十多岁，是不是？”一个五六十岁的工人问她。
“对，对，他是河南人。”斯云急忙说。
男人说：“知道。你来得不巧，他回老家了。”
“还没回来吗？”
“才走几天，这么远的路，总得待个十天半个月的吧，不然都浪费路费啊。你找他干啥呀？”
“哦…他……他和我妈妈结婚了。”
“那他就是你后爸了嘛？”
“嗯。”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好像….是听人说过，他有个四川女人来着。”
斯云激动地提高了声音：“那个女人，您知道在哪儿吗？”
男人摇头，“这就不知道了，我没见过，只是听说而已。”
“刘建东在这儿打工的时候，住哪儿呢？叔叔。”
“哦，就那边。我们都住那儿，板房那边，看到没？”男人往西指了一下。
“等会儿您吃完饭，我能跟您过去看一下吗？”
“行。那你等我一下。”男人几下吃完了饭。
斯云跟着他过去，工棚里有几个男工在里面。斯云没进去，她让男人从外面给她指了指刘建东的床位，床上被子揉成了一团，几件衣服搭在上面。
“叔叔，您说刘建东还会回来吗？”
“肯定啊，铺盖都没收呢，也没听说他辞工。应该过些天就回来了，你过段时间再来找他吧。”
“那…叔叔，能不能麻烦您一下，我写个电话，等刘建东回来，您帮我给他一下，就说，让他给张丽萍的女儿打个电话。”
“行，你写吧。”
斯云从包里掏出便签本，写了电话号码，撕下来交给对方。
“我给压枕头底下，他一回来，我就交给他，好吧？”
“太谢谢您了，叔叔，您真是个好人。那我走了，再见。”
这时天已经黑完了，斯云循着来时的路，往工地外面走，有些路段连人都没有，又黑又安静，还挺让人害怕的。
模模糊糊地，她看到前面好像有个人呢，就在不远处那一堆钢材旁边，看体型是个男的。
斯云更害怕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前后都没其他人了。
那人背靠着钢材，斜躺着，好像在喝酒，她闻到了酒味。
斯云想，干脆大着胆子过去得了，一会儿如果那人追她，她就使劲跑，酒鬼肯定是跑不过清醒的人的，看他那样，也醉得不轻。等走得更近，斯云看到那人手里拿着一瓶啤酒，路都走不稳的样子，偏偏倒倒的。
"妹妹去哪儿啊？"那男人看到她一个人，语气猥琐地问："带哥去玩玩？"
斯云没出声，她非常害怕，准备拔腿跑的时候一下子被碎石绊倒了。但她强迫自己镇定起来，伸手摸到地上有半块砖头，她紧紧地握着。
斯云刚试着站起来，醉汉就过来拽住了她的胳膊，那人虽然醉了，但力气肯定还是比她大的，斯云的砖块还没砸出去，就被对方使劲拧了几下，疼得要命，砖块也落了地。
那人从背后袭击，抱住了斯云。
这时候远处传来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声音越来越近，车灯在黑暗里闪出一道道的亮光。
靳欧的摩托车都没停稳，直接翻倒在了边上，他一个跨步过来，抄起地上的板砖直接抵住醉汉太阳穴：“放手，放开她！”
醉汉昏昏沉沉的，像没听到一样。
“放开！放不放老子一砖头拍下去，你不一定还有命哈。”
醉汉仍然没反应，他打了个酒嗝。
"我数到三。"靳欧声音特别硬："一……"
对方有点被吓到了，啤酒瓶咣当落地。
靳欧的板砖跟着往前送了半寸："二……"
他数到三之前，那醉汉放开了斯云，落荒而逃。
“靳欧。”斯云叫他，她声音是惊慌的。
靳欧手里还拿着砖块，黑暗中斯云也能感觉到他的愤怒：“你一个人跑这种地方干啥？”
斯云埋着头：“对不起。”
“我要是晚几分钟到，会发生什么事情你知不知道？”靳欧语气很凶，他非常生气。斯云从没见过他这样。
靳欧把砖头扔了，接着把摩托车扶起来，坐了上去，然后叫斯云：“上车！”他还是凶巴巴的。
斯云坐上车，轻轻抱着他的腰。
“抱紧一点，你是想被摔出去，是吧？路上全是小石子，你不知道吗？”
斯云知道他在生气，不敢说话，她用力地搂紧了他。
此时靠在靳欧的背上，斯云回想刚才那一幕，后怕不已，她是该被靳欧骂！
庆幸的是，他们都没事，要是靳欧出什么事，或者自己出什么事，可怎么办啊。她深刻反省了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冲动，让靳欧担心呢？！的确是她太着急了，太急着找妈妈了。
夜里没多少车，靳欧一路狂飙，他们很快回到了靳欧的工地。
他把摩托车刹在离简易餐桌没多远的地方，桌上摆着几盘菜。
天宇还没吃饭，在等他们：“回来了？洗手吃饭，我再把菜热一下。”
天宇说完，去忙活了。
从摩托车上下来的时候，斯云才看到了，靳欧的右手手背擦破皮了。
“你手怎么弄的？”斯云把他的手正反两面都看了，发现不止手背擦伤，掌心靠近大拇指的地方还有个很深的伤口，渗了一些血出来，都快凝了。
靳欧面无表情：“刚刚去的时候骑太快了，和另一个人碰了一下，摔了。”
“靳欧，对不起，都怪我，我太着急了。”
“现在知道错了啊？”靳欧冷着声说，脸色也难看。
“嗯，你别生气了。我看看你伤口。”斯云拿住了他的手，把他带到小巴车外挂的白炽灯下。
在工地上干活的人，戳到碰到是常事，靳欧手上本来就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各种伤。但这个新伤口特别明显，要大得多。
“啊…里面有沙子。”斯云仔细查看了。
“没事，在地上戳到的，等下挑出来就是了。”
斯云到餐桌那儿拿了一根牙签，但她下不了手去挑。
“给我。”靳欧接过她手里的签子，他自己动手，一下就弄出来了，“好了。”
斯云：“我去车上拿点酒精和碘伏，消一下毒。”
“不用，明天就好了。”靳欧极力抑制自己的情绪，语气恢复了正常。
虽然靳欧说不用，斯云还是去车上拿了装药品的箱子，给他简单消毒处理了一下，贴上了防水创可贴。
“对不起，靳欧。是我想得不够周到，让你受伤了。”
“这点伤没什么。你下次别自己去就行了，等我消息，那人一回来，我就带你去。”靳欧看她忙前忙后的，他也舍不得凶她了，语气软了下来。
“嗯。”斯云笑着保证。
吃饭的时候，靳欧和斯云都不说话。天宇为了缓和气氛，拿出手机，给斯云看了某抖上面靳欧的那个视频。
果然很有效，斯云皱着的眉头松开了，她声音里有点笑意：“靳欧，你唱得挺好的嘛。……就是太短了，下次你唱长一点，多唱几句。换身衣服……”
天宇:“衣服就不用换了，保持工地原生态人家才爱看嘛。”
斯云:“也有道理。”
靳欧看斯云和天宇这么聊着，氛围很好，他也不再紧绷着脸了。
斯云把视频转发了一个给自己，她还特意看了下面的评论，都是对靳欧的赞誉。网友这样评价她喜欢的男孩，她为他感到骄傲，也不免伤感，这么优秀的靳欧，每天在工地拼命。
斯云给天宇出主意：“要不你们每天多发一点，要是成了网红，就有钱赚了。”
斯云想着，如果靳欧以后真的能拍拍视频就能赚钱，该多好了！他就不用做那些危险的拿命换钱的工作了。
天宇：“好主意!说不定这还是个生财之道呢。听说，那些网红，每年几百万几千万地赚。靳欧，你觉得行不行？我们再拍一些发上去？……其实，就算不挣钱也无所谓，玩嘛。”
“随便，你决定吧。”靳欧说。
靳欧这个时候脑子里其实没想赚钱的事，他只是觉得唱起歌来，人会放松一些，会快乐一点，精神会振奋起来，因此他没有反对。
后来天宇又聊起斯云带过来的书，斯云这才知道，靳欧把那套《平凡的世界》给看完了。
天宇：“这本小说写得是真不错！”
斯云：“*你们喜欢看，我下次再给你们带别的书。”
天宇：“好啊，我们也跟大学生学习一下文化知识。”
斯云：“嗯。不管做什么工作，都要持续地学习，保持进步！”
天宇：“对的，对的，我也这样认为。我们没读大学，没有学历，但不代表我们没有文化啊，学习就有文化，学习就会进步，斯云你说对不对？”
“嗯！”斯云重重地点头，她太认同了。对于靳欧能交到天宇这样的朋友，斯云很为他高兴。
天宇：“斯云，《平凡的世界》这本书里，你最喜欢哪个人物？”
斯云：“最喜欢的啊？都比较喜欢吧，路遥很用心，这本书创作了好多年……我就是觉得吧，田润叶最让我意难平，虽然贺秀莲也很好，但我还是觉得孙少安应该和田润叶在一起，明明是润叶先认识的少安…润叶太可怜了，嫁给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可怎么过一辈子啊。”
天宇：“润叶后来好像爱上她那个丈夫了。”
斯云：“不可能……”
…….
