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座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和继妹换亲后 > 19、第19章
    戚淑婉前世与长乐公主几无往来,许多事情她不了解。唯独长乐公主与驸马和离这一桩因当时闹得轰轰烈烈,流言四起,她才有所耳闻。


    长乐公主这位驸马名叫贺长廷,是忠义伯府的五少爷。


    据前世的传言,长乐公主与贺长廷闹和离,是发现贺长廷养了一房外室,且被发现时,那外室已有身孕。


    道听途说未必是事实真相。


    她甚至无从确认前一世长乐公主在今日是否也曾为贺长廷所救。


    因而戚淑婉不敢一口咬定当真乃传言所说那么一回事。


    但长乐公主与驸马贺长廷和离却假不了。


    不过忠义伯府名声在外,前世的长乐公主既然能相中贺长廷,想来有些特殊原因。戚淑婉也记得,长乐公主和离后,暗地里也有“早知两个人不般配”的说法。


    这种说辞正与忠义伯府的名声有关。


    若非贺长廷在贺家年轻一辈里最为出挑,只怕当初长乐公主与他的这一桩婚事根本成不了。


    其实细想也有几分的奇怪。


    长乐公主虽非皇后娘娘所出,但皇帝陛下与皇后娘娘俱爱重她,为她挑选驸马,必不可能潦草。正因忠义伯府名声在外,按理陛下与娘娘对贺长廷人品的考校会更为严苛……纵然难免有看走眼的时候,只若非确认贺长廷与贺家其他人不同,又岂会轻易点头让他尚公主?


    戚淑婉无从窥探内情。


    她便也想着,今日回府后要同王爷提上一提这事才行。


    “多谢公子相救,不知公子尊姓大名,救命之恩,当禀明家中父母,改日亲自登门道谢。”萧芸劫后逢生,惊魂甫定,想起该道谢时见救自己的那位公子要离开,连忙拽住对方衣袖。


    她目光直直落在对方面上。


    朗目疏眉、气度不凡,可不是什么歪瓜裂枣。


    京城的公子哥儿里有这么一号人物,她竟然从来不知?


    萧芸有种骤然挖出宝藏的惊喜。


    大抵她视线太炙热,对方只避嫌般飞快挣开萧芸手掌,拱手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说罢,不待萧芸再开口,大步离去。


    萧芸没有在意他这样的态度,目光始终追随着他背影。


    远远看他趁着其他几名男子将那匹失控的枣红大马牵制住,一个翻身上马,片刻功夫,已然将那匹大马制服,萧芸眼底愈发流露欣赏之意。直至寻不见他身影,方才意犹未尽收回视线,而后不掩兴趣,嘴角微翘吩咐穿过人群回到她身边的大宫女说:“去打听下这人是谁。”


    戚淑婉把长乐公主的反应看在眼中,确认她对贺长廷生出好奇。


    情不知所起,这不是任何人可以左右的事情。


    若无前世记忆在,戚淑婉此时亦不认得贺长廷这号人物,故而不便多言,只询问起萧芸的情况。见她发鬓歪斜,又将她拉到一旁,而后在几名婢女仆从的围簇下,帮她稍事整理仪容。


    对贺长廷的好奇胜过遇险的惊吓,萧芸此时心情尚可。


    她笑着说:“得那位公子相护,我不曾受伤,三嫂不必担心。”


    “对了,三嫂可认得那人?”萧芸随口问道。


    戚淑婉摇摇头回答:“却不知哪家公子,但他穿锦袍,不似寻常人家。”


    萧芸认同说:“且是个练家子,身手不错。”几句话的功夫,戚淑婉已经帮萧芸理好发鬓、扶正钗环首饰,萧芸又一笑,“罢了,晚些便能知晓他身份,三嫂,我们还是快些去醉仙楼用午膳吧。”


    “好。”


    戚淑婉应下萧芸的话,同她往醉仙楼去。


    两个人到得这会儿是真饿狠了。


    饭菜送上桌,戚淑婉和萧芸皆自顾自埋头用起饭,待吃得半饱,才有闲心聊上两句这一桌饭菜味道如何。


    醉仙楼有评书可听。


    用罢饭,两个人又一面喝茶听着评书一面等那大宫女打探消息回来。


    一等半个时辰悄然溜走,被派去打探消息的大宫女终于回来了。


    她向萧芸禀报说:“那位公子乃是忠义伯府的五少爷贺长廷,常年不在京中,近日才回京的。”


    “忠义伯府?”


