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疏平无语, “我什么时候承认以权谋私了?”
【就算是他想给我安罪名,也不能乱讲吧?他是不是耳朵有问题?我哪个字承认了? 】
吏部侍郎哼了一声,“既然你承认和那位男子发生冲突,又将人治了罪,那不是以权谋私是什么?更何况刚刚你也并没有否认这一点吧?”
孟疏平恍然大悟,“原来没否认就是承认啊!”
他当即看向乾祐帝, “皇上,那微臣也要参邬大人道听途说,凭空捏造,诬陷忠良,他这还是欺君之罪,按律当斩!”
【以为就他会给我安罪名吗?你看看, 我比他安的罪名可大多了!不就是给人扣帽子吗?跟谁不会似的! 】
吏部侍郎气的脸色发青, “孟疏平!你不要胡搅蛮缠,我们现在是在说你的问题!”
这个孟疏平,怎么每次都不按常理出牌?一般人被人揭发这样的事不是应该赶紧自辩吗?孟疏平倒好,还有功夫将污水泼到别人的身上!
而且他不过是将事实说了出来,孟疏平竟然还想要他的命?
孟疏平冷着脸,“可是你的问题好像更大啊!而且刚刚的罪名你也没有否认,那就是你承认你欺君了?”
【他参我就是有理,我参他就是胡搅蛮缠?不是我说他,他怎么这么双标啊? 】
吏部侍郎被噎的差点说不出来话来,他火冒三丈道, “我说的根本就是事实,如何是欺君了?被催收税款的家族那么多,唯独那个孙家被你治了罪,你们孟家倒是轻轻揭过,毫发无损,这不是以权谋私是什么?难不成你没有因为与人的过节故意报复?”
听他这么说,其他人也开始悄悄讨论,“难不成这孟郎中还真的以权谋私了?这孟氏族人的税款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那可说不准,虽说这孟郎中一贯铁面无私,但谁能保证他在背后没做什么呢?这可是他们自家族人,得罪的狠了也不好面对吧?”
“其实,稍微动点小手脚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不出格,谁也说不出来什么不是…”
孟疏平理直气壮道,“他不交税他还有理了?你的意思是,还应该纵容那些和朝廷作对的人?我是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哪一边的啊?”
【讲真,我就故意报复怎么了?别人都欺负到我头上了,我还宽容的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又不是圣母,凭什么原谅他? 】
【再说了,他们要是奉公守法,能被我抓到小辫子?说到底是他们自己立身不正,这也能怪到我头上?唉,也就是我这人太正直,要是他们得罪的是心思恶毒的人,可不比现在惨多了?能得到现在的结果就已经烧高香了,怎么会还有人不知足啊?还嫌自己的罪名不够大是吗? 】
户部尚书也赞同道,“是极,拖欠税款本身就是与朝廷作对,我们没将那些人治罪本就是网开一面,多给他们一个机会,但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觉得没将那些人治罪是应该的!就算孟郎中将那男子家中治了罪,那也无可非议吧?”
吏部侍郎没想到孟疏平竟然能这样毫不心虚,他强忍怒火道,“就算如此,孟郎中也不应当因为自己的私心去蓄意报复吧?更何况他们已经在筹集税款了!”
孟疏平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所以就应该给租户提高租金,把他们逼的家破人亡是吧?”
【本来人家佃户的收成就不高了,还给人加租,那人家还有活路吗?竟然还好意思指责我治了孙家人的罪,那他们也没让别人活啊! 】
【怪不得这个邬大人和孙家是一伙儿的,原来都这么冷血无情啊! 】
乾祐帝脸一肃,什么?竟然还有此等内情?看来这孙家人被治罪是一点都不冤。
吏部侍郎又是一堵,他气急道,“孟郎中,你为何又转移话题?一码归一码,我们现在在说你区别对待、以权谋私的问题,你敢说,孟氏族人交上来的税也没有一点问题吗?”
孟疏平毫不心虚道,“敢啊!”
【这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又不像他们那样徇私!他不会以为把孟家扯出来就能抓到我的把柄了吧?拜托,等着抓我小辫子的人那么多,我怎么可能留下那么大的把柄? 】
【不过奇怪,我跟这个邬大人无冤无仇,他怎么老揪着我不放啊? 】
【嘶!我明白了! 】
【不会是这次催收税款触动了很多人的利益,所以他们要一起把我搞下去吧?等我真被皇上治罪了,下一步他们是不是还要联合起来向皇上施压啊?那他们也太嚣张了吧? 】
乾祐帝眼神一冷,看来,他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吏部侍郎深吸一口气,他什么时候想要联合其他人向皇上施压了?这个孟疏平,想的未免也太多了吧?
