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收留你可以收留我吗?


    [隐藏数据解压完成,是否读取?]


    这份隐藏数据经过重重加密,最后又被塞涅斯伪装成无关紧要的垃圾数据,重新解析花费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不用了。”


    塞西斯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内容。


    是墨菲奥古斯塔斯研究仿生人,制造仿生人的完整实验资料。


    第一批被投放的仿生人都经历过两场手术。


    脑白质切除手术。


    不可逆的脑损伤,令预计参与实验的仿生人都完全成为生活不能自理的痴呆人。


    通过二次手术植入芯片,由主控系统完全操控他们的行动。


    他用两个手术,编织出世纪性的谎言,直接导致了仿生人数百年的悲惨历史。


    可是错误的难道就只是奥古斯塔斯吗?


    那些固化阶级的,不愿发生改变的,自发维护的,阻碍真相公布的人。


    塞西斯想,难怪他会被清除记忆,难怪他们宁愿让迷途星成为陪葬品。


    对于那些远远居住在首都星的人,异种、异化物,不过是泡在实验室里的素材。


    塞西斯打开了光脑,翻找出道格拉斯的通讯。


    【塞西斯:我参加。】


    凌晨三点,道格拉斯没能第一时间给出回复。


    [Master,您要回首都星吗?]


    塞西斯微微点头。


    [可是您现在……]


    塞西斯很清楚,他现在还没能复职,完全无法联系到自己的部下——就算联系了,也可能毫无作用,反而会暴露自己恢复了记忆。


    “对嫌犯的监管只会越来越严格。”


    “轰!”


    沉重的雷声重重砸下,震地窗户都跟着颤了颤,塞西斯这才发现外面下了场雨。


    他从全息舱体中走出,他脱掉被血染脏的衣服。


    “揭露真相不需要千军万马。”


    只需要一个人,一份证据,一场足够宏大的盛典。


    [……Master,有人来访。]


    塞西斯有些惊讶,现在?


    [是虞先生。]


    “……”


    显然,无论是塞涅斯,还是塞西斯都想起最近做过的事情。


    [我记得……虞先生以前没有这种爱好吧……?]


    塞西斯记得也没有,但他理所当然地站在了虞庭芜那边:“你以前也不会用那些小表情。”


    [是鱼鱼说,家居机器人需要活跃开朗,给Master提供情绪价值。]


    塞涅斯说完,沉默两秒:[要让虞先生进来吗?]


    [他没有打伞。]


    外面的雨不算大,但摩多星昼夜温差极大,虞庭芜又还怀着孩子……


    孩子。


    那个孩子,五个月。


    是那次的吗?


    不适合孕育孩子,所以要一直服用药物,不断破坏自己的免疫机能,以提高胎儿在孕囊里存活发育的几率。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呢?


    塞西斯其实知道答案。


    因为他。


    塞西斯换了身衣服,打开门出去。


    不应该。


    这个时候,不合适。


    他要第二次,丢开虞庭芜去冒险。


    所以他不应该出去,不应该给虞庭芜希望。


    但是……


    但是,塞西斯抬头,朦胧细雨似一层薄薄的纱,完全无法遮挡住黑暗里那抹单薄的身影。


    现在这个时间点跑出来,是要做什么?


    就算……喜欢玩那样的剧本,也不至于兢兢业业到这个地步吧?


    细雨打湿了细软的黑发,白色的衬衣单薄,被淋湿了透出浅浅的肉色,虞庭芜的唇色很浅,在寒风细雨里微微发抖。


    塞西斯觉得鼻子又有点发痒,他很快地转移了视线,打开门,将虞庭芜覆盖在撑开的伞下。


    他要说什么?


    如果是不记得虞庭芜的塞西斯,应该说什么?


    “塞西斯……”


    塞西斯游走的理智被颤抖的嗓音凝聚到一处,明知道是假装的,他的心尖还是颤了颤,泛出一阵酸涩。


    “嗯,我在。”


    “你可以……”虞庭芜慢慢抬起头,浓密的黑色睫毛上盛着颗颗晶莹的水珠,点缀着,楚楚可怜,脆弱无助。


    “收留我吗?”


    “轰!”


