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言出差的前一晚, 应拭雪睡得格外沉。
凌晨四点,卧室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
商言坐在床边,指尖轻轻拨开应拭雪额前的碎发, 目光落在他恬静的睡颜上。
应拭雪侧脸陷在枕头里,睫毛投下一小片的阴影, 呼吸均匀而绵长, 完全没察觉男人的动作。
商言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一个微型监听器, 只有纽扣大小, 精密得几乎看不出电子设备的痕迹。
他垂眸,指尖轻轻挑开应拭雪睡衣的纽扣,将监听器贴在应拭雪锁骨下方的位置——
那里靠近心脏, 能清晰地捕捉每一次心跳和呼吸。
也是让他获得安全感的来源。
“两天。”
商言低声说,指腹在监听器上轻轻一按, 蓝光微弱地闪了闪, 随即熄灭:
“别乱跑。”
商言不是变态。
他只是因为苏缪的那一刀, 太担心了, 他原本想带着应拭雪一起出差, 24小时“保护”应拭雪, 好在好友劝住了他这个偏执的想法。
商言俯身, 吻了吻应拭雪的眉心,起身时却对上了应拭雪微微睁开的眼睛。
“商言?”
应拭雪迷迷糊糊地唤他, 嗓音里还带着睡意。
商言面不改色地替他掖好被角,丝毫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愧疚:
“睡吧。”
应拭雪含糊地“嗯”了一声, 翻个身又睡着了,似乎完全没发现方才的动静。
商言站在床边看了片刻,确认他呼吸重新变得平稳后,才拎起行李箱悄无声息地离开。
监听器传来的第一声, 是清晨七点的闹铃。
商言正在海外分公司的会议室里,西装革履地听着季度汇报。
耳机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接着是应拭雪带着鼻音的嘟囔:
“……好困。”
财务总监正说到关键数据,却见主位上的商总突然抬手示意暂停。
所有人屏息凝神,以为他要发表什么重要意见,却见男人只是微微侧首,像是在专注聆听什么,冷峻的眉眼竟透出一丝罕见的柔和。
耳机里,应拭雪趿拉着拖鞋走进浴室,水声哗啦啦响起,夹杂着少年五音不全的哼唱。
商言唇角微扬,指尖在会议桌上轻轻敲了几下,示意汇报继续。
可商言看不见的是,浴室镜子里的应拭雪,正盯着自己锁骨下方那个几乎看不见的小装置,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中午,商言刚结束一场谈判,手机震动起来。
监听器传来碗碟碰撞的轻响,应拭雪似乎正在厨房折腾什么。
忽然“砰”的一声,接着是应拭雪小小的抽气声。
商言立刻拨通别墅座机,几声后管家接起来:
“先生?”
“他怎么了?”
管家看了眼正在偷吃奶油而噎住的应拭雪,面不改色:
“应少爷在……研究新菜谱。”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
"让他接。"
应拭雪鼓着腮帮子凑过来,刚“喂”了一声,就听见商言冷冽的嗓音:
“再敢碰明火,回来把你绑厨房椅子上盯着。”
应拭雪噗嗤笑出声,突然对着话筒黏糊糊地撒娇:
"老公,我好想你啊,你什么时候回来?"
监听器将这声告白清晰地传递过去,商言呼吸一滞,耳边只剩下自己陡然加速的心跳声。
“……好好吃饭。”
最终他只说了这四个字,挂断后却对着手机屏保出神了足足一分钟。
照片里应拭雪正趴在沙发上冲他笑,阳光落在发梢,像撒了一把金粉。
夜里,商言在酒店处理邮件,监听器突然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
应拭雪似乎翻了个身,呼吸声比平时重了些。
接着是应拭雪刻意压低的、带着笑意的嗓音:
“商言,我知道你在听。”
商言指尖一顿,瞳孔微缩。
“你走的那天晚上我就发现啦。”
监听器里,应拭雪的声音近得像贴在耳边:
“装得那么认真,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是不是?”
商言喉结滚动,心跳不止。
“不过没关系。”
应拭雪翻了个身,被子窸窸窣窣地响:
“反正我也有话想跟你说……”
应拭雪忽然贴近监听器,呼吸声清晰可闻:
“我好爱你,老公。”
“什么时候回来艹我。”
“我买了很多你喜欢的东西。”
“我可以带着口/球任你抽我。”
商言猛地合上电脑。
真是疯了,应拭雪。
原定两天的行程被压缩到一天半。
当商言风尘仆仆推开家门时,应拭雪正窝在沙发里看电影,怀里抱着薯片,听见声响愕然回头:
“你怎么——”
话没说完就被打横抱起。
商言身上还带着夜风的凉意,吻却炽热得烫人。
应拭雪被压在沙发上,睡衣扣子崩开,露出锁骨下那个小小的监听器。
“演技不错。”
商言咬着应拭雪耳垂哑声道:
“什么时候发现的?”
应拭雪笑着环住他脖子:
“你贴上去的那一秒。”
“那还故意—— ”
“因为知道你会听啊。”
应拭雪眨眨眼,指尖戳着他心口:
“商总不是最擅长监听吗?怎么没发现我每天都在想着你,用你的衣服做坏事。”
“那请应先生做给我看了。”
商言轻笑道。
——
暮色四合时,细雨悄然而至。
应拭雪站在写字楼玻璃幕墙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屏
幕上最后一条消息还亮着——
[在下毛毛雨,我来接你下班。]
发信人:应拭雪。
应拭雪抿唇轻笑,将手机揣回兜里。
他今天穿了件奶白色针织衫,领口松松垮垮地露出锁骨,发梢还沾着从咖啡厅带出来的水汽。
推开玻璃门的瞬间,冰凉的雨丝扑在脸上。
“真是……”
应拭雪小声嘀咕:
“明明商言自己开车来的。”
可应拭雪还是恋爱脑上头,小别胜新婚,一定要亲自去接商言下班。
雨幕中的城市像被罩了层水汽,
霓虹灯牌在水汽里晕开斑斓的光晕。
他撑开长柄黑伞,伞“唰”地一声在头顶绽开,雨滴立刻在伞面上敲出细密的声音。
手机又震了一下。
[毛毛雨大人看看你对面。]
应拭雪蓦然抬头。
马路对面,黑色迈巴赫静静泊在雨幕里。
车窗降下半寸,露出商言半张轮廓分明的侧脸。
路灯的光斜斜洒过来,将他高挺的鼻梁披上一层金纱,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像是名家笔下精心勾勒的水墨画。
男人指间夹着半截未燃的烟,烟丝被雨水浸得微微发潮,却不妨碍他周身那股迫人的气场。
深灰色西装外套搭在臂弯,衬衫袖口卷至肘间,露出的腕骨上缠着那串从不离身的沉香木珠。
隔着川流不息的车流,他们的视线在雨幕中相撞。
应拭雪突然觉得喉咙发干。
绿灯亮起的瞬间,应拭雪几乎是跑着穿过斑马线。
水花溅在裤脚也顾不上,伞面被风吹得歪斜,雨丝趁机钻进衣领,激得他轻轻打了个颤。
迈巴赫的车门无声开启。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带着淡淡的檀松香。
应拭雪收伞的动作有些急,水珠甩在座椅上,立刻被递来的方巾盖住。
商言的手骨节分明,青色血管在冷白皮肤下若隐若现,擦拭水渍时却带着与外表不符的耐心。
“不是说好今天有应酬?”
应拭雪故意问,指尖揪住商言没来得及收回去的袖口。
商言任由他拽着,另一只手按下中控锁。
“咔哒”一声轻响,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这个密闭空间。
“推了。”
雨水顺着应拭雪的发梢滴落,滑过泛红的耳尖,最后消失在衣领深处。
商言的目光追着那滴水珠,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
“为什么?”
“你说呢?”
沉香木珠突然拂过应拭雪的手腕。
商言倾身过来时,带着薄茧的拇指擦过他唇角,声音比雨声还低:
“毛毛雨大人。”
车驶入隧道,顶灯在商言的脸上流转。
应拭雪终于注意到男人西装裤下沾着泥点的皮鞋。
这双纯手工定制的皮鞋本该纤尘不染。
“你走路来的?”
商言单手打方向盘,袖口露出的小臂线条结实漂亮:
“会议结束得早。”
他没说其实提前两小时离席,也没说撑着伞在对面便利店等了四十多分钟。
就像他不会告诉应拭雪,推掉的不是应酬,而是和海外董事的视频会议。
只为了和应拭雪多待一会。
雨刮器有节奏地摆动,应拭雪突然解开安全带,整个人倾向驾驶座。
“危险。”
商言皱眉,却腾出右手护住他膝头。
少年趁机凑到他耳边,呼吸裹着甜甜的奶茶香:
“我知道你监听器还没拆。”
轮胎在湿滑路面发出轻微摩擦声。
“还知道你现在心跳特别快。"
方向盘猛地打满,车稳稳停在路边应急车道。
商言转身捏住他下巴,眸光比雨夜还沉:
“监听器上个月就失效了。”
“是吗?”
应拭雪眨眨眼:
“那你怎么听到我说……”
尾音消失在相贴的唇间。
商言吻得很凶,像是要把这两个小时站在雨里的等待都讨回来。
应拭雪被压在车座椅上,后腰硌着方向盘也不觉得疼,只听见雨声、心跳声和唇齿交缠的水声混成一片。
回到商宅时雨势渐大。
应拭雪被商言用西装裹着抱下车,双脚离地的瞬间惊呼出声:
“我自己能走!”
“水太深。”
商言语气平淡,手臂肌肉却绷得极紧。
庭院石板路确实积了水,雨滴砸在水洼里泛起无数涟漪。
应拭雪缩在男人怀里,透过湿漉漉的睫毛看见他锋利的下颌线,还有顺着脖颈滑进衣领的雨水。
玄关处,管家准备好的拖鞋整齐摆放着。
商言却径直上楼,踢开主卧门的力道显示出难得的急切。
“现在能说了?”
应拭雪被放在床沿,看着单膝跪地给自己换拖鞋的男人:
“为什么非要我来接?”
商言解开他湿透的鞋带,动作娴熟:
“因为——”
窗外惊雷炸响。
应拭雪只觉天旋地转,再回神已被压进蓬松的被褥。
商言湿透的衬衫贴在他胸前,冰凉与滚烫奇异地交融:
“想看你为我撑伞的样子。”
雨声轰鸣中,应拭雪听见了比雨声更动人的心跳。
——
商言发现应拭雪最近很不对劲。
准确来说,是从上周开始的——
应拭雪突然热衷于用各种拙劣的借口往他身边凑,说些让人眉心直跳的浑话。
比如现在。
“商言,亲亲老公。”
应拭雪整个人趴在办公桌对面,下巴垫在交叠的手臂上,卫衣领口因为姿势过大而歪斜,露出一片雪白的锁骨:
“你领带歪了。”
商言头也不抬地继续批阅文件,钢笔尖在纸上划出凌厉的沙沙声:
“自己玩去。”
“真的歪了嘛。”
应拭雪拖着椅子蹭过来,指尖装作不经意地碰了碰深灰色领带:
“我帮你重新系?”
钢笔尖在纸上洇开一个黑漆漆的一团。
商言终于抬眼,凤眼扫过去。
应拭雪今天穿了件oversize的黑色卫衣,衬得脖颈愈发纤细,发梢还带着刚洗完澡的潮湿,身上飘着淡淡的橙花沐浴露香气,和他用的是同一款。
“会系领带?”
商言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
“不会可以学啊。”
应拭雪眨眨眼,指尖已经勾住了领带结:
“比如先这样……再那样……”
应拭雪凑得极近,呼吸间温热的气息扑在商言下颌。
少年身上那股甜丝丝的沐浴露味道混着体温蒸腾上来,像张无形的网,将商言密不透风地包裹。
商言突然伸手扣住应拭雪手腕:
“学不会怎么办?”
应拭雪被商言掌心的温度烫得一颤,却还强撑着挑眉:
“那就……罚我多练习几次?”
“应拭雪,你对自己可真够仁慈。”
商言无奈地笑道。
商言的纵容,使这样的戏码每天都在上演。
早餐时,应拭雪会故意蹭掉商言的咖啡杯,弯腰去捡时后颈露出一小片肌肤:
“商言,你昨晚是不是又偷用我沐浴露了?怎么身上都是我的味道?”
书房办公时,少年赤脚踩在地毯上,装作找书的样子蹭到他背后:
“这本《欲望心理学》好像很有意思……啊,不小心拿错了,原来是《如何驯服你的猫》?”