他咬牙切齿道,“那孟郎中是否敢保证,你没有对他们区别对待?”
孟疏平简直不耐烦了,这个吏部侍郎,怎么还没完没了了?他面无表情道,“好吧,我承认我在这件事上有失公允。”
朝中众大臣面面相觑,孟疏平怎么还真承认了?难不成他真的蓄意报复?
吏部侍郎先是呆了一下,随后又十分得意,没想到孟疏平竟然这么简单就承认了,他看向朝中众大臣,“诸位同僚都听见了吧?这可是他亲口承认的,总不能说我冤枉他了吧?”
乾祐帝也满是疑惑,“孟爱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疏平冷着脸,声音紧绷道,“回皇上,微臣正要说,孙家人不但抗税,害那么多佃户家破人亡,还殴打朝廷命官,试图谋反,微臣现在认为,孙家人的罪名判的太轻了,对其他百姓十分不公,应当按罪论处,而邬大人还要帮孙家人说话,根本就是孙家人的同党,也应当一起治罪!”
【他不是为孙家鸣不平吗,既然这样,那可就别怪我心狠了,反正就算是我给他们安罪名,又不一定成立,那我就往大了说呗,吓也能吓死他! 】
乾祐帝:“嚯!”
朝中众大臣:“嚯嚯嚯!”
孟疏平这把玩儿的是不是太大了点?这要是罪名成立,孙家人包括吏部侍郎岂不是都要惨了!
吏部侍郎气的脖子上的青筋都快爆起来了,“孟疏平!你不要血口喷人!污蔑他们谋反,你有什么证据!”
孟疏平脊背紧绷道,“明明是朝廷向他们催收拖欠的税款,他们却将税款摊到百姓的身上,还说是朝廷加税,让百姓怨怪憎恨朝廷,这不是挑起百姓和朝廷之间的矛盾是什么?如果百姓对朝廷不满了,会发生什么不用我说吧?而且我还是朝廷命官,他们还说打就打,这不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吗?”
【可别说这个问题不严重,前面哪个朝代灭亡不是因为百姓活不下去了?那要是每个家族都这么干,不是逼着百姓造反吗? 】
江辞壑也跟着附和,“父皇,孟郎中所言极是,他们这分明是挑唆百姓与朝廷作对,其心可诛,便是酿不成大祸,也可能会给当地带来非常大的不稳定的因素。”
户部尚书等人也觉得十分有道理,“正是,没想到孟郎中竟然有如此远见,老夫怎么没想到呢?”
“佩服!佩服之极!孟郎中见微知著,所思甚远!”
“哼!邬大人连这等藐视天威的人都要袒护,真不知是安的什么心!”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邬大人妹妹的夫家就是姓孙吧?莫非就是被治罪的那一家? ”
孟疏平恍然大悟的看了吏部侍郎一眼,【哟哟哟,还好意思说我以权谋私,也不知道真正以权谋私的人是谁!怪不得那个孙子都那么嚣张,原来是仗的他的势啊! 】
【自己都立身不正还好意思指责我,他怎么这么道貌岸然啊!看我这次不摁死他! 】
他当即看向乾祐帝道,“皇上,孙家人在当地无恶不作,自从他家被抄以后,状纸都收了一沓,具体的记录应该也到了刑部,而邬大人明知道孙家人的行径,还对他们进行包庇,还请皇上明察!”
吏部侍郎一慌,咚的一下跪了下来,“皇上,您相信微臣,微臣真的没有!”
他妹妹给他的信里明明是说因为得罪了孟疏平,才被记恨故意陷害,而且阳州知府也说这一切都是孟疏平的意思,阳州知府只是不敢得罪孟疏平,怎么就成他包庇了?
对,肯定是孟疏平伪造了证据,总不能他妹妹和阳州知府一起骗他吧?
不料他刚说完,孟疏平那讨人厌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没有什么啊没有,当着皇上的面都敢欺君了,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也就是皇上不是个昏君,要不然不就信了他的谗言了吗? 】
吏部侍郎心中更恨,这个孟疏平,是非要和他过不去是吧?只是这会儿他却没功夫和孟疏平计较,当务之急,还是不能让乾祐帝真信了孟疏平的话。
他砰砰砰的继续磕下头去,“皇上明鉴,微臣和孙家真的冤枉,孙家才有几个人,哪有那个胆啊!”
孟疏平忍不住在心里补充了一句,【那也就是说人多的话,就有那个胆了呗! 】
第192章
吏部侍郎被孟疏平气的差点晕过去,他什么时候是那个意思啊?怎么会有这么能颠倒黑白的人?