    雷声闷闷,塞西斯无比确认,虞庭芜在勾引他。


    “……”


    他的沉默让虞庭芜的神色一点点从无助滑向难堪,他扯着自己的衣角,小心地辩解:“我和他吵了一架,已经待不下去了。”


    明知道是假的。


    塞西斯让开半步:“外面太冷了,先进去吧。”


    虞庭芜的眼睛亮了亮,他紧紧跟在塞西斯身边,走路时总会因为不小心触碰到。


    好凉。


    塞西斯想,虞庭芜的体温本来就偏低,在这样的环境里呆了不短的时间,身上更凉了。


    他忍不住伸手,扶住虞庭芜的肩膀:“小心一点。”


    塞西斯带着人进了屋:“塞涅斯,打开暖风。”


    “先坐一会儿。”塞西斯领着人在沙发上坐下,转身去拿毛巾,“擦一擦水。”


    虞庭芜接过毛巾,低声感谢:“谢谢您。”


    室内一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头发被轻轻撩起小心擦拭的声响。


    塞西斯坐的很远,可饶是如此,天生比旁人更加敏锐的五官还是轻易地捕捉到淡淡的清香,混杂着潮湿的水汽,平白生出暧昧旖旎的错觉。


    视线无法自控的倾斜,落到了沙发上专心致志擦拭头发的虞庭芜身上。


    乌黑的发线与雪白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极致的色差勾的人移不开眼,塞西斯看着他撩起垂在肩颈出的黑发,露出一截纤细的颈子。


    几缕碎发从指缝中垂落,虚虚遮掩,欲盖弥彰,反叫人更生出一探究竟的欲望。


    他的小腹微微隆起,潮湿的衣衫没能遮掩住,反而将那点弧度勾勒地明显。


    塞西斯想摸一摸。


    作为孩子的父亲。


    但他仅仅只是想了想,就转开视线,拿过塞涅斯端出来的温水:“喝点水。”


    “谢谢。”


    “不用……那么客气。”塞西斯盯着虞庭芜身后的棕色柜子,“现在太晚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处理吧?早点休息。”


    “我是不是打扰到您了?”虞庭芜轻声问,他说着,眼底蒸腾出浅薄的泪,盈盈的一点,像是极力忍耐的结果。


    这样的虞庭芜,和记忆里截然不同。


    可无论是那种,都让他移不开眼。


    在发出访问请求前,虞庭芜一直在反复思考着措辞,他等待着塞西斯的询问或者安慰,但都没有。


    塞西斯在逃避。


    逃避什么?


    微妙的直觉不断地作响,连绵不断地提醒着虞庭芜什么。


    是什么?


    是突然变得流畅的鱼鱼,还是直到深夜也没有熄灭的微光,又或者,仅仅是源于内心深处的不安?


    虞庭芜不知道,他只知道要看着塞西斯,所以他来了。


    还好他来了。


    虞庭芜想,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但是他想,他必须把塞西斯看住。


    片刻都不能松懈。


    这样,这样才能不再失去。


    “没有,没有打扰。”塞西斯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视线,他其实有很多话想问。


    问那些药物还在服用吗?最开始的时候,副作用对身体的影响是不是很大?一个人来摩多星是不是很不容易?还有……


    还有是不是很难过?


    塞西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


    他站起身,低声开口:“塞涅斯已经收拾好了客房,里面的浴袍毛巾都是崭新的,你去洗个澡,好好休息,有什么,睡好了,明早说,好吗?”


    虞庭芜仰头看着他,头顶的灯光炫目,令他产生出醉酒般的晕厥感。


    “塞西斯。”


    第32章 我爱你“让你难过,所以对不起。”……


    亮如白昼的灯照亮了整个客厅,连影子都变得虚无,仿佛一切都无所遁形。


    “你是不是……”


    眼泪比猜测更先出来,虞庭芜干脆不说话了,只是那么盯着塞西斯。


    塞西斯几乎是本能的想抬手擦去虞庭芜眼角的泪,可是只是片刻的迟疑,他就看见虞庭芜半握住他的手,贴上脸颊。


    蜿蜒的泪水打湿了掌心,潮湿的,温热的,淌进心口,烫的塞西斯喉头发紧。


    “你不给我擦泪吗?”虞庭芜盯着他,眼底溢满了委屈,“你都想起来了……怎么能还装不认识我呢?”


    塞西斯的脸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他任由虞庭芜贴在他的手心:“你在说什么?”


    虞庭芜盯着他,仿佛要从那点近乎冷酷的脸上找到些不同。


    “塞西斯。”


    “你是不是太累了?”塞西斯蹲下来,他轻轻擦去虞庭芜眼角的泪,“好好睡一觉,有什么问题我们明天解决,可以吗?”


    虞庭芜轻声啜泣,眼泪成了武器,浸透塞西斯的掌心的同时,也流进了他的心底,逼出一阵阵难捱的酸涩,绵密的,组成难以缓解的疼痛。


    虞庭芜眼睫微颤,积蓄在眼眶里的水雾滴落,漆黑的眼眸变得清晰,深邃。


    他深深凝望着塞西斯:“明天,明天我还能看见你吗?”


    一个简单的谎言,要说出口并不困难,但塞西斯迟迟没有开口。


    他比谁都清楚,虞庭芜固执的过分,已经认定的事情,哪怕有一千种、一万种逼真的否认也无济于事。


    “你又要丢下我。”


    是谴责,是怪罪,还是愤愤不平?


    都没有。


    虞庭芜的语气很平淡,轻飘飘地阐述着事实,却也足够让塞西斯失去所有言语。


    “你怎么可以这么过分?”