最过分的是昨晚。
商言刚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应拭雪穿着他的衬衫趴在床上晃腿。
宽大的衣摆堪堪遮住大腿根,两条白生生的腿在深色床单上格外扎眼。
“商老师。”
应拭雪回头,唇色比平时红润许多:
“你衬衫好大啊。”
当时商言是怎么回应的?
他面无表情地拎起睡衣扔在应拭雪头上,转身去了客房。
如果忽略那晚冲了四十分钟冷水澡的事实的话。
今天的应拭雪变本加厉。
商言正在开视频会议,应拭雪突然从背后环住他脖子,下巴搁在他发顶:
“老公——晚上吃什么呀?”
多位高管同时噤声。
商言面不改色地关掉摄像头,抬手掐住应拭雪后颈:
“闹够了?”
“没够。”
应拭雪得寸进尺地凑到他耳边,呼吸故意放得很轻:
“想尝尝商总唇膏的味道……草莓味的?”
下一秒天旋地转。
他被按在落地窗上,商言的手垫在他脑后,另一只手掐着他下巴。
男人的瞳孔在阳光下收缩成危险的竖线:
“知道招惹我的后果吗?”
应拭雪心跳如雷,却还强撑着笑挑衅:
“什么后……”
话音未落,唇就被狠狠堵住。
这个吻带着惩罚意味。
商言咬着他下唇迫使他张口,舌尖长驱直入时,应拭雪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男人身上淡淡的沉香气息铺天盖地压下来,混合着西装的冷冽质感,将他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分开时少年整个人都是懵的。
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唇瓣泛着水光,卫衣领口被揉得乱七八糟。
商言慢条斯理地用拇指擦过他唇角,声音低哑:
“不是要尝草莓味?”
应拭雪张了张嘴,突然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
他猛地推开商言,转身时同手同脚地撞到茶几,又手忙脚乱地扶住。
“你……”
应拭雪背对着他,耳尖红得滴血:
“怎么真亲啊……”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嘴里,黏黏糊糊。
商言挑眉,看着刚才还嚣张得不行的某人现在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连后颈都泛着粉色。
他缓步上前,从背后将人圈进怀里:
“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要亲亲?”
应拭雪浑身一僵,突然蹲下去抱住膝盖:
“我、我口嗨的!”
“晚了。”商言单手把他拎起来,像抱大型玩偶一样往卧室走:
“现在开始兑现你所有的“口嗨”。”
主卧门被踹上的声音惊醒了花园里的白猫。
应拭雪被扔在床中央时还在挣扎:
"等等!我还没准备好——"
“上周。”
商言单手解领带:
“你说要帮我系领带。”
“也是上周。”
西装外套落地:
“你说我衬衫好看。”
“昨晚。”
皮带扣清脆一响:
“你穿我衬衫。”
应拭雪被逼到床头,退无可退地看着男人俯身撑在他上方。
商言的黑发垂落几缕,在暖光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眼底翻涌的欲望终于不再掩饰。
“现在。”
他捏住应拭雪下巴:
“该付玩弄我的费用了。”
应拭雪最后记得的,是商言在他耳边沙哑的低语:
“口嗨是要付出代价的,小朋友。”
第52章 处处吻 亲亲贴贴
晨光透过白色纱帘洒进卧室时, 应拭雪正蜷在蚕丝被里,额头抵着一片温热。
他迷迷糊糊地蹭了蹭,鼻尖立刻盈满熟悉的檀香香气, 混着一点昨夜未散的酒意,像被阳光晒化的树林, 清冽又温柔。
“醒了?”
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震得应拭雪耳膜发麻。
他猛地睁眼, 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趴在商言身上, 脸颊还贴着对方裸露的胸膛。
男人肌理分明的腹肌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锁骨处赫然印着几道暧昧的红痕。
“我……”
应拭雪一开口就被自己沙哑的嗓音吓到,昨晚的记忆如碎片般涌进脑海——
医院庆功宴、喝混的酒、商言来接他时蹙起的眉……
还有更糟糕的。
应拭雪一个激灵想翻身逃跑, 却被腰间突然收紧的手臂牢牢锁住。
商言的手掌宽大温热,指腹有常年握枪留下的薄茧, 此刻正不轻不重地按在他后腰的敏感带上。
“跑什么?”
商言刚醒的声音带着性感的沙哑:
“昨晚不是挺能闹的?”
“谁闹你了, 我好臭, 快放我去浴室, 不然臭死你!”
应拭雪脸红的像烂番茄一样, 用卷毛脑袋蹭了蹭商言的胸, 撒娇地拖长尾音说, 像一只和主人撒娇的大型犬。
商言轻笑一声,一把手打算拽住应拭雪, 不让他逃跑。
却没想到应拭雪声东击西,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湿漉漉的触感, 让商言怔愣在原地,一不留神,应拭雪就啪嗒从他身上跳了下去:
“真是小孩子。”
商言指尖擦过脸颊,无可奈何地摇头。
浴室镜前, 应拭雪盯着自己脖颈上的吻痕发呆。
水龙头哗哗作响,他机械地往脸上扑冷水,试图浇灭脑海里不断闪回的片段。
“再喝一杯嘛!”
昨晚的自己挂在商言脖子上,指尖戳着对方紧绷的嘴角:
“商言你笑起来最好看了……”
商言当时是怎么回应的?
好像只是沉默地把他塞进车里,结果醉鬼得寸进尺地跨坐到驾驶座,捧着商言的脸就亲了一口。
“轰——”
应拭雪把整张脸埋进毛巾里,耳尖烫得能煎蛋。
更可怕的是,他隐约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想起来了吗?”
商言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惊得少年手一抖,毛巾掉进洗手池。
男人不知何时靠在门框上,黑色睡袍松松垮垮地系着,露出大片胸膛。
晨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披了层金纱,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显得商言阴郁俊美。
“我、我昨天喝多了……”
应拭雪结结巴巴地后退,腰抵上冰凉的瓷砖。
“嗯。”
商言缓步逼近,指尖挑起他下巴:
“踢被子无数次,说梦话五次。”
应拭雪刚松口气,就听见商言继续道:
“还说特别爱我。”
空气瞬间凝固。
应拭雪瞪大眼睛,看着商言从睡袍口袋掏出手机。
屏幕上的视频里,醉醺醺的自己正扒着商言不放,小鹿眼亮得像盛了星星:
“最爱商言了!比管家的草莓蛋糕还喜欢!”
视频戛然而止。
“现在能解释了?”
商言把手机放到洗手台上,碰撞出清脆的响,也让应拭雪的心一颤:
“我真的很好奇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我到爱我的?”
应拭雪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这是个陷阱——
无论回答“第一次见面”还是“昨天”,都等于承认蓄谋已久。
只是碍于少年的羞涩,没有真正地说出他爱商言。
“那时候还没醉。”
应拭雪急中生智,强装镇定地仰起脸:
“酒后吐真言嘛。”
商言眸色一暗。
他忽然伸手关掉哗哗作响的水龙头,密闭的浴室瞬间安静得能听见彼此心跳。
“哦?”
商言俯身,鼻尖几乎贴上应拭雪的:
“那现在呢?”
应拭雪被圈在洗手台与商言的胸膛之间,呼吸间全是对方身上清冽的气息。
应拭雪下意识抓住商言睡袍前襟,指尖碰到一片温热的肌肤,又触电般缩回。
“现在……”
应拭雪声音越来越小:
“现在清醒了……”
“所以?”
“所以……”
应拭雪耳尖红得滴血,突然破罐子破摔地仰头:
“所以就是从第一面就爱上你了!怎样!”
花洒突然被打开。
温水劈头盖脸浇下来时,应拭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按在瓷砖墙上深吻。
商言的手垫在他脑后,另一只手掐着他腰,力道大得几乎要留下指痕。
“昨晚你也是这样。”
唇齿分离时,商言抵着应拭雪额头喘息:
“不过现在……”
温热的水流顺着两人紧贴的身体滑落,商言的声音混着水汽,烫得应拭雪浑身发抖:
“我要听清醒的你说。”
应拭雪被亲得晕头转向,恍惚间听见自己带着哭腔的告白。
而商言回应他的,是比昨夜醉酒时更炽热的拥抱。
——
凌晨五点十七分,应拭雪盯着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胃里突然传来一阵抗议的声响。
应拭雪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最后一行注解,伸懒腰时不小心碰倒了手边的咖啡杯——幸好早就喝空了,不然清理很麻烦,还会吵醒商言,又被教育一通。
窗外还是浓稠的夜色,冬日的黎明来得格外迟,玻璃窗上凝着细密的水雾,映出他乱糟糟的头发和泛青的眼下:
“好饿,怎么办。”
应拭雪蜷在电竞椅上发了会儿呆,突然抓起手机。
锁屏照片是上周拍的,商言站在雪地里给他系围巾,睫毛上沾着细碎的雪粒,在阳光下像撒了一把白糖,消解了男人身上凛然的肃杀感。
应拭雪蹑手蹑脚地推开主卧门。
暖黄的睡眠灯下,商言侧卧在床中央,黑色真丝睡衣的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凹陷处一小片白皙。
商言呼吸均匀,一只手搭在枕边,腕骨上的百达翡丽还在静静走字。
这是商言难得不用早起的周末。
想到这里,应拭雪有点犹豫了。
可是被宠坏了的应拭雪,又起了坏心思。
“商言……”
应拭雪趴在床边,手指轻轻戳了戳商言手背:
“我们去吃小笼包好不好?”
没有反应。
“就街角那家,上次你说皮薄馅多的。”
应拭雪得寸进尺地爬上床,鼻尖蹭到商言的下巴:
“现在去不用排队,就是有点早,但是我想我们一起吃。”
被子突然被掀开一角。
商言闭着眼把他卷进怀里,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
“冰箱有面包。”
“可是想吃现蒸的嘛。”
应拭雪在他颈窝乱蹭,发梢扫过商言喉结:
“陪我去嘛,就这一次——”
尾音拖得又软又长,像块融化的糖,甜甜的。
商言拽过应拭雪的手,将应拭雪揽入怀中。
应拭雪轻轻地拂过商言眼下的青黑,抿唇心底有些心疼,又觉得自己是在太作,被惯的不成样子,犹豫地说:
“要不我们就不去了。”
话还没说完,就没商言沙哑的声音打断:
“再睡五分钟,就起床。”
六点整的街道还浸在青色的晨曦里。
商言站在玄关系围巾时,应拭雪正对着穿衣镜拍自己翘起的头发。
从镜子里能看到商言利落的背影,黑色高领毛衣裹着宽肩窄腰,大衣腰带松松系着,衬得身形愈发挺拔。
“你居然真起这么早去买包子?”
应拭雪转身,手指戳了戳商言胸口。
商言捉住他作乱的手,把一条驼色羊绒围巾绕在应拭雪脖子上:
“是你非要现在去。”
围巾带着商言身上特有的檀松香,尾端还留着卧室的暖意。
应拭雪把半张脸埋进去,闷声嘀咕:
“明明你自己也很期待……”
电梯镜面映出两人身影。
商言单手插兜站在右侧,左手自然下垂,正好是应拭雪一伸手就能够到的位置。
应拭雪盯着镜子里男人完美的侧颜看了几秒,突然把自己的手塞进对方掌心。
“冷。”
应拭雪理直气壮地说。
商言没拆穿室内恒温25度的事实,只是收拢手指,将那只微凉的手完全包裹。
街角的早餐铺已经亮起暖黄的灯。
蒸笼掀开的瞬间,白雾“呼”地腾起,将应拭雪的眼镜片蒙上一层水雾。
他刚要伸手去擦,商言已经摘下他的眼镜,用随身带的绒布擦拭起来。
男人修长的手指捏着镜架的样子格外好看,应拭雪难得地嫉妒起了眼镜,他也想被商言用骨节分明的手捧在掌心。
“两笼鲜肉,一笼虾仁。”
商言对老板说完,转头看见应拭雪正举着手机拍他。
镜头里的商言站在烟火气中,发梢还翘着一撮不听话的头发——那是被应拭雪早上蹭乱的。
晨光透过蒸笼的白雾落在他眉骨上,将原本凌厉的轮廓柔化成水墨画般的质感。
最妙的是那条驼色围巾,明明是他给应拭雪系的,此刻却松松垮垮地挂在应拭雪脖子上,在视频里露出一角。
“偷拍?”