靳欧听他们聊着，他没发表意见。
吃完饭，三个人一起收拾完碗筷，之后天宇回工棚睡了。靳欧和斯云洗漱完回到车上，也准备睡了。
这几天，靳欧后背疼得不行，斯云给他贴了一片虎皮膏，然后他随便套了一件长袖T恤当睡衣，躺下了。
斯云把膏药的外包装扔垃圾桶里，也躺下了。
靳欧侧了一下身，往斯云床那边看了一下，看到她穿的是睡裙，半截胳膊是露出来的。
靳欧一下又火大了：“不是跟你说了，带睡衣睡裤么？怎么还穿睡裙？”
“哦，我去找一件你的T恤换上。”
“赶紧的，也不怕感冒了，说了也不记的。”
斯云咬了一下唇，没搭话，她就是故意不带的，没带就可以穿靳欧的T恤睡觉。
这样她会睡得好一点，也许是心理作用吧，衣服上他的气息，好像有安眠的功能。
——
第二天下午，斯云回到宿舍，一个人坐在桌前写稿。季洁在睡觉，周佳佳她们都出去玩了，还没回来。
斯云今天写得不太顺，精力总无法集中，她过一会就拿出手机，看靳欧说唱的视频，然后喝一口水，发出细碎的笑声。
季洁没睡着，听到斯云压着声音笑了好几次，她从床上跳起来，恶作剧似地抢过斯云的手机。
“看帅哥哈，我还说呢，你偷笑个啥……”视频里，靳欧帅气逼人的脸太有杀伤力了，季洁也忍不住按了暂停，对着这张脸看了个够。
“季洁，别闹，还给我啦。”
“这不就是上次给你送东西那个男生……你老乡？”
“嗯。”
“帅是够帅的，就是，我说实话哈，他没上大学，打工的是吧，这就配不上你了。”
“不，季洁，他配得上我。我才配不上他。”
“你脑子烧糊涂了吧？还自卑上了。拜托，你现在可是咱们学校风云人物，男生们的女神。想追你的男生，不说从食堂排到学校门口，从我们宿舍楼排到学校门口，那总是有的吧……你可是我们大校草绞尽脑汁，使出浑身解数追求的白月光唉。”
学校里，林赫带斯云去吃片儿川的事情早就传得人尽皆知。
“季洁，你不明白。我真的……配不上他。他特别好，特别优秀……没有人像他，没有人比他好。”斯云说得那样动情。
季洁：“哎哟喂，夸成这样…怎么，谈上啦？”
斯云摇摇头：“没有。”
“谈不谈，那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你要跟他谈，他一个民工，不得笑疯了。”
“不是这样的……”
“好吧，我真搞不懂你了。”
“季洁，你说他….有成为网红的潜质吗？”
“额……我看，有！他挺帅的。网络时代，帅就是资本，帅就是老天爷赏饭吃。你要真想跟他谈，还不如就试一下，把他培养成个网红，要是这样的话，那勉强还行。不然，你就亏大了。但不管怎样，我还是觉得你亏了。如果是我，我肯定会选林学长，人帅，性格好，家境好。你要是跟他谈，以后毕业肯定就留杭州了，工作也不用愁。”
季洁呱啦呱啦说了一大堆。
说到林赫，斯云就烦恼起来了，她根本搞不明白，林赫怎么就喜欢上自己了呢！
这段时间，但凡林赫做助教的课上，斯云都觉得有一双热烈的眼，一直在她身上，她被盯久了，脸都烫了起来。
斯云还不知道要在什么时间，以什么方式告诉这个男生，她已经有心上人了。
【作者有话说】
后天见哈，爱你们哟[红心][亲亲]
——
男主不会成为网红，不要急
第25章 嫁妆
◎“我这个皮糙，不像你们女孩子又不痛的”◎
第二十四章
刘建东这次回老家,时间有点久，一直不见回来。靳欧后来亲自去那边工地确认过几次，工友们都说，眼下年关了,他肯定要在老家把年过了才会来了。
到转年开了春,这人也没回杭州。
斯云很着急,她害怕这个刘建东不再出现了。但她也不敢再擅自行动。
新学期开学后,林赫按照之前的约定，把季洁介绍到本地一家很有名的连锁酒店做前台兼职。斯云不想欠林赫的人情,她没去。在学校里，她还是尽可能地避开林赫。
一个天气晴好的春日,Z大校园里的樱花开了。风过之处，落起樱花雨。
斯云刚从宿舍楼里走出来，就看到了林赫，他就在女生楼门口,好像在等人。
斯云想,他等谁呢？是在等她吗？
等斯云走近,林赫果然叫了她一声：“何斯云，我在等你。”
“哦,林学长，有事吗？”
“也算有事吧……今天天气很好,我想约你去西湖逛逛,可以吗？你今天不上自习吧？”
林赫怕电话和短信里说,会被拒绝，也似乎诚意不够,所以专门等在这里。他之前就约过她好几次了,都被拒绝了,斯云不是要上课就是要上自习，或者说天气还冷，不想出去玩。
斯云：“不上自习，但是……”
“那我们去吧，这个天气逛西湖才舒服呢。”林赫连忙说。
“林学长，对不起，我不能和你去西湖，谢谢你的好意。我……西湖，我和一个朋友约好了要一起去的。”看着林赫诚恳、期待的眼神，斯云觉得逃无可逃，都不知道再找啥借口了，她于是实话实说。
其实西湖这个地方，她是打算和靳欧一起去的，这个计划在心里好多年了。虽然靳欧还没带她去，但斯云肯定，他们以后一定会去的，她不可能和别的男孩子去。
“那一起去啊，叫上你朋友。”林赫眼神还是那么天真。
斯云在心里着急——他怎么这么不开窍啊？要怎么说他才能懂呢。
斯云不做声，两人就那么站了一会儿，林赫终于有点明白了。他问：“是男生，对吧？”
“嗯。”斯云点头。
“我猜他想追求你。”
斯云没有回答。
林赫又问：“那就是，你想追求他？”
林赫有点混乱了，他明明打听清楚了，斯云没有男朋友，学校里追求她的男生都失败了，她身边没有男人的啊。
“我能有机会和他竞争一下吗？”林赫迅速调整情绪，追问她。
他真的把自己放得很低了。以往，都是女孩子求着他谈恋爱，然后他无情拒绝。现在他也终于体会了一把别人的不易，追人是挺难的，被拒很尴尬，也很受挫。
“对不起，林学长。”斯云低着头，除了道歉，她不知道说什么，说什么都怕伤了他的骄傲和自尊。
林赫愣在那儿了。
斯云：“那我先走了，林学长。”
“你去哪儿啊？我送你吧，我的车就在学校。”林赫还是保持着男人的风度。
“我去郊区。不用了，谢谢，我到学校门口坐公交去。”
“那我送你到学校门口，你总不会再拒绝吧？”
“真的不用。”
“走吧。”
他们并肩往学校门口走着，两人都是高颜值，走在一起太般配了，对所有人的眼睛都很友好！
路上有女生小声议论，说校草就是校草，没有女孩能够拒绝他，还得是校草出马，这不就追到何斯云啦？还以为她多清高呢，原来是看上了林赫，等着钓大的，所以才会拒绝之前的那些追求者。
也有人说他们在谈恋爱了，要出去约会。
这些话林赫听着真的不是一般的刺耳。本是恭维的话，却越发衬托了他的失败，都没人会想到他居然也会失败！身边这个女孩根本就没答应他，并且，最难过的是，看这个形势，她的心已经另有所属。
林赫清了清嗓子，侧脸看了一下斯云，问她：“那个男生，是哪个学校的啊？我可以了解一下吗？我想……判断一下自己有没有竞争力。”
“林学长，你别这么说，他……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他也没上大学。”斯云说。
“哦。”听到对方没上大学，林赫觉得自己又充满希望了！他脑子里冒出一个猜测，斯云肯定是一时头脑发热，被哪个社会青年给蛊惑了，他完全可以纠正她，拉她回正途。
林赫还有另外一个想法——根本就没有这么个人，是斯云用来搪塞他的。但他也想不明白，她究竟看不上他哪一点呢？
他对何斯云一见钟情，他愿意为她做一切，付出所有。在林赫眼里，何斯云真是美到倾国倾城，他爱她的一切。
斯云的打扮和性格都是淡淡的，忧伤的，有所保留的，这让她有一种很脱俗的气质。
斯云说话的时候，花骨朵一样的唇，一张一合地动着，硬是把林赫心里那一江平静的春水吹得像有小石子在上面窜动一样。
何斯云美得太特别了，完全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她有一种不染尘埃的纯净，遗世独立的风情。她微微皱一下眉，都牵动着他的情绪。林赫想过，如果自己真的有个王国，大概也愿意为了她而放弃吧。
单说何斯云的美貌，就足以俘虏他，更何况，她还那么柔情，性格上又有坚强的另一面。这种搭配结合使他欲罢不能，听说她家境不太好，他多么想替她承担生活的不易啊！
好多个晚上，林赫躺在床上，他在黑暗中斟酌过，如果他追何斯云，她会同意吗？她应该会矜持拿捏一段时间，女孩子嘛，有点姿态也可以理解，但她最终肯定会同意的。
如果她同意了，他会激动地抱住她，深情地吻她…
可现在的结果是，何斯云拒绝了他！她告诉他她有了男朋友。她为什么不给他机会呢？她似乎对自己完全没有兴趣。这激起了林赫的挑战欲。
——
斯云才进工地，后勤打杂的一个阿姨就迫不及待地跟她说：“大学生，你过来了啊，你赶紧去看看吧，你男人受伤了。”
斯云眼前一黑，有点晕眩，她焦急地问：“阿姨，靳欧他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整到手了……断了……”
斯云都没有听她往后说，撒腿就往小巴车那边跑。
等她快靠近的时候，看到靳欧在倒车，斯云停下来，边喘气边观察他。
靳欧的手明明没事啊，他右手搭在方向盘上，抽了一半的烟，还夹在他的指间，斯云这个角度能看很清楚。他的左手也搭在方向盘另一侧，他像往常一样，熟练地操作倒车。
他的手根本没断！他哪儿哪儿都是好的！
那个阿姨真是的，开什么玩笑不好，跟她开这种玩笑，斯云有点气愤！
不过靳欧没事，也就算了，懒得跟别人计较了。可能人家就是闲得无聊，故意逗她玩，让她紧张着急。
真是够无聊的！斯云笑了一下。
等靳欧停好了车，斯云叫他：“靳欧，你怎么又挪车啊？”
靳欧刚才就已经看到她了，这会儿他朝车窗外看了一下：“你怎么又过来了，不是叫你别来了吗？”
斯云没答话。
靳欧抽了一口烟，说道：“今天不是出太阳么，我挪到这边晒晒太阳，晚点再挪回去。”
斯云：“哦。其实晚上不挪也行，这边也挺好的。”
靳欧从里面打开了车门，斯云上去了。这时候她才发现，靳欧是受伤了。
他的左手的小指头上，绑着医药纱布——断了一截。
斯云立刻慌乱起来，她抓住靳欧的手，痛苦地问：“怎么弄的啊？这是怎么弄的？”
“哎呀，没事。前几天碰到了，断了，没断完嘛，不是么？”
靳欧若无其事地说着，斯云却痛到不行了，她的眼泪不受控了，大滴大滴地落在他的手背上。
“是哪天弄到的啊？”斯云哭着问他。
“好几天了。”靳欧还是无所谓的神态。
斯云：“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干嘛，断了半根手指而已，又不是断了手。再说了，哪敢告诉你，你看你现在都这样……好了，不哭了啊，我都不疼了，真的。”
斯云：“怎么会不疼，你别骗我了……”
斯云把靳欧的手放下了，她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靳欧也把那只受伤的手，搭在她后背上，拥着她。
女孩奔涌出来的泪水，又打湿了他的衣衫。过了好久，她才把头从他怀里抬起来，她看着他，泪还是没止住。