    塞西斯看着虞庭芜流着泪控诉:“你要让我又一次醒来时,发现已经失去你。”


    一无所知的失去,没能成功的阻止,最后都成为永恒的梦魇,在他闭眼时一次又一次地将他吞没。


    “……小鱼。”


    塞西斯的动作很轻,小心翼翼地擦去一滴滴泪,可就像记忆里失去的那个晚上一样,他没能擦干净。


    “我从来不害怕死亡。”


    塞西斯看见虞庭芜的神情骤然变了,那是种愤怒,又夹杂着浓烈的憎恨,他捧着虞庭芜的脸,在尖锐的言语出口前,轻吻过水润的唇。


    咸涩到分外苦涩。


    “但我有别的更害怕的东西。”


    “害怕你的眼泪,害怕你伤心,害怕你受到伤害,更害怕你……死去。”


    虞庭芜怔怔地盯着他,像是在看个截然不同的陌生人:“所以你就打算瞒着我,偷偷的离开,如果事情解决了,你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回来。”


    “可如果你……”


    只是假设、哪怕只是假设,虞庭芜也无法说出口,他几次喘息,才勉强把那种可能的假设说出口。


    “我要怎么办?一直等、一直等,等到一个不再是塞西斯的‘塞西斯’?”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轻到近乎于梦中呢喃:“然后我会日复一日的想,为什么我没能发现?为什么我没能阻止你?为什么我没跟着你一起?”


    “塞西斯,你不能对我那么残忍。”


    “……”


    即便是遇见何等残忍的画面,塞西斯也从没有逃避的时刻,但眼下,他可耻地感到畏惧,下意识地避开虞庭芜的双眼。


    “那很危险。”


    法律赋予了仿生人自由平等的权益,可在首都星那样的地方,又有什么公平可言?


    塞西斯克制地扫过虞庭芜微微隆起的小腹:“你还有孩子,你的身体也不是健康的状态,我不能让你陪我去冒险。”


    “你要摸摸它吗?”虞庭芜突然开口,说了句和眼下分为截然不相关的话。


    塞西斯知道,这是虞庭芜转移注意力惯用的手段,可他没办法,还是一脚踩进陷阱里。


    他眨了下眼睛,连呼吸都请了两分,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渴望:“可以吗?”


    虞庭芜没有回答,他半握住塞西斯的手,一点点贴上自己的腹部。


    小腹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在掌心下,仿佛像已经成形的心跳,颤颤巍巍的跳动。


    这里,孕育着一个孩子。


    孕育着他与虞庭芜的孩子。


    是他们血脉的链接,是他们抵死纠缠的证据。


    “……对不起。”


    塞西斯很少道歉。


    他站的位置太高,注定很多时候不能低头,也注定那些歉意与痛苦只能深深的、深深的藏在心底,不可倾诉。


    可是面对虞庭芜,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一个差劲的爱人。


    虞庭芜垂眸,看着塞西斯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让你难过,所以对不起。”


    虞庭芜心尖发颤,他无法形容究竟是疼,还是涩,只觉得自己成了失控的笨蛋,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总是这样,在塞西斯面前,他总会变得软弱,变得娇气,变得完全不像他。


    “可是我不想要对不起。”虞庭芜松开手,转而撩起塞西斯额前的头发,深邃立体的脸庞没了遮挡,完完全全地展现在他面前,“我不要你的对不起。”


    “我不想你受伤,不想你死亡,不想任何不好的事情降临在你身上,这都是因为我爱你。”虞庭芜目光专注,专注到视线也仿佛有了温度。


    “那你呢?”


    “你不想我受伤,不想我死去,又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什么?


    塞西斯的嘴唇不受控的颤抖,他几度启唇,才勉强从喉咙里逼出微弱的声响:“因为喜欢,因为爱。”


    他的声音格外笨拙,像是刚刚学会说话的孩子,笨拙却又认真,每个音节,每个字都格外清晰:“虞庭芜,我爱你。”


    虞庭芜慢慢笑起来,他凑近,亲吻过塞西斯因为紧张而上下滚动的喉结。


    “所以不要说对不起。”


    虞庭芜扬起头,盯着那双熔金般灿烂的眼睛:“塞西斯,不要把我隔绝在危险之外,不要让我成为那个被丢下的人。”


    “我和你拥有一样的心情。”


    如果位置颠倒,塞西斯也无法接受虞庭芜丢下他独自冒险。


    可即便理解彼此的心情,他也仍旧不愿意让虞庭芜处于险境。


    “我向你保证,我会回来。”塞西斯第一次违背了自己的准则,他许下了一个不确定是否能遵守的承诺,一个很有可能成为谎言的誓言。


    “你就在这里,好好的,等我回来,好不好?”


