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过后,冉雾照常上课,早上先去宠物店把周三接了回来,遛完它之后回家准备上网课,参加婚礼的那两天她落了不少课,所以必须恶补回来。
牵着周三走出电梯的时候,碰巧遇到从陈司煜房里走出来的维修师傅和保洁,维修师傅认得他,笑着说:“姑娘,我给陈先生打电话没人接,您和他是朋友吧?现在这房子修好了,重新做了一遍防水,保洁也打扫干净了,麻烦您能告诉他吗?”
冉雾愣住,周三在她脚边不停地转,小尾巴晃个不停。
昨晚她对陈司煜说了很难听的话,像陈司煜那样心高气傲的人,想来是不会理她了。
她抱歉地笑了笑:“我和他不熟,你给他发个消息就好,他会看到的。”
维修师傅听到这个回答也愣在那儿了,昨晚他是看到陈司煜和这个姑娘笑着讲话的,还以为他们是朋友,原来不是这样。
他点头:“好,那我先走了。”
“再见。”
随着电梯轿厢门缓缓关上,冉雾也指纹解锁回了家,蹲在地上给周三擦干净脚底,才去次卧上课。
早上发生的事情像个小插曲,并没有在冉雾的生活中留下多大的影响。
备考学习的生活是枯燥无味的,还好有周三陪着她,后来冉雾想起陈司煜那天晚上转给她的钱,还去了趟银行,把他转过去的那两千六百万都存到了一个新的银行卡上,银行卡设置的密码是陈司煜的生日,她当天直接下单了同城快送,地址写的是京戊,电话和收件人都是陈司煜。
手机上传来对方已签收的信息后,冉雾才松了口气,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
那天像是正式和陈司煜告别一样,她知道陈司煜以后是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了。
虽然是她主动提出的结束两人的关系,但心里对他的喜欢也是真的,可人不能只靠爱情活着,她也有自己的人生规划,也有自己奋斗的目标。
备考的时间时而缓慢,时而快速,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冉雾周周无休的学习持续到了十二月。在这期间,其实荆靖喊她出去玩过,但冉雾都拒绝了,荆靖也知道备考是很艰苦的,她知道冉雾一直在上课,所以之后也不喊她出去了,而是每周末都会到四季云顶陪冉雾说说话。
考试前夕,冉雾运气好,分的考场就在小区附近的一所211大学里,考场附近的酒店都被订满了,幸好她不需要出去住酒店,在家住就可以。
这次考试她准备得很是充足,信心满满,但考试前夕也没有松懈,依旧和往常一样,睡前看了一遍所有的知识点,又巩固了一次。
十二月二十一日,全国硕士研究生招生考试初试开始了,她需要考四门科目,分别是思想政治理论和英语,艺术基础理论和电影导演创作理论。
为期两天,这两天里,她的作息和往常一样,并没有因为考试而改变,照常该遛狗遛狗,该学习学习,该睡觉睡觉。
二十二号下午,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她走出考场,周围学生很多,因为天气预报说今晚北京会有强降雪,所以气温很低,她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哈出的白雾久久散不开。
她没有考研搭子,临走出考场校门的时候,看到许多三三两两都有作伴的学生之后,心中不免有些孤单。
但考完放松的喜悦涌上心头,那些孤单也就被赶跑了许多。
冉雾走出校门,看到旁边有小贩在卖烤红薯,香气扑鼻,便走上前要了一份不大不小正正好好的烤红薯,付了钱之后结果烤红薯。
烤红薯刚拿下来格外烫,热气四溢,在寒冬吃上这样一块烤红薯,大概是她现在最幸福的时刻。
她掰开烤的发脆的皮,内里的红薯的心透着香甜,隔着手套,把烤红薯拿到嘴边,刚要咬下一口,身旁就走过来几个人,也是刚从考场走出来的学生,聊天的声音顺着风卷进她耳朵里。
“这次的考研上热搜了,但居然没有爆,咋回事?今年的考研题大家是觉得不难吗?”
一个女孩正盯着手机看,指尖划拉屏幕,皱眉说:“热搜第一居然是有人自杀了,这个人很出名吗?”
“谁啊?是娱乐圈的明星吗?”
“不是哎,这个名字没听说过,但我看广场上有人说他是利大的学生,明年夏天毕业。”
冉雾站在一旁,安静地咬着烤红薯,口腔里满是香甜热气。
听到利大的学生几个字之后,表情明显地愣住了。
人们对于新闻和八卦都很好奇,烤红薯摊贩和冉雾也都听到了那几个女孩的聊天声。
“那为啥要自杀啊?那可是全国最高学府毕业的学生,难不成是因为大环境不好难就业吗?就算是学历贬值,也和他们那种985毕业的大学生没关系啊,他们那种人在就业市场上也是香饽饽。”
“不是,这个自杀的人不是普通人,我看有人扒出了他的身份背景,他是京戊娱乐的创始人,也是云斯医疗的董事长。”
“这么牛逼的人都要自杀吗?开了两家公司肯定身价上百亿吧?为啥要自杀?”
“不止,他的身份不止这些,京城的龙头企业百川集团听说过吧?”
“知道,不就是涉猎广泛的那个集团吗?那可是上市公司,我大学室友去了那家公司做实习生,不过,那个自杀的人和百川集团有什么关系?”
“他啊,他是百川集团陈董事长的大儿子,陈司煜。”
“啪嗒”一声,冉雾没拿稳手上的烤红薯,烤红薯掉在地上,形成了一团黄色的泥。
摊主小贩看到这一幕,“可惜了,姑娘,你都没吃几口,要不要再买一个?”
冉雾愣在原地,听完刚刚那几个人的话,脑子嗡嗡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听不进任何话去。
与此同时,一片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原本那几个聊天的姑娘发现下雪了,瞬间兴奋,聊过的话抛之脑后。
“下雪了!”
“是唉,下雪了!”
冉雾茫然地抬头,恰好一片雪花飘落到她眼睛里去,酸涩不已,她眨眨眼,又揉了揉,眼眶有些发红。
她心里乱糟糟的,不敢拿出手机查看热搜头条,颤抖的手从包里拿出纸巾,将掉在地上的烤红薯清理掉,转身顺着行人道路漫无目的地走。
陈司煜……自杀了吗?
走了两公里,她脑子才渐渐恢复清明,拿出手机,点开微博,看到热搜首位的那个话题旁边多了一个深红色的爆字。
目光缓缓接触到话题条,心瞬间吊上了嗓子眼儿。
#百川集团长子陈司煜于今日在家中自杀#
她看完这个话题的一瞬间,眼眶的泪汹涌而出,急忙拿出手机拨电话,先是给荆靖拨了一通,可没人接,她无措地又拨了一通,还是没人接。
兴许是她哭得太厉害了,有路人忍不住上前问她是否需要帮助,她摇头抹去眼泪又不忘道谢,说自己没事。
她从自己和荆靖的聊天记录里找到周齐的电话,拨了过去,可是听筒里传来对方正在通话中,随后又给周既明打电话过去,依旧没人接,她慌得六神无主,点开萧玉颜的电话,拨了过去,也没人接。
最后,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地输入陈司煜的手机号码,拨了出去。
长达半分钟的忙音之后,她以为这次也是无人接听,但结果有人接了。
电话那头环境嘈杂,人声杂乱,大概是在医院。
接电话的是一个陌生男人,似乎认识她,清楚地说出冉小姐三个字。
“冉小姐,你好,我是陈总的代理律师,您现在方便吗?陈总委托我在今天晚上七点和您做他名下所有资产的过户交接手续。”
冉雾蹙眉,声音断断续续:“什么?”
那个人态度恭敬地解释道:“是这样的,陈总早在三个月前做了一份遗嘱,他名下的所有财产,包括车房和公司股份以及现金存款,都无条件赠予您。遗嘱已经送到公证处登记完成了公证,是完全合法的行为,另外由于您和陈总无血缘关系,也不属于夫妻,所以他这种行为属于遗赠,也是合法的,这点您放心。”
听到“遗嘱”那两个字之后,冉雾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她浑身都在发抖,手都要拿不稳手机了,声音也打着颤:“遗嘱,什么意思……陈司煜已经不在人世了吗?”
最后那个问题,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问出口的。
对面依旧恭敬地说:“遗嘱是早在三个月以前就立下的,陈总现在还在安泰医院抢救,虽然抢救过来了,但他的主治医生说陈总的求生意识薄弱,很有可能再度失去生命体征。”
啪嗒一声,冉雾手机没拿稳,砸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屏幕瞬间黑了。
她急忙捡起手机,摁下开机键,可无论如何也打不开了。
那时,北京的雪越下越大,她跌坐在地上,拿着无法开机的手机,慌乱无措,想起电话中那个人说陈司煜目前在安泰医院抢救,便急忙起身,连身上的土都没心思拭去,她走到路边,招手想要挥停出租车。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冻得人瑟瑟发抖,可冉雾却仿佛完全感受不到冷似的,手背透着触目惊心的红。
终于,在她坚持不懈下,有一辆出租车缓缓停到了她面前。
“师傅,去安泰医院。”
冉雾上了车便报出目的地。
司机愣了下,“安泰医院?姑娘你是去看病吗?那家医院外面围了许多警察,道路堵得不成样子,你如果是看病的话要不换家医院呢?”
冉雾声音着急:“我不是去看病,是去找人。”
司机哦了下,说:“那我只能把你放在路口,出租车没法开进去,路口距离医院大门有些远,你能接受吗?”
都到这个份上了,冉雾好不容易才打到一辆出租,她急忙点头,“能,师傅,你先开车吧,我很着急。”
“行。”
出租车最后停在离医院东门还有一公里的地方,冉雾此刻庆幸自己带了钱包,她放下一张百元大钞,转身就下了车,奋力朝着医院跑去。
司机看到她的动作,愣住了,大喊:“姑娘,还没找你钱呢!”
不过,冉雾已经听不到了。
她在和要把陈司煜带走的死神赛跑。
医院现场和出租车司机所说的情况一致,有一排警察在维持秩序,还有不少媒体记者被挡在医院门口外面。
冉雾见状从一旁的小门内溜了进去,她走到护士站,询问今天是不是有一个自杀的男人送进医院。
护士听完她的问题,急忙把保安喊了过来。
“安保!这里!这里有一个问陈司煜病房的记者!快把她带出去!”
