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胎动 褚睿求你,把褚逸还给我。……


    盛迁衡站于议政厅内, 徐徐环顾着这黔霖王宫。倒是亦称得上辉煌,只是与他大陌相比相差甚远。


    他候了良久,却仍未见褚睿身影, 正欲发话之际,殿外缓步走进一人。那人朝盛迁衡行了黔霖之礼,拱手道:“不知大陌陛下驾临, 有失远迎, 还望陛下恕罪。王爷此刻正在书房议事, 还请陛下稍待片刻。


    盛迁衡面上微微颔首,示意无妨。一众婢女端茶倒水, 盛迁衡只得落座,静候褚睿前来。


    原以为半个时辰以内褚睿必会前来相见,可他却等了足足两个时辰!


    待褚睿走进议政厅时盛迁衡早已黑脸, 他起身方欲开口, 便瞧见褚睿抬手示意他莫急。


    褚睿想过以盛迁衡的做派, 早晚会找来。只是未曾想竟不过两月有余便已然站于他的王宫内。


    他坐上王位上,懒洋洋道:“不知大陌陛下贸然前来所为何事?”


    盛迁衡浅笑了一声, 开门见山道:“褚逸呢?”


    褚睿装作一副不明所以然的模样,问:“你问我褚逸在哪儿?我弟弟不是你的皇后吗?他不应不在你大陌皇宫吗?你跑来我黔霖质问我?多可笑啊!”


    盛迁衡一手不直接握着拳,这走进黔霖王宫的一路他确实未能捕捉到一丝褚逸的信香。


    可他派出去的暗卫说是褚逸必于黔霖,褚睿定然是将其藏起来了!


    他知褚睿对他满是敌意, 只得放低姿态,道:“兄长,你即是阿逸的兄长,自也是朕的兄长。今时今日朕亦是没了办法才来向你来讨要阿逸的去想……兄长,便指条命苦吧。”


    明明皆是“兄长”二字,可奈何盛迁衡口中之言让褚睿满脸嫌弃。


    盛迁衡是小他数十岁, 一个孤傲的帝王伤了他的弟弟,自是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褚睿只得继续装傻充愣,“盛迁衡,你无须在这与孤惺惺作态。逸儿之事孤亦无从知晓,你还是早些回你大陌吧!”


    盛迁衡眸底尽是杀意,自褚逸离去这两月以来,他夜夜辗转反侧,整宿整宿不得安眠。


    褚逸曾嘱他莫要寻他,可他却丝毫控制不住自己的思念。即便白日里他以成堆的奏折将自己埋没,可那无尽的思念仍如野草般在漫漫长夜中疯长。


    他做不到不去思念他的坤泽,亦做不到不来寻褚逸。


    然,他的头疼之症愈发沉重,太医亦束手无策。


    强撑了这两月,已然是他的极限……


    他合眸只觉额角青筋狂跳不止,眼底的红血丝更是愈加清晰,盛迁衡望向褚睿,徐徐道:“褚逸是你的弟弟,你疼爱他,欲弥补他为质多年所受的苦楚。可褚逸亦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已然是我的皇后。我离不开他,我怕他真的不要我了。褚睿求你,把褚逸还给我。”


    褚睿望着盛迁衡这副模样满脸震惊。盛迁衡既无自称为“朕”,亦无作为一个帝王该有的威严。此时此刻,他只觉盛迁衡似是一位为情所困的少年帝王且已然失了智。


    他不禁迷惑,盛迁衡受囚于大陌冷宫,弑父夺权。传闻中盛迁衡乃冷酷无情的暴君。可眼下褚睿亦看不透盛迁衡的所作所为。


    怪不得他的弟弟会受情爱之绕,如此多变之人他的弟弟又如何招架得住?


    他起身行至盛迁衡跟前,道:“孤不是你兄长,陛下还是莫要乱攀关系。置于逸儿我无甚可以告知于你之事。”


    盛迁衡抬手拭去几滴眼尾的泪珠,只觉浪费他的情绪。果然同为帝王,多疑皆乃本性!


    他转而继续开口道:“阿逸眼下应当有五个月身孕了,得不到我信香的安抚定然不好受。你便这般让自己的弟弟受苦吗?”


    “盛迁衡,孤打听到逸儿本是中庸,可为何眼下已然是坤泽?”褚睿捏上盛迁衡的肩膀暗暗用劲儿,望着他的眼眸,质问道,“你可曾同逸儿说过此事?”


    盛迁衡顿时哑然,他怎会知晓此事?


    褚睿见眉宇紧蹙,便知这讯息乃真。他徐徐释放信香威亚他,转而道:“孤都能知晓,你当真以为逸儿不知?你说他是你的妻,可你当真做到与他坦诚相待了吗?逸儿所受之委屈孤不忍一一细数,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盛迁衡双手背于身后,尽可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死死盯着褚睿,道:“阿逸就在你这王宫之内!”


    褚睿嗤笑,他说了如此多盛迁衡未曾听进去半句话。


    “孤尚有政务需处理,还是早些回你大陌去。孤听闻你对外言称染疾,若被外人知晓一国之君竟不在自家王土之上,你就不怕他国趁虚而入,攻打你那大陌?”


    盛迁衡自是早已安排好了一切,无须旁人来提醒他。


    眼下既然已站于黔霖土地之上便无回头路,褚逸他势必要寻回。


    他瞧着褚睿欲离去,开口拦下了他:“王爷不留我住上几日?”


    褚睿扶额叹气,他无法探知盛迁衡此行可有带多少兵马,不敢贸然无法驱赶他,只得开口:“你要住孤便命人收拾出一殿宇便是。”


    于是乎,盛迁衡暂且住在了黔霖王宫。


    ————


    褚逸方进文韬殿,便瞧着婢子正扶着小安儿的手领着他学步。


    他脱下身上的狐裘,徐徐坐于桌案旁,小安儿便徐徐朝着他走去。


    褚逸张开双手,待小安儿扑在他怀中时顺势搂上他。


    小安儿现已学会些许言辞,断断续续道:“抱……啊、抱。”


    褚逸眼下已有五个月身孕,抱小安儿着实吃力。


    一旁的婢子见势立即将安儿抱起,同他道:“奴婢抱您,莫要累到殿下。”


    褚逸徐徐摇头,转而起身拿起桌上的糕点递到小安儿手中,“无妨,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能有多大力道。”


    小安儿刚被放于地上便只知扑向褚逸,本就身体笨重一时间失了重心,向后倒去。


    眼看着即将倒地,褚睿不知何时到了文韬殿赶忙冲上前将褚逸抱起。


    他立即开口斥责褚安泽,“莫要折腾你皇叔!不然孤得揍你!”


    小安儿被褚睿那语气吓哭了,不过须臾便坐于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褚逸被放于椅上后,立即制止褚睿,“兄长,他还小能懂什么?”


    婢子见状立即抱着小安儿于一旁哄着。


    褚逸虽视线一直瞧着小安儿,但也着实吓得不轻。月份渐长,他亦十分爱惜他的孩子。


    褚睿鲜少来文韬殿,褚逸只觉奇怪,问:“兄长,今日可是有事同我说?”


    褚睿方收到盛迁衡入了他黔霖王宫的讯息,生怕褚逸接触他的信香会因药丸之故,而信香紊乱。他只得立即赶来文韬殿,欲劝他离开。


    他一时情急,竟不知该如何寻个妥当理由,只得胡乱编造起来:“近日闻听有外邦使臣欲来我黔霖觐见,似有联盟之意。我思忖着,这应是同去大陌的那批使臣,他们皆见过逸儿。若让他们瞧见逸儿竟在我黔霖,怕是会惹来诸多不必要的非议……”


    褚逸颔首,他按于腹部那手的掌心似是感受到肚皮上传来的细微鼓动。他想着莫不是胎动?他第一次感受到!


    原他还无腹中是个孩子的实感,今日这般让他瞬间热泪盈眶。


    他愣怔片刻,立即垂眸望去,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紧接着,孩子似是又轻轻动了下。尽管胎动极其细微,细微得仿佛是羽毛随风飘摇般,却又分明真实地触动了他的心弦。


    褚睿见弟弟眼眶泛红,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可瞧着他那般举动,总觉并非如此。


    褚逸顿时抬眸望向褚睿,开口道:“哥哥,他动了!这是他第一次动!”


    褚逸向来只喊兄长,几乎无别的称呼。眼下突然起来的“哥哥”二字让他晃神片刻,随后才回话:“逸儿,再过些时日也要当父亲了。”


    褚逸莞尔一笑,转而扶着肚子,似是在期待他再动几次。


    褚睿瞧着弟弟愈发明媚的模样,只觉带他回黔霖乃明智之举。


    可转念一想弟弟腹中乃盛迁衡的孩子便觉闹心。偏偏今日盛迁衡已然于他王宫之内,逸儿又首次感受到胎动。莫不是他们父子连心?


    还得早些让逸儿回宫外的宅子才是!


    他开口道:“我让安儿与明昭一会儿同你去宫外宅子住几天,可行?近几日使臣来访,怕是无暇顾及这俩孩子。”


    褚逸一口应了下来。


    *


    褚睿晾了盛迁衡良久,眼见几近两个时辰迫于无奈才起身欲前往议政厅。


    临走前他提醒褚逸:“逸儿,我派人送你们三人出宫?”


    褚逸微微摇头,轻声道:“无妨,兄长既有政务在身,便去处理便是,无需挂念我等。我稍后自会带这两个孩子回宅子。”


    褚睿怕言多必失,便也只得装作无事,前往议政厅会一会盛迁衡。


    ————


    盛迁衡跟随婢子前往褚睿为其安排的殿宇。


    他细细观察着黔霖王宫的布局,这几日他定要将这王宫翻个底朝天。褚逸他必要寻回。


    路上,他远远瞧见一人领着两孩童的背影,开口问引路的婢子道:“那两个孩子是?”


    婢子:“此乃我黔霖长公主与小王子。”


    盛迁衡望着那牵着长公主之人,他身着狐裘总觉与褚逸有几分相似。可着实相隔甚远,看的不真切。他微微摇头,这一路赶至黔霖,他总会觉遇到的许多路人身上皆有褚逸的影子,怕不是他要魔怔了。


    他转而问道:“那引着公主与王子那位呢?”


    婢子:“应是照顾二人的婢子吧。”


    盛迁衡直至瞧着那三人的背影消失于视野内才挪开视线。


    ————


    褚逸今日总觉兄长之举怪异,但又不知有何怪异之处。


    可他竟允许明昭与安儿随他出宫小住?这是为何?


    怕他一人孤寂,胡思乱想?


    直至返回宅邸他也未能思量出个所以然来。他只得命府邸的下人先去备些孩童的吃食,转而回屋歇息。


    沐汤之时,他细细关注着自己的肚子。


    不曾想竟真被他瞧见了肚皮之上微微凸起的鼓包,他用指腹轻碰着,同孩子自言自语道:“今日如此活泼?可是有事欲与你爹爹我说?”


    第62章 重逢 他竟然摸他肚子


    盛迁衡于殿宇内坐下后不过片刻便起身查看了一番, 确认屋外屋看守之人后。他立即更换了身服饰,出门欲寻褚逸。


    不过半日他便将那宫内逛了个大概,可不但未寻到半分线索。就连方才路上遇到的长公主与小王子皆未能见到。


    眼下这个时辰, 那褚睿的子嗣不在宫中?绝无可能!


    他回忆着先前那人领着两个孩子的去路,欲顺着那路线寻去。


    可盛迁衡终究是人生地不熟,对黔霖王宫的布局不大熟悉。眼看着已然近子时, 只得暂且回宫休整。


    他躺于榻上辗转反侧, 总觉有异。褚睿明知他此行为的是寻褚逸。可他竟如此轻易便让自己于这黔霖王宫住下了?


    莫不是褚逸不在宫中?因而褚睿才如此放心让他住下?


    他弹坐起身, 扶着额思索着,想来也只有褚逸不在宫中这一种可能性了。


    转念一想那两个孩子许是也不在宫中, 一道同褚逸出了宫?


    看来明日他得去试探一番褚睿。


    *


    翌日辰时,盛迁衡便穿戴整齐站于议政厅外等着褚睿下朝。


    黔霖众臣望着这生面孔权当无视,独独那当初出使的时辰瞧着盛迁衡以为自己眼花, 抬手揉了数次眼眶。


    褚睿出殿时, 盛迁衡立即上前堵住他的去路, 开口道:“王爷,朕听闻您有一子一女, 朕还未有子嗣,倒是对孩子颇为好奇,可否让朕见见那俩孩子,好为日后做准备?”


    褚睿望着盛迁衡面颊之上的试探之意, 只觉局势不对。莫不是已然被他瞧出逸儿不在宫中?


    他怕被大臣听取他们二人的交谈,只得领着盛迁衡再度入了议政厅,随后开口道:“孩子还在重华宫由太傅教书,不便见人。”


    盛迁衡微微点头,早已料到会有这般答复,继续追问道:“不是说小王子才不过周岁?小王子总无须读书才是?怎么小王子朕也见不得?”


    褚睿咳嗽了一声, 好端端的这盛迁衡是在玩什么把戏?他两个孩子皆住于宫外褚逸宅子上,今日是见不得的。


    “你也知晓我儿不过周岁,吹不得风!小孩但凡染个风寒可还得了。”


    盛迁衡轻笑出声。


    褚睿理着衣袖,见盛迁衡这般模样,反问道:“你不去寻我弟弟,却来问我的孩儿?怎么欲弃了我弟弟不成?”


    盛迁衡唇角上扬,此时此刻便笃定了心中的猜想。


    “既如此,敢问长公主何时下学?朕也曾幻想过同阿逸的孩子若是个女孩儿该是何模样,来定当漂亮的很。不若让我先见见兄长的女儿?”