    轻柔的,近乎于哄孩子般的语气。


    然而虞庭芜不是孩子,不会被这样的把戏欺骗。


    “不好。”他斩钉截铁的拒绝,“塞西斯,你可以自己一个人回去。”


    “但你走了之后,我会做什么,你也无法干涉。”


    塞西斯眉心聚拢,他刚要开口,就被一根纤细的手指摁住唇:“我的身体不能用药,所以你别想着像上次那样把我放倒在床上离开。”


    塞西斯盯着他看,眼里带着浅浅的埋怨。


    上次,上次的药不是虞庭芜准备的吗?


    他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现在怎么还反而成了那个“坏人”?


    虞庭芜理直气壮:“就算一个人走了,我也有自己的方法潜入首都星,至于风险……你知道我的。”


    塞西斯当然知道,虞庭芜在某些方面格外的疯狂,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算那他的命作为赌注也毫不在意。


    他还想劝,可触及到虞庭芜的目光,所有言语都失去了作用。


    他知道,就算他把此行的风险说得再清楚,再明白,甚至夸大百倍,千倍,虞庭芜也不会听。


    视线在半空中相接,塞西斯很轻地点了下头。


    除了妥协,他别无他法。


    虞庭芜笑了,灿烂的笑容从嘴角蔓延到眼底,就好像他将要奔赴的不是一场生死赌局,而是宏大的婚礼。


    他眉眼弯弯,笃定而自信:“塞西斯,我会成为你最佳的帮手。”


    塞西斯忍不住皱眉,点了虞庭芜的头:“好了,休息吧。”


    “啊,”虞庭芜顺势倒进塞西斯的怀抱中,贴着他的胸膛问,“那我还要去客房睡吗?”


    “……”


    “你不会还想着要怎么把我丢下吧?”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塞西斯当然知道没可能,他只是想起了另外的事情。


    因为去摩多星驻扎军训练新兵而收起来的望远镜。


    “……你一直知道我在……”塞西斯顿了下,怎么都没办法把某个字眼说出口,只好折中了一下,“看你吧。”


    虞庭芜眨了眨眼睛,故作无辜:“什么?”


    “故意的?”


    “上将好不讲道理。”虞庭芜努努嘴,“是你自己要看的呀,我又没操控你的镜头往我的窗户里看。”


    塞西斯眼神幽怨:“那丈夫、感情破裂?”


    “哎呀哎呀,这怪谁呢?”虞庭芜忍不住笑,他凑得很近,微微一动,鼻尖就那么轻轻蹭过塞西斯的鼻梁,“还不是因为上将忘记我了?”


    “不过,就算被清除了记忆,我好像对上将来说,也是不一样的?”


    塞西斯耳尖发烫,他没法反驳,只好瞥过脸:“走,去休息。”


    “这么喜欢我吗?”


    “已经很晚了。”


    “上将~”


    “……”


    塞西斯的脚步突然停住,虞庭芜一愣,不明所以,他看着塞西斯回过头看,认真地盯着他:“很喜欢。”


    “诶?”


    “很喜欢。”


    塞西斯看着彻底呆愣的虞庭芜,唇角微微勾了勾,并不明显。


    他牵起虞庭芜的手,握住了,并肩往楼上走:“现在可以心满意足的睡觉了吗?”


    虞庭芜眼神飘忽,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嗯。”


    第33章 睡觉“我完全睡不着了。”


    黑暗与静谧中,呼吸的声音被无限放大,舒缓的、悠长的,慢慢交织,不分彼此。


    “你真的想起来了吗?”


    闷闷的轻音从胸膛处传来,塞西斯闭着眼,应了一声:“嗯。”


    “我记得记忆清除是不可逆的。”


    诚然也许在相似的环境与人物的刺激下,也许会有部分较为深刻的记忆碎片重现,但完全恢复记忆是从未出现的情况。


    “在被删除数据之前,塞涅斯对自身的数据进行了备份,打包传输给了鱼鱼。”


    环抱着塞西斯脖颈的双臂微微收紧了点,他语音一顿:“除了某些……塞涅斯都有备份。”


    “是塞涅斯维修鱼鱼的时候拿回的数据吗?”


    “……嗯。”


    骤然的沉默令房间再次安静了下来,虞庭芜把脑袋埋进塞西斯的胸肌里,不太高兴:“早知道就不让塞涅斯修理鱼鱼了。”


    “……抱歉。”塞西斯安抚性地抚摸着虞庭芜的后背,“小鱼。”


    虞庭芜在这一刻承认了自己的自私,他努力的目标从来不是为了某个群体,仅仅只是个人理想与群体命运的道路正好重合而已。


    现在,有的东西改变了,让他无法再想过去那样“无私”。


    “真相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虞庭芜抬起头,他的鼻尖轻轻擦过塞西斯的下颌,停顿片刻,亲昵的蹭了蹭,“平权法已经颁布,阿契斯星也足够容纳所有仿生人……”