靳欧：“我这个皮糙，骨头硬不像你们女孩子，我都没感觉的，又不痛……早就痛过了，现在真的不痛了，明天就能拆纱布了。就是少了半根指头嘛，什么也不影响。”他抬手帮她擦掉眼泪：“好了，没事了啊。”
斯云把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四肢完好的！她只能安慰自己，已经够幸运了，他只是断了指头，手脚都还在的。
靳欧：“行了，我回去接着干活了。你做饭吧，我们大概一个多小时后完工。”
靳欧说完就下车走了。他走了之后，斯云情绪又崩溃了，她流着泪给他们准备晚饭。
今晚她做了好几个菜，都是靳欧喜欢吃的。
靳欧和天宇下工回来的时候，她都已经盛好饭，摆好碗筷了，他们洗洗手，坐下就开动了。
“哇，有我爱吃的红油耳片，你好久没给我做了。这根手指没白断啊，受伤了你才会给我做好吃的……”靳欧故作轻松，开玩笑一样地跟斯云说。
弄得她一下又难过起来，眼泪又上来了。
斯云抽咽着：“靳欧，你别说了。以后，你好好的，你要是想吃，我每天都给你做。”
之前斯云没给他做，是因为这个菜会让她想起当初他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日子，她、靳欧和斯海。她一回忆，心里就痛。
这次也的确是因为他受伤了，她心疼他，才给他做的。
斯云问了天宇，靳欧的手指是怎么整到的。天宇说是拧螺栓的时候，不小心被钢架连接处的卡扣夹断了，当时流了好多血，跟树枝被折断了一样。
天宇还说，这算工伤，会有赔偿金的。
靳欧叫他不要再讲了，怕斯云听了受不了。她那天晚上就吃了几口饭，情绪一直不好，脸上的表情一直是抽着疼的那种。
晚上睡觉的时候，斯云躺在床上，她想起来靳欧的指头，心又一阵一阵地起伏着疼，她哽咽着问他：“你的手指，还痛吗？”
“怎么又问这个。早就不痛了，我不跟你说过了么，完全没感觉了，痛过了。”
“那当时…很痛吧？”
“唉，你别老纠结这个了。我一个男人，痛一下有什么嘛。你别想这个事儿了，我现在还不是该干活干活，该吃饭吃饭，不影响的嘛，快睡吧。”
车里沉默了一会儿。
安静中，靳欧突然出声问她：“斯云，你们学校里，追求你的男生很多吧？”
的确很多男生追她，靳欧这么一问，斯云有点紧张，她说：“哪有很多啊，没有。”
“斯云，找个男朋友吧。你不说我也猜得到，追你的男生肯定不少，选一个靠谱的。”靳欧说。
斯云没马上回他，她顿了一下，本来她想借机回一句：“行啊，那我找你吧。”或者：“那我就找你做我男朋友吧。”
但这些话太大胆了，斯云不是这样性格的人，她讲不出口。
“靳欧，你说这个干嘛，你明明知道的，我……”斯云说不下去了，靳欧不笨，有些事，何必说那么直白，那么明白呢。
难道，他还不懂她的心吗？她是什么都可以给他的，有好几次斯云都暗示过，也主动过，他们随时可以发生那种关系。但是，靳欧一直在克制着，疏离着，把握着分寸，他和她保持安全距离。
“唉，你以后真的……就别来工地了。你一个大学生，老往工地跑，不是个事……”
斯云生气了，语气很不好：“你是要急着跟我划清界限吗？”
靳欧没回答，斯云委屈地补了一句：“你是不是要去跟评论区哪个粉丝谈恋爱了啊，所以要跟我撇清关系……”
天宇的视频下面，有女粉丝评论说喜欢靳欧，想谈这样的糙汉男友，斯云都看到了。
靳欧打断了她：“别胡说，你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我没有。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好一点，以后的人生，顺一点。轻轻松松的，开开心心的。”
斯云眼眶兜着泪，她回道：“那你把我推开，推给别人，我还怎么过得好？！”
靳欧语气坚决：“反正，你以后少过来找我，最好别来。我会每个月打钱到你账户上的，经济问题你不用担心，安心学习就行。”
最近靳欧不知道多少次对她说这种话了，斯云懒得理他，随他说。
以前他说得没那么激烈，斯云能感到，他内心是犹豫的，他留恋着她。不管他怎么说，等斯云再次到工地，他还是对她好，他们又像情侣一样了。
但今晚，斯云能听出他说得特别决绝，听那意思，他只想给她钱，不想再照顾她了，他要离开她了。
“我有钱，我不需要你的钱。”斯云语气也并不好。
靳欧：“你存起来，以后当嫁妆。”
斯云苦笑了一下，用讽刺的语调，冷声戳他：“哦，你给我攒的嫁妆哈？”
靳欧：“算是吧，你怎么理解都可以。”
【作者有话说】
明天加更一章哈~明晚他们终于要上床了[害羞]
第26章 一车旖旎
◎他把自己献给了何斯云◎
第二十五章
靳欧刚才说的那些话,刺激到了斯云。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睡不着，有那么一种预感，她快要失去他了，或者说,她正在失去他。
斯云觉得,必须要采取行动了,她得让靳欧没法推开她。靳欧也没睡着,他们各自想着心事。
靳欧嘴上说断了半根指头没什么，还装出不在意的样子。实际上他也有点在意,觉得自己英俊的外形多少受到了影响，怎么说也是有点残疾了。
他一个打工的,现在还轻微残疾了。以后，这种小伤应该是无法避免的吧，搞不好哪天真的断手断脚了！他不想让斯云跟着他担惊受怕地过日子，像今天一样,为他难过。
他不想再耽误斯云,如果她找一个男朋友,然后慢慢忘记他，就不必过这样坐立不安的生活了。靳欧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才狠了心说了那番话。
夜里，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了。杭州跟四川老家一样,哪怕是在春天里,一下起雨来就冷飕飕的。
靳欧一个翻身,从床上下来，到置物架那里取了一床薄被子,给斯云搭在上面。
靳欧给她理被子的时候,斯云半坐了起来,她的胳膊勾住了靳欧的脖子，动情地吻了上去。她管不了那么多了，什么羞不羞耻，害不害臊，要不要脸的，她不管了。
靳欧想逃来着，没逃掉，自己反而陷了进去。斯云的唇太诱惑了，她的舌头软软的，搅动着他的心。
接下来，反而是靳欧在主动了。
靳欧的唇贴上她的，那一刻，斯云的眼泪掉了下来，被他吻进唇里。
他温柔地、贪婪地吻着她。
突然间，他停了下来，接着放开了她，他低着头，跟斯云说：“对不起。”
斯云哭了，她直视他的眼睛，问他：“靳欧，你为什么不能跟我在一起？”
工地上，大家都认为他们就是一对小情侣，只有斯云自己知道，靳欧一直在把她往外推，让她去寻找所谓的幸福以及大好的前程，尽管她并不愿意。
斯云就那么盯着他，仿佛要看进他的心里，她在等他回答。
靳欧：“斯云，你不要逼我。”
“靳欧，是你在逼我。”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点斜拍着车身。
靳欧艰难地说：“斯云，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教你们学滑板的靳欧了，我现在就是个建筑工地上的打工仔。我们也不在罗溪镇了，你要往前看，别总活在过去…”
斯云不这样想，对于她来说，他们之间的爱，开始于她的少女时期，他的少年时代，在彼此都还不太懂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一直存在着，将来也会继续存在。
现在，除了失去亲人之外，他们之间也没有任何改变。他还是靳欧，是那个她看一眼就忘不了的少年，她只想要和他在一起，怎么就这么难呢。
“靳欧，你不要逼我。你这样，我…我真的不想活了。”
斯云的情绪有点崩了，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像个精神出了问题的人。她突然从床上跳下来，慌乱地穿上了鞋子就要下车。
“靳欧，你信不信，我让你后悔！”斯云的话在雨声里那么清晰地灌进靳欧耳朵里，他打了一个寒颤，她在威胁他！
“何斯云，你敢！你给我回来。”靳欧一把把人拉了回来，直接拉到了怀里，“何斯云，你怎么那么傻。我到底有什么好啊，你这么执着。”
斯云窝在他的怀里，她的身体因为哭泣而抖动着，“靳欧，我不能没有你。”斯云的眼泪又流了下来，灼伤了他的心。
“斯云，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执着的，只是你少女时期的一个梦，如果这个梦真的实现了，你就觉得不美好了。而你后来的人生，会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靳欧，从我十五岁的时候，我心里就只有你，从来没有过别人。”斯云哭哭啼啼的表白戳到了靳欧的心，他再也无法克制，没法再假装无动于衷了。
他闭上了眼睛，他的唇覆上了她的。
在工地做了几年粗活儿的靳欧，吻起女孩来，还是那么温柔，动作轻轻的，他探索着来……
他把积攒和压抑了这么多年的，对斯云的爱意，都放在了这个吻里，他希望她能接收到。
他们忘情地爱着，恋着彼此……
外面激烈的雨仍在噼里啪啦砸着车顶，两人的衣服滑落在车的过道上，急促的呼吸断断续续，他们陷在春夜里，陷在彼此的身体里。
他们都是第一次，靳欧贪婪但不野蛮，不暴力，也不强势。他的动作，没有掠夺性和侵略性，他不是在索取，他在奉献，他把自己献给了何斯云。
那夜的雨实在太大，掩盖了她的羞涩，他的喘息。
事后，靳欧抱了斯云一会儿。
他们相识于年少青涩的岁月，多年后，才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她第一次这样躺在他的臂弯里。
劳动使他的肌肉得到锻炼，摸上去硬硬的，她的手指轻柔地抚过他的背，他的腿他的手摸上去很粗糙，手臂很结实，很有力量。
过了一会儿，靳欧抽出自己的胳膊，他起身下床，坐在床沿上，他胡乱地揉着自己的脑袋，背对着她叹气，他在后悔刚才的行为。
靳欧高中的时候，偷看过恋爱秘籍。书上说这种事情之后，男生应该主动关心女生，是不是很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现在还记得，但他没有这样做。
他一句话也没说。
相比他们此前种种坎坷，这点疼痛根本算不得什么。就是性，也不是他们人生的必需品。
雨停了，有那么一点点微弱的月光洒到车里，他沉默着、懊悔着。他本来想抽烟，烟都从盒子里抖出来了，要点火的时候才想起这是在车上，他又放回去了。
靳欧知道，斯云这样做，无非是想进一步绑定彼此，不是她真的急切地需要和男人做这些。现在这个局面，他们都还没有完全从各自的伤痛中走出来，何况，斯云从来都是性格腼腆、克制的人。