    盛迁衡那副模样,于褚睿看来全然不像是个帝王该有的做派。反倒像是个不择手段为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小人……


    可细细一想盛迁衡便是这种人,为了皇位弑父夺权之人!


    他的弟弟到底看上了这人什么????


    褚睿背过身,叹了口气,徐徐道:“孤的女儿,可是你能随便见的。你还是请回吧。”


    盛迁衡大笑了两声,转而拍了两下褚睿的肩膀,道:“感谢兄长的提点,朕知晓该去何处寻吾妻了。”


    褚睿这般阻拦他见这两个皇嗣,想来只能是不在宫中可。


    他立即同褚睿告辞,奔回他的殿宇,收拾行囊欲出宫。


    ————


    因是小安儿与明昭住于褚逸的宅子上,他特地同私塾告假两日。


    这日不过卯时八刻,他便被屋外的鸡鸣声吵醒。


    褚逸徐徐撑坐起身,待彻底清醒过后才洗漱更衣。


    他带着两孩子于宫外简单逛了逛。


    褚明昭自是第一次出宫,对这大街小巷皆觉新奇得很。


    褚逸则是抱着不过逛了片刻便已然睡着的小安儿。他只觉后腰酸胀得很,额角往外渗着汗。


    莲房见状欲抱走小王子,可方碰上小安儿,他便皱着眉头一副欲哭嚷的模样。


    褚逸连连摇头。


    不过好在褚明昭拉着褚逸进了一间食肆,褚逸这才得以坐下缓解腰上的不适。


    褚明昭将小安儿从褚逸肩头抱下,转而笑着同褚逸道:“叔父,昭儿许久未这般开怀了。”


    褚逸伸手揉着明昭的脑袋不免心疼。这般年纪便丧了母,但愿他的陪伴能抵消些许丧母之痛吧。


    “昭儿开心便成,倒是弟弟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明昭用帕子擦去小安儿唇边的唾沫,继而问褚逸:“叔父,你可会离开黔霖吗?昭儿喜欢叔父,很久未有人如母亲般待昭儿了……”


    褚逸被问得愣在原地。


    他会离开黔霖吗?这个问题他暂且从未思量过。


    这两个月他在黔霖过得很舒坦,没有宫墙的束缚,没有旁人的怨妒。


    他自是喜爱眼下的小日子的。


    可他垂首望向自己隆起的腹部时,总觉对孩子不公平。他问过黔霖的医官,药丸虽能抑制他的信香进而减少对乾元安抚信香的需求。


    但向来此药丸皆是不幸失了乾元的坤泽不得已而用之。


    因而诞下的孩子先天会稍许体弱,但细心养着自会与旁人无异。


    褚明昭见褚逸似是思绪神游,抬手于他眼前晃了晃,问:“叔父,可是在想什么事?”


    褚逸这才回过神,转而回话:“无事,叔父近来不会离开黔霖的,放心。”


    昭儿笑着点头。


    *


    简单用过一些膳食后,褚逸实在身子乏得很被迫带着俩孩子回府。


    昭儿亦是懂事,尽力扶着褚逸。


    她一直有疑虑埋于心底,眼下瞧着褚逸心情甚好,低声问道:“叔父,为何不见你肚子里的孩子的另一位父亲或是母亲啊?你这般辛苦,他/她都不来照顾你吗?”


    褚逸顿时顿住脚步,他尴尬一笑。这种事同不过八九岁的孩子说不清楚,不过昭儿亦是好心。


    昭儿一人自言自语道:“宫里的太傅说过,坤泽有孕需得信香安抚。母亲怀着弟弟时,父亲便经常用信香安抚。怎么叔父这儿我都不曾见过那人啊?”


    褚逸牵着褚明昭那手的掌心直冒着汗,他方欲开口便瞧见地上那影子,似是有人紧跟于他们身后。


    莫不是有人听见昭儿口中的“太傅”字眼,知晓他们为宫中之人,欲劫持他们?


    他牵着褚明昭不自觉加快了步伐。


    褚明昭不知发生了何事,问:“叔父走这么快做什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褚逸随口回了句:“我们先回府。”


    他有着身孕,怀中还抱着一孩子,褚明昭又还小,根本无逃跑的可能性。


    不过片刻,褚逸便觉有一匕首抵着后腰,他立即将褚明昭紧紧搂于怀中,颤悠悠问:“你意欲何为?”


    他只听见那身后之人,低声道:“转过身来。”


    褚逸整个人都在颤抖,他徐徐转过身将褚明昭护在身后。


    他甚至未来得及看清那人的容貌,便整个人被其抱入怀中。


    褚明昭因被藏于褚逸身后片刻后才看清竟有人抱他的皇叔!


    太傅教过她,只有成了亲之人才可搂搂抱抱!她立即上前用力踩着那人的脚,喊道:“你放开我叔父!”


    褚逸闻着那人身上混杂的气息,只觉恶心欲呕。他以为是什么登徒子,抬腿欲踢那人。


    可谁知那登徒子竟伸手摸他的肚子!


    原大陌就有典妻,玩//弄孕妇之人。褚逸以为黔霖亦有这种人,抬手欲拔下发簪刺向那人时。


    听见耳侧传来他无比熟悉的声音,“阿逸,我好想你啊。”


    褚逸随即愣在原地,开口问道:“盛、迁衡?”


    盛迁衡松开抱着褚逸的手,俯首抵着褚逸的额头,低语:“是我,阿逸……”


    褚逸一把推开盛迁衡,深怕自己误吸盛迁衡的信香。


    当初医官千叮咛万嘱咐,这药丸多为丧夫之人服用。因而若是重新接触到乾元的信香,褚逸被压制许久的信香怕是会爆发,可能会直接进入雨露期……


    盛迁衡连连后撤好几步,随后委屈巴巴地问:“我做错什么了吗?”


    褚逸并只丢下一句,“你莫要跟着我!”


    他随后上前拉回褚明昭,转身往他的宅邸走去。


    褚明昭自是看不明白这两人的关系,但她会大胆猜测。


    她抬首望着褚逸,问:“叔父,他可是你腹中孩子的父亲?”


    褚逸不可置信地望着昭儿,转而抬首敲了下她的脑袋,“莫要瞎猜!”


    褚明昭揉着脑袋,哦了声后便不再乱说话了。


    好不容易回了府,身后关门的奴仆,道:“你是谁?莫要乱闯私宅!”


    褚逸回首望向盛迁衡,果不其然他还是跟了来!他叹了口气,转而交代了几句话命莲房转达。


    莲房行至门口,同盛迁衡道:“陛下,我们家殿下不愿见您,您还是请回吧。”


    盛迁衡不死心,他既然已经找到褚逸。绝无离去的道理,“你同褚逸说既然不让我进去,那我便守在这门口,一日不见我便等一日,三日不见我便等三日,等到他愿意见我为止……”


    莲房:“陛下,您请自便。”


    随后那关门的奴仆才得以将宅门合上。


    莲房将盛迁衡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给褚逸,转而开口道:“殿下,眼下您作何打算?”


    褚逸微微摇头,低语道:“莲房,他不是对外称病吗?怎么就找来了?”


    莲房:“奴婢不知。”


    *


    盛迁衡端坐在宅邸门前的石阶之上,他有心穿得单薄,似是别有深意。


    暗卫随风一直隐于暗处,见天色渐晚,气温陡然下降,寒意渐浓。他担心盛迁衡会受寒,便欲上前将一件御寒的衣裳递与他。


    盛迁衡立即眼神示意他退下,他等的便是褚逸的心软。哪怕他冻倒,只要褚逸心中还有他,便不能坐视不管。


    三更半夜,大陌正值寒冬。盛迁衡只觉牙关颤抖,不知何时雪花洋洋洒洒地飘落而下,竟于不知不觉间将他的发丝染成银白色,就连睫毛也结了霜花。


    他蜷缩着身子,蹲坐在门口,只觉思绪渐渐混沌……


    ————


    褚逸直直回了他的寝屋,只觉思绪混乱。


    他不是写了书信叫盛迁衡莫要寻他吗?虽知盛迁衡定然不会遵守,可眼下不过两月有余他便寻来了。


    是夜,褚逸躺于榻上毫无睡意。一直到寅时,他都未能入睡。


    他深知盛迁衡是个性子极倔之人,他怕其真的一直等于他宅邸门口。


    纠结良久,褚逸还是只得唤来莲房,让他去瞧瞧瞧盛迁衡可当真有蹲守在门口。


    第63章 纠缠 被抱入房中


    褚逸扶着肚子, 简单披了件长袍,合眸候着莲房的消息。


    莲房拿了个手炉和提灯,行至宅门前命看门的奴仆开门。


    她微微探身, 将提灯缓缓伸出些许,借着那微弱的光线细细打量。


    只见远处似有一人倒卧于台阶之上,莲房心中一紧, 急忙上前查看。待提灯的光亮渐渐映照出盛迁衡的面容, 清晰可辨时, 她才略显惊慌,连忙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待确认盛迁衡尚有一息尚存, 莲房才微微松了口气。


    她开口命那俩奴仆赶忙将盛迁衡抱进宅邸,转而迅速回褚逸的寝屋。


    褚逸听着莲房那着急忙慌推门的动静,抬眸开口问:“如何?”


    莲房脱去已然沾上不少雪的衣物后, 才行至褚逸身侧回禀:“殿下, 陛下似是冻昏迷倒在门前了。奴婢, 已命人将陛下抬了进来……”


    褚逸立即坐起身,不过一瞬后腰处传来的钝痛让他不得不伸手扶着床柱子。


    莲房赶忙扶着褚逸, 问:殿下,你小心着些。眼下奴婢不知该如何安置陛下?”


    褚逸深吸了好几口气,待疼痛缓解后,方冷静下来一一布局:“将盛迁衡搬到偏房, 多烧几个地笼。再命人多搬几床被褥给他盖着。再去……再去找个大夫来替他瞧瞧!”


    莲房还未来得及回话,褚逸便继续道,“算了,替我更衣,我入宫去请御医。”


    莲房劝阻道:“殿下,外面天寒地冻的。您当真要出门?奴婢怕您若是不慎再染上风寒, 那可就难办了呀?”


    褚逸眼下不知盛迁衡到底是何情况,但他为的只是大陌皇帝的安危!!


    “可眼下一时半会儿应是难以寻到大夫,只能拿着兄长给的令牌去请御医才是。”


    莲房自是能瞧出褚逸于大陌皇帝的情感不曾淡化过,眼下更是如此。


    “殿下,奴婢去吧!”


    褚逸扶着后腰,只觉那疼痛似藤蔓般蔓延开来。他垂眸望去,只见腹部已然隆起,衣物再难以遮掩。无奈之下,他只得妥协,将手中之物递出:“莲房,这是令牌你拿好!雪天路滑,速去速回!”


    莲房赶忙应下,立即起身。


    *


    褚逸扶着腰再度坐回榻上时,合眸将脑袋靠于床柱子上。他听着屋外那难以让人忽视的动静声,想来应是婢子们在按着他的命令收拾盛迁衡。


    他数次欲起身去偏房查看一番,可终是迫于药物影响未能起身。


    然,无论他如何告诫自己不应去念盛迁衡,心中对盛迁衡的担忧始终如影随形,难以驱散。他起身,亲手点燃了一炉安神香,可那纷乱的思绪却似毫无收敛,依旧在心中翻涌不止……


    直至褚逸感受到腹部传来细微的胎动后,他低声同崽崽开口道:“你是不是感觉到你另一个爹爹在这儿啊?许久未见,你应该也想他了吧?但是咱就去瞅一眼,不准贪心哦!”


    总算替自己寻到合适的理由后,褚逸迅速起身。


    正巧他站于偏房门口时,莲房紧赶慢赶带着王宫里的御医回了府。


    御医朝着褚逸行了礼,褚逸立即开口:“有劳御医这么晚跑一趟了……”


    御医颔首,立即进屋。


    莲房预料到褚逸总会来瞧盛迁衡,只是这近子夜时分,夜里寒凉得很。


    她命人再烧几个手炉递到褚逸手中。


    褚逸站在偏房门口,暗自嘀咕着。


    莲房:“殿下,莫要担忧了。”


    褚逸嗯了声,于这门口的方寸之地踱着步。


    莲房见自家主子这般忧虑,既然如此还不如进屋瞧瞧。


    她进屋同御医交代了几句后,方站回褚逸身侧道:“殿下,我已然命御医施针封了陛下的几处穴位。这两日他的信香暂且会封闭起来。殿下眼下可以进去瞧瞧了。”


    褚逸望着莲房不自觉哽咽,他欲推门的手不自觉颤抖着。一旦他进了这屋就意味着,于盛迁衡眼里他褚逸仍是心中有他。


    可他着实欺骗不了自己,他抬腿迈进屋中,徐徐走进盛迁衡躺的榻前。


    他望着盛迁衡应是被冻得通红的脸颊,只觉心似被一双无名的手揪着,他总觉似是要喘不过气来。


    明明盛迁衡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可眼下他这是在做什么?


    他挪开视线,问御医道:“他如何了?”


