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峥特意安排的聚餐, 让整个包厢都洋溢着温暖,酒杯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餐桌上菜肴的香气在空气中缓缓弥漫, 低声的交谈和爽朗的笑语交织在一起,为这个夜晚增添了难得的轻松。
顾云来放下酒杯, 目光悠闲地扫过餐桌上的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顾云峥身上, 嘴角勾起一抹轻挑的笑意, 眼中闪烁着促狭的光芒。
“我说妹子,你这算什么宴啊?当不当正不正的。”他语气轻松随意, 但眼中却有着不易察觉的好奇,仿佛在猜测着这场聚餐背后的真正用意。
顾云峥微微一笑, 神情从容淡定,低头喝了一口酒, 动作优雅而不失豪爽,她慢慢放下杯子, 目光温和地环视着在座的每一个人,“算是给你俩接风洗尘,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她说得云淡风轻。
朱子墨也跟着她说:“是啊,云峥早就说, 要跟大家一块聚聚。”
顾云来笑道:“怎么着,今儿这主角合着是我跟天星呗?”
顾云峥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轻轻摆了摆手, 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我只是觉得,咱们这帮人,一起吃饭喝酒, 已经是这世上最大的福气了。”
随着酒局的进行,气氛愈发热烈起来,警队的人们本就豪爽直率,几杯酒下肚后更是毫不掩饰内心的豪气。
副队长常诚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眼中带着几分调侃和挑衅的意味,他斜眼瞥向许天星,语气轻松却充满了挑战性:“来,许医生,想让我们支队的兄弟们敬你酒,那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今儿个是好日子,你可得好好表现,可别让我们失望啊。”
话音刚落,几个刑警齐刷刷地举起了酒杯,眼中闪烁着同样的火热和期待,仿佛在等待着一场精彩的较量。
沈放也不甘示弱,眯起眼睛笑道:“你看吧,在座的这帮警队的,除了朱子墨不怎么出外勤,哪个没有进过你的急诊室?今儿就让我们见识见识你的酒量到底如何,敢不敢接我们的招?”
许天星眉毛轻挑,眼底瞬间闪过一道锋利的光芒,轻轻一笑,顾云来察觉到这一幕,刚想开口阻止这场可能失控的酒局,话还没出口,许天星已经从容不迫地举起分酒器,一饮而尽。
顾云来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忍不住低声脱口而出:“卧槽,你来真的啊?”他迅速转向在场的众人,“说实话吧,我俩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我都没见他喝醉过。”
一旁的常诚突然一把搂住许天星的脖子,笑得有些坏,“那今儿正好见识见识,顾家人VS刑警队!”他说得语气里带着几分挑衅,又夹杂着几分哥们间的打趣。
顾云来立刻反应过来,嘴角扬起一丝无奈的笑,“那从人数上看,我们可亏了啊。”他环顾四周,指了指坐在桌旁的几个人,“就一个云峥,一个许天星,朱子墨你今天也算顾家人。”他的话音刚落,又转向林星澈,“这个也算我们顾家人啊。”
林星澈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向她,“我?算你顾家人?”她说话的语气透着一丝不屑与好奇。
顾云来笑得格外轻松得意,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神情,伸手拍了拍林星澈的肩膀:“因为你先是我好哥们,又是我舅舅的好徒弟,当然也算顾家人了。你看,沈放都已经正式承认我是他大舅哥了。”说着,他故意看向沈放,后者立刻举杯笑着点头,仿佛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不容置疑。
林星澈无奈地长叹一口气,端起酒杯,抬眼对顾云来挑了挑眉,眼里带着一丝无奈却温暖的笑意:“好吧,既然莫名其妙成了顾家人,那就陪你们喝一杯。”
正当警队的人喝得兴起,酒气和爽朗的笑声在包厢里交织回荡时,常诚突然放下酒杯,眼神带着几分好奇和八卦的意味,转向顾云峥:“云峥,那你打算怎么称呼许医生?总得有个明确的称呼吧,不能总叫许医生吧?”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聚焦在顾云峥身上,顾云峥微微一笑,眼底闪过几分玩味的光芒,她从容不迫地举起酒杯,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坚定:“我嫂子。”
她的语气轻松自然,又不失温和,似乎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早有准备,毫不在意众人期待的目光。
常诚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嫂子?哈哈,这称呼有意思!”其他几位刑警也跟着笑了起来,气氛顿时变得更加活跃热烈。
然而,就在大家以为话题就此结束时,顾云峥突然轻描淡写地补充了一句,声音依然平静如水:“不对,准确地说,应该是我哥夫。”
许天星抿了一口酒,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嫂子也好,哥夫也罢,随你们怎么叫,反正我认了。”