刚才靳欧在生理上是有些冲动，但这也不是他后续行为的根本原因。因为那些动物性的东西，在经历人世沧桑之后，他完全可以控制，如果他想的话。
此时，斯云也坐起身来，她从后面抱住了靳欧，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和他缠绵着。他任由她抱着，两个人这样待了一会儿。
斯云以为他要回自己的床去睡，但靳欧没走，他重新躺回她的身边，抱着她睡了一夜。
靳欧累了，身心都累，他是马上就睡着了。斯云没有睡意，她把他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胸口上，触摸着他只剩下半截的小指头，又独自流了好长时间的泪，后半夜才睡着了。
小床很窄，但那晚他们都睡得很好。
第二天斯云醒来的时候，发现靳欧已经不在车上了，她以为他已经去上工了。
斯云回想着昨晚的一切…怎么睡那么沉呢，连靳欧起床下车她都不知道。
过了几分钟，斯云听到了由远及近的摩托车的声音。靳欧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个大药房的袋子。
“醒啦？”靳欧叫她，他的语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还要温柔。
“嗯。”斯云不好意思看他，假装埋头整理被子。
靳欧倒了一杯水，手里握着刚拆开取出来的药丸，叫斯云：“来，把药吃了。”
“什么药啊？”
“72小时紧急避孕药。”原来他是出去买这个了，昨晚两人一时情动，靳欧车上也没有避孕套，只能是事后补救了。其实昨晚他是非常小心的，他很及时地撤了，这些药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斯云把头歪到一边，很抗拒：“我不吃。”
“听话。你不吃，要是怀孕了怎么办？”
斯云看着他：“怀了我就生下来。”
“别任性，你还在上大学，怎么生？”
“我可以不上。”
“何斯云，你跟我耍混是吧？”靳欧厉声:“吃了。”
“不吃！”何斯云脾气上来了也执拗，铁了心跟他犟。
靳欧软硬兼施地，好说歹说哄了她半天，斯云才把那几粒药丸吞下去了。
吃完药，水杯还拿在手上，斯云泪眼朦胧，祈求地问靳欧：“现在…我是你女朋友了吗？”
她可怜巴巴地等他的答复。
可是，靳欧还是摇了摇头：“斯云，你别逼我，真的。”
该死，他又说了这句话，斯云再次被刺激到了。到底是谁逼谁啊？！
“靳欧，我要求你为我负责。”斯云提高了声音。
“何斯云，你别跟我耍赖哈。”靳欧说完，觉得自己语气不对，又跟她道歉：“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昨晚的事，怪我，是我没控制好自己。”
斯云现在成了有理的一方，她就耍赖了，看他怎么办：“不管怎么样，事情发生了，你就得负责……靳欧，你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
“这不是一回事！斯云，我不是不想负责。而是…我现在的情况，把你留在我身边，我就太自私了。就我们昨晚那个事，在现代社会……也算不得什么嘛。你有更好的未来，你以后的人生，没必要和我耗在一起。斯云，你并不欠我什么。如果以前我为你做过什么，昨晚……你也已经回报过我了。”
靳欧不是心狠的人，看到斯云哭，他也动摇过，但他始终觉得，把她留在身边和他面对人生的一地鸡毛，太残忍了。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爱的是你这个人，跟你现在什么情况，没有任何关系。”这个“爱”字，她终究是说出口了。
“我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呢？我现在一无所有，一身债务。”
“我也一无所有，我不要你什么，我只要你。”
“你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靳欧声音里有点生气。
“我就是死脑筋，靳欧，你知道我最想要的什么吗？我要我们在一起，要你平安。”
“可我不能那么自私的，斯云。我拿什么娶你，我现在除了这辆破车，我真的是……一无所有。我在这辆破车里娶你吗”靳欧说得很无奈，很激动。
“我也没说现在就要嫁，我还没毕业呢…就在这个车上，也没什么不可以，我们结婚的时候，你就在车门那儿贴一副红对联就行，喜字我自己买红纸剪几个。只要你能在这里住一辈子，我就能在这里住一辈子。”
“何斯云，你要把我逼疯了。我不能这样做，我不能和你在一起，谈婚论嫁更是不可能，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靳欧这么一说，斯云还说什么呢，她感到很绝望，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是拒绝了她。
靳欧又背对着斯云，在床边上坐着，跟昨晚一样。
“斯云，你是我的家人，你永远是我的家人，这一点到死都不会变。但你的爱情和婚姻，不能跟我，你明白吗？你应该找和你般配的人，比如说，在你们学校，找一个大学生，你们好好谈个恋爱，毕业了就成个小家，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这才是你要走的路，我会祝福你的。”这些话，他像背书一样说出来，也没有看着她说。
斯云：“如果是那样，我宁愿去死，去找斯海，去找芊芊”
靳欧回了一下头，死死地盯着她：“斯云，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固执。你在逼我做我明知道以后会后悔的决定，我不会答应你的*。”
“靳欧，那我们就像以前一样相处家人，我们是家人，其他的先不说，好吗？你也不要再逼我找男朋友了，我不想找。”
"嗯。但你也要答应我，努力转变思想。你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呢，试着跟别的男生接触接触，试试看啊。我也不是什么特殊的存在，这个世界上，比我优秀的男人，到处都是，你的格局要打开。”
“也许吧，但他们不是你，靳欧。没有人是你”
斯云从后面抱住了靳欧，头枕在他的背上，她又流泪了。
“何斯云，我到底有哪里好啊，你这么忘不了我，我一个工地卖苦力的……你把我给整懵了。”
斯云就只是哭，无声地流泪。
“斯云，你想过没有，你的命运，不是和我流浪。你看看你的气质，天生不适合做一个打工小伙的女人。你是文化人，大学生，将来你会读研究生，读博士，你会成为社会精英，有一份令人羡慕的工作和收入。”
斯云什么也不说，脑袋在他的背上摩挲着，越哭越凶。
靳欧：“好了，别哭了。先这样吧，给我点时间，斯云，我答应你，会认真考虑这件事情。”
“嗯。”斯云本来哭着，听到他说会考虑，她缓了一下，擦去了眼泪：“那你也不要再让我少来工地。靳欧，我每周必须见你一次，不然，我真的活不下去的。”
“唉。”靳欧能说什么呢，斯云这番剖白的话语，楚楚可怜的样子，他立刻就心软了，差点就动摇了。
关于这个问题，他们第一次聊这么多，聊这么直白、深刻和坦诚。
他们俩之间的事情，其实靳欧想过很多次，他想得不比斯云少。
就像靳欧说的，他主要是不想让她跟着他，活在底层琐碎的艰难里，被困在油盐柴米鸡毛蒜皮的生活中，人生的主题就是给他洗衣服做饭收拾工具，变成一个臂膀腰圆、面色蜡黄、两眼无光的女人，就像工地上那些妇女一样。
斯云读了大学，她会有一份好工作，情况也许会比那些女人好一些，但能好多少呢？如果他的男人是在工地工作，她就会来这里，她的生活，会围绕在这个环境中。
这不是他想要的。
【作者有话说】
后天见[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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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啦！关于男女主上床的情节，我根本就没写什么啊!提到都不行么昨天提交的时候，都审核过了，今天居然锁章要我改，删了后还能看么服了服了
第27章 不觉得是受罪
◎她确定无疑地，只有他了◎
第二十六章
斯云回宿舍后,跟季洁说，她也想去兼职了，想挣钱。
季洁说，他们酒店正好缺人。那几天有一个同事辞职回家生孩子了,客服主管让季洁帮她找一个可靠的人。季洁就把斯云带过去了。
面试很顺利,就凭斯云这个形象,在酒店里做什么工作都是合适的,主管让她隔天就入职。
酒店的工作，属于服务行业,本身并不复杂，斯云很快就上手了。
这么一来的话,这个兼职，算是季洁介绍的。这样也好，斯云心里能坦荡一点，不是林赫直接给她介绍的工作,虽然…也是林赫先给季洁介绍,季洁后续才能推荐她。
斯云和季洁都是做前台接待,工作内容很简单，给客人登记,安排房间，退房就行了,偶尔处理客人的一些小要求。
斯云提前买了一套新手用的化妆品,酒店要求员工化淡妆,头发也要统一扎好。她化了妆之后，再穿上酒店的工作裙,白净的胳膊,腿长长地显露出来,一张脸精致又干净，是另一种职业女性的美，很好看。
好多住店的客人，登记的时候，都忍不住多看这位女接待几眼。
斯云入职第一天，林赫就及时地入住到这个酒店。林赫说，他是这家酒店的营销顾问。他入住的房间，还是斯云给他安排的。
林赫花钱住在这里，这让斯云很不安，很明显，他是为了追求她。
斯云才开工没几天，公司就组织了一次团建，林赫觉得，这是一个和斯云接触的好机会。可那天斯云没去，她请假了，把林赫搞得很郁闷。
酒店有一个自己的咖啡馆，装修得很精致，从露台可以俯瞰杭州的街景。林赫约过斯云几次，叫她去喝咖啡，她没答应。
林赫越挫越勇，越是这样，他越不想放弃，他偏就不放弃了！他没课就待在酒店里，等着斯云下班，然后带她回学校。有好几次，斯云和同事完成交接班，从酒店里出来，林赫已经等在路边。
林赫：“斯云，上车吧。我也回学校，捎你回去。”
斯云：“不了，谢谢你，林学长，我自己坐公交车回去就行。”
斯云说完，自己朝公交站的方向走了。
林赫跟了上来：“要不，我先带你去吃个饭？上次说请你吃杭帮菜，我们一直还没去呢。”
斯云停了下来，站在路边，她抬头看着林赫，很真诚地说：“林学长，我有男朋友了。你不用对我这么好了……不要浪费你的时间。”
斯云是个老实孩子，她就是觉得，她和靳欧都已经那个了，如果还让林赫以为她单身，认为她是可以追求的，模棱两可地给人希望，那就太不厚道了。