    萧芸拧眉,“是那个宠妾灭妻、百无一是的忠义伯?”


    “是……”大宫女应声又说,“忠义伯府这位五少爷据说十二岁便投军,至今已五年不曾回过京城了。回京之后也未住进忠义伯府,反而自己另赁个宅子住。”


    戚淑婉安静听着这些话,听见“另赁个宅子住”便禁不住眉心一跳。


    她忍不住想起那个传闻中的外室。


    但理智告诉戚淑婉,倘若在与长乐公主成婚前贺长廷已有外室,他如何躲得过皇家的查探?


    即便传闻不假,也不大可能在这么早的时候便已发生这种事情。


    如是一想,反而放松心神。


    无论往后会如何,目下长乐公主与贺长廷之间不是外人能够插手的。


    这边厢戚淑婉心思百转,那边厢萧芸听罢大宫女一番话只笑:“五年未归也不肯回忠义伯府,他与这家人的关系可见一斑。”关系得差到何种程度才会情愿不归家?足以说明他对忠义伯府多看不顺眼。


    戚淑婉问:“阿芸准备亲去登门道谢?”


    “总要亲去方显诚意。”萧芸说,“今日回宫,我会先回禀父皇母后。”


    戚淑婉笑道:“今日多亏他,是该让父皇母后知道。”


    萧芸认同点一点头,又说:“今日也多亏三嫂陪得我这样久,只这个时辰三嫂该回府,我也该回宫了。”


    看一眼窗外天色,戚淑婉见酉时将至,便同萧芸从雅间出来了。


    步出雅间,不期然崔景言迎面走来。


    未想今日会在醉仙楼遇见,但崔景言神色淡淡冲她颔首示意,萧芸在旁,戚淑婉也不好视若无睹,便点了下头。随即又一处雅间被打开,循声望去,亦是熟人。


    听雪扶着戚淑静从那雅间出来。


    抬头瞧见雅间外过道上站着的崔景言、戚淑婉以及戚淑婉身侧面容陌生的萧芸,心下一凛。


    自家小姐喝醉了,方才在雅间说得不知多少骇人之言……什么大小姐是捡她不要的,什么宁王短命,什么自己迟早翻身……应当,没有被听去罢?


    大小姐而今是宁王妃,身份尊贵,宁王更非能轻易置喙评论的。


    在这里撞见戚淑婉,听雪既心虚又心慌。


    但醉意上头的戚淑静浑无所觉。


    她双眼迷蒙,一时口中话语含糊、嘟嘟囔囔。


    “听雪,我没醉,我不回去……”她拽住丫鬟听雪的胳膊,忙着偏头去看听雪,未注意到此刻过道上的许多人,犹在磕磕绊绊抱怨,“你、你说……戚、戚淑婉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她如今能嫁得好不就是捡我不要的吗!”


    此话一出,崔景言和萧芸齐齐变了脸色。


    反而戚淑婉不甚在意,这样的话于她来说实在算不得刺耳难听。


    永安侯府的情况,萧芸有所了解。她知道她的这位三皇嫂有个继妹戚淑静,正是眼前之人。她同样知晓原本她的三皇兄要迎娶的人是这位永安侯府的二小姐……可,戚淑静竟然说她三皇兄会娶三皇嫂,是因为自己不要她三皇兄?


    萧芸仍记得大婚之前三皇兄对三皇嫂的上心。


    桃花花枝舍不得扔,赏花宴后专程骑马护送回府,如是种种,也做得伪?


    难道不是三皇兄想娶三皇嫂,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吗?


    为何从戚淑静口中说出来全然是另外一回事?