    御医:“回殿下,他应是寒邪侵袭,阳气衰微,气血凝滞所致。观其面色苍白如纸,唇色青紫,脉象沉细欲绝,乃虚寒之象。他应是当是久处寒地,阳气受损,气血不畅,以致昏厥。


    不过殿下,虽是受了冻,但这屋里地笼无须燃得如此旺,取暖也许循序渐进。臣开几副驱寒的汤药,一会儿命人煎煮后再早早为其服下才是。”


    褚逸颔首,立即灭了两个地笼。


    莲房立即随太医取药,让褚逸单独留下同盛迁衡相处。


    *


    待屋内只剩褚逸一人时,他才缓缓坐于床沿之上,开口自言自语道:“盛迁衡,我只许你住到康复那日。你总是这般突然闯入我的生活,你叫我怎么适应?盛迁衡,即便你的帝王,你亦逼迫不得我……”


    盛迁衡感受着僵硬的四肢似是勉强能活动着,他借着屋内微弱的烛火抬眸瞧着。


    他微微侧过头,便望见褚逸背对着他坐于床沿之上。


    他努力将手伸出被褥,徐徐捏上褚逸的一节手指,颤巍巍开口道:“阿逸……”


    当褚逸的指腹被轻轻捏住时,他整个人仿佛被定格在了原地,一动不动。他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盛迁衡的脸上,只见对方面色依旧苍白如纸。那一刻,褚逸心中涌起无数思绪,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盛迁衡瞧着褚逸似是欲说还休的的模样,再度开口道:“阿逸,我同你道歉……我还是擅自找来了。”


    褚逸抿着唇,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只得微微摇头,转而起身,可盛迁衡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捏着他的手不肯松。


    他只得用另一只手掰开盛迁衡的指节,随后背过身故作冷冷道:“你好好歇息,这几日你便安心住下。我还不至于将一病人赶出我府中。”


    说完那一刻,褚逸赶忙头也不回地出了屋。


    他迅速合上房门,合眸深吸了口气。


    褚逸从未想过盛迁衡会同他致歉。他甚至推演过他们二人重逢时的无数种画面。可绝不是眼下这般……


    盛迁衡到底想做什么?他愈发琢磨不投盛迁衡了。


    ————


    褚逸回自己的寝屋,重新躺于榻上时只觉身心俱疲。


    他每次闭目,脑海中尽数被盛迁衡那苍白的面容填满。


    直至寅时褚逸才蜷缩于被褥中沉沉睡去。


    他再度醒来时已近午时,他坐起身揉着些许发胀的额角。


    莲房起身扶着褚逸更衣,随后同他禀报盛迁衡的大致情况,“殿下,陛下已然醒了,气色也好了不少。”


    褚逸回眸望向莲房,质问他道:“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免得殿下今日茶不思饭不想的,委屈腹中的小殿下。”莲房替褚逸系上腰腹处的盘扣,道,“殿下,莲房虽不懂情爱,但莲房知晓随心而活方能恣意潇洒。”


    褚逸抬手敲了下莲房的脑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我了?真是愈发胆大包天了!”


    莲房轻笑出声,“那也得是殿下待我极好,莲房才敢直言不讳。”


    褚逸于房中用着午膳,不过方用上几口,褚明昭便闯了进来。


    她拉上褚逸的衣袖,滔滔不绝起来:“皇叔!偏房住的那人究竟是谁啊?我可以去见见吗?”


    褚逸尴尬一笑,褚明昭是如何知晓偏房有人之事。莫不是他府里有人嚼了舌根?


    他立即同褚明昭解释道:“昭儿,偏殿乃是皇叔救治的一位可怜人。他因天寒地冻无可果腹之食,无暖身之衣可穿而昏倒在我们宅邸门口。”


    褚明昭啊了一声,随后道:“皇叔,怎会有人这般可怜?”


    褚逸本不想同孩童扯谎,可眼下却又不得不这般做。


    “天下总有乞讨之人,他们无劳作的能力,只能挨饿挨冻。因而昭儿得多读些诗书,将来才能继承你父亲的衣钵,让我们黔霖的乞丐彻底消失于街头才是。”


    褚明昭点头,“嗯!昭儿一定用功读书!”


    褚逸将明昭抱于身侧座椅上两人一道用了午膳。


    ————


    盛迁衡望着褚逸离去的背影,只觉似是再度被抛弃。但今日他已然进了这宅邸,便绝不能再被褚逸赶出!


    他定要让褚逸回心转意!!!


    他借着病弱同褚逸致歉,虽其丢下他出了屋。


    然,盛迁衡将褚逸的话语听得真真切切,原来褚逸还是爱他的!只要心中有他,便定能将他带回大陌!


    第二日他的身体逐渐能活动自如,可他察觉自己的腺体似是受外力控制,他竟无法释放分毫信香?


    莫不是昨夜将他的腺体冻坏了!那他还拿什么安抚褚逸?


    盛迁衡一人于屋内急得团团转!他莫不是失了,乾元的优势!怎会如此?


    *


    褚逸受不住莲房每过半个时辰便朝他汇报盛迁衡的情况的烦扰,只得将莲房指派到屋外。


    他暗自松了口气,屋内总算清净不少。


    他起身去瞧了乳娘带着的小安儿后,欲回屋时不知怎得竟走到了偏房门前。


    待褚逸回过神时,已然晚了!


    *


    盛迁衡本一人于屋内焦头烂额之际,听见屋外的步伐声由远及近,直至站定在他这屋的门口。


    他方转身望向门口之时,便已然觉察到褚逸的信香。


    他立即快步上前,一把推开门。


    果不其然,褚逸正立于门外。


    褚逸与盛迁衡四目相对,刹那间,他心神微晃,欲转身离去。然而,未及他有所动作,盛迁衡已然揽住他的腰腹,将他轻轻拥入房中……


    第64章 腹痛晕倒 “孩子若是有事,你便回大陌……


    褚逸只觉身体似是腾空起来, 他只得扶着盛迁衡的肩膀。


    待脚踩于实地后,他方睁眼。


    眼下说什么皆于事无补,他抬手捂着唇咳嗽了几下, 来掩饰尴尬之情,解释道:“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的伤势如何?顺便问问你何时离府?”


    盛迁衡眼下才彻底瞧见褚逸隆起的孕肚,他徐徐伸出手, 即将摸上之时。


    褚逸立即后撤了一步, 望着盛迁衡只觉格外拘谨。


    他不喜旁人摸他的肚子, 尽管他已然接受了自己已然怀孕之事。可这身躯之上的变化,他不愿被旁人瞧见, 着实难看……


    盛迁衡的手伸于半空中,他瞧着褚逸促起的眉宇,只得徐徐询问:“阿逸, 我可以摸摸它吗?”


    褚逸抿着唇, 踌躇许久才回话:“你昨日不是摸过了吗?”


    盛迁衡微微摇头, 故作委屈道:“昨日我只是瞧着背影与你相似,没想过当真是你。也只是碰到, 并未真的感受过……”


    褚逸垂眸,凝视着今日这一身衣衫。此衫乃是特地于裁衣铺定制,较往常更为宽松,即便旁人细瞧, 也难辨出其中端倪。


    他心中暗忖,莫非自己当真过于在意他人目光?可盛迁衡毕竟是他腹中孩儿的生父。纵使他此刻尚理不清与盛迁衡之间纠葛,这层血缘之亲,却是无论如何也割舍不断的。


    他再度抬眸时,瞧着盛迁衡似是一脸忧郁的模样后只得暂且放下心中的芥蒂。


    褚逸合眸,一副誓死如归的模样, 低语道:“让你摸就是了!”


    盛迁衡唇角扬起,他伸手隔着衣物抚上褚逸的肚子,感慨道:“不过两月未见,竟已如此大了!”


    褚逸半眯着眼瞅着盛迁衡,只觉他终究是个年纪尚小的弟弟。


    “盛迁衡,他总是要长大的。再过两月我这肚子还得再圆润不少才是……”


    说到最后他的音量越来越低,似是脑海中能依稀想象出那时身体变形的模样。到那时褚逸应是不会愿踏出房门一步。


    盛迁衡觉出褚逸似是情绪低落,他转而刻意揉着。


    褚逸只觉半边身子酥麻,他欲躲开却被盛迁衡另一手搂着后腰毫无退路。


    他气急败坏道:“你别得寸进尺!你放开我!”


    褚逸的朱唇尚未来得及合上,便已被盛迁衡轻而易举地攻占。盛迁衡深知如何以吻令褚逸瞬间软化,不费吹灰之力便紧紧搂着他的坤泽深吻了下去。


    二人唇齿相依,舌间缱绻,褚逸只觉气息紊乱,几次用力捶打盛迁衡的肩头,却也未能使其停下。


    屋内唯有褚逸命人燃起的安神香的淡淡烟草味,可褚逸却恍惚间觉得,满鼻皆是盛迁衡身上的气息。那是一种独属于他的味道,眼下褚逸似是久未逢甘霖,瞬间便让其沉溺其中。


    那宽厚的掌心不知何时已然撩


    开衣衫,贴于褚逸那圆润的肚皮之上。


    即便盛迁衡掌心的温度适宜,褚逸仍旧瑟缩了一下。


    他勉强说出一句整话,“你莫要乱


    摸


    了!”


    盛迁衡似是刻意与褚逸作对,掌心将那圆润的弧度一一感受过后才肯罢休。


    他最终浅啄了几下褚逸的薄唇,才将其放开,低声道:“阿逸,我一时没忍住……你打我吧!”


    褚逸一把推开盛迁衡,可本就身子瘫软无力,连带着他也后撤几步,勉强站稳。


    盛迁衡欲上前,却被褚逸呵斥着只能站于原地。


    屋内顿时只剩二人的喘息声……


    待褚逸稍稍恢复神智后,他才伸手擦拭去唇边的水渍,转而望了盛迁衡一眼,便准备转身离去。


    盛迁衡怕褚逸再度丢下他,只得快步走上前,递:“阿逸,方才是我冲动了,对不起。我能抱抱你吗?我都许久未能睡个整觉了。”


    褚逸张口欲回绝,可开口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的思绪早就于身处这间屋里时混乱不堪。他依稀记得御医昨日同他说过,盛迁衡的脉象似是有少则月余的夜寐不安。


    他想着亲都亲过了,抱一下而已。


    他做了许久的思想准备后,只得抬手搂上盛迁衡的后背,合眸感受着他身上淡淡的气息。


    “只许这一次让你抱一会儿。”


    两两人紧紧相拥,久别重逢,皆不愿松开彼此。褚逸只觉心似擂鼓,几欲破胸而出,耳畔尽是自己的心跳声。


    他从未想过,面对盛迁衡时,自己竟会如此紧张。


    明明以往他演着宠妃的角色时向来皆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盛迁衡凑近褚逸的侧颈嗅着他身上的气息,可即便鼻尖已然凑得极近那气味仍旧很淡。


    褚逸直觉盛迁衡的鼻息带来丝丝痒意,惹得他欲躲开,可明明是大病一场之人竟比他还有力。


    “盛迁衡,你莫不是又要标记我?”


    盛迁衡松开褚逸,望向褚逸眼眸时已然泪珠滑落。他背过身,开口时似是鼻音很重,“阿逸,对不起。我不该欺瞒你,你已然分化成坤泽一事。”


    褚逸不自觉瞳孔扩张,盛迁衡竟同他说这些?莫不是这分离的两月让其想明白不少事?


    “你……这是怎么了?”


    盛迁衡向前挪了两步,同褚逸拉开了距离。他多次尝试释放信香,可皆以失败告终。他怕信香会突然爆发,只得同褚逸站得远些。


    但开口却仍是那般委屈的模样,“我甚至还擅自于你身上留下了契印,都是我一意孤行。你打我骂我,甚至抛下我来到黔霖都是我该承受的!”


    褚逸抿着唇,只觉一股酸涩感涌上心头。


    他当初多次试探盛迁衡,希望他开口同自己坦白。


    眼下虽如了他的愿,却好像仍旧无法弥补当初被骗的事实。伤痕已然留下,再弥补也不过是欲盖弥彰……


    说到底亦是他自己自讨苦吃。明知盛迁衡不是什么善人,却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他,甚至是爱上了他。


    他抚着孕肚,暗自笑了一声,转而开口命令盛迁衡,“你过来扶我坐下~”


    盛迁衡立即转身,他刻意抬手擦拭着面颊。


    褚逸瞧着倒像是擦眼泪的模样,他不自觉心中动容。


    盛迁衡行至褚逸身侧,扶着他的后腰问:“我听闻很多有孕之人皆会腰疼,阿逸你呢?”


    褚逸微微摇头。他不愿告知盛迁衡这两月来的种种煎熬,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他所承受的皆是他自己所应承受的。


    他瞥着盛迁衡,叹了口气才开口:“盛迁衡,你同我说说你来黔霖究竟所为何事?”


    盛迁衡不自觉吞咽着唾液,“我想带你回大陌,不知黔霖有没有收到讯息。阿逸,你已然是我大陌的皇后。”


    褚逸望着盛迁衡,不自觉轻笑出声。


    所以盛迁衡只是以为他当初离开为的只不过是那皇后之位吗?


    他在盛迁衡眼中究竟是有多不堪?他竟是个追名逐利之人!!


    他尚未开口斥责盛迁衡,便已不自觉地冷笑出声。


    可不过须臾那腹部传来的疼痛感瞬间如潮水般涌来,褚逸整个人猛地蜷缩起来,只觉腹中似有千万把利刃在刮割,痛彻心扉。


    他深吸着气,试图缓解这剧烈的疼痛,然而却毫无效果。最终,他再也无法支撑,整个人几欲跌落座椅,抱着腹部的手不自觉颤抖着,额上也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好在盛迁衡眼疾手快,立即觉出褚逸的异样,抱起他后,将他放于榻上。


    他望着褚逸已然面无血色,立即开口喊门外之人,“快来人,你们殿下晕到了?快去找大夫!”


    待他再度望向褚逸时,只见褚逸抱着孕肚,呢喃道:“宝宝,你莫要闹了!爹爹疼……”


    盛迁衡瞧着褚逸这般模样,欲释放信香安抚他们父子。可无论如何努力皆于事无补,他只得抬手替褚逸揉着肚子。


    可掌心再度贴上那孕肚时,只觉似是触到一硬物,那圆润的肚皮已然如磐石般坚硬。


    盛迁衡只知晓这般下去褚逸定当会出事,他着急地话都说不清楚,“阿逸,你哪里不舒服?我……我去给你找大夫……我,马上去!”