商言挑眉。
应拭雪迅速按下快门:
“这叫纪实摄影。”
热腾腾的小笼包上桌时,应拭雪迫不及待地夹起一个,结果被汤汁烫得直吐舌头。
商言叹了口气,接过筷子帮他戳破面皮散热,动作熟练得像做过千百遍。
“慢点。”
商言吹凉一个递过去:
“没人跟你抢。”
应拭雪叼着包子含糊道:
“因为好吃嘛……”
话音未落,商言突然伸手抹掉应拭雪嘴角的油渍。
温热的指腹在唇畔一触即离,却让应拭雪耳根莫名发烫。
回程时天光已经大亮。
环卫工人正在清扫街道,几个晨练的老人慢跑经过。
应拭雪捧着豆浆小口啜饮,突然发现商言的大衣肩头落了一粒雪——
今冬第一场初雪就这样悄然而至。
“下雪了!”
应拭雪兴奋地去接雪花,差点打翻豆浆。
商言及时稳住杯子,顺势将他往身边带了带:
“看路。”
雪越下越大,等电梯时应拭雪突然打了个喷嚏。
商言皱眉,解下自己的围巾又给他裹了一层。
少年瞬间被裹成粽子,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小鹿眼。
“我像不像俄罗斯套娃?”
应拭雪在电梯镜前转圈:
“我是大套娃,你买的那个是小套娃。”
话没说完就被商言按在镜面上深吻。
商言的手垫在他脑后,另一只手掐着他腰,唇齿间还带着豆浆的甜香。
电梯数字不断上升,应拭雪晕乎乎地想,这大概是他拍过最完美的照片——
镜中交叠的身影,窗外纷扬的初雪,和彼此再分明不过的心跳声。
——
暮色四合时,晚风裹挟着深冬的凉意掠过林荫道。
应拭雪踩着落叶慢悠悠地走,左手被商言牢牢扣在掌心。
商言的体温透过相贴的皮肤传来,干燥而温热,像是握着一块暖玉。
“商言。”
应拭雪晃了晃交握的手:
“你戒指硌到我了。”
这是句显而易见的谎话。
那枚铂金素圈光滑得没有一丝棱角,内圈刻着两人名字的缩写,此刻正随着他们走路,在阳光下微微闪光。
商言闻言停下脚步。
梧桐叶打着旋落在肩头,他转身时带起一阵极淡的沉香气息。
应拭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着手腕抵在路灯杆上。
暖黄的光从头顶洒落,将商言优越的轮廓披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哪里硌?”
商言垂眸,指尖摩挲着应拭雪无名指上同款的戒指:
“这里?”
应拭雪呼吸一滞。
男人的鼻尖几乎贴上他的,呼吸交错间能感受到每一次鼻息。
应拭雪下意识闭眼,唇瓣微微张开——
冰凉的金属却突然贴上唇角的温热。
商言低头吻在了戒指上。
铂金的凉意透过唇瓣传来,又在他的温度里渐渐融化。
应拭雪睁眼时,正看见男人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高挺的鼻梁蹭过自己指节,像某种大型猫科动物在标记领地。
“还硌吗?”
商言抬眸,眼底漾着笑意。
应拭雪耳尖瞬间烧起来,手指无意识地蜷缩:
“你、你故意的……”
商言低笑,突然又凑近。
应拭雪条件反射地闭眼,却感觉温软的唇落在眼皮上,接着是眼角,最后停在鼻尖那颗淡褐色的小痣上。
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却比深吻更让人心跳失速。
“商言!”应拭雪忍无可忍地揪住商言领带:
"要亲就亲嘴!”
抗议声被吞进相贴的唇齿间。
这个吻带着惩罚意味。
应拭雪踮脚咬住男人下唇,舌尖挑衅地扫过齿列。
商言眸色一暗,扣着他后脑反客为主,沉香木珠串滑到两人紧贴的胸膛间,随着动作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落叶在脚边打了个旋儿。
分开时应拭雪气喘吁吁地挂在商言臂弯里,唇色比晚霞还艳。
商言用指腹擦去他唇角水光,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谁教的这么接吻?”
“某位。”
应拭雪戳着他胸口:
“天天玩文字游戏的老师。”
路灯“啪”地亮起来。
商言突然将他打横抱起,惊得应拭雪慌忙环住他脖子:
“干嘛,老公!”
“回家。”
商言咬着应拭雪耳垂低语:
“我来教你更过分的文字游戏。”
——
商宅的圣诞晚宴进行到一半时,应拭雪发现自己被算计了。
他不过是去露台透口气,转身就被困在了槲寄生花环下——
银白枝叶与鲜红浆果编织的圆环悬在头顶,而商言正倚在栏杆上,手里晃着一杯威士忌,酒液在月光下的澄澈都不如那双凤眼蛊惑人心。
“知道规矩吗?”
商言今天穿了件暗红色丝绒西装,衬得肤色愈发冷白。
领口的黑曜石袖扣随着倾身的动作闪烁,像某种大型猫科动物捕猎时的眼睛。
应拭雪后背抵上冰凉的玻璃门,装傻:
“什么规矩?”
“槲寄生下。”
商言的酒杯贴上应拭雪脸颊,激得少年一颤:
“必须接吻。”
寒风卷着雪花掠过露台,却吹不散突然升腾的热度。
应拭雪盯着商言近在咫尺的唇,那里沾着一点酒液,在月光下泛着湿润的光泽。
“骗人。”
应拭雪声音发虚:
“哪有这种浪荡的规矩。”
话音未落,商言已经仰头饮尽杯中酒,随即捏着他下巴吻了上来。
威士忌的醇烈在唇齿间炸开,混合着槲寄生浆果的酸甜,酿成令人眩晕的蛊。
“唔……等……”
应拭雪揪着商言的西装领子喘息,指尖蹭到对方滚动的喉结。
商言顺势加深这个吻,掌心贴着他后腰往自己怀里按,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应拭雪揉入自己的骨血。
“知道诅咒是什么吗?”
分开时商言咬着应拭雪的耳垂低语:
“拒绝槲寄生的人……”
应拭雪腿软得站不住,全靠商言揽着才没滑下去:
“……会怎样?”
"会变成我的圣诞礼物。"
宴会厅的乐声隐约传来,而露台的玻璃门不知何时被商言反锁。
应拭雪被抱上栏杆时,槲寄生的浆果簌簌落下,在雪地里溅出点点猩红。
午夜钟声响起时,应拭雪在商言大衣口袋里摸到个丝绒盒子:
“这是……”
“诅咒解除器。”
商言吻着应拭雪泛红的指尖打开盒子——
里面是两枚缠绕着槲寄生叶的胸针:
“戴上了,就永远是我的囚徒。”
雪花落在交握的手上。
应拭雪仰头看着槲寄生下微笑的爱人,突然拽着领带吻上去:
“那我要诅咒生效一万年,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第53章 训狗 商言是仁慈的爱狗人士,不会让任……
商言发现应拭雪发烧是在凌晨。
他刚结束跨国会议回到卧室, 就看见少年蜷缩在被子深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急促得像只搁浅的鱼。
商言伸手一探, 应拭雪额头烫得几乎灼伤他的指尖。
“三十九度二。”
体温计发出冰冷的电子音,在寂静的卧室里格外刺耳。
商言皱眉, 单手解开领带, 丝绸布料滑落在地毯上无声无息。
他转身去浴室拧冷毛巾, 回来时却看见应拭雪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冷……”
应拭雪声音沙哑, 湿漉漉的小鹿眼里蒙着一层水雾,隔着雾蒙蒙的眼睛,能看见的只有本能地依赖。
商言刚把冰毛巾敷在他额头, 就被人一把抱住。
应拭雪滚烫的脸颊贴在他颈窝,手脚并用地缠上来, 活像只抓住暖炉的八爪鱼。
“松手。”
商言捏着应拭雪后颈警告:
“你需要降温。”
“不要……”
应拭雪烧得糊涂, 鼻尖蹭着商言锁骨处的皮肤:
“你好凉快……”
商言叹了口气, 任由他抱着, 另一只手摸出手机拨通私人医生的电话。
通话期间, 应拭雪不安分的手已经解开他几颗衬衫纽扣, 掌心贴着商言的胸膛汲取凉意。
“别乱动。”
商言扣住应拭雪的手腕按在枕边, 对电话那头言简意赅:
“半小时到。”
清晨,阳光透过白色纱帘透进来时, 应拭雪的体温已经飙到三十九度八。
商言看着怀里意识模糊的少年,果断扯过毛毯将他裹成蚕蛹, 打横抱起来往外走。
他就知道不该听应拭雪这个半吊子医生,说吃药就会好。
应拭雪烧得双颊绯红,额头抵着他下巴小声哼哼:
“难受……”
“活该。”
商言冷着脸按电梯:
“谁让你昨天穿单衣去雪地里拍照?”
应拭雪在他怀里拱了拱,发烫的唇瓣无意擦过商言喉结:
“我就是想拍初雪给你嘛。”
电梯镜面映出两人身影——
西装革履的商言抱着裹成粽子的应拭雪, 后者露出的半张脸上还贴着退烧贴,看起来可怜又好笑。
商言无奈叹气,揪着面前的小面团子的脸: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和我乖乖去看病。”
私人医院VIP病房里,护士刚扎好输液针,应拭雪就条件反射地往商言身后躲。
应拭雪烧得眼角泛红,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在冷白皮肤下清晰可见,针头刺入时下意识攥紧了商言的袖口。
“别怕。”
商言捂住应拭雪眼睛,掌心传来睫毛入蝶翼般颤抖的触感:
“我在。”
几天后,当应拭雪终于退烧时,商言倒下了。
应拭雪举着温度计目瞪口呆:
“三十九度……你也会生病?”
在应拭雪眼里,商言的身体已经在他的调理下好了许多。
病床上的商言面色苍白,却依然保持 着令人心慕的优雅姿态。
黑色丝质睡衣敞着领口,锁骨上还留着应拭雪前几天故意蹭上去的牙印,此刻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过来。”
商言嗓音沙哑地命令。
应拭雪乖乖凑过去,突然被拉进滚烫的怀抱。
商言把脸埋在他肩窝深呼吸,灼热的鼻息喷在应拭雪颈侧:
“你作为传染源要负责。”
于是VIP病房里多了张并排的病床。
应拭雪举着吊瓶溜到商言床边,掀开被子一角钻进去。
商言虽然闭着眼,却能凭借着练出来的直觉,准确无误地接住他,两人的输液管交缠在一起,宛如二人之间那条看不清的红线。
“商言。”
应拭雪戳了戳商言滚烫的额头:
“你现在好像一个暖宝宝。”
商言睁眼,眸中烧着高温也灭不掉的暗火:
“再乱动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真的“热”。”
出院那日,初雪正好融化。
应拭雪趴在商言背上,看男人单手在出院单上签字。
钢笔尖划破纸面的力度依旧凌厉,丝毫看不出这是高烧刚退的病人。
像是在向应拭雪证明些什么。
“我自己能走……”
应拭雪小声抗议。
商言充耳不闻,背着他稳稳穿过医院长廊。
阳光透过玻璃屋顶洒落,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拉得很长。
“以后还敢不敢贪凉?”
应拭雪把脸埋在商言肩头偷笑:
“敢。”
“嗯?”
“反正你会给我当暖炉。”
商言侧头咬了他耳垂一口,在应拭雪吃痛的惊呼中大步跑开。
门廊的槲寄生下,两道身影渐渐重合,交融像密不可分的爱侣。
——
商言发现应拭雪又在偷偷给“雪球”喂零食时,手中的财务报表瞬间被捏出了褶皱。
“雪球”是他们院子里的一只流浪狗,今年雪太大了,还有冻雨,应拭雪不忍心,就偷偷把猫带了回来。
商言看在眼里但不说,终于再也忍受不了应拭雪偷偷摸摸在厨房里摸东西的老鼠行为。
直接端出了早就拖管家准备好的狗粮。
“雪球”也就这样在商家流了下来。
“第二包了。”
商言站在书房门口,声音冷得像冰:
“今天的零食份额,无论是你的还是它的都超标了。”
应拭雪迅速把冻干藏到背后,怀里的小白狗却已经兴奋地扑腾起来,湿漉漉的黑鼻子一个劲往他袖口里钻。
少年穿着宽松的居家服,领口因为刚才的“喂食行动”歪到一边,露出脖颈上淡淡的吻痕,那是昨晚商言留下的。
“它才四个月大”
应拭雪眨着眼睛装无辜:
“而且你看它多可爱,但是我要是你心里最可爱的。”
被称作“雪球”的白色幼犬适时地歪头,圆溜溜的黑眼睛水光潋滟,粉红色舌头还讨好地舔了舔应拭雪指尖。
商言眯起眼。
这个表情应拭雪太熟悉了——
通常出现在他熬夜写东西或者偷吃冰淇淋被抓包的时候。
商言今天穿了件深灰色高领毛衣,衬得下颌线愈发凌厉,袖口挽起露出的腕骨上戴着那串从不离身的沉香木珠,此刻正随着他敲击门的动作微微晃动。
格外具有压迫感,应拭雪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想逃跑。
“上周啃坏的真皮沙发。”
“前天打翻的乾隆花瓶。”
“昨天在书房地毯上的……”
每说一句商言就向前一步,等列举完罪状,商言已经将一人一狗困在沙发角落。
雪球敏锐地察觉到危险,“嗷呜”一声钻进应拭雪卫衣帽子里,只露出个毛茸茸的屁股。
“它只是个小宝宝!”
