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奇事“朕最希望你过来”


    又过两月,随着一声“咕咕”。


    云轻惊喜地开口:“主子,小白回来了。”


    说着,从鸽子腿取出纸条,递给珠珞。


    珠珞素手接过,挥手让随伺的宫人退下,随即慢慢展开纸条。


    年下,章潜给她带来一个好消息,江老将军门下有个叫霍临的客卿,打着江府的旗号为非作歹,强抢寒门学子之妻,后来此事暴露,又愤而怒杀寒门。


    寒门死后,霍临靠着江府的势力将此事压了下去,而寒门之妻则从此蛰伏,虚与委蛇地与霍林相处,终于觅得证据,亲至大理寺状告霍临。


    现如今人正关在大理寺,章潜坦言如今大理寺少卿正焦灼着,不知如何处置,证据是实打实的,但霍临的确又是江府最得力的客卿,轻易也得罪不起。


    此事未达天听,章潜的意思,霍临是所有江府客卿中最受江老将军重视的,说是军师也不为过,若一举拿下,再细细审问,恐怕能有意外之喜。


    最后,章潜执笔写道,“二皇子抓周礼中的木马,乃吾亲手所刻,分别之年,娘娘九岁,当年之约,如今终能如愿。”


    珠珞看到最后一个字眼,神情愣了愣,恍惚想起,她当年的生辰,的确是想要一只木马,只可惜生辰未到,“颜如玉”就死于一场大火中。


    如今久远之事,他居然还记得。


    珠珞将纸条放在烛火上,很快火舌舔舐整张纸条,化为灰烬。


    珠珞看了眼窗外,是个晴好的天,她休息这么多天也是够了,再不出去走动,旁人还以为宫里没她这个人了呢。


    *


    珠珞整理了衣服,披着绣着木绣球的暗红披风,拿着食盒便往养心殿而去。


    食盒里放了她做的桂花糕,以及枸杞银耳汤,两厢搭配在这寒冷的冬天最是相宜。


    小德子远远就瞧见了她,惊喜地对身旁闭目养神的宴池喊道:“师傅,你看,景嫔过来了。”


    宴池睁开眼,宫里前两天又下了一场雪,如今漫天雪白,冰雪消融,珠珞的披风在这雪白世界中十分显眼。


    她走得很慢,身子慢慢由虚变实,艳绝无双的小脸藏在一圈毛茸茸中,只露出精致的眉眼。


    珠珞自从中了蛇毒后,养在永寿宫,许久不曾外出,如今乍然出现,小德子笑眯眯道:“眼瞧着景嫔娘娘的病是好了,都说病去如抽丝,景嫔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完全看不出中毒过的样子,可不要羡煞旁人了!”


    宴池没好气地伸手拍了下他的后脑勺:“还不过去搀扶着,若是景嫔娘娘脚下打滑,看咱家怎么收拾你!”


    小德子闻言,喜笑颜开,立马狗腿地迎上前:“景嫔娘娘,您来得可真是巧,皇上刚见过几位大臣,现下正得空!”


    珠珞来得巧,若是李璟晔正在与大臣议事,她恐怕要等在养心殿门口好一会儿。


    珠珞朝他笑笑:“那就麻烦你帮本宫通报一声,本宫带了点心,想要见见皇上。”


    小德子:“是,娘娘先侯着,奴才这就进去通报。”


    等小德子进去后,宴池走了过来,狭长的眸带着几分审视:“娘娘这一病可是养了好久,皇上夜夜宿在养心殿,好长时间未进后宫了。”


    珠珞闻言,笑笑:“皇上来后宫是皇上的事,本宫如何又能左右,公公这话好生蹊跷。”


    宴池敛了眉眼:“娘娘误会了,咱家是在夸娘娘,真是好本事。”


    他跟在李璟晔身边也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见过李璟晔如此宠爱一个人,故才有此感慨。


    珠珞收敛笑容,“难不成本宫还要多谢公公夸奖?”


    宴池笑了:“咱家不敢。”


    宴池本不是脾气多好的人,说两句刺话珠珞也受得,况且宴池在她这一路来,也是帮她良多。


    她也不会与他计较,他恐怕不知,他这话里的语气有多酸。


    他不知,珠珞自然也装傻,不会主动点破。


    这时,突然听到宴池问:“娘娘,当年的香囊何时还与咱家?”


    他指的是,当年梅采女绣的香囊,珠珞一直收在衣柜里,自然不会轻易还他,便道:“公公心急什么,等到时候了,自然就会还给公公。”


    宴池心里叹口气,暗骂道,小坏蛋还想拿着香囊钳制他呢。


    不巧,小德子这时出来,敏锐察觉他家师傅与珠珞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只笑着道:“景嫔娘娘,皇上请您进去。”


    珠珞抬脚之前,冲着宴池道:“公公,送您一句话,心急吃不到热豆腐。”


    说完,她便提着食盒进去了。


    宴池看着她进去的背影,眼眸逐渐幽深。


    小德子一脸的好奇:“师傅,景嫔娘娘在说什么,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宴池看着自家傻乎乎的徒弟,果不其然,再次伸手重重啪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多嘴,干好你的差事!”


    小德子撇了撇嘴,他就知道师傅和景嫔之间有秘密!


    但是这个秘密,除了他们两个当事人,没人知道!


    *


    珠珞走进去后,李璟晔亲自起身迎了上来,她正欲行礼,就被他一把托住起身,他道:“无需多礼,天寒地冻,你怎么过来了?”


    珠珞笑了笑:“雪后放晴,臣妾躺床上也这么多天,也是时候出来走动,否则整个人都要躺软了。”


    新政改革大有成效,李璟晔也是忙得脚不沾地,每日不是批折子,就是见大臣,只有空闲的时候,赏赐东西到永寿宫,便带去几句宽慰话语。


    但面的确是少见的。


    李璟晔拉着她的手,坐在榻边,珠珞笑道:“臣妾知皇上繁忙,皇上不去永寿宫见臣妾,难道还不让臣妾来养心殿见皇上?”


    李璟晔紧紧握着她的手,凤眼仔细地看着她,的确多日未见,只觉她愈发娇美,唇色如血,娇艳欲滴。


    温声软语中,他眼眸暗了暗道:“自然是让的,朕最希望你过来。”


    珠珞抽手,将食盒打开,端出点心道:“臣妾也有段时间没有做桂花糕了,皇上尝尝可好?”


    等放好点心,她这才揭开披风的绳扣,将披风放好。


    这屋里点了炭盆,养心殿虽大,但却是暖烘烘的,珠珞刚进来的时候还有些冷,如今说了两句话后,便觉得热,这才缓了段时间,脱去披风。


    只是这披风一脱,她玲珑有致的身躯便展露在李璟晔眼前,李璟晔突然觉得手中的桂花糕不香了,再香哪有眼前的美人香?


    于是,他咽下嘴里的桂花糕,拉过珠珞的手臂,就将人抱坐在腿上,大手紧紧扣着她的腰,低沉的嗓音问:“你的身子可养好了?”


    他眼底有着不能为人道的欲.火,珠珞的心颤了下,随后有些脸红地点了点头。


    不过,她送上门不是为了一晌贪欢,而是有要事的。


    随即,她身子轻巧地从他怀里起来,拿起一块桂花糕往嘴里送,好整以暇地当着李璟晔的面吃了起来,看了眼李璟晔道:“臣妾从永寿宫走来,正巧也饿了呢。”


    这一句撒娇的话,李璟晔什么脾气也没有了,只有压下身下的欲.火,陪着她一起吃起来。


    他道:“你的手艺从未改变。”


    他语气里,貌似话里有话。


    珠珞咀嚼的动作一顿,随即又开始吃起来。


    这个“从未”是指从何时起?是从幼年起,还是从她第一次给他送桂花糕日起?


    她闻言,笑了笑:“皇上喜欢就好。”


    随即,她转移话题道:“听说庆昭仪姐姐前些日子感染了风寒,皇上可曾去看过姐姐?”


    说来也是奇怪,庆昭仪感染风寒都两三月了,迟迟也不见好。


    如今庆昭仪信任太医院的姜太医,她曾借机问过王鹤雪,王鹤雪直言,姜太医是有医术的,只可惜也是溜须拍马,经营往上爬之辈。


    庆昭仪既然看中姜太医,自然也是信任他的,世人逐利,往上爬也没有错,珠珞便让王鹤雪注意着姜太医。


    只是,王鹤雪还没看出什么异常,只知道庆昭仪的身子是由姜太医调理的,只是还未有成效。


    按理说,一场风寒不会拖拖拉拉好几个月,也不见好,其中应当有别的猫腻。


    李璟晔闻言,眉头轻轻皱起:“三个月便听闻庆昭仪感染风寒,如今竟是还未好吗?”


