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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章


    宫里的御医是绝不敢帮忙,给孩子用上催产，提早出生,那是诛九族的大罪。


    哪怕给再多的好处,御医都不敢冒险，更别提德嫔只是个嫔。


    她要极为受宠就算了，还是个一般受宠的,御医何必铤而走险，为德嫔丢掉性命不说，还可能牵扯到自己的家族？


    再就是如今皇帝早就册立太子，如果德嫔肚子里的孩子能成为太子就算了，这还不能，御医凭什么要帮忙呢？


    除了从龙之功，压根没有让御医冒险的理由！


    德嫔就想着家族都是包衣，还是多年来伺候过高位嫔妃的,也不知道会不会藏着什么密药。


    她想得有点心不在焉的，险些把手边的甜水给打翻了。


    坐在德嫔旁边的僖嫔惊呼一声，才让德嫔回过神来。


    僖嫔关心了一句：“你这是累了吗？”


    德嫔挤出笑容来摇头道：“没什么，就是身子比以前笨重了，一时不小心。”


    僖嫔差点就要给她翻个白眼，在这炫耀什么,不就是怀孕了吗？


    后宫怀孕的嫔妃又不止德嫔一个，谁会坐着就发呆,然后差点把茶杯弄翻呢！


    尤其怀孕而已,肚子笨重就算了,手脚笨重算什么，孩子长胳膊上了吗？


    僖嫔只觉得晦气，她怎么就坐在德嫔旁边，还礼貌性多关心了一句，早知道就不该开口了！


    她假装跟隔壁的嫔妃聊天，再不想理会德嫔的。


    云岚的乔迁宴席没大办，也没办多久。


    皇帝是怕女儿累着，他也没叫其他人，不过后宫嫔妃主动过来庆贺而已。


    庆贺就算了，坐一坐就好，吃两块点心，喝两口茶就足够了，还继续留着用饭就过分了。


    佟皇贵妃是看出来了，相当识趣，找了个理由就离开了。


    她一走，其他后宫嫔妃也不好继续呆着，陆陆续续跟云岚告辞。


    云岚也不用亲自送这些嫔妃，自是有宫女送她们出殿门。


    她只需要留下继续陪着皇帝就行，另外弟弟妹妹们也留下来了。


    嫔妃许久不见自己的孩子，大多都想带孩子回去一起用饭，再聊聊天。


    可惜孩子们都不大愿意，大阿哥觉得自己长大了，就不好再去惠妃的寝殿，实在不合适。


    尤其跟惠妃一起用饭，惠妃肯定唠唠叨叨的让自己努力勤奋之类的话，大阿哥不爱听，又觉得吃饭的时候听这个，实在要没胃口，索性坐着不动了。


    惠妃小声喊了两次，大阿哥只摇头，她只好自己离开了，脸上还带着遗憾。


    三阿哥和四阿哥难得见着云岚和小太子，压根就不想走。


    荣妃喊了好几次，都想让嬷嬷把三阿哥抱走。


    三阿哥手脚拼命挣扎，嘴里还嚎着不要走。


    荣妃被皇帝瞪了一眼，知道三阿哥太吵太闹了，就只能放弃。


    但是她没想到连三格格都不乐意跟着自己走，非要留下来跟云岚说话。


    荣妃能怎么办，只好看着一双儿女，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佟皇贵妃倒是没勉强四阿哥一定要跟着走，还问了四阿哥的意思，是留下还是回去。


    四阿哥说留下，佟皇贵妃只点点头，让他自个做主，她就先回去了。


    五阿哥年纪小，皇太后让嬷嬷抱着过来，给他的姐姐和兄长们都认认脸，也就回去了。


    嬷嬷还跟云岚解释道：“五阿哥如果已经会爬一会，压根不能放下来，不然转眼就不见了。”


    云岚笑笑，明白孩子会动后，那就很难看得住了。


    难怪嬷嬷一直紧张兮兮抱着五阿哥，云岚还以为嬷嬷担心那么多人在，五阿哥要哭了就不吉利，会叫皇帝不高兴。


    如今她才明白，嬷嬷这是怕五阿哥撒手没了。


    那么多人在，宫殿又大，这一撒手，五阿哥还真的很难找到，冷不丁要闹个鸡飞狗跳的。


    好好的乔迁宴，只怕就要被五阿哥闹得鸡犬不宁了。


    云岚：当初五阿哥刚出生的时候还是个乖孩子，不哭不闹的。


    如今他依旧不爱哭闹，却还挺活泼的，足见皇太后把五阿哥养得很好。


    他既是壮实，又精力十足的。


    云岚看着嬷嬷怀里的五阿哥，笑着夸了夸，嬷嬷听着很高兴，回去后就跟皇太后转述了。


    皇太后听着也很欢喜，她如此用心抚养五阿哥，就是怕别人觉得自己没生养过，不会养孩子。


    自己这特地从宜妃那边抱来五阿哥抚养，还是养得不好，指不定会有人觉得，五阿哥留在宜妃身边更好。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皇太后时不时请教太皇太后育儿经，又经常敲打身边的嬷嬷，还把五阿哥一直带在身边。


    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变得白嫩可爱又壮实，皇太后心里全是满足。


    尤其她知道云岚不爱说场面话和假话，云岚说五阿哥养得好，那就是真的，这叫人听着心里更是欢喜极了。


    嫔妃一走，宫殿内就空了大半出来。


    云岚早就吩咐御膳房做了一桌菜送过来，弟弟妹妹们第一次跟皇帝同桌吃饭，还有点紧张。


    小太子和大阿哥是习惯了，就是吃得十分规矩。


    三格格只敢夹自己面前那道菜，云岚都要看不过去了，示意布菜的人给她夹了旁边几道菜。


    一道菜夹一筷子，看三格格喜欢吃哪一道菜再继续夹。


    四格格和五格格也拘谨得很，别说夹菜，只低头吃白饭，云岚只好让布菜的人也照顾这两个妹妹了。


    三阿哥和四阿哥就要好一点，三阿哥胃口好，很快吃完碗里的菜，让身后的嬷嬷帮着多夹一点，又吃了起来。


    四阿哥身后的嬷嬷跟三阿哥的截然不同，每道菜只夹一两次，让四阿哥都尝尝，并没有多夹。


    两人挨着坐，这对比就很强烈了。


    三阿哥的嬷嬷明显是对小阿哥有求必应，三阿哥小手一指，不管是什么，嬷嬷立刻夹给他。


    四阿哥的嬷嬷则不然，十分规矩又节制。每道菜夹得都很少，最多一两口，让四阿哥尝一尝就好了。


    云岚在旁边眨眨眼，看得出两个小阿哥的家长截然不同的教育态度。


    荣妃不用说，对三阿哥极为宠溺，这嬷嬷虽说是另外选的。


    只是过年过节，荣妃给嬷嬷送了不少赏钱，这嬷嬷待三阿哥就越发好了。


    四*阿哥的嬷嬷则是佟贵妃亲自选的，挑的是规矩又老实之人，免得四阿哥因此被宠坏了，或者学会了什么坏习惯。


    不过云岚眼瞅着四阿哥偷偷看向自己喜欢的菜式，可惜嬷嬷说什么都不肯再夹一遍，说是担心小阿哥眼大肚小，吃多了肚子就要难受了。


    云岚都要看不下去了，虽说四阿哥年纪不大吃不了太多，也没必要拘束成这样，喜欢的菜式多吃一口都不行。


    哪怕是皇帝，每道菜还能吃上三口，四阿哥才多大的人，连吃三口菜都不行了吗？


    云岚示意布菜的人给四阿哥夹了喜欢的菜式，压根不管他身后的嬷嬷。


    皇帝看着女儿，不由挑眉道：“大好日子，怎的你这脸色如此难看了？”


    他不由看了四阿哥身后的嬷嬷一眼，那嬷嬷吓得连忙跪下请罪：“皇上，奴婢有罪，却也是担心四阿哥吃多了会闹肚子。”


    皇帝没好气道：“这才多吃两口，哪里就会闹肚子了？你这规矩倒是比朕还大！”


    后边这话吓得嬷嬷更是面如土色，皇帝摆摆手，李德全就让两个太监把这腿软的嬷嬷架着出去了。


    四阿哥有点不安得放下筷子，频频回头看向那个被带走的嬷嬷，小声问道：“皇阿玛，嬷嬷也是为了儿子好，又是额娘亲自为儿子挑选的人。”


    皇帝皱了皱眉，云岚见他不悦，赶紧先开口道：“四弟弟，这嬷嬷虽说是皇贵妃娘娘亲自挑选的，她看着规矩，却也太死板了一点。要是怕四弟弟吃多了容易闹肚子，那只给你夹喜欢的菜式就是了。”