    萧芸心下奇怪,偷偷觑一眼自己三皇嫂。


    但见自己这位三皇嫂波澜不惊,对那些话不甚在意,丝毫没有难堪之色。


    想来不过醉酒胡言吧。


    萧芸想,若当真被当着这许多人的面戳中痛处,如何全无反应?


    “小姐您醉了!”听雪却不敢看戚淑婉,只担心那些荒唐话戚淑静会一气儿全说出来,惊慌中连忙劝阻,“小姐快别说了,奴婢这就送您回去。”


    戚淑静闻言生恼,一把推开听雪:“都说了我没醉!”


    她摇摇晃晃勉强靠自己站立住,转过脸来瞧见戚淑婉、崔景言与萧芸,呵笑一声。听雪手足无措,见自家小姐拿手指点着几人:“戚淑婉……崔景言……长乐公主……”方知还有一位长乐公主在。


    那更不能让小姐说胡话了!


    听雪坚定想法,赶在戚淑静说出更多话之前半是搀扶半是捂住她的嘴:“小姐,该回了,大爷也来了接您。”


    被捂住嘴的戚淑静不耐烦“唔唔”两声,干脆把住听雪的手用力咬一口。


    听雪吃痛不已,眼角沁出泪,戚淑静也又一次挣开她。


    戚淑静视线再一次落在戚淑婉身上。


    她朝戚淑婉走过来,不妨被崔景言拦住去路。


    戚淑静抬眼,崔景言面色沉沉,低头看她:“戚二小姐醉了。”若非听雪让醉仙楼的小二去崔家报信说戚淑静在这里喝醉了,他也不会特地来醉仙楼接人。


    冷冷淡淡的眸光落在戚淑静身上。


    她感受到那一种冰冷,也感受到其中掺杂的厌弃与嫌恶,心中愤慨:“醉不醉与你何干?”


    她不明白崔景言为何会一直这样对待她。


    明明她已经对他足够好了。


    戚淑婉。


    一定是戚淑婉,全都怪戚淑婉!


    戚淑静越过崔景言两步走到戚淑婉面前,两眼冒火盯着她:“你别得意得太早,戚淑婉,别以为自己攀上高枝了不起,我告诉你,宁王就是个短命的,他……”


    “啪!”地一声脆响截断戚淑静其余尚未说出口的话。


    这一巴掌扇得她脸颊红肿,脑袋歪斜,懵然过后,她面上满是震惊与不可思议转过脸看戚淑婉。


    “二妹妹慎言。”


    戚淑婉没有去看戚淑静,而是对听雪道,“还不快扶二小姐离开?”


    听雪也被刚刚那一幕震得愣在原地。听见戚淑婉的话,她回过神,连拖带拽要带戚淑静离开,走得两步又一惊:“见过……宁王爷……”


    戚淑婉回头,看着刚上得醉仙楼二楼、出现在过道尽头的萧裕。


    被扇得酒醒大半的戚淑静同样看见萧裕。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悚然一惊,不自觉后退一步。


    ……


    崔景言夜里又做梦了。


    这是第五次,当他在白天遇见表妹戚淑婉后,梦见那个小娘子。


    这一次重重迷雾散去,出现在他眼前的是满目喜庆的红,他清晰意识到这是大婚之日,大红的床帐、衾被,静静燃烧着的一对粗壮红烛,以及,身穿大红嫁衣坐于床沿、盖着红盖头的小娘子。


    熟悉的场景令他在原地站得许久。


    他无端生出一种种感觉,只待将那大红盖头揭开,他会看清楚那张脸,晓得梦里的小娘子是谁。


    真相近在眼前,他迟迟没能挪动脚下的步子。


    但最终依旧朝着喜床走过去,走到那个小娘子的面前。


    须臾,大红盖头飘落在地。


    他望住眼前这张熟悉至此的面庞,小娘子眼睫轻颤,抬眸含羞带怯回望他。那双明亮的眸子里有羞赧、有期盼、有欢喜……似是她将真心与自己皆交付于他的一刻,随即他胸腔里那颗心便像蓦地被一只大手用力揪住,疼痛难当。


    可是为什么?