她必须把话跟别人说清楚，虽然靳欧那边，没承认他们之间男女朋友的关系，但斯云认定了。不管她和靳欧是什么关系，她都不可能爱上靳欧之外的任何一个男人，没必要这么拖着林赫，让他费尽心思地接近自己，讨好自己。
“我知道了。我们还是朋友对不对？我们吃个饭，我顺路带你回去而已。”
“林学长，你不要为难我了。”
“这样吧，我们不吃饭。你坐我的车回去，行吗？等公交的话，这个点，要等很久的。”
“那好吧，谢谢学长。但是，下次…你不要再等我了。”
“嗯，好的。”
林赫这么答着，但他并不照做。
在学校里，他仍旧是找准了斯云上班的时间，在公交站那里等她一起过去。大多数时候斯云会拒绝，她会说：“我坐公交过去就行，不麻烦你了，我顺便就在车上游览这个城市。”
但有时，斯云实在等不到公交，眼看着又要迟到了，必须得赶时间的时候，她也偶尔会坐那么一两次林赫的车。
斯云坐在副驾驶，林赫一边开车，一边以老杭州的身份给她介绍这个城市，说杭州的森林覆盖率真是没话说，这就是个绿荫中的城市，绿化特别好，然后又说这里是哪里哪里，他在这里读高中，从这条路过去，可以到钱王祠……
——
那个雨夜之后，靳欧和斯云相处起来更为微妙了。
靳欧觉得，斯云看他的眼神完全不一样了，她那么柔情，她的目光就那么黏着他，追随着他。
斯云也觉得，靳欧对她更好了，也更加纵容她的越界。比如，靳欧洗完澡回到车上，斯云亲昵地抱他，他也不反对。摸他腹肌也是没问题的，但是如果斯云亲他，他会躲开。
斯云换胸罩也不拉帘子了，只是背过身去，有时侧着身子，故意勾他。倒是靳欧过来，一把给她把帘子拉上。
反正，那次以后，靳欧没有再冲动过了，他总是克制着，控制着。他们没有再做过那种事，不管斯云怎么引诱他，他都不上钩。
这边工地的活儿收尾了，靳欧和天宇跟着施工队，到了另一个工地，也在杭州郊区，开车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
他们小巴车上的家，从这个工地挪到了另一个工地，斯云先开始还不太适应，因为新工地刚开始动工，特别乱，特别脏，地上很多垃圾。
立夏了，天越来越热了。
靳欧在网上买了一个车载小冰箱，放车上给斯云冻饮料和冰糕。
斯云能感觉到，靳欧对她越来越好了，藏着掖着地对她好。他就是嘴硬，嘴上不承认，有时候还故意说难听的话，又让她别来工地了，说这边条件太差等等。
斯云跟以前一样，没理会他。
不过这边的工地，是真的脏乱臭。这一片的烂房子才推倒了，墙塌了，但没塌完，工人们中午就爬到没垮完的墙体上吃饭，那里视野好，高一点也闻不到地面烂瓶子臭垃圾的气味。
地上是真脏啊，有一天他们吃饭的时候，一阵风过，带过来一股难闻的尿骚粪便的味道，斯云差点吐了。天宇只好提议说，把饭菜端到车上去吃。
斯云没事也不下去，就在车上。外面的地上，随处都有男人们扔的打火机、烟头、烟盒子、白酒瓶、啤酒瓶，甚至还有烂皮带，不要的内裤等等。
靳欧停车的地方也不平整，有很多沙子和小石子，斯云去上厕所，有几次差点摔倒了。
环境差，这帮人就更不讲究了，靳欧经常的胡子也不刮，下工了就和工友一起，随便往地上一坐，抽着烟喝着啤酒，边上还摆着街边买来的烧烤。
工地后门有几家卖烧烤的，一到傍晚就出摊。老板们烤得很随意，菜品也不新鲜，靳欧他们吃了没事，斯云吃了几串就拉肚子了，拉得个稀里哗啦，在车上躺了一整天。
靳欧趁机就叫她以后不要来了，说工地这种地方，不是女孩子，更不是大学生该来的。
斯云说：“是我自己的原因，我不应该吃了烤串，又喝冰冻的水。”
靳欧说：“不管怎么样，你以后别过来了，你待在干干净净的校园里，不好么，干嘛来受这个罪。以后，我休息的时候，去你们学校看你，你别过来了。”
他还是老话重提。
斯云不肯：“可是天宇说，过几天，就会统一清理了，不会一直这么脏下去。等清理之后，肯定跟以前那边差不多。”
靳欧：“何斯云，你真的是没罪找罪受啊。”
斯云小声嘟哝着：“我不觉得是受罪。”
靳欧摇头，他也拿她没办法。
——
靳欧和天宇到了新的工地，隔三差五地也在录视频，他们的粉丝越来越多了。
天宇闲下来就拍工地的生活，拍他们吃的饭菜给粉丝看。他还拍过几次靳欧的断指，博同情，这样点赞也多，粉丝涨得快。
斯云说过天宇，让他不要拍靳欧的指头，别卖惨。天宇说：“我有数，你就别管了，斯云。”
这小子，是有点营销头脑的。
偶尔会有几个粉丝给他们的账号打赏，但不多。
靳欧每个月都给斯云的卡里打钱，从来没有中断过。这次刚换了工地，还没发工资，马上紧接着又要给人家一笔赔偿款，靳欧经济吃紧。
他没说，但天宇看出来了。因为他最近总买最便宜的劣质烟。有天晚上夜聊的时候，天宇直接就给靳欧转了两万块钱。
靳欧先开始不肯收，天宇说：“你不收我还是要去取现金给你。”
靳欧：“行，那我先拿来救救急。”
后来的一段日子，天宇到靳欧这边吃饭，总是会买很多菜带过来。
有一天他们吃晚饭的时候，有人发信息给天宇，说那个河南男人回来了。
从斯云上次去萧山工地，到现在都半年多了，本来他们都不抱希望，觉得那人肯定就不再回来，或者出什么事了。没想到这会儿又回来了。
靳欧马上打电话给斯云。斯云很兴奋，她那时在酒店前台上晚班，立马请了个假，打车到了工地，靳欧在门口等着她。他们开着小巴车，连夜去萧山的工地。
斯云知道那个男人住在哪里，上次她去过。等靳欧停好车，他们就进工地，一路找到工棚那边。
男人刚吃完饭，躺在床上歇着，玩手机。
靳欧让斯云在外面等着，他进棚子里，把那人叫了出来。
“叔叔，请问您是叫刘建东，是吗？”斯云问。
男人打量着斯云，反问：“你谁啊？”
“你认识张丽萍吧？我是她女儿。”
“哦，你就是那个什么云哈。”
“我让人给您留了纸条，您看到了吧？您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咳，我忙嘛，没腾出时间。我准备明天找你来着。”
“我妈妈呢？”
男人沉默了一下，说道：“唉，前几年就没了。”
“没了？死了？”斯云情绪激动。
靳欧：“怎么会这样，人是怎么没的？”
“难产，大人孩子都没保住。这也不能怪我，我的老婆孩子，我也不希望他们出事啊。当时在医院，我也是说，倾家荡产也要抢救的，医生也尽力了，最后……没救回来。我……我到现在也没再婚。”男人叹了一口气，从兜里摸了一支烟抽上。
斯云哽咽着：“叔叔，我妈妈的后事，是怎么办的？”
刘建东吸了一口烟：“放心，不寒酸。我是按照我们河南的风俗办的，葬在我家的祖坟。你妈妈跟我这么多年，到死我也没有亏待她。”
斯云：“我妈妈走前，有什么话留给我吗？”
“那还能有什么话，手术台上痛得……就那么就去了。连跟我都没留什么话，何况你呢。”
“以后，我能去您老家看看我妈妈吗？给她烧点纸。”
“那肯定没问题的啊！”
靳欧和刘建东聊了一会儿，反复确认了一些细节。
刘建东跟他们说了斯云妈妈去世前的一些事情，还拿出他手机里两人的多张合影给他们看。肯定是错不了了，斯云的妈妈确定已经不在人世了。
他们留了刘建东老家的地址，和他告别，在黑夜中出了工地，到了停小巴车的那儿。
“靳欧，我没有妈妈了。”斯云靠在靳欧肩上，伤心地哭了起来。
靳欧陪她待了一会儿，等她哭过这个劲，他给她擦了眼泪，“找个假期，我们去河南祭拜你妈妈。”
然后靳欧牵着她的手，把斯云带到了车上，让她坐好，给她系上安全带。
靳欧坐到驾驶员位置，发动车辆。
斯云一路流着泪，回到工地也就那么躺着，不动，不说话，她一遍遍地回忆和妈妈生活的点点滴滴。
那天晚上，靳欧抱着她睡了一会儿才回到自己床上。
第二天，靳欧说：“斯云，请几天假吧，学校和酒店都请个假，在我这边待一段时间，调整一下情绪再说。”
斯云摇头说：“不用。”
靳欧：“你现在回去上课，我不放心。你在我这里，我白天上班，下班了我起码每天都可以看到你是个什么情况。”
他现在倒是不赶她走了，还留她。
斯云最后同意了，让季洁帮忙请了假。
也许，斯云对于妈妈的去世，是有心理准备的。这些年一遍又一遍地想过妈妈的情况，好的坏的，都想过多次了，她期待妈妈还活着，也怀疑过她已经不在人世。现在得知这个结果，虽然也痛苦，也难过，但接受起来，比斯海的去世容易多了。
斯云并没有难过特别久，在靳欧的陪伴之下，她很快就调整过来，可以正常到学校去上课了，情绪也相对稳定。只有夜里想起妈妈时，她会偷偷地，小声地哭，会发信息给靳欧。
现在，她的人生，确定无疑地，只有靳欧了。
【作者有话说】
后天见~~[粉心]
——
后面还是隔日更哈，宝子们~偶尔加更会在章末通知。
先不入V，可能会到尾声或者完结后再V。因为V后毕竟是要收钱钱的，到时候写不出稿子，或者写得太差，怕辜负了大家的期待[害羞]
这篇文能得到宝宝们的喜欢，实属很意外，小作者很感恩，也很珍惜。[粉心]
我需要再理一下后续的情节再码，我慢慢写哈~~尽量写好一点
第28章 想做rapper
◎撩人的调调◎
第二十七章
得知妈妈已经去世之后,斯云去工地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以前她只在周末过去，现在只要哪天下午没课，也不用去酒店值班，她就过去了,第二天上午赶早班车回学校。
这个时期,她在情感上更需要得到来自靳欧的支撑,和他待在一起,她会感到安稳一点，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可怜,没有那么孤单。
靳欧也是尽量地陪着她，斯云要做什么,他都随着她。他没有再让她别来这边，也没有再赶她走，只是尽可能地对她好。
周五，斯云在下午的时候到了工地。这里已经清理过了,没有那么脏和臭了。
靳欧和天宇刚午睡起来,他们和她打了个招呼便匆匆往架子区那边去了。
斯云到了现在还是不敢看他们工作,她趴在车窗那里看到靳欧和天宇爬上去，越爬越高,她的心就开始剧烈地跳起来。
她不看了，把头转了过来。
天宇这些天热衷于拍短视频,上班下班都在拍。上班拍工作,下班拍靳欧,偶尔也拍他自己，然后传到某抖,等人给他点赞,他非常享受这个过程,点赞越多，他越兴奋。
也是，会有谁不喜欢被支持，被赞美呢？！
斯云早就关注了天宇的账号，所以他那边一发新的视频，她很快就会知道。
下午靳欧他们工作，她没别的事情，躺在床上玩手机。刚打开某抖，就跳出来靳欧的视频。
视频里的男生，胡子刮了，脸洗干净了，稍微打扮了一下，又帅得没边了！
这几年，靳欧晒黑了许多，但这肤色却让他看起来多了一份粗犷的男人味，多了一些野性的粗粝，让他看起来有一种很硬的气质——糙汉的硬朗也很迷人，尤其是笑起来，不经意间露出的腼腆纯净的少年感，真的很戳人。
只是，他身上的疲惫感让他看上去老了几岁，眼神黯淡了，棱角却是更坚毅了。