酒局散场时,夜色已深如墨,许天星独自坐在饭店外花园深处的藤椅上,整个人向后仰靠着,双眼紧闭,仿佛想要让夜风吹散体内的酒意和心中的疲惫。
顾云来在饭店门口寻找了许天星一圈,最终在这处僻静的角落找到了他,他没有立刻上前,只是静静地站在不远处。
许天星靠在椅背上,白色衬衫的领口不知何时敞开了几颗纽扣,露出精致的锁骨线条。酒意让他的脸颊染上一抹温柔而惑人的嫣红,那红晕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诱人。
头顶的庭院灯光柔和地洒下,在他半边脸上投下温暖的光影,睫毛在脸颊上落出长长的阴影,如同精致的羽毛。
他的唇瓣因为酒意而红得像熟透的樱桃,微微张着,这是顾云来第一次真正看见许天星醉得如此毫无防备的样子。
平日里那个冷静专业的医生,此刻如同褪去了所有伪装,露出最柔软脆弱的一面。
许天星似乎感受到了有人,微微动了一下身体,但并没有睁开眼睛,仿佛在下意识地避开外界的一切打扰,想要继续沉浸在这片刻的宁静中。
他将脸微微偏向一侧,额前几缕被晚风吹乱的碎发轻柔地飘动着,露出被灯光温柔亲吻过的侧脸轮廓,那线条精致得如同艺术品,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顾云来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过去,在许天星面前轻柔地蹲下身。他的动作极其小心,生怕惊扰了这个醉酒的人。
“你喝醉了。”他轻声说道,语气温柔得像是怕吵醒什么美好的梦境。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许天星这才慢慢睁开眼睛,目光有些迷茫,但当视线聚焦在顾云来脸上时,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和意外。
沉默了片刻后,他忽然伸出手,指尖轻柔地触碰了一下顾云来的脸颊,动作轻得如羽毛拂过,像是在确认眼前的人是否真实存在。
“……你怎么也在这儿呢?”他轻声问道,声音软糯得完全不像平时的他,带着酒意特有的绵软和一丝孩子气的困惑。
顾云来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弄得微微一怔,心跳瞬间加快。许天星指尖传来的温度如电流般传遍全身,让他几乎忘记了呼吸。
“我来找你啊,带你回家。”
顾云来刚蹲下身,正准备将人从藤椅上扶起来,衣襟就被一只颤抖的手紧紧拽住了
许天星的眼神晃得厉害,但依然固执地咬着牙不肯松手。
“你等等。”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忽然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卡住了喉咙,“我还没说完。”
顾云来感受到他的紧张和不安,立刻停下动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而耐心:好,你说。我听着。”
许天星歪着头凝视着他,带着某种认真,仿佛要将积压在心底多年的话语一次性全部倾倒出来。
“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
顾云来愣了一下,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句话的分量,就听到许天星继续说道:
“哦不对……一开始我确实不太喜欢你来着。”
“你那时候就是个……”他皱了皱眉,像是在认真回忆过往,“傻逼富二代。长得帅,又有钱,张嘴就能惹人生气,还自以为很深情。”
每一个字都带着酒后的直白和残酷的诚实。
“那年从downtown回来……你在我家。”他忽然低笑了一下,脸颊红扑扑的如同晚霞,声音带着一丝羞涩和自嘲,“如果不是你喝了过期酸奶,可能咱俩就真睡了。”
“我那天是真想跟你做,哪怕睡完你再也不理我了,我都愿意。”
顾云来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烈酒,瞬间从头顶热到脚尖,脑子里一片轰鸣声,几乎听不清周围的一切。
“你知不知道。”许天星还在继续,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某种破罐子破摔的勇气,“后来我每天都想着你……”
可许天星眼中却闪烁着醉酒后特有的委屈和执拗,他含糊地推开顾云来的手,声音带着孩子气的倔强:“你别拦我,我今天就要说完。憋了这么多年,我今天必须说出来。"
“我喜欢你。”他一字一句地吐出这几个字,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极其认真,像是在进行某种神圣的宣誓。
“那天在饭店我看见你了,对不起,但是我逃了,我觉得我自己配不上你,我后来才知道,你妈妈病了。”说完这句话,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慢慢向前倾倒,靠在顾云来的肩膀上。
鼻尖轻柔地蹭着对方的锁骨,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她的肌肤,仿佛是一种无声的依赖和渴望。
“我这人不值钱的。”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深深的自卑和卑微,仿佛是在对自己做出无法言喻的妥协。
“你那么耀眼,闪闪发亮的站在那,我很害怕,总觉得有一天你会离开我,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怎么办呢?要靠着回忆活下去吗?”