    塞西斯大可以拿着那份影像资料去谈判交易,换取自己后半生的绝对安全和别的什么利益。


    “一百三十二年前,欧文格里芬,在联邦与异种达成共生关系的第三百七十八年成为联邦的总裁。”


    异种是天空裂隙里的畸变生物,人类的血肉是它们的食物和后代孵化温床。


    人类在刚走入星际时,曾一度被异种逼到绝境,其中联邦选择了妥协,每年为异种提供“贡品”,以保证剩余人的平安。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完全上供的协议模式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联邦在为异种提供“贡品”的同时,也会给联邦一些异种的残肢。


    残肢植入人体后会给人体带来极其大的转变,存活下来的人将会获得极其强大的力量,他们被称之为异化人类。


    塞西斯的声音很低,透着股沙沙的味道,在黑暗中,将那段厚重的历史娓娓道来。


    “欧文格列芬,他的毕生都在为将联邦与异种切割开做努力,他在位的第十二年,他成功了。”


    “异种几乎被完全驱逐出联邦境内,异化人类则是被严格的看管起来,并且不再被允许投入战场。”


    塞西斯拍了拍虞庭芜的后背,不紧不慢地往下讲述:“然而,出于他的一些政治考量,他并没有将异化人类的危害公之于众,这是他手中的筹码。”


    那些明知异化物移植会给人类造成何等伤害却还是选择推动的家族,为了这份筹码不得不捏着鼻子支持欧文格列芬的一系列政策。


    “联邦的确在短时间内焕发了全然不同的生机。”


    塞西斯睁开眼,黑暗中,金色的瞳孔异常明亮:“但很可惜,他在任的第十五年,他被暗杀在家中。”


    后面的故事就很明显了。


    异种与联邦的联系再次紧密起来,甚至因为有欧文格列芬这个前车之鉴,那些为了眼前利益而将普通民众视若草芥的高层,严格将权力把控在手中。


    直到现在,联邦的社会已经畸形到难以想象的地步,高层纸醉金迷,平民却会因为一块面包而*倾家荡产,唯一活下去的方式就是将孩子“卖”给联邦,让孩子接受异化物移植,成为联邦的战士。


    塞西斯微微垂眸,他记得阿诺德的副官。


    他曾因为心理问题多次被停职,最根本的原因,是他在某场战役中轰开了异化人类的外甲,看见了其中半大的孩子。


    连战争意义都还没能明晰的孩子,就被改造成可怕的怪物,强行推上战场,直到死亡的那一刻,都仍旧还在念叨着“家”和“妹妹”。


    霍奇森不是天真的孩子,他跟着阿诺德与联邦交涉过多次,也曾踏足过联邦的土地,他无比清楚,那孩子死去后,他的妹妹绝不会被妥善对待。


    他杀死了一个孩子,也间接害死了另一个孩子。


    不。


    他杀死的难道只有这个孩子,害死的难道只有他们兄妹吗?


    镇长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可身在战争中心的他们,除了拿起屠刀意外,别无他法。


    塞西斯轻轻抚摸虞庭芜的脑袋:“我们或许能保证眼下的情况持续十年、二十年,甚至直到我们死亡。”


    “可那以后呢?”


    他的手往下滑,落在虞庭芜微微隆起的小腹,他亲吻过虞庭芜的额头,问:“这个孩子,这个孩子的孩子,又要面对什么样的未来?”


    “……”


    虞庭芜不是不知道。


    只是……舍不得,只是害怕。


    “别担心。”塞西斯轻吻他的额头,“无论是什么样的结局,最后我们都会一起面对。”


    “所以,别害怕。”


    虞庭芜抱得更紧了:“……什么嘛,你最开始明明是想把我丢下的。”


    “……我错了。”


    虞庭芜也睁开眼,抬头看他:“你每次道歉都很快。”


    “其实做之前,就知道自己是错的对不对?”


    是啊,在做出决定的时刻,塞西斯就知道被留下的那个,会成为辗转反侧,痛苦不已的人。


    可他还是那样不顾虞庭芜的意愿做了。


    比起短暂的痛苦,他更希望虞庭芜能够长久的活下去。


    “我希望你能长命百岁。”塞西斯看向虞庭芜的目光格外柔和,金色的眼眸熠熠生辉,仿佛流淌着温柔的河流,“希望你漫长的一生里能经历许多美好,能见识过许多波澜壮阔。”


    “又或者只是平凡的,温馨的,一生。”


    塞西斯的唇角微微扬起,仿佛看到了时间的尽头,虞庭芜头发花白,衰老迟暮的样子。


    “而我会永远爱你。”


    无论活着,还是已经死去。


    虞庭芜扬起头,印在那双难得多言的唇上:“可这也是我的愿望。”


    “塞西斯,我会努力完成你的愿望,你也要努力,要完成我的愿望。”


    “这样才公平。”