只是感受到从上前方传来的越来越冰冷的寒意,他根本顾不得更多,磕头磕的更猛, “皇上, 微臣冤枉,孙家人做的事微臣也是今天才听说, 微臣也是被蒙蔽的啊!若他们真做出那些事,还请皇上秉公办理!”
孟疏平鄙视的看着吏部侍郎, 【不会吧不会吧?他不会是想和孙家划清界限吧?刚刚还义愤填膺的谴责控告我呢,这会儿就开始装无辜了?怪不得他敢欺骗皇上呢,原来是觉得皇上好糊弄啊! 】
乾祐帝沉沉的看着吏部侍郎,他是老了,但脑子还不糊涂,又怎么可能让人轻易糊弄?这个吏部侍郎,试图往孟疏平身上泼脏水就算了,到现在竟然还要舍弃亲族,简直无耻之尤!
更何况收税一事本就不容有任何阻碍, 若这次让孟疏平被治罪,那岂不是前功尽弃?所以这次便是孟疏平真的有哪里做的不妥, 他也不会怪罪孟疏平, 更何况孟疏平这次并无过错, 他就更不会站在孟疏平的对立面了。
他一拍扶手,冷声道, “邬鸣,你以权谋私,包庇亲族,如今又在朕面前搬弄是非,是觉得朕老糊涂了吗?来人,将他拿下收监,待其他人的案子审理清楚后,再一并发落!”
吏部侍郎腿一软,脸色变的十分惨白,“皇上,微臣是真的不知情啊,微臣冤枉啊!”
本以为这次纵然参不倒孟疏平,对自身也没什么影响,可他却万万没想到,乾祐帝会将自己也一同治罪!
孟疏平幸灾乐祸的看了他一眼,【都说了别惹我别惹我,你看看,踢到铁板了吧? 】
吏部侍郎愤恨的瞪着孟疏平,都怪这小子,他外甥不过是言语得罪了孟疏平,孟疏平又没吃亏,为什么要这么赶尽杀绝?
只是他再愤恨,也只能无力的被人拖了出去。
看着被拖出大殿的吏部侍郎,众多大臣再一次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可不能主动招惹孟疏平了,这小子是真有毒!
见事情解决,孟疏平飞快的躲回到朝臣队列中去,然后就松了一口气,【呼!这下应该没我什么事儿了吧?那我可以好好摆烂一下了! 】
乾祐帝无语的收回目光,这个臭小子,还能不能再懒一点?得亏这朝堂之中他一个这样的,要是多几个,风气都要被带歪了。
从宫里出来,孟疏平正要爬上自家马车,就被江辞壑拦了下来,“你要去哪里?”
孟疏平理所当然道,“回伯府啊!皇上都说了,下了早朝我就可以休假了。”
见孟疏平竟然忘了之前说过的话,江辞壑一把将他拽到身前,吓的孟疏平赶紧看了看周围,待发现有许多大臣正眼睛发亮的看着这里时,他更是慌张的想要往后退,“喂,你干什么,这是在外面呢!”
【救命!他们都这么八卦干什么?我可不想被人围观看热闹! 】
江辞壑被逗的发笑,他靠近孟疏平的耳廓,“那我们去马车上谈?”
孟疏平赶紧拉起江辞壑的手往马车上奔,“走走走,快走!”
等终于坐到马车内,孟疏平才彻底松了一口气,他拍拍发热的脸颊,然后才微微有些不满的看向江辞壑,“你下次能不能注意点?”
江辞壑挑挑眉,“注意什么?”
孟疏平无语看他,“你说呢?当然是在外面不要…”
不料他还未说完,就突然被江辞壑按在了马车壁上,随后,江辞壑的唇便贴了过来,孟疏平睁大眼睛,【靠!无耻啊他,搞偷袭! 】
一个长长的吻过后,江辞壑这才撑起身,然后笑眯眯道,“不要这样吗?好,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
孟疏平被江辞壑噎的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之前的话题,他定了定神道,“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江辞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是说了,回来便住到我那里吗?”
想到之前答应了江辞壑要搬到王府去住,孟疏平的脸又是一红,他不好意思的避开江辞壑的双眼,“那也要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吧?”
江辞壑又亲了他一下,“不用,你的东西我都帮你准备了,你人直接过来就行。”
孟疏平一呆,“啊?”
江辞壑又凑近他,“你不会是想反悔吧?”