应拭雪护住帽子里的毛团,手指不小心蹭到商言腰间皮带扣,无意中却带着几丝勾引:
“再说了,花瓶明明是你不收好”
话音未落,下巴突然被捏住。
商言俯身时带起一阵冷冽的檀松香,狭长的凤眼危险地眯起:
“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们了?”
眼看着商言生气了。
应拭雪突然想起昨天看的那本少女漫画——
男女主争执时,女主角用一个吻成功让律师男主哑口无言。
鬼使神差地,应拭雪仰头在商言唇角啄了一下。
空气瞬间凝固。
沉香木珠串“啪”地砸在沙发上。
商言整个人僵在原地,冷淡凤眼的瞳孔微微放大,连呼吸都停滞了半拍。
那只常年执掌商业帝国的手悬在半空,指尖还保持着捏人下巴的姿势。
雪球趁机从帽子里钻出来,“吧唧”踩在地毯上。
“你”
商言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罕见地卡壳。
应拭雪也被自己的大胆吓到,居然敢在商言生气的时候玩这种把戏,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他下意识去捞雪球当盾牌,却被男人一把扣住手腕按回沙发。
商言的体温透过毛衣面料传来,比平时高出许多。
“漫画第47话。”
男人突然报出一个精准的章节数:
“《亲吻制裁》。”
应拭雪瞪圆眼睛:
“你怎么会看我看的漫画。”
“现在。”
商言摘掉腕表,放在一旁:
“你们俩的教育方案都需要调整。”
雪球识相地叼着冻干溜走时,听见主人难得慌乱的声音:
“等等!漫画是怎么回事——唔!”
夜幕降临时,雪球蹲在自己的小窝里,歪头看着不远处餐桌旁的景象。
应拭雪面前摊着本《犬类行为心理学》,正咬牙切齿地划重点:
“过度溺爱会导致分离焦虑……”
他的手腕上还留着几道淡红指痕,卫衣换成了高领毛衣,却遮不住脖颈处新鲜的吻痕,和毛衣下的鞭痕。
对面的商言优雅地切着牛排,西装革履的样子仿佛刚才在书房“言传身教”的不是本人。
“明天开始。”
商言将切好的牛排推给应拭雪,他是仁慈的爱狗人士,不会让任何一条狗挨饿:
“你和它一起上训练课。”
雪球“呜”了一声,把脑袋埋进爪子下面。
应拭雪戳着牛排小声抗议:
“暴君……”
商言抬眸,目光扫过少年红肿的唇瓣:
“再说一遍?”
“……我说遵命,商老师。”
窗外飘起今冬的又一场雪,商言定做的新皮拍到了
——正好适合小狗成长,以及教导某些被重新制定的“家规”。
第54章 情人节 我会虚化所有人聚焦你
情人节当天晚上, 商言站在厨房的废墟前,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料理台上散落着焦黑的巧克力残渣,打蛋器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插在面粉袋里, 而本该是心形模具的地方,此刻正冒着可疑的青烟。
烟雾报警器在十分钟前终于停止了尖叫, 但空气中仍漂浮着甜腻的焦糊味。
“先生……”
管家欲言又止地递来湿毛巾:
“需要叫消防队吗?”
商言抹去脸颊上的可可粉, 黑色高定衬衫的袖口已经毁得彻底。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里“手工巧克力制作教程”的页面, 又看了看灶台上那团不可名状的物体, 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
“帮我做几件事。”
商言解开烧焦的袖扣:
“第一,清理现场。”
“第二,联系比利时那边的私人订制线。”
“第三——”
商言指尖划过屏幕上应拭雪发来的[今晚加班别等我]的消息:
“别告诉小雪。”
管家看着男人西装裤上沾着的蛋清痕迹, 默默把“应先生早上也问过巧克力模具在哪”咽了回去。
与此同时,医院里的应拭雪正对着模具里的东西抓狂。
“怎么会融化呢?!”
他戳着桌上那摊巧克力酱:
“教程明明说隔水加热……”
同事小心翼翼地从隔间探头:
“你刚才烧的是沸水。”
少年卫衣袖口卷到手肘, 脸上沾着可可粉, 膝盖上还放着本《巧克力制作入门》。
虽然他之前也做过, 但是是按照他家里人的方法, 这个情人节, 应拭雪想做出些不一样的东西来, 惊艳商言。
办公桌下藏着被遗忘的情人节礼物——
商言最喜欢的绝版相机镜头, 此刻盒子上也溅了几滴巧克力渍。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老公]的来电显示。
应拭雪手忙脚乱地用纸巾盖住灾难现场才接起来:
“喂?”
“临时会议。”
商言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 背景音是汽车引擎声:
“可能要通宵。”
应拭雪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作品”,悄悄松了口气:
“巧了, 我也要加班!”
挂断电话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冲向市中心最高档的巧克力专卖店。
La Maison du Chocolat的玻璃橱窗倒映出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商言戴着墨镜出现在VIP通道时,经理差点打翻手里的松露礼盒。
男人今天换了身铅灰色西装,领带却系得有些匆忙。
如果再仔细看, 还能发现他左手无名指上沾着没洗干净的巧克力酱。
“要最快能提货的情人节限定。”
商言敲了敲柜台:
“包装换掉,不要爱心和蝴蝶结。”
同一时刻,应拭雪正蹲在货架最底层寻找“看起来最不像临时买的”巧克力。
少年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卫衣帽子还严严实实地罩在外面,活像个巧克力大盗。
“这位先生……”
店员忍笑递来礼盒:
“这款“玫瑰巧克力”是我们今年的隐藏款,全球限量……”
几分钟后,当商言拎着纯黑金丝包装的礼盒走向停车场时,透过橱窗看见了某个熟悉的背影——
那人正踮脚去够货架顶层的商品,卫衣帽子滑落,露出一撮标志性的呆毛。
商言的唇角微微上扬。他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临时会议取消,早点回家。]
应拭雪哼着歌推开家门时,发现客厅灯亮着。
玄关处摆着一模一样的两双皮鞋,这是他和商言今天出门穿的情侣款。
应拭雪心里“咯噔”一声,抱着礼盒蹑手蹑脚地往里走,却在餐厅撞见同样鬼鬼祟祟的商言。
商言西装外套已经脱下,衬衫领口解开了几颗扣子,手里拿着个眼熟的黑色礼盒。
两人隔着餐桌面面相觑,同时将手里的东西往身后藏。
“不是说通宵?”
“不是要加班?”
异口同声的质问后是更尴尬的沉默。
雪球摇着尾巴跑过来,欢快地扒拉起商言裤脚——
那里露出半截巧克力包装纸。
“好吧我坦白!”
应拭雪破罐子破摔地把礼盒拍在桌上:
"我做的东西把模具炸了所以"
他的话卡在喉咙里。
桌上那个被推过来的黑色礼盒,无论是包装纸的金丝暗纹还是丝带的系法,都和自己怀里的一模一样。
商言挑眉,指尖轻挑优雅地解开丝带。
当两颗玫瑰限定版巧克力并排出现在餐桌上时,雪球“嗷呜”一声用爪子捂住了眼睛。
好像它也看不下去这尴尬的一幕一样。
“La Maison du Chocolat。”
“全球限量十几套。”
“隐藏款“玫瑰”。”
每说一句,应拭雪的耳尖就红一分。
商言突然伸手抹去他鼻梁上残留的可可粉,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笑意:
“看来我们连犯错都很有默契。”
第二天一早,管家在厨房发现了令人震惊的景象。
应拭雪系着围裙站在料理台前,正用做手术的认真称量可可脂。
而之前炸锅厨房的商言居然在旁负责融化巧克力,两人之间无比默契。
“温度。”
“56.3℃!”
“模具。”
“脱好了!”
雪球蹲在厨房门口,看着主人把失败作重新融化倒入心形模具。
阳光透过窗帘照在并排的两个巧克力上,其中一个边缘有点歪,另一个表面有气泡,但都认真刻着彼此名字的缩写。
当商言把失败作塞进应拭雪嘴里时,少年被苦得整张脸皱成一团:
“怎么比昨天的还难吃?!”
“因为。”
商言低头舔掉应拭雪唇角的巧克力渍:
“这才是手工的魅力。”
窗外,情人节过后的玫瑰开始降价。
而他们的情人节,才刚刚开始。
——
海风裹挟着咸涩的气息拂过沙滩,应拭雪赤着脚在浪花边缘蹦跳,白色衬衫被风吹得鼓胀起来,像一面扬起的帆。
他转身朝岸上挥手,阳光在他发梢上流转,将栗色头发染成金棕。
“老公!给我拍照!”
应拭雪双手拢在嘴边喊道。
商言站在遮阳伞下,眉头微蹙。
他今天穿着浅灰色亚麻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听到喊声,他放下手中的财经杂志,眼神里闪过一丝抗拒。
“你知道我不擅长这个。”
商言走近时说道,声音低沉。
应拭雪已经摆好了姿势,背对着蔚蓝大海,笑容比阳光还耀眼:
“就拍一张嘛!”
商言叹了口气,接过应拭雪递来的相机。
他摆弄着这个陌生设备的样子,比谈百亿并购案时还要严肃几分。
“笑一笑呀。”
应拭雪歪着头逗他:
“拍照要开心的。”
商言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弧度。
他举起相机,动作僵硬得像在举什么危险物品。
“咔嚓”。
“让我看看!”
应拭雪小跑过来,湿漉漉的脚丫在沙滩上留下一串脚印。
他凑到商言身边,发梢的水珠滴在商言手臂上,凉丝丝的。
商言把相机递给他,表情有些不自然:
“人太多。”
确实,照片里除了应拭雪,还有十几个乱入的游客。
一个戴草帽的大叔正好挡在应拭雪脸前,远处还有几个玩沙滩排球的人跳在半空。
应拭雪鼓起脸颊:
“你的拍照技术怎么会这么差!”
他翻着那几张全是人山人海的照片,越,脸气得鼓鼓的:
“我都说了要等没人的时候再拍……”
商言突然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力道很轻,像是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
应拭雪抬头,正对上商言专注的目光——
那双总是锐利如鹰隼的凤眼,此刻温柔得不可思议。
“但是我会虚化所有人聚焦你。”
商言说,指尖轻轻擦过应拭雪被海风吹红的脸颊。
这句话像一滴蜜糖坠入心湖。
应拭雪愣在原地,相机差点从手中滑落。
商言很少说情话,可一旦开口,应拭雪就会猛然心动。
“你……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这种话了?”