靳欧粗糙的外表下眉眼都很好看，当明星都行那种，跟现在最火的那几位流量小鲜肉比，也完全不逊色。
斯云很骄傲，她的男孩，这世上她唯一在乎的人！他实在太优秀了，被命运丢到工地里他都锋芒难掩！她总觉得，靳欧不会在工地待太久，他不会被那些债务困住一生！
天宇拍靳欧说唱，词都是他们随意乱编的，有些是他们干活的时候临时想出来的，说的都是打工人的感想，调子也是随便哼哼，融了一些川江号子的调进去。
也有几个视频，他单纯只拍了靳欧装酷耍帅的样子。
视频点赞很多，评论区讨论很热烈，有粉丝在下面留言，说要看腹肌。
天宇回：这个好办！等着哈，就来了。
然后天宇开玩笑一样地，玩闹着把靳欧的T恤脱了，马上拍了一个传上去。
靳欧也无所谓，工地上嘛，男人们光着上身也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
这条看腹肌的视频，上万人点赞，有几十个粉丝打赏，加起来有五百多块钱。
天宇给靳欧看了账户收入，炫耀战绩。
靳欧很无奈：“你这不是出卖我的色相挣钱么？……”
天宇：“别说那么难听嘛，她们看个腹肌能怎么地，你又不会掉一块肉，她们也怀不了孕，没人会来找你负责的，放心吧。”
靳欧：“你以后还是别发这种了，跟卖身换钱似的，真的。说唱的那种可以，人家喜欢听的话，我们多编点词。”
天宇：“不妨碍嘛，两手抓。你说你要不是长得帅，谁听你唱啊！你要是个丑男，你唱得再好也无人在意的，别人不会去听更专业的人唱么。所以说嘛，我们也得偶尔让人家女孩子饱饱眼福，不然粉丝都跑光了……”
“我……”靳欧无语。
有时天宇和靳欧一起出镜，一起吃饭，一起去上工，然后一起下班回来…
有粉丝玩起他们俩的CP梗：在一起，在一起！你们俩必须在一起。
天宇回：想什么呢，我们都是直的！
有粉丝问：你们有女朋友了吗？
天宇聪明地回复：没有！我们都单着呢，整天在工地上，上哪儿找女人去！
他知道，要是说靳欧有女朋友了，是会掉粉的！
他们的账号这周还爆了另一条视频，靳欧下班的时候，随意吹了一串口哨，持续了有一分多钟。
视频里，那个潇洒的背影，那种溢出屏幕的少年气，加上脆脆的悠扬的口哨声，绝了！莫名地勾人！撩人的调调。
不到一个小时，粉丝评论窜到几千条。
“他在撩妹吗？！”
“晕死，被他撩到了！这是什么神仙男人，又野又酷又性感，小女子已经心跳漏拍。”
“太帅了！你们工地简直藏龙卧虎啊。”
“宝，你能不能就在我耳边吹啊。爱上你了，宝~”
“有恋爱的感觉，初恋！初恋！夏天！”
“杀我何必用口哨……喷血了。”
“完了，完了，我恋爱了，没救了~”
“小哥哥，你原地出道吧。”
“大帅哥，网恋吗？不奔现那种。”
“帅哥，你啥时候做模？通知我，我先存点钱……这应该是我能摸到腹肌的唯一机会了。”
“你要是正经人，就算了。你要不是正经人，私我。”
……
有些评论是不大中听，但这条视频打赏的人也很多。
靳欧没想到，儿时吹着玩的这么个小伎俩，居然可以挣钱！
当然，评论他是没怎么看的，账号都是天宇在管理，很多事都是天宇跟他讲的。靳欧好像受到了启发，对赚钱这个事情，他有了一些新的思路。
这几天，视频下面点赞很高的一条评论，粉丝说他适合去做rapper。靳欧查了一下，rapper就是说唱歌手。那么，就是说，他们这种随意喊几嗓子的发泄，编曲子套进去，也能当歌唱？他也能成为歌手？
晚上吃饭的时候闲聊，靳欧把这些想法跟天宇和斯云说了。
天宇说，没什么不可能的，最次也能做个工人歌手，唱打工人的故事。歌词由他来写，让斯云有空了帮他们润色润色改一改，斯云说没问题。
斯云随后在网上下了一些比较热门的说唱歌曲给他们听。靳欧觉得，也就那样嘛，不就是押一下韵，编个调子唱出来么。
他仔细琢磨了这一类歌词，无非就是用尖锐的词汇揭露社会现实，或者发泄内心的愤怒和不满。唱的都是一些底层年轻人的呐喊，人生的苦痛，受过的屈辱….有些歌，字句狂妄，挑衅，还有一些主题就是骂街，和人对骂，对抗，讽刺挖苦别人，然后表达自己的人生态度，甚至可以单纯地仅仅叙述一个人一路走来的艰难经历。
靳欧觉得，他也可以。能做！他也愿意做。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是编曲，他们没人会写beat。下一周斯云再过来，她把笔记本电脑带来了，下了一些音乐软件和C站的授课教程，陪着靳欧一起艰难地学习乐理知识。
晚饭后，靳欧用电脑听课，斯云就在旁边写作业。
天宇交际广阔，他在工地到处找懂音乐的人，想让别人面对面教一下他们。可这种人才，工地还真没有，来了几个，都是一知半解，讲不明白。
靳欧只能靠在网上自学，他人很聪明，加上本身有点音乐天赋，又特别努力，他废寝忘食地拼命吸收知识，有时候熬到半夜，斯云都睡着了，他还在学。
一个人全身心投入地去做一件事情，是很快可以见成效的。
过了几天，靳欧去电器城另外弄了一台低配的电脑，斯云那台他叫她带回学校了，怕长期占用了影响她写作业查资料。
周末休息的时候，他们借了工地的一间杂物板房当录音棚，在里面尝试着，学着写曲子，笨拙地录歌。
斯云和天宇一起斟酌讨论词句，修改、押韵、润色，一遍一遍地过，一遍一遍地改。主唱和出镜是靳欧，他也要练习很多很多次，他们才开始录制。
麦克风是在某宝买的，挺劣质的。后期剪辑和合成他们也是现学现用，只能是将就着来，能搞成什么样子算什么样子。
熬了几个通宵，他们终于录出了第一首歌：《青春阵亡时》，歌词的草稿是天宇写的，融合了他和靳欧的心路历程。
这首歌做出来整体很粗糙，有些地方还破音了，自己听了都尴尬的那种。但正是这种粗犷的，没有过多打磨的质感备受粉丝好评。
有几句词唱出来让人特别难受：
“那年我在偏远小镇
不懂人世艰辛像水一样深
十六岁的课本早已落满灰尘
西南成人礼在前方等着我们
大巴载着少年魂风驰电掣地奔腾
跟着施工队勇闯那城门
……”
歌曲的后半部分，靳欧唱得特洒脱，特别燃：
“我拽扎实了
酷麻了
兄弟伙些
雄起
人生就像一场仗
小人物也要硬刚
开局再烂也不慌
苦难越凶我越狂
……”
他是用四川话唱的，四川话天生适合说唱！
人生无奈，种种不甘，在最后化为刺破苍穹的厉声一吼，刀劈斧砍一样的气势，歌曲的格局升华了。
他们唱的虽是打工人的事，却引起了许许多多同龄人的共鸣。
这个时代，年轻人压力都很大，大家都需要释放，得有人替他们扯着嗓子喊破长空。
在工地之上，在工地之外，阵亡的，又何止靳欧一个人的青春！
【作者有话说】
后天见[亲亲]爱你们[红心]
—
注：如无特别说明，文中所有说唱歌曲的歌词，均由作者石希独立创作wb@晋江石希
说唱的歌词，押韵会比较多哈~
说唱歌曲《青春阵亡时》，歌词完整版：
那年我在偏远小镇
不懂人世艰辛像水一样深
十六岁的课本早已落满灰尘
西南成人礼在前方等着我们
大巴载着少年魂.风驰电掣地奔腾
跟着施工队.勇闯那城门
高楼如刀片.刺破了云层
我们的活路是悬在半空.好比那蜘蛛人
高架桥梁摩天楼层
勒些都是我们的作品
勒个爱着我的女生
她也跟到我进城
她一天到黑不得安生
怕我不小心
跩到最底层
要生不得.要死不能
为了活着.这样的工作我逃不脱
再苦再难还是要做着
我喊她莫嫩个啰嗦
今晚夜饭
多煮点抄手.肉多放几坨
等哈儿我要整三碗
安全的事情我有把握
绝绝对对.稳当稳妥
这条命金贵得很
老子不得戳脱
oh我拽扎实了
酷麻了
兄弟伙些
雄起
人生就像一场仗
小人物也要硬刚
开局再烂也不慌
苦难越凶我越狂
精神抖擞无畏战斗
阻挡.没有啥子能够阻挡
未来终会属于我们
来自底层
不认命的人！
阵亡.阵亡的只有彷徨
老子终将称王
(这里的空格符号无法显示，只能用.来分隔两句话）
第29章 玩乐队
◎“我也有事跟你说”◎
第二十八章
斯云向主管申请,多给她排一些班。这样忙起来，她就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了，也避免因为情绪带来的各种问题，过多地打扰到靳欧。
多上班,还能多挣钱。斯云现在满脑子就是想挣钱,她想多攒一点,如果靳欧需要,她希望能帮得上忙，能给他救急。
除了酒店的工作,斯云写书也很拼，这个月她已经完成两个短篇,一个中篇了。
如果这几篇文章都能在文学期刊顺利发表，加上期末的奖学金，她手里能存起来不小的一笔。
斯云把稿件发给了很熟识的一位中年编辑，姓陆,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之前斯云有几篇文章,是在他主编的杂志《文澜》上发的,《文澜》属于文学圈的顶级杂志了，销量是有保证的,给的报酬也还不错，比同行业其他纯文学的刊物要高一些。
斯云和这位主编接触过几次,她也去过他的办公室,感觉对方是个很温和的前辈。
陆主编看了斯云新作的电子档,表示非常感兴趣，希望能找个小咖啡馆与她面谈,当面核一下细节,文章也有些需要修改的地方,双方商量一下。
斯云于是和他约在酒店的咖啡馆，这样她方便一些，不耽误酒店的工作。
对方很爽快地同意了。
晚上八点多，陆主编来了，斯云请了一会儿假，带他到咖啡馆那边，点了两杯拿铁，两人选了一个露台的位置坐下。
陆主编把斯云的作品打印出来了，他把稿件放在桌上，一翻开就能看到上面有些红笔做的批注。
"小何，你的三篇文章我都仔细拜读过了。"陆主编推了推眼镜，继续说道："写得很有味道，你的文字里有种特别的敏感和脆弱，非常打动人心，可以发表。"
“谢谢主编！您过奖了。”
“有些地方可能需要你再稍作修改，我已经给你划出来了。改得快的话，能赶得上下个月最新的一期。”
“嗯，嗯，我一定抽时间尽快改出来。”
陆主编微笑着，啜了一口咖啡："我们杂志很需要像你这样有灵气的年轻作者，希望我们可以长期合作。"
“您客气了，太谢谢您了，陆主编，谢谢您给我机会。”斯云也客套地说。
“有几个地方，我们讨论一下。这样，你坐过来一点。”陆主编拿起稿子，斯云挪了一下椅子，他们两人一起看红笔标记的地方。
"你看这里，"陆主编说："这个比喻很美，但可以更有层次，换一种说法"
“行。我再想想。”
两人谈了四五十分钟，斯云怀着对文学前辈的敬重，仔细听着，做着记录。
到了九点多，陆主编说外面风有点大，他最近身体不太好，一吹风头就痛。他说要去开一间房，挪到他房间去谈。
斯云说：“那怎么能让您破费呢，陆主编，要不我们明天谈吧，我去您办公室。”
陆主编：“唉。小何，费用的事你就别管了，这个属于工作支出，我可以报销差旅费。再说了，我这个人很喜欢住酒店的，各个城市有名的酒店，我都会特意去住一下，感受他们的环境和服务。我们看你们这里就很好，装修很有江南味，我也体验体验。”
斯云带他去前台*，让同事开了一个豪华大床房。
今晚斯云值夜班，这个点除了陆主编之外，没有新客入住，她让同事帮忙盯着，亲自带陆主编去他的房间。