孟疏平眼睛一转,兴奋道,“如果我说是…”
【嘿嘿嘿,他是不是要直接把我关起来啊?那我岂不是不用出来打工,也不用出门和那么多人打交道了?每天早上起那么早很累的好吗? 】
江辞壑报复性的捏了一下孟疏平的脸颊,“如果你说是,我就让父皇给你多安排点事儿做。”
孟疏平顿时垮起脸,“你敢!”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他是会拿捏我的,以为这样我就会听他的吗?那他想的还真准! 】
江辞壑没忍住暗笑起来,“好了,和你开玩笑的,你要实在不想搬过来的话…”
孟疏平好奇的问他,“…那就不用搬了吗?”
不料下一刻,他就听江辞壑道,“我就把你绑回去好了。”
孟疏平:“…好吧。”
又过了一会儿,马车便行到了王府,江辞壑率先下了马车,他刚要转身等孟疏平下来,便被人叫住了,“下官见过王爷。”
江辞壑转头,发现叫住他的是一个怀中抱着东西的年轻官员,他微微皱起眉头,“何事?”
高燃正要说话,便看到孟疏平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此时正好奇的看着他,他故作心虚的看了孟疏平一眼,然后有些惊慌道,“抱歉,下官不知道孟大人也在,孟大人别误会,下官和王爷没什么的,下官这就离开。”
孟疏平目瞪口呆的看着高燃离开,心中十分无语,【我说他和王爷有什么了吗?他这人说话怎么茶里茶气的啊? 】
他不满的叫住高燃,“等等。”
高燃得意的一笑,等回身时又恢复了一副忐忑的表情,“孟、孟大人叫住下官,有什么事?”
在他看来,孟疏平能如此风光,平步青云,不就是因为得到了昭王殿下的青眼吗?既然孟疏平可以,他也行,毕竟他长得不比孟疏平差什么。
而孟疏平看到一个长相不差的人和昭王接近,难不成会没有丝毫反应吗?
孟疏平八卦的上下打量高燃,然后狐疑的看着江辞壑,【奇怪,有什么事还要特别避着我啊? 】
江辞壑刚要澄清他和这个人不熟,就听孟疏平恍然大悟的在心里道,【哦哦哦我明白了,他不会是来送礼的吧?啧啧啧,怪不得他这么心虚。不行,我是那种会放弃吃瓜的人吗?可不能把他放走了,一会儿我非得躲到门后面,听听他到底想说什么。 】
孟疏平清了清嗓子,目光炯炯道,“没事儿,你们谈,我回避。”
不料他刚迈了一步,便被江辞壑拽住了手腕,“你走什么,你又不是外人,无需回避。”
随后他看向高燃,“说吧,什么事?”
高燃先是一愣,方才他并没有听到孟疏平开口说话吧?随即他便是一恼,孟疏平的反应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不是应该误会他和昭王,然后对他充满敌意吗?
这样一来,既能让他们之间产生嫌隙,孟疏平针对他的时候,又能让昭王对他产生歉意,可孟疏平怎么非但没误会,反而看起来这么兴奋啊?一定是装的吧?
他定了定神,不好意思道,“那天,多谢王爷对下官的回护之意,下官不胜感激,这是我家捎来的一些地方特产,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昭王殿下收下。”
说完,他便悄悄看向孟疏平,接下来,孟疏平应该会生气,昭王殿下怎么会无缘无故回护他吧?
然而下一刻,他便听孟疏平的声音道,【哈哈哈,我就说他是来送礼的吧?不过地方特产?什么地方特产啊?能特意送到王爷面前,应该也不是一般的特产吧? 】
高燃又是一呆,不是说这个孟疏平很小心眼儿、很在意昭王吗?怎么一点不往别处想?
江辞壑本想拒绝,不过听孟疏平这么说,又改了主意,他问高燃,“什么地方特产?”
高燃忙将怀中的东西打开,“也没什么,是家乡产的一些茶叶和自家熏制的火腿。”
随后,他便有些难为情的看了江辞壑一眼,“昭王殿下不会嫌弃吧?”
这些东西可是他精心准备的,昭王殿下身为王爷,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与其送珍贵的东西,还不如送这种特别的,还能给人带来一丝新鲜感,除此之外,还能给昭王留下质朴的印象,何乐而不为呢?
不料他刚说完,就听孟疏平的声音道,【当然不会嫌弃了呀,哈哈哈,我是不是有口福了?不过不是我说他,不就是送点茶叶和火腿吗?这东西挺好的啊,他干嘛还心虚的特意避着我啊,我又不会看不起他! 】
高燃又是一哽,他就是谦虚一下,孟疏平怎么还当真觉得他在自卑啊?