这话一出,角落站着的几个保安便齐齐走上前,架着冉雾往外走,任凭冉雾怎么说自己不是记者,也不管用。
她用力挣扎,可难敌魁梧有力的安保人员,眼睁睁看着自己就要被带出医院。
余光瞥见远处的电梯门开了,走出来一个男人,是她熟悉的面孔。
冉雾急忙大喊:“周齐!”
周齐听到有人在喊他,便看了过去,就看到冉雾被保安架着往外走。
他蹙眉,走上前,和保安交涉一番,保安才松开她。
冉雾当时的模样很是狼狈,身上满是泥土,头发也乱得不成样子。
但她的双眼却很亮:“陈司煜呢!陈司煜……他怎么样?”
周齐当时叹了口气,“我带你上楼。”
看到周齐这个反应,冉雾的心一下子坠入极寒谷底。
她跟在周齐身后走进电梯,vip病房的电梯是专属的,电梯内只有他们两个人,无比安静。
饶是平常格外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周齐此刻说起陈司煜,眼眶也红了,声音嘶哑:“陈司煜他现在求生意识不强,他早就存了死志,三个月前就立了遗嘱,打算把名下的资产都留给你。你应该早就知道他在你们分手之后割腕自杀过一次,但当时他求死的心其实不强。”
冉雾心里一咯噔,“什么意思?”
周齐抹了一把脸,偏过头去,将近一米九的男人此刻声音格外颤抖:“他这次是真的不想活了,他不明白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他早在三个月以前就想寻死了,但因为你在备考,他害怕他的死讯影响你考试,所以特地选在考研最后一天的傍晚,用工作把我们都支走,一个人躲在京戊的办公室里,吞下大量安眠药自杀。”
周齐哽咽一番,继续说:“他还给你留了两封信,待会儿我拿给你。”
冉雾听完之后,身子已经站不稳了,扶着电梯扶手,才勉强支撑住身形。
三个月以前,陈司煜就心存死志。
三个月以前?那就是她说要和陈司煜彻底断清关系之后吗?
还不等她思考完,轿厢门缓缓打开,刺耳又密密麻麻的哭声传来,席卷了她的耳朵。
她皱眉,眼眶布满泪水,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了,豆大的泪珠砸到地上,扶着墙壁一点点往前走,生怕听到陈司煜的死讯。
走到拐角处,她抹去眼泪,看到ICU病房外围着许多人,包括陈司煜的父母,他的小姨小姨夫,还有他今年刚步入高三的表妹沈枝意。
一群人都围站在ICU外面,哭得稀里哗啦。
冉雾颤颤巍巍地走了过去,终于看到病房里面陈司煜,那个往日意气风发的少年,此刻身上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管子,脸上苍白毫无血色。
也毫无生机。
【作者有话说】
是he,这章是早就定好的,出现就说明马上要和好了,也快大结局了
下面几天都是双更,时间不固定,写完就会发。
第92章
陈司煜的身份有很多。
他是百川集团两位最高董事长的长子,他是沈枝意表哥,也是沈竹溪的外甥。
他是京戊娱乐的创始人,是云斯医疗的董事长。
他是周齐和周既明的发小。
在场所有人都和他有血缘上或情谊上千丝万缕的关系。
唯独自己没有。
三个月以前,是她率先斩断两人之间的关系,和他成为陌生人的。
所以,陈司煜自杀,没有人通知她。
安泰医院的VIP病房有些特殊,这一层楼都被陈家围住了,若不是周齐带她上来,她或许都见不到陈司煜。
在这一层楼里,她是一个外人。
冉雾意识到这点后,无比后悔自己曾自私地为了自己平静生活,而切断和他的最后一点联系。
她亦步亦趋地往前走,脚步声被陈司煜的父母听到,两人齐齐向后看,发现了她。
他们不认识她是谁,所以以为她是遛上来想抢独家新闻的记者。
冉雾也没想到第一次和陈司煜的父母见面竟然是在这种场合下。
陈司煜的母亲沈婉清看到她,蹙眉,目光给到周齐,问:“她是谁?”
冉雾被这个问题问住,若非要找她和陈司煜之间的联系,就只能说是她是陈司煜的前女友了。
冉雾低垂着脸,说不出一个回答。
陈司煜的父亲陈松砚看到这一幕,也把问题抛给周齐:“周齐,她是遛上来的记者?”
冉雾摇头,声音苦涩:“不是的,我不是——”
一旁的沈枝意这才注意到冉雾,打断冉雾的话,抢先说:“大姨夫,她是表哥的女朋友。”
此话一出,陈松砚和沈婉清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沈婉清喃喃问道:“你……是阿煜的女朋友?”
随后,她想起什么似的,急忙扯住陈松砚的手,语气激动起来地说:“老陈,医生不是说阿煜没有求生意识了吗?医生不是还说让和他关系亲近的人进去多陪他说说话,他兴许会有好转吗?要不让她进去试试。”
陈松砚为人谨慎,虽然得知陈司煜自杀后表现地非常伤心,但他毕竟从小没陪在陈司煜身边悉心教导他,对陈司煜自杀这件事也只是觉得好不容易培养出来一位集团接班人全都付之东流了。
他眯起双眼,目光审视地盯着冉雾:“现在是阿煜最脆弱的时候,让一个不明不白的人进去,这样不会给阿煜带来危险吗?”
沈婉清和他成为夫妻有二十多年,一眼看穿他心里在想什么,一时之间有些激动:“都到这份上了,你是不是不想让阿煜醒过来了?陈松砚,你当然不怕了,因为你还有个私生子,你又不是只有阿煜一个儿子,你当然觉得没什么!可是我不一样,阿煜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他是我生出来的,我也只有他这一个儿子。”
说完之后,她也不管陈松砚是何种表情,走上前拉住冉雾的手,泪如雨下:“好孩子,你既然是陈司煜的女朋友,那你的话一定对他管用,阿姨求求你,进去陪他说说话,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好吗?我求求你了。”
说罢,还作势要跪下。
冉雾瞳孔一缩,急忙拉住沈婉清的手,一旁的沈竹溪也过来拉住她,声音带着哽咽:“姐!阿煜他一定可以醒来的。”
沈竹溪看向冉雾,脸上也挂着泪珠:“小冉*,我知道你和陈司煜现在分手了,你……进去看看他吧,他现在的状况真的不太好。”
陈司煜醒不过来,冉雾是最难受的,只要能让陈司煜醒过来,让她做什么她都心甘情愿。
“好。”
……
进入重症监护室需要穿戴鞋套和隔离衣,也要戴上口罩。因为冉雾是单独进去,所以医生在她进去之前,仔仔细细给她讲了注意事项,也告诉了她陈司煜的抢救过程。
曾经吞药自杀的患者有很多,许多吞药自杀死亡的患者其实并不是因为药物作用,而是大量安眠药吞进肚子里之后,胃酸反应过大,安眠药中添加了催吐成分,会让患者不停呕吐,呕吐物盖住呼吸道,大多患者都是被自己的呕吐物憋住窒息身亡。
而陈司煜发现得比较及时,送医及时,但他服用的药物数量过大,划伤了喉咙,药物渗透血液,就算是洗胃之后,也会有后遗症,而且洗胃的过程很难受,护士会在喉咙里插一根很长的管子,无麻药地捅进胃里,在里面不停地灌水,患者会受不了异物的存在想吐,但之后会边吐边灌水。
医生的字字句句触目惊心,听完之后,在场所有人都冷汗直冒。
特别是冉雾,她哭得都要晕过去了。
“医生,我可以进去了吗?”
冉雾声音因为长时间的哭泣变得无比嘶哑。
医生点头,打开了重症监护室的门,让她走了进去。
……
重症监护室内。
冉雾坐在椅子上,看着躺在床上的陈司煜,拼了命地忍住眼泪,做了无数次深呼吸。
她不敢牵陈司煜的手,只能小声地看着他讲话。
“陈司煜,我是冉雾,我从周齐口中得知了你自杀的事情,这件事被媒体发到了微博上,现在有关你的话题都爆了。”
病床上的男人无比安静,像是死了一般。
往日那个离经叛道,桀骜不驯的少年,此刻毫无意识地躺在病床上,嘴里,鼻子里都插着大大小小的管子。
冉雾吸吸鼻子,见他毫无反应,继续说着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陈司煜,你简直是个混蛋,我确实给你说分手了,但分手了又不是不爱了,我也确实爱你……陈司煜,你醒过来好不好?周齐说你这次自杀是不想活了,他说你的求生意识薄弱,他还说你早就心存死志了,但是我不相信,我不信。你能不能醒过来,就当是为了我,只要你醒过来,我们就去结婚领证好不好?”
冉雾泪眼朦胧,但却从未停止讲话。
“我爱你,陈司煜,我不再说反话了,我也不说气话了。只要你能醒过来,只要你肯好好活下去,我以后都听你的,好不好?我想和你结婚,我想明白了,那些说你不尊重我的话你就当我是在胡言乱语好吗?比起自尊心,我更害怕失去你。”
话说了这么久,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依旧是那个平静得像死了的模样。
冉雾揉了揉眼睛,继续说:“医生说你是有意识的,他说你能听见我讲话。陈司煜,你是不是在逼我?你能不能给我点反应,我都说了以后要和你在一起了,我都说了等你醒过来我们就去结婚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冉雾啊,我不是你最爱的冉雾吗?你不爱我了吗?”
话说到最后,冉雾呼出一口气:“你确定你一点反应都不给我吗?陈司煜,如果你再不醒来的话,那我就和你一起死——”
话音刚落,她就清楚地看到男人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连忙继续说:“你再不醒的话,我就学着你的样子,吞药自杀,我不仅吞药自杀,我还要割腕自杀,我要把你做过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做一遍。”
这样激烈的话惹得他眼睫毛都在轻微地抖动,冉雾心中一喜,起身打算去喊医生进来,可心里想到医生说要让自己拿话刺激他,这样他才有可能会醒来。
随即,她坐了回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司煜,把自己心中的那个秘密说了出来。
“其实,我高中暗恋了你三年。”
“陈司煜,早在你还不认识我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你,你大概始终都不知道你和我的初遇,但我记得,也是因为那次相遇,你随手救下了我,我就对你开始了长达三年的暗恋。”
“周齐说你自杀前,还给我留了两封信。”
冉雾一字一句道:“可你知道吗?我手里也有一封写给你的没送出去的信,准确来说,应该是情书,我高三那年写给你的情书。”
这次,陈司煜的反应更加激烈,病床上的他虽然没睁开双眼,但手已经慢慢抬起了,戴着呼吸机的他也张了张口,低声喃喃道:“冉雾……”
冉雾猛地站起身,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便急忙走到门口,给医生示意,告诉医生陈司煜有反应了,还张嘴讲话了。
走廊里的人听到这话,都激动地站起身,本想涌进病房内,可医生及时制止住他们,并带着其余几个医生和护士走进了重症监护室内。
ICU内已经没有冉雾存在的必要了,她脱下了隔离衣,走出icu,无力地坐在长椅上,摘了口罩,双手搭在大腿上,低垂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沈枝意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走上前,坐在她身侧,对她还是以前的称呼:“小冉老师,我表哥他……会醒来吗?”