    珠珞点头:“皇上若是得空,便去瞧瞧庆姐姐吧。”


    李璟晔轻轻“嗯”了声。


    珠珞去倚梅轩看过庆昭仪了,确实比之前没有起色,人都削瘦了一圈,瞧着也让人心疼。


    珠珞喝了口银耳汤,汤是甜的,喝完直接递过去:“皇上,您尝尝这个,小厨房用心炖的。”


    李璟晔接过,眼眸都没抬一下地喝了一口。


    珠珞趁机道:“臣妾今日卧床养身子,到时听了不少闲话,有一桩倒也是奇了,不知皇上有没有听过?”


    李璟晔抬眸:“什么?”


    珠珞道:“江府有个叫霍临的狂妄之徒,以权势夺了旁人的妻子,这还不算,竟还打死了那人,那妻子倒也深情,蛰伏在霍临身边,不久就拿到了他杀害她亡夫的证据,臣妾听来也是佩服这女子,到是不知这霍临的结局如何?”


    第82章 画像“罚皇上给臣妾画像”……


    李璟晔沉默听着,听完,凉薄的凤眸轻抬,语气不疾不徐地问:“这话你是从哪里听的?”


    珠珞状若无意地继续吃着桂花糕,笑道:“难道皇上没有听过?臣妾还以为此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且霍临又是江府之人,皇上看中江府,所谓人红是非多,这些话想来也是捕风捉影吧。”


    话音落,她的手腕被他一把抓住,轻轻将她的身子带过来,抱坐在腿上,随即他屈起食指,用指关节不轻不重地在她脑袋上敲了下:“爱妃可曾听过一句话?”


    珠珞委屈巴巴地伸手,揉了揉被他敲击的地方,嘟唇不满地开口:“什么?”


    “后宫不得干政。”他眼睛虽是笑着,但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珠珞的心咯噔了下,难不成她的小心思被看出来了?


    不过被看出来又如何,她理直气壮地推开他的手臂,站起身,撒娇般不满地开口:“臣妾不过是与皇上八卦两句,竟被扣了这么大的帽子,臣妾哪里敢?”


    “若皇上不爱听,臣妾不再说便是,如此吓唬臣妾,皇上到也舍得!”


    珠珞在李璟晔跟前一向是乖巧听话的,且因元茵茵母家仅是富商,且近年已然落魄,家世背景在后宫是完全不够看的。


    她从来不在李璟晔跟前妄议朝政,她才不会上赶着寻死,她知道帝王最忌讳这个。


    且她上次在李璟晔跟前上眼药,也事关后宫,与前朝无半分干系。


    今日不过提及江府的客卿,就被李璟晔如此猜忌,说不害怕伤心是假的,她也怪自己仗着宠爱,的确有些恃宠生娇了。


    她状若生气地转身,掩去眼中的不甘。


    李璟晔站起身,上前两步来到她跟前,拉过她的小手,语气软和两分:“刚刚是朕说话重了些,爱妃莫要生气,朕怎么会舍得吓唬你呢?”


    珠珞委屈巴巴地咬着下唇,怯生生地抬眸瞧他,眼中开始慢慢蓄泪,抽了两下鼻子,哽声道:“臣妾就是被吓到了,皇上要补偿臣妾。”


    李璟晔有些好笑地伸手替她擦了擦眼角并没有坠下的泪珠,随即手背蹭了蹭她的脸颊,语气爱怜:“爱妃想要什么赏赐?”


    “皇上善丹青,却从未给臣妾画过,臣妾不管,臣妾想要副皇上亲自画的画像!”珠珞语气闷闷地,带着鼻音。


    这是她临时想的,她实在不知道要别的赏赐之物,反正永寿宫什么也不缺,便想到了那供在宝华殿的画像。


    她知道李璟晔善丹青,虽然没看到画像上颜如玉具体模样,不过想来应当很美,否则也不会引得宴池夸赞。


    所以她便也要一副。


    既有幼时小玉儿的画像,为何不能再有一副长大后小玉儿的画像呢?


    这么想着,嘴巴也就自然而然说了出来。


    听她的要求这么简单,李璟晔自然一口应下道:“这有何难?不过朕今日政务繁忙,过两日朕再专心给爱妃画一副如何?”


    珠珞这才满意地弯唇:“皇上可要说话算话,那臣妾等着便是。”


    真是小孩子心性,李璟晔刮了下她的鼻子。


    *


    从养心殿出来,珠珞刚刚满脸的娇俏全然没了,面无表情的,目光有几分冷。


    小德子啧啧称怪:“也不知道景嫔娘娘与皇上聊什么了,瞧着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宴池没好气地瞪一眼自家傻徒弟:“下次安排你听墙角可好?”


    “哎呦,”小德子立马讨饶道,“奴才哪敢呐,师傅可爱拿奴才说笑!”


    说着,还拿手打自己的嘴巴:“奴才这张破嘴哦,见到别的妃嫔也不会多话,也不知为何,见到景嫔娘娘,就觉得亲近,这才多说了两句。”


    宴池冷哼一声,想着若小德子不是御前伺候,恐怕早就想法子进永寿宫伺候了。


    没出息的玩意儿!


    *


    珠珞没有直接回永寿宫,想到庆昭仪,她到底是有几分不放心的。


    偏头对彩霞道:“随本宫去倚梅轩,咱们去看看庆昭仪。”


    彩霞闻言,语气几分了然:“主子,倒也奇了,庆昭仪自从上次受了风寒后,就病得蹊跷,三天两头的不好,难不成那场风寒就此落下了病根?”


    珠珞沉眸,没有接话。


    无论如何,她如今与庆昭仪是同盟,且庆昭仪协理六宫,到底也会给她几分方便。


    她卧床时给二皇子绣的衣裤,也经过她之手,由内务府明着送到景仁宫。


    也不知道旁人有没有看出是她的手艺,只是明面上是内务府送的,旁人也不能生出闲话来。


    且她得宠后,庆昭仪协理六宫,也替她挡去一半后宫的火力,她养病期间才能清清静静的,否则咸福宫、储秀宫跟听雨轩的那几位,也不知会使什么幺蛾子。


    正想着,*脚步来到倚梅轩。


    还未进去,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且夹杂着不太明显的血腥味。


    珠珞的眉头皱了起来。


    待由如意引进门后,看到床榻上躺着的庆昭仪时,珠珞吓了一大跳:“庆姐姐,你如今怎么病成这般?”


    庆昭仪比两月前见到她的样子还要糟糕,面如枯槁,眼底也如死水般平静,身上更是弥漫着一股死气,这分明是将死之人才会有的样子。


    怪不得珠珞会被吓一大跳,走近了些,那股血腥气更重,她皱起的眉头自踏进来后,就没有放松过,急急地问:“好姐姐,先前你还不愿与我多说,现如今你还要瞒着我吗?”


    庆昭仪见珠珞走近,同样是大病一场,珠珞却是脸色红润,容光焕发,与之前别无二致。


    反观她,她如今都不敢照镜子,生怕被她如今枯瘦模样给吓到,她浑浊的眼睛落下两行清泪,语气艰涩地喊道:“妹妹”


    *


    庆昭仪终于肯敞开心扉地开诚布公,将她这三四个月的经历说与珠珞听。


    庆昭仪本来想着等一月,瞧月事是否规律地来,这般慢慢调理,也许就还有希望。


    且不想过了日子,月事迟迟没有来。


    她就慌了,而姜太医就只会说些让她慢慢等不要心急的废话,她哪里能够听进去?