江辞壑唇角微不可查的扬了一下,他示意凌风收下东西,然后看向高燃,“还有事吗?没事可以走了。”
被江辞壑如此冷淡的拒绝,高燃丝毫不觉灰心,左右昭王殿下已经记住他了,日后再寻机接近便是,他恭敬的和江辞壑二人告辞,“那下官就先告辞了。”
不过他刚转身要走,就又一次被孟疏平叫住,“等等。”
高燃唇角一扬,他就说嘛,他都晃到孟疏平的面前了,孟疏平不会还无动于衷吧?
他重新转回身去,“孟大人,还有什么事?”
第193章
孟疏平狐疑的盯着高燃看了半天,过了许久,才十分疑惑道,“现在不是当值的时间吗?这个时候你在这里,不会是旷工来的吧?”
随后,他飞快看向江辞壑,“王爷,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是不是得扣他俸禄啊?”
【不是我说他,送礼就送礼,怎么还专挑上班的时候送啊?他不会以为这样就能偷懒吧?现在好了,撞到我手里了吧? 】
“什么?扣我俸禄?”高燃一言难尽的看着孟疏平,他万万没想到,话题怎么会突然跳转到另一个他始料未及的方向。
孟疏平不是应该敌视自己、警告自己吗?管他偷不偷懒干什么?扣他俸禄,对孟疏平有什么好处?
看着高燃不可置信的模样,江辞壑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能够在这个时候还能想到这里的人,恐怕也就只有孟疏平了吧?
他极力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强忍笑意道,“说的不错, 的确应该扣他的俸禄, 一会儿我就让人去跑一趟。”
“王爷等等!”一听江辞壑竟然真的要让人扣自己俸禄,高燃急了,他惊慌不已道, “王爷,下官、下官只是想来感谢王爷,没想那么多,也并非故意偷懒,还请王爷明查!”
他可不是孟疏平这样的世家之子,有家里供养,本来初入官场俸禄就不多,再扣上一扣,那岂不是更少?更何况若是被人知道昭王殿下特意让人去打招呼扣他的俸禄,那在官场上,别人岂非会以为他得罪了江辞壑?
他忐忑不已的看着江辞壑,希望对方能放过自己一马,谁知下一刻,便听孟疏平的声音道,【那也说不准呢?搞不好他就是故意的,今天来感谢王爷,明天去拜访尚书,要是每次都挑上班时间去,那可是能少干很多活儿呢,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偷懒的法子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
高燃脸色一黑,谁想这样偷懒了?孟疏平还真以为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样偷奸耍滑吗?
他咬牙切齿的看向孟疏平,“孟大人,若是因为下官来找王爷,您才不喜下官的话,那下官以后再也不会来了,还请孟大人放过下官这一回吧。”
说完,他便悄悄看向江辞壑,若是让江辞壑觉得,孟疏平是因为捻酸吃醋才刻意对他打击报复,江辞壑定然也会有些不喜吧?
果然,一听这话,江辞壑的表情便有所变化,他唇角上扬的看向孟疏平,“他来找我,你不高兴?”
高燃得意的表情顿时变为错愕,这个江辞壑是怎么回事?不是应该感到不悦吗?他笑什么?
孟疏平感觉十分莫名其妙,“啊?没有啊!”
【能抓到他的小辫子,我开心还来不及呢!正愁我这个月御史的考绩完不成,这不就来业绩了?嘿嘿,撞到我手上算他倒霉,回头我就在早朝上参他一本! 】
闻言,江辞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恐怕高燃做梦也没想到,孟疏平压根就没有意会到自己的言外之意,不过片刻后,他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小财迷在这点上还是一如既往的迟钝啊。
高燃的脸色更为难看,他万万没想到,孟疏平竟然还想要参他!不就是在当值的时候,短暂离开一下吗?只要不耽误公事,办一点儿私事又无伤大雅,大家谁没有这样做过?
可这个孟疏平倒好,表面装的不与他计较,实际上却这般心黑,当真是虚伪!可若真让孟疏平在朝堂上参他这么一回,那他的前途势必要毁了大半,毕竟孟疏平现在的风头这般大,被孟疏平这么一提,那岂非会让皇上和文武百官认为他是个偷奸耍滑之人?
想到这里,高燃的神色有一瞬间的阴沉,不行,必须在孟疏平参他之前先下手为强,若是让外人都觉得孟疏平是因为和他之间有私怨,所以才刻意针对他,那孟疏平参他不但对他没坏处,反而可能会让他更得到皇上和诸位大人的青眼。
于是高燃也顾不得和江辞壑说太多,他匆匆和江辞壑行了个礼,便语速飞快道,“既然已经谢过王爷了,那下官就先回去处理公务了!”