天星就这样窝在顾云来的怀里,在黑暗中打破了寂静。
他说着这些只有在醉酒时才敢说出口的话,每一句都像是被咬破的酒心糖,甜得发苦,苦得钻心。
“后来……”他的声音变得更加轻柔,几乎要被夜风吹散。
“后来我遇到的那些人……都有点像你。”这句话犹如锋利的刀刃,直直地刺穿了顾云来的心脏,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胸口的痛像是被突然绷紧的弦震动。
许天星轻轻一顿,仿佛在努力找寻合适的词语继续下去,“有的长得像,有的眼睛像,有的声音像。”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被束缚的痛苦,停顿了片刻,似乎想将沉重的话语吞回去,但却终究没有放弃。“但都不是你,没有一个是你。”
“你知道我有多怕跟你说这些吗?”许天星的声音低沉,他的手指紧紧抓着顾云来的衣服,像是在用力抓住什么,生怕一松手就会被吞噬掉。
“我知道你不喜欢听我说这个事。”他说到这里,苦涩地笑了一下,眼尾渐渐红了,“但我就是犯贱啊。明知道得不到,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
顾云来微微愣住,心中五味杂陈,许天星却像是没有感觉到外界的一切,只是沉浸在自己铺天盖地的回忆和告白中,继续说下去,似乎放开了所有的防备,沉入自己的深海,不再害怕溺水。
“后来,在飞机上……又遇到你。”许天星的声音愈发沙哑,带着某种宿命般的绝望,“我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将脸埋得更低,声音几乎听不见,“完了。”
“这辈子可能是真的躲不开你了。”
顾云来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心脏的某个地方仿佛被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慢慢收紧,抱得更紧了一些,却依然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太过用力,会弄疼这个在自己怀中如此脆弱的人。
许天星依旧没有停下来,继续说着,声音颤抖,却又异常坚定,“那天,在合意村,你给我擦眼镜……”许天星的声音带着颤抖,“我真是……我恨不得抓着你狠狠地亲你。”
他咬着牙,仿佛在拼命压抑某种汹涌的情绪,语气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痛,“但我不敢,我怕我真的亲下去,你就不肯放过我了。”
“可我也怕你真的放我走。”他最后低声说道,像是从内心深处溢出的真情,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脆弱。
说到这里,许天星的语气忽然变得柔软了几分,像是在说着最美好的梦话:“我们俩在窗户前面……做。”
“你记不记得?”