    这时,如意去太医院拿药的时候,恰巧碰到姜太医与咸福宫的吉祥有说有笑,还给吉祥一包药。


    等吉祥走后,如意当即走近,指着姜太医就骂了起来,骂姜太医如何忘恩负义,亏得昭仪娘娘看中他,他居然吃里扒外,对着咸福宫的人献殷勤。


    姜太医被骂得面红耳赤,自然是不认,就说给吉祥开的是寻常普通的话,并没有借机攀附的意思。


    如意愤而离开。


    回到倚梅轩后,将此事说与庆昭仪说。


    庆昭仪脸色当即不好看了起来,她认为姜太医许是在藏拙,即便能开药能调理她的身子,但由于私心,他不愿意开。


    自然了,他如今给她开的药定都是些温补的药,只是不出错罢了,几乎没有什么多大的效用。


    如此想着,她便吩咐庆昭仪去取咸福宫用过的药渣来,她倒要看看咸福宫到底与姜太医在卖什么关子。


    后来如意果然费了一番心思,拿到了药渣,庆昭仪这次将药渣给了另一位太医瞧,那位太医瞧了,说是调养身子,生经补气的好方子。


    庆昭仪先是客气地将人送走,随后就沉脸传了姜太医过来。


    她想到先前婉昭容的头油就是姜太医调制的,如今又有这样好的方子,头个居然不献给她,而是送到咸福宫。


    她岂有不生气的道理?还以为姜太医已经归顺了她,没想到居然还是留了一手的。


    姜太医被请了来,知道事情暴露,便立马跪下哭着谢罪,说这方子是与头油一同献给婉昭容的,婉昭容觉得方子好,不许旁的妃嫔用,他碍于婉昭容的权势,这才不敢写出这张方子。


    庆昭仪冷静下来,既然方子是好的,姜太医也是诚心认错,且他的确有医术,只是小心思太多,有些难以掌控。


    她想了会儿,手中的方子能够调理她的身子,她也不介意与婉昭容共享,只是谁先怀上皇嗣,就是看谁的造化。


    她便让姜太医把这件事给压了下去,从此姜太医的药就分两份,一份送到咸福宫,一份就送到倚梅轩。


    她喝了药后,的确有效果,只是效果太好,她的月事不仅会提前来,还淋漓不尽半个月,这么下去,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啊。


    所以就变成如今这副样子,那药虽停了,但她身子却没有好转。


    珠珞听完,问:“庆姐姐,你手里可有那方子,能否给妹妹瞧瞧?”


    庆昭仪朝着如意点了下头,如意便去取方子。


    再如意取方子的空隙,珠珞又问:“为何姐姐吃完药,身子总不干净,而婉昭容却是无碍?”


    庆昭仪也是怀疑过的,她有气无力地开口:“姜太医说,各人体质不同,许是这方子合婉昭容的身子,在她身上才有效果。”


    这话珠珞是不信的,“先前妹妹让姐姐看王太医,姐姐却是不愿,想来当时姐姐是信任姜太医的医术,只是到了如今,姐姐竟还一如既往地信任姜太医吗?”


    庆昭仪脸上神情怔了下:“可我对姜太医不薄,他何故要害我?”


    第83章 招不招“招,微臣全部招”……


    这句话到把珠珞问住了,她忧伤地捏着帕子,期期艾艾道:“妹妹从前也未曾亏待过采薇,可是采薇是如何待妹妹的?姐姐,妹妹就是前车之鉴呐。”


    到也无需珠珞苦口婆心,庆昭仪很快就想明白,语气充满丧气道:“也罢,姐姐许是被猪油蒙了心,竟还没妹妹看得明白。”


    这时,如意拿着药方走来,珠珞接过,眼神定定扫过,脸色陡然冷了下去。


    庆昭仪见她不说话,有些不死心道:“妹妹,这药方旁的太医也是看过的,许不是这药方的缘故。”


    珠珞将方子递还给如意,冷哼出声:“当真是好手段,姐姐,你可确定现在的方子与你初次见到的方子是同个?”


    庆昭仪苍白的脸色怔住。


    珠珞:“原来的方子兴许是极好的方子,但是如今方子里面有相克的三位药,姐姐用了三个月,身子自然而然就虚了。”


    “什么?”庆昭仪愤怒地撑着手肘,起身,语气虽虚,但难掩怒气地喊道,“如意,去请姜太医来。”


    如意福了福身子:“是。”


    “慢着,”珠珞道,“如意,多带几个太监,让他们藏在暗处,务必将姜太医带来。”


    随后,她看向庆昭仪道:“姐姐,这事关键之处就在姜太医身上,对于这种养不熟的白眼狼,你可千万不要心软!”


    庆昭仪脸色难看地点了下头,藏在袖中的手指紧紧捏紧了被角。


    她刚刚对珠珞的话,有地方隐瞒了。


    她如此信任姜太医,还在于她打心里眼觉得,姜太医是关心她的。


    自她得病后,门庭冷落,皇上也不来看她,如意去请过两次,只不过皇上都以宫务繁忙给推拒了。


    她是不甘心,但又听闻皇上不仅冷落她,还冷落了整个后宫,她的心气也不再放在这上面。


    但姜太医便是不同。


    一入宫门深似海,身边能出现的正常男子,除了皇上侍卫就是太医了。


    姜太医是个嘴甜的太医,她整日卧榻,他也会说着讨巧的话哄她喝药,伏低做小哄她的样子,带给她极大的满足感。


    她自然知道自己的职责,她不敢也不会起别的心思,只是难得地被人如此关怀,她便有些不愿放手。


    所以,即便她心中隐隐有个感觉,她也没有招别的太医医治。


    她总觉得,姜太医会治好她的,不会要她的命。


    直到今日,珠珞的话,将这一切假象撕开。


    原本她以为的暖意,却是旁人的精心设计!


    *


    太医院


    姜太医眉心跳了下,他朝外看了看天色,便收起药箱来。


    旁边的王鹤雪瞧见,关心地问了句:“姜太医,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姜太医含笑地回道:“是啊,王太医。家中有急事,已向上司告假几日,若是宫里有贵人要寻我把脉,还要烦请王太医去趟。”


    作为同僚,这种代班是常有的事,况且是家中有事告假,岂有不帮之理?


    王鹤雪欣然应下:“姜太医放心,王某会留意的。”


    姜太医朝他点了下头,便大踏步走了出去。


    王鹤雪瞧着他脚步匆匆离开的背影,心想这家中是发生了何事,竟然走得这般急?


    姜太医刚出太医院的门,就远远瞧见奔来的如意。


    他的脚步下意识要躲,却不想如意竟很快奔来,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喘着粗气道:“姜太医,快,主子又不好了,你快去瞧瞧!”


    姜太医心里一咯噔,暗道也没到时间,怎么发作这般快?


    且这时候,他自然是避嫌还来不及,又哪里肯去呢?


    甩开如意的手,急急道:“如意姑娘,我下职了,你去请旁的太医吧,家中实在有事,先走一步!”


    如意哎呦两声,没想到姜太医脚步极快,几乎是蹿出去两三步,立马拉开了距离。


    如意咬着下唇,目光冷冷地盯着姜太医逃开的背影。


    *


    “哎呦,如意姑娘,你怎生下手这般重!”男子的声音轻慢不失讨好。


    “哼,你若不跑,我如何能让太监们捉你?”


    珠珞敏锐察觉到,庆昭仪听到男子声音那刻,肩膀耸动了下。


    她收回目光,看着两个小太监将一个人押了过来。


    珠珞还是头次见到姜太医,却不想竟是个生得俊朗的男子,眉宇间有几分风流,不似旁的太医那般稳重。


    珠珞觉得,若是寻医,还是要找王鹤雪那般瞧着就稳重的,像这种瞧着就轻慢的大夫,她是断然不敢用的。


    姜太医见到珠珞的瞬间,眼神也惊了下,被太监放开的同时,也不再看珠珞,就一个劲地扑到离床榻一步远的距离。


    他匍匐地跪下,满腹委屈地开口道:“昭仪娘娘,你可要为微臣做主啊,微臣不知如何得罪了如意姑娘,竟被她叫人狠狠押了过来,微臣又不是犯人!”


    说着,抬头,眼尾竟是红的。


    珠珞皱起了眉,这一哭二闹三上吊,是女子的手段,却不想男子用起来,竟也能如此得心应手。


    庆昭仪闻言,也是皱了眉,却是没有开口宽慰。


    珠珞在侧,她是断不会给人留下把柄的。


    她只是道:“姜焕羽,本宫待你不薄,你月例银子不丰,家里有病重的老母亲和要科考的弟弟。本宫也私下贴补你,但求你对本宫忠心,却不想这些银子竟是养出个白眼狼,你真的太让本宫失望了!”


    珠珞看了眼庆昭仪,又看了眼颜若好女的姜焕羽,心中称奇,庆昭仪竟如此好心对待一个太医,即便她想收买人心,也不至如此吧。


    姜焕羽顿时哭着一张脸道:“娘娘哪里的话,微臣对不起谁,都不能对不起您呐!娘娘不知从何处听了闲话,以为微臣背叛了您,若真让娘娘消气,微臣认打认罚,只求娘娘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说着,还抬眸瞥了眼珠珞,好似在说就是珠珞在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珠珞被气笑了,没想到是个能言善辩的,偏声音又好听,的确能够轻易骗了人。


    她道:“姜太医是吧?”


    姜焕羽敛了可怜神色,面无表情看向珠珞道:“景嫔娘娘,微臣正是姜焕羽。”


    珠珞:“这些日子,都是你给昭仪调理身子,却不想越调理越糟糕,可见你的失职,这罪你可认?”