望着高燃落荒而逃的背影,孟疏平觉得莫名其妙,“他怎么突然就走了?”
【刚刚不是还在江辞壑面前给我上眼药吗?怎么上到一半儿人就跑了? 】
孟疏平狐疑的猜测,【他是不是怕我抓到他更多把柄? 】
江辞壑强忍笑意,“可能是怕扣他更多俸禄吧!”
孟疏平想了一下,也没想出还能有别的原因,便也不再关心,“好吧。”
两人一起进了王府,孟疏平本就在外奔波了许久,早上又一大早起来上早朝,此时完全没歇过劲儿来,因此一放松,便觉得又困又累,一看到屋内的床,就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见状,江辞壑轻轻笑了一下道,“困的话就先睡一会儿吧。”
孟疏平也不打算跟江辞壑客气,他点点头,眯着眼睛往床边走去,“那我先睡一觉,你有事儿就先去忙。”
随后,他便找了一个最舒适的姿势往床上一窝,片刻后就传来了他沉稳的呼吸声。
江辞壑看他睡的香甜,转身离开房间去了书房,孟疏平在休假,他可没有,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处理。
孟疏平这一觉睡的十分舒服,等他醒来便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吃过饭后,他又命人将他的东西拿过来整理了一番,一些是他的衣物和日常用品,还有一些则是他从外面带回来的地方特产,外出嘛,总要带点伴手礼。
家里的长辈和兄弟姐妹意思意思各送一份,朝中相熟的同僚也要备一份,毕竟是礼数,送一份也没多少钱,更何况他也没少收到其他人送的,等忙活完,便不知不觉到了天黑。
孟疏平在耳房洗漱完出来后,就发现屋内只剩下了江辞壑一人,他一抬眼,就和江辞壑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他耳根一红,心跳突然快了几分,于是他下意识避开江辞壑的眼睛,往别处看去,然后他飞快道,“我洗完了,你去洗吧!”
江辞壑喉结一动,站了起来,“好。”
不料他刚起身,就听到了孟疏平夸张的语调,【我就知道!他想和我做羞羞的事!看他那如狼似虎的眼神! 】
江辞壑十分庆幸此时没喝茶水,要不然他非得呛到不可,他若无其事的低咳一声,脚步如常的往耳房走去。
他是想把孟疏平拐回来,但又并非是为了专门做那等事,不过美色当前,他欣赏一下也不为过吧?
等到江辞壑进了耳房,孟疏平才轻轻舒了口气,他几步跳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
耳房那边,隐隐约约的传来淅沥淅沥的水声,孟疏平躺在床上,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江辞壑紧致有力的上身。
他连忙晃了一下头,试图把脑海中的画面驱逐出去。
于是江辞壑正擦洗着身上时,便听到了从卧房传过来的声音,【可恶!我脑补他洗澡的样子干嘛啊? 】
江辞壑顿了一下,片刻后,孟疏平的声音又再度响起,【也不知道摸起来手感怎么样啊。 】
他呼吸骤然一重,过了许久,才重新恢复擦洗的动作,没想到孟疏平竟然还有此等想法,不过如果孟疏平想知道,他倒也可以满足。
隔了会儿后,孟疏平发现耳房的动静停了,他下意识往那边看去,就见江辞壑的身影再度出现在那里。
由于刚刚洗完澡的缘故,江辞壑的身上还残留着许多水汽,一部分水珠顺着脸颊滑到下巴,又滴落到腰腹之上,衬得那里的轮廓在沾湿的衣服下清晰的显了出来。
看到这里,孟疏平玩笑似的在心里感叹,【哇哦,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 】
江辞壑一挑眉,□□?