应拭雪耳尖发烫,声音不自觉地变小,他扯了扯商言的衣角,轻声说:
“刚刚我态度有点不好,对不起。”
商言轻笑,接受了小朋友的道歉,他拿回相机,又一次举起。
这次他没有急着按下快门,而是耐心等待着一个海浪退去的瞬间。
应拭雪站在浅滩上,阳光穿过他的发丝,在身后铺开一片粼粼波光。
“看镜头。”
商言说。
应拭雪下意识望过去,发现商言没有看取景框,而是直接透过镜头看着他。
那一刻,周围嘈杂的人声、海浪声仿佛都消失了,世界上只剩下他们隔着几米距离的对望。
“咔嚓。”
后来洗出来的照片上,背景依然人潮汹涌,可所有面孔都模糊成了色块。
只有应拭雪是清晰的——他站在画面中央,眼神温柔地望向镜头,嘴角挂着藏不住的笑意。
阳光在他周围披上一层金纱,像是被特意加上的柔焦效果。
“你作弊。”
应拭雪看着照片假装抗议,小鹿眼里是藏不住的惊艳,这简直就是人生照片,但他还是想逗逗商言,嘴硬道:
“你是不是偷偷学后期处理了”。”
商言从背后环住应拭雪,下巴搁在应拭雪肩头:
“不是后期。”
商言的呼吸拂过应拭雪耳畔:
“我眼里的你从来就是这样。”
沙滩上人来人往,海浪周而复始地拍打着岸边。
在这喧嚣的世界里,商言的目光始终如一地聚焦在一个人身上——
就像他的人生,在遇见应拭雪之前是黑白与血腥交织的胶片,只有欺骗,背叛,之后才有了焦点和色彩。
第55章 矫正 矫正小狗的偏激行为
应拭雪又病了。
这消息传到商氏集团总部时, 商言正在主持一场跨国并购会议。
视频那头,欧洲分部的CEO还在滔滔不绝地汇报数据,却见向来专注的商总突然抬手示意暂停。
“抱歉。”
商言合上文件夹, 声音冷峻:
“会议延期。”
高管们面面相觑。
商言从不中断会议,即使去年他高烧39度, 也坚持开完了八小时的战略研讨会。
难道有什么比赚钱扩张商业版图, 对这位冷血帝王来说更重要的吗?
黑色迈巴赫疾驰在回程路上。
商言松了松领带, 再次拨通家庭医生的电话:
“体温多少?38.7?喉咙发炎到什么程度?血常规做了吗?”
电话那头的医生战战兢兢地汇报着, 而商言的眉头越皱越紧。
副驾驶上的特助偷偷瞥了眼后视镜——
他从未见过老板露出这种表情,像是有人动了他最珍贵的藏品。
商言轻叹一声。
感觉应拭雪真的算得上是一个麻烦精。
商宅主卧里,应拭雪蜷缩在被子中, 只露出半张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
听到脚步声,他费力地睁开小鹿眼, 睫毛因为高热而湿漉漉的。
“商言……”
应拭雪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商言站在床边,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剪裁精良的西装衬得商言气质越发凌厉, 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气。
他没说话, 只是伸手探向应拭雪的额头, 掌心触到滚烫的皮肤时, 眉头狠狠跳了一下。
“为什么不早说?”
商言声音压得很低, 应拭雪知道这是商言发怒的前兆。
应拭雪往被子里缩了缩:
“早上只是有点头晕……”
商言转身走向浴室,不一会儿拿着湿毛巾回来。
他动作粗鲁地掀开被子一角, 却在碰到应拭雪脖颈时放轻了力道。
冰凉的毛巾敷在滚烫的额头上,应拭雪舒服得叹了口气。
“药呢?”
商言环顾四周。
“在……桌上。”
床头柜上整齐摆着退烧药、消炎药和温水, 还有一碗几乎没动过的粥。
商言皱眉,拿起药片递到应拭雪唇边:
“吃了。”
应拭雪就着他的手吞下药片,却在商言转身放水杯时拽住了他的袖口。
“嗯?”
商言垂眸。
应拭雪不说话,只是用那双湿漉漉的小鹿眼望着他。
因为发烧, 眼尾泛着红,看起来可怜极了。
商言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柠檬糖,是应拭雪最爱吃的那种,剥开糖纸塞进他嘴里:
“只能吃一颗。”
甜中带酸的味道在口腔化开,应拭雪眯起眼,却仍没松开商言的袖子。
“还想要什么?”
商言耐着性子问。
应拭雪往床里侧挪了挪,空出半边位置。
意图明显得让商言挑眉。
“应拭雪。”
商言声音沉下来:
“我在问你想要什么。”
应拭雪扁了扁嘴,声音带着鼻音:
“我就是有点冷。”
这是假话。
应拭雪明明烧得像个火炉。
但商言还是解开了西装扣子,随手将昂贵的外套扔在一旁。
然后是领带、腕表、袖扣……
一件件落在羊毛地毯上,发出细微暧昧的声响。
当商言只穿着衬衫躺进被窝时,应拭雪立刻像八爪鱼一样缠上来。
滚烫的额头抵在商言颈窝,手脚并用地扒住这具微凉的身体。
“别得寸进尺。”
商言警告道,却还是伸手环住了应拭雪的腰。
应拭雪在商言里蹭了蹭,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不动了。
商言身上有淡淡的洗衣液和檀香的气息,混合着室外的冷冽,让他昏沉的大脑清醒了些。”睡吧。”
商言关掉床头灯,手掌轻轻拍着应拭雪的后背,像在哄小孩。
黑暗中,应拭雪偷偷勾起嘴角。
他知道商言最受不了他这副病恹恹的样子,每次生病都能得到平时要撒娇好久才能换来的纵容。
“商言……”
应拭雪小声唤道。
“嗯?”
“明天……你也请假好不好?”
沉默片刻,商言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看情况。”
这就是答应的意思。
应拭雪心满意足地闭上眼,听着耳边平稳的心跳声。
恍惚间,应拭雪感觉商言的手指轻轻梳理着他汗湿的发丝,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
窗外,初春的风呼啸而过。
而温暖的被窝里,商言静静注视着怀中人渐渐平稳的呼吸,直到黎明微光透过窗帘缝隙。
早上,特助接到老板的电话:
“今天的会议全部取消。”
“可是商总,和威尔逊的谈判还没有结束,苏先生还可能被保释出狱。”
“我说。”
商言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全部取消。”
挂断电话,商言低头看了看怀里还在熟睡的应拭雪。
年轻人的睡颜恬静,烧退了不少,只是嘴唇还有些干裂。
商言轻轻起身,准备去倒杯水,却被睡梦中的应拭雪无意识地拽住衣角。
商言盯着那只手看了几秒,最终又躺了回去。
他伸手将应拭雪往怀里带了带,闭上眼睛。
阳光渐渐洒满卧室,在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披上一层金色的纱。
商氏的股价、跨国并购案、商业帝国的版图……在这一刻,统统比不上怀中这个生病的小朋友重要。
——
商言发现应拭雪病刚好又偷吃冰淇淋时,手中的钢笔尖在文件上戳出了一个洞。
应拭雪最近因为他宠,简直无法无天了。
他像是只得不到关注的小狗一样,当商言的目光从应拭雪身上移开,他就要作一下,再把注意力拉回来,如此循环往复。
商言不是苛刻的人,但是小狗的行为走向一种偏激时,他作为主人也需要进行一些矫正。
他推开了门。
应拭雪赤脚蜷在沙发角落,怀里抱着半桶巧克力薄荷味冰淇淋,嘴角还沾着一点奶油。
空调开得极低,冷风掀起他宽松T恤的下摆,露出纤细腰线上几道淡红的指痕。
那是昨晚应拭雪硬馋,翻身脐橙商言,勾着商言失控时留下的。
“第几桶了,你还记得吗?”
商言摘下金丝眼镜,慢条斯理地捏了捏眉心:
“这周。”
应拭雪舔着勺子眨眨眼:
“我生病结束了嘛,我只是真的很想吃,不会再生病了。”
“胃药在床头柜第几个抽屉?”
“……第二个。”
“距离你消炎药和止疼片的服用时间?"
“……六小时。”
“你觉得你病算好了?”
应拭雪低下头不说话了。
商言突然笑了。
那是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像暴风雪前最后的宁静。
应拭雪后知后觉地缩了缩脖子,冰淇淋桶“啪”地掉在地毯上。
主卧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
应拭雪趴在商言腿上,睡裤褪到膝弯,白皙的tun瓣上已经浮起几道浅红。
男人宽大的手掌高高扬起,却在落下时收了七分力道,清脆的掌?声在房间里格外响亮。
“疼……”
应拭雪眼眶泛红,手指揪紧了床单。
“疼才能长记性。”
商言的声音冷静得像在谈并购案一般,掌心却温柔地揉了揉发烫的皮肤:
“自己数。”
“一……”
应拭雪委屈地吸鼻子:
“可我真的很想吃。”
第二下落下来时力道加重了:
“那你自己的身体不重要了吗,你觉得我不会担心吗?”
“二!对不起,我不会这么做了,好疼,不要……”
“我不会停下的,就算你喊破了喉咙。”
商言掰开应拭雪死死捂住身后的手:
“继续。”
“三……”
应拭雪突然翻身,湿漉漉的小鹿眼直直望过来:
“那你为什么生气?”
阳光从窗帘缝隙溜进来,在应拭雪泛红的眼角跳动。
商言的手悬在半空,突然落不下去。
应拭雪趁机扑进商言怀里,滚烫的脸颊贴着商言剧烈起伏的胸膛——
原来失控的不止自己。
“因为……”
商言掐着应拭雪下巴迫使他抬头:
“你明知道我会心疼,却还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应拭雪怔住了。
男人向来梳得一丝不苟的黑发垂落几缕,眼底翻涌着应拭雪从未见过的暗潮。
掌心的温度比挨打的部位更灼人,捏着他下巴的指尖却在微微发抖。
“商言,老公,我的好主人……”
应拭雪突然慌了神,手指抚上商言紧绷的嘴角:
“我错了,真的,原谅我好吗?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绳子就在床下……”
认错的话被吞进突如其来的吻里。
商言咬着应拭雪的唇瓣长驱直入,像是要把所有后怕和愤怒都灌注进去。
应拭雪被亲得缺氧,恍惚间感觉有温热的液体落在脸上——
不是自己的眼泪。
深夜厨房亮着暖黄的灯。
应拭雪坐在料理台上,看商言系着围裙煮姜糖水。
商言的背影在灯光下像座沉稳的山岳,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的手臂肌肉线条优美,完全看不出几小时前狠厉地抽打自己的模样。
“张嘴。”
微苦的姜味在舌尖化开,应拭雪皱着脸想躲,却被捏着后颈灌完一整杯。
商言突然往应拭雪嘴里塞了颗糖,甜腻的奶香瞬间冲淡了辛辣。
“惩罚结束。”
商业用指腹擦去应拭雪唇角的糖渍:
“现在该我的补偿。”
当应拭雪被抱进放满热水的浴缸时,才明白所谓的“补偿”是什么——
商言单膝跪在浴缸边,用掌心一点点化开药膏,连最细微的泛红处都温柔抚过。
这根本不是补偿,而是软刀子,是另一种酷刑。
“还疼吗?”
应拭雪摇摇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这里……”
将商言的掌心贴在自己心口:
“更疼。”
水波荡漾中,应拭雪看见商言居然罕见地红了耳尖。
第56章 烟瘾 你不是烟瘾,你是别的瘾
商言再一次听应拭雪说, 是在初春的某个傍晚。
他倚在露台栏杆上,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支点燃的烟,灰白的烟雾在暮色中袅袅升起, 又被微风吹散。
身后传来玻璃门滑动的声响,应拭雪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 鼻尖被夜风吹得微微发红。
“少抽点。”
应拭雪将咖啡递给商言, 目光落在那截燃烧的烟上:
“听说抽烟的人接吻时嘴里会苦。”
商言的手指一顿。
烟灰簌簌落在栏杆上, 他转头看向应拭雪——
少年穿着宽松的居家服, 发梢还滴着水,显然是刚洗完澡。
暖黄的露台灯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唇色比平时更红润, 像是故意涂了层唇蜜。
“怎么平时不见你这样“多管闲事”。”
商言轻笑一声,嘴上说应拭雪多管闲事, 却鬼使神差地把烟按灭在咖啡杯托上。
应拭雪眨眨眼:
“咦, 今天这么听话?”