    姜焕羽低下头,敛去眸中神色:“微臣无能,娘娘即便责罚,微臣也毫无怨言。”


    “好一个毫无怨言!”珠珞冷着脸起身,厉声道,“你分明是利用昭仪对你的信任,给昭仪开了相克的药方,致使昭仪身子亏败,即将油尽灯枯,你分明是要昭仪的命!少在这讨巧卖乖,快说,你背后之人是谁!”


    屋中人都怔愣了瞬,后背爬上一丝凉意。


    他们都没瞧见珠珞如此发怒过,这一刻的威压的确拿出了几分宠妃的架势,盛气逼人,让人不由得直视。


    姜焕羽却是个滚刀肉的,打死不承认道:“微臣不知道景嫔娘娘在说何事?昭仪娘娘受了风寒,落下病根,加之宫事繁重,这才迟迟不见好,若是好好调理,不日也能好,哪有娘娘说得如此严重?”


    珠珞居高临下地看向他:“既然如此,本宫也不再多费口舌。”


    她语气高了一分:“来人,将姜太医拖去暴室,十八般刑罚通通使上,若是姜太医还不改说辞,本宫就再信任也不迟。”


    话音落,先前押着姜太医的小太监,立马上前钳住姜太医的肩膀,就要将他给拖下去。


    姜太医有恃无恐的脸上终于露出几分惊慌,怒喊道:“景嫔娘娘,你无凭无据如何抓我?”


    珠珞冷笑:“你开的药方便是证据,且本宫有皇上的宠爱,如何拿你不得?”


    姜太医沉默一瞬。的确,珠珞是宠妃,他一个无名无姓的小太医如何能在皇上跟前与宠妃相争?


    且那个药方的确有猫腻,但是一般人也看不出,景嫔又是如何能看出的?


    他来不及多想,立马费力挣脱开束缚,又扑上前,眼睛渴求地看向庆昭仪道:“娘娘,您救救微臣,微臣若是进了暴室,哪里还有命在?微臣是冤枉的呀!”


    “这些日子,微臣尽心尽力给娘娘调理身子,且娘娘对微臣也信任,否则也不会多加照拂微臣的家人,这份情谊微臣是记在心里的!”


    眼瞧他越说越离谱,庆昭仪急急打断道:“你在胡说什么!本宫何时与你有情谊?本宫只是瞧你可怜,赏识你罢了!”


    “如今你的丑事败露,居然还敢有脸求到本宫面前,本宫对你的照拂当真是喂了狗!”


    说完,她重重咳嗽起来,每咳一声,就感觉身下汹涌不止,她的脸色就更白了。


    她的身子,真的快坚.挺不住了,眼前一片眩晕,快要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姜焕羽见状,眼中的光彻底失去,如果珠珞不在,他有五成把握说服庆昭仪,偏偏珠珞在,珠珞又是个眼睛不容沙子的。


    且自从珠珞得宠后,又得到了皇上一骑绝尘的宠爱,能够如此得宠,就说明她本人就是个厉害的,不好糊弄。


    珠珞趁机道:“还不快拖下去!姜太医既然是个不受教的,此前昭仪姐姐对你家的照拂便一并收回!”


    姜焕羽身子瘫软下去,抖如筛糠道:“娘娘,微臣招,微臣全部招,但求不要动微臣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


    第84章 事发“皇上,昭仪姐姐真可怜”……


    珠珞回到永寿宫,神情有些疲累。


    彩霞刚刚是在倚梅轩看完了全过程的,不由得叹息一声:“庆昭仪真是识人不清,轻信小人,差点就这么丢了性命。”


    珠珞卸下钗环,如今姜太医被绑在倚梅轩的柴房里,且他早已告假,即便消失几日功夫也不会有人怀疑。


    而庆昭仪则是要在这几日内布局,也利用这几日的功夫养养身子,否则哪有精力去制裁姜太医背后之人?


    珠珞捏了捏眉心,重新用只木绣球金簪将头发挽起,将红唇的口脂抹得更浓了些,待看到铜镜中的自己,眉目间骤起的凌厉之色,这才吩咐道:“将吉祥唤来,本宫也好久没有与她叙旧了。”


    彩霞福了副身子,应声:“是,主子稍等。”


    *


    吉祥很久踏足永寿宫,上次过来,还是跟着前主子英答应来作威作福的。


    英答应身故后,她便没有再踏进过永寿宫的门。


    她跪下请了安,声音不高不低:“奴婢吉祥请景嫔娘娘安。”


    珠珞:“起来吧。”


    吉祥起身,规规矩矩地站着,身上有股在陌生地盘的拘谨,眼中满是不自在的神色。


    珠珞也没有卖关子,直接开口道:“吉祥,想来你已经猜到本宫请你来的意图,不必绕弯子,本宫就问你一句,你可答应?”


    吉祥闻言,却是装作不知地开口:“奴婢愚钝,实在不明白景嫔娘娘话里的意思。”


    “哼,”珠珞轻笑了声,“难道你真以为你那日碰到婉昭容是偶然,若是没有本宫安排,恐怕你已经身故在暴室了。”


    “你!”吉祥闻言,瞳孔一震,完全没有料到珠珞会说这样的话,咬牙质问,“是你在算计我?”


    “算计一词多难听,”珠珞语气平平,“本宫好歹与你也是旧相识,知道你心有不甘,想要给英答应报仇,帮你一把罢了。”


    吉祥身后无端冒出一层冷汗,她没有料到,她居然从一开始就是被珠珞算计的。


    她深吸一口凉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景嫔娘娘可别忘了,您也是答应的仇人,娘娘就不怕奴婢背后捅你一刀吗?”


    “本宫曾言,你是个聪明的,你一直都知道英答应是被人利用的,且利用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婉昭容和江贵妃,你恨本宫又能如何,扳倒本宫,对她们不能产生一点伤害,反而更加助长她们的气焰。”


    “姜太医已经被庆昭仪扣下,在你来永寿宫之前,已经将婉昭容的谋害和盘托出,你若真的想为英答应报仇,合该帮本宫一把才是。”


    “本宫虽不能让英答应起死回生,但能保你一条命,这般日后清明中元,你也能祭奠下你的主子,也不教她成为被所有人遗忘的游魂。”


    珠珞将饵全部抛出,能不能上钩还要看吉祥本人。


    但若吉祥被婉昭容同化,就算她好话说尽,她也不愿意帮她,那她也是无法,只能另找人证了。


    殿内静默三秒,很快吉祥陡然扑通跪下,她眼中含泪地开口:“多谢娘娘成全奴婢。奴婢自知对庆昭仪下手,难逃一死,原本等着事发,再以死揭发婉昭容,这般去了九泉之下,也对答应有了交代。如今娘娘肯给奴婢另一条路,奴婢感激不尽。”


    珠珞心中诧异,使了个眼神给彩霞,彩霞会意上前将吉祥扶起来。


    她没有想到吉祥居然有如此大的决心,居然等着以死揭发,可见是存了死志的,英答应能得此忠仆,又何尝不是一桩幸事?


    珠珞道:“你先回去等着倚梅轩的消息,关键时刻只要把你知道说出来,本宫今日答应你的,就不会改变。”


    吉祥眼角落下一滴泪来,重重点了点头。


    *


    送走吉祥,珠珞心中有些怅惘。


    事情发展在她的意料之中,似乎又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只是多走了一步棋,剩下棋局的发展如何,并不由她决定,但是走到今日这步,何尝不是天意?


    当日她将吉祥送到婉昭容身边,若吉祥是个忠仆,那么日后必有机会为她所用,若吉祥是个明哲保身,全然忘了英答应冤屈的,那么她就不会再关注她,只当是婉昭容身边的一条狗罢了。


    两个月前,珠珞见到庆昭仪,见她模样憔悴,形销骨立,瞧着不太好的样子,心里便有了疑云。


    便着人去打听,很快顺藤摸瓜摸到了姜太医,姜太医是太医院的人,而太医院里的王太医,是她的人。


    这一切就更加好打听了,王鹤雪告诉她,如今姜太医可是庆昭仪跟前红人,一款头油让庆昭仪爱不释手,还特地从咸福宫手里抢人。


    还有那个药方,里面的猫腻也不是全然由她看出,她在倚梅轩也不是头次见到那张方子,只是装作初见的样子罢了。


    王鹤雪瞧出方子的不妥之处后,庆昭仪心中便有了数。


    且她打听过姜太医一早就递了告假的条子,且上峰已然批了,她就知道再不能拖下去,否则人就要跑了。


    于是,便有了今日倚梅轩之行。


    但姜太医这个人,却是她初次所见,也怪不得庆昭仪会如此看重他,的确生得一副好样貌,再配上那张三寸不烂之舌,若不是她早已洞悉一切,恐怕也要被他给骗了去。


    外面天色暗了下去,过两日宫道上的雪恐怕就要被铲尽,窝在殿里的各宫娘娘们恐怕就要出来走动。


    到时,后宫可就要热闹起来了。


    *


    皇上这些日子鲜少来后宫,许是听闻庆昭仪病了,他难得地来了后宫,也没去旁的妃嫔宫里,直奔倚梅轩。


    珠珞得知消息后,吩咐道:“彩霞,替本宫梳妆。”


    倚梅轩热闹非常,上次这么热闹,还是梅采女难产那夜。


    如今热闹的是主殿,珠珞到的时候,基本几个宫的妃嫔都在了,她一眼扫过去,没有看到皇后,许是雪后路滑,皇后懒得过来吧。


    给李璟晔和几个高位嫔妃见礼后,珠珞便安静一旁站着,她知道今天的主场是庆昭仪,她只需作壁上观。


    李璟晔神色几分凝重,眉宇间还残留着怒气,只是看到她的那刻变消减了,温声问:“天寒地冻,你怎么也来了?”