冉雾目光一顿,喃喃道:“会醒来的,他会好的。”
以后无论如何,她都会陪在陈司煜身边的,不离不弃,直至死亡。
沈枝意没听清,蹙眉问:“你说什么?”
话音刚落,ICU内就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脚步声,几位医生打头走出来,沈婉清一众人急忙围上去,隔着几米远,冉雾听到医生说患者的求生意识现在很强,已经脱离危险期了,可以转到普通病房里,不需要再继续插那些奇奇怪怪的管子了。
冉雾松了口气,沈枝意也听到了,她热泪盈眶,咬唇说:“表哥终于要醒了。”
接下来,陈司煜被推到了普通病房,而走廊中的人也跟着一起去了病房内,虽说是普通病房,但依旧是VIP病房格调的病房,面积很大,足足有三室两厅。
陈司煜的病床就在其中一间主卧内,他已经有转醒的征兆,本来他身体其实早已脱离了危险期,但迟迟不醒来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求生意识薄弱。
兴许是冉雾的话给了他活下去的力量,等他被推回到到病房后不久就醒了,几位专家医生也随着一同到了病房内,给他做检查,挂上点滴输上液。
医生正在向沈婉清等人交代注意事项,等医生走后,沈婉清坐到陈司煜身边的椅子上,哭得不成模样:“阿煜,你吓死我了,但是能醒过来就是好事。”
沈竹溪拍了拍沈婉清的肩膀,轻声说:“姐,医生不是说了吗,阿煜现在需要静养,你别哭了。”
陈司煜的家人都围在他的病床旁边,陈司煜刚刚醒来,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身上传来四肢百骸地疼,特别是胃和喉咙,难受至极。
不过,方才睡梦中的话,他记得。
他压下身上的无边疼痛,微微侧头,朝着一旁的角落看过去,目光穿过缝隙,落在坐在角落的冉雾身上。
冉雾的那些话,他断断续续听了一半,也自然听到了她最后说的话。
此刻,他虽然身上是万分的疼痛,但心中却熨贴许多。
陈司煜呼出一口气,听不得病房内的吵闹,蹙眉,嗓音沙哑:“小姨,你能带我妈她们出去吗?我头晕。”
沈竹溪点头,碰了碰沈婉清的肩膀,“姐,先走吧。”
等一众人走后,屋内只剩下坐在角落的冉雾,陈司煜才把目光递过去,缓缓说道:“冉雾,你还不过来吗?”
第93章
偌大的病房内,墙上的挂钟秒针一点点地顺时针转动,发出啪嗒啪嗒的清脆声。
除此之外,室内再无其他声音。
冉雾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低垂着头,双手握在一起,指甲时不时划拉指腹上的软肉。
她知道陈司煜在盯着自己看,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缓解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
陈司煜叹了口气,收回目光,轻咳一声:“给我倒杯水可以吗?”
他的声音透着虚弱无力。
冉雾起身,走到一旁,倒了一杯温水,又从抽屉里拿出一盒未开封的医用棉签。
她拿着水和棉签走近他,轻声说:“医生说你现在不能喝水,胃还没有适应。”
陈司煜嗯了一声,目光寸步不离地锁定她,看着她拆开那盒医用棉签拿出两根棉签,沾了些水,随后她转身面对自己,低头认真地拿着浸湿的棉签摩擦着自己的唇瓣。
女孩的动作放到最轻,像是怕弄疼他,但这点力道把他弄得很痒。
陈司煜垂眸,盯着她的脸庞,发觉她瘦了,备考的日子大概很难捱。
他嘴角轻扯,抬手攥住她的手腕,眼尾猩红,声音嘶哑:“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冉雾眼睫一抖,随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换了新的棉签浸湿再次贴上他的唇瓣,让他的唇瓣看起来不再那么干。
“嗯。”
陈司煜轻叹一口气,胃部传来灼烧感,但他都压制住了,强忍浑身的酸痛,一字一句地问:“在重症监护室里,你对我说的话,是真心话吗?”
冉雾把那两根用掉的棉签扔掉,撩起眼皮,目光透着认真:“是真心话,等你好起来,我们就结婚怎么样?”
这种近似求婚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略显平静,给了陈司煜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陈司煜缓缓松开她,“不必,你不用可怜我,我知道你在重症监护室里说的话是假的,无非是医生让你多说一些能刺激我醒过来的话,辛苦你了,以后不用这样做了。”
这番话一出,一直强装镇定的冉雾再也装不下去了。
她垂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眼眶一热:“陈司煜,你是在推开我对吗?”
陈司煜不再去看她,面容平静地说:“你也看出来了,我是一个极端偏执的人,我以前确实很爱你,但我不懂得如何爱一个人,让你受到了伤害,是我的错,抱歉,以后我不会再逼你,不会再不尊重你。”
他的话令冉雾有些心慌,“什么叫以前很爱我?现在呢?陈司煜,你现在不爱我了吗?”
不等陈司煜回答,她便立刻起身,瞪着病床上的男人说,“我不信你不爱我了,你的委托律师给我打电话了,说你立了遗嘱,他说你死后所有资产都会无条件赠予给我。而且周齐也说了,你三个月前就想自杀,但害怕你的死讯被我知道后影响我备考,就硬生生多捱了三个月,等考研时间一过才自己躲在京戊的办公室里吞下大量安眠药自杀。”
“我不信你不爱我,陈司煜,我不相信。”
冉雾脸上全是泪,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声音哽咽:“你现在醒过来了,无论如何,我会一直陪着你,你不许推开我。”
陈司煜闭上眼,反问道:“无论如何,你都会一直陪着我?是这样吗?”
冉雾坐在病床旁边,牵住他的手,拼了命地点头,“是。”
“那如果我有病呢?”
这句话一出,病房内陷入一片沉寂。
冉雾不可置信地抬头,“什么……意思?”
陈司煜却依旧无比平静,“早在很久以前,我就被确诊了双相情感障碍,它是精神疾病中最重的病症之一,危险指数最高,自杀风险是抑郁症的两倍,是普通人的十五倍。”
他说这话的时候,仿佛自己只是在念百度百科一般,好似得病的人不是他一样。
“发病时,我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有时会狂躁兴奋有时会抑郁厌世。”
他慢慢睁开双眼,看向冉雾,“就算是这样,你也对我不离不弃吗?”
冉雾愣在原地,心脏传来阵阵灼痛感,呼吸渐渐有些不畅。
“陈司煜……你在说什么啊?我为什么听不懂。”
陈司煜知道她听懂了,便继续说:“你没有见过我发病的样子,我曾经录下了自己的发病过程,就放在四季云顶的书房里。”
男人的声音低低沉沉,情绪不明,但字字句句宛若一枚枚钉子一样扎进冉雾心窝里。
“我确实还爱你,很爱很爱,但那又能怎么样呢?你也说了,人这一生不是只有爱情,还有许多其他重要的事情。”
陈司煜呼出一口气,继续说:“冉雾,我之前以为每个人耳边都有电流声,后来去看了心理医生才知道。”
“那是我有病,我和正常人不一样。”
现在这个社会,有相当一部分觉得自己被确诊抑郁症或者双相情感障碍后,第一反应是自卑又丢人,开始反思自己得了这样的精神疾病是不是自己太矫情了。
陈司煜当然也这样想过。
但经历了两次死亡之后,他看开了,这种精神疾病和大多数疾病一样,疾病不分三六九等,也没有丢人一说。
所以他才能坦然地告知冉雾,自己有病。
傍晚在京戊的办公室里,他服下了大量的安眠药之后,坐在地上盯着落地窗外cbd璀璨的灯景,脑海里全是冉雾的身影。
他想的是自己曾经的极端偏执行为给冉雾带来了困扰,那自己死后,自己也解脱了,冉雾也解脱了。
冉雾抹去脸上的泪,心脏像被海水淹没,窒息又难受。
她哭着摇头,“那又怎么了,我陪你一起治,总会治好的。”
陈司煜心尖颤了下,随后又恢复平静:“治不好的——”
“放屁!”
一向乖巧听话的冉雾说了脏话,毫不犹豫地打断他:“陈司煜,我不允许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说能治好就是能治好!”
冉雾哭着扑进陈司煜的怀里,也不管自己是否撞到他的伤口,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生怕她推开自己,“陈司煜,我不想再听你说那些话,你别再说了,我陪你治,总能治好的。”
女孩的热泪砸在他的肌肤上,烫得他也不好受。
能治好吗?
也许吧。
陈司煜哑声问:“如果治不好呢?”
“那我也陪你。”冉雾想也不想地接话,“除非我死了,否则我不会离开你,陈司煜,你也别想再离开我。”
男人心脏像是被子弹击中,他嘴角扯了扯,找到了几分自己还在活着的实感。
他缓缓抬手,抚摸着她的后背,轻轻顺着她的情绪,“好,我不离开你。”
冉雾闻言,心中悬着的石头落了地,满心欢喜地抬头,“那说好了。”
陈司煜又不吭声了,安静地盯着冉雾。
“陈司煜,你说话啊。”冉雾催促道。
陈司煜点头,但又说:“你先去四季云顶的书房里,看一看我发病的视频,如果你不害怕——”
冉雾直截了当地打断他:“我不怕的,陈司煜,我不怕的。”
她的双手捧上他的脸,干脆利落地吻了上去,主动亲他的嘴唇,吻又落在他的眼皮和鼻梁上,他的脸快被她亲了个遍。
女孩含糊不清地说:“陈司煜,你不许再推开我,我会听你的话,我会去看的,但我也不会怕的。”
陈司煜点头,声音喃喃:“好,知道了。”
冉雾就那样抱着他,在他身上趴了许久后,忽然想起什么,慢慢抬头,盯着他的眉眼看,有些扭捏地问:“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
陈司煜害怕她问有关自己的病,低声说:“你问。”
但冉雾的目光澄澈,说出的问题和他想的相差十万八千里。
“你是不是真的还爱着我?”