    偏偏这嬷嬷每道菜都夹一点点，给四阿哥尝一尝。


    哪怕有四阿哥不喜欢的菜，这嬷嬷还是会夹，只道不让小阿哥挑食。


    云岚：身为小阿哥，挑食一点怎么了？谁没有一点喜欢和不喜欢吃的呢！


    这嬷嬷分明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正大光明拿捏四阿哥！


    四阿哥每每做什么，嬷嬷总能找到借口说不妥当，不规矩，不能做什么的。


    次数多了，四阿哥做什么事都开始瞻前顾后了，忍不住会先询问嬷嬷的意思。


    这事能做么，那事可以做吗？


    时间一长，四阿哥哪里还有主见，不都只能听从嬷嬷的了？


    等他长大后，这嬷嬷还会跟着四阿哥出宫建府。


    到时候这府里做主的人究竟是四阿哥，还是这嬷嬷了？


    尤其这嬷嬷还拿着佟皇贵妃为借口，宫里没什么秘密，四阿哥从小就知道佟皇贵妃并非他的生母，而是从德嫔那边抱养过来的。


    而且他还没能记在佟皇贵妃的名下，如今的处境就有点尴尬了。


    虽说还是生母德嫔名下的孩子，却不是德嫔养，而是没有记名的佟皇贵妃来抚养。


    所以四阿哥就颇为没有安全感，只想要做得好一点，免得佟皇贵妃失望。


    哪天佟皇贵妃要是觉得不满意，不想继续抚养四阿哥，他又何去何从呢？


    于是四阿哥这阵子对嬷嬷是言听计从，没察觉哪里不对。


    要不是今天饭桌上，云岚看出点不对劲来，只怕时间一长，没人留意的话，这嬷嬷就能彻底拿捏住四阿哥。


    这四阿哥的性子也可能跟嬷嬷想的那样，变得优柔寡断还十分不自信起来。


    如今听四阿哥断断续续说着，云岚才知道这嬷嬷早就开始一点点给四阿哥灌输这样的想法。


    比如让四阿哥努力一点，听话一点，规矩一点，不然就容易遭到佟皇贵妃的厌弃。


    比如四阿哥不够优秀的话，可能佟皇贵妃就不要他了，送回去生母德嫔那边。但是德嫔如今肚子里又有新的孩子了，未必愿意接纳他回去。


    所以他要是不得佟皇贵妃的喜欢，很可能就无处可去了，处境极为尴尬之类的。


    云岚越听越是火冒三丈，这嬷嬷分明是对四阿哥PUA啊！


    嬷嬷在四阿哥的身世上做文章，拿捏住他内心深处的不安，反复提及来给四阿哥制造出更多的焦虑来。


    四阿哥年纪还太小了，每天听着嬷嬷的话，变得更加惶恐不安，不就总是顺从嬷嬷的话去做了吗？


    光是想想，就叫人毛骨悚然。


    云岚一时庆幸自己搬新宫殿的缘故，弟弟妹妹都来庆贺，还留下来用饭，才叫她看出端倪来了。


    平日南三所里头，除了上课，其他时间四阿哥都是只跟嬷嬷在一个屋子里头，其他伺候的人未必都在。


    嬷嬷给四阿哥说了什么，旁人也不甚清楚，很容易叫这嬷嬷如愿。


    哪怕如今发现了，四阿哥听嬷嬷那些话应该有不短的时间了。


    即便院子里其他伺候的人，听见嬷嬷提醒四阿哥的话，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毕竟嬷嬷这话处处都是为了四阿哥着想，也是希望四阿哥能变得优秀，他们这些伺候的人才能跟着四阿哥以后鸡犬升天了。


    也就是在后世听多了这些话的云岚，立刻就察觉到嬷嬷的险恶用心！


    阅人无数的皇帝自然也看出来了，但是四阿哥却毫无察觉，一直被嬷嬷牵着鼻子走，于是皇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云岚担心皇帝会觉得四阿哥不够聪明，没察觉到嬷嬷暗地里的心思。


    她倒觉得正常，弟弟们从小就被送去南三所，住着独院，身边伺候的不是奶娘就是宫女和太监。


    他们年纪太小了，没有完全长大，三观也没有塑造完成，身边人对弟弟妹妹的影响很大。


    云岚有的懊恼自己对弟弟的关心不够，一时没留意到四阿哥身边的嬷嬷有不对劲的地方，险些就要毁了这个弟弟。


    皇帝搂着女儿说道：“好了，这时候发现也不算晚。要不是你，还可能一直察觉不出来。”


    毕竟皇帝那么忙碌，也不可能每天去南三所看几个儿子。


    最多就是在尚书房内，皇帝对几个孩子在功课上做考核了。


    四阿哥的表现还可以，皇帝并没有想太多，哪里能知道他身边的嬷嬷会这样呢！


    确实要不是云岚这次机缘巧合，吃饭的时候看不过眼，误打误撞叫四阿哥说出来，谁都很难发现。


    这嬷嬷做得太隐晦了，她可能笃定不会有人发现，四阿哥是个闷葫芦，也不会说出去，这事就能天衣无缝了。


    等四阿哥长大后，已经形成习惯，也不会察觉出不对来，到时候嬷嬷岂不是能得到更多吗？


    云岚光是想想就气愤不已，扭头问皇帝道：“皇阿玛，这样的嬷嬷留不得，也不知道其它弟弟妹妹身边会不会也有这样的嬷嬷。”


    她的目光在几个弟弟妹妹身后的嬷嬷和宫女身上扫过，云岚一直爱笑脾气好，从来没脸色这么冷过。


    吓得弟弟妹妹身后的宫人一个个跪下，口中喊着冤枉，保证绝不会跟那个嬷嬷一样，待小阿哥和小格格不好。


    云岚心里冷笑，这种话她可不相信。


    哪怕这些人对天发誓，还是发毒誓，云岚也是半信半疑。


    她问过皇帝后，让人把这些宫人都查一遍，彼此分开来问，都说过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必然要找出来。


    就是几个弟弟妹妹，云岚也耐心问了问，担心他们年纪小，没察觉出身边人的恶意，那些不好听的话打着为他们好的旗号，未必是真心的。


    隐藏在内里的恶劣心思，弟弟妹妹未必能敏锐发现。


    好在问了一圈，云岚又细细查问过，得知弟弟妹妹身边没有出现这样的嬷嬷，最多是木讷不知道变通一点，起码不会自作聪明，她这才稍微放心了一点。


    要都是四阿哥嬷嬷那样的货色，云岚都要怀疑内务府会不会选人了。


    内务府早就听到风声，总管连滚带爬过来跟皇帝告罪。


    皇帝只低头喝茶，压根没把他叫起来。


    内务府总管只能老老实实跪着，等待皇帝的发落。


    毕竟这嬷嬷从内务府出来，哪怕是佟皇贵妃亲自挑选的，那也是内务府先筛选过，送到皇贵妃跟前。


    他们没把好第一关，自然就是内务府的错了。


    佟皇贵妃也被皇帝叫了来，得知她亲自挑的嬷嬷私底下竟然如此对待四阿哥，她气得也是发抖，面色都白了。


    云岚真怕这位原本就身子弱的皇贵妃要气出个好歹来，赶紧让人扶着她坐下，又派人去喊了御医过来。


    佟皇贵妃勉强笑着道谢说：“谢谢大格格，不然我可能一直都没法这嬷嬷的心思，实在是惭愧了。”


    云岚却摇头道：“皇贵妃娘娘何必自责，这嬷嬷平日表现得规规矩矩的，根本看不出来。坏人把心思藏得太深，叫旁人看不出来，压根不是其他人的错，只有坏人的错了。”


    被她这么安慰，佟皇贵妃心里好受了一点。


    而且有云岚这话，皇帝也不会迁怒到佟皇贵妃身上去。


    果不其然，皇帝只是微微皱眉，就问道：“表妹打算怎么处置这嬷嬷？”


    毕竟人是佟皇贵妃亲自选的，她来出发也说得过去。


    佟皇贵妃一听就明白，皇帝并不想让云岚来处理此事。


    不过也是，云岚才多大，哪怕再聪慧也是个小孩子，没必要沾染这种打杀之事，让佟皇贵妃来就好了。


    再就是云岚都帮着把这嬷嬷揪出来了，总不能后边处置的事也让她来，那叫佟皇贵妃就更惭愧了。


    佟皇贵妃面色凛然道：“皇上，这事也不知道是嬷嬷一个人私下琢磨，还是背后有人教唆，不如交给臣妾仔细查明才是。”


    皇帝正有此意，点点头就应允了。


    不止如此，佟皇贵妃还把其他小阿哥和小格格身边伺候的宫人都敲打了一遍。


    按理说，如今后宫没有皇后，佟皇贵妃就是地位最高的人，又掌着宫务，是后宫第一人。


    她虽说不算是后宫这些孩子的嫡母，却也差不多了，要再出四阿哥这样的事来，自己就没脸再掌管后宫的。


    皇帝也就随佟皇贵妃去了，还让云岚腾出一个房间来，给佟皇贵妃训斥这些宫人用。


    佟皇贵妃担心惊扰了皇帝和其他孩子们，特地要了对面宫殿的空地，把人挨个训斥一遍，离得远，这边也听不见。


    云岚却能隐隐约约看到那些宫人都低头跪着听训，有佟皇贵妃这一手下来，哪怕这些人有什么小心思，都会收敛得干干净净，压根不敢胡来了。


    她又安抚住几个被吓着的弟弟妹妹，尤其搂着四阿哥说道：“以后有什么事，或者身边人说话不太好听，让你不高兴的话，就来偷偷告诉我。”