    太近了。


    这样的距离。


    塞西斯忍不住低头,凑得更近。


    唇舌轻轻碰上,只是一瞬,就变得不可收拾。


    他扶着虞庭芜的后脑勺,一点点加深了这个吻。


    漆黑的长发被摁在掌心之下,也有部分穿过了指缝,扫过手背,带来轻轻的痒意。


    这点痒直抵心尖,像小小的羽毛拂过心脏最为柔软的地方,激起一阵更强烈的渴望。


    塞西斯毫不费力地打开了虞庭芜的唇舌,他勾着藏在口腔里的软舌纠缠,起舞。


    呼吸完全混杂到了一处,温热的气息熏得人头晕,仿若喝醉了酒,所有行动都失去了控制。


    “唔……”


    塞西斯听见虞庭芜难以忍受的低吟,掌心感受到微微挣扎的动作,他没有松开,反而更强硬的,不允许爱人的逃离。


    “……哈、哈……”


    松开的间隙,虞庭芜忍不住剧烈喘息,环抱着脖颈的双臂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换了姿势,抵在塞西斯的胸前,在他难以承受的时刻,挣扎着想换来片刻的喘息机会。


    “……塞西斯。”


    塞西斯深深盯着虞庭芜,明明刚刚才……但他还是感受到浓烈的干渴感。


    喉咙里仿佛有一把火在燃烧,灼热的让他迫切地想要摄取水源。


    他能感受到,薄被之下,有一双微凉的足缓慢勾起睡袍,抵在他的小腿上反复摩擦。


    “都怪你。”虞庭芜的眼角带着不明显的绯红,“我完全睡不着了。”


    塞西斯喉结滚动,无力反驳。


    “还记得……以前这种时候,是怎么做的吗?”


    虞庭芜说着,抵在胸膛上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下:“上将,休假也仍旧练得很好嘛。”


    以前。


    塞西斯小心地吞咽唾沫。


    塞涅斯记录的数据里没有这一项,但塞西斯还是知道答案。


    他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双腿分开,在虞庭芜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直接将作乱的小腿牢牢夹在腿间。


    塞西斯声音沙的惊人,胸膛止不住的起伏,却还是克制着低声警告:“别动。”


    “……?”


    虞庭芜眼神惊愕,眼底的质问犹如实质。


    “睡觉。”塞西斯完全拒绝沟通,丢下两个字后就直接闭上眼睛。


    “塞西斯!”


    虞庭芜气得咬牙:“放开我!”


    “塞西斯!”


    “……”


    第34章 开始思念唯有剑与血能捍卫荣耀


    礼炮在湛蓝的天空拖拽出长长的火光,在抵达顶空的瞬间炸开绚烂斑斓的焰火在刹那间点燃气氛,丝绸与旗帜一并飘飞,两架舰艇起飞,轰鸣声直冲云霄。


    “东张西望看什么呢?”道格拉斯偏头看了洛文一眼,低声问。


    按照洛文的军衔,他当然不应该站在这,但作为塞西斯的上将,他理所当然的应该跟在塞西斯身侧。


    但塞西斯没有出现。


    道格拉斯看了眼身侧空出的位置,忍不住咂舌:“你明明是他的副官,结果跟着我的时间可比跟着他要少多了。”


    洛文微微抿唇:“我记得您确认过,上将会参加这次授勋仪式。”


    “当然。”道格拉斯小幅度的点点头,表示肯定。


    洛文眉心紧皱:“他现在还没到。”


    “怕什么。”道格拉斯收回视线,陛下已经走上台,他随着台上清脆的的问好声传来起立,不轻不重地声音夹在山洪海啸般的问候中几乎听不清。


    “塞西斯从不会掉链子。”


    今天是个好天气。


    灿烂的日光照耀着陛下的皇冠,折射出令人难以直视的耀眼光辉。


    帝国的国王陛下,是带领人类反抗异种,并建立起国度的英雄后裔。


    帝国延续至今,国王早就没有实际权力,这个称号完全是对英雄的铭记,对英雄血脉的尊重。


    可再多名号也无法改变他只是没有实权的吉祥物的事实。


    英雄的血脉也会随着时间褪去光辉,可作为一个人,一个国家的王,他也有自己的坚持与骄傲。


    “在此,帝国的荣耀将照耀每一位——”


    宏大的投影在这个瞬间变得卡顿起来,幽蓝的数据滑过屏幕,帝国皇帝的身影毫无征兆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昏暗的实验室。


    [第19870次实验,仿生人脑白质切除手术]


    举目哗然。


    洛文陡然睁大眼睛,他猛地抬头看道格拉斯,正巧与男人那双碧蓝色的眼睛对上。


    微微的讶然之下是不加掩饰的恍然大悟。


    能干出这种事情的确能称得上一句惊世骇俗,可如果是塞西斯,倒也没那么奇怪了。


    反应最大的是卸任了议会长一职的胡德,他顾不上内涵,冲着耳麦高喊:“切断——”