陈司煜也没想到她问这个,随即道:“我当然爱你,冉雾。”
冉雾松了口气,也不害怕他会推开自己了,继续趴回在他身上,“我也爱你。”
很久以后,冉雾在书上看到一句话,觉得很贴合现在两人的氛围。
也很适合她。
“我的爱人敏感又脆弱,于是我发誓,要永远爱他,待他如初。”
精神疾病可能无法彻底痊愈,但爱能抵抗万难,也能战胜一切。
冉雾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样,她始终觉得——爱一个人应该爱他本身。
爱他的明媚阳光,也爱他的阴沉破碎。
【作者有话说】
“爱他的明媚阳光,也爱他的阴沉破碎。”这句话改编自网络。
“我的爱人敏感又脆弱……”同改编自网络文案。
第94章
双相情感障碍属于重度精神疾病之一。
它被称为精神疾病中的王炸级疾病,通常被大家叫做躁郁症,患者会出现两种极端的情绪状态,分别是躁狂期和抑郁期。
这种病比较特殊,一旦被确诊,会被写进健康档案,病症严重患者可以办理残疾证,如果得不到有效的治疗,病情加重后,患者可以办理二级残疾证,更严重的都能达到一级精神残疾。
这些都是冉雾在网上查到的资料。
但当她走进四季云顶后,输入密码解开陈司煜家的防盗门后,看到书房里的东西后,会更能清楚地认知到这个疾病。
陈司煜家的密码是她的生日,0101。
书房有一个上锁的抽屉,密码同样是她的生日,输入后解开,里面放着两封信以及相机一台,吃完的空药瓶若干,还有一个厚厚的日记本。
冉雾不知道自己是以何种心情打开那个相机的,她呼出一口气,摁下开机键,找到相册功能,点开陈司煜提前告知她的录像带,播放那个视频。
视频中,陈司煜坐在潭臣公馆的书房里,窗帘紧闭着,整间屋子只有书桌上的灯在保持工作,他起初很正常,还有心情抽烟,烟雾蒸腾,在那根烟抽到一半的时候,他的病症开始发作。
躯体化反应很明显,他掐了烟,趴在桌上,全身开始无力,控制不住地发抖,手抖得像筛子,大脑眩晕,看不清眼前的所有,心脏一钝一钝的疼,心率也在加快,幻听耳鸣,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虽然趴在桌上,但肉眼可见地在大口呼吸,想濒临死亡缺氧窒息的鱼。
冉雾眼前模糊一片,豆大的泪珠砸在相机屏幕上,呼吸也随着视频的结束渐渐急促起来。
最后,她再也控制不住,关了相机,对这个相机避之不及,扔回了抽屉里。
在她心里,陈司煜是站在太阳光里也会发光发热的少年,高中他看不惯世间一切不公,看不惯恃强凌弱的行为。就连和自己初遇的时候,他都不认识自己是谁,就出手救下了她。
他那样好的人,应该一直被阳光鲜花掌声包围。
不应该在漆黑的屋子里承受躯体化的虐待。
她接受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站在原地好不容易将情绪缓过来,又去拿那两封信。手指颤抖地拆开信封,看到开头两个字,就绷不住了,压下去的眼泪顷刻间汹涌而出。
因为——这封信,是陈司煜写给冉青的。
落款时间在两人还没分手的时候,冉雾盯着那个日期陷入回忆,想起这是在她和陈司煜公开恋人关系后不久,自己在摄影棚遇到了一个和冉青长得很像的男孩,之后半夜经常做噩梦被惊醒。
她的目光落回到信纸上,几滴泪砸在纸上,荡开了一束束泪花。
【“冉青,你好,我是冉雾的男朋友,你姐姐的男朋友陈司煜。
都说生命的终点不是死亡而是遗忘,当所有人都忘记他了,那他才会真正的死去。可是冉青,我记得你,我一直记得你,当年冉雾因为被父母区别对待,万念俱灰地想要自杀,是你将她救回来了。
这么多年,我一直很感谢你,感谢你把冉雾救上来了,虽然这么说很不地道,但我还是要感谢你。
最近冉雾遇到了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男生,巧合的是年龄也和你一致,她以为你有双胞胎弟弟或者哥哥,但我带她去问了远在天津的堂姐,你生下来的时候是一胎,并没有哥哥或者弟弟。
我向来不相信那些怪力乱神之说,也明白在科学社会里,不会有死而复生或借尸还魂现象,但冉雾最近一直在看相关书籍和电影,我知道她是想你了。
但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去她的梦里看看他,让她不要再受噩梦缠绕。
这些年来,冉雾承受的伤害很大,大家都说是她害死了你,都说死的怎么不是她。
所以我恳求你,进入她的梦里告诉她,当年的事情错不在她。
我恳求你,拜托了。
——陈司煜。”】
冉雾都要哭晕过去,她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看到这张信纸有些发黄,像是在诉说是很早之前就写好的。
直到看到这封信,她才终于明白这么多年是她想错了,这么多年困扰自己的问题其实根本就是她想多了。
陈司煜知道那件事后,并没有像她的亲戚和父母一样指责自己,他相反心疼自己。
他还对冉青说,让冉青给自己托梦,告诉自己当年的事情错不在她。
一时之间,无数的后悔涌上心头。
如果当年她得知陈司煜调查自己之后不提分手,那陈司煜之后是不是也不会得这种病?
命运就像一个巨大的圆圈,归根到底,兜兜转转还是会回到她这里。
冉雾把那张信纸重新折好放进信封中,颤颤巍巍地拿起另外一个信封。
这封信是写给她自己的。
【冉雾,我爱你,我离不开你。
但我知道我发病后是什么鬼样子,我不能伤害你,但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你知道吗?我曾经有过很偏执的想法,我想把你带到国外,让国内的人给你办理死亡证明,这样你就可以永远和我在一起了,可理智告诉我不能那样做。
所以,我会亲手了结自己的生命,在我死后,你就忘了我这个混蛋吧。
——陈司煜。】
冉雾看完后,盯着最后那几个龙飞凤舞力透纸背的字迹,喃喃道:“你确实是混蛋,但我不可能忘掉你,我也不会离开你。”
她呼出一口气,重新回了自己那边的房子,洗了个澡,将锁骨处的遮瑕卸掉,又费力地搓去后背蝴蝶骨上的假皮肤搓掉。
自从两人分手之后,她日复一日地用厚重遮瑕挡住锁骨的纹身,又在网上买入假皮肤牢牢贴在后背蝴蝶骨的纹身上。
而今天以后,这两个情侣纹身不会再被遮挡。
冉雾洗完澡,顶着素颜去了医院,临出门前还不忘将高三那封写给陈司煜但未送出去的情书装进包里。
一路上,毫无停留,她顺利地乘专属电梯到达vip病房楼层,走进陈司煜所在的那间三室一厅的病房内。
病房的卧室里,医生正在给陈司煜例行检查,冉雾并没有打扰,等医生走后,她把病房内的护工和周齐支走,放下手上的包,缓缓走到门前,关上了卧室的门。
陈司煜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这些天他身体恢复得不错,但饮食方面还是只能吃流食。
他坐在沙发上,看到冉雾的动作,怔愣一瞬,“怎么了?”
冉雾走到他跟前,没有选择坐下,而是站在他身旁,率先说:“陈司煜,我去了你家,看到了书房的东西。”
陈司煜彼时正端着杯子喝水,闻言,动作一顿。
仔细看是能看到他拿杯子的手都在发抖。
“嗯,然后呢?”
陈司煜声音听着波澜不惊。
那天北京的气温有凌晨五摄氏度,窗外飘着零星雪花,但屋内却宛如暖春。
冉雾盯着他,脱掉身上厚重的大衣,露出里面艳红色的修身针织裙。
她语气不稳:“然后?我看了你给我写的信,也看了你写给冉青的信,你在信上写得不错,你确实是个混蛋,但我也不会离开你。”
说罢,她义无反顾地拉开针织裙的拉链,先将袖子拂去,之后双脚迈出来,利落地脱下了针织裙,将裙子利落地向前用力一扔,砸在陈司煜的脸上。
陈司煜被她的动作整愣住,拿下挡在脸上的针织裙,鼻尖闻到她身上独有的香气,放在一旁。
他撩起眼皮,目光接触到面前不着寸缕的冉雾,瞳孔一缩。
她只穿着一双高跟鞋,姣好的身材曼妙玲珑。
但更吸人眼球的是她锁骨处的血红色纹身——
那个纹着他名字和生日的莫比乌斯环。
陈司煜呼吸变得急促,眼神瞬间变得晦暗不已。
不知是因为看到了她毫无保留的模样,还是她锁骨的纹身。
不等陈司煜开口,冉雾直接上前,站在他面前最近的位置上,将长发敛至胸前,继而又转身背对着他,露出后背上的那个黑色纹身。
那个复刻在自己后背蝴蝶骨上的黑色纹身。
这还不算完,冉雾此刻彻底将羞耻心抛之脑后。
她丢掉了礼义廉耻心,就那样光秃秃走到一旁,弯身从包里拿出一个发黄的信封,又回到陈司煜面前,这次直接跨坐到他身上,把透着年代感的信封交到他手上。
这个举动,像是亲手把年少时期的少女心都交给了他。
往后的一切,全都任由他定夺。
陈司煜蹙眉,早在冉雾坐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双手就下意识地扶住了她的腰。
他知道她在勾他,反应一瞬间就起来了。
冉雾感知到什么,莞尔一笑,继续在他心里放原子弹一样威力的消息。
“陈司煜,你之前说我在重症监护室里对你说的话是假的,但我现在告诉你,那些话都是我的真心话,早在高一开始,我就暗恋你了。”
“这封可以称为情书的信,是在高三写的,信上的字迹有些许稚嫩,你可以看完之后再说我是不是骗你。”
“另外,纹身我没有洗掉,我也舍不得洗掉,这是和你的情侣纹身,我怎么可能狠心洗掉。”
“你的病我查过了,可以治好的,以后,就由我来陪你,我来当你的药,可以吗?”