    四阿哥被云岚搂着，还有点不好意思，小脸红扑扑的，听见这话不由惊讶抬头道：“姐姐，别人说话我听着不舒服，就不是好事了吗？”


    云岚轻轻摸了摸四阿哥的脸颊说道：“当然了，弟弟还小，可能一时察觉不到对方太深的心思。但是对方说话叫你听着难受，不要忽视自己的感觉，那人肯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才会让你听着不高兴的。”


    三格格在旁边听着，不由有点恍惚。


    毕竟她有时候觉得荣妃说的话叫自己难受，难不成额娘这话也有不对的地方吗？


    三阿哥在旁边嘟囔道：“姐姐，那嬷嬷总让我少吃甜的，我每次听着心里也不高兴。”


    云岚捏了捏他的脸颊说道：“嬷嬷是为了你好，吃太多甜的，你的牙还要吗？要是牙坏了，什么好吃的，你都要吃不了！”


    三阿哥捂着脸颊好奇问道：“姐姐，那要怎么区分对方是好意还是恶意了？毕竟嬷嬷这话为我好，但是不能吃甜的，我又不高兴了。”


    云岚耐心说道：“三弟弟如今还分不清楚，以后有这样的疑问就可以来问我，如何？”


    皇帝在旁边插话道：“哪能什么事都来打扰你，你也忙着呢！”


    云岚笑眯眯道：“皇阿玛，就问一两句话而已，我还不至于忙到没时间回答的地步。而且问的次数多了，弟弟妹妹都能分辨出来后，问的自然就少了。”


    刚开始可能分不清楚，渐渐能辨识之后，弟弟妹妹能分清楚身边人是好意还是恶意，就不会多来打扰自己。


    “弟弟长大之后，都要出宫见府当主子，要不知道分辨底下人是真心还是别有心思，很容易被骗被占便宜。”


    “妹妹以后出嫁，也要掌家，见的人多，管着的人也不少。要是慢慢学会识人，也能事半功倍了。”


    尤其妹妹们嫁的都不是一般人，大多是满蒙贵族，家里的关系就要十分复杂了。


    要是懵懵懂懂的，她们嫁过去后，不是被人压得喘不过气来，就是被牵着鼻子走，日子就要过得苦哈哈的。


    还不如从小就开始学起来，到时候她们再应对，就能得心应手了。


    不然府里要面对那么多陌生的牛鬼蛇神，一时没遇到过的话，岂不是手忙脚乱，又容易被人欺凌了去？


    云岚能做的，就是未雨绸缪了，让弟弟妹妹能学会辨认和应对。


    当然了，人的眼睛又不是透视眼，能够一眼辨出忠奸，还无一出错，这是不可能的事。


    起码能分辨出大部分不怀好意的人，这就很足够了。


    小阿哥和小格格们听到云岚的话，一个个点着脑袋，努力记下她的话。


    三格格小声问道：“姐姐，那要怎么看清楚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呢？”


    云岚答道：“就只能多看多听多想了，遇事要是感觉不对劲，心里不舒服，那就要多琢磨一下，而不是一开始就反省自己了。”


    不要身边人说他们不对，他们就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问题，开始反省了起来。


    而是要想不对在哪里，这人为何会如此说，目的为何。


    别只从自己身上找问题，也多从别人身上找一找。


    云岚又说道：“但是也不能盲目觉得自己都是对的，那就很容易刚愎自用了。”


    就跟井底之蛙一样，视野会渐渐变得狭窄起来，不愿意看那些更宽广的地方。


    弟弟妹妹们又齐齐点头，只感觉今天过来见识了不少，回去后，他们就要开始慢慢观察身边人才是。


    云岚不知道，这些弟弟妹妹听她的话，对身边人时不时都盯着观察，把人看得后背发毛，每天都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犯错叫小主子看出来。


    佟皇贵妃那边也训完了，这才打发宫人回来继续伺候小阿哥和小格格们。


    至于四阿哥的那个嬷嬷，佟皇贵妃派人查问过，把她家族的人全挑出来，直接送进慎刑司。


    谁知道嬷嬷背后家族的人知不知情，一概以同罪论断了。


    这也是皇帝的意思，他没在女儿面前表现出冷酷的一面，不等于自己就真的不计较此事。


    要儿子和女儿身边都是这样心思不纯的宫人，岂不是要翻了天了？


    皇帝也没隐瞒这事，很快宫里就传遍了。


    跟佟皇贵妃不太对付的德嫔听见后，心里暗笑，这位皇贵妃掌管后宫，却出了这样的纰漏来，皇帝表面没怪罪，心里肯定对佟皇贵妃十分不满。


    她转念又对那个嬷嬷咬牙切齿，竟然想要拿捏住四阿哥。


    哪怕四阿哥没养在自己跟前，德嫔都容不下此事。


    她对佟皇贵妃也更为不满了，孩子都抱走去养了，佟皇贵妃亲自选的嬷嬷究竟就这样？


    德嫔都要怀疑佟皇贵妃是眼神不好，选错了人，还是故意为之，就是见不得四阿哥好了？


    不管如何，人都进慎刑司了，就没有再出来的机会，德嫔再生气，慢慢气也就消了。


    如今最重要的，是她得说服家族的人，为自己筹谋。


    今儿德嫔特意请人来送图样，自己的庶妹带着一个嬷嬷过来。


    嬷嬷手里捧着锦盒，里头是一叠图样。


    德嫔打开锦盒，把图样拿出来摆满一桌子，随意挑了两张交给身边的宫女，拿去隔间让其他宫女做出来。


    如今做针线的宫女从四个变成了两个，另外两个就回到她身边来伺候。


    一人拿着图样离开后，德嫔又找了个借口，打发另外一个宫女去拿点心。


    因着还有德嫔的妹妹在，宫女没多想，以为两姐妹要叙旧，就去御膳房拿点心了。


    宫女想象中的姐妹叙旧并没有出现，德嫔的妹妹在人走后，就起身去门口望风了。


    德嫔今天主要想见的，反而是那个老嬷嬷。


    老嬷嬷是乌雅氏在后宫里呆得最久，在家族里的身份也颇高，知道的事情多，也是能做主的人，还能自由出入后宫。


    “娘娘特地让人叫奴婢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哪怕是同个家族的人，德嫔如今的身份已经不同了，老嬷嬷低着头，神色恭谨。


    德嫔见了十分满意，她小时候被老嬷嬷教育长大，老嬷嬷颇为严厉。


    如今她的身份不同，老嬷嬷对待自己也截然不一样，还会低头，满脸恭敬之色。


    德嫔稳了稳心神才低声说道：“嬷嬷知道我又有身孕了，四阿哥的时候我还不能亲自抚养他，相熟的御医婉转提过，我这一胎还是小阿哥。”


    老嬷嬷听得眼神一动，显然也有点激动。


    毕竟她原先没想到，德嫔能走到如今这个地位。


    原先德嫔在乾清宫伺候，已经是家族里难得一见的了。


    可惜她没能守住，被打发去针线房，老嬷嬷当时不是不失望。


    哪里想到峰回路转，最后她还是成为德贵人，如今还被晋封为德嫔，在家族里是头一份的事。


    老嬷嬷今天来，也是德嫔不管什么吩咐，家族都会努力帮忙。


    如今她听见德嫔的话，连忙表忠心道：“娘娘只管吩咐就是了，可是身子不适，家族里正好有手艺不错的宫女，能给娘娘按一按。”


    怀孕后身子重，腰酸背痛是常有的事，老嬷嬷琢磨着家族里有几个手艺不错的，但是德嫔身边伺候的人已经满了，再送人过来的话，还得找个借口打发那么一两个才行。


    还是德嫔觉得伺候的人不够精心，想要换上自己人？


    德嫔却摇头，凑到老嬷嬷耳边低语了两句。


    老嬷嬷听后，脸色瞬间就变了，她结结巴巴道：“娘娘，这可使不得！”


    她还以为德嫔想要什么，心里连家族里的钱财和药材都琢磨了一遍，哪里想到德嫔竟然想要这个！


    德嫔这是疯了吗？如果东窗事发，整个家族都要跟着她陪葬！


    老嬷嬷再次摇头道：“娘娘，家族里没有这样的密药，也不可能有。奴婢斗胆，还请娘娘放下这样的念头。”


    要不是德嫔的身份不一样，已经是主子，老嬷嬷高低得抓着她的肩膀拼命摇晃：醒醒，别发疯，好好的安稳顺利生下孩子不行吗？


    第122章


    第122章


    怎么老嬷嬷这不行那不行的,要成大事,必然要冒险，这嬷嬷如何这般胆小了？


    德嫔耐着性子劝说道：“我要是好，族里不也跟着好吗？我听额娘说过,曾有这么个东西，嬷嬷可不能继续瞒着我了。”


    老嬷嬷心里都要抓狂了，德嫔的生母都给她胡说八道什么啊！


    说真的，这东西以前确实有，不过早就收拾掉了。


    这么个麻烦的东西继续留在手里，出什么事就不好说了。


    还是老嬷嬷做主处理掉的，族里年纪大的人都知道，只小一点的可能曾经听说,却不大清楚。


    这人怎么还跟德嫔提起过，甚至说得煞有其事？


    老嬷嬷一口咬定没有，摇头道：“娘娘恕罪，这东西早就没了，不过族里的人很多并不知情。”