    “托拜厄斯赫菲斯托斯。”


    一道更清脆的声音从精准传来,视线成了有实质的视线,在那道声音的指引下精准地凝聚在稳坐在首位下的元帅身上。


    他穿着修身的军礼服,时间带走了他的锐气,年龄为他增添了历史的厚重感,纵使万众瞩目,也巍然不动。


    塞西斯紧紧盯着台下的人:“我向你发起决斗。”


    全场寂静,就连礼炮都不知道在何时彻底停歇下来,只余下投影中惨烈的叫声。


    一个有一个仿生人,被拘束着上了手术台,绝望这看着器械一点点接近,剥夺他身为“人”的自主意识。


    残忍而血腥。


    决斗,是帝国旧日的暴力的传承。


    唯有剑与血能捍卫荣耀,一切不公不正,都将在决斗中终结。


    托拜厄斯仰起头,阳光正好,逼得他微微眯起眼睛,他想起那场手术前智能意识体的数据模拟结果。


    拟合结果显示,不彻底抹除“塞西斯”的自我意识,他将有90%的概率死在塞西斯手中。


    但他不觉得自己会输。


    托拜厄斯站起身,他解下胸前的绶带,取下象征荣耀的勋章,一步步走向台前。


    那是为宣誓后的新兵准备的竞技台,他们将在上面选择自己的挑战对手,站到最后的,获胜最多的,将会得到来自国王陛下的勋章。


    他用行为代表了回答,接下了这场赌上生死的决斗。


    道格拉斯看着托拜厄斯离开的背影,有那么瞬间,他以为自己看见了某个故人。


    可惜,只是错觉。


    身侧的位置空了出来,道格拉斯偏头,看见了洛文准备离场的背影。


    “准备去哪,洛文?”


    洛文脚步一顿,他没有回头,却给出了回答:“执行任务。”


    “诶,你知道你为什么能成为塞西斯的副官吗?”


    洛家早就落寞了,后来出了个洛迦才勉强重新在首都星活跃起来。


    只可惜,洛迦死的太早了,还是因为那种……原因死的。


    洛文本来是没有资格成为塞西斯的副官,一个落寞的家族,有什么本领和旁的人争呢?更何况洛文自身也没有足够的履历。


    “中将。”


    道格拉斯笑了:“看起来是不知道。”


    “洛迦活着的时候,常常和人说他有个弟弟。”


    “他说如果有天他不在了,希望我们能多多关照你。”道格拉斯一字一句都很清晰,“今年他没说。”


    还没曾说出口,就已经死去的人,当然无法再把拜托的话说出口。


    “我们关照过了。”道格拉斯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他从来都是个混不吝的人物,鲜少有这样认真的时刻,“所以,如果你什么都不做,好好站在这,到结束,我保证你的平安。”


    回应的是坚定的,没有半分犹豫的脚步声。


    真可惜。


    实验里的影像资料播放到了中段,那些人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不能称之为实验,他们接着测试的名义,将无数恶意宣泄给无法自我控制的身体上,听着还残存着自我意识的“仿生人”最为痛苦的哀嚎。


    这种在极端情况下还会留有自我意识的仿生人,对他们来说和残次品无异。


    反正都是需要被抛弃的垃圾,还不如让他们尽兴。


    有人终于控制不住呕吐了出来。


    在上传影像资料之前,塞涅斯询问过塞西斯是否需要对一些过于血腥残忍的画面打码。


    塞西斯拒绝了。


    最直观的画面,最残忍的呈现,才能让更多人意识到,所谓的仿生人,也是和他们有着同样的血肉的普通人。


    “还有空分心吗?”


    一发粒子炮毫无预兆地轰出来,托拜厄斯早年在战场上一直有个名号——无形的死神。


    至今也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让机甲在高速运转攻击的同时蓄力,准备粒子炮。


    塞西斯的反应很快,现在生成护盾已经来不及,他当机立断,操纵着机甲向右上方起飞。


    塞涅斯有一半的数据正在对抗首都星的网络系统,帝国皇帝的权限的确能让他们顺利接入首都星的通讯频道,并且强行征召所有投影,但胡德早就命令人开始夺回主权。


    一旦塞涅斯稍微放松警惕,那么视频会被立刻掐断。


    可要用不到50%的精神同调同托拜厄斯对战,还是太困难了。


    塞西斯无可避免的落入下风。


    他的人生中有两位老师,一位是谢景,一位就是他的父亲,托拜厄斯。


    他的招式,本领在托拜厄斯眼中仍旧熟悉,轻易地能找到应对的方式。


    [Master,您还好吗?]