顾云来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哑地回应:“记得。我都记得。”
“那是我人生里……最美好的一次。”许天星的声音越来越轻,几乎要被夜风带走,“可能是第一次……跟真正爱的人做。”
他慢慢闭上眼睛,眼角却溢出一点晶莹的水光,在夜色中闪烁,像是一颗未曾被察觉的星辰。“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不是为了发泄欲望,不是为了控制或者被控制,也不是为了确认什么……只是单纯因为爱。”他轻声说道,眼中带着一丝无法言喻的柔情。
“我那时候就想,完了,我认栽了。”
夜色如水,两个相爱的人在这片寂静中紧紧相拥,一个倾诉着埋藏多年的深情,一个默默承接着这份沉甸甸的爱意。
许天星停了一下,胸膛剧烈起伏着,像是连呼吸都变得困难,片刻后才继续开口:“顾云来,我爱你。”
“比你想象的多,也比我自己以为的多得多。”
顾云来的心脏猛地一颤,紧紧地将他拉得更近些。
那句深情的告白在他的耳边回荡,带着一股无法言说的震撼,仿佛在告诉他,所有的迷茫与不安都在这一刻被彻底解开,没有华丽的誓言,没有长篇大论,只有这简单的几个字,却胜过千言万语。
“前阵子,我们假装闹翻那时候,我就是想着……”他轻声说道,仿佛在对自己做最后的告白,“等我们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好好过一辈子。”
“我们结婚也好,私奔也好……去哪个城市都行,去哪个国家都行。”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将自己最深的愿望一字一句地吐出来,“我就想跟你过一辈子。”
“永远……都不分开,再也别分开。”
夜晚的静谧与他们的沉默交织在一起。许天星在顾云来的怀里终于卸下了所有的盔甲和防备,将那颗锋利又疲惫的心,完完整整地交了出来。
许天星缓缓抬起头,睫毛湿漉漉地颤抖着,眼眶微微泛红,凝视着顾云来,仿佛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在他的眼中汹涌而出。
“你给了我……我从来没有拥有过的东西。”他顿了顿,似乎在用力控制自己的情绪,“那么多的爱。”
“那么多的美好和温暖。”他的声音变得更加轻柔,带着一丝无助的脆弱,仿佛回到了那个无依无靠的年少时光,“我小时候啊……”
他闭上眼,像是在回忆那些无助的时刻,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好像只有在我姥姥姥爷家的时候,后来我妈走了,我爸从没出现过……。”他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我也不知道什么叫好,我以为世界上的爱都是假的,都是交换,都是讨价还价的游戏。”
“可你不一样。”许天星的声音愈发低沉,但却有了坚定的力量,“你还会骂我,说我太冷血,说我把所有人都推得太远。”
“你骂得对。”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神里有着一种说不清的痛楚,“可你又一直……从来没有真的离开过我。”
他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变得轻,像是怕打破这一刻的宁静,怕那份脆弱的情感在言语的出口中溜走。“你真好啊,顾云来。”他闭上眼睛,声音沙哑,带着不敢相信的柔软,“你真的太好了。”
“我何德何能遇到你一次,弄丢了你,又让我再遇到你。”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沉重,像是卸下了所有的负担,忽然将脸深深埋进顾云来的颈窝里,声音低得像是带着一丝叹息:“我好喜欢你啊。”
“顾云来,我真的好喜欢你。”这不仅仅是一句告白,更像是一个人将自己完全剖开,把最柔软最脆弱的那部分毫无保留地递到另一个人面前。
顾云来的手悬在半空中,震惊让他一时忘记了反应。看着眼前这个素来沉静自持的人,此刻却像个需要拥抱的孩子般依偎着自己,他的心脏狠狠地撞击着胸腔。
或许他一直都在等待这一刻,等着许天星卸下所有的伪装和防备,等着那个总是把情感藏得很深的人,终于肯在自己面前展现最真实的模样。
这么久以来,许天星爱得一点都不比他少,只是这份感情太过珍贵,珍贵到不敢轻易触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破碎。
许天星从来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他习惯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底,用理智筑起高墙。但今夜,在顾云来温柔的目光下,那些被小心收藏的感情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顾云来微微一笑,轻轻握住他的手,心里那份沉甸甸的情感终于找到了归属,那双向来清冷的眸子此刻盛满了温柔,像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
顾云来缓缓抬起另一只手,将许天星的脸从自己颈间捧起,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交融。他微微一笑,那笑意从眼角溢出,温暖得能融化世间所有的坚冰:“傻子,我也一样啊。”他轻轻握住许天星的手,十指相扣,那份沉甸甸的情感终于找到了它的归宿。
很多个日子以后。
夜幕降临,城市的灯火逐渐亮起。
许天星和顾云来站在窗边,外面是一个宁静的夜晚,万家灯火在远方闪烁着温暖的光芒,如繁星点点洒落人间。
许天星靠在窗框上,夜色在他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他微微低着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深刻的问题。
顾云来望着他,忽然问:“你愿意吗?”