    “如今娘娘已经很好了，乌雅氏一族都倍感荣幸。要是没别的事,奴婢就先退下了。”


    她实在劝不动德嫔，想着是不是回去让两个信得过的年轻族人过来盯着德嫔,免得德嫔闹出什么事来。


    德嫔却不放弃,继续说道：“嬷嬷别着急,咱们难得见一面不容易。嬷嬷该知道，四阿哥如今并没有记在皇贵妃的名下，还是在我名下的。”


    这事老嬷嬷当然知道，内务府再清楚不过了。


    她见德嫔摸着自己的肚子又说道：“我这肚子里也是个小阿哥，以后阿哥们长大后，出宫建府，高低是个贝勒爷，还可能是郡王和亲王。”


    “如果小阿哥不受宠，他很可能一辈子都是个贝勒。但是受宠的话，铁帽子亲王都不在话下。”


    老嬷嬷总算听懂德嫔的意思，德嫔是觉得自己两个儿子，四阿哥就那么聪慧了，她肚子里的小阿哥也该如此。


    要是小阿哥得了皇帝的宠爱，确实有可能成为亲王，甚至是铁帽子亲王。


    到时候，她这个生母就能母凭子贵了，德嫔的身份不同了，乌雅氏一族的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德嫔继续循循诱导：“乌雅氏一族成为包衣多年，难道就不想改变吗？多年来只出了一个我，不想要抬旗？不想有人入朝为官？”


    多少包衣要么是家中父兄出息，能力出众，被皇帝重用。


    要么就是家中女儿厉害，得了皇帝的宠爱，步步高升后，家里兄弟也能跟着抬旗，入朝为官。


    乌雅氏一族没有太出息的男丁，族人庞大，却一直不温不火，就等着一个出头的机会。


    如今难得出了德嫔一个，却不够受宠，德嫔想拼一拼，家族不该帮把手吗？


    怎么族里还推三推四，生怕惹麻烦，想要成事怎能这般畏畏缩缩的呢？


    德嫔不相信面前这个一直镇定从容的老嬷嬷，听过后会完全不动心。


    身份变得不同，然后得到权力的滋味，光是尝了一点甜，就很难抵御得了。


    德嫔相信她的身份地位提高了，乌雅氏一族在内务府也变得不一样，族人肯定比以往过得更好。


    她如果不能更进一步，只停留在这里，族人们也就是原地踏步了。


    谁不想往上走，得到更多，他们真的能够满足吗？


    老嬷嬷缓缓闭上眼，心想德嫔这张嘴倒是会说，她这把年纪，都差点被德嫔给说服了。


    正如德嫔猜测的那样，她的身份地位上来了，变得不同，乌雅氏一族在内务府的处境确实有了变化，变得更好了。


    以前办事，可能需要各处打点说好话，如今完全不用，多的是愿意主动来帮忙的，比起以往是事半功倍。


    办事变得顺利了，做什么都要轻松得多，族人不是不知道这都是德嫔带来的好处。


    但是德嫔这个想法实在太异想天开了，老嬷嬷定了定神，依旧摇头道：“娘娘，那密药确实没有了。”


    德嫔皱了皱眉头，她看得出老嬷嬷在动摇，这一会儿语气都变得不同了。


    但是德嫔更能看得到，这老嬷嬷说的是实话，并不是敷衍推脱。


    这就让德嫔更不高兴了，密药竟然没了，那她的计划要怎么办？


    老嬷嬷反过来苦劝她道：“娘娘好好生下小阿哥，身份自然不同，还能继续往上走。”


    如今后宫有孕的嫔妃多，但是生下小阿哥的却不多。


    像生下三阿哥的荣妃，生下大阿哥的惠妃，生下五阿哥的宜妃，再就是生下四阿哥的德嫔。


    惠妃和荣妃不用说，是宫里的老人了，生下不止一个孩子，却只留下了一个，着实不容易。


    看在她们在后宫多年，又痛失过孩子，皇帝对两人都颇为怜惜。


    皇帝一看就是重情义之人，所以两人最近几年不怎么受宠了，晋封的时候，依旧抬了两人到妃位。


    至于宜妃，那自然是因为受宠的缘故，加上又把五阿哥给皇太后抱养。


    皇帝为了补偿她，自然也封妃了。


    宣妃的话不用说，虽然暂时没生下孩子，却是出自科尔沁的大家族。


    这么盘算下来，生下两个小阿哥的德嫔，只要肚子里的小阿哥平安长大，那她就有功，晋封为妃位也就是时间的问题了。


    德嫔实在没必要冒险，要是一个不留神让小阿哥出了什么差池，比起利益，皇帝的愤怒更可怕了。


    天子一怒，血流成河，德嫔倒霉就算了，乌雅氏一族都要跟着陪葬。


    德嫔被老嬷嬷劝得不耐烦，只敷衍应了两声，就打发她走了。


    老嬷嬷满脸担心，带上小乌雅氏离开，一路上忧心忡忡。


    这小乌雅氏隐约听到了一点，低声建议道：“嬷嬷，不如我去陪着姐姐，好叫她平安生下孩子？”


    闻言，老嬷嬷看了她一眼，两姐妹一向不对付，这小乌雅氏忽然去看顾德嫔，德嫔会听她的才怪。


    到时候两姐妹闹得不越快，叫德嫔的胎气都不稳了怎么办？


    老嬷嬷心里叹气，族里的年轻孩子不多，却一个比一个叫人操心！


    她都不想管这个烂摊子了，回去族里就叫来几个人，其中包括德嫔的生母，婉转提了德嫔的事。


    在场的人都吓得不行，唯独德嫔的生母却道：“我觉得娘娘说的也对，冒险后能得天大的福气，也不是什么坏事。”


    老嬷嬷差点翻白眼了，难怪德嫔被养成这样，原来是这个生母的缘故。


    其他人看着德嫔生母的眼神都不对劲了，恨不得把人的嘴巴堵上！


    他们当做没听见，转头跟老嬷嬷商量道：“为今之计，就是送两个聪明稳重的宫女过去伺候娘娘，免得娘娘胡来。”


    老嬷嬷也是这个想法，最后挑挑拣拣，选了两个宫女，想找个由头送过去，就得把德嫔身边的宫女换下来。


    但是德嫔眼看就要生孩子了，还可能是个小阿哥，身边伺候的宫女很可能因此跟着得道升天。


    这个关键时候，谁愿意被换下来呢！


    老嬷嬷没办法，只好让人多盯着德嫔一点，换宫女的事暂时往后挪了。


    云岚可不知道德嫔那边的热闹，这会儿正在新宫殿试穿朝服。


    固伦公主的朝冠顶部镂金三层，镶嵌了东珠十颗。每层有金孔雀，镶嵌有东珠七颗，珍珠三十九颗。


    不说朝冠金灿灿的，还十分沉甸甸。


    云岚试戴了一会就有点受不了，感觉脑袋被压了下去，就像是头顶一块大石头一样。


    朝服的料子，冬季用的，夏季则是用的青绒。


    如今天冷了，云岚穿的就是薰貂做的朝服。


    朝服还包括朝袍、朝褂和朝裙，层层穿上，也是相当沉，像是身上穿着盔甲一样。


    云岚想到要穿这么沉的朝服参加晋封仪式，能走得动吗？


    她不会走不了几步，需要有人两边架着自己的胳膊往前吧？


    那就太奇怪了，也有点社死！


    听见云岚的疑问，苏麻喇姑好笑道：“大格格放心，不需要走很多路的。”