女孩主动地贴近他的身子,双手捧着他的脸,吻了吻他的下巴,一点也不觉得他的胡渣刺挠,相反还主动地又亲了亲。
她知道这个消息对清醒的陈司煜很有重量,所以边等待他反应过来,边亲着他的嘴唇。
她学着陈司煜往常亲她的样子,主动撬开男人的唇舌,深吸一口气,唇瓣用力嘬出他的舌尖,和他来了一个法式湿|吻。
而后,她气喘吁吁地靠在他身上,双臂圈住他的脖子,在男人耳边低语:“陈司煜,我们在这个房间里做一次好不好?”
她根本不知道这种话对陈司煜的杀伤力有多大。
陈司煜眼尾溢上一点猩红,扶在她腰上的手在用力,哑声道:“好。”
冉雾笑了,继续凑近他耳边,舌尖探出轻轻舔|舐他的耳垂,清楚地感知到男人身子一僵。
但她无所谓,主动说着陈司煜往日在床上逼自己说的那些荤话。
“老公,你不是最喜欢从后面进来吗?我喜欢你摁着我后背纹身,用力操|我的样子。”
陈司煜再也忍不住,不顾身上的伤口,直接将怀里不停作乱的女孩腾空抱起,走至床边,将她扔到床上,随后覆了上去,声音带着色/情的沙哑:“好,那我如你愿,用力草||你。”
……
病房的卧室里传来噼里啪啦的水声,仔细听还能听到女孩隐忍像小猫的嘤|咛声。
那种声音起初比较慢,不知道冉雾故意在陈司煜耳边说了些什么,让那股啪嗒声愈发加快,以至于后面更快了。
周齐刚推开客厅的门,瞬间察觉到里面卧室传来的声音,愣了下,又转身走出客厅,将防盗门关上,还把门反锁了。
周既明看到这一幕,哎了声:“怎么又出来了?”
周齐轻咳一声,讳莫如深地说:“陈司煜在里面忙呢。”
周既明蹙眉,“医生不是说先别让他工作了吗?他又开始工作了?”
周齐和他勾肩搭背,带着他往外走,“没,他忙别的事情呢,冉雾也在里面。”
一瞬间,周既明瞬间懂了,他哦了声,调侃道:“身子还没好就这样折腾?”
周齐啧了声,“你能管住他?何况他都憋了三个月了,看见心爱的女孩情不自禁忍不住也很正常,只是……”
周既明疑惑道:“只是什么?”
“防盗门的密码该换了。”
周既明秒懂,确实,万一别人进去再看到不该看的画面,那不就尴尬了吗?
他点头附和:“待会儿给陈司煜发个消息告诉他吧。”
周齐挑眉,“待会儿?最起码得两个小时之后吧。”
周既明嘴角一抽,“他这么猛啊?”
“不然呢,憋了三个月,那得存了多少。”
“也是……”
两人走进电梯,声音越来越远。
……
不知道过了多久,冉雾大汗淋漓,累得手都抬不起来,最后还是陈司煜这个病号抱着她去清洗了一番。
良久后,两人都躺在床上,陈司煜将身边的姑娘抱进怀里。
月光纷纷扬扬地洒进来,铺满整张床。
冉雾又朝着他怀里拱了拱,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困困欲睡。
陈司煜盯着她看了很久,最后嘴角上扬,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轻声说:“我爱你,冉雾。”
爱是有用的,爱比氟西汀和舍曲林有用。
爱不会有副作用,爱可以拯救一个想死的人。
冉雾的爱可以无数次救他于水火之中。
同样可以让他的灵魂疯狂地长出血肉。
在这混乱不堪的世界里。
只有她是我唯一的解药。
【作者有话说】
开头有关双相情感障碍的描述改编自百度百科,稍微增加了些许的润色,提前说明它有必要放在开头,也属于剧情的一部分,不是水文~
第95章
凌晨两点,冉雾是被渴醒的。
病房卧室的地暖烧得火热,但临睡前她关了加湿器,所以屋子里格外干燥。
她*迷迷糊糊地去碰身边的人,结果扑了个空,害怕陈司煜出事,瞬间惊醒。
猛地坐起身,四处张望。
终于,在外面阳台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她也顾不上喝水,知道陈司煜的病还没完全好,生怕他做傻事。
虽然这间病房在三楼,但摔下去也会骨折。
这样想着,她随意裹了件外套,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推开阳台的门,走了出去。
一阵冷风传来,冻得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坐在椅子上的陈司煜听到动静声,偏头看过去。
一眼就注意到了冉雾没穿鞋光溜溜踩在冰凉瓷砖上的脚。
他手上夹了根烟,看到这一幕之后,将那根烟咬在嘴角,皱眉起身将冉雾抱进怀里,掌心毫不犹豫的包裹住她的脚,给她输送热气。
冉雾坐在他腿上,下意识圈住他的脖子。
陈司煜嘴角的烟还在抽着,他一手扶着冉雾的后背,让她把后背贴上自己,另外一手把嘴角的烟拿了下来,又拿远,以免烟灰落在她身上。
风一吹,些许烟雾飘进他眼中,熏得他不禁眯起双眼。
这样的动作经由他做出来,多了几分不修边幅的拓跋帅气。
冉雾很喜欢这种模样的陈司煜,觉得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只是和自己相爱的平凡男人。
她心一动,头忍不住朝着男人的脖颈里钻了钻,声音细软:“你怎么醒了?”
陈司煜垂眸,瞥她一眼,“在看辩论赛。”
冉雾从他怀里抬头,疑惑道:“什么辩论赛?”
说着把头转向一旁的桌上,才发现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已经按下暂停键的辩论赛。
冉雾蹙眉:“你不是高中的时候才很喜欢看吗?”
陈司煜目光意味深长,悠悠地说:“现在也不避讳我了?高中就专注我的事情也能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了?”
冉雾脸一红,小声说:“都把情书送给你了,还有什么好避讳的……”
陈司煜掐了烟,掐住她的下巴,吻了上去,舌尖在她口腔内洗劫一空,随后等她喘不上气胸口上下起伏才松开她。
小姑娘窝在他的怀里,心跳加速,脸红得发烫,双脚被他的大掌包裹着,也不觉得冷了。
正如冉雾曾经所说,陈司煜高中时期很喜欢看辩论赛。
在两人大学刚开始进入炮友关系的那段时间,两人一起看过不少场辩论赛。
其中一个辩题陈司煜至今印象深刻。
“爱是不是人类的必需品。”
那时陈司煜给出的答案不是,但冉雾却坚定不移地选择正方队伍,她觉得爱是人类的必需品。
时间匆匆过去几载,到了此刻这般田地,陈司煜才恍然大悟。
爱确实是人类的必需品。
如果不是冉雾的爱,他或许已经死于这场自己筹谋许久的自杀中。
如果不是冉雾的爱,他或许已经成为一枯白骨,就算是侥幸活下来,也是一个找不到活着的意义的傀儡。
那场辩论中,其中一个辩手的发言让他一直记得。
“爱是人类最后的堡垒,是人类自我意志的觉醒,是身为地球上高等生物的唯一特殊点。
它让胆怯者勇敢,高傲者低头,求死者逢生。”
“爱情,是人类文明得以延续的最优解法。”
“真正的爱情是会让人窥见真正的自己,当他真正学会爱自己的时候,才会懂得怎么爱另一半。”
冷风呼呼吹着,冉雾听够了他的心跳声,冷不丁偏头,忽然发现电脑下面压着一个拆开的信封,那是她高三写给陈司煜的信。
后知后觉的害羞涌上心头,她手指戳了戳陈司煜精瘦的窄腰,小声问:“我给你的那封信,你看过了?”
陈司煜稳稳捉住她作乱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在她手上落下几个吻,目光悠悠地盯着她,打趣道:“不是情书吗?怎么又能信了?”
“陈司煜!”
冉雾脸一红,“你烦不烦。”
陈司煜啧了声,“现在又开始烦我了?嫌我烦了?”
冉雾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便轻哼:“对啊,你好烦的。”
陈司煜笑道:“真嫌我烦?”
冉雾点头,“对啊,谁让你调侃我。”
她偏过头去,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半分钟过去,陈司煜凑近她,在她下巴上亲了亲,声音沙哑:“好,那我给我们雾雾道个歉,以后不逗你了。”
他之前对自己的称呼大多是老婆和宝宝,分手之后都是叫自己的名字。
印象中,他好像还从未这样喊过自己。
冉雾心跳声如擂鼓,缓缓转过头,目光跌入他深邃的瞳孔,“陈司煜……”
男人笑了,“在这儿呢,喊你老公做什么?”
“没事,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冉雾笑嘻嘻地说。
陈司煜也随着她一起笑,将她圈进怀里,双臂紧了紧,“成,但你刚刚光脚出来的,我还没找你算账。”
冉雾茫然抬头,啊了一声。
结果后臀就被他轻轻打了一巴掌,头顶传来男人沙哑的声音:“啊什么啊,我之前是不是说过,再不穿鞋下地就打断你的腿。”
冉雾现在才不怕他,哼哼唧唧,“那你打断吧,我看你舍不舍得。”
陈司煜发现这姑娘被自己惯得不成样子了,他忽然起身,抱着她转身走进卧室,关了阳台的门。
这举动把冉雾吓了一跳,她下意识抱紧他的脖子,声音颤颤巍巍:“陈司煜,你干嘛突然站起来,好高的,我害怕。”
陈司煜走至床前,将她抛在床上,盯着她看:“打断你的腿我确实舍不得,但把你操|的下不了床,这还是可以的。”
冉雾眨眨眼,忍不住向后缩着身子,“你……你想做什么?”
陈司煜轻笑,“你说呢?这不是准备草|你吗?”
冉雾转身就想跑,但脚腕被他捉住,无路可逃。
身上被男人那股极具压迫感的荷尔蒙气息包裹着,耳边又传来他嘶哑的嗓音:“这次先让你长长记性,下次要再敢不穿鞋就下床,我就动真格的了。”
小姑娘还不忘低声问:“动什么真格?”
“你说呢?”
男人轻笑:“把你关到别墅里一周,在这七天里让你没日没夜地与我苟合,怎么样?”
冉雾感受到他的进入,但心思禁不住放空地想。
七天七夜,不眠不休地做|爱吗?
那会要了她的命吧?
他难道不会吃不消吗?