许天星的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那双清澈的眼眸像有星光在深处跳跃,他没有询问缘由,没有丝毫犹豫,声音温柔和得让人几乎听不出任何情绪波澜:“我愿意。”顾云来轻轻地笑了一声,像是被他打败:“我都还没告诉你是什么事。”
许天星的笑意既温柔得令人沉沦,又坚定得如磐石不移,仿佛在进行一场庄严的誓言宣告:“只要是你说的话……”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更加轻缓,每个字都像是用心镌刻,“不管是什么,我都愿意。”
许天星静静凝视着眼前这个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迷人的男人,顾云来的侧脸在昏黄的灯光中轮廓分明,那双眸子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像是终于找到了生命中缺失的那一块拼图。
他们一路走来,经历过误解的寒冬和猜疑的荆棘,承受过被迫分离时撕心裂肺的痛楚,也曾在生死边缘感受过命运的残酷与无常,但就像夜行人看见远山的灯火,他们最终还是穿越了所有的黑暗与迷雾,走到了彼此身边。
或许这就是爱情最真实的样子,从不是童话故事里那种一帆风顺的完美,而是在经历了所有的风霜雨雪之后,依然毫不犹豫地选择彼此。
是在看清了对方所有的缺点和不完美之后,依然愿意为了这个人而努力成为更好的自己。
两个曾经在人生的黑暗中迷失方向的灵魂,经历过孤独的长夜和无人理解的苦痛,如今终于在彼此身边找到了属于他们的光明,足以照亮他们今后漫长的人生路。
他们拥有了余生可以慢慢挥霍的无数个黄昏和黎明,拥有了可以一起慢慢变老、一起看潮起潮落的爱人,这大概就是幸福最简单也最珍贵的定义。
在生命的某个时刻遇到那个对的人,于是甘愿将所有的明天都交到他手中,牵着他,一起走过春花秋月,也走过夏雨冬雪,走完这人间所有的风景。
无论是月明星稀的夜晚,还是阳光灿烂的白昼,只要身边有他,再漫长的路也不觉孤单,岁月也终将温柔以待。
【THE END】
第131章 番外
清晨的阳光斜斜地洒进来, 落在地板与书桌之间,切割出一块块冷暖交错的光影。
顾云来坐在那道光影的分界线上,指尖悬在键盘旁, 手边摊着一份密密麻麻的行程表,笔记本屏幕上亮着一封还停在草稿状态的邮件, 光标一闪一闪,仿佛在催他点下“确认”。
可他迟迟没有动, 因为他在等一个人。
自从那天随口提到要去开会, 他便不动声色地磨着许天星一起去。许天星总说医院还没定下来谁出席,他也不好提前答应。
顾云来顺水推舟, 语气漫不经心:“那你干脆请年假,跟我一起去。”
许天星被他说得哭笑不得:“你以为真让家属随行啊?”
“那可不一定。”顾云来懒懒靠着椅背, 指尖轻敲桌面,像在不经意间撒下一句:“参加晚宴, 总得带夫人吧。”
许天星翻了个白眼,干脆用三个字打断他:“滚滚滚。”
玄关的开门声响起, 下了夜班的许天星推门进来,拎着从早市买回的食材袋。
他低头换鞋, 带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和清晨的凉意走进来,嗓音沙哑里还带着刚下班的倦意:“你怎么起这么早?”
话音落下,他随手把袋子搁在吧台上:“下个月洛杉矶那个会, 医院定了让我去。”
顿了顿,他抬眼看向顾云来, 眼神里掠过一丝揣测:“你不会又跟我们院长说什么了吧?”
顾云来唇角微微一勾, 慢条斯理地转过笔,眼底藏着似笑非笑的光:“我哪儿敢。你们院长让你去,还不是因为你英语好。”
许天星哼了一声, 没有立刻拆开袋子,袖口滑落时,露出一截因长时间戴手套而微微泛白的手腕,血管在皮肤下清晰分明。
顾云来目光停得比平常更久,许天星察觉到那道视线,抬起眼来对上他,表情里带着夜班后的慵懒和一点挑衅:“看什么?”