    珠珞乖巧回道:“臣妾听闻倚梅轩出了事,有些不放心昭仪姐姐,便过来了。”


    李璟晔:“那便坐下吧,站着多累。”


    这屋里的宫妃几乎快站满了,自然是位份高的能有位置坐,珠珞本该是要站着的,但是有他这句话,她坐得便也能心安理得。


    珠珞坐下后,对上丽昭仪的眼睛,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嫉恨,珠珞没有错过。


    不过很快,丽昭仪就朝她友好笑了下,珠珞皮笑肉不笑地回应了。


    她对面坐的便是瑶贵妃跟丽昭仪,珠珞有时觉得虽然这后宫桩桩件件的事情,仿佛没有她们二人参与的影子,但是她们两个每次都不会错过热闹。


    瞧着瑶贵妃脸色苍白,仿佛下一秒就会晕倒的样子,但总能每次撑到将热闹看完,然后再全身而退地回宫。


    且这丽昭仪,每次嘴上也不饶人,但位份摆在这,即便落井下石的话说了一箩筐,但也不会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就连训诫也没有过。


    珠珞一直觉得,听雨轩的人也不知是真无辜,还是真高明,总之她一向是敬而远之。


    毕竟,她入宫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复仇。


    而她的仇人便是江贵妃以及她身后的江府,至于依靠江贵妃的英答应和婉昭容,就是捎带手的事儿。


    说到江贵妃和婉昭容,她偏头看去,两位的脸色的确有些不好看,特别是婉昭容,大冷的天,额头居然涌现了一层薄汗。


    “妹妹来了。”庆昭仪虚弱出声。


    珠珞忙眼色担忧地看向她,点点头,随即看向李璟晔道:“皇上,昭仪姐姐真是可怜,一场风寒至今都还没有好。”


    “咳咳,”庆昭仪重重咳了两声,随即红了眼眶,哭诉道,“皇上,你瞧景嫔也误以为臣妾是风寒所致,可见背后算计臣妾的人心肠之歹毒,她将所有人都给骗了去,皇上也千万要给臣妾做主啊!”


    李璟晔伸手安抚性地拍了拍庆昭仪的手背道:“你且宽心,朕会给你做主的。”


    随即,语气微沉:“传姜太医。”


    庆昭仪使了个眼色给如意,如意会意地出去提人。


    很快,神情狼狈的姜太医就被人给提了上来,他双膝跪地,诚惶诚恐地跪下请安。


    庆昭仪厉声道:“皇上在此,你快说,你是如何害本宫的!”


    姜太医抬起头,眼神晃了一圈,最后停留在江贵妃和婉昭容两个人的脸上。


    婉昭容是头个沉不住气发作的,指着姜太医骂道:“好啊,你这个庸医!枉费庆昭仪如此信任你,你居然不思回报,竟把庆昭仪害得如此地步,当真是庸医害人呐!”


    她一句“庸医害人”就直接将所有过错推到了姜太医身上,全然忘了刚才庆昭仪说的有个背后之人。


    她语气之急,在场的人都情不自禁地将目光牢牢锁定在她身上。


    第85章 诬陷“皇上,姜太医是在诬陷臣妾”……


    姜太医脸上闪过惊惧和失望,厉声道:“昭容娘娘,明明是你收买微臣,给庆昭仪下药,如今却要倒打一耙,置微臣于死地吗?!”


    姜太医的控诉将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连苦主庆昭仪都没来得及反应,丽昭仪就同个跳出来呵道:“什么?庆昭仪如今病重不起,竟是被人下了药,幕后凶手竟是婉昭容!”


    “丽昭仪!”婉昭容目眦欲裂喊了声,死死咬着后槽牙地看着丽昭仪道,“这是污蔑,是姜太医在污蔑我!”


    站在婉昭容身后的关常在,眼神扫视一圈,欲言又止地上前,却又搅着手中的帕子迟迟没有动作。


    因为是来探病,所以她和婉昭容过来时,并没有带上昭阳公主。


    想到昭阳公主,她的眼神幽深几分。


    “皇上!”姜太医的一声喊,拉回所有人的目光,他满脸惶恐地说,“微臣该死,还请皇上看在微臣坦白从宽的份上,饶恕微臣死罪!”


    “三四个月前,婉昭容找到微臣,说是庆昭仪看中她使用的一款头油,让微臣不要吝啬方子,趁机获得庆昭仪的信任。”


    “微臣如婉昭容所料那般,很快就重得庆昭仪信任,庆昭仪自从上次小产后,身体一向不调,便吩咐微臣替她调理身子。”


    “这时婉昭容就开始她的下一步计划,让微臣将几味药性相克的药藏入其中,庆昭仪喝药之后,非但不能调理好,反正因为阴虚亏损,从而变成如今病入膏肓的模样!”


    说着,他惊惧后悔的眼泪就落了下来,眼眶红红的,像是极度忏悔的样子。


    李璟晔的脸色陡然沉了下去,大呵一声:“放肆!”


    “微臣该死,微臣该死!”姜太医不住地磕头求饶。


    婉昭容的身子也瘫软下来,跪在地上,但眼底却满是不甘与委屈:“皇上,姜太医是在诬陷臣妾,您不能仅凭他一人之言,就断定臣妾的罪啊!”


    她眼神从李璟晔身上划过,随即又求助般落在江贵妃身上,江贵妃上前一步,声线还算平稳道:“皇上,婉昭容说得不无道理,或许是庆昭仪病得久了,出了幻觉,以为是旁人要害她,这才绑了太医,太医也是无法,推出个人顶包,这才找了婉昭容,这无凭无据的,婉昭容何故要害庆昭仪?”


    “贵妃娘娘此言差矣,”丽昭仪冷哼一声,不屑道,“自从庆昭仪升了位份后,婉昭容恐怕早就不满,毕竟生过公主,如今在宫里的地位却不如没生孩子的庆昭仪,她如何不恨?这才勾结姜太医行次恶行,且姜太医都已经认了,贵妃娘娘可别因为日常与婉昭容交好,就盲目信任婉昭容。”


    珠珞闻言,勾了下唇。


    她自进宫起,就听闻储秀宫与听雨轩两宫不和,没想到今日才看到此话的威力。


    以前储秀宫处处压听雨轩一头,江贵妃代理六宫,婉昭容有女傍身,而听雨轩有什么,只不过是有贵妃跟昭仪的名头罢了,虽说有太后这个靠山,但是太后深居简出,吃斋念佛,是个不理事的性子。


    听雨轩被压这么些年,如今好不容易又压过储秀宫一头的机会,自然会牢牢把握住。


    所以珠珞就没有再火上添油,落井下石,否则就落了刻意。


    江贵妃咬了下后槽牙,镇定吐出几个字:“皇上,臣妾觉得,还是看证据说话。”


    姜太医立马把东西递了上来,他道:“回皇上,这就是致使庆昭仪身毁的方子,这方子是婉昭容让微臣开的,微臣因这药方有奇用,婉昭容赏臣千两,方子底下压着的便是银票!”


    丽昭仪美目紧紧盯着那药方跟银票,讽刺开口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婉昭容,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婉昭容顿时心头一晃,再次无助地看向江贵妃。


    江贵妃硬着头皮,上前道:“皇上,这方子跟银票都有照假栽赃的可能,且婉昭容诞育大公主有功,不能教人轻易污蔑了去!依臣妾看,不如将这姜太医关押起来,细细审问,定能审出他背后之人!”


    姜太医闻言,身子一抖,惊惧道:“微臣所言属实,还请皇上明鉴!”


    “皇上,”这时,庆昭仪虚弱开口,泪水从她眼角滑落,她哽咽道,“臣妾不知是哪里得罪了贵妃跟婉昭容,竟然要被小人害了性命!贵妃娘娘怀疑姜太医是臣妾指使,臣妾为何要这么做,臣妾难道要以性命栽赃婉昭容不成?”