    褚逸见盛迁衡似是要出去,立即揪住他的衣袖,颤颤巍巍道:“叫藏、在屋……顶上的随风,去找莲房……”


    盛迁衡这才回过神吹哨喊来随风。


    褚逸不知何时已然满头大汗,他勉强瞧出盛迁衡慌乱的模样,道:“孩子若是有事,你便回大陌吧,我不想再见你了……”


    盛迁衡紧紧攥着褚逸的手,反驳道:“你们绝对不会有事的!”


    待莲房带着御医敢来时,褚逸几欲疼得昏厥过去。


    御医立即跪于榻前,搭上褚逸的脉细细枕着。他立即掏出针灸包,于褚逸的关元、气海、足三里、百会穴下针。


    随后他赶忙写下药方,命人去抓药煎煮。


    御医瞧着褚逸似是疼痛感锐减随后才叮嘱道:“殿下乃是情绪起伏过大,引起的宫腔收缩剧烈。另老臣觉出殿下因是接触到乾元身上的类似信香之物而产生的抵抗反应。老臣以为这些时日莫要再刺激殿下了,这孩子保到现在已是不易……”


    盛迁衡不自觉怀疑,他的信香应当能安抚褚逸才是,为何会这般。更何况他亦无法释放信香。


    御医乃乾元,他能觉出屋内无乾元信香,他望着盛迁衡那不解的愁容,开口解释道:“乾元□□亦带有信香,因而您还是得同殿下保持距离才是。”


    盛迁衡揪上那御医的衣领,怒吼道:“我是你们殿下的乾元,已然成了契。信香应能安抚你们殿下才是,你个庸医!!!”


    第65章 解药 你可以随时随地用我


    盛迁衡只觉这黔霖的御医莫不是废物!他一把将其推开, 转而蹲于榻前紧握着褚逸的手不放。


    御医险些摔倒,转而望向一旁的莲房。


    莲房徐徐摇头。


    保胎药不过一战茶的功夫便煎煮完端入房中,莲房将药放于榻前的小桌案上。她正欲喂药时, 盛迁衡侧眸望着她问;“眼下便要喝?”


    莲房:“是,御医说现下就得喝。否则殿下与腹中的小殿下都有危险。”


    盛迁衡低声骂了句庸医,但还是顺手接过汤药, 问:“可是他还昏睡着, 怎么喂?”


    莲房拿出早已备好的工具递于盛迁衡手中。


    盛迁衡瞧着那似是一秉木质长棍, 但内里凹陷成特定弧度,问:“这是…………?”


    莲房解释道:“此乃喂药的工具, 需得将其伸入殿下口中,再将药灌入。”


    盛迁衡不自觉眉头蹙起,此乃可谓酷刑。


    “我亲自喂他, 无须用此工具。”


    莲房行礼过后便退出了屋内。


    盛迁衡徐徐扶着褚逸起身, 转而端起汤药含于口中后吻上褚逸的唇。


    可他竟发现渡过去的药几乎全然从褚逸嘴角溢出, 他数次尝试仍旧无果。最终仍是用上了喂药的工具。


    盛迁衡一直蹲于榻前,他望着褚逸几乎无任何血色的面颊只觉心疼不已。


    他不敢想这两月以来, 褚逸一人究竟是如何度过的。


    他徐徐俯首抵着褚逸的额头,喃喃道;“阿逸,同我回去吧。我会照顾好你们二人的。”


    *


    盛迁衡直至腿毫无知觉才被迫起身走动,他行至门外。推门时恰巧与莲房四目相对, 盛迁衡率先开口发问,“先前那御医说对我的信香有抵触,此为何意?朕乃阿逸的乾元,孩子和他都需要朕的信香才是。”


    褚逸同莲房交代过莫要将药丸之事告知于盛迁衡,但他不愿瞧着自家殿下这般受苦。


    她宁愿顶着被褚逸斥责的风险,道:“陛下, 请恕奴婢以下犯上之罪。我家殿下,这两个月为了能保住这孩子一直服用着抑制信香的药丸。自然这药丸亦能减少对陛下信香的需求,眼下已然服用两月。


    陛下您的突然出现,只会让我家殿下这两月来的药效收到冲击。您若是真心爱戴我家殿下,还是请您以退为进些……莲房言尽于此。”


    盛迁衡回眸望着榻上仍旧昏睡的褚逸,顿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


    褚逸只觉似是再度陷入梦境之中,他已然分不清何为现实何为虚幻。


    梦境之中是他未穿书时的模样。


    那日他仍在公司加班修改着策划方案,可连着加班数夜,他着实熬不住。


    褚逸欲起身续杯咖啡时,只觉双腿麻木。他伸手捶腿,却察觉他身躯似是不听使唤。


    不过须臾他便昏睡于工位之上。


    再度睁眼时亦然传入了这本书中,可那梦境画面隐隐闪烁着,似是有些许片段被刻意一闪而过。


    他只觉头疼不已。


    褚逸睁眼时,望着那床梁恍惚许久。


    待他思绪回笼时让立即伸手摸上自己的腹部,弧度还在。他的孩子还好好的在他腹中。


    许是他手上的动作幅度过大,几近跪坐于榻前看守着褚逸的盛迁衡抬眸瞧见褚逸已醒,低声询问道:“可还有何不适?”


    褚逸欲起身,奈何周身无力,只得开口求助盛迁衡,“我躺累了,想坐起来,你扶我一把。”


    盛迁衡立即起身,可应是双腿因跪坐的姿势血液难以循环,站起身时些许踉跄。


    褚逸靠着床珠子坐稳后,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依稀记得昏倒前,同盛迁衡说过的话。


    盛迁衡眼下虽无法用信香感知褚逸的状态与情绪。可他从褚逸的脸上瞧出与他相处时的不舒适感……


    他倒了杯茶,扶着褚逸喝下后,准备起身离屋。


    褚逸见盛迁衡竟只字未言,可他竟准备离去?他受的伤还未恢复。


    开口时褚逸只觉咽喉泛着疼意,想来又用那工具喝了药,他哑着声道:“你去哪儿?”


    盛迁衡抿着唇,低声道:“御医说我的信香会让你不适,因而还得和阿逸保持距离,我便不打扰你休息了。”


    语毕他又迈步即将跨出门槛,褚逸立即开口制止了盛迁衡,道:“盛迁衡,我昏倒前那些话都是一时气头上口不择言……”


    盛迁衡立即转身快步行至榻前,仔细追问:“哪一句?是‘孩子没了就让我滚回去’这句吗?”


    褚逸点头。


    盛迁衡原本以为令褚逸回心转意,需得耗上不少功夫。可褚逸竟主动同他提及此事,看来褚逸也并非绝情之人。


    “阿逸,你可是心里还有我?”


    褚逸不爱撒谎,便直截了当道:“盛迁衡,我爱上了你乃无法改变的事实,但我不愿回大陌。”


    原以为应是个好消息,可不过片刻便被摧毁,盛迁衡唇角微微抽搐,问道:“阿逸,我到底该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褚逸摸着肚子微微摇头,盛迁衡没有对不起他,亦无须同他道歉。


    他们二人没有任何亏欠彼此的地方。


    “盛迁衡,你我之间从来便没有原不原谅一说。你若是执意非要带我回大陌那还是请回吧,我不会走的。”


    盛迁衡不明所以。皇后之位已然是褚逸的,他的宫中眼下只有褚逸与若桃。待到若桃生产后,同那孩子滴血认亲一番一切便都迎刃而解!


    褚逸到底还有哪里不满意的?


    尽管心中有再多不解,他还是只说了句,“阿逸,你既然不愿回大陌,那我便也在这黔霖陪着你便是。”


    褚逸深知盛迁衡的为人,即便他说什么都无法将其赶走。


    眼下他又身体抱恙,无意与其争辩,只得开口道,“过几日你身体恢复后便离开我府上吧,至于你想留下黔霖之事与我无关。”


    二人这般你一言我一语地对峙着,即便彼此皆知对方心中尚有自己,却无人肯启齿道出爱意……


    盛迁衡望着想要已然整张脸都皱在一起,他蹲下身抬眸望着他,随后捏着嗓子道:“阿逸,过几日别再吃那抑制信香的药丸了可好?”


    褚逸顿时惊讶不已,问:“你怎地会知晓?”


    “御医告诉我的,说是因药丸的缘故,因是我吻了你。唾液中的信香与药效相冲才会导致你腹痛难忍。”盛迁衡捏上褚逸的掌心,细细揉着,“眼下我已然在你身旁,哪怕是为了孩子,也不要再推开我了成吗?我不会再得寸进尺了,只要你需要信香安抚,我便一直在。我只充当你的工具,你可以随时随地用我!”


    褚逸垂眸凝视着微微隆起的孕肚,这两月服药,他已然忍耐了诸多不适。眼下,盛迁衡的提议看似是个不错的法子,只是他心中犹疑,不知盛迁衡是否会出尔反尔。


    “你若是得寸进尺,出尔反尔,强迫于我,又该如何?”


    盛迁衡抬起右手比着发誓的手势,庄严郑重,一字一句道:“天道在上,我盛迁衡在此立誓,若是在为吾妻褚逸提供安抚信香时起了歪心思,便终身不能人道,不得好死,死后入罗刹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褚逸立即抬手捂上盛迁衡的唇,思索良久才开口:“莫要说这些……”


    盛迁衡视线直直盯着褚逸的唇,他喉结滚动,鼻尖嗅着褚逸掌心传递而来的气息,只觉似是要被勾起欲念。


    褚逸只觉情势不对立即收回手,警示盛迁衡,“你还是收回你那毒誓吧……”


    盛迁衡背过身,望着身上的反应不自觉轻笑出声,随后才答复褚逸,“阿逸,我不会再逼迫你做什么了,信我。”


    褚逸感受着腹部传来的轻微胎动,眼眶微微酸涩。是从什么时候起他的一举一动皆受这腹中的孩子所影响?


    他望着盛迁衡的背影终是狠不下心来,可他亦做不到心安理得地接受盛迁衡给予的那份并非给他的爱意。


    他方欲开口,便听见屋外褚明昭的敲门声,“乞丐,你在吗?”


    褚逸同盛迁衡一道望向门外那小小身影。


    褚逸欲起身寻个地方藏起来,但终究是身体欠佳,虚弱得很。盛迁衡望着褚逸这般愁容,低声问:“她是谁?”


    褚逸:“我兄长的女儿,黔霖的长公主!你抱我起来,把我藏于那柜子里!”


    盛迁衡不解:“为何?”


    褚逸来不及解释,眼看着褚明昭已然推门而入……


    褚明昭望着他们二人,徐徐走近,待瞧清是皇叔后,方扯上褚逸的衣袖,问:“皇叔,你怎么在这屋里啊?这不是乞丐住的吗?”


    盛迁衡伸手指着自己问,“我是乞丐?”


    褚明昭抬眸望向盛迁衡,脖子后仰着,“对啊,皇叔说你是他救的乞丐!”


    二人齐齐望向褚逸,褚逸只得尴尬笑了笑。


    他咳嗽了好几声来暗示盛迁衡他病弱,褚明昭见势问:“皇叔,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可要传御医?”


    褚逸揉着褚明昭的脑袋,道:“无事,皇叔只是累了!休息会儿便成!”


    褚明昭颔首,“那昭儿还是回屋去温习功课,不打扰皇叔了。昭儿告退!”


    褚明昭欲转身离去时,见盛迁衡竟站于原地一动不动。她伸手握上他的三指牵着他朝屋外走。


    盛迁衡自是能挣脱开褚明昭,可他瞧着这女童这般可爱便不忍心。他只得回眸望向褚逸寻求帮助,奈何褚逸竟合眸躺下了。


    褚明昭牵着盛迁衡出屋后,小心翼翼地合上了门,转而我问盛迁衡,“你可是皇叔那负心汉夫君?”


    盛迁衡愣在原地,不自觉啊了一声。


    可不过片刻又点了点头。


    褚逸的夫君,他认便是了!也只能是他!


    第66章 又翻窗 “别闹!陪我再睡会儿!”……


    褚逸躺于这偏房盛迁衡睡过的榻上不过须臾便再度沉沉睡去。


    他再度醒来时, 方转身便瞧见蹲于榻前的褚明昭。他徐徐伸手抚上褚明昭的脸颊,问:“怎么蹲在这儿啊?”


    褚明昭咧着嘴,开口道:“皇叔, 那个人真的是你的夫君吗?”


    褚逸本就方睡醒,思绪些许恍惚,他愣在原地许久方问道:“谁同我们昭儿说的这些?”


    褚明昭道:“盛迁衡告诉我的, 他说他是皇叔的乾元, 是皇叔的夫君?”


    褚逸微微挑眉, 他瞧着屋内无盛迁衡的身影,转而问褚明昭, “那他人呢?”


    褚明昭站起身,转而跑到桌案前,拿过盛迁衡提前写下的字条递给褚逸。


    褚逸拿过纸张, 细细瞧着。


    阿逸, 我知你不愿见我, 只得如此这般同你说上几句。


    我盛迁衡此生心中只你一人。从始至终你便是你,永远都是褚逸, 我爱的亦是你。


    那药丸你若是仍愿吃我也不便劝阻,可若是你不再吃若需要我便知会一声,我随时都在。


    褚明昭只能将这些字迹看个大概,她踮着脚望着褚逸, 问:“皇叔,他都写了什么呀?昭儿有些字看不明白。”


    褚逸不知眼下盛迁衡是在同他做戏,以退为进,还是真的离开了他的府邸。


    他询问褚明昭,“昭儿,盛迁衡呢?你可知他去哪儿了?”