“怎么?一天不打, 上房揭瓦。”
商言挑眉, 戏谑地说。
应拭雪立刻想起了昨天的疼痛感, tun上的鞭痕未消, 背上还留着蜡痕。
可他居然不觉得商言对自己有什么严厉, 相反他格外迷恋商言抽他的样子。
甚至会故意作一下,想要商言惩罚自己, 为的就是那副漂亮的表情。
薄唇抿成平直的线,下颌线绷得极紧, 连喉结滚动的弧度都透着克制的怒意。
商言会穿件黑色丝质衬衫,袖口挽至肘间,露出手臂。
生气时,腕骨上那串沉香木珠会被摘下, 修长的手指微微曲起,骨节在冷白皮肤下显得格外分明。
应拭雪总是想舔上商言的指尖,却被商言的两指夹住绯红的舌,让他不许动。
如果他还要执迷不悟,那双纤细的手就会戴上黑色皮革手套,抚过他的脸庞时,会带给应拭雪一种非人感。
应拭雪是一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狗,只要没舔到,他绝对不会放弃,这时候,他的嘴里就会被商言这位熟练的训狗师,塞上玩具球。
他越想脸越来越红,不知道想到些什么更加过火的事情了。
商言弹了一下应拭雪的脑瓜蹦,应拭雪才怔愣地回过神,慌慌张张地解释道:
“我没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商言凤眼挑起,拉长语调,但语气里是明摆着的不信:
“恩,没想什么。”
应拭雪脸红得恨不得埋到地底下去。
但戒烟这件事从这以后,好像成了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游戏。
每当商言摸出烟盒,应拭雪就会恰到好处地出现,用各种方式提醒他“接吻会苦”
——
在会议室里,应拭雪借着递文件的姿势小声嘀咕:
“商总,几米外都闻到烟味了哦?”
在晚宴露台,应拭雪假装不小心碰掉商言的打火机:
“哎呀,这个味道亲起来肯定很呛……”
甚至半夜醒来,发现商言站在阳台上,应拭雪会光着脚走过去,把下巴搁在他肩头:
“老公,烟灰缸满啦。”
商言的反应永远如出一辙,无奈地皱眉,掐灭烟,然后把打火机按得“咔嗒”作响。
打灰机金属外壳在他修长的指间翻飞,银外壳在光下像某种危险的信号。
“你最近烟瘾变大了。”
家庭医生推了推眼镜:
“或者……”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门外偷听的应拭雪:
“是别的瘾?”
转折发生在梅雨季的某个深夜。
应拭雪加班回来,发现商宅里烟雾报警器被塑料袋罩住,客厅里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商言坐在沙发上看财报,指间夹着的烟已经燃到尽头,烟灰缸里堆了七八个烟头。
“我回来了……咳咳!”
应拭雪被呛得眼泪汪汪:
“你这是要成仙?”
商言抬眼,镜片后的目光晦暗不明:
“过来。”
应拭雪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被男人长臂一捞拽进怀里。
浓烈的烟草味扑面而来,他还没来得及抗议,就被含着烟吻住了唇。
苦。
辛辣的尼古丁混着薄荷爆珠的凉意,通过交缠的舌尖直冲脑门。
应拭雪被呛得直咳嗽,眼角泛起生理性的泪花,手指无助地揪住商言衬衫前襟。
“不是嫌苦?”
商言松开他,指尖擦过应拭雪被熏红的眼尾:
“现在尝到了?”
应拭雪喘着气瞪他,却看见商言喉结滚动了一下——
那个眼神他太熟悉了,每次自己故意撩完就跑时,商言都会露出这种想吃人的表情。
“……骗子。”
应拭雪突然笑了,仰头又亲上去:
“明明甜得要命。”
后来商言的烟盒里开始出现各种替代品——
柠檬糖,薄荷含片,甚至还有做成香烟形状的巧克力。
应拭雪每天变着花样往里塞东西,有次居然放了个迷你玩具车。
“这是什么?”
商言拎着玩具车挑眉。
“戒烟奖励!”
少年晃着手机里的计数APP:
“每坚持一天我就往里放个小礼物,集满三十天……”
“就怎样?”
应拭雪突然红了耳尖,凑到商言耳边说了句话。
当晚的烟灰缸里,多了半根被掐灭的烟,和一枚被体温焐热的戒指。
——
商言仰靠在电竞椅上,修长的手指终于从键盘上移开。
连续几小时的跨国会议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连带着颈椎也发出抗议的声响。
他闭着眼向后仰头,喉结在落地灯的暖光下轻轻滚动,黑色丝质衬衫的领口因为动作微微敞开,露出一抹冷白的锁骨。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机械键盘的呼吸灯在幽暗中明灭。
窗外是初春的傍晚,暮色透过半开的窗帘在地板上投出奇形怪状的光斑,屋外偶尔传来几声犬吠,衬得屋内愈发静谧。
商言听见拖鞋踩在地毯上的闷响,由远及近。
“又没开加湿器。”
应拭雪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点无奈的责备。
少年刚收拾完客厅,身上还套着那件可笑的卡通围裙——
商言上个月出差时买的恶作剧礼物,没想到他真的天天穿。
围裙带子在腰后系成蝴蝶结,衬得腰线愈发纤细。
商言懒得睁眼,只是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应答。
应拭雪原本不用负责家务这些,这些都是管家的事情,但管家有事回家,他就主动接起了家务活。
结果下一秒,温软的触感突然落在唇上。
那是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应拭雪弯腰时身上带着淡淡的橙花香气,混合着刚晒过太阳的毛毯味道,像块移动的小甜点。
他的唇瓣比想象中更软,轻轻一碰就撤离,快得仿佛只是错觉。
“?”
商言猛地睁开眼,正看见应拭雪转身离去的背影。
围裙带子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发梢还翘着一撮不听话的呆毛,刚才收拾房间时显然蹭到了灰尘,屁股上灰一块白一块的,看起来很滑稽,商言的唇角不禁勾起。
“站住。”
低沉的嗓音在房间里炸开,应拭雪背影一僵,慢吞吞地转回来:
“干嘛?我拖地呢。”
商言已经坐直了身体。黑色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的手臂线条紧实有力,此刻正搭在膝盖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像是在酝酿什么。
商言的表情很淡,唯有凤眼眸色暗沉得吓人,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应拭雪忍不住想逃。
“解释。”
“什么解释?”
应拭雪装傻,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围裙边:
“就是……看到你闭着眼,很适合接吻的样子……”
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嘴里。
商言突然笑了。
那是个极其危险的笑容,唇角勾起微妙的弧度,眼底却半点笑意也无,更像是大型猛兽捕猎前的蓄力。
商言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金属镜腿折叠时发出“咔嗒”轻响,被随手搁在键盘上:
“很适合接吻?”
应拭雪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腰撞上茶几。商言已经起身逼近,高大的身影将他完全笼罩。
商言身上淡淡的檀木沉香气息铺天盖地压下来,混合着尚未散尽的咖啡苦香,形成一种令人腿软的压迫感。
“我、我去晾衣服……”
应拭雪想溜,却被一把扣住手腕拽回来。
商言的手指修长有力,轻而易举就将他两只手腕并拢扣在身后,另一只手抬起他下巴:
“撩完就跑?”
呼吸交错的距离里,应拭雪能看清男人睫毛投下的阴影,和瞳孔深处跳动的暗火。
商言向来梳得一丝不苟的黑发垂落几缕,在额前投下一小片的阴影,衬得凤眼眼神愈发深邃,应拭雪感觉自己要坠入那漩涡一般:
“不是要接吻?”
低沉的嗓音擦过耳畔,应拭雪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他下意识闭眼,却听见一声轻笑。
温软的触感落在眼皮上,接着是鼻尖,最后停在唇角——
偏偏避开了最渴望的位置。
“商言!”
应拭雪恼羞成怒地睁眼,正撞进男人促狭的目光里。
“怎么?”
商言指尖碾过应拭雪下唇,
“不是你先偷袭的?”
最后那堆待洗的衣服在阳台寂寞地躺到晚上。
应拭雪蜷在沙发里,把通红的脸埋进抱枕。
商言重新戴回眼镜,若无其事地继续处理邮件,唯有唇角可疑的牙印暴露了方才的激烈战况。
“流氓……”
应拭雪闷声控诉。
“嗯。”
商言头也不抬地应着,指尖在键盘上敲出利落的声响:
“下次还敢偷袭吗?”
应拭雪偷瞄他完美的侧颜,目光扫过滚动的喉结和线条凌厉的下颌,突然又凑过去飞快亲了一下:
“有什么不敢的?”
键盘声戛然而止。
窗外,初春的暮色彻底沉了下来,而室内的温度却在不断攀升。
第57章 巴普洛夫的狗 用你的吻来付
傍晚六点左右, 暴雨突至。
地铁站出口瞬间挤满了没带伞的上班族,应拭雪踮着脚张望,鼻尖险些撞上前面人的背包。
他今天穿了件奶白色连帽卫衣, 此刻帽子被挤得歪到一边,发梢还沾着从车厢带出来的暖气, 在潮湿的空气里微微卷曲。
商言原本要开车来接他的, 但应拭雪想到自己做手术不知道什么时候要做完, 不想让商言一直等着, 就决定自己坐地铁回家。
却没想到商言在地铁口等着他。
“看路。”
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同时一只修长的手稳稳扶住应拭雪的后腰。
商言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黑色长风衣上沾着细密的水珠, 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白色的西装衬衫。
商言左手举着把纯黑长伞, 右手牵起应拭雪的手, 与他十指紧扣。
“你怎么来了?”
应拭雪眼睛一亮, 下意识往商言身边蹭, 像只在主人身边摇尾巴转圈圈的小狗。
商言没回答, 凤眼上挑, 只是微微倾斜伞面:
“过来。”
应拭雪钻进伞下的瞬间, 清冽的檀松香混着雨水的潮气扑面而来。
伞不算大,两人不得不紧贴着行走。
商言的手臂虚环在应拭雪身后, 既防止他被雨淋到,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不亲近也不疏离,一如商言给人的感觉。
雨水在柏油路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应拭雪偷偷瞄了眼身旁的人——
商言侧脸在雨中模糊又清晰,睫毛上沾着细碎的水珠, 随着眨眼微微颤动。
高挺的鼻梁下,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
好看得让人想犯罪。
转过第二个路口时,雨下得更大了。
街上行人寥寥,偶有车辆驶过,溅起的水幕像一个个小瀑布一般。
应拭雪的手指无意识揪着卫衣下摆,满脑子都是商言近在咫尺的唇——
昨晚被他咬破的地方已经结痂,在冷白肤色上格外显眼。
“专心走路。”
商言突然开口,声音混在雨声里格外低沉。
应拭雪耳尖一热,正想反驳,突然发现伞面不知何时完全倾向自己这边。
商言右肩的西装已经湿透,深色布料贴在肩线上,勾勒出饱满的肌肉轮廓。
“你淋湿了!”
应拭雪慌忙去推伞柄,却被握住手腕。
商言的手指微凉,掌心却有灼人的温度:
“别乱动。”
雨幕中,商言的眼神比夜色还深。
经过便利店时,应拭雪终于忍不住了。
暖黄的灯光透过玻璃窗洒出来,照亮一小段人行道。
应拭雪猛地拽住商言领带,在对方错愕的目光中,一把将伞面压下来——
世界突然变得很小。
黑色伞布隔绝了路灯与车流,雨声被放大成轰鸣的白噪音。
逼仄空间里,应拭雪能数清商言睫毛上细密的水珠,能闻到他呼吸间淡淡的薄荷糖味,甚至能感受到彼此骤然加速的心跳。
“你……”
解释的话被柔软的唇堵住。
应拭雪闭着眼,生涩地贴上去,卫衣帽子因为动作滑落,露出泛红的耳尖。
商言愣了一秒,随即反客为主,扣着他后脑加深这个吻。
伞柄“啪”地掉在地上。
雨水瞬间浇透两人,却没人去捡。
商言的手掌贴在应拭雪后颈,温度透过湿透的衣料传来,烫得惊人。
应拭雪被亲得腿软,恍惚间尝到雨水和薄荷交织的味道,还有商言唇上那道结痂的伤口,铁锈味混着甜。
分开时,两人都喘得厉害。
“伞……”
应拭雪红着脸去捞。
商言直接将他打横抱起:
“不要了。”
他们湿漉漉的回到家里。
浴室蒸汽氤氲,应拭雪裹着毛毯打喷嚏。
商言单膝跪在地毯上给他擦头发,黑衬衫湿透后贴在身上,隐约可见腹肌轮廓。
应拭雪偷瞄的动作被商言抓个正着,顿时被毛巾罩住脑袋:
“看什么?”
“看你好看。”
应拭雪瓮声瓮气地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
“那个……伞很贵吧?”
商言挑眉,从口袋里掏出样东西——
便利店买糖送的透明小雨伞,被商言据为己有,此刻正可怜巴巴地滴着水:
“赔我的。”
应拭雪刚想抗议,就被吻住。
这次的吻温柔许多,商言指尖穿过他半干的发丝,声音融化在唇齿间:
“但一把伞可远远不够,用你的吻来付吧。”
窗外,雨声渐歇。
而那把黑伞静静躺在路灯下 。
——
商言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句号时,窗外的雨已经下了好几个小时。
书房里的空调开得有些低,商言下意识地蜷了蜷脚趾,棉袜包裹下的双脚依然冰凉如铁。
这是商言重生带来的毛病——
血液循环不好,手脚永远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似的。
“写完了?”