顾云来慢悠悠地走过去,到了近前,他顺势伸手,圈住许天星的腰,低声在他耳侧道:“想,怎么才能把你拐回洛杉矶去。”
许天星被他靠得一紧,手肘微微一抬,轻轻推开那只环着自己的手,语气不轻不重:“你还不死心啊。”说完就拎起袋子转身往厨房走,“别闹,我要去补觉。”
顾云来跟了两步,手插在口袋里,语气理所当然:“那我陪你一起睡。”
许天星没回头,脚步却慢了一拍,像是在忍笑:“你不是刚睡醒吗?”
顾云来挑了挑眉:“睡醒了也可以继续睡。”
许天星站在床边,慢条斯理地解着纽扣,白衬衫从肩头滑落,露出一截线条利落的锁骨,他随手把衣服扔到床凳上,整个人懒洋洋地钻进被子里。
顾云来本来坐在床沿,见状也不客气,直接掀开另一侧的被角躺了进去。
“你睡得着吗?”许天星侧过身,眼神半眯着带点困意。
顾云来支着头,看着他,嘴角慢慢勾起:“我怎么感觉咱俩跟老夫老妻似的。”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了点坏笑,“得搞点花样了。”
许天星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没接话,只伸手把被子往自己这边拽了拽,意思很明显,你爱睡睡,不睡走开。
顾云来却顺势靠得更近,呼吸若有若无地扫过他的耳侧:“花样,可以慢慢想。”
许天星被这股热气弄得耳尖微微发烫,索性翻了个身,把后背留给他:“等我醒了再说。”
一周后,机舱外,天空是一片被夕阳烧成橙红的云海。
登机前,许天星就看了一眼顾云来递过来的登机牌,印着醒目的“First Class”,他早就知道对方没打算让自己坐经济舱。
“你给我也订了头等?”刚落座,他还是问了句。
顾云来把外套挂好,低头整理座椅上的毛毯,淡声道:“当然。医生也得舒服点,不然到了还怎么开会?”
说得理所当然,像是买咖啡顺便多带一杯一样自然,可那份不加掩饰的体贴,让许天星眉眼间微微松了松。
飞机开始缓缓滑行。
许天星靠进座椅,忽然开口:“上一次咱们俩在飞机上,还是一起救人。”一句话,把那场突如其来的急救、心跳声和慌乱的空气都带了回来。
顾云来合上安全带的扣子,轻轻抚摸着他的后颈:“好了,这回千万别再有一次了。”
许天星笑了笑,像是要安他的心:“放心吧,这一飞机上,光燕州来的心血管专家就二十几个,真出事我都排不上用场。”
顾云来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窗外云海在脚下翻涌,这一次,他们可以安安稳稳地飞到目的地。
洛杉矶国际机场的入境大厅人声嘈杂,排队的长龙蜿蜒到转角,顾云来和许天星一前一后,推着行李缓缓往前移动。
轮到他们时,海关官员是个四十多岁的白人男人,戴着金属边框眼镜,神色看起来严肃得很。
“Purpose of visit”(来美国的目的?)
顾云来递上护照,笑得礼貌又自然:“Attending a medical conference.”(参加一个医学会议。)
官员“嗯”了一声,顾云来指了指后面的许天星,压低了声音,带着点私下的语气又补了一句:“And… maybe to Las Vegas to get married.”(还有……顺便去拉斯维加斯结婚。)
那声音低到只能让对方听见,许天星完全没捕捉到,只是在旁边拿着资料等着。
签证官愣了半秒,眼神里多了点意味深长的笑意,看护照时甚至抬头又看了许天星一眼。
“Enjoy your stay.”(祝你们玩得愉快。)护照被推回来的时候,官员的笑容还留着几分调侃。
许天星接过,眉头微微一蹙,不知道自己哪一步引来了这样的表情。
顾云来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只是提着行李,像个无事人一样带他走向行李提取区。
出了机场,傍晚的洛杉矶空气带着干燥的暖意,天边的霞色正从橙红褪成深紫。
黑色轿车平稳地驶上高速,两侧的棕榈树在暮色中一棵棵倒退,城市的灯火渐渐亮起来。
许天星看着导航上的路线,眉头微蹙:“你这是往哪儿开?”