    崔景言又觉得糊涂,他像亲历过这一切,但他被迫娶的人不是戚淑静吗?


    难道这梦乃他无意娶戚淑静以致生出的幻象?


    每见表妹一次,幻象便多一分?


    崔景言蹙眉呆愣愣看着身穿大红嫁衣、玉柔花软的戚淑婉,也看着那双明亮的眸子一点点黯淡下去,一次次期盼落空,一次次欢喜凝滞,渐渐失去光彩,只剩泪水涟涟,连娇艳的面庞也变得苍白。


    他下意识伸出手,想替她擦去滑落的泪水,层层迷雾却将眼前场景遮蔽。


    白雾茫茫,戚淑婉不见了。


    方才伸出去的那只手悬于半空,想收回来却又不甘心。


    痛楚无限蔓延,崔景言闭一闭眼。


    但,白雾又一次散去。


    场景变幻,刹那间变成风雪交加的深夜。


    他置身于风雪中,深一脚浅一脚踩着庭院里厚厚的积雪朝那处明亮的房间去。天寒地冻,呼出的热气变成袅袅白雾,身后传来一道气喘吁吁的声音:“崔大人,慢点儿,老朽实在跟不上了。”他没有回头去看那人,反而步伐更大,竭尽全力奔向那灯火阑珊处。


    终于,他穿过庭院,行至廊下,疾走几步上前大力推开那扇门。


    寒风卷着雪粒子依旧在他的身后肆虐,他看着床榻上双眼紧闭的戚淑婉却失去上前的勇气。


    “小姐!”


    一声哀嚎伴随着嚎哭响彻整座院子。


    他定定的、一瞬不瞬望着那无声无息的苍白面庞,脑海之中唯有一个念头清晰:他,永远失去戚淑婉了。


    崔景言挣扎着从梦中醒来,却身体蜷缩,手指用力攥住心口的那片衣料。


    窒息之感更甚从前,又带来更深更重的头脑昏沉之感,而他脑海渐渐闪过一幕一幕画面,从戚淑婉身穿大红嫁衣含羞带怯望向他,到桃树下踮脚欲折花,再到怯生生立在书房门口……再不是面容模糊,而是清晰如昨、历历在目。


    崔景言头疼欲裂。


    醒来不过片刻,他被汹涌的记忆浪潮拖入沉沉睡梦,再一次被梦境困住。


    ……


    宁王府。


    戚淑婉沐浴过后,从浴间出来,朝坐在罗汉床上的萧裕慢慢走过去。她在罗汉床另一侧落座,安静之中,如萧裕那般,偏头望向窗外的浓重夜色。


    今日自醉仙楼回来之后,王爷寡言少语,除去偶尔应答两声,几不开口。


    任凭谁看了,也知他情绪不佳。


    戚淑静在醉仙楼那些话大抵悉数叫他听了去。


    否则不至于这样消沉。


    尤其那句……


    戚淑婉想,即便当真是那样一回事也当宽慰王爷一二。她可以尽量说得委婉一些,不提醉仙楼的事情,免得叫王爷又想起那些话,愈发烦闷。尚在酝酿措辞,萧裕却先一步握住她随意搁在榻桌上的手,随即将她手掌摊开,掌心朝上,他看着她的掌心忽而发问:“疼不疼?”


    “不疼。”


    戚淑婉知道萧裕在问那一巴掌,摇摇头,顺势也问他,“王爷呢?”


    萧裕面上浮现一贯透出温和的笑容。


    他没有回答,只握住她的手引着戚淑婉起身绕至他这一侧,而后拉着她让她侧身坐在自己腿上。


    戚淑婉顺从配合他的动作,任由他搂抱住自己,静静的,也不追问。


    终于,萧裕说:“自然也是有几分不快的。”


    戚淑婉心虚沉默。


    萧裕看她垂下眼去,眼眸微眯,却扳过她的脸,指腹摩挲她的唇:“但王妃护我,我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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