应拭雪的声音从书房门口传来,伴随着杯子和桌面轻轻地碰撞声。
应拭雪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可可,睡衣领口歪歪斜斜地敞着,露出锁骨处一小片泛红的皮肤。
商言接过杯子,指尖立刻被烫了一下。
他抿了一口,甜度刚好,还加了少许肉桂粉——应拭雪总是记得他这些琐碎的喜好:
“嗯,积累的邮件回复完了。”
商言转动椅子,冰凉的脚趾无意识地蹭了蹭应拭雪的小腿。
“嘶——”
应拭雪夸张地倒抽一口气,却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你这脚是刚从北极回来吗?”
话虽这么说,应拭雪已经熟练地坐到旁边的懒人沙发上,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商言勾起唇角,金丝眼镜后的凤眼闪过一丝狡黠,沉稳的男人此刻平添了几分幼稚。
他慢条斯理地脱下棉袜,露出苍白得几乎透明的双脚,然后轻轻拍了拍应拭雪的膝盖。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应拭雪抬起了腿。
“你们体寒的人真是……”
应拭雪嘟囔着,却任由商言把那双冰凉的脚塞到自己大腿下面。
他体温比常人高,像个恒温暖炉,肌肤相贴处立刻传来令人叹息的温暖:
“空调开这么低,自己又怕冷……”
商言舒服地叹了口气,脚趾在应拭雪温热的大腿肌肤上轻轻蜷缩。
他的脚很漂亮,骨节分明,脚背上的青筋在苍白皮肤下若隐若现,此刻正贪婪地汲取着对方的体温:
“不是有你这个人形暖宝宝吗?”
商言推了推眼镜,镜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应拭雪翻了个白眼,手却已经本能地抚上商言的脚背,指尖摩挲着那凸起的踝骨:
“早晚有一天……”
应拭雪恶狠狠地威胁,掌心传来的温度却温柔得不像话,软绵绵的语调也让这威胁毫无可信度,反而让商言有些想笑。
这个习惯是在应拭雪嫁进来这么多天的第一个冬天开始的。
那天n市下了十几年不遇的暴雪,暖气却临时检修,而商宅的暖气自然也没法避免。
商言养尊处优太久了,纵使裹着两层羽绒被还是冷得发抖,牙齿打颤的声音在寂静的卧室里格外清晰。
应拭雪半夜被吵醒,迷迷糊糊地抓住商言的脚往自己腿间一塞。
“你……”
商言凤眼上挑,有些惊讶。
“别动。”
应拭雪半梦半醒地嘟囔,手臂一伸把商言整个人圈进怀里:
“我热……”
确实热。
像个火炉似的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量。
商言冰凉的脚趾贴在应拭雪大腿内侧,那里温度最高,肌肤相贴处甚至有种被轻微灼伤的错觉。
商言试探性地动了动,立刻被应拭雪在睡梦中按得更紧。
第二天醒来时,应拭雪的大腿内侧红了一片,而商言的双脚罕见地有了血色。
从那以后,这就成了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小仪式。
看电影时,办公时,甚至只是窝在沙发里看书时,只要商言轻轻一拍,应拭雪就会自动抬腿,让那双永远冰凉的双脚找到温暖的归宿。
“你这样会把我训练成巴甫洛夫的狗。”
某个周末的早晨,应拭雪一边煎蛋一边抱怨。
他睡裤下的大腿还留着商言脚趾的压痕,红红的几个小月牙。
商言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头:
“那我是拿着铃铛的实验员?”
商言轻笑,呼吸拂过应拭雪耳后的敏感带。
冰凉的脸庞蹭过应拭雪的颈侧,激起应拭雪一阵的战栗。
“你是一只。”
应拭雪转身正要反击,却被塞进手里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狡猾的狐狸精。”
应拭雪最终嘟囔着,低头喝了一口。
温度刚好,还加了一勺蜂蜜。
这个习惯渐渐发展成了某种亲密游戏。
有时商言会故意在公共场合轻轻拍应拭雪的腿,然后饶有兴趣地看着对方强忍抬腿冲动的样子。
应拭雪的肌肉会先是一僵,大腿微微抬起几厘米又硬生生压回去,耳尖红得像是要滴血。
“好玩吗?”
某次电影散场后,应拭雪把商言堵在电梯角落,咬牙切齿地问。
他的手掌紧贴着商言的后腰,热度透过薄薄的衬衫布料灼烧着肌肤。
商言垂眸看应拭雪,他故意用脚尖蹭了蹭应拭雪的小腿:
“特别好玩。”
话音未落,应拭雪已经踮脚咬住了他的下唇。
这个吻带着撒娇意味,却又在接触到那抹冰凉后不自觉地放柔。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楼层时,商言的衬衫领口已经歪到了一边,唇色比平时红润许多。
“体热的人发起火来……”
商言喘息着整理领口:
“果然很危险。”
应拭雪哼了一声,却还是弯腰捡起他掉落的围巾,仔细地绕回那截白皙的脖颈上:
“等着。”
他故作凶巴巴地说,手指却温柔地拂过商言耳后的碎发:
“早晚让你体验下什么叫真正的“危险”。”
第58章 死对头限时返场 你逃不出我的掌心……
餐厅包厢里, 水晶吊灯的光线轻轻地地洒在餐桌上,映着精致的瓷盘和银质餐具。
应拭雪坐在朋友中间,眉飞色舞地讲着最近发生的趣事, 筷子尖上夹着一块糖醋排骨,已经悬在半空好几分钟了。
商言坐在他旁边, 慢条斯理地剥着虾, 目光却时不时扫向那块岌岌可危的排骨。
应拭雪讲得兴起, 完全没注意自己的筷子已经微微倾斜, 酱汁都快滴到桌布上了。
“然后那只猫突然——”
应拭雪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排骨跟着晃了晃。
商言放下虾,拿起餐巾擦了擦手, 随后夹起一块清蒸鲈鱼,轻轻碰了碰应拭雪的筷子。
“嗯?”
应拭雪一愣, 转头看他。
商言唇角微扬, 声音低沉:
“干杯。”
应拭雪眨眨眼, 下意识把排骨送进嘴里, 嚼了两下才反应过来, 耳尖瞬间红了。
朋友们的起哄声被商言一个眼神压了下去, 男人淡定地收回筷子, 继续剥虾,只是这次剥好的虾肉直接放进了应拭雪的碗里。
从那以后, “干杯式投喂”成了他们的餐桌保留节目。
家庭聚餐时,应拭雪聊得忘乎所以, 商言就用筷子轻敲他的碗边;
朋友火锅局里,少年手舞足蹈地讲段子,男人就夹起一片肥牛去碰他的筷子;
甚至在公司年会上,总裁大人都会在众目睽睽之下, 用高脚杯碰响这位临时助理的筷子。
“商总这是养小孩呢?”
有同事打趣道。
商言慢条斯理地擦着眼镜:
“嗯,挑食的那种。”
应拭雪在桌子底下踹他,却被一把抓住脚踝。
男人掌心温度透过袜子传来,惊得他差点咬到舌头。
某个周末的brunch,应拭雪决定反击。
他故意把叉子上的班尼迪克蛋晃来晃去,就是不往嘴里送。
余光里,商言正在看财经杂志,似乎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应拭雪暗自得意,正打算继续晃,突然感到膝盖被什么温暖的东西抵住。
餐桌下,男人修长的腿不容拒绝地挤进他双膝之间,体温隔着薄薄的布料清晰传来。
应拭雪手一抖,蛋黄“啪嗒”掉在盘子里。
“专心吃饭。”
商言翻过一页杂志,语气平淡,膝盖却威胁似的蹭了蹭他的大腿内侧。
应拭雪红着耳朵把蛋塞进嘴里,再也不敢耍花招了。
情人节那天,商言带他去吃omakase。
应拭雪正和厨师聊得起劲,突然被捏住下巴转过去。
商言指尖夹着一枚寿司,直接喂到他唇边:
“最后一次机会。”
应拭雪乖乖张嘴,却在咬住的瞬间尝到金属的凉意——
藏在醋饭里的,是一枚小小的胸针。
“不要咽下去了,否则不是浪漫,就是血案了。”
商言擦掉应拭雪嘴角的米粒,声音里带着笑意:
“亲爱的,情人节快乐。”
——
商宅的安保系统被触发时,商言正在书房审阅季度财报。
警报声只响了一秒就被切断,取而代之的是特助急促的敲门声。
“老板,有人闯——”
话音未落,书房门被轻轻推开。
苏缪倚在门框上,手腕还戴着电子镣铐,却笑得像来参加晚宴的贵客:
“好久不见,商总。”
商言头也不抬,继续在文件上签字:
“滚出去。”
一年的牢狱生活似乎没在苏缪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他依然穿着考究的深紫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只是眼角多了几道细纹。
此刻他慢悠悠地踱进书房,手指划过真皮沙发的靠背:
“这么冷淡?我可是特意来看你的。”
“助理。”
商言合上文件夹:
“叫警卫。”
苏缪突然快步上前,双手撑在办公桌上,那张俊美的脸逼近商言:
“别这么绝情嘛。”
他声音甜得发腻:
“我可是真心实意来道歉的。”
商言终于抬眼,如深渊般的眸子冷得瘆人:
“道完歉了?可以滚了?”
“商总~”
苏缪拖长音调,突然伸手想碰商言的脸,被对方偏头躲开:
“我在监狱里每天都在想你想你是怎么把我送进去的,想你是怎么毁掉苏氏的……”
他的声音渐渐扭曲,却又突然笑起来:
“越想越觉得……你真是太迷人了。”
书房里的温度仿佛骤降几度。商言缓缓站起身,身高带来绝对的压迫感:
“苏缪,你脑子被监狱伙食毒坏了?”
“可能吧。”
苏缪痴迷地盯着商言凌厉的下颌线,
“但谁让你这么狠心?一年了,一次都没来看过我,我好歹也是你势均力敌的对手。”
商言按下桌底的警报按钮,同时冷声道:
“我最后说一次,滚出去。”
苏缪却突然大笑起来,笑声癫狂得让人毛骨悚然:
“我就不走!”
他猛地扯开西装外套,露出绑在腰上的炸药:
“要么你听我把话说完,要么我们一起死在这!”
空气瞬间凝固。
商言眯起眼,目光在那捆炸药上停留片刻:
突然嗤笑出声:
“假的。”
苏缪表情一滞。
“C4炸药不是这个颜色。”
商言绕过办公桌,每一步都让苏缪不自觉地后退:
“而且你身上没有□□。”
商言一把掐住苏缪的脖子,将人狠狠按在墙上:
“玩够了吗?”
苏缪被掐得脸色发青,却露出享受的表情:
“哈……还是这么……粗暴……”
商言厌恶地松手,苏缪立刻像没骨头似的滑坐在地上,捂着脖子咳嗽,眼角泛起生理性的泪花。
“你知道吗?”
苏缪仰头看着商言,眼神痴缠:
“我在牢里认识了一个威尔逊的人……他告诉我很多有趣的事……”
他故意拖长音调:
“比如……他们对应拭雪很感兴趣……”
商言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
他蹲下身,一把揪住苏缪的衣领:
“你再说一遍?”
“生气了?”
苏缪得意地舔了舔嘴唇:
“你越是这样,我越是想毁掉你在乎的东西。”
下一秒,苏缪被整个提起来摔在办公桌上。
商言的手像铁钳般卡住他的喉咙,手背青筋暴起:
“听着,疯狗。”
声音低得如同地狱传来:
“你敢碰他一下,我会让你后悔被生出来。”
苏缪呼吸困难,却笑得更加疯狂:
“这才是我认识的商言……”
商言艰难地抬手想摸商言的脸:
“你知道吗……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那场并购战……如果我们是盟友而不是对手……”
“闭嘴。”
商言加重力道。
“咳咳,你掐死我,电子镣铐会立刻报警……”
苏缪脸色已经开始发紫:
“而且,你真的不想知道……威尔逊的计划吗?”