    “若不是景嫔妹妹来看臣妾,看了臣妾的药方,察觉里面的不对劲,如今皇上看见的就是臣妾的尸体了!”


    珠珞被众人的目光审视着,有些不自在地挪动了下身子,开口道:“臣妾自中蛇毒后,卧病在床,闲来无事,喜看医书,这才察觉方子里有猫腻。想来也是天不欲收昭仪姐姐性命,这才让臣妾瞎猫撞上死耗子,侥幸罢了。”


    李璟晔凤眸看了眼庆昭仪,又看向婉昭容,沉声问:“你还有何话说?”


    婉昭容却是梗着脖子,抵死不认:“不是臣妾做的!皇上,臣妾不知姜太医要污蔑臣妾,宫内谁都知道,如今一直是姜太医给庆昭仪把平安脉,旁的妃子请都请不动他,臣妾如何指使得动他?臣妾怀疑,分明是有人收买他,来污蔑臣妾!恐怕那背后之人不过是仗着皇上*的宠爱,跟手里的权势罢了!”


    说着,她的眼神从庆昭仪跟珠珞脸上扫过。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无非就是以为庆昭仪跟珠珞再联合姜太医污蔑她。


    这时,丽昭仪也不再开口,作壁上观,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一出戏,眼神跟瑶贵妃对视了下。


    瑶贵妃朝她几不可闻地点了下头。


    在众人打量的目光中,珠珞忙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婉昭容,妹妹不知何时得罪了您,妹妹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以庆昭仪姐姐的一条性命做饵,做局来栽赃姐姐。”


    说着,她羞恼地掩面,满是被污蔑的委屈和不甘。


    但婉昭容却还在咄咄逼人:“景嫔,你当旁人都是傻的吗?当年,你只是我宫里的小小宫女,你虽办事不用心,我也按照宫规处置过你。如今你是皇上的妃子,大家都是姐妹,前尘往事都应该如风消散,你如今陷害我,难不成是想为当年之事报仇?”


    她是宫女的事,在她生下二皇子之后,这流言就淡了。


    却不想今日又被婉昭容揭下这张遮羞布,婉昭容还将往日的她说成是办事不利,一心只想要爬的不安分之流,为的就是给自己加码。


    珠珞心中被气笑,看来婉昭容是一心想要将她拉下水,连当年她迫害她的事都不惜公之于众,可见是狗急跳墙。


    她没接她的话,而是抬眸看向婉昭容的瞬间,轻微扫过跪在婉昭容身后的吉祥。


    她双手同时捏了把手中的帕子。


    下一秒,吉祥忙颤抖着身子上前跪爬两步,抬眸的瞬间,已然是满眼泪水,她小心且惶恐道:“皇上饶命,奴婢不是有意要害庆昭仪的,这一切都是被婉昭容逼的,还请皇上饶恕奴婢一命!”


    婉昭容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站出来指认她的居然是吉祥!


    吉祥可是她救回咸福宫的啊,她怎么能够背叛她呢?!


    婉昭容瞪着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吉祥后背,怒吼道:“吉祥,你在胡说什么?!还不速速退下!”


    她脸色惨白,身子不受控地开始轻微颤抖。


    吉祥却是不听,还是自顾自抬头,继续用惶恐不安的眼神看着李璟晔道:“皇上,奴婢知罪,姜太医的确是受婉昭容指使的,婉昭容每次交于姜太医办的事,都是奴婢给传的话!”


    姜太医这才突然意识到什么,忙道:“皇上,吉祥姑娘所言属实,婉昭容来往太医院不便,每次传话都是派吉祥姑娘来的!”


    未等李璟晔开口,婉昭容突然暴怒道:“吉祥,本宫待你不薄,救你于辛者库,你为何要如此背叛本宫?!”


    吉祥回头,声音虽哽咽,但眼神却是冷的:“娘娘,您就认了吧,哪怕是看在昭阳公主份上,奴婢也不愿看您就此错下去!”


    婉昭容气极,几欲仰倒:“你!是你勾结庆昭仪跟景嫔,是你们要陷害本宫!”


    吉祥转身摇头道:“皇上,奴婢先前是碧冼阁伺候英答应的,碧冼阁向来与永寿宫不和,奴婢怎么可能与景嫔娘娘合谋陷害婉昭容呢?奴婢实在不愿婉昭容娘娘一错再错,从而连累了昭阳公主,还请皇上明鉴!”


    江贵妃脸色不好看起来,她目光幽深,但却没再开口为婉昭容说话。


    这时,丽昭仪看清局势后,陡然又活跃起来:“看来是婉昭容谋害庆昭仪无疑,连身边的吉祥都认了!婉昭容啊婉昭容,你这又是何苦,你这么做想过昭阳公主没有?以后你让公主在这宫里如何立足!”


    她这话,像是定了婉昭容的罪,还牵连出了大公主。


    珠珞眉头皱了起来,丽昭仪这么积极,难不成还打着婉昭容下马,她来抚养大公主不成?


    第86章 宠妃这便是宠妃的待遇么


    李璟晔听着底下的唇枪舌剑,只觉烦躁异常,耐着性子听了前因后果,目光看向婉昭容的眼神愈发冷冽:“朕没想到你竟如何狠心,滚回你的咸福宫好自反省,这辈子都不许出来!”


    “皇上!”婉昭容的身子彻底瘫软下去,她没想到她的结局,竟是终生幽禁咸福宫。


    珠珞知道,这是李璟晔在顾及昭阳公主,才没有直接赐死婉昭容。


    只是这个结局,怕是这屋里的人都不能接受。


    果然,头个不满的便是苦主庆昭仪,她愤懑道:“皇上,她要害死臣妾,难道就这么轻飘飘地放过?”


    “是啊,皇上,”丽昭仪也道,“难为庆昭仪姐姐受此大罪,婉昭容实在是罪无可恕,只是幽禁未免处罚太轻了些。”


    珠珞没有说话,她有自己的打算,且李璟晔是掌控欲强的皇帝,他不希望他的抉择被人左右。


    且他既有决断,她又何必去自讨没趣?且丽昭仪这个苦主诉苦还情有可原,而丽昭仪明显就是落井下石了。


    李璟晔凤眸沉沉地看向庆昭仪,庆昭仪适时地落下两行泪来:“皇上,臣妾真的好冤,差点不幸命丧黄泉。”


    李璟晔安抚性地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开口道:“降婉昭容为答应位份,终身幽禁咸福宫,非死不得出。”


    珠珞眉间微动,降了位份,再被幽禁,这与打入冷宫也无甚分别,至于答应位份,大抵还是顾着昭阳公主的缘故。


    庆昭仪眼底虽还是不甘,但面对皇上的威仪,还是点了下头:“多谢皇上,为臣妾主持公道。”


    话音落,丽昭仪急急道:“皇上,既然婉答应被降位,想来也是不宜再抚养公主,不知公主要交由何人抚养?”


    关常在眼神闪了下,手指紧紧捏着,她想到如今她的位份,眼底满是不甘恼恨。


    她头次恨自己不争不抢,如今只是常在位份,连去争一下昭阳公主的资格都没有!


    提到公主,另一个反应特别大的自然是婉昭容,只见她猛然磕了三个响头,祈求道:“皇上,臣妾知错,无论什么处罚臣妾都认,只是公主还小,她还不能离开母亲身边,还请皇上宽恕臣妾罪过,不教臣妾与公主母女分离!”


    珠珞注意到李璟晔拇指不断摸索食指,想来是在思索,已是心头极度烦躁的表现。


    这时,江贵妃开口道:“先前公主养在储秀宫,想来对储秀宫的环境也熟悉,若是皇上信任,便由臣妾抚养公主吧。”


    意料之中的事,婉昭容垮台,公主的抚养权江贵妃必然会争,且有公主在手,婉昭容便会乖乖听话,将所有事都埋在心里,以前的种种罪行到婉昭容便结束了。


    她这般好的算盘,珠珞怎会让她如愿?


    不远处的丽昭仪立马上前道:“贵妃娘娘处理后宫事,哪里还有精力照顾公主?皇上,不如将公主接入听雨轩吧,臣妾十分喜欢公主,必定待公主如亲生。”


    李璟晔膝下子嗣单薄,即便是公主,也是香饽饽。


    如今赢面大的便是储秀宫跟听雨轩,这两宫宫妃有位份,且膝下无子,必定不会亏待了公主。


    至于倚梅轩,皇上不可能将公主寄养在庆昭仪宫里的,毕竟才发生这事,皇上不会相信庆昭仪,会毫无芥蒂地抚养仇人之女。


    至于永寿宫,珠珞的位份也可以抚养,但她与婉昭容的前尘纠葛,李璟晔将公主给她抚养的几率也不高。


    不过,珠珞却要趟一趟这浑水,她陈情道:“皇上,公主遭此变故,恐怕日后不能再与母妃相见,公主还小,若是到陌生宫殿必然惊惧惶恐不已,怕是不妥。”


    李璟晔闻言,轻微点了下头,问她:“那依你的意思,何人可堪抚养大公主?”