    云岚仔细听了听晋封公主仪式的流程，先是钦天监选好日子，携礼部择了吉日后，皇帝会选定正副册封使。


    到了吉日那一天，册封使会奉制册到公主府，云岚到时候就在门口行六肃三跪三叩礼迎册就行，完全不需要动。


    等接过金册之后，云岚要向帝后行三跪九叩礼，感谢恩典。


    如今没有皇后，她只需要叩拜皇帝就足够了。


    皇帝想着女儿走来走去太麻烦了，索性定下在新宫殿接金册。


    这样一来，云岚压根就不需要怎么走动，在门口等着册封的官吏送金册过来就行了。


    她接过后，再坐软轿去乾清宫叩拜皇帝，仪式就能彻底完成了。


    尤其皇帝心疼女儿，特地把册封仪式改到深秋的时候。


    既不会太冷，却也不会热。


    不然大热天的，虽然朝服的布料要轻薄一点，但是好几层下来，光是不动就坐着都容易满头大汗。


    更别提还要顶着特别重的朝冠，这东西不但压脖子，夏天的时候更是不透风，里面的头发都要被打湿了。


    汗水落下来，满脸都是，显得十分狼狈，要一个劲擦，还要小心不能让汗珠落入眼睛里头，不然眼睛疼，只怕要看不清前面了。


    但是冬天的话，京城非常冷，这朝服却有稍微单薄了一点。


    加上可能下雪，路上湿滑，走起路来要小心翼翼，不然一摔就要摔进雪里，也是特别疼。


    尤其身上的朝服还重，摔下去只怕自己都爬不起来，也是很狼狈。


    所以思前想后，还是深秋最合适，幸好钦天监努力找到秋天的一个吉日，不然说不准要延迟到明年去。


    云岚心想皇帝拖了这么久，不会就是往年的好日子不是在夏天就是在冬天，他不怎么满意的吧？


    正好今年的吉日就在深秋，皇帝才会点头举办册封仪式。


    年底只有这么一个吉日，嫔妃们册封就被挪到明年去了。


    原本钦天监还提议，要不一起办了，皇帝却不同意。


    钦天监还想着皇帝之前每次晋封嫔妃，都喜欢搞批发，一伙人一起册封，不用单独举办，一个个来那么麻烦。


    还以为皇帝是怕麻烦，所以钦天监才会如此提议。


    然而换做云岚，皇帝就不这么想了，那么多人凑作堆干什么，就该单独来才行！


    于是嫔妃的册封仪式，只好换到明年去。


    明年的好日子也多几个，可是皇帝如今只顾着女儿册封公主的仪式，压根没心思那么早就挑选明年的好日子。


    不过等云岚的朝服做好后，嫔妃们的礼服也开始做起来了。


    针线房还特地分了两个人给德嫔和成贵人的孩子做小衣服，德嫔却不满意这个绣娘，非要换一个。


    可是针线房就只能腾出两个人来，最后管事就拍板，德嫔对送去的绣娘不满意，索性把她的庶妹送过去了。


    都是姐妹，那就没问题了吧！


    而且当初还是德嫔亲自手把手教导的小乌雅氏，要说小乌雅氏也不够好，岂不是说德嫔当年没教好吗？


    针线房的绣娘忍不住对管事十分佩服，姜还是老的辣，也就管事能想出这么个厉害的解决法子了。


    德嫔见到自己的庶妹来了，果然不大高兴，却又反驳不了。


    她有点后悔当初亲自教导庶妹了，其实那时候也不过是想为难这个庶出的妹妹，才假装教导，就能光明正大训斥对方了。


    哪里想到有一天，这回旋镖竟然扎到自己*身上来了？


    德嫔拒绝不了，小乌雅氏就留下来做小衣服。


    但是德嫔也百般挑剔，说小乌雅氏做的不如宫女，还不如直接做宫女的活计，针线的事交给其他宫女算了。


    小乌雅氏被教训得厉害，一天到晚都被德嫔训斥，其他宫女看得心戚戚然。


    之前都是宫女被训斥，如今来了个新靶子，德嫔疯狂对小乌雅氏输出，她们就能轻松一点了。


    自从德嫔又有喜之后，脾气是越发坏了。


    不过她在外边从不发作，只关起来门来教训宫女们。


    不知情的只以为宫女做得不够好，她们是有苦难言。


    如今多了个分担的，宫女心里松口气之余，私底下偶尔安慰这小乌雅氏两句，生怕她被骂哭然后跑了，那么受苦的又是原本在这里伺候的宫女了。


    小乌雅氏倒是意外道：“姐姐可能怀孕后脾气变差了，这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你们可以去别的宫殿，怎的就不走了？”


    宫女一个个摇头，有的想着德嫔这一胎还是小阿哥，她们要是能照顾小阿哥长大，以后也能跟在小阿哥身边，比宫里别处都要好，自然舍不得走。


    有的家里没落，在宫里就没什么根基，没其他好的去处，还不如留在德嫔这里了。


    好歹德嫔脾气不好，只骂人，却从不会动手。


    听说荣妃生气的时候，随手拿起茶杯一扔，砸到宫女的脸，还破相了。


    这叫宫女们都不敢换地方，生怕遇到个脾气更暴躁的主子。


    再就是伺候后宫的小主，怎么都比去浣衣局洗衣服来得好。


    那衣服根本洗不完，夏天手要泡得皱巴巴的，冬天还会长冻疮，疼得不行。


    在这里只要做做针线，去御膳房跑腿提食盒，给德嫔骂个痛快而已，宫女们还是能忍的。


    小乌雅氏还以为宫女们起码有那么一两个想走，那乌雅氏一族就能把人换过来了。


    谁知道一个个都不肯走，小乌雅氏就找了那个没去处的宫女，说是能帮她换个清净的好地方。


    对方却一点都不相信，能有这么个好地方，她怎么自己不去，非要让别人去了？


    德嫔得知小乌雅氏怂恿她宫里的宫女换个地方办差，不由嗤笑道：“她们忠心于我，不想换地方，妹妹你这小心思是白瞎了。还是说那老嬷嬷让你说服那些宫女换去别处，好叫她能安插人手到我身边来？”


    这简直是痴心妄想，谁会听小乌雅氏的呢！


    小乌雅氏：有没可能，宫女不是忠心德嫔，而是没更好的地方能选择？


    不过她要说了，德嫔也不会相信，只觉得小乌雅氏就是嫉妒自己。


    小乌雅氏也难得争了，只正色道：“娘娘误会了，奴婢只是跟宫女闲聊罢了，没有让她们必须换地方的意思。”


    德嫔冷笑道：“你最好是，赶紧去做针线，再做不出让我满意的小衣服，你就滚回针线房去！”


    小乌雅氏能怎么办，只好回去继续做小衣服了。


    幸好她看德嫔最近好像改变主意了，安安分分养胎，除了每天会找借口训斥自己之外，并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小乌雅氏每天都偷偷跟老嬷嬷禀报，渐渐隔几天才禀报一次，对德嫔也放松了下来。


    但是德嫔哪里就放弃了，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每天多活动，就能让孩子早点出生。


    于是她每天中午趁着大晴天，不会太冷的时候，让宫女扶着去御花园散步。


    来回走一圈，德嫔就累得一身汗。


    然而肚子里的孩子在她去御花园散步的时候就会动，回来后就不爱动了。


    德嫔只好咬咬牙，散步一个时辰不行，那就走两个时辰！


    这还是云岚带几个妹妹去御花园赏花的时候，远远碰见德嫔，问过附近的宫女，才知道德嫔最近这阵子热衷于散步。


    一个时辰就算了，居然散步两个时辰，云岚心想，德嫔也挺拼的。


    三格格皱眉问道：“姐姐，我见额娘怀着弟弟的时候也爱散步，说是多活动对孩子好，却也没那么久。”


    云岚也觉得德嫔不对劲，让御花园伺候的人多留意一下，别是叫德嫔真把自己累晕过去了。


    她只交代了几句，很快就忘了。


    这次来御花园，除了散步，也是想摘点花当书签。


    云岚最近除了准备仪式之外，就是窝在藏书阁里舒舒服服看书。


    藏书阁十分清净，苏麻喇姑又早早让人准备了茶点和甜水。


    她让内务府做了躺椅，在上面可以摇摇晃晃的动，也可以去软塌上捧着书看。


    软塌被云岚布置了很多靠枕，底下的垫子又厚又软，坐在上面久了也不会难受。


    外边也有点凉意了，云岚在屋内的温度就正好，不冷不热的，宅得十分痛快。


    一连好几天，除了上课和去御书房之外，云岚就没出去过了。


    还是上美术课的时候，冷枚让他们用花做书签，一点小手工而已，简单得不在话下。


    就是如今深秋了，花不多，御花园之外，就是云岚新宫殿的庭院里有不少花了。


    三格格就提议御花园看看，实在找不到喜欢的才去云岚的庭院。


    不然庭院摘秃了一点，那就不好看了。


    云岚不太在意，反正庭院的花挺多的，要摘秃了，换一盆花就行了。


    不过这也是妹妹的好意，于是她就带着几个妹妹去御花园看看，才会遇上德嫔。


    云岚等德嫔走后，才跟几个妹妹进御花园挑花。


    她随意挑了一朵山茶花，拿在手里，心里还琢磨着德嫔的事。


    谁知道这会儿有个宫女靠近，被跟着来的几个宫人立刻拦下了。


    云岚看了对方一眼，有点眼熟，这不是德嫔的庶妹吗？


    当初两人在乾清宫当奉茶宫女，可惜一个比一个心思多，就被皇帝撵去针线房了。


    后来大乌雅氏成了德贵人，如今又成了德嫔，小乌雅氏倒是还留在针线房当绣娘，怎的会出现在这里？


    看样子，小乌雅氏似乎有话要跟自己说。


    云岚就走到角落，不打扰几个妹妹认真挑花，示意宫人让对方过来。


    小乌雅氏一靠近就连忙行礼道：“奴婢见过大格格，不是有心惊扰大格格的，只是刚好路过，又有事想跟格格禀报。”


    云岚看了她一下说道：“你是跟着德嫔娘娘来御花园的吧？怎的你也去永和宫了？”


    只是宫女的衣裳有等级之分，在嫔妃身边的宫女品级要高一些，针线房的绣娘就要低一点。


    看小乌雅氏的衣着，应该还是绣娘，并没有成为宫女。


    小乌雅氏连忙答道：“奴婢是得了针线房管事的吩咐，去永和宫替德嫔娘娘的孩子做小衣服。”