    褚明昭微微摇头。盛迁衡同他说他惹皇叔生气了, 还需得求得皇叔原谅。


    她微微歪着脑袋,认真思索片刻后才问褚逸,“皇叔,我该喊盛迁衡什么呀?皇嫂吗……可他是男的啊。”


    褚逸不自觉笑出声,他捏着褚明昭的脸颊,道:“你怎知他的名字的?他告诉你的?”


    褚明昭点头,“他让我喊他名字的!他说他不是乞丐,是皇叔的夫君!”


    褚逸起身下榻,瞧着屋内竟真的无盛迁衡的痕迹后,才牵着褚明昭往前院走去。


    尽管褚逸早已将这府邸的布局全然熟记于心,但他仍旧装作迷路了般,带着褚明昭近乎将整个府邸都逛了遍。


    他竟寻不到盛迁衡的身影。盛迁衡莫不是真的离府了?他的病好了!?


    褚明昭年纪虽小但自是能觉察出褚逸的情绪似是些许低落,她出声问:“皇叔,你可是想皇嫂了?”


    褚逸咳嗽了一声,随后否决。


    *


    尽管盛迁衡不愿离开府邸,但他细细想着莲房的话语,颇有一番道理。


    褚逸抵触他,许是因为他得了失忆症,兀自认为他爱的并不是他。既然如此,那便同褚逸证明便是!


    他立即命随风将褚逸隔壁的府邸买了下来,住了进去。


    深夜,他趴在褚逸寝屋外的墙头上,见褚逸屋内熄了烛火后,又等了近半个时辰才翻墙进了府邸。


    他蹑手蹑脚地打开窗柩,尽可能不发出声响翻窗而入。


    盛迁衡站定许久待视线适应了这屋内黑暗的环境后,才轻手轻脚地行至褚逸榻前。


    可竟然无人?


    他甚至还未来得及转身,便被一匕首抵住了脖颈。


    褚逸早就在有人推开窗时便清醒,他立即拿过藏于枕下的匕首。


    他起身站于床榻旁,等着进屋之人行动,待他将匕首抵在那人脖颈处,褚逸才开口问:“来者何人?”


    盛迁衡欲转身,可那锋利的匕首便又紧贴了几寸,他只得回话:“阿逸,是我!”


    褚逸这才挪开手,转而抱着臂问:“既然写了书信说离开了,又翻窗进来做什么?”


    盛迁衡借着些许月光敲着褚逸,他只穿了套里衣。那腹部隆起的弧度,已然让人无法忽视。


    褚逸察觉盛迁衡的视线迅速转过身,拿过一旁的披风披上后,才点上床头的烛火。


    盛迁衡瞧着褚逸似是有些许扭捏之态,但却不知为何。


    待褚逸转过身时,他险些撞入盛迁衡怀中,他欲后撤一步。


    盛迁衡见火星险些点着褚逸的衣物,立即伸手搂上褚逸的腰,手背被那火星烫到,他不自觉嘶了一声。


    褚逸只觉同盛迁衡的距离几近于无,他的视线落于盛迁衡的喉结之上,不自觉呼吸一凝。


    他欲推开盛迁衡,却听着耳侧盛迁衡低语道:“莫要乱动,身后便是烛火,方才便险些衣物被点着。”


    褚逸这才觉他身后便是烛火,他推着盛迁衡的胸膛,开口道:“那你先松开我!”


    盛迁衡收回手,瞧着褚逸立即躲开他的模样不自觉低落。但转过身继续跟随褚逸步伐的那一瞬他立即收拾好情绪。


    褚逸扶着腰重新坐回榻上,问道:“你翻窗进我卧房意欲何为?”


    盛迁衡将被烫伤的那只手背于身后,徐徐蹲于褚逸身前,“这两月我茶不思饭不想,只想见你。没有你我难以入睡……”


    褚逸拢着身上的披风,尽量将圆润的腹部遮掩起来,“怎么我是什么灵丹妙药吗?抱着我方能入睡?”


    盛迁衡点头,“阿逸哥哥,即便你不信我亦要说只有抱着你同榻而眠我的头疼之症才能缓解!”


    褚逸别过脑袋轻笑了一声,他自是不信这般拙劣的谎言。


    “所以你来是为了趁我入睡爬我的床?”


    “是,我本欲偷偷潜入你的卧房偷偷抱着你一到睡,明日再趁你未醒时悄然离去。”盛迁衡捏上褚逸的指腹,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褚逸的腹部,他忍住了伸手摸上去的想法,“可阿逸竟如此警觉,还是被发现了……”


    褚逸一手死死揪着披风,想着若是真准许盛迁衡上榻怕不是迟早身上的衣物皆会被脱去……


    “盛迁衡,你再翻窗出去吧。”


    盛迁衡微微起身双手撑于褚逸身侧将他卷于自己臂弯与床榻之间,他直直望着褚逸的眼眸,问道:“今日我留的书信,你可曾看过了?”


    褚逸颔首。


    盛迁衡继续道:“那你为何还要拒我于千里之外?”


    二人四目相对,仅仅借着床头那一盏烛火的微弱光亮凝望着彼此。


    褚逸努力向后挪去与盛迁衡保持距离,可盛迁衡似是觉出他的小举动,顺势骑上床榻。


    抬手扣上褚逸的脖颈,让他退无可退。


    褚逸只觉盛迁衡靠近那一瞬,他身上的熏香冲入他的鼻腔。虽不是信香的气味,但似是亦有催情之效,让褚逸不自觉体温骤升……


    他喉结滚动,尽可能让自己开口时不被盛迁衡觉出异样,“所以你今日便是非要睡在这儿不成?”


    盛迁衡微微舔着唇,低语:“哥哥,我绝不做任何逾矩之事,只是抱着你睡!”


    褚逸躲不开盛迁衡,亦无力与他争辩,只得松口,胡诌道:“明日我皇兄会来,你届时早些离去!”


    盛迁衡立即起身,欲替褚逸脱去披风,可却瞧出褚逸的局促,他只得后撤两步。


    褚逸开口:“你转过去!”


    盛迁衡乖乖转身。


    褚逸迅速将披风脱去后上了榻,于里侧背对着盛迁衡躺下。


    他听着盛迁衡徐徐宽衣解带发出的动响只觉似是身后有一匹豺狼,他抬手捂着耳朵让自己不胡思乱想


    可感受到床榻微微下陷时,他不自觉身体僵硬。


    盛迁衡平躺在榻上,低声细语道:“阿逸,我不会再强迫你做任何事。你安心入睡便是……”


    殿内静谧无声,唯有二人呼吸声相互交织,如寂静夜色中细微的风声。褚逸伸手抚着胸口,试图平复那紊乱的心跳,奈何一想起身后躺着的盛迁衡,心中便如鼓点急敲,再难平静分毫。


    盛迁衡听着褚逸那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待确认他已然入睡后才轻柔地将其翻着身搂入怀中。


    褚逸的孕肚抵着自己的腰腹那一刹那,他只觉眼眶酸涩。他和褚逸的孩子已然这般大了,他紧紧搂着褚逸,犹如重获珍宝般不愿再松手。


    ————


    翌日辰时,褚逸转醒。他只觉闷热得很,里衣紧贴于身上略感不适。


    他欲翻身却被不知何物禁锢住,他抬眸瞧见盛迁衡那毫无遮掩且肤色白皙的胸脯那一瞬只觉恍惚。


    褚逸许久未有睡得如此安稳之时,他伸手推了一把盛迁衡,不曾想竟被其十指紧扣。


    盛迁衡昨夜叮嘱褚逸瞧了许久,眼下不过睡了两个使臣着实困倦,呢喃道:“哥哥,再睡会儿~”


    褚逸自打有孕以来,养成了每日准时用早膳的习惯。眼下腹中这小崽子正是抗议之时,他用掌心细细安抚着。


    “盛迁衡,起来!”


    盛迁衡自是不愿放开褚逸,他将褚逸再抱入怀中几分,“别闹!陪我再睡会儿!”


    褚逸只觉孕肚紧贴着盛迁衡的身躯,异常不自在。


    小崽子应是饿着了,与褚逸腹中翻着身,盛迁衡似是感受到褚褚逸肚皮上传来的细微鼓动。


    他立即抬眸坐起身望着褚逸的腹部,欲伸手触碰时,褚逸已然躲开。


    盛迁衡开口问:“它……它……你肚子动了!!?”


    褚逸叹了口气,“这是胎动。”


    盛迁衡的视线似是黏在褚逸的腹部,问:“可会疼?”


    褚逸摇头,“不会,很轻很轻。”


    他抬手捂着腹部,推了把盛迁衡,欲转移他的注意力,“我饿了。”


    盛迁衡这才望向褚逸,磕磕绊绊道:“好!是该用早膳了!我……你……喊莲房!”


    褚逸徐徐起身,盛迁衡服侍着他更衣。


    盛迁衡用早膳时仍旧沉浸在胎动中,那一瞬他对于褚逸腹中的孩子才有了实感。


    那是连接着褚逸与他血脉的孩子!


    ————


    褚睿站于盛迁衡的殿宇前,本欲同他谈谈。可奈何盛迁衡不见了踪影。


    他不自觉右眼皮跳个不停,总觉盛迁衡许是已然寻到他弟弟。


    他立即起身出宫。


    可当他站于褚逸府邸门前时,早有一人立于大门口。


    他令婢子上前询问。


    姜信瑞转过身望向褚睿,行礼:“见过王爷。”


    褚睿问:“你是……?”


    姜信瑞:“吾乃褚逸的故友。”


    褚睿皱着眉头,打量着眼前之人。他的弟弟可从未同他提过他还有故交。


    他命人进府通报,同姜信瑞站于门口聊着。


    褚逸同盛迁衡方用完膳,莲房便上前禀报:“殿下,王爷来了。他说似是有一位您的故友来访。”


    盛迁衡问:“是男是女?”


    莲房回:“据报,乃一男子。”


    褚逸欲起身,却不想被盛迁衡握住了手腕,他回眸望着盛迁衡,道:“盛迁衡,你该翻墙离开我府邸了。”


    褚睿不知何时领着姜信瑞进了府……


    褚睿远远便瞧见膳厅内似是还有一人坐于褚逸身侧,但隔得甚远,着实瞧不清楚。


    可他隐隐有感,应当是盛迁衡。


    他开口喊道:“逸儿?”


    褚逸同盛迁衡齐齐望向褚睿与姜信瑞。


    顿时四人视线交错……


    第67章 四个人的修罗场 我便愿意将阿逸腹中的……


    褚逸迅速站起身欲将盛迁衡挡于身后, 奈何盛迁衡竟一把将褚逸搂入怀中。


    他回眸望着盛迁衡,低语道:“你松开我!”


    盛迁衡一眼便瞧见了姜信瑞,那人怎得会在黔霖, 竟还来寻褚逸!


    他将褚逸紧紧搂入怀中,问:“姜信瑞怎么会在这儿?”


    褚逸自是对于此事无从得知,但眼下只得先安抚盛迁衡, “阿衡, 莫要胡闹了!我腰疼你先松开我, 可好?”


    盛迁衡徐徐松了手上的劲儿,转而替褚逸揉着后腰。


    褚逸欲朝他的兄长走去, 可盛迁衡似是刻意同他作对,丝毫不让他挪步。


    *


    褚睿见弟弟似是被牵绊住,他只得同姜信瑞一道进了膳厅。


    褚逸这才朝皇兄行了礼, 转而开口道:“兄长怎得这个时辰来了?可有用过膳了?”


    “孤用过了。”褚睿侧眸望着身侧的姜信瑞, 转而道, “逸儿,这位说是你的故交, 不介绍介绍?”


    褚逸早已注意到褚睿身侧站着的姜信瑞,他万万没想到竟会在黔霖见到他。


    他只觉盛迁衡替他揉腰的手隐隐故意游走至别处,褚逸努力抑制住不发出令人误解的声响。


    他开口道:“此乃我在大陌为官时的故交,姓姜名信瑞。姜兄, 这是我兄长褚睿。”


    盛迁衡立即道:“阿逸不介绍一下朕吗?”


    姜信瑞笑出声,似是玩笑道:“陛下,莫不是在开玩笑?臣才辞官数日怎么可能不识得陛下呢?”


    褚睿瞧着盛迁衡与姜信瑞眼神相交那一瞬似是隐隐有火光般。他只觉其中似有隐情?


    他咳嗽了一声,伸手将弟弟欲拉到身侧,奈何盛迁衡竟拽着褚逸的衣袖。一时间褚逸被这二人拉扯着,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瞅一眼兄长, 又回眸望一眼盛迁衡,尴尬笑了下,暗自道完蛋了。


    *


    姜信瑞原本因站得较远的缘故,未能瞧出褚逸圆润的腹部。眼下这般拉扯下,宽大的衣摆晃动,腹部的轮廓清晰落入眼底。


    两月前大陌朝中似是隐隐有刚被册封为皇后的褚逸不在宫中的传言,原本他是不信的。


    可当他再度装成医官,去瞧褚逸时那假扮之人一眼便被他看穿。


    他原以为褚逸是爱盛迁衡的,是他失去了争抢的权利。


    可褚逸竟逃出宫了!那他便还有示爱的机会!他托人查了褚逸的去向,一路摸索着寻来了大陌。


    眼下真真切切地瞧着褚逸的孕肚,而他身后还站着对外称病的盛迁衡。他只觉莫不是又来晚一步……


    姜信瑞望着褚逸,问:“阿逸,许久未见可有空叙叙旧?”


    褚逸汗颜,他双手被钳制住,身侧还站着姜信瑞。这都什么事儿啊?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一个是他腹中孩子的父亲,一个是他敬爱的兄长,至于姜信瑞应是爱慕他的NPC?


    他这是又又深陷修罗场了?来了一个盛迁衡就已然很难应付了。姜信瑞这个NPC又来折腾什么啊?