    塞西斯呼吸逐渐急促,他能感受到,就像托拜厄斯并没有使用全力。


    眼下的情况就和他少年时被教学一样。


    教导者并不需要发挥出全力,只是一下又一下的,让他认识到差距。


    塞西斯莫名觉得头有痛了起来。


    他记得,记得……


    记得最开始的托拜厄斯,他的父亲,不是这个样子的。


    “塞西斯。”


    冰冷的声音从机械内部传来,塞西斯的动作一顿,只是片刻凝滞,金色的机甲就猛地攻了过来。


    [Master!]


    塞西斯紧急举起双臂,用翼刃格挡。


    “拼死决斗的时刻,还有空东张西望吗?!”


    塞西斯没有回答,而是以难以想象的灵活翻转,摆脱了托拜厄斯的纠缠。


    他想起他的老师谢景离开前留下的遗言。


    ——“你的父亲,已经死了。”


    ——“塞西斯,如果我没能回来,你替我完成……”


    完成什么?


    谢景没能把话完,塞西斯也没有想明白。


    他想,或许是完成谢景没能完成的理想,或许是接过谢景的职责……


    现在他才知道。


    都不是。


    “塞涅斯。”塞西斯骤然睁大眼睛,“精神同调120!”


    他要替谢景完成他们当初的承诺——要亲手杀死失去灵魂的躯壳!


    ……


    “别动。”


    洛文组装液冻枪的手一顿,他的后脑被冷硬的枪械抵住,强烈的死亡威胁下,他却只是停顿片刻,就继续若无其事地组装起来。


    虞庭芜微微皱眉,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开枪。


    洛文和洛迦……看起来并不相似。


    但他还是一眼认了出来,洛迦同父异母的弟弟。


    “你不开枪的原因,也是因为洛迦吗?”


    虞庭芜不说话,洛文也不在意,他不需要任何人回答:“你知道洛迦为什么会死吗?”


    “他真的是天才,是父亲的骄傲,就连潜伏工作都做的那么好。”洛文絮絮叨叨地说着,一点点将零件组装完成。


    “他没有任何破绽的拿到了胡德最隐秘的资料。”


    唯一的破绽,是受伤后回到家中,被他发现屋内的动静。


    洛文回过头,那支枪抵在他的额头上,只需要轻轻扣动扳机,就能要了他的命。


    “我看见了。”


    床单上的血迹,地板上的绷带。


    身为帝国上将塞西斯的副官,正值休假期间,筹备着面见贵族小姐,商讨婚事的洛迦,怎么会在首都星受伤呢?


    除非他回到首都星的目的不是为了面见结婚对象,而是……为了某个任务。


    洛文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还是很聪明的,对吧?”


    “他也这样,”


    笑意一闪而逝,洛文眼底闪过浓郁的阴鸷,他猛地抓着枪管用力抵在额头上,“用枪指着我。”


    “他没开枪。”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多危险的事情吗?他不知道但凡走漏了半点风声,胡德就算是错杀也不会放过他吗?”


    洛文瞪大眼睛质问,他不觉得眼前的仿生人能给他答案,可他还是一遍遍地追问:“还是他真的那么天真,觉得我不会说出去?”


    “太可笑了。”


    洛文一直都知道,只要有洛迦在,父亲的目光绝不会落在他的身上。


    他是不被期待的孩子,是玷污了家族血脉的存在,是卑贱的,只配被称作器具的仿生人生下的孩子。


    洛文没见过虞庭芜,却也能猜出他的身份。


    塞西斯有一个仿生人恋人,最为可笑的是,他们也孕育了孩子。


    洛文视线下移,看向被宽松的衣物覆盖,却仍旧无法完全遮掩的腹部。


    这个孩子,同样不会被欢迎。


    但比起这个,洛文更想知道别的:“喂,你会开枪吗?”


    “光之城,赫利俄斯星,为什么会被摧毁。”


    在进入首都星之前,塞西斯告知了虞庭芜他所有的计划。


    塞西斯最后也有他的坚持,仍旧不允许虞庭芜到最危险的场地去,而是拜托他看住一个人。


    洛迦的弟弟洛文,那个直接导致洛迦死亡的人。


    虞庭芜讨厌处理这样的问题。


    在他为数不多的,和洛迦接触的时候,也曾听洛迦说过他那个弟弟。


    包容的,叹息的,又充满遗憾的,那是洛迦唯一牵挂惦记的人,也是害的一切崩盘的罪魁祸首。


    但塞西斯只是一句,就让虞庭芜停住了要跟上去的步伐。


    洛文知道赫利俄斯星被毁灭的原因。


    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太久、太久,久到虞庭芜有时候会恍惚觉得那是前生的事情,他以为他永远也不会找到真相。


    但塞西斯又一次,把真相送到了他的手中。


    好像无论何时何刻,塞西斯都是那个带来真相,带来光明,带来希望与期盼的人。


    塞西斯。


    虞庭芜紧绷的神情微微柔和,仅仅是想起那个名字,他的心就止不住的轻颤。


    他们分开多久了?


    三个小时,还是五个小时?


    他好像已经开始思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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