陆主编让她一起进去，“我们再弄二十多分钟，应该差不多能说完。然后你就回去值你的班。”
斯云有点犹豫：“这个…不太方便吧，主编。”
“没事，我们开着门嘛，尽快弄完，也要不了多久。”对方很坦荡的态度，主动说开着门，反而显得她多疑了。
斯云和他一起进了房间，门是全开着的，外面不时有酒店工作人员经过。
先开始也没什么，他们一直在说正事，陆主编给出的修改意见很诚恳，很具体。
“好了，就是这么多。你抓紧时间改了，还发电子档给我就行。”陆主编说。
“谢谢您，主编，那我回前台值班了，您如果有什么需要，叫我，或者叫我的同事，都行。”
“咳，着什么急。这么晚了，前台还能有什么工作，你的文章确定要发表了，这是件高兴的事情，我们喝一杯，庆祝一下。”
“不麻烦您了，主编，我不会喝酒的。”
“红酒，你喝一口就行，这样总没问题吧。”陆主编倒了两杯红酒，给了斯云一杯，"放轻松点，斯云。我可以叫你斯云吗？文学需要真诚的交流，而不是公事公办的模式。"
斯云感觉情况不妙，她立刻就想走。
“我不喝了，我走了。主编，再见，您早点休息。”
斯云刚走到门那儿，陆主编先她一步，把门关上了，堵在了她的前面。
“斯云，我对你这个人也很感兴趣，不仅仅是你的文章。陪陪我，我不会亏待你的。你的文章，都发，今年的文学奖，我给你提名。”陆主编看她的眼神，暧昧猥琐，充满了危险性。
"请您让开，"斯云努力保持镇定，"否则我要叫人了。"
陆主编不但没让开，还趁机抓住了她的胳膊。
斯云孤立无援，非常恐慌。她想挣脱，用力的时候，裙子的袖口都给挣开了，裙摆也撕裂了。
“你放开我！”斯云声音很大。
“小何，我是真诚的。”陆主编伸手想摸斯云的屁股，被她躲开了。
这时，“砰”的一声，门突然被暴力撞开，陆主编也被吓到了，往里退了几步。
是林赫。
“林学长。”斯云几乎哭了出来。
林赫把她拉到自己这边，狠狠地瞪着陆主编：“在我们酒店耍流氓，非礼女性，你可以啊！你是不要命了是吧？”
林赫看到斯云的裙子，好几处都被扯破了，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
保安这时候到了门口。
林赫跟工作人员说：“这位客人，他非礼我们酒店的员工，企图侵犯，未遂。把他扭到派出所去吧。”
陆主编大声喊叫着：“你们这是黑店啊！给我下套，污蔑我，我和她……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们在谈工作。”
保安懒得听他辩驳，把人强行带走了。
陆主编还在嚷着："这是个误会我可以解释"
林赫把斯云从头到脚扫了一遍，他只轻声问了她一句：“斯云，你没事吧？”
斯云点了点头：“我们…我们本来是谈工作的，门…本来一直开着的。”
她怯怯地，肩膀还在抖着。
“别害怕，没事了。”林赫本来想搂一下斯云，安慰一下她，被她躲开了。
他是问了前台工作人员，斯云怎么没在值班，别人跟他说斯云和一个中年男人去了房间，好像是谈工作，他这才跟了过来的。
林赫随后把浑身还在颤抖着的斯云带到自己的房间。
“就当是个教训吧，以后别轻易相信别人。还好没出什么事……今晚你就住我房间吧，我去对面房间住，有事你喊我。”林赫说。
斯云：“我还得去值班呢。”
“我找了人替你了，你这个样子，还值什么班。”
“谢谢你啊，林学长。你的衣服…”斯云本来想当时就取下来还给他，但想着自己衣衫破碎的，她就犹豫了。
林赫视线一直在她身上，他说：“衣服你先留着吧，你裙子…都破了，带了替换的吗？”
“嗯。放在员工休息室了。”
“行。我等会叫人给你送过来。你先休息一下，没事了。”
林赫走后，斯云洗了个澡，带着余悸躺在床上。
这件事她后来也没告诉靳欧，刚才靳欧要是在场，或者他知道这件事，肯定是会先把她骂一顿的，绝对不会像林赫那样只是问她有没有事。
第二天，林赫醒来再去对门找斯云，她早就走了，同事说她回学校了。
快中午的时候，斯云给林赫发了一条短信，再次对他的搭救表示感谢，还说他的衣服放在前台了，麻烦他去取一下。
——
斯云昨晚受了惊吓，夜里也没完全睡着，睡一会儿醒一会儿的。到了下午她就特别困，躺床上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其间迷迷糊糊地做了个梦，梦里，靳欧工作的那些钢架子晃晃荡荡的……
她在车上，从后窗看过去，靳欧突然从空中掉了下来……
梦境来得汹涌而激烈，斯云一下就醒了，一身冷汗，急促地喘息着。她坐起来，半天才从梦境里缓过来，确定了这是一个梦。
斯云下床去卫生间，迅速地洗了一把脸。冷水拍在脸上，双手仍在发抖。
这时候是下午三点多，阳光明亮刺眼，她马上换衣服出门，坐车去了工地。
靳欧还在架子上工作，斯云直接到工作区外围那里找他。靳欧的同事指给她看，那最上面，正在打卡扣的，就是靳欧了。
斯云用那个同事的对讲机跟他说话：“靳欧，你能请一会儿假吗？”
“斯云，你怎么过来了？”
“我……想见你了。”斯云诚实地说。
“行，我跟组长说一声。你等我哈，到车上等我。我马上就下来了。”
斯云把对讲机还给别人，她返回到车上去了。
靳欧的床上，好几件衣服裤子胡乱地丢在上面，斯云先在那儿叠衣服。
“斯云，我来了。”
靳欧刚上车，斯云就扑到了他的怀里，脸紧紧地靠着他的胸口，眼泪就在那几秒就涌上来了：“靳欧，不做这个工作了好吗？我求求你了。”
“怎么啦？”靳欧温柔地摸了一下她的头，问道。
“我下午睡觉……又梦到你……”
“梦到我怎么啦？”
“梦到你…从上面掉下来了。”
“怎么会，不可能的事。我每天都系了安全绳的。你不要想太多，嗯？自己吓自己。”
斯云仰头看着他：“靳欧，你能答应我，把这个工作辞掉吗？我们再找别的工作。”
“嗯。”靳欧想了想，点了点头，“斯云，我也准备跟你说个事。”
斯云：“什么事啊？”
“我和天宇呢，我们正在筹划准备组建一个工人乐队。天宇在招人了，如果后面唱歌能挣钱，我们就不做架子工了。”
“太好啦！太好啦！”斯云连说了两遍，脸上还挂着泪。
这就是她想要的答案。
“但是，不是现在就辞职。暂时呢，还得再做一段时间。我会非常非常小心，打起一万分的精神，绝对不会让自己有事的。行吗？”
“嗯。”斯云嘴角笑了一下，脸上拧着的表情放松下来了。
然后两人又聊了一些关于乐队的事情，靳欧说，他们即将要组建的这个工人乐队，定位主要是唱励志类的歌曲，摇滚、流行、rap各种风格都唱。
晚上，靳欧在学英语。
他发现别人写说唱歌词，常常需会插入一些英文词，靳欧不理解为什么，是中文词汇不够吗？还是加入英文显得更酷一点。
他也懒得探究到底是为什么了，反正先学着呗。
靳欧有几个单词不会，斯云在给他解释：“dice，这个词是骰子的意思，在句子里，有冒险，赌博的意思。”
靳欧：“i发ai的音，对吧？‘待死’，我读对了吧？”
斯云笑：“对了，对了，就是这么读的。”
“那这个，我们怎么押韵呢？”
斯云：“我想想哈……就ice就可以啊。”
“聪明！…….fade，要找一个同韵的，找个什么词呢？raid怎么样？‘袭击’的意思，对吧？”
“聪明！”斯云是真的觉得靳欧很聪明，他这么久没碰书本了，学起来还是那么快。
靳欧笑了：“我们互相拍马屁啊。”
两个人相对而笑，傻傻的。
天宇过来了，他来叫靳欧去看球赛，在工地外面的一家苍蝇馆子里，工友们下班后总聚在那里，看球、喝酒、聊天，氛围很好。
斯云听说，他们看球的时候，有时遇到没有中文解说的部分，工友就问靳欧，他能结合画面，听明白个大概。
靳欧跟天宇走了，斯云不懂球，她留在车上学习。
做完作业，斯云躺在床上等靳欧，想象着他们美好的未来。到时候靳欧做歌手，永远不用在工地玩命了，她自己呢，毕业了找个大酒店上班，做管理岗位，不再接触一些乱七八糟的人了。
斯云仿佛穿越到了未来，看到前方鲜花盛开，有另一个美好的世界。
【作者有话说】
明天加更一章，明晚八点哈~[玫瑰]
第30章 她的另一面
◎像个恋爱中的小女孩◎
第二十九章
斯云和季洁打工的酒店组织了一次年中酒会,要求所有员工都必须参加，就在酒店的宴会厅。
这次斯云没法请假了，虽然她很不喜欢这样的场合，那晚刚好是她当班,她怎么都得在那里待着。
这次筹办酒会,林赫的另一个身份曝光了,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
原来,这系列的连锁酒店都是林赫家的，他父亲就是集团的总裁,除了酒店，他家还开发了杭州周边这几年非常火的几个度假区。
回头一想,很多事情也都明了了。林赫能那么不费力地把季洁介绍进来，自己住酒店里，还弄出个顾问的头衔……
他自己也是读的旅游与酒店管理专业，现在又能以顾问身份,弄出个酒会来,不是自家的地盘,怎能如此随意操作呢。
酒会上，林赫请斯云跳舞。当着那么多人,斯云没法拒绝他，社交礼仪她还是懂的,学校里有专门开这样的课程。
林赫揽着斯云的腰,跟着音乐节奏,带着她轻轻动起来。跳着跳着，他把人带出了大厅,到了露台上。
林赫：“我们怎么出来了？……你累不累？”
“有一点。”
林赫：“我们歇一会儿吧。”
斯云：“嗯。”
两人都松开了对方,从跳舞的姿势里抽脱出来。
林赫说：“过来坐一会。”
露台上有好几张空着的休闲桌子,上面还摆放了一小盆日本迷你小月季，在月光和灯光下，很有氛围感，林赫帮她拉开了椅子。
“拿点饮料，零食过来。有葡萄汁的话，要葡萄汁吧，高脚杯拿两个。”林赫跟服务员说。
刚才跳舞，斯云出了点汗，林赫扯了几张纸巾递给她。
“谢谢。”斯云说。
“不客气。很荣幸为你服务。”林赫有点带玩笑的幽默着。
服务员拿来葡萄汁，林赫示意他们没事了，让他们离开。他自己开的饮料瓶，倒在杯子里。
林赫：“这葡萄汁，看上去是不是跟红酒一样？”
斯云：“嗯。”
“既有情调，也不会醉。来，我们碰一下。”
林赫把盛了葡萄汁的酒杯端给斯云，他们碰了一下。
斯云喝了一口，把杯子放回桌上，她动作快了一点，葡萄汁洒了一些出来，淌在了桌上，然后顺着桌沿，往她那边流。
林赫赶紧抽了纸，走过去给她收拾擦拭。
斯云：“谢谢，谢谢，我自己来吧，林学长。”
林赫：“没事，我来吧，你别把手弄脏了。”
两人靠得太近，林赫的胳膊碰到了她的，他抓住了这个暧昧瞬间，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啊。
“怎么样，我这样体贴的男人，有机会做你男朋友吗？”林赫笑着问她。
斯云没想到他会这个时候问这样的话，一下尴尬在那儿了。
“林学长，你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你如果答应，我马上就当众宣布我们的关系，刚好大家都在这儿。”
林学长：“我跟你说过的，我有…….”