    褚逸甩开褚睿同盛迁衡二人的手,转而装作不适的模样,道:“兄长,我身体乏了,便先回屋休息了。两位还得辛苦兄长招待一下。”


    语毕,褚逸扶着莲房赶忙潜逃。他可不想同这三人掰扯,太恐怖了!!!


    *


    待褚逸行至膳厅外后,褚睿才开口询问盛迁衡,“你何时来得?”


    盛迁衡挑眉,“兄长,阿逸离不开我你也是知晓的。”


    此话他亦是说给姜信瑞听的,他瞥着姜信瑞微微抽搐的唇角暗爽。


    姜信瑞不愿去理会盛迁衡的话语,既然褚逸丢下盛迁衡离开了膳厅。那便意味着盛迁衡应是未能让褚逸回心转意,那他便还有机会。


    褚睿不着痕迹地瞅着姜信瑞的反应,据他猜测这姜信瑞应是亦爱慕他的弟弟。不过看来他亲爱的弟弟早已心有所属,这姜信瑞怕不是此行要失望而归了。


    他抬手示意婢子将桌上的餐食扯下后沏茶,三人坐于三个角落。


    姜信瑞主动同褚睿聊了不是褚逸于大陌时的旧事,盛迁衡无意去听。


    他欲起身去寻褚逸时,那二人立即回眸直直盯着他。


    盛迁衡只觉头疼得很,他品着茶一脸愁容。他还未求得褚逸原谅,姜信瑞到底来黔霖所为何事?


    他控制不住自己脑海中的胡思乱想,立即起身丢下一句:“朕没空陪你们在这儿闲聊,你们二位继续。”


    盛迁衡直直朝着褚逸的寝屋走去,奈何姜信瑞不知何时跟在了他身后。


    他听着姜信瑞的步伐声只觉怒火上涌,他停下步伐,低语道:“你来做什么?”


    姜信瑞开口时似是带着笑意,“自是来寻褚逸的,我爱慕他你又不是不知晓。”


    盛迁衡转过身一把扯上姜信瑞的衣领,怒吼,“做人要有些自知之明,褚逸心中只有朕!你再怎么示好也不可能!”


    姜信瑞只比盛迁衡矮上几公分,眼下气势却不输盛迁衡丝毫。


    他抬手推开盛迁衡,拍着衣领回话道:“陛下,何必大动肝火呢?阿逸为何离宫相信陛下应当比我清楚。既然阿逸还在黔霖那便一切皆有可能。只要阿逸接受我,我便愿意将阿逸腹中的孩子视如己出!”


    盛迁衡伸出拳头朝着姜信瑞的正脸便是一拳,恶狠狠道:“你莫要异想天开!褚逸是朕的!”


    姜信瑞连连后撤好几步,他只觉鼻梁骨上传来的疼意让他视线模糊。


    他用衣袖擦着鼻翼,竟被血色染红,他继续道:“陛下,这是要同臣打一架吗?臣要提醒陛下一句,褚逸最终愿意接受谁不是陛下说了算的!”


    语毕,两人的拳头已结结实实撞在了一起。那力道之大,仿佛能撼动周遭的空气。两人面红耳赤,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在激烈的打斗中,他们的面颊不时被对方的拳头擦过,很快便挂上了彩,鲜血顺着伤口渗出,与汗水交织在一起……


    ————


    褚逸躲回寝屋后,靠于贵妃榻上揉着额角。他接连叹了好几口气。


    莲房犹豫许久才开口问道:“殿下,陛下与姜侍郎您更喜哪一位?”


    褚逸抬眸瞪了眼莲房,这是他能想选便选的吗?这是送命题!


    “莲房,你可是在看我的好戏?”


    莲房赶忙摇头,“殿下,你若是还心悦陛下何不早早告诉他呢?”


    褚逸合眸揉着眉心,他摸着孕肚只觉心烦意乱。


    他是心悦盛迁衡,可盛迁衡呢?


    盛迁衡爱的是他吗?是完完整整的他吗?还是借着他的样貌爱着过去的“褚逸”呢?


    他眼下才想明白或许他褚逸只是个替身。


    本就烦乱的思绪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他抬眸命莲房去开门。


    褚睿进屋后坐下后,瞧着弟弟眉宇紧锁,只得委婉开口,“逸儿,那姜信瑞你打算……”


    褚逸毫不犹豫地开口,“兄长,我与他绝无可能,他只是昔日同僚罢了。”


    褚睿颔首,那便好。他们黔霖皇族向来皆是光明磊落之人绝不可能脚踏两条船。


    “那盛迁衡呢?你对他亦无男女之情?”


    褚逸顿时抿着唇一言不发,他只得垂首装作安抚腹中躁动的胎儿。


    寝屋内褚睿手肘支在桌面,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案,那沉闷而有节奏的声音在静谧的屋内被无限放大,却愈发将这屋内的沉默气息扩大几分。


    褚睿伸手揉着弟弟的脑袋,无奈道:“既然喜欢那便莫要错过了。”


    褚逸微微一笑,“兄长,我若是想离开黔霖你会支持吗……”


    他想着或许是他的存在让这本书眼下的局面近乎乱套。“褚逸”本就该死于那场祭祀行刺,可却因他的到来阴差阳错地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或许他离开大陌和黔霖这两国,才能停止这无休止的纷争……


    褚睿的手僵在原地,发问:“逸儿,你这是何意?”


    褚逸立即摇头,“兄长你便当我是胡言乱语吧,我只是一时心烦意乱口不择言了。盛迁衡与姜信瑞之事我会处理好的。”


    褚睿原想再叮嘱几句,奈何褚明昭闯了进来。


    她好些天没见这父王一把扑了过去,“父王,昭儿好想你啊!”


    ————


    盛迁衡脸上挂了彩,怕褚逸瞧见会平添烦扰,便回了府让下人替其上过药后并加以遮掩。


    他再度站于褚逸寝屋门口时,久久未能抬手敲门。


    褚逸丢下他们三人离去,他便隐隐担忧他或许于褚逸眼中仅仅是他腹中孩子的父亲。一个为他提供信香安抚的工具……


    他不过二十有三,比褚逸小了整整七岁。他比不过姜信瑞的大度沉稳,亦没有褚睿那般沉着冷静。


    他有的只是褚逸腹中那个连接着他们二人血脉的孩子而已。


    最终他还是选择转身离去,并未进屋……


    姜信瑞则是假借于这黔霖人生地不熟的借口直接住在了褚逸的府上。


    他捏着手中的药瓶,眼神不自觉犀利起来。


    褚逸若是当真仍旧心悦盛迁衡,那便别怪他使些下作手段了。


    原本于大陌那时褚逸便该是他的,偏偏让盛迁衡夺了去!怪他大意了!


    这几日他都未曾与府上瞧见褚逸的踪影。他问过府中的婢子,说是褚逸正于私塾授课。


    姜信瑞待面上的伤痕尽已恢复后他才寻到那私塾,可不曾想盛迁衡竟已然坐于褚逸身侧替他揉着腰!


    他捏着藏于袖口的药瓶,暗道是时候了!!


    ————


    褚逸原本只告假两日,可却因一系列他始料未及之事耽搁了好些天。


    待他重回私塾授课时,难免挨了先生一顿说。


    他勤勤恳恳道歉后,才再度重回私塾欲授课,可还未踏入屋内他却瞧见盛迁衡的身影。


    褚逸抬手轻轻揉搓着眼眶,不禁暗疑,莫非是自己眼花了,瞧见了不该瞧的幻影。


    盛迁衡已然数日未曾出现在他身侧晃悠了。


    他再度抬眸之际,望着盛迁衡正立于书案前,小心翼翼地收拾着器具,心中不由一怔,恍惚间生出几分虚幻之感。


    晨曦初露,那晨光落下将盛迁衡的侧脸轮廓勾勒得无比清晰。他一举一动皆透着端方雅致,气质浑然天成。


    待盛迁衡抬眸望望向褚逸时,他竟已然悄然立于盛迁衡身侧。


    盛迁衡望着褚逸痴呆的眼神打趣道:“在想什么?”


    褚逸后撤了一步,装作无事发生,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盛迁衡一一将授课的竹简码齐,回话道:“我是新来的教书先生,同褚夫子一道授课,但我初来乍到,还望褚夫子多提点。”


    俄顷,私塾的学子便一个个背着行囊于各自的座位落座。还有不少学生许久未见着褚逸,一一同他打招呼。


    褚逸还未来得及回话,便被迫开始授课。


    他坐于桌案前,只觉后腰酸的很。他背着手欲揉一揉缓解酸胀感,可却触碰到了盛迁衡的手背。


    那宽厚的掌心传来的温热感似是恰到好处地将那不适感抹去,他稍稍望向盛迁衡。


    不过须臾台下坐着的学生,便直言不讳起来:“夫子,你身旁坐着的可是你的夫君啊?”


    第68章 下药 “盛迁衡,你怎么才来?”……


    褚逸不着痕迹地推开盛迁衡的手, 转而望向那提问的学子,回道:“学堂上我只回答与教书有关的问问题,你站起来。”


    他侧眸望着盛迁衡, 将手中的戒尺递给他,继续道:“日后若再有人同这位一样问些无关紧要之事,他便是先例。”


    盛迁衡原不解褚逸乃何意, 待褚逸轻声提点后, 便起身行至那学子身侧打了下他的掌心。


    尽管课堂上再无学子议论他与盛迁衡之事, 但流言蜚语似是于无形之间已然传开。


    褚逸每每同盛迁衡同进同出学堂时总能隐隐听到些闲言碎语。


    他只得装作不在意,清者自清。


    *


    一月的风, 带着凛冽的寒意,似是无数根无形的银针,刺入人的肌肤。


    褚逸即便穿着厚厚的狐裘仍旧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藏于怀中的手炉渐渐失了温度, 他只得将其递于莲房。


    眼下他已快有孕六月。


    这些时日盛迁衡同姜信瑞倒是都规矩得很。几乎从未有过同时出现在他面前之时。


    他方回府, 便瞧见姜信瑞似是坐于正厅等人。


    等的是何人褚逸无需去猜, 他装作未瞧见姜信瑞的模样径直略过其身侧。


    奈何姜信瑞起身挡住他的去路,徐徐道:“阿逸, 我想同你聊聊。”


    褚逸眼下只想回寝屋坐于地笼旁烤烤手,哪还有心思同姜信瑞周旋。


    他抬眸望着姜信瑞,问:“非得是今日?”


    姜信瑞郑重点头。


    褚逸瞧着盛迁衡应是不在他府上,便应了下来。


    这两日竟丝毫未见盛迁衡身影, 应当不会被其知晓他与姜信瑞独处之事。


    “莫要在这站着了,回屋吧。去我屋,还是?”


    姜信瑞自是引着褚逸去了他的卧房。


    他知晓褚逸怕寒,立即命下人沏了壶热茶,点上地笼取暖。


    他瞧着褚逸徐徐喝着,才起身将藏于衣柜中的契书取来, 放于桌案上,开口道:“阿逸,这是我半生的所有积蓄。”


    褚逸立即开口打断姜信瑞,“你这是何意?”


    站于一旁的莲房,瞧着那杯盏中似是有些许粉末残留,若不是有些许沾在茶叶上未能溶解她亦无法察觉。


    她隐隐觉得这姜信瑞形迹可疑。他日日瞧着她家殿下同盛迁衡走得极近却毫无作为,便叫人生疑。


    眼下又突然邀约她家殿下来他屋中,莲房总觉隐隐不安。他朝默书轻语几句后,默书便趁着无人察觉出了姜信瑞的屋子。


    姜信瑞本欲捏上褚逸的手,可瞧着褚逸立即躲开的模样,只得双手交握,继续道:“阿逸,我此行来寻你,只为能与你相伴相守。无论是何身份,我都不介意……若你不能接受我也无妨,你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褚逸稍稍挪着身子欲同姜信瑞保持距离,开口时尽可能保持语气的平和,绝不会伤到姜信瑞的情意。


    “姜兄,这些年我以为你都知晓的,我只将你当做我的兄长,是我褚逸知心的兄长。正如同我皇兄那般……你我之间,于褚逸而言绝无旁的情分。即便我与盛迁衡有嫌隙,我亦不可能同姜兄有半分可能。感情之事不可强求。”


    姜信瑞微微挑眉,丝毫不去理会褚逸口中之言,他估算着药效发作的时辰。


    “阿逸,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我无需你为我做什么。只要你准许我陪在你身侧便成!”


    褚逸微微摇首,他将姜信瑞摆于桌案之上的地契与银票推回姜信瑞身前,道:“姜兄,我无意于你,你又何苦如此呢。再者言,我腹中还怀中旁人的孩子……”


    姜信瑞伸手死死握着褚逸的手腕,丝毫不给他挣脱的机会,语气已然冷厉几分,“我愿意将你的孩子视如己出,日后我们再生一个便是!”


    褚逸扭动着手腕,只觉腕骨处疼意传来使得他眉宇皱起。他颤悠悠道:“你疯了!我此生只要这一个孩子!姜信瑞,你总会觅得良人。你的良人不是我啊!”


    姜信瑞深吸了口气,微微撤了些手上的劲儿,语气尽已恢复常态,“阿逸,方才是我情绪不好,你莫要见怪。我只是在想,既然你不愿接受盛迁衡,那你看看我可好?这近十年的交情,难道都是假的吗?”


    姜信瑞的信香,宛如初雪之息,几近无香可辨……他徐徐释放着信香,那气味四散,渐渐萦绕在褚逸身侧。


    褚逸只觉心绪忽乱,心跳不复平稳,体温也在不知不觉间悄然升高。他隐约察觉腹中胎动愈发频繁,便轻轻伸手安抚着腹中的孩子。


    他只觉姜信瑞今日不会轻易放过他,眼下只得先安抚他的情绪,“姜兄,即便我与盛迁衡再无可能。你也得给我点时间接受你不是?”