顾云来单手撑着下巴,眼神落在前方的夜色里,语气笃定得不带一丝迟疑:“当然是回家啊。”
许天星“嗯”了一声,还没来得及问,顾云来就慢慢补了一句:“六年前我就说过,要带你回家,现在,才算是兑现诺言。”
许天星微微一怔,没回应,只是把目光转向窗外。
洛杉矶的夜景很美,车驶入比佛利山庄的主干道,街灯下的绿篱修剪得整整齐齐,经过层层安保和蜿蜒的车道,一栋隐在高大棕榈树后的现代风格豪宅出现在视线尽头,乳白色外墙、通透的落地玻璃。
铁门缓缓滑开,轮胎碾过石板路,发出沉稳而有节奏的声响,在静夜里格外清晰。
车子一停下,温暖的灯光便透过落地窗倾泻出来,玄关处站着一位穿着得体的中年管家,微微弯腰,语气恭敬而温和:“欢迎回来,Dr. Gu。”
许天星换好鞋,抬头扫了一圈。挑高的客厅空旷而大气,灰白色的长形沙发像被精确摆放在画面中心,壁炉里暗红的炭芯在轻轻跳动,散发着安静的暖意。
墙角是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静静映着灯光。透过宽大的落地窗,整片洛杉矶的灯海尽收眼底,像一幅不真实的夜景画。
他忍不住低低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点半真半假的调侃:“这就是资本家的生活吗?我真应该早点跟你来。”
顾云来侧过头,唇角微微上扬,像是没打算把这话当玩笑:“那以后就别错过。”
许天星随手指了指窗外,又扫向客厅:“我记得钢铁侠的别墅就这样。”
顾云来看着他,笑意更深:“他的别墅在Malibu。”
夜色沉下来,城市的灯光在山脚下一片片亮起,像是一块镶满碎钻的天幕,客厅的壁炉烧得正旺,火光在玻璃茶几上跳动。
许天星洗完澡出来,换上了家居服,头发还带着微潮。
他走到阳台前,推开落地玻璃门,一阵凉意混着柠檬树的香气扑面而来。远处的好莱坞山和市区夜景尽收眼底。
顾云来正从酒柜里取酒,听到动静,端着两杯红酒走了过去,“资本家的酒来了,喝不喝?”他把其中一杯递过去。
许天星接过,抿了一口,酒香在唇齿间慢慢散开,他看着脚下的灯海,笑了笑:“真是个好地方。”
顿了顿,他偏头看了顾云来一眼,唇角微挑:“我现在理解那些霸道总裁的剧为什么有那么多观众了,我现在就是嫁入豪门的灰姑娘。”
顾云来低低笑出声,抬手在他杯口轻轻碰了一下:“你怎么一上来就把自己带入老婆的形象呢,你这个灰姑娘六年前就该来。”
“那时候……”许天星晃了晃杯里的酒液,“那时候我没想过会有今天。”
风轻轻拂过,两人并肩站着,谁都没先开口。
直到顾云来把酒杯放在栏杆上,低声道:“所以,今天才要补回来。”
屋里传来壁炉燃木的轻响,夜色像一张被风铺开的幕布,把他们和山脚下的喧嚣隔得很远。
许天星端着酒杯没再说话,眼神却慢慢柔了下来。
顾云来碰了碰许天星的酒杯,目光却没从他脸上移开:“明天开始要开会,不过我打算多待几天。”
许天星抬眉:“工作忙成那样,你还想留?”
“嗯。”顾云来语气笃定,“你这PTSD也好得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去海边,浪费一天时间。”
许天星失笑,低头喝了一口酒:“浪费在你眼里是褒义词?”
“和你在一起,就是褒义。”顾云来靠在栏杆上,眼神在夜色里沉下去,带着几分不动声色的真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