    云岚这才恍然大悟，针线房那边做完了她的朝服，就该给快出生的弟弟妹妹做小衣服了。


    之前德嫔闹了一场，后来安分下来，还把做针线的宫女调回来两个。


    显然是人手不够，针线房忙完了，赶紧补上，派人去永和宫。


    不过德嫔肯定因为之前的事不痛快，怎么都要给针线房找事，估计是找各种理由再三拒绝了送来的绣娘。


    于是针线房那边就换成了小乌雅氏，那管事的脑瓜子还挺灵活的。


    换成德嫔的庶妹，德嫔就不好再拒绝了。


    不过看样子，小乌雅氏在德嫔那边也没能讨好。这看见自己就立刻跑过来说有事禀报，必然是关于德嫔的，还不是什么好事了。


    云岚见小乌雅氏着急开口的样子，就提醒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要说的事情比较重要的话，可以换个地方。”


    小乌雅氏这才环顾四周，御花园这边的宫人不少。有洒扫的粗使宫女，也有整理的花匠。


    这里人来人往，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


    小乌雅氏还不停往后看，显然担心被德嫔发现自己跑来这边跟大格格碰面了。


    云岚就挑眉道：“你先回去吧，转头我让人去请你过来。”


    听见这话，小乌雅氏有点担心，大格格用什么理由请自己过去，德嫔才不会怀疑呢？


    这会儿她也不好拒绝，行礼后就赶紧跑回去了。


    苏麻喇姑见小乌雅氏走了，这才小声提醒道：“大格格，奴婢觉得这人不怀好意，说的不会是什么好话了，还是不听为好，不如叫人先打听一二？”


    云岚却摇头道：“不用，回头姑姑就借口我想要一件衣服上绣的图样始终不太满意，听说她的绣工不错，你派人把她叫去启祥宫。”


    苏麻喇姑见她决定好了，于是就点头应下。


    云岚跟苏麻喇姑解释道：“她今天不说，明天肯定会找机会说。如果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就算了，就怕是什么大事，还是听一听为好。”


    实在是棘手的大事，她跟皇帝说说，让皇帝解决就好了！


    不过云岚也没那么着急，毕竟册封仪式更重要。


    见小乌雅氏的事就往后挪了挪，让对方干着急几天也好，还能琢磨一下该怎么说，而不是匆匆过来，话都说不清楚了。


    吉日这一天，云岚被苏麻喇姑一大早叫醒，简单洗漱后，她吃了两块点心，就要开始着装了。


    朝袍、朝褂和朝裙，一件件穿上身，之后她坐下，让苏麻喇姑帮着梳头，再把朝冠戴上。


    云岚有种负重走路的感觉，连起身都要有人扶着，不然感觉头重脚轻的，一头要栽下去的。


    宫女小心翼翼扶着云岚走到宫门，苏麻喇姑早就让人摆了香案，就等着册封使者过来了。


    皇帝点了礼部尚书为册封正使，金册让四个太监抬着，一行人恭恭敬敬送到启祥宫跟前。


    云岚被宫女扶着跪下，礼部尚书宣读了圣旨，又把金册小心翼翼又郑重地交到她手里。


    之后云岚把金册捧着，被宫女扶着跪下，向着乾清宫的方向叩拜。


    这仪式如此就行了一半，云岚再次被宫女扶着起身，不过两步就上了抬椅。


    朝冠太高，为了不卡着，用的是敞篷的抬椅，四个太监把云岚抬起头，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去乾清宫。


    皇帝早就在殿门口等着，云岚上前一步，被宫女扶着再次跪下叩拜。


    她再抬头的时候感觉都有点头晕眼花了，宫女险些没能把云岚扶起来。


    还是皇帝上前扶起女儿，才算是让云岚站稳了。


    皇帝心疼道：“累了吧？乾清宫后边的房间还在，朕没让人收拾，你过去换一身，轻省一些吧！”


    云岚意外道：“皇阿玛，女儿回去启祥宫换下朝服也是可以的。”


    毕竟东西大多都带走了，替换的衣服也没多少，这要怎么换？


    等云岚被苏麻喇姑扶着进她原本在乾清宫的房间，不由大吃一惊。


    这房间的大件家具还在，依旧在原来的位置，压根就没动过。


    甚至都没用布盖住，还跟云岚原本住在这里的时候一样。


    之前已经拿走的衣物，如今居然又有一批新的，放在衣柜里头，还用架子立起来，叫云岚能够直观挑选。


    除了衣物之外，连首饰都有，一看就是新打的。


    云岚是真的惊讶，意外问道：“姑姑，皇阿玛是什么时候给房间置办了这一些？”


    苏麻喇姑听后，笑着解释道：“皇上想着大格格穿着那么厚重的朝服，在册封仪式之后肯定很累了，还得穿着这么重的朝服回去启祥宫必然更累。于是就让奴婢帮忙参详，让内务府尽快送来一批能替换的衣物和首饰。”


    针线房给云岚不知道做了多少衣服，她长得快，隔一段时间就有绣娘来量身，云岚也就习惯了，一时没察觉到皇帝吩咐针线房另外做了一批新衣服出来。


    “首饰是内务府的成品了，大多是新做的，皇上亲自挑选后送过来的。以后大格格来乾清宫要是累了，也能继续在这个房间歇息才回去。”


    云岚想着皇帝真是贴心周到极了，还给她在乾清宫保留了这个房间，又私下布置了这么多东西，压根不需要她操心。


    如今她脱掉朝服，换上常服，浑身都要舒服得多了。


    尤其被朝冠压着的脖子，云岚揉了揉，才感觉轻松了起来。


    幸好这朝服穿的机会不多，不然穿一次就要难受一次，次数多了，对她这个小身板真是十分不友好了！


    第123章


    第123章


    云岚笑眯眯跟皇帝道谢：“谢谢皇阿玛，房间还跟以前一样,衣物首饰都置办得妥当极了。”


    皇帝见女儿高兴，也笑笑道：“你喜欢就好,朕还怕临时挑的首饰不衬你呢！”


    云岚摇头道：“皇阿玛选的,我都很喜欢，也好看得紧。”


    她晃了晃脑袋，让皇帝看看自己戴上的首饰。


    皇帝见女儿挑了自己选的首饰立刻都戴上了,心里也很欢喜。


    两父女高高兴兴吃完饭，皇帝知道女儿今天累了，也没多留云岚，就让她回去启祥宫歇息了。


    回到启祥宫，苏麻喇姑一边给云岚拆掉头上的首饰，一边疑惑问道：“奴婢想着大格格刚才怎的没跟皇上提起那宫女的事？”


    云岚听后，回答道：“还不知道她要说什么，说完后再跟皇阿玛提起也不迟。”


    苏麻喇姑点点头,知道她心里有数，又问道：“大格格可要明天见这人？”


    云岚想了想说道：“皇阿玛心疼我，册封仪式后让我休息三天，那就最后一天叫人过来吧。”


    闻言，苏麻喇姑有点意外，还以为册封仪式之后,云岚会迫不及待叫小乌雅氏过来问话。


    谁知道云岚一点都不着急，册封仪式准备了几天,如今再拖上两天才见面,也不知道小乌雅氏得多着急,以为云岚忘记此事了。


    苏麻喇姑笑笑道：“那宫女只怕跟热锅上的蚂蚁，这几天想必寝食难安。”


    确实就跟苏麻喇姑说的那样，小乌雅氏那天见过云岚后，就一直等着云岚召自己过去。


    谁知道左等右等，册封仪式都结束了，之后两天也没见云岚派人过来，小乌雅氏都要怀疑云岚彻底忘记此事了。


    她又不好直接过去，这两天有点心不在焉的，险些把衣服做坏了。


    这叫德嫔十分不满，把小乌雅氏狠狠训斥了一番，让她再做不好就赶紧滚回针线房去！


    小乌雅氏这才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开始做手里的小衣服。


    她这天连夜终于做好一件，早上刚躺下，就有宫女进来把小乌雅氏叫醒。


    小乌雅氏迷迷糊糊当中，听见宫女说道：“大格格派人来请，说想要个图样，听说你的女红好，让你过去试试。”


    宫女看着小乌雅氏的眼神里透着羡慕，这人什么狗屎运，被打发来永和宫，每天被德嫔训得抬不起头来，谁知道竟然还能被大格格看中？


    小乌雅氏听完是一点都不困了，赶紧收拾一番就去前头。


    德嫔听说大格格要把她这个庶妹叫过去，心里大为不满。


    只是大格格就把人叫过去画几个图样，晚上就送回来，德嫔要拦着，那就太小气了一点。


    德嫔不能拦，又不能拒绝云岚，对小乌雅氏就没什么好脸色了：“你过去好好办差，别在大格格面前失礼了，快去快回！”


    小乌雅氏低声应了，出了永和宫，早就有云岚身边的宫女在等着她，领着人去了启祥宫。


    还以为大格格叫自己过去，这会儿应该刚起来。


    毕竟难得休息，平日都要上课，大格格晚些起来也是应该的。


    谁知道小乌雅氏来的时候，云岚已经做好了早课，去校场练习骑射了半个时辰，刚回来沐浴换衣。


    见她来了，云岚只点点头，吃着小厨房送来的点心。


    小乌雅氏不敢打扰，僵硬站在门口的位置，等着云岚吃完点心。


    云岚发话道：“你之前说有事要跟我说，那就说说吧。”