    姜信瑞唇角似是微微扬起,他伸手抚上褚逸的脸颊,道:“阿逸,可是你的身上还有盛迁衡的契印?为何不去掉呢?”


    褚逸被姜信瑞触碰的那一瞬汗毛倒竖,每一寸肌肤尽抵触着。他辩解道:“我有着身孕,尚无法清除契印。”


    当初他有清除契印的想法,但据宫中的御医所言。有孕之人清除契印乃险之又险,几乎无人能保住腹中的孩子。且清除契印时,不得使用麻沸散,只得生抗……


    姜信瑞用指腹勾开褚逸的衣领,那契印径直落入他眼底。他轻笑了两声,问道:“阿逸,我可帮你清除契印,你可愿意试上一试?”


    原本站于褚逸身侧的莲房见姜信瑞愈发肆意妄为,开口道:“殿下……”


    姜信瑞立即瞪了眼莲房,抬手示意他带的奴仆出手。


    褚逸尚未来得及反应莲房便直直倒了下去,他欲回眸却被姜信瑞捏着下颚动弹不得。


    姜信瑞示意奴仆将莲房带走后,才开口:“眼下无人可打扰你我二人,阿逸你可愿与我成契?”


    褚逸只觉视线愈发迷糊,后颈传来的热度让他的思绪愈发混沌。他这才后知后觉姜信瑞给他下药了,他以为姜信瑞乃正人君子,却不曾想他竟是这般龌龊小人!


    为了能寻得脱身的机会,褚逸只得继续演着戏,“姜兄,我身上还有契印,你想如何?”


    姜信瑞俯首凑近褚逸的腺体深吸了一口气,原来他的信香乃丹参啊。这本该是祭祀那时他就该闻到的气味,奈何被盛迁衡截了胡!


    祭祀那日他早早备下了从那阴鸷教求来的猛药,说是能迫使任何性别之人强行分化为坤泽,且与之□□必然能使其有孕。


    他借着职务之便安排他与褚逸住于一屋,并在茶水中下了药。


    不曾想褚逸竟喝了茶水后,被盛迁衡抱走!!!夺妻之恨,他今日便得要回来。


    而今日之药乃阴鸷教的禁药,服之待药效起,再喂以他的血可强行逆转契印。此后只有他皆可满足褚逸且覆盖原有的契印。简言之此药那顶级春药,将坤泽的雨露期求欢之意放大到极致,任人摆布……


    他的指腹轻轻刮过褚逸的腺体,姜信瑞瞅着褚逸颤抖不已的身躯只觉有趣得紧。


    “阿逸,你可愿同我寻欢作乐?平日里盛迁衡可有满足你?你们行过几次房事,怎得这么久才怀上孩子?若是我定能一举便让阿逸怀上我的孩子。”


    瞳孔逐渐失焦,眼前只有虚虚的人影,褚逸只觉此刻他似是提线木偶般,再无抵抗姜信瑞的力气。


    他只得支支吾吾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姜信瑞望着褚逸这番面容,畅想着日后只能于他身下承欢的模样便兴奋不已。


    他一把将褚逸抱起,丢于榻上。他望着褚逸抱着腹肚子蜷缩成一团,眼泪直流的模样,不自觉笑出声。


    姜信瑞伸手脱去衣物,方欲爬上榻便被身后之人捅了一刀。


    暗卫随风这些时日一直暗中保护褚逸,不曾想今日竟受人阻拦。他站于房顶一一寻着,待他看清姜信瑞屋中之情形,立即从房顶闯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佩刀。


    ————


    盛迁衡原以为褚逸自当对他渐渐改观,可他似是仍在吃那抑制信香的药丸。


    平日里对待他与姜信瑞似是无甚区别。


    若是真要说出个他比姜信瑞更有竞争力的点,那便是他能随意出入褚逸的寝屋。


    每夜他皆会翻窗进褚逸的卧房,褚逸似是对他视若无睹,照常入睡。


    即便总是背对着他,可子夜时分褚逸便会徐徐窝入他怀中。盛迁衡便立即紧紧搂住他的坤泽,深怕他再度跑了。


    这几日他隐隐觉出情//潮期似是要到了。既然褚逸仍在吃药,那他便不能释放信香。


    可情//潮期信香不受他自己的控制,他只得选择避而远之。待熬过情//潮期再去见褚逸。


    他住于褚逸隔壁的府邸,将自己一人锁在屋内。拿着偷来的褚逸贴身衣物,独自疏解着……


    不知数次过后,他瘫倒于榻上大喘着气,他多想抱一抱褚逸。


    盛迁衡的脑海中尽是褚逸腹部隆起的模样,方疏解完的情欲似是再度袭来。


    *


    默书悄悄退出姜信瑞的寝屋后,立即出府欲进宫寻王爷。可转念一想若是姜信瑞心存歹念,这入宫一来一回他家殿下怕不是早被……


    他转身望着隔壁宅子,不过须臾便闯了进去。


    默书厉声问道:“你们家主子呢?”


    府里的奴仆不多,但他们皆知盛迁衡近日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扰。


    默书可不管盛迁衡是何缘由,再不去救他家殿下,盛迁衡与褚逸再无可能。


    原本将自己锁于寝殿内的盛迁衡,听见默书的动静后,立即披上衣物出屋问,“褚逸怎么了?”


    默书尽可能长话短说。他甚至还未说完,盛迁衡便转身冲出府邸。


    *


    盛迁衡直直冲进姜信瑞的房间,他望向榻上满面荷色的褚逸立即冲上前。


    他甚至未察觉已然倒地的姜信瑞,只顾着将褚逸抱入怀中,问:“阿逸,怎么了?可还好?”


    褚逸隐约能分辨出应是盛迁衡,“盛迁衡,你怎么才来?”


    第69章 化险为夷 “哥哥,累了便睡吧。”……


    盛迁衡的指腹方抚上褚逸的后颈, 便觉其体温偏高。他俯首递上褚逸的额头,细细询问,“阿逸, 感觉如何?”


    方才只听了默书的只言片语,他便心急如焚地闯了进来。眼下瞧见褚逸后,才逐渐觉出松懈下紧绷的神经。


    他这才察觉这屋内尽是盛迁衡与褚逸的信香。按理说褚逸服着药, 信香聊近于无, 定是姜信瑞使了什么阴招。


    盛迁衡将褚逸紧紧搂于怀中, 闻着这几日来渴求的丹参气息,只觉气血上涌险些失了理智。


    *


    褚逸的衣领早已松散开, 他无助地捂着后颈。眼下身上的热意全然与雨露期不同,他只觉后颈泛着疼意……


    他开口时已然尽是泣音,“疼……盛迁衡, 我腺体疼……”


    盛迁衡立即望向褚逸的后颈, 原以为他许是被姜信瑞下了引发雨露期的药物。


    可甫一瞧去, 他落于褚逸身上的契印似是越发淡化。


    他微微摇首,权当是自己情//潮期视线模糊所致。可再度瞧去那契印竟几乎全然消失。


    他刚欲伸手触碰确认, 下一秒便见褚逸捂着腹部,额间尽是冷汗,低语道:“肚、子疼……”


    盛迁衡立即命随风去叫来他府邸上的医官。


    *


    半个时辰后


    那医官跪于榻前,屏息替褚逸诊着脉, “陛下,皇后娘娘他应是服了失传已久的蛊药,被强行剥离契印。”


    盛迁衡瞪着已然让随风搬于殿门口的姜信瑞,转而问医官,“朕要解决办法,眼下皇后腹痛!”


    医官问过桌案上那盏茶的余渣, 颤颤悠悠道:“陛下,此药臣亦未见过。依臣所见,皇后娘娘因是被强行剥离契印后,腹中胎儿陡然失去陛下留于皇后娘娘身上的信香支持,才会腹痛难忍。若想缓解,应再度成契……可娘娘已然近六月身孕,实在不宜激烈房事啊。”


    盛迁衡方才已安抚了褚逸,再度落下临时契印。然褚逸的眉眼仍蹙着,窝在他怀中,连气息皆幽浅得令人揪心。


    “出去吧。”


    御医行礼,“微臣告退。”


    *


    褚逸嗅着盛迁衡身上的气息,腹中胎动频繁,似是每一下皆撕扯着他的五脏六腑。


    即便是后颈被盛迁衡落下临时契印,皆让他无法忽视那股疼痛感。


    他觉出盛迁衡似是将他放于榻上,欲离去那一瞬,抬起湿漉漉的眼眸,道:“你去哪儿?”


    盛迁衡揉着褚逸的掌心,于他已然红肿的眼眸上落下一吻,轻声安抚着,“我去处理些事情,速去速回!你和宝宝等我会儿,可好?我不会再离开你们了……信我!”


    褚逸只觉浑身瘫软得很,可揪着盛迁衡袖口的手指似是有着无尽力道。


    盛迁衡见状,立即俯身含上他的唇。


    褚逸不过需要便环上盛迁衡的脖颈,不自觉挺


    起身


    子将自己凑了上去。


    唇舌翻涌,唾液早已顺着唇角滑落。


    盛迁衡从未见过褚逸这般主动,竟似急切要将他身上的衣衫尽数褪去。


    待到褚逸气息渐促,几欲窒息,他才轻抚其背,徐徐放手,轻声道:“阿逸,我去去便回,你要信我。”


    褚逸喘息不已,双手仍紧攥着盛迁衡的衣领,久久不愿松开,声音微颤,满是哀恳:“别走……求你了……”


    盛迁衡只觉额间突突地跳,抬眸瞧着褚逸,见他面色已然红润不少,眼尾晕开淡淡荷色,唇上还沾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水痕。


    他终究是克制不住,即便是铁石心肠之人,也断无法舍下心爱之人。他微微阖目,深吸一口气,继而伸手将褚逸的衣衫细细整理妥当,轻轻将他抱起,缓步走到门口。盛迁衡抬腿轻踹了姜信瑞一脚。


    他见姜信瑞还活着,问道:“姜信瑞,你到底用了什么药?”


    姜信瑞的面色苍白,抬眸瞧着盛迁衡一幅春风得意的模样,便觉天道不公。


    为何每次皆是盛迁衡横刀夺爱!或许他早该用那情蛊,这样褚逸便只能满心满眼皆是他。哪还有盛迁衡眼下这幅德行。


    他捂着伤口,冷冷道:“阿逸这幅模样,你猜不到吗?”


    盛迁衡碍于将褚逸抱于怀中,不然他必得狠狠踹他一脚。


    他抬眸望向随风,随风立即蹲下身再度捅了一刀。


    只见姜信瑞哀嚎不止,盛迁衡立即抬手捂上褚逸的耳朵,转而继续逼问姜信瑞:“解药拿出来!”


    姜信瑞止不住地呛咳,咳出了好几口鲜血,然而他嘴角仍是那般桀骜模样,朗声唤道:“盛迁衡,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轻易到手!你这一辈子便别再妄想与褚逸成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盛迁衡紧紧将褚逸拥在怀中,抬腿践踏在那柄匕首之上,恨声道:“不论褚逸是否与我结契,他都不可能心悦于你!你姜信瑞除了屡屡使出这等龌龊手段,还能有何伎俩?”


    姜信瑞只觉那匕首又刺入体内几分,痛得他险些昏厥,声音断断续续道:“若不是你横插手,褚逸早便是我的人了!你才是个横刀夺爱的小人!褚逸早该是我的!”


    盛迁衡垂眸望向褚逸眉间方舒展开来的蹙痕,此刻又微微蹙起,便再不愿与姜信瑞多作纠缠。


    他开口交代随风,“把人带下去,严刑拷打。”


    随风,“是,陛下。”


    ————


    盛迁衡抱着褚逸回他府邸的路上,褚逸不再如方才那般规矩。


    褚逸只觉腹中隐隐作痛,然不及颈后热意之难耐。


    他微微仰首,轻嗅盛迁衡颈间腺体,不由自主,便轻咬了上去。他一心贪求更多乾元信香,几近痴迷。


    湿热的吻渐落于盛迁衡侧颈。


    盛迁衡呼吸愈发粗重,脖间的血管似是伴随着他数次喉结的吞咽渐


    剑突


    起,似热水翻腾。褚逸张口,以虎牙轻磨,似在探寻那隐匿的香气,愈发沉醉。


    待盛迁衡行至他的卧房,抬腿将门踹开后,迅速关门。


    他将褚逸放于榻上,立即蹲下身抚上褚逸的孕肚,关切道:“肚子可还疼?”


    褚逸陡然失去磨


    牙


    棒,呆愣愣地望着盛迁衡摇了摇头。


    他只想要盛迁衡的气味,“我想要你的气味。”


    盛迁衡徐徐释放出信香,他甚至未来得及起身便被褚逸扑倒于地上。他怕褚逸磕碰着,只得抬手扶住他的腰腹,嗔怪道:“小心这些,待你清醒了不舒服的还是你自己。”


    褚逸跨坐于盛迁衡腰腹之上,俯身一口咬上他的腺体。他只觉浑身滚烫,鼻腔内仍是姜信瑞身上的气味,他不喜欢。


    可盛迁衡的气味太淡了!


    他要更多转日莲的气味!