“有男朋友了，是吧？”
“嗯。”斯云点头。
“我不信。”
林赫其实就没信过，他一直觉得，这是斯云拒绝他的借口，也可能斯云在钓他，想让他更进一步，她在考验他。
他没见过斯云嘴里那个所谓的男朋友，林赫这人就是这样，除非亲眼看到，否则他不相信。
林赫祈求的眼神，看着她：“不要再用这种借口拒绝我了…何斯云，我真的喜欢你，我爱上你了。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我改。”
“林学长，我真的有男朋友了，我没有骗你。”
“唉。就算是这样吧……那你也没和他结婚啊，你可以重新选择。”
“林学长，我不会重新选择的。你……真的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了。”
这时服务员过来收拾了，斯云趁机说：“我去找季洁，林学长再见。”
斯云逃也似的跑回大厅，和同事们在一起，她拿了个餐盘，夹了几块小蛋糕放上面，端着满厅找季洁。
——
斯云最近总在酒店加班，有两个周末都没有过去工地了。靳欧便借了李哥的一辆五菱，开进城找她。
酒店当班的前台接待说，斯云去会议室开周总结会了，让他在大厅等一下。
靳欧找了个靠角落，光线比较暗的沙发位置，坐在那里玩手机等着。
几个酒店工作人员在那里闲聊，好像忘了他是来找何斯云的，也不避讳他。
一个高个子的女孩说：“怎么会叫何斯云去开会呢？不是中层以上才能去的吗？”
“她不是代表我们客服部去的吗？…可能主管想提拔她呗，美女总是有更多的机会嘛。”另一个女孩随意地答道。
“不对啊，她不是跟咱们一样，做兼职的么？”
这时，有个中年大姐，神秘兮兮地说了一句：“这你们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刚听人说的。”
高个女孩：“什么什么，展开说说！”
中年大姐：“林赫，知道吧？”
高个女孩：“知道啊，不就是那个挂名顾问？”
中年大姐：“他可不是什么顾问。”
另一女孩：“那是啥？”
中年大姐：“他是咱们大老板的儿子！”
高个女孩：“真的假的？”
中年大姐：“当然是真的！不然，你以为何斯云凭什么去开中层会议。”
另一女孩：“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太子爷追女生，追到咱们酒店了。”
中年大姐：“可不是么，他们是一个学校的…何斯云当初就是林赫安排进来的。”
高个女孩：“以后可不能得罪斯云了，得留个心眼，说不定人家哪天就成了老板娘了。”
……
几个女人的聊天突然中止了，大厅里一下安静了。
靳欧往那边看了一下，一个年轻的男人从二楼楼梯上下来，穿过大厅一侧，往大门那里走。
那人也看了靳欧一眼，两人目光短暂对视。
“嘘…”中年大姐让另外两人别说话了。
等年轻男人跨出旋转门，高个女孩说：“好险，也不知道太子爷听到没有。”
另一女孩：“我们也没说啥嘛。”
她们聊天的内容，靳欧听得清清楚楚，他不想再听了，玩着手机出了酒店，到门口去等了。
开完会后，斯云去上了个厕所，然后她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斯云出酒店的时候，除了靳欧，还有另一个人也在等她。林赫的车已经提前停在路边上了。
林赫准备叫她上车的时候，另一个声音先响起。
“斯云。”靳欧叫她。
“靳欧。你怎么来了？”斯云看到靳欧，特别高兴，脸上的眉飞色舞是藏都藏不住。
“过来看看你。”靳欧把手机锁了屏，揣兜里。
“你没吃饭吧？”斯云迷恋的眼神，看着靳欧，浅笑着，像个恋爱中的小女孩。
靳欧：“嗯，这不等你呢么。”
斯云：“走吧，我们去吃饭。江西小炒，行吗？过了这条街就有一家。”
靳欧：“行。吃啥都行。”
靳欧和斯云聊着天，往巷子里去了。
林赫在车上，这一切他都看到了。斯云见到这个男的，开心成那个样子，真是让他控制不住内心的嫉妒。这个人，应该就是斯云说的那个男朋友了。
林赫踩了一脚油门，有点郁闷地走了。
靳欧和斯云到小店里坐下，刚点完菜，她电话响了。
“是季洁。”斯云看了一下来电，她跟靳欧说，“我接一下哈。”
“嗯。”
电话那边，季洁语气略显疲惫，她刚完成交接班：“斯云，吃晚饭了吗？一起？”
斯云说：“还没呢，刚点完菜。”
“你在哪里啊？一个人吗？”
“我在……咱们酒店前面那条街的江西小炒。我和靳欧在一起，你过来吧。”
“哦，这样啊。那我过去，不妨碍你们吗？”
“没事儿。你过来吧。”
“行，我也想见见你那位大帅哥。”
靳欧听斯云说她朋友要过来，喊服务员拿菜单又加了两个菜。
“就是你那个好朋友是吗？你们寝室那个？”靳欧问。
“对，她叫季洁。我这个兼职，就是她给我介绍的。”
几分钟后，季洁就到了。
“靳欧…季洁。”斯云给他们介绍了一下。
“你好。”
“你好。”
靳欧从座位上起来，跟季洁打招呼，他很得体。
季洁坐在斯云旁边，眼神打量着靳欧，把靳欧瞧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她很难相信，眼前这个男生，是个打工仔。不像，一点也不像，他打扮得也很新潮，牛仔裤配白T恤，简简单单的，但很干净帅气，很耐看。
季洁：“我早就知道你了。”
靳欧微笑：“斯云也常常提起你。”
店家上菜了，斯云给他们盛饭。吃饭的时候，三个人随意地聊着，靳欧和季洁互相加了微信，他们像熟悉的老朋友一样，很快就不拘束了。
吃到一半，斯云说她去一下洗手间。靳欧说：“快去快回。”
斯云走了，靳欧问季洁，“你们酒店那个…太子爷，他在追求斯云，是吗？”
“嗯。你说的是林赫吧，”季洁看了一下靳欧，点了点头，“斯云没答应他。”
“这个姓林的，人怎么样？”
“额。林学长这个人啊，怎么说呢，可以说，各方面都很优秀吧。家境好、长得好、学习好、人品好。”
“他和你们是一个学校的？”
“嗯。还和我们一个专业呢。”
“你觉得，他是真心喜欢斯云吗？”
“嗯。”季洁点头。
靳欧：“这样啊，那挺好的。如果对方是真诚的，其实，我希望…你能撮合他们在一起。”
“嗯？”季洁完全没想到，靳欧会说这样的话，她以为，靳欧会警惕和仇恨林赫，这才是正常的思路嘛。
靳欧说：“你知道，我只是个打工的，我跟斯云，我们不可能的。”
季洁原本也是这样认为的，一直以来她都认为，斯云应该选择林赫，原因无它，如果和林赫在一起，以后的人生路，会好走很多。
但是现在靳欧这么跟她说，她反而心疼起这个男孩子来了。
季洁说：“我们也是打工的啊，谁还不是打工啊……靳欧，你的心胸，我真的佩服。不过，你知道，斯云…她喜欢的人是你。”
“嗯，我知道。但是，人是会变的嘛，她也能喜欢别人的。更何况，你说这个人那么优秀的，各方面条件都很好。”
“说实话，我劝过斯云，劝他跟林赫在一起，她没同意。”
“嗯，再试试。”
关于他和斯云的事情，靳欧的心情是复杂的，犹豫的。如果她可以离开他获得更好的生活，他始终不想困住她。
季洁：“你也知道的，斯云这个人，看起来温柔顺从，实际上内里是很犟的，不是说我撮合，就可以的。她认定的事情，我觉得没人能改变。”
“唉。”靳欧又何尝不知道呢，斯云这个人，不是谁劝一劝她就会听的，她有自己的想法。
季洁放下筷子，看着靳欧，很认真地说道：“其实呢，我现在倒是觉得，你和斯云…也不是没有可能。她爱你，爱到骨头里面了。在她的心里，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没人比得上你，包括林赫，这是她亲口跟我说的。真的，我觉得吧，斯云，她连命都可以搭给你，她爱你，就爱到这种程度了。”
“嗯。我从来没有怀疑过。”靳欧给季洁的杯子里加了一点饮料。
“如果，你可以改变现在的境况，我是说，经济上……我听说，你准备组建乐队，搞音乐，做自媒体…”
这时候斯云回来了，他们聊的这个话题便就打住了。
季洁：“这个江西菜，还不赖嘛，很下饭。不错，下次再来。”
斯云：“嗯。杭州这边好像流行江西菜，我看好多这种馆子。靳欧，你们那边也有几家，是吧？”
“嗯。对，我和天宇常去吃。”靳欧说。
“斯云，你今晚不回宿舍了，对吧？”吃完饭，季洁问道。她看看靳欧，又看看斯云，蔫坏的表情。
斯云也看了一下靳欧。
靳欧说：“斯云，你要是晚上没事的话，跟我去一趟工地吧。你好久没过去了，天宇他们都想你了。”
酒店最近是旺季，斯云一直在这边加班。
季洁看向靳欧：“我能跟你们去工地玩玩吗？我很好奇，斯云经常跟我提起，说你们一群好朋友，总是聚会谈天，我很羡慕。我在学校里就没交到这样的朋友。”
靳欧：“没问题！你不嫌弃那边脏乱就行。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把车开出来。”
他们三个人到工地的时候，天宇他们在排练一首新歌。
靳欧给他们互相介绍了。
今天晚上，刚加入乐队的龙顺和王西平也在，龙顺是鼓手，王西平是贝斯手，天宇主要是负责作词和吉他，他偶尔也做主唱，或者拍视频的时候和靳欧搭档出镜。
他们乐队主要唱励志类的歌曲，演绎的都是底层故事，曲调尽量朗朗上口，有一点摇滚的意思在里面，歌词的格调都很反叛。
斯云去车上给季洁拿了瓜子，薯片之类，还有小瓶的雪碧，这是她之前去超市买的，一直放着，他们男生也不吃这些。
斯云把零食都摆在桌子上，季洁抓了一把瓜子。一边磕着一边和天宇聊着：“歌词都是你自己写的啊，太厉害了！”
天宇：“没有没有，我写的初稿。然后我们大家一起修改的，你也帮我看一下吧，你们大学生有文化。帮我琢磨一下，看看有没有哪里你觉得不合适，需要改进的。”
季洁：“我哪里懂这个啊，我语文最差了。”
斯云：“哦，对了，季洁，车上还有雪糕。我去给你拿。”
斯云刚拿饮料的时候，看到有一盒迷你可爱多，是靳欧昨天才给她买的，冻在小冰箱里。
斯云一整盒都拿出来了，拿给季洁选：“你看看要哪个口味？一共六种口味。”
季洁:“我要这个，哈密瓜味的。斯云，你也太幸福了吧！难怪你一到周末就往这边跑。”
斯云:“我可没有，上周，上上周，我不都是在酒店值班？”
“切，就这两周嘛。”
斯云把剩下的可爱多冻回小冰箱里。
夜色如墨，灯光交织着星辰，在工地上摇曳着。
靳欧和龙顺他们在商量演出的事情，要确定场地和设备。过几天，他们乐队要在这个工地试演，想先听听工友们的反馈，之后可能会去附近的其他工地演出。
天宇说：“我们乐队现在的收入主要是靠网上粉丝打赏，在工地演出属于义演，没有收入的。今后怎么盈利的话，再说吧，走一步看一步。”
王西平：“行，没问题的。反正我们各自都有工作，也不靠这个吃饭。”
季洁手里拿着一叠打印出来的稿件，她在看天宇写的歌词，“写得太好了！每一首都很好！文笔好，歌词有内容，也很正能量。我觉得吧，你上我们学校中文系都没有问题的。”
天宇被美女夸得局促起来。
靳欧:“那肯定了，我们大诗人可不是浪得虚名。”
季洁：“那你怎么没上大学呢？太可惜了。”
天宇：“唉，都是偏科给害的。”
季洁：“没事。塞翁之马，必有好事，你们以后…做大明星！”
天宇：“还大明星呢，能挣到吃饭的钱就不错了。这两天靳欧没出镜，我们又掉粉了。”
“那你出镜啊！你也很帅嘛。”
“唉。那些女孩子，要看腹肌，要听靳欧吹口哨。”
“你没腹肌啊？！”
“腹肌我有，可我不会吹口哨啊！”
季洁看了一下手机：“哎呀，九点半了，我得回学校了。”
天宇：“我送你吧。”
斯云：“季洁，等下我，我到车上拿个东西，和你一起回去。”
靳欧朝斯云摇了摇头，“你就别掺和了，晚上你就住工地，你朋友有人负责。”
这时，斯云看到天宇已经帮季洁拿了包。
季洁：“斯云，你留下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嗯。”斯云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季洁和天宇踏着月光，往工地出口那边去了。
靳欧他们几个人接着讨论。
十一点多了，天宇才回来。
靳欧问他：“送到学校了吗？”
“哥们办事你就放心吧，就两个字——靠谱！我把季洁送到女生宿舍楼下，看着她上去的。”天宇喝了一口啤酒，脸转向斯云：“你们那个门口，有几株月季，对不对？”
斯云：“嗯，对！”
“哎哟，那香味，呛得我啊，哥们差点过敏。”
斯云笑了，“没送错地方，是我们宿舍楼。”
今晚季洁到靳欧他们工地来玩，斯云非常开心，整个晚上她的心情都很好。她的朋友融入了她另一面的生活，斯云表现出了难得的活泼的个性。
【作者有话说】
后天继续哈，宝子们[红心][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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