他神色如常的往前走去,便见孟疏平的视线迅速往下溜了一圈,又很快转移到别处,【嚯!以前怎么没注意,他这资本还是挺可观的嘛! 】
虽然孟疏平这话江辞壑没听过,但结合孟疏平的视线和话中的语境,不难理解孟疏平的意思是什么。
江辞壑呼吸一乱,身上也隐隐燥热起来,他赶紧深吸一口气,免得某处在孟疏平的目光中露出异样,不过再让孟疏平这样无知无觉的撩拨下去,他可就真的不打算忍了。
孟疏平丝毫不知自己无意间作下的孽,他见江辞壑往床边走了过来,便微微往里让了让,很快,江辞壑就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两人的距离挨的极近,交缠的呼吸间,江辞壑甚至能清晰听到孟疏平加快的心跳声,他将胳膊绕到孟疏平的颈后把人一搂,刚要开口,“睡…”
话未说完,孟疏平的话便在耳边响起,【我猜他技术肯定不怎么样吧?他有理论经验吗?等等,他刚刚是不是想说睡觉吧?都已经这个氛围了,他还能睡的下去,他到底行不行啊? 】
江辞壑顿了一下,随后他握着孟疏平的后颈,声音低沉道,“…睡不着我们就做点事儿吧。”
第194章
孟疏平下意识的扑腾了一下, 又很快被江辞壑按在了床上,唯有窗边的烛影仍在不停的闪动。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不出意外的已经到了第二日的中午, 孟疏平愤愤的瞪了一眼一旁懒洋洋的江辞壑, 【我就知道!他拐我回来不安好心!可恶!又被他算计到了! 】
【嘶…】
【讲真,他肯定憋了很久吧? 】
江辞壑:“……”
罢了, 在不行和不安好心之间,他还是选择不安好心吧。
在王府懒散的度过几日假期后, 孟疏平就有气无力的重新回到了户部,【唉, 休假一时爽, 一直休假一直爽!好不想上班啊! 】
最让他不爽的是,休假过后,工作量更大了,在他休假期间积累的工作量还是相当可观的,都等着他处理,甚至很多还需要他加快处理。
想到这里, 孟疏平又生无可恋的叹了一口气。
旁边的几位户部官员:“……”
他们幽幽的望了孟疏平一眼,就说这话讨不讨打吧!要是朝中的其他官员,也有机会像孟疏平这么受重用,别说要休息这么久了,就是让他们不要休沐日,估计他们也肯干。
最让人嫉妒的是, 孟疏平越不想干, 就越受重用,要是这机会给他们该有多好啊!他们肯定珍惜啊!
孟疏平被他们几人看的浑身一寒,【嘶!他们都看我干什么?不会是因为他们不服我,想干掉我上位了吧? 】
【可我真的冤枉啊,又不是我想压在他们头上,我也不想当空降的啊!管理一群比我还大一圈的官员我也很有压力的好吗? 】
听到这话,几位官员更憋气了,难不成被一个年龄比他们小一圈的毛孩子管理,他们就没有压力吗?
看着几位官员越发面无表情的脸,孟疏平灵机一动,【话说,要是他们实在想上位…不是…努力奋斗的话,要不我就帮帮他们,多给他们安排点活儿?大家累才是真的累啊! 】
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不错,孟疏平的视线在众官员之间巡视了一下,最终,他鼓足勇气,将视线落到了离他最近的那位官员身上,然而他刚张了张嘴,还未出声,便见该官员飞快的避开他的目光,然后自言自语道,“唉,今天我也太忙了些,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了。”
“可不是吗?”话刚落,旁边的官员也赶紧附和,一边附和还一边假装捶腰,“唉,老这么坐着,我的老腰都有些受不了了。老张,你上次说的大夫是哪家的来着?”
他的身体都如此不适了,凭孟疏平的脸皮,也不好意思再交代他干活儿了吧?
孟疏平确实不好意思,他默默的重新转移视线,只是每个被他看到的官员,不是假装在忙,就是这里疼那里痒,最终,孟疏平只好无奈的收回了视线,【唉,可真是扶不起的阿斗啊!这可不能怪我不给他们机会吧?给他们他们也不争气啊! 】
见孟疏平终于不再看他们,几位户部的官员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升职是想升职的,但活儿是多干不了一点的,他们现在的工作已经很多了好吗?
不得不说,虽然孟疏平有时候较真了些,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很好相处的,只要你不去主动招惹他,他也不会刻意为难人,户部这些一开始不大服气的官员也渐渐心态平和了些。
等将那些比较紧急的事务处理完后,下值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一些,孟疏平放松的舒展了一下筋骨,便赶紧收拾了一下往外奔去,只是他刚出户部,便被人拦下来。
孟疏平茫然的看着面前这位略显瘦削的中年人,又瞅了一眼旁边有些眼熟的高燃,【好家伙,这是打了小的招来老的吗?我都没打算告家长,多大点事儿啊,他怎么好意思的? 】
一旁的高燃被这话气的险些涨红了脸,他都要被扣俸禄了,还可能遭受孟疏平的刻意打压报复,这还叫没多大点事儿?
他深吸一口气,微微扬声,面带无奈道,“孟大人,几两银子对您来说没多少,可下官还要靠这几两银子来维持在京中的生活,若有得罪之处,下官在此给您赔罪了,还请您莫要和下官计较了,下官和王爷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样!”
顿时,周围经过的官员唰的一下将目光投到了孟疏平身上,有瓜!还是关于昭王、孟郎中和这个年轻官员的瓜!也不枉他们刚刚特意放慢脚步在旁边偷听了!