商言猛地松手,苏缪像破布娃娃一样滑落在地,大口喘息着。
“说。”
商言扯松领带,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苏缪瘫坐在地上,衬衫领口大开,露出锁骨上狰狞的伤疤——
那是入狱前商言留给他的“纪念”。
他痴迷地望着商言暴怒的样子,声音沙哑:
“求我啊……”
商言直接一脚踩在他胸口:
“别挑战我的耐心。”
“哈哈……咳咳……”
苏缪痛苦地蜷缩起来,却还在笑:
“你还是这么……性感……”
这么多年过去了,苏缪记忆里的人还是对他如此粗/暴,让他怀念无比。
他已经说不清对商言什么感情了,苏缪是正儿八经出身的公子哥,商言那时候还是街头混混,对他来说,那点帮衬就像是施舍,结果却被商言当成了最好的朋友。
可是最好的朋友,不就是应该一直注视着,一直陪在彼此身边的吗?
为什么商言还是会看向别人?
背叛和打压不过是对商言的惩罚而已。
书房门此时突然被推开,应拭雪端着咖啡愣在门口:
“商言,我听到吵闹的声音。”
他的目光落在狼狈的苏缪身上,瞳孔骤缩:
“苏缪?!”
苏缪的眼睛瞬间亮了:
“小应先生!”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
“好久不见~”
商言一把将应拭雪拉到身后,同时按下呼叫铃:
“特助,带人进来。”
“别这么紧张嘛。”
苏缪扶着书桌站起来,整理歪掉的领带:
“我只是来和老朋友叙叙旧。”
苏缪的目光越过商言肩膀,对应拭雪露出诡异的微笑:
“小应越来越漂亮了……难怪商总这么宝贝你……”
应拭雪浑身发冷。
苏缪看他的眼神像毒蛇盯上猎物,黏腻又阴冷。
“别看他。”
商言捏住应拭雪的下巴转向自己:
“脏。”
苏缪的表情瞬间扭曲:
“商言!你——”
特助带着保安冲进来,迅速控制住苏缪。
被拖出去时,苏缪还在嘶吼:
“你以为这就完了?!我会一直盯着你们!商言!你永远甩不掉我!”
商言太清楚苏缪了,他只要活着一天,就绝对会像一条阴冷的蛇一样缠上来,不肯让任何人好过。
但他也绝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既然敢过来,苏缪也应当知道要付出些什么代价。
声音渐渐远去,书房恢复寂静。
应拭雪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咖啡杯早就打翻在地。
“他……他不是被判了十年吗?”
“保释。”
商言烦躁地松了松领口;
“不用担心,我会处理。”
应拭雪抬头,发现商言的眼神阴沉得可怕,那是他动杀心时的表情。
“商言……”
应拭雪轻轻拉住爱人的手:
“别做违法的事。”
商言反手握住他冰凉的手指,力道大得几乎捏痛他:
“这几天别单独出门。”
声音里是压抑的暴怒:
“我会加派保镖。”
窗外,暮色渐沉。
苏缪被押上警车的画面在监控屏上一闪而过。
他最后回头看了眼商宅,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亲爱的,你逃不出我的掌心。”
第59章 前世今生 前世是我杀了你
凌晨两点, 商氏大厦顶层的灯光依然亮着。
商言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沉睡的城市。
他手中握着一份刚送达的加密文件,上面详细记录了苏缪出狱后的一举一动。
“老板, 监控显示苏缪去了城北的废弃工厂。”
特助站在身后汇报:
“同行的还有两个威尔逊集团的余党。”
商言指尖在文件上轻叩:
“威尔逊亚洲区新任总裁的资料查到了吗?”
“在这里。”
特助递上平板:
“马克·威尔逊,35岁, 是老威尔逊的侄子。上个月秘密入境, 目前住在明珠酒店顶层套房。”
屏幕上的金发男人眼神阴鸷, 左脸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商言眯起眼, 想起几年前那场爆炸——
这道疤痕是他留给威尔逊家族的警告。
“加派人手盯住他。”商言将平板扔在桌上:
“另外,把应拭雪接到安全屋。”
特助犹豫道:
“应秘书今天去参加同学聚会了,说会晚点回来……”
商言眼神骤冷:
“谁批准的?”
“您昨天说的……”
特助的声音越来越小。
商言猛地想起, 昨天应拭雪确实来问了他什么事情。
当时他正在开视频会议,没仔细听应拭雪说话。
这个擅长钻空子的小骗子!
手机突然震动, 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商总, 猜猜我在哪?]
紧接着是一张照片——
应拭雪站在KTV包厢里, 脸颊微红, 显然喝了酒。
照片角落, 一只戴着电子镣铐的手正举着酒杯。
商言的的手捏住了手机。
“定位发信息是位置。”
商言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准备直升机。”
“金色年华”KTV门口, 应拭雪和同学们道别。
夜风一吹, 他有些头晕。
应拭雪今晚确实喝多了,但毕业五周年聚会, 难得高兴。
“我帮你叫车?”
班长关切地问。
应拭雪摇摇头,指了指不远处的黑色轿车:
“有人来接。”
那是商言给他安排的保镖。
自从苏缪出狱后, 他身边就多了四个轮班的保镖,烦人得很。
但今晚他特意支开了他们——
谁让商言这周天天加班,冷落他。
应拭雪晃晃悠悠走向小巷,想抄近路去大路口打车。
刚拐进阴影处, 一只戴着皮手套的手就捂住了他的嘴。
“嘘……小应先生……”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
“想我了吗?”
应拭雪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苏缪!他拼命挣扎,却被一股怪力拖向巷子深处。
后颈突然一痛,意识开始模糊。
最后的印象是苏缪癫狂的笑声:
“商言马上就会来陪我玩了……”
不知过了多久,刺眼的灯光让应拭雪恢复意识。
他发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身处一个空旷的厂房。
正前方,苏缪正对着镜子整理领带。
“醒了?”
苏缪转身,笑容灿烂:
“欢迎来到游戏现场!”
应拭雪的嘴被胶带封住,只能发出呜呜声。
他环顾四周,发现角落里站着两个彪形大汉,还有一个金发外国人正在摆弄摄像机。
“介绍一下。”
苏缪优雅地抬手:
“这位是马克·威尔逊先生,专程从美国来看戏的。”
金发男人走过来,用蹩脚的中文说:
“应先生,久仰大名。你父亲留下的算法,我们很感兴趣。”
应拭雪瞳孔骤缩。又是为了那个该死的算法!
“别这么紧张~”
苏缪蹲下来,手指轻佻地划过应拭雪的脸颊:
“等商言来了,游戏才真正开始……”
厂房顶棚突然传来螺旋桨的轰鸣。
苏缪兴奋地跳起来:
“来了来了!”
他掏出手枪顶在应拭雪太阳穴上:
“让我们给商总一个惊喜!”
直升机悬停在厂房上空,舱门打开,一道黑影直接索降而下。
商言落地瞬间就势一滚,消音手枪已经握在手中。
“苏缪!”
他的声音在空旷厂房回荡:
“我来了。”
灯光突然大亮。
商言眯起眼,看到应拭雪被绑在中央,苏缪站在他身后,枪口抵着太阳穴。
更远处,马克·威尔逊坐在监控器前,像个看戏的观众。
“商总好身手~”
苏缪吹了个口哨:
“一个人就敢来?”
商言缓步向前,黑色风衣在身后飘动:
“放了他。”
“凭什么?”
苏缪的枪口在应拭雪太阳穴上碾了碾,应拭雪痛苦地皱眉。
“凭这个。”
商言突然抬手,一枪打爆了角落的监控器。
与此同时,厂房各个入口冲入全副武装的特警,狙击红点瞬间锁定苏缪和马克。
苏缪脸色大变:
“你报警?!”
他的印象里商言绝对不会用这样的手段,毕竟当年都是黑吃黑干上来的。
“合法公民的义务。”
商言冷笑,继续向前走:
“现在,放人。”
马克·威尔逊突然站起来,用英语大喊:
“杀了他!”
两个壮汉同时掏枪,但商言的动作更快。
他侧身避开第一发子弹,同时连开两枪,一瞬间命中壮汉的手腕。
惨叫声中,枪支落地。
“最后一次机会,苏缪。”
商言已经走到几米开外,眼神冷得像冰:
“把枪放下。”
苏缪的手在发抖,表情扭曲:
“你以为这就完了?”
他突然扯开衬衫,露出绑在身上的炸药:
“我早就准备好了!”
应拭雪剧烈挣扎起来,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商言却笑了:
“现存威力最大的炸药,编号L—47,需要电子引爆。”
他指了指苏缪手腕上的电子镣铐:
“那个东西会屏蔽一切无线信号,记得吗?”
苏缪的表情瞬间凝固。
就是现在!商言闪电般冲上前,一记手刀劈在苏缪腕部。
手枪掉落瞬间,他接住枪顺势转身,枪托狠狠砸在苏缪太阳穴上。
苏缪不甘心地缓缓跪地倒下,被冲上来的特警迅速制服。
马克·威尔逊想逃,却被狙击手一枪打中大腿,哀嚎着倒地。
商言单膝跪地,小心地撕开应拭雪嘴上的胶带:
“没事了。”
应拭雪的嘴唇在流血,声音发抖:
“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的手表里有追踪器。”
商言解开绳索,指腹擦去他额角的冷汗:
“下次再敢擅自行动,我就把你锁在家里。”
应拭雪想反驳,却突然看到商言身后倒地的苏缪正在挣扎着掏什么——
“小心!”
商言头也不回,反手就是一枪。
子弹立刻命中苏缪的肩膀,将他重新钉回地面。
上一次的错误,他这一次不会再犯。
“闭眼。”
商言捂住应拭雪的眼睛,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接下来的画面不适合你看。”
当特警将惨叫的苏缪拖出去时,商言打横抱起应拭雪,大步走向出口。
怀中的小朋友轻得不可思议,还在微微发抖。
“商言……”
应拭雪把脸埋在他胸口:
“对不起……”
商言收紧了手臂,低头在他发顶落下一吻:
“回家再说。”
直升机降落在厂房外的空地上。
登机前,商言回头看了眼被押上警车的苏缪。
那个疯子居然还在笑,用口型对他说:
“你永远摆脱不了我。”
安全屋的浴室里,水汽氤氲。
应拭雪泡在浴缸中,试图洗去身上的粘腻感。
苏缪碰过的地方像被毒蛇爬过,让他止不住地发抖。
浴室门突然打开,商言拿着浴袍走进来。
他已经换上了家居服,黑发还滴着水,显然刚在别的浴室冲完澡。
“出来。”
商言递过浴袍:
“水要凉了。”
应拭雪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
热水带走了最后一丝力气,他腿一软差点摔倒,被商言一把扶住。
“笨。”
商言嘴上嫌弃,动作却轻柔,用浴袍将他裹得严严实实。
卧室里,家庭医生已经等候多时。
检查完应拭雪的状况后,医生留下一些镇静药物就离开了。
商言坐在床边,手指轻轻梳理应拭雪半干的头发:
“睡吧。”
应拭雪抓住他的手腕:
“你去哪?”
“书房。还有些事要处理。”
“别走……”
应拭雪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恳求。
商言的眼神软化了。
他掀开被子躺进去,将应拭雪搂进怀里:
“闭眼。”
靠在熟悉的胸膛上,听着有力的心跳,应拭雪终于放松下来。
朦胧中,他感觉商言的唇贴在自己额头上,很轻,像羽毛拂过。
“对不起……”
应拭雪再次道歉。
商言叹了口气,将他搂得更紧:
“没有下次。”
窗外,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
商言盯着怀中人安静的睡颜,眼神晦暗不明。
苏缪说得对,这场游戏远未结束。
但只要他还活着,就没人能动应拭雪一根头发。
这是承诺,也是誓言。
——
监狱探视室的玻璃泛着冷光,将商言面容的轮廓映得格外锋利。
他坐在铁椅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你知道我讨厌浪费时间。”
商言抬眼看向玻璃对面的苏缪,声音很冷。
几年牢狱生活让苏缪瘦了许多,原本俊美的面容显出几分瘦削。
他穿着橙色囚服,手腕上还带着上次保释出狱留下的镣铐,却笑得像个受邀赴宴的贵公子。
“急什么?”
苏缪将额头贴在玻璃上,呼出的热气在表面凝成白雾:
“我们有的是时间叙旧……”
商言直接站起身,懒得和这个疯子废话。
“别走!”
苏缪突然拍打玻璃,镣铐哗啦作响: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背叛你吗?!”
商言脚步微顿,如蝶翼的睫毛轻轻颤动:
“无聊。”
“前世是我杀了你。”
苏缪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
“在商家门口,用的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那把我很喜欢的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