    小乌雅氏看着周围好几个伺候的宫人，小声答道：“大格格，此事重大，可否屏退其他人？”


    苏麻喇姑一听就呵斥道：“你是什么身份，如何能跟大格格单独会见？”


    她还担心小乌雅氏要使坏，对云岚不利，说什么都不能让两人单独相处了。


    云岚也摇头道：“这里并没外人在，都是我信得过的宫人。你想说就说，不愿意说那就回去吧。”


    见她果然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就要打发自己离开，小乌雅氏连忙告罪道：“是奴婢想岔了，因着并不是很确定此事，才不敢让太多人知道，尤其还牵扯到德嫔娘娘身上。”


    云岚心想，就知道这两姐妹不对付，小乌雅氏这吞吞吐吐的样子就是要告德嫔的状。


    德嫔这是又做了什么，叫小乌雅氏战战兢兢跑来告状？


    云岚姑且打算听一听，这一听却整个人都惊住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德嫔这是失心疯了吗，脑回路怎么变成这样了？


    云岚是听说怀孕的女子口味会骤然大变，怀孕前不爱甜食的人，怀孕后会忽然嗜甜，还无甜不欢。


    但是她还没听说过，谁怀孕了之后会突然性情大变，想法还这般惊世骇俗？


    云岚一时都怀疑小乌雅氏会不会听错了，德嫔真是这样想，还打算这么做吗？


    见她露出半信半疑的神色，小乌雅氏连连说道：“大格格，奴婢可以对天发誓，刚才说的没有一句假话。”


    看云岚还沉默不说话，小乌雅氏急得就差发毒誓了，才见云岚摆摆手道：“这事除了你，就只有乌雅氏那个嬷嬷知道了？”


    小乌雅氏点点头道：“是，德嫔娘娘只跟嬷嬷提起，还有奴婢在门口望风听到了一部分。”


    她只知道德嫔想尽办法，让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叫皇帝记忆深刻，打算要孩子早产，最好在皇帝生母的生辰那天出生。


    不过那老嬷嬷拒绝了德嫔，小乌雅氏在永和宫呆了好几天，也没看出德嫔打算怎么做。


    小乌雅氏低头说道：“奴婢担心离开永和宫后，德嫔娘娘可能用什么法子来行事，实在担心会不会影响了她腹中的孩子。”


    “毕竟是皇上的孩子，就该小心才是，奴婢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决此事，才会斗胆来告知大格格，还请大格格帮忙。”


    云岚定定看了她一眼，心下好笑。


    小乌雅氏真是那么大义凛然，想要保全德嫔肚子里的孩子，免得孩子受到什么伤害，才会跑来找云岚想办法？


    云岚压根不觉得小乌雅氏有那么崇高的目的，不外乎是两姐妹实在不对付，小乌雅氏并不想因为德嫔这又蠢又坏的想法连累自己，才会私底下找云岚。


    她没找皇帝，也是怕告发之后，乌雅氏一族都要倒霉，才会想来找“和善”的云岚。


    想着云岚估计会琢磨出好法子，只拿下德嫔，不会影响到小乌雅氏和乌雅氏一族了。


    云岚：真不愧是姐妹，小乌雅氏这心思真不少！


    她想了一会只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这事你别着急，免得打草惊蛇。”


    云岚挥挥手，示意领着小乌雅氏来的宫女把人带出去。


    小乌雅氏有点着急，云岚竟然不想立刻解决，这是要等到什么时候？


    她不得不提醒道：“大格格，德嫔娘娘的预产期已经近了。”


    所以德嫔要动手的话，估计也快了，没几天的时间。


    再不快点阻拦，只怕要拦不住的。


    云岚瞥了她一眼，身边的苏麻喇姑率先开口道：“你既是把事情说完了，那之后要怎么解决，就该大格格来决定，是你能左右的吗？”


    怎么，来告状就想要云岚立刻拿出解决办法来，不说就不肯走了吗？


    小乌雅氏当自己是谁，看主子和善就想蹭鼻子上脸了？


    这话吓得小乌雅氏连连告罪，这才跟着那宫女离开了。


    人一走，云岚松口气，往后一躺，再也不坐着端正的样子。


    这端正就是给外人看的，周围都是自己人，她怎么舒服就怎么坐了。


    苏麻喇姑还给云岚身后塞了一个柔软的软枕，低声问道：“大格格打算怎么处置此事，是不是该告诉皇上？”


    关乎皇帝的孩子，这么要紧的事，还是交给皇帝来处置为好。


    云岚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这只是她的一面之词，要是德嫔并不是这样想的怎么办？岂不是冤枉德嫔了吗？”


    “再就是按照她的意思，除了德嫔，就只有乌雅氏那个老嬷嬷和她两个人知道此事。”


    全是乌雅氏的人，小乌雅氏对德嫔心里有怨，不一定说实话。


    但是另外那个老嬷嬷是乌雅氏一族的老人了，肯定护着德嫔，更不可能说实话了。


    所以这事压根就无法确定，毕竟如今德嫔什么都没做。


    没凭没据的，怎么确定小乌雅氏说的是真话？


    不确定之前就告诉皇帝，云岚有点担心被小乌雅氏借刀杀人了，借此对付德嫔。


    她一点都不想当这把刀，一时有点迟疑起来：“姑姑觉得我该直接告诉皇阿玛吗？”


    苏麻喇姑点头答道：“是，大格格心善，觉得此事还没发生，对方也未必说实话。但是可以告知皇上，派人跟着德嫔娘娘，就知道真假了。”


    德嫔如果真是这么想，后边肯定会动手脚。到时候就能人赃并获了，皇帝的人比起云岚，那可操作的空间太多了。


    云岚想到除了永和宫的宫人，皇帝要是派暗卫盯着，确实比她来得有效率。


    于是她赶紧去御书房找皇帝，打算把这个麻烦事告诉他。


    皇帝原本见女儿一大早就来御书房找自己，心情还不错。


    只是听云岚提起小乌雅氏去启祥宫禀报的事，皇帝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云岚还连忙找补道：“这事我不确定是真是假，索性还是请皇阿玛派人盯着点儿为好。”


    闻言，皇帝点头道：“放心，这事交给朕。朕会派人去永和宫盯着德嫔，她要真有这么不好的心思，那朕不会轻易饶恕她。”


    “如果那宫女说了假话，一样要重罚。”


    谎报消息，陷害嫡姐，打扰云岚，这每一桩叠加起来，小乌雅氏的小命就难保了。


    云岚没想到她还是重罪里的一环，无奈说道：“我一时盼着这宫女说的假话，又担心她说的是真话。”