与此同时,又有几人飞快的跑了回去,没多久,好几个户部、刑部、吏部等地方的官员便佯装经过般的纷纷赶了过来。
被这么多人一起盯着,孟疏平浑身都开始僵硬了,不过他还是对高燃的话有几分不解,“我…想的哪样啊?”
【我怎么不知道我想什么了? 】
不过片刻后,他就恍然大悟,【啧啧啧我知道了!他是不是担心我举报他贿赂王爷啊?不是我说他,就送了一包茶叶和一个火腿,他有什么可担心的啊?那茶叶里总不能还装银票了吧? 】
孟疏平上下打量了高燃一眼,【他看起来也不像有啥钱啊! 】
被孟疏平这么扫了一眼,高燃更是心中羞愤,孟疏平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故意刁难他,让昭王扣他俸禄?
凭借官位优势,一举挤到前面的户部尚书顿时失望,唉,他还真以为有什么劲爆的消息呢,没想到就这?
刑部尚书等人也无语的看了高燃一眼,不就是送个礼吗?还是如此寒酸的礼,说的就跟和江辞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似的,至于吗?
不知为何,高燃突然觉得周围的其他官员,看他的眼神十分恨铁不成钢,难道是嫌他说的不够明白?
高燃有些为难起来,他虽是想靠此高升,但可不敢自己把话挑明,这样万一昭王殿下追究,他也可说都是别人胡乱臆测,他也没想到的。
见他露出为难的神色,一旁的中年人不由更加同情,他看了看周围,面色不愉道,“孟郎中,此处谈话多有不便,不如我们到茶馆一坐?”
孟疏平十分不满,他皱了皱眉头,“…行叭。”
【知道谈话不便还把一脸找茬的把我堵在这里,他这不是硬逼着我跟他去吗?他这个人真的好虚伪哦! 】
若不是他也不想被这么多人围观,他肯定理都不带理的。
杜昔脸皮一僵,他又何尝想来这里找孟疏平,实在是他给王府递了拜贴,都没人搭理啊,谁能想到这位孟郎中说休沐还真的是休沐,外人想见上一面都难。
不过他刚打算让开,便听有人道,“且慢!”
他回头一看,只见户部尚书笑眯眯的走了过来,“何必去茶馆那么麻烦,既然来了户部,在这里坐坐也是一样的。”
“就是就是,我看这件事也是有什么误会,不如说给我们听听,我们也帮你们分辨分辨!”
“是极是极,你放心,若孟郎中真欺负人了,我们定然会帮忙说和两句!”
……
不等杜昔开口拒绝,围观的众人便纷纷开口,将他们几人“请”了进去。
笑话,要是真让孟疏平走了,自己还怎么看热闹?
很快,众人便重新转移到户部的一个花厅之内,让杜昔懵逼的是,刚刚在外面的官员几乎都挤了进来,往常不算小的花厅此时显得十分逼仄。
更让他无所适从的是,他刚被按着坐到椅子上,便有一堆人围着他问出各种问题,“杜大人,给我们说说呗,他和昭王殿下怎么了?”
“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咳咳…特别的交情?”
“啧啧,孟郎中是在针对他吗?我看孟郎中是在吃醋吧?”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也是有可能的啊…”
看着一双双发亮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甚至还有人端来了茶水点心,一边吃用一边等答案,杜昔的脸色微微板了起来。
这些人简直成何体统!没有一点官员严肃稳重的样子!若非高燃和他有一点不算近也不算远的关系,在这件事中又是受害者,他真的有些后悔跑这一趟!
一旁的高燃也同样受到了好几人的询问,他面上忧虑,心中却十分得意,果然,他只需语焉不详的模糊几句,众人便会和杜昔一样,往他想要的方向猜测,就算孟疏平不承认,其他人也会觉得自己被孟疏平刻意针对,孟疏平解释的清楚吗?
孟疏平默默的看了一圈这些只关注八卦的同僚,【所以说,到底还说不说正事了啊?不说我可就走了啊! 】
“说…”听到这话,户部尚书差点直接开口,他连忙清咳一声,“小高是吧,说出你的故事。”
发现杜昔的眼神更不对劲儿了,他迅速改口,“咳,你们要和小孟谈什么?现在可以谈了。”
尽管觉得周围其他官员怪里怪气的,但此时杜昔也没有别的选择,便只好略带不满的把他从高燃那里了解到的事情经过简单说了出来,“…孟郎中,你出身富贵,自然是不了解,我们这些普通出身的外地官员就靠着每月的俸禄过活,小高他纵使有哪里得罪你的地方,你又何必将人逼迫到这种地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