但下一秒,下巴被他用力捏住,随后他吻了上来,还含混不清地说了句:“冉雾,还敢走神?看来是我不够用力。”
接下来,她被迫全身心投入到这场欢爱中去。
再无其他力气想别的事情。
……
出院那天是在元旦当天。
艳阳高照,雪停了。
周齐开了一辆京戊的商务车来接陈司煜出院,原本陈司煜想自己开车回家,但无奈冉雾三令五申不让他碰车的方向盘,最终只得作罢。
下午四点的病房里,阳光纷纷扬扬地洒进室内。
陈司煜本想一起收拾,但冉雾一进房间,看到他叠衣服之后,走到他身旁,静静地盯着他。
他只好把衣服放下,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活脱脱成了个耙耳朵。
周既明走进来恰好看到这一幕,他笑了,打趣道:“呦呵,咱们陈总也有人治了?”
陈司煜扔过去一个抱枕,砸在他身上,目光盯着冉雾叠衣服的模样,吊儿郎当地说:“看老子有媳妇儿你羡慕是吗?”
周既明切了声,将身旁的萧玉颜揽进怀里,“谁说我没有了,我和萧玉颜是持证上岗的真夫妻。”
冉雾闻言,愣了下,惊喜地问:“你们领证了?”
萧玉颜点头,笑着说:“对,在圣诞那天。”
周齐走进房间,把摊在地上的行李箱拉好拉链拿起来,吹了个口哨:“陈总不准备求婚啊?”
陈司煜瞥了他一眼,“用你提醒?”
周齐笑笑,不再理他那炮仗一点就着的样子。
出院后,陈司煜让周齐把车开回了潭臣公馆,之后冉雾也会搬回潭臣公馆住,这点是冉雾主动提出来的,毕竟之前陈司煜一直住在潭臣公馆,也习惯了,她后来才知道,其实陈司煜一般不住在四季云顶小区,只不过是为了近水楼台能和她做邻居而已。
出院好比搬家,冉雾也干脆回了一趟四季云顶,简单收拾了一番自己的衣服和学习资料,同一天搬回了潭臣公馆。
其实她根本不用收拾什么东西,因为潭臣公馆里有她之前的衣服和生活用品,况且陈司煜之前就喜欢给她添置衣服和各种化妆品以及搭配的包包鞋子。
就算是在两人分手后的那段时间里,陈司煜依旧会在换季前给冉雾添置新衣,不过是按照他自己的审美。
不仅如此,潭臣公馆内的生活用品也基本上都是情侣款,大到出门的挎包和衣服外套,小到拖鞋牙刷睡衣等等非常隐私性的物品。
就连内.衣裤,陈司煜买的也都是同一家奢牌店的同色系情侣款。
当天晚上,一群人在之前那家思雾清吧给冉雾过生日。
店里没有闲杂人等,都是熟人,也基本上是陈司煜那个圈子里的朋友,但却有几个冉雾没想到的人,那就是她在台大做交换生时期的同学朋友。
姜衿衿和她之前在台大的室友胡小果也来了。
她走进店里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站在她身后的陈司煜提醒自己:“不去和你在台大的朋友打个招呼?”
这话一出,她就瞬间明白,这两个人是陈司煜请来的。
冉雾走过去,和两人打了招呼之后,等陈司煜坐在自己身侧,才趁着没人注意悄悄凑近他问道:“你怎么知道她们两个是我在台大最好的朋友?”
陈司煜啧了声,神秘兮兮地撂下一句:“秘密。”
不用她说,冉雾大概也能猜出来。
她的自媒体账号更新生活日常的时候,姜衿衿和胡小鱼都会出镜,并且她们两个也在运营自己的自媒体账号。
只要关注了她的账号,基本上也能知道这点。
冉雾想到这,又问了句:“你是不是看我自媒体账号了?”
出乎意料的是陈司煜竟然大大方方地点头了,并说:“是。”
这种在他面前掉马的滋味有些羞耻,她扭捏地问:“那你都看了什么?”
“你主页的视频全都看完了。”男人回答。
“啊……”冉雾小声说:“那我岂不是在你面前一点秘密也没有了。”
男人闻言,嗤笑一声,朝她勾勾手指,冉雾凑近他,眨眨眼:“怎么啦?”
陈司煜的嗓音低低沉沉,带了一股清凉的颗粒感。
“那我也告诉一个你,我的秘密。”
冉雾眨巴眨巴眼睛,盯着他,像个求知心切的小姑娘:“什么秘密?”
陈司煜凑近她耳边低语,热风穿进耳膜,痒痒的。
“每次我想你的时候,都会看着你的手势舞视频自我疏解。”
冉雾脑子嗡的一声,没想到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开黄腔。
虽然她很喜欢陈司煜的这个色情模样,但还是比较害羞的。
她四处张望一圈,还好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随后又忍不住锤了他一下,“陈司煜,周围好多人呢,你说这个干什么!”
陈司煜故意曲解她的话,“你没听懂啊?那我给你解释一遍。”
冉雾撇撇嘴,刚要说自己听懂了,就听到他“好心”的解释。
“你不是每周都发变装视频吗?我会下载到手机上,等夜深人静时,拿出来不停翻看,边看边撸|管,听懂了吗?宝宝。”
这还不算完,她想捂住他的嘴,可手刚碰上他的下巴,就又听到他那不入流的流氓话。
“最后,射.在手机上。”
【作者有话说】
“爱是人类最后的堡垒,是人类自我意志的觉醒,是身为地球上高等生物的唯一特殊点。它让胆怯者勇敢,高傲者低头,求死者逢生。”
“爱情,是人类文明得以延续的最优解法。”
“真正的爱情是会让人窥见真正的自己,当他真正学会爱自己的时候,才会懂得怎么爱另一半。”
以上改编自网络文案
第96章
四周灯光昏暗,明明灭灭,服务员正在上菜,今晚思雾暂停营业,明明是客流量最大的时候,许多家清吧就是靠着节假日通宵营业赚钱。
而这家清吧的老板却很奇怪,关门闭店一天,就为了给女朋友过生日。
他那话钻进耳朵里之后,冉雾心跳怦怦,快得仿佛能跳出胸膛一般。
她手急忙捂住他的嘴,瞪着他,娇嗔道:“陈司煜!你闭嘴。”
而陈司煜则是松弛感拉满,半点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还朝着冉雾的手心吹气,朝她挑了个眉。
刚从洗手间走出来的周既明瞧见这一幕,轻咳一声,打断两人之间的调情,拍了拍陈司煜的肩膀,说:“乐队都准备好了,你不是要上台唱歌啊?”
坐在一旁的尤耸看到这一幕,嗤笑道:“他那哪是唱歌啊,明明是孔雀开屏,骚得很呢。”
周既明笑笑,没说话,径直走到舞台上,坐在架子鼓旁边,就等主唱大人上台了。
早在周既明给陈司煜说话的时候,冉雾就松开了陈司煜,装作若无其事地坐了回去,拿吸管转着瓶中调好的酒。
等到陈司煜起身,才仰着小脸看他,“你真的要去唱歌吗?”
陈司煜啧了声,揉了一把她的头,“你说呢。”
冉雾眨眨眼,她承认陈司煜唱歌很好听,好奇心上来了,忍不住问:“你要去唱哪首歌啊?”
“情人。”
冉雾懵了,她不明所以,刚要开口问,陈司煜就已经朝着舞台上走了。
歌名有些陌生,她貌似没听过,大概是一首老歌。
他那个圈子里的男生今天来了不少人,单独开了一桌喝酒,但陈司煜没坐过去,毕竟刚出院,还没法尽情地喝酒。
所以他一个大老爷们一直坐在女生这一桌里,还好女生这一桌是方形餐桌,他坐在角落倒也不会违和。
瞧见陈司煜坐在主唱位置上,男生那一桌直接开始充当了气氛组,口哨吹个没完,掌声鼓个不停,一下子把现场气氛都调动起来了。
“陈总帅死了!”
“不愧是利大卓川双校草!”
“这是要帅死谁啊!”
不出意外,搞出这种骚气声音的人除了尤耸还能有谁。
冉雾偏头看过去,就看到尤耸双手作喇叭状,正朝着台子上拼了老命地齁喊。
“咳——”
台子上传来陈司煜低沉的嗓音,他在调试音响。
他冷不丁递给尤耸一个眼神,“差不多得了,这歌是唱给我媳妇儿的,你瞎起什么哄,给老子安静点。”
此话一出,全场气氛瞬间涌上高|潮。
众人的目光也纷纷扬扬地落在冉雾身上,都心照不宣地互相挤眉弄眼。
“啧,各位,给个面子,别看我媳妇儿了,没看见她都让你们整害羞了。”
陈司煜这话是通过麦克风传遍在店内每一个角落的,声音很大。
冉雾一听,脸瞬间红了,有些不知所措。
她看着台子上闪闪发光的那个人,忍不住瞪他,做了个让他赶紧唱歌的口型。
陈司煜轻笑,没再逗她,转身朝着音响师打了个利落的响指。
随后下一秒,一首老歌的伴奏便出现。
前奏并不长,以电吉他的失真音效开场,仿佛瞬间将人拉回到那个九十年代。
台上,陈司煜就规规矩矩地坐在高脚凳上。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allblack,黑色冲锋衣外套已经脱下放在一边,里面是一件黑色紧身高领毛衣。
这件衣服在网上被称为男人最好的医美,也被称为男人的战衣,许多人戏称这是男人最淫|荡的衣服,因为上身之后人夫感瞬间拉满,看起来特别性感。
男人修长的双腿被黑色修身牛仔裤包裹着,一双简单的黑色板鞋,又增添了几分少年感。
他今天的穿搭很简单,临出门前,还让冉雾评价来着,冉雾当时给出的评价是“拥有少年感的爹系男友。”
陈司煜对此很满意,抱着她在玄关亲了得有半小时,才放过她。
后来冉雾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夸他了,他会蹬鼻子上脸的。
此刻,陈司煜一条腿蹬着椅子横杠,另外一条腿自然垂放脚踩地面。
话筒在他手里,被他松松垮垮地握着,他撩起眼皮,目光穿透一切,最终锁定在角落的冉雾身上。
“你是我的情人,
像玫瑰花一样的女人,
用你那火火的嘴唇,
让我在午夜里无尽的销魂。”
歌词一出,冉雾再次羞红了脸。
她听过这首歌。
歌是老歌,节奏欢快,但被陈司煜唱出来,却带了几分色|情。
他唱歌的时候,习惯性地看着冉雾,目光幽深,像一个无形且巨大的漩涡,能把她吸进去。
“你是我的爱人,
像百合花一样的清纯,
用你那淡淡的体温,
抚平我心中那多情的伤痕。”
陈司煜继续唱,每唱一句歌词,眼神就又晦暗几分。
他身上多了一股不管不顾的洒脱,和糙汉男人身上特有的不修边幅。
“我梦中的情人,
忘不了甜蜜的香吻,
每一个动情的眼神,
都让我融化在你无边的温存。”
一曲唱完,冉雾也像是喝多了酒一般,刚刚陈司煜唱歌的时候,她实在受不住他那炽热的眼神,便假装低头喝酒。
不知不觉间,一大杯长岛冰茶居然全都被她喝完了。
这种酒虽然好入口,但后劲十足。
此刻,她晕乎乎地四处看,才发现舞台上空无一人,陈司煜不知道去哪了。
再一睁眼,店内瞬间漆黑一片。
身后传来阵阵脚步声。
冉雾蹙眉,站起身回头看。
陈司煜推着餐车,餐车上放着一个很漂亮的三层蛋糕,他缓缓朝着她走过来,蜡烛微弱的光照在他身上,显得温柔缱绻,和方才那个唱情歌的潇洒模样不同。
“生日快乐,雾雾。”
他将餐车推到她面前,侧身走向她,将她揽进怀里,带到蛋糕前,在她耳边唱了一首生日快乐歌,随后说:“许愿吧,寿星。”
冉雾眼眸中闪着光亮,目光落在他身上。
其实从小时候开始,她就没怎么过过生日,家里人不重视她,自然也不会给她过生日,在生日当天吃生日蛋糕都成了奢侈。
后来长大以后,对生日的感觉也慢慢变淡,但直到大二那年,陈司煜为她庆生,让她过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生日,她便难以忘怀。
陈司煜安静盯着她,揽着她肩膀的那只手的指尖滑了下她的肌肤,提醒她:“宝宝,许愿。”
冉雾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在心里悄悄说:“希望陈司煜好好的。”
随后,她睁开眼睛,吹灭蜡烛。
荆靖开了灯,天光大亮,她笑着说:“冉冉,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天天开心!”