    他本就对控制信香之事不大熟悉,转眼这盛迁衡的屋内已然全是丹参的气息。


    盛迁衡这几日饱受情//潮期煎熬,哪能禁得住丹参气息这般撩拨。


    他喉结上下滚动,呼吸愈发促急。


    他任凭褚逸肆意妄为,可当腺体处传来刺痛,他瞳孔震颤。


    褚逸似是在蚕食着他的血肉,盛迁衡只觉后颈愈发滚烫。


    不知过了多久,褚逸才松口。他望着褚逸那唇上还再染着他的血液,顿时眼底涌上丝丝恶念。


    他想要褚逸,这两个月他每日每夜都在思念褚逸。


    他盛迁衡深知他绝不会再爱一人胜过褚逸,褚逸早已占据了他的心。


    他不论褚逸如何想,他爱的是那个入宫成为他的妃子。整日与他小打小闹,欲私逃却次次被他抓回的褚逸。


    他撑起上半身,抬手摸着褚逸的肚子,哽咽道:“哥哥,我爱你啊……我知你现在意识不清,我们之间那荒唐的契印业已消散。若你不愿同我成契我亦不会再勉强你半分。眼下我替你疏解可好?”


    褚逸剥开自己身上的衣物,牵着盛迁衡的手一道摸着自己的孕肚,哽咽道:“肚子疼,他不动了……怎么办?”


    盛迁衡的掌心感受到胎动的那一瞬,泪珠滑落。这是他与褚逸的孩子,但愿他能平平安安地来到这个世上。


    他按照医官的指示,一一安扶着胎儿与褚逸。


    褚逸早已在盛迁衡的操控下泣不成声,他屡次求饶。


    可盛迁衡却吻着他的眼眸,安抚道:“哥哥,累了便睡吧。”


    褚逸踝间那银镯仍未被解下,屋内除了细腻的水声,便是铃铛声不绝于耳……


    ————


    褚逸是三日后醒来的。


    他清醒那一瞬,立即抬起左手抚上自己的肚子,确认孩子还在他才舒了口气。


    他放欲挪动右手才觉似是被人握住了。


    褚逸这才察觉趴于榻前的盛迁衡。


    他细细回想着到底发生了何事,可能想起只有姜信瑞下药似是欲强迫于他,至于后事他已然丝毫记不得。


    他开口轻唤着盛迁衡,“阿衡……”


    盛迁衡立即昂首望向褚逸,他小腿麻木,好半天才坐上榻,“身体感觉如何?”


    褚逸欲起身却被盛迁衡按着肩头,他不解这是做什么。


    盛迁衡唤来御医。


    御医把完脉,回禀:“娘娘的身体已然恢复,但眼下仍有滑胎的迹象。微臣认为需卧床半月养胎。至于契印之事,还得从长计议。”


    褚逸从着大段的话语中只听出“滑胎”二字,他立即捏上盛迁衡的手问:“孩子怎么了?”


    盛迁衡一脸胡茬,嗓音微哑,“无事安心,只是因姜信瑞那药之故受些许影响。”


    他牵着褚逸的手一道抚上他的腹部,继续道:“孩子他还在,他不愿离我们而去。”


    褚逸一度哽咽,抬眸望着盛迁衡这般颓废的模样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思来想去也不过是开口问道:“阿衡,我们给孩子取个名字吧,可好?”


    第70章 第 70 章 无妨,阿逸只管疏解便是……


    褚逸规规矩矩躺于榻上休养了近半月, 他只觉整个身子似是都瘫软无力。


    但见盛迁衡小心扶着褚逸,徐徐走下榻。褚逸只觉那一足方着地,顿觉周身舒坦。


    他已许久未曾下榻, 这些时日皆是盛迁衡亲自照料他的饮食起居。起初他多番推辞,怎奈盛迁衡性子执拗,他如何能拗得过呢?


    *


    前两日每每褚逸欲如厕他都不愿告知盛迁衡, 独自一人默默隐忍许久。


    可不知盛迁衡是如何瞧出褚逸的异样, 他一把将褚逸抱起。


    褚逸晃神片刻后, 才觉盛迁衡竟抱着他朝着茅房的方向去。


    他微微一笑,问:“你抱我去哪儿?”


    盛迁衡轻拍着褚逸的臀, “如厕,别给我们阿逸憋坏了!”


    褚逸挪开视线,“我不去!你放我下来!”


    他扭动着身子, 欲从盛迁衡怀中挣脱开。


    盛迁衡只觉怀中之人这些时日净长肚子, 重量却丝毫未见增益。他轻轻掂了下褚逸, 故作怒意道:“再乱动便要摔着你和孩子了!”


    褚逸只得紧紧搂着盛迁衡的脖颈。待进了茅房后,盛迁衡才将其放下。


    褚逸原以为盛迁衡会转身出门, 可那人竟不害臊似的,竟直接解了的衣物。


    褚逸按住盛迁衡的双手,问:“你在做什么?”


    盛迁衡拂开褚逸的掌心,继续手中的动作, “伺候你如厕,怎么害羞了?你哪里我还没见过?”


    褚逸紧紧捂着,硬是憋红了脸也未能吐出一句整话。


    盛迁衡见褚逸已然红温,脖颈尽染上红晕,顿时起了歹心。


    他徐徐释放出信香,待褚逸身子不自觉软下来那一瞬, 他立即伸手


    褚逸身子一


    凝,欲


    伸手推开盛迁衡之时,已然半边身子酥软,只得依靠在其怀中。


    他磕磕巴巴求饶着,“阿衡,你放开我吧!我自己能行!”


    盛迁衡于褚逸耳后轻轻吹了口气,刻意捏着嗓子,“无妨,阿逸只管疏解便是!无须在意我。”


    褚逸即便再急,亦无法这般坦然。


    他抿着唇,回眸望向盛迁衡之时已然眼眸泛着,委屈道:“阿衡,你莫要再同我胡闹了!我自己能行。”


    “你身子虚,不靠着我如何站得稳?”盛迁衡微微摇头,他后撤了一步。


    褚逸甚至来不及反应便直直倒入盛迁衡怀中,可盛迁衡那手却迟迟未松开。


    一番纠缠,最终褚逸仍是败下阵来。


    他最终将整个脑袋皆埋在盛迁衡颈间,嘀咕着:“盛迁衡,你给我等着!”


    盛迁衡轻笑,“好,我等着!”


    *


    盛迁衡扶着褚逸于屋内走了大致一盏茶的功夫后才于桌案前坐定。


    他伸手扶着自己愈发圆润的肚子,仍在思索着该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好。


    他同盛迁衡商量了不少,可都不满意,不过小名已然定下。


    褚逸与盛迁衡皆愿孩子平安顺遂。


    褚逸用指腹戳着肚皮,轻声道:“顺儿,顺儿这个名字你可喜欢?”


    顺儿似是能听懂爹爹的言语,正巧翻了个身顶了下褚逸的指腹。


    盛迁衡站于褚逸身后,刚将备好的手炉递于他手中便瞧见他肚皮之上微微鼓起一包。


    即便早已知晓胎动乃常事,可每每瞧着皆让他心尖一颤,他自言自语道:“当真不疼吗?”


    褚逸只不过是摇头。


    即便如此,他亦心疼褚逸这几月以来的所有艰辛。


    褚逸估摸着盛迁衡来黔霖已有月余,随口问道:“你准备何时回大陌?”


    盛迁衡愣在原地,抬眸望向褚逸,“你要赶我走?”


    褚逸一时无语凝噎,心中直道冤枉。他不过是忧心盛迁衡离开大陌已久,届时城中若无君主坐镇,若是有外敌来犯,众人便如群龙无首,唯有任人屠戮之命。


    他解释道:“我只是担忧大陌的政绩……”


    盛迁衡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褚逸微微隆起的孕腹之上。刹那之间,他忽觉这屋外漫天飘舞的雪花,竟似片片落在他心头,将那颗心裹了厚厚一层冰霜,冷得透心。


    他终是无法走进褚逸心中,眼下就连契印业已消失。他拿什么能留住褚逸呢?


    褚逸瞧着盛迁衡那般低落的模样,不知该如何开口劝导,只得暂时扯到别的话题。


    “阿衡,姜信瑞给我下的到底是何药?”


    盛迁衡牵上褚逸的手,细细将随风严刑拷打得来的细节一一告知。


    褚逸顿时怒火涌上心头,原来他是因姜信瑞才分化成坤泽!他竟还想让他雌伏于他身下,简直是畜生!!!


    盛迁衡轻抚着褚逸起伏的胸脯,道:“莫要为了他而气坏了身子。”


    褚逸这会儿冷静下来,才开口令盛迁衡拿过铜镜,他扯开衣领瞧着后颈。那盛迁衡留下的契印竟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佛从未有过一般。


    他惊讶之后瞥见盛迁衡似是兴致不高,道:“我们之间的契印……”


    “已然不存在了,那日便是因为契印剥离才腹痛难忍。”盛迁衡回以一笑,尽可能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过眼下已然无事,你和顺儿都好好的。”


    褚逸点头。


    但愿顺儿一生都能顺遂。


    ————


    褚睿是于褚逸出事的第二日才得知消息,他立即起身出宫赶往弟弟的的府邸。


    他方踏进院中,便被那熏天的信香惹得额角青筋只挑。他只得用衣袖捂住口鼻。


    随风见黔霖王爷来访,立即从屋檐上翻身而下,行礼后道:“见过王爷,殿下正在我家陛下府上。”


    褚睿初见随风,凝视其颜容,竟觉一阵恍惚。他抬手轻揉眼眸,心中暗道恐是思念亡妻过甚,才生出这般幻觉。


    然再凝神细瞧,随风容貌与亡妻竟有九分相似,实是相像至极!


    乍见之下,褚睿心中百感交集,却也无暇深究,只忙问道:“逸儿如今状况如何?”


    随风微微摇头,语气中透着无奈:“那姜信瑞拒不肯吐露究竟用了何药,这般下去,殿下腹中胎儿当真是危在旦夕,若再无妥当之法,只怕难逃一尸两命。”


    褚睿闻言,神色愈发凝重,抬手示意随风引路。待来到刑室,只见姜信瑞已被牢牢绑缚于木桩之上,身上衣衫早已因严刑拷打而破碎不堪,挂满血迹。


    褚睿站于他身前,冷冷发问:“你爱慕我弟弟?但你可曾知晓你用错了方法?”


    姜信瑞唇角干裂,抬眸,许久才回话,“我同褚逸相识二十五载,我爱他我想要他有错吗?是他从未回头看过我!他凭什么喜欢那个毛头小子!”


    褚睿也无数次自问过褚逸到底喜爱盛迁衡身上的哪一点,虽不知到底是何缘由。


    但他知晓他的弟弟绝不可能心悦姜信瑞。这般恶毒之人不配为人。


    姜信瑞见褚睿欲转而离去,再度开口:“褚逸只能是我的,他只能是我的!!他腹中也该是我的孩子!你们一个个都该死!都该死!一次又一次阻拦我的计划,都该死!”


    褚睿望着随风,徐徐道:“继续拷问,直至他说出解药为止……”


    褚睿将褚明昭与褚安泽迎回宫中之后,便独自一人坐于殿内,眼前似乎还在晃动着随风的身影。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相像的二人?那容貌竟与他那已故妻子如出一辙,然而眉眼间又自带男儿的坚毅轮廓与凛然气质,仿若截然不同的两般韵味,让他一时竟有些恍惚。


    他缓缓合上双眸,试图让心中的纷乱平息下来,口中喃喃道:“莫不是我魔怔了不成……”


    待褚逸能独自一人出入时,褚睿才踏进盛迁衡的府邸。


    他望着褚逸的面颊似是稍许圆润,才安心不少。他揉着弟弟的脑袋,问:“可有何不适?回宫中住可好?有御医能随时候着。”


    褚逸不着痕迹地瞥了眼盛迁衡,他倒是能进宫,可盛迁衡呢?


    大陌的皇帝总不能久留黔霖王宫。


    褚睿自是能瞧出自己弟弟的心思,他抬眸望着站于褚逸身后的盛迁衡,冷不丁开口:“你,同逸儿一道入宫。”


    盛迁衡抱着臂,问:“朕只愿同阿逸同住,不在他身边朕不放心。”


    褚睿冷哼一声,“你脚下踩得是我黔霖王土,莫要得寸进尺。”


    褚逸瞧着这二人似是再度针锋相对起来,只得抬手制止。


    “哥,我回宫住。”他转身望着盛迁衡,继续道,“孩子需要你的信香,你便住于我殿宇旁的偏殿,成吗?”


    盛迁衡自是都听自家皇后的。


    三人一道回了王宫。


    褚逸方于殿内坐下,盛迁衡领着褚明昭便进了屋。


    褚明昭跑上前,抱上褚逸问道:“皇叔,我好想你啊,你身子可还好?”


    褚逸揉着褚明昭的脑袋,笑着回话,“皇叔没事,我们昭儿这几日过得如何?”


    盛迁衡瞧着这对叔侄似是有说不完的话一般,他只得站于一旁静默。


    褚明昭回眸望向一言不发的盛迁衡,问:“皇嫂,你可是累着了?怎得不说话。”


    盛迁衡恍惚了片刻。皇嫂?他是皇嫂?


    他唇角僵硬,望向褚逸,问:“我是皇嫂?”


    褚逸颔首。皇嫂不是他,还能有谁?难不成还能是姜信瑞不成?


    盛迁衡蹲于褚明昭身前,回话道:“昭儿,你同皇嫂讲讲你皇嫂不在这两月,你皇叔可有受委屈?”


    褚逸欲制止,可奈何昭儿已然一吐为快。


    “还不是皇嫂不在身侧,皇叔又怀着身孕,都得怪皇嫂!”


    盛迁衡憋嘴,“怪我怪我!”


    两人同褚明昭玩闹了许久,褚逸才搂着褚明昭一道午睡。


    盛迁衡替两人掖好被角,蹲于榻前望着想要的睡颜陷入沉思。


    他以往从未见过褚逸这般开怀大笑过。


    眼下他才明白,为何褚逸屡次欲逃跑。


    他本该活得这般明媚,却被他困在那小小的后宫之中。明明从小接受的理念便是一夫一妻,却被迫接受了他大陌的三宫六院。


    终是他亏欠褚逸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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