    众人诧异的目光看向珠珞,里面的嫉恨若有实质,或许能将珠珞身子击穿。


    珠珞也没有想到这么大的事,李璟晔竟询问他的意见,难不成他也不想公主到储秀宫或者听雨轩,她试探地开口:“臣妾听闻关常在一直帮着婉昭容照顾公主,且公主也十分亲近关常在,关常在无非就是位份低了些,皇上金口玉言,给常在升了位份,自然也能抚养公主。”


    丽昭仪有些恼羞成怒地开口:“景嫔,咸福宫都已幽闭,难不成你想公主随着婉昭容跟关常在,在咸福宫受苦不成?”


    珠珞语气轻描淡写:“这有何难?关常在迁宫便是,自英答应去后,碧冼阁还空着,且碧冼阁清净,也适合公主的性子。”


    她这话不像是临时起意,倒像是早就安排好的。


    这下连庆昭仪都诧异地看向她,唇色愈发苍白,珠珞如今竟想左右皇上的想法?


    既要给关常在升位份,又要给关常在迁宫,还把大公主寄养在她膝下,她想得如此周到,不是一日之功。


    她越想背后越是生寒,难道她早算计到了这步,那么她的身子?


    不,不会的,她又不能未卜先知,怎么会提前知道姜太医与婉昭容勾结?


    虽如此想着,但庆昭仪心里还是隐隐不安。


    关常在闻言,心里也在打鼓,她想着除了珠珞刚升位份那会儿,说过两句话,她就再没有与珠珞交往过,只是见面点头打招呼的地步。


    且,珠珞当初被英答应陷害迫害,她也没有为珠珞阻拦一下的能力,即便是句公道话,她也从未说过。


    但今日为何珠珞要如此帮她?关常在虽欣喜,但理智却还是清醒的,前面是蜜糖,还是陷阱,她还未知。


    李璟晔思索片刻,拇指摩挲的动作顿住,他道:“就依景嫔所言,封关常在为关嫔,抚育大公主,赐居碧冼阁。”


    关常在自然是喜不自胜:“多谢皇上,臣妾一定好好待大公主。多谢景嫔姐姐,妹妹不会辜负姐姐期望的。”


    婉昭容面上虽舍不得,但也没有开口反对,因为她心中最中意的人选便是关嫔,否则放入别的宫,她这辈子恐怕都难安。


    而江贵妃和听雨轩的两位主子脸色却难看至极,珠珞这个宠妃在皇上心中的份量超过她们的想象,皇上何时为情所迷过,然而却对珠珞百依百顺。


    这便是宠妃的待遇么,当真是让人嫉妒,嫉妒到快要发疯!


    *


    事情尘埃落定,至于涉事的姜太医跟吉祥,因他两及时悔过,就逃脱了死刑,姜太医被流放,而吉祥则是被打入辛者库。


    两个人也没要死要活,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局。


    李璟晔还有大臣要见,先行一步,而其她宫妃见皇上离开,便都纷纷告辞,很快屋子里就空了下来。


    只是关常在看着珠珞,似是有话要说,珠珞也有话与她说,便直接道:“关嫔,迁宫是件麻烦事,你还是先回去准备起来吧,等你什么时候空了,我再找你叙话。”


    得了准话的关嫔,便不再逗留,告辞离开了。


    等所有人都退下,庆昭仪连忙撑着手肘,就要坐起来,急急地拉着珠珞的手臂道:“妹妹,你这出姐姐就看不明白了,刚刚为何不开口致婉昭容于死地,又为何要抬举关嫔?”


    珠珞知道庆昭仪怀疑了什么,但是无妨,她们现在是同根绳子上的蚂蚱,庆昭仪心中既有疑虑,她来解开便是。


    她道:“姐姐你可是糊涂了?刚刚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婉昭容,但你我却是心知肚明,婉昭容身后还有江贵妃,若皇上赐婉昭容死罪,婉昭容一死,死无对证,姐姐又如何能扳倒江贵妃?”


    庆昭仪神情怔愣,觉得珠珞言之有理,继续问:“妹妹心中可是有了计划?”


    珠珞神秘一笑:“姐姐,你刚刚不是问我为何要抬举关常在吗?妹妹且问你,在婉答应心中,最重要的人是谁?”


    “自然是大公主。”庆昭仪脱口而出。


    “所以大公主不能落入储秀宫与听雨轩,否则我们就无法接触到公主。”珠珞意有所指道。


    庆昭仪终于回过味来:“妹妹,你的意思是?”


    珠珞朝她点了下头。


    下一秒,庆昭仪却是皱起了眉:“可是,可是关嫔十分疼爱公主,她会帮咱们吗?”


    “会,”珠珞语气十分笃定,“山人自有妙计。”


    庆昭仪不解:“关嫔自入宫后,性子便是不争不抢,即便今日妹妹替她说话,给她升了位份,想来她也不会因为此事而感激妹妹,从而做出对公主不利之事。”


    珠珞语气神秘道:“谁说要伤害公主了?姐姐当妹妹是什么人,公主那么可爱,姐姐也是生过孩子的人,又怎么舍得对公主下手?”


    庆昭仪听她语气真挚,还以为是自己想岔了,有些羞愧开口道:“是姐姐狭隘了,妹妹勿恼。”


    珠珞道:“放心吧,姐姐,此事妹妹会办妥的,眼下婉昭容被幽禁,下一个就轮到江贵妃。姐姐好生修养身子,日后必定亲眼见到江贵妃的下场。”


    许是被她的话激励到,庆昭仪眼中都有光了:“妹妹说的是,姐姐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将身子养好,妹妹只管放手去做,需要姐姐帮忙的地方,姐姐一定义不容辞。”


    珠珞点了下头,心想庆昭仪这般也是够了,她还没到泯灭人心的地步。


    她给庆昭仪掖了掖被角,柔声道:“姐姐好生休息吧。”


    第87章 设计“我招”


    关嫔迁宫到是痛快,短短三日就迁居碧冼阁。


    只是大公主搬离咸福宫那日,还是哭红了眼睛,抱着她的脖子撒娇要去见母妃。


    可是,关嫔哪里能够让她去见婉答应,左哄右哄地,才将小人儿安抚下来。


    等大公主苦累了,在她臂弯里睡着,才急匆匆抱着大公主往碧冼阁跑。


    被关在主殿的婉答应,听到大公主哭声,也是六神无主地扑打着门窗,哭着喊着要见大公主。


    可惜,很快就被看门的宫人给训斥了,惹了好一顿骂。


    最终她也是哭累了,倚着门闭着眼睛假寐。


    她回想这一生,拼尽全力地往上爬,却不想到头来都是一场空,连亲生的大公主也要被旁人夺去,母女分离的痛何人了解?


    *


    听闻关嫔安定下来的消息,珠珞便依照诺言上门。


    敲了两声,关常在身边的宫女披星开门,亲自将她引了进去。


    碧冼阁门庭冷漠这半年,庭院不免长了许多杂草,关嫔搬得急,还未让人打理干净,只是地上的灰尘被扫开,能够看清脚下的路。


    她道:“披星,碧冼阁里打理宫务的人可够?若是人手紧凑,本宫会帮忙着内务府再派两三个人来伺候。”


    披星敛眸,面上带了几分客气:“谢景嫔娘娘,只是这话奴婢是不敢回的,等下娘娘问奴婢主儿吧。”


    珠珞毫无意外,她点了下头:“好。”


    一番试探下来,关嫔的确没有将她的举荐放在心里,若是心存感激,她身边人自然不会这么疏离她。


    珠珞被引了进去,关嫔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迎上前行礼道:“景嫔姐姐来了,妹妹刚才在给大公主缝衣服,一时没注意呢。”


    珠珞也见了礼,笑道:“姐姐何需如此客气?姐姐是宫里的老人了,且现又是抚养大公主的功臣,妹妹哪里敢担得起姐姐一声姐姐?”


    关嫔心里清楚,论宠爱她是比不过珠珞的,且论孩子,无论如何珠珞都是二皇子生母,即便她有公主傍身,也是比不过珠珞的,且她这位份,还是珠珞帮她求来的,她在珠珞跟前哪里肯拿乔?