周围人都在送上各自对冉雾的生日祝福,场子一下子变得无比热闹。
良久后,冉雾被陈司煜带走了,两个主角悄悄率先离场。
陈司煜今晚没喝酒,驱车带冉雾回了潭臣公馆。
……
幽深无边的黑夜,万籁俱寂。
冉雾和陈司煜今晚没打算做,两个人窝在影音室里,面前的巨幅幕布在播放电影真爱至上。
冉雾今晚喝了些酒,此刻双颊透着红晕,靠在陈司煜怀里,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胸膛上画圈。
陈司煜垂眸,瞥了一眼正在自己身上作乱的小姑娘,倏地攥住她的指尖,定睛瞧她。
冉雾仰着脸回视他,小声嘟囔:“你干嘛……”
男人扯了个笑,“不想看电影了?那在这儿做一次?”
兴许是酒精让大脑失去思考能力,她目光发钝,脑子里忽然想起之前两人还没在一起时在校园论坛上看到的一个帖子。
那个帖子是暗恋陈司煜的女孩发的,她发帖问:【csy是性冷淡吗?他好高冷哎,身边也没出现过女孩子,好好奇他之后的女朋友会是谁,好奇他在床上也是这样冷淡的模样吗?】
冉雾看到这条帖子的时候,还没和陈司煜发生关系,当时她和陈司煜还只是陌生人。
作为暗恋了他三年的女孩,她自然也好奇,所以点开了帖子,看到许多匿名发言。
【不知道,他应该是守男德吧?就是不知道是为谁守的。】
【据我观察,他不可能是性冷淡,不是都说看男人性|欲强不强就要先看他的鼻子吗?他鼻子那么高挺那么大,不会是性冷淡的。】
直到和陈司煜发生关系后,她才明白陈司煜根本不是什么性冷淡,他性|欲很强的好吗,生理需求也跟大。
而且他在床上的骚.话很多很多,只有她想不到的,没有他说不出口的。
“发什么呆呢。”
男人这句话让冉雾回神,她眨巴眨巴眼睛,盯着他看,忽然问道:“陈司煜,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陈司煜啧了声,忽然亲了她嘴唇一下,“下次不需要问我,直接说就好。”
猝不及防被亲了一下,冉雾有几分醒酒,面上飘上一层绯红。
她轻咳一声,敛下眼睫,不敢看他,声音很低:“在遇到我之前,你是怎么解决生理需求的?”
这个问题直白又大胆,陈司煜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扬眉,“什么?”
冉雾小声着重复了一遍。
随后陈司煜笑了,掐着她的脸,让她看自己,“这么好奇?”
冉雾点头,脸颊鼓鼓囊囊的,睫毛扑闪扑闪,耳根都在发烫。
即便害羞成这幅模样,她依旧说:“好奇。”
陈司煜轻点头,“当然是用手。”
冉雾眨眨眼。
陈司煜秒懂她的眼神,“想看我怎么弄的?”
冉雾在他的注视下,轻轻点头,说:“有点想。”
今晚她的胆子大得出奇。
但她都发话了,陈司煜自然是得满足了。
陈司煜起身,当着她的面大大方方地解了皮带,随后又坐回到她身侧,关了电影,影音室少了幕布的光,就只剩下沙发边上的小灯,发出微弱的光。
他目光盯着冉雾,察觉到她透露出一星半点的惧意,又忽然笑了,收起身上那股压迫感:“怎么了,宝宝,不是你想看的吗?”
冉雾抿抿唇,轻咳一声,想转移视线,可目光却像是黏在了他的手上,磕磕绊绊地说:“干,干弄吗?”
“什么?”
陈司煜挑眉问。
冉雾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直接就开始吗?没有其他的吗?”
陈司煜笑了,回答她的好奇心:“需要什么前戏?宝宝,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冉雾眨眨眼,茫然地问:“什么事?”
“我啊,一看到你,就会应。”
陈司煜拉长语调,继续说:“所以,根本不需要前戏。”
此刻,冉雾确定,陈司煜根本不是性冷淡。
他是性疯狂,哪有人会这个样子,敏感到这种地步。
冉雾咳嗽一声,说:“啊……那好吧。”
刚说完这话,她又觉得诡异,拿起手机,不再敢看他:“要不,要不我找个视频放着?”
陈司煜手边动边观察着她的表情,还抽空问:“什么视频?你的变装视频?”
冉雾立刻摇头,“当然不是!”
陈司煜意味深长地哦了声,“那是什么?av?”
冉雾点头:“嗯……”
陈司煜这人坏死了。
他故意装作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也看这种东西。”
冉雾恼羞成怒,虚张声势地说:“我看这个怎么了,看这个很正常的,之前有朋友给我推荐过几个视频,说里面的男|优身材不错颜值较好,都是可以出道的水平了。”
她只顾着找视频投屏,并没有注意到陈司煜晦暗不明的目光。
身边的细小噗嗤声停了那么一瞬,冉雾下意识扭头,就看到他放大的俊脸,他这次坐在她跟前,让她仔仔细细地看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幕布上已经开始播放视频,确实和冉雾说得不错,男演员有腹肌胸肌,挡掉脸还是勉强可以和他比一轮的。
但是。
冉雾这一刻忘了,陈司煜的占有欲很强。
陈司煜一只手继续弄,另外一只手摁住冉雾的下巴,让她只能看向自己。
他嗓音沙哑:“冉雾,别看幕布,看我是怎么做的。”
“野男人有什么好看的,我要你看我。”
在他口中,这个世界上只要除了他以外的男人,都会被他称为野男人。
冉雾被迫欣赏了全景,耳边是幕布正在播放的电影的声音,眼前是他摆弄的动作,视觉和听觉在这一刻频频侵占她的大脑,搞得她有些茫然无措。
最后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陈司煜的闷哼声,一道白光闪过,她眨眨眼,看着衣服上的痕迹,有些懵。
很快,陈司煜反应过来,抽了两张纸巾帮她擦干净,说:“抱歉宝宝,没忍住,弄\你身上了。”
可是他的语气却一点抱歉都没有。
冉雾盯着他的那个地方,眨眨眼。
后知后觉这个男人是故意的。
他简直坏死了。
【作者有话说】
14号晚上或者15号凌晨发完结章~另外番外有很多,除了宝宝篇,欢迎大家点菜!
养肥我的宝宝们可以看起来啦!!喜欢这本书的宝宝也可以多多推荐我们55和csy哦~
“你是我的情人……”出自歌曲《情人》
第97章
考研结束后的这两个月,冉雾给自己放了个长假。
她在网上查了有关双相情感障碍的治疗,也咨询了心理医生,了解到陈司煜现在处于平缓期,发病的频率从理论上来说已经很低了。
她生日一过,陈司煜就带她去了日本。
美其名曰是度假散心养病。
虽然她给自己放了个假,但账号上的一些商务合作还在继续,但她账号的生活日常更新的频率变慢了,从一周五更缓到了一周两更。
因为有拍摄的需要,所以陈司煜落地东京后,先带冉雾见了他提前找好的跟拍摄影师,随后才去北海道。
那天在北海道二世谷Moiwa滑雪场,冉雾见到了绝美的蓝调时刻。
在日落过后的半个小时里,陈司煜让当地的摄影师去吃晚饭,自己接替摄像师的身份,举着富士相机给冉雾录制视频。
他和网上惯性不会拍照的大多数男友不一样,他很会拍,知道怎样能把冉雾最美的那一幕拍下来。
周围游客并不是很多,冉雾玩的是单板,这还是之前陈司煜教会她的,她现在也脱离了初学者的身份了。
此刻,她一点点放慢速度地向下滑,后面传来陈司煜的声音:“宝宝,回头。”
冉雾知道他在拍自己,她回头朝着镜头笑了下,随后目光转移到他脸上。
“好啦,今天的素材已经够了,不用再拍了。”
陈司煜笑着加速,滑近她,始终在她身后保持着两米距离。
“不够,我还没拍够。”
冉雾受不了他,转身加速,头也不回地笑着说:“那你追上我再说。”
陈司煜扯了个笑,镜头对准她,一直跟在小姑娘身后。
他今天穿了身allblack,黑色滑雪服在他身上显得身材特别好,宽肩窄腰大长腿。
他手上没戴手套,冷风吹得手发红,但他却仿佛浑然不觉。
直到冉雾感觉到饥饿,减速准备把单板卸下来,一转头,就对上陈司煜的瞳孔。
她愣了下,“你一直在跟着我吗?”