    关嫔语气郑重几分:“姐姐就莫要客气,妹妹虽比姐姐年长,但你我姐妹同处嫔位,尊卑有别,你有封号,自然担得起妹妹一声姐姐。”


    珠珞也不勉强,接受了关嫔一声姐姐。


    她与关嫔坐下后,脸上笑意收敛几分,开口道:“想来妹妹心中与他人一般,疑虑姐姐为何要在皇上跟前,举荐你抚养大公主吧?”


    关嫔提着的心,落实几分,这宫里的事,都是无利不起早,如果珠珞真的无所求,那她才会觉得奇怪,像现在坦坦荡荡说出自己的目的,她才能彻底安心。


    她道:“妹妹洗耳恭听。”


    珠珞毫不避讳:“姐姐想请妹妹帮个忙,可能公主会受累些,但只要妹妹小心,公主自然无事。”


    一听她的诉求与公主有关,关嫔头个反应就是拒绝:“不可!姐姐的恩情,妹妹自然会想其它法子回报,只是若牵连公主,妹妹是万万不愿的。”


    见她反应如此激烈,珠珞则是不慌不忙道:“若事成,可以一举拉下江贵妃,拉下江家,让你父母顺利回京呢?”


    关嫔心头咯噔了下,不敢置信地盯着珠珞猛瞧,差点说不出话来:“你,此话何意?!”


    珠珞躺着养病的这两三个月,一天也没闲着,从得知庆嫔对什么头油感兴趣开始,她就开始布局,如今如愿让婉答应禁足。


    但光让婉答应禁足还不够,她还得让她开口,只有她开口了,才能拉下江贵妃。


    而让婉答应心甘情愿开口,只有拿捏她的软肋,她的软肋自然是大公主。


    所以她才会在皇上跟前提出让关嫔抚养大公主。


    但若关嫔不配合呢?


    她飞鸽让章潜调查关嫔,果然让他查出了东西,而这便可为她所用,让关嫔心甘情愿为她做事。


    *


    当晚,咸福宫


    婉答应看着馊掉的饭菜,眼里流露出几分厌恶,只是不知这饭菜,她就不能活着与她的公主相见。


    在动筷子之前,她还是留了个心眼,将头上的银簪插.入饭菜中,却不想插在其中一道青菜豆腐中,银簪陡然变黑。


    她震惊地瞪大眼,差点没摔了手中的碗,有人要害她!


    她抖着手指将银簪插回,努力稳定身形,似乎是没有发现饭菜有毒的样子,装作样子的草草动了几块没毒的,很快就叫人将残羹撤下。


    宫人冷着脸进来,冷着脸收拾了碗筷,没有跟她说一句话,很快便离开了。


    直到宫人离开,婉答应捂着胸口,这才有了几分劫后余生的实感。


    这杀人灭口的感觉,她太熟悉了。


    因为,这原先是她的手段,只要人悄无声息地没了,才能够死无对证。


    如今,终于也要轮到她了吗?


    可是,她不想死!


    她也不能死,她还有大公主啊!


    婉答应的额头很快冒出一层冷汗。


    *


    “吱呀”一声,咸福宫主殿的门被突兀地打开,厚重的声音吵醒了本就睡得惊慌不安的婉答应。


    婉答应立马起身,眯着眼睛瞧向来人,只见来人身着绯红披风,素白指间握着一把红烛,昏黄的烛火映照着她瓷白的脸,忽明忽灭。


    她用手中的烛火,将殿内的烛火引燃,很快殿内就亮堂几分。


    婉答应也顺势睁开眼睛,冷哼一声:“珠珞,你来做什么?”


    珠珞将手中的蜡烛放好,转身,语气没有一丝温度:“自然是来看看答应,好歹咱们曾主仆一场,如今答应落魄的样子,还真看不出来当日做昭容时的风采。”


    婉答应瞬间被激怒,不受控制地上前几步,目眦欲裂吼道:“还不是你个贱人,才害得我落到如此地步!珠珞,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跟前,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干你的血,你个贱人!”


    她上前猛扑过来,珠珞轻松一个侧身,婉答应就摔倒在地上,头晕眼花的,竟爬了两三次都没能够爬起来。


    珠珞自然是了解她情况的,知道她这几日,吃的很少,且吃的都是连狗不乐意吃的剩菜,哪里还有力气扑人?


    珠珞也知道,这几日江贵妃的人在找机会不留痕迹地想要害死她,不过都被她给挡了回去,且婉答应还算有点脑子,还知道用银针测毒。


    于是,她就故意让人送了一道能够被银针测出来的菜,果然婉昭容吃得更少了,又加之惊惧不安,根本就无法伤害到她。


    珠珞蹲下身子,居高临下道:“答应你怎么在说胡话,难道是我让你害庆昭仪的吗?旁人拿你当棋子,你不去恨她,却来恨我,真的好没道理。”


    婉答应恶狠狠地抬头盯着她,咬着牙道:“你少在这里挑拨!快说,你来这里究竟要做什么!”


    珠珞依旧耐着性子道:“看来答应对我的误解很深啊,当年你那般对我,我都未曾与你计较,为的便是今日的坦诚相待,却不曾想答应如此辜负我的苦心,我当真是伤心呐。”


    “呵!”婉答应冷嗤,“你无非就是想要撬开我的嘴,好供出江贵妃扳倒她,你做梦!”


    珠珞状若遗憾地叹息一声,随即眼神狠戾起来:“既然答应如此不配合,那就不怪本宫了!”


    话音落,她上前一把狠狠拽住婉答应的头发,婉答应惨叫一声,想要挣脱开珠珞的手,却怎么也挣不开,她被饿了这几天,手里完全没有力气。


    珠珞则拽着她坐起来,随即抬步往窗边走,婉答应在她手里就像是块破玩具布偶,她想要将她拽到哪里去,她便只能去哪里。


    婉答应下半身托在地上,肚皮接地,硬生生地被拽出了一丈远,这其中生拉硬扯的痛楚,让她苦痛不堪,惊叫出声。


    珠珞只觉吵闹,很快就来到窗台边,一把将她甩过去,打开窗户,将她的头按过去,让她能够瞧见窗外的景象。


    婉答应杀猪般的喊叫这才停歇,只是看到不远处的场景,她倏地瞪大眼睛。


    只见不远处的千鲤池旁,关嫔正抱着大公主在喂鱼,关嫔手里虚虚抱着,大公主想要伸手去够池里的鱼,整个身子都要倾斜而下,仿佛下一秒就要跌入池水中!


    “你!”婉答应只觉喉咙被堵住,轻颤地发出声音,“你,你们想要做什么?”


    她现下自然能看出来,珠珞和关嫔是一伙的,且要对大公主做出不利的举动!


    “嘘”,珠珞好整以暇地出声,“你的声音太大了,会吓着公主的,若是关嫔手中一滑,公主掉下去就不好了。”


    “你!”婉答应只觉肝胆欲裂,她又眼睁睁看见关嫔蹲下身子,放下手中的大公主,大公主也蹲下身子,继续伸手去摸鱼,这时只要关嫔轻轻一推


    千鲤池是咸福宫原先的一汪池水,关嫔闲来无事,便在里面养鱼,便有了现在的千鲤池。


    她搬得匆忙,这些鱼还没来得及搬去碧冼阁,所以才有了今日这一出。


    珠珞道:“答应,你要知道,小孩子真的太脆弱了。当初若不是我救了大公主一命,恐怕公主早就香消玉殒。今日公主也可以溺毙在千鲤池,即便今日不被溺死,明日也会感染风寒,高烧不治身亡,你说大公主会是什么死法,你们母女两又何时在地府团聚?”


    “别!”婉答应彻底回过神,头次用恳求的目光看向珠珞,“珠珞,算我求你,你别对公主下手,公主是无辜的呀,你有什么冲着我来,你当年受过的罪,都可以通通报复在我身上,你别我的公主,你别动她!”


    说着,她惊慌地朝着珠珞磕起头来,一边磕,还一边不安地朝着千鲤池看去。


    珠珞跟关嫔约定,只要她一刻钟还没动静,她就要假戏真做,将公主推入池中,自然了水底会有人接应公主,公主不会有大碍,只是事有意外,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乐意推公主下水的。


    等婉答应磕得头破血流,珠珞才残忍地告诉她道:“你求我也是无用,如果你再不给我想要的结果,公主就会被关嫔推下去,你可想清楚了,我们约定了一刻钟的时间,如今时间不多了呢。”


    婉答应震惊地抬眸,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她:“一刻钟?”


    “是啊,”珠珞歪了脑袋,“你若还在犹豫,公主就要不幸落水身亡了,啧啧,当真是可怜啊。”


    “不,不,不”,婉答应惶恐摇头,上前跪行两步,流下两行清泪,哽咽道,“你放过公主,你想要什么,我都招,我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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