陈司煜收起相机,随手挂在脖上,点头,“不然?”
冉雾眨眨眼,语气调侃:“陈摄像师好称职哦。”
陈司煜啧了声,也卸了板子,把她的单板一同拿起来放在一边,勾着她的肩膀,“称职的话不给点奖励?”
冉雾直觉他脑子里全是带颜色的画面,但还是问:“什么奖励?”
“你说呢,宝宝。”
当晚,两人去了京都,在京都柏悦酒店里,冉雾见识到了他疯狂向自己索要奖励的模样。
窗外的雪花大片大片地向下落,雪花落在树枝上,压垮树枝,积雪随着树枝掉落传来沙沙的声音。
陈司煜放下怀里瞳孔失焦的姑娘,走到床前,关上窗户,随后又把她抱在怀里,抱着她去了客厅,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
冉雾眉头紧蹙,能感受到他顶着自己,面色潮|红,“陈司煜,不要了。”
男人没听她说话,用行动告诉她,奖励还没完。
“陈司煜!”
趁着陈司煜弯腰拿新的计生用品的时候,冉雾急忙喊住他,“别拿了,今晚都用了三片了。”
她小声嘟囔,揉着腰,“滑一天雪都没这么累。”
陈司煜笑了,垂下的手里拿着那片未开封的套,手臂线条利落清洗,赤着的上身腹肌胸肌明显,但都是不突兀不过分健硕的薄肌。
他朝着冉雾走过去,当着她的面撕开了包装,随后戴上,弯身盯着她,语气玩味:“可是宝宝,我的奖励,你还没给完。”
冉雾捂住脸,声音闷闷地传出来,“都弄了两个多小时了,我真的好累。”
她想起什么,起身,脸上带着讨好地笑,吻上他的唇,“我困了,好想睡觉。”
陈司煜却没理会她,只是撂下四个字:“最后一次。”
冉雾这次生气了,她拍了下真皮沙发,“你每次都说最后一次,但都会继续弄,我不要了!”
陈司煜挑眉,瞧见她炸毛的模样,笑了,低声说:“真的最后一次。”
冉雾不再相信他的鬼话,“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不相信你了,我要回卧室了。”
可刚走没两步,手腕就被他攥住,随后他轻轻一扯,就把她带进怀里,他低着头,目光带着警告性,沉声道:“冉雾。”
冉雾知道他是有些生气,但自己心里同样觉得委屈,便大声嚷道:“你刚刚那么用力我都没生气呢,我只不过说要去睡觉,你就生气了。”
“陈司煜,你现在脾气真的很大。”
陈司煜笑笑:“都是你惯的。”
“哼。”冉雾轻哼,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妥协道:“那好,真的最后一次了,我真的很困,好想睡觉。”
陈司煜弯唇,笑着吻了上去,*语气含混不清:“你睡你的,我做我的。”
那晚,冉雾不知道多少次在睡梦中被弄醒,也是再一次感受到了这人的脸皮厚度。
以后,她再也不要相信陈司煜说的所谓的最后一次了。
……
回北京后,冉雾找了个周末去了一趟顺义区的风尚考研机构,虽然初试结束了,但接下来还有复试,她在机构有自己固定的自习室座位,得去把放在那儿的学习资料拿回家。
到了风尚机构后,她收拾好自己的书本,和讲师打了声招呼,讲师笑着问:“考试过去这么多天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你考的怎么样。”
冉雾双手抱着书本:“还不错。”
讲师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就知道,我看到你朋友圈发的滑雪视频了,你这姑娘和我想象中的还真不一样。”
冉雾笑着问:“怎么不一样了。”
“刚开始你来机构的时候,我一直觉得你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那段时间你每天都埋头苦学,我害怕你学得走火入魔,还想告诉你别傻学,要张弛有度。”
冉雾抿抿唇,“那时候确实学得比较用力,这不是怕考不过嘛。”
讲师哎了声,“你记得我那会儿给你推的那个跑车师傅的电话吗?其实那是你男朋友让我告诉你的。”
冉雾愣了下,她回想了一下,后来考研冲刺的那一个月,她几乎是每天都到机构上课,晚上都是学到很晚,已经没什么出租车了。
顺义离四季云顶也比较远,她其实也担心过怎么回家,但讲师给她推了一个跑车师傅,是个三十多岁的姐姐跑车。
但她当时还没和陈司煜和好。
讲师继续说:“你男朋友说你不想让他接你下课,又说那段时间你们在冷战,就拜托我把跑车师傅的电话推给了你,他害怕你下课太晚打不到车,孤零零地一个人回家可能会不安全。我当时心想这是不是骗子,后来他让我看了你们的合照,我才答应。”
冉雾蹙眉,“男朋友?”
讲师闻言也愣了下,“对啊,你男朋友不会现在还没告诉你吧?或者说你们还在冷战吗?”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冉雾背对着门口也就没注意到,但讲师看到了,她下巴朝着冉雾身后点了点,说:“这不,他是你男朋友吧?”
冉雾回头,就看到陈司煜朝她走了过来,顺手接过她怀里厚重的书本,一手抱着书一手揽着她的肩,给了她很多安全感。
陈司煜笑了笑,对讲师说:“对,我是冉雾男朋友,我们现在结束冷战和好了。”
讲师笑得两眼弯弯:“真好啊,郎才女貌的。”
此刻的陈司煜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人忍不住把全身心都交给他的人夫感。
他揉了揉冉雾的头发,对讲师说:“谢谢,到时候我们结婚可得邀请您来参加,您可得抽出空。”
讲师比了个ok的手势,笑着说:“一定。”
……
“怎么,傻了?”
陈司煜今晚喝了些酒,就没开车过来,此时牵着冉雾的手和她走在路上,捏了捏她掌心的软肉,“说句话。”
冉雾回神,慢慢停下脚步,转身盯着他看。
原来就算是两个人分开后,陈司煜也一直在暗中陪着她。
“陈司煜,我们当时不是断开联系了吗?你为什么觉得我们会是冷战。”
冉雾问出自己心里的问题,“你就那么笃定我们会和好吗?我都向你说了那么难听的话,你干嘛还为我做这么多。”
陈司煜不急着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我为你做什么了?”
冉雾一点点说出自从两人分手后,陈司煜的所作所为。
“毕业季的房子不好租,你就托中介让我租下了你的房子,在我备考的这段时间,凌晨回家不好打车,你就又拐着弯让我的老师给我推了个跑出租的司机,害怕我晚上回家不安全,还找了贴心的女司机。”
月明星稀,郊外的空气透着凉,四周无比安静。
冉雾一直盯着他,发现他不说话,催促道:“你说话呀。”
陈司煜笑了,弯下身子,凑近她,声音很轻:“不是觉得我们一定会和好,而是觉得你值得我对你这么好。”
“那我如果后来不和你和好呢?”
陈司煜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吻了上去,热气都打在她脸上,“那我也会对你好,对你更好。”
两人牵手散步在小路上,慢悠悠走着,仿佛能一直走下去。
直到前面的咖啡店走出来一个人,散步才停下来。
江至川站在那儿,看到两个人十指相扣的手,忽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甲都要掐进掌心中去。
陈司煜瞥了他一眼,目光透着不善。
冉雾偏头察看陈司煜的表情,轻轻攥了下他的手,小声叫他的名字:“陈司煜。”
还没等陈司煜回她话,江至川就朝着两个人走了过来,站在冉雾面前,强迫自己扯了个笑,语气稀松平常:“冉雾,初试结束了,你考得怎么样?”
冉雾愣了下,点头说:“我觉得还不错。”
江至川点头,这才看向陈司煜,他态度不卑不亢,“我有话对冉雾说,你可以——”
“回避一下”四个字还没说完,就被冉雾打断:“学长,有什么事情你就在这说吧,我男朋友也不是外人。”
男朋友三个字刺到了江至川的心,他喉结上下滚了滚,声音苦涩:“你们,和好了?”
冉雾感受到陈司煜在用力攥着她,她回握过去,无声地让陈司煜放心。
随后才看向江至川,点头,语气认真:“是的,我们在一起了,学长。”
事到如今,小情侣破镜重圆,江至川也看明白了,但依旧有几分不甘心。
他攥成拳的手放松之后又握成拳,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祝福你,但是冉雾,我有些后悔。”
陈司煜蹙眉,潜意识能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冉雾却没察觉到,只是疑惑地问:“后悔什么?”
“后悔高考之后填报志愿的时候义无反顾地选了浙大,我的分数是能上利山大学的,我后悔没有报利大,后悔没有早点遇见你。”
这样明示的话让冉雾听了个清楚,她蹙眉,“学长,你不是有暗恋了十年的女孩吗?”
陈司煜禁不住笑了下,也就他姑娘这么傻,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江至川暗恋的女孩哪有别人,只有冉雾。
江至川笑了,眼尾泛着红,他抬手压了压太阳穴的位置,轻声说:“我当时是骗你的,我只暗恋过你,我本以为这样说能和你继续做朋友,之后再徐徐图之,却没想到,你真的信了。”
这番话让她顿悟,原来如此。
她暗恋过陈司煜,所以明白暗恋者的视角有多心酸。
但她低头笑了下,“可是,我和陈司煜不是大学才认识的。”
江至川猝然抬眸,就听到自己暗恋了许久的女孩说:“我高中的时候也曾暗恋过他三年,所以学长,即便是你考到利大,我也不会喜欢上你。”
江至川恍然,原来是这样。
那就说明他和冉雾是真的没有缘分。
冉雾知道身边的陈司煜耐心即将告罄,也明白他站在这听自己和江至川对话已经够给她空间了,所以接下来的话,直接打消了江至川最后一丝希望。
“学长,谢谢你曾经对我的帮助,只是我很爱我的男朋友,我害怕我男朋友多想,所以我和你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她口口声声都是我男朋友,字字句句都想密密麻麻的银针扎进他心中。
她说完这番话之后,也没做停留,而是对他礼貌性地点了下头,便牵着她的男朋友离开了。
江至川站在原地,不知道过了多久。
冷风袭来,他感受到冷,才回神,手指颤抖地点燃一根烟。
猛烈的凉烟过肺,他被呛的止不住的咳嗽。
咳得眼角发红,溢出了泪珠。
他掐了烟,转身看到那双越走越远相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男人高大,女人娇小,又时不时地把头靠在他的肩上,背影都透着般配两个字。
他忽然笑了。
就这样吧。
就当他和冉雾没有缘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