    如果是真的，德嫔真是疯得没边了。


    如果是假的，这对姐妹真是要闹个你死我活才行。


    云岚是一点都不想掺和她们两姐妹的破事，就是担心德嫔肚子里的孩子而已。


    要不是德嫔有孕，云岚随便两姐妹怎么互相厮杀了，压根就不想管的。


    皇帝派了人暗中盯着德嫔，并没有别的动作来惊动她。


    这让小乌雅氏误会了，她等了又等，始终没等来云岚派人递话。


    尤其德嫔在她去启祥宫回来后，变得疑神疑鬼的，打发小乌雅氏回去针线房了。


    这么一来，小乌雅氏压根不能继续盯着德嫔，不由十分着急。


    她想买通两个永和宫的宫女，对方收了钱说会递消息，却也只收钱不办事，压根没什么正经消息传来。


    这把小乌雅氏气得不行，毕竟她把好不容易攒下来的积蓄，大半都挥霍出去了。


    可惜压根没有下文，她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实在给不起，后边只好不了了之。


    尤其永和宫一直风平浪静的，小乌雅氏以为德嫔是放弃了，还心疼自己花费的积蓄。


    就连云岚也是这么觉得的，毕竟皇帝派人盯着德嫔，时不时传消息过来，都说德嫔在永和宫养胎，除了每天雷打不动跑去御花园走一圈。


    刚开始她非要走两个时辰，坚持没几天可能脚疼走不动，就变成一个时辰，这也挺多的。


    哪怕下雨，德嫔都要去御花园，都成了后宫不少人嘴里的谈资。


    后宫嫔妃还疑惑德嫔怎么忽然得了这个新习惯，每天不去御花园走一圈就难受了吗？


    但是每天走那么久，她腿脚不难受吗？


    德嫔想说，她走得脚疼，每天走那么多路，肚子里的孩子还是稳稳当当的，压根没有提前出来的意思。


    临近皇帝生母的生辰，没剩下几天功夫了，德嫔就越发着急起来，连下雨天都跑去御花园。


    她想着自己脚一滑，有身边的宫女垫着，摔不坏孩子的，但是孩子可能提前出来。


    然而德嫔想摔也不行，身边两个宫女扶着，前后还分别有一个宫女跟着。


    前边的负责盯着地面，把小石头什么的挪开，要是路上打滑，她也能第一时间察觉得到，带着德嫔走旁边去。


    后边的宫女自然是盯着德嫔，要是自家主子摔着，她就立刻冲过去垫在下边，当人肉垫子。


    两边的宫女更是浑身紧绷着，力气还大，扶着德嫔的胳膊，用力得德嫔都有点疼了。


    偏偏德嫔想甩开这两个宫女却不行，宫女除了低头告罪之外，压根就不松手。


    宫女们并不知道德嫔的想法，而是很清楚德嫔要出什么意外，她们这些伺候的人就得没命了！


    所以宫女如临大敌，死也不会松手的！


    德嫔能怎么办，只好勉强让这几个宫女跟着，压根找不到脚底打滑假摔的机会。


    直到今天，已经是那个日子了，德嫔不由更着急了。


    但是今天她去御花园的时候，发现成贵人和良贵人也在。


    这两个贵人也住在永和宫，成贵人是个腼腆的女子，良贵人因为出身的缘故不爱出门。


    难得两人一起去御花园，她们担心会碰见德嫔，还特地换了更早的时间出来。


    谁能想到，德嫔因为着急，改了平日的时间，一大早也到御花园来了呢！


    成贵人慌慌张张和良贵人一起上前给德嫔行礼，两人在永和宫住久了，很清楚德嫔不是好相处的性子。


    德嫔看不上唯唯诺诺的成贵人，更看不上出身辛者库的良贵人，对两人一直都没什么好脸色。


    两人恭敬行礼后，就想着赶紧离开，免得打扰德嫔的兴致。


    然而德嫔今天看见她们，居然面色好看了不少，脸上甚至带着笑容问道：“你们这么早来御花园赏花吗？”


    成贵人吓了一跳，有点意外德嫔今天格外好说话，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回娘娘的话，我今早起来腿有点肿了，就想着来御花园散步。”


    她原本是担心在永和宫里走动，遇到德嫔就不好了，所以才会跑到御花园来。


    谁能料到，成贵人跑来御花园，还是遇上了德嫔呢！


    “没想到娘娘也来了，那我们两个就不打扰娘娘赏花。”


    德嫔却摆摆手道：“难得遇上也是缘分，你们才刚来，没必要那么快回去，不如跟我一起赏花就好。”


    成贵人从来没见过这般和颜悦色的德嫔，又不好拒绝她。


    良贵人比成贵人更害怕德嫔，连话都不敢说，两人弱弱应了，跟在德嫔身后。


    不看衣着，还以为德嫔多了两个宫女伺候呢！


    德嫔回头说道：“你们站那么远，还怎么赏花？赶紧到我身边来，咱们一起走。”


    成贵人只好上前两步，站在德嫔身后半步的位置。


    德嫔一手就抓住成贵人，跟她并肩一起走。


    良贵人则是在成贵人的另一边，低着头跟在后边。


    因为德贵人拉着成贵人，这边的宫女只好退后一步了。


    只剩下一个宫女扶着德嫔另外一边，更是紧张，时不时盯着脚下。


    德嫔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向成贵人那边摔过去。


    右边的宫女脸色一变，急忙抓住德嫔的胳膊。


    后边的两个宫女反应更快，同时向前一扑，分别垫在德嫔和成贵人身下。


    然而右边的宫女用力过猛，把德嫔整个人拽向她那边，两人摔成一团。


    成贵人被德嫔拉了一下，身形不稳，下意识抓住了左边的良贵人，两人正好摔在后边的宫女身上。


    良贵人惊魂未定，还是赶紧爬起来扶着成贵人小声问道：“你没事吧？摔着了吗？”


    成贵人的脸色不大好看，苍白得厉害，捂着肚子说道：“我还好，没摔着，但是肚子开始疼了。”


    这话叫良贵人大惊失色，另外的宫女刚爬起来就听见这个噩耗，吓得也是腿软。


    成贵人的身份是不高，但肚子里的却是皇帝的孩子，不容任何闪失！


    前边领路的宫女看后边的小主们摔了，也是惊得连忙跑回来，扶着德嫔。


    德嫔也捂着肚子一个劲喊疼，宫女赶紧跑去外边叫人帮忙，御花园的粗使宫女都被惊动了，一个个都跑过来。


    没多久两顶软轿还送过来了，她们赶紧帮忙把两个主子送进软轿，急忙回去永和宫了。


    只有整理御花园的花匠不好靠近，看着软轿远去，几个宫女哭丧着脸在后边跟着跑，心里还奇怪，这软轿怎的来得这般快，是谁喊来的？


    但是刚才一片慌乱，花匠只以为是哪个宫人跑去附近的宫殿，让哪位好心的嫔妃送来软轿。


    毕竟如今宫里有资格坐软轿行走的人并不多，除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之外，就只有大格格和佟皇贵妃了。


    花匠想着大格格一向心善，兴许路过的时候见了，让人送来软轿，这也说得过去。


    只是花匠却猜错了，这事跟云岚压根没有关系。


    她这会儿在尚书房上课，午休的时候，苏麻喇姑才过来在云岚耳边低语，说是德嫔出事了。


    不止德嫔，就连在御花园的成贵人也跟着摔了。


    如今两人都动了胎气，被送回去永和宫，御医和稳婆已经赶过去了。


    云岚听得皱眉，尤其苏麻喇姑说成贵人会摔倒，是德嫔拉着她的缘故。


    如果之前不知道德嫔的想法，云岚只以为是意外。


    如今她早就知道德嫔的心思，只觉得这人坏透了！


    德嫔摔就摔了，怎么还要连累成贵人呢？


    成贵人简直倒霉透了，她不过去御花园散步，愣是被德嫔当做借口一起摔，连带也动了胎气。


    德嫔就算了，她也快足月了，提前几天也没什么。


    成贵人的月份比德嫔小一些，这会儿动了胎气只怕要早产了！


    云岚气得饭都要吃不下了，跟小太子和大阿哥说了一声，就气冲冲跑*去御书房找皇帝了。


    皇帝见女儿一脸怒气回来，就知道云岚听说了德嫔的事，搂着她安抚道：“好了，她们两个如今正在永和宫发动。等德嫔的孩子出生后，再惩罚她也不迟。”


    云岚叹了一口气道：“德嫔就算了，我倒是心疼成贵人，她这是无妄之灾了。听说在场的还有良贵人，一并被连累摔了一下，也不知道有没摔伤了。”


    皇帝说道：“等会让御医顺道给良贵人把脉，看她还能一路总御花园走回永和宫，应该没什么大碍。”


    软轿就两顶，都紧着德嫔和成贵人了，良贵人就只好自己走回去。


    云岚心里觉得就该让德嫔自己走回去，良贵人上软轿的。


    不过哪怕她在当场这么说，良贵人只怕都不敢上去。


    想到良贵人虽然长得极为漂亮，胆子却没针尖大，一点事就容易吓着。


    虽说胆小，人却不坏，听说她刚被摔着的时候，第一时间爬起来关心成贵人的。


    比起德嫔，良贵人的性子就要好太多了！


    李德全应下，很快交代御医去给良贵人把脉。


    没多久李德全就过来报喜道：“恭喜皇上，御医说良贵人有喜了。月份不大，正好两个月。”


    估计良贵人的身体没太大的反应，所以本人都没察觉到自己怀孕了。


    这却叫皇帝意外极了，他没想到只按照女儿的吩咐，顺道给良贵人把脉，竟然还把出喜脉来了？


    今天那么多糟心事，如今是皇帝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他终于露出一点笑容来，说道：“是好事，派人好好照顾良贵人，让她安心养着。”


    皇帝还命人给良贵人送去赏赐，又派人去慈宁宫那边给两位太后报喜。


    得知后宫又要多个孩子，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听到后也很高兴。


    只是想着永和宫还有两个正在发动的嫔妃，太皇太后嘴边的笑容又淡了下去。


    皇帝对太皇太后并没有隐瞒，特意派李德全给她详细禀报了。


    从小乌雅氏来找云岚告发德嫔，再到皇帝暗中派人到德嫔身边仔细观察。


    德嫔很耐得住性子，一直没有太大的动作，身边人严阵以待多日，都没料到她竟然会在御花园这边突然摔倒。


    尤其德嫔原本如果往后摔，只会摔在宫女身上，不会有什么大碍。


    偏偏她非要拉着成贵人一起走，两边扶着的宫女就变成一边的。


    德嫔摔下去的时候，旁边十分紧张的宫女使劲一拽，想把德嫔拽起来。


    可惜宫女力气不够，只让德嫔摔向她那边，还没能完全垫在德嫔底下，就摔成一团，还在地上滚了滚。


    这愣是把德嫔摔得比成贵人还厉害，躺在地上好久都起不来，底下还出血了，羊水又破了。


    皇帝的人在暗处，转瞬间来不及救下摔倒的嫔妃，只能赶紧去找软轿过来，一边给皇帝报信，一边让御医和稳婆立刻去永和宫候着。


    太皇太后听着十分生气，她没想到德嫔的胆子那么大，竟敢打肚子里那孩子的主意！


    如今她只盼着孩子没事，不然德嫔就是万死也无法弥补这大错！


    云岚听说德嫔摔得非常厉害，也是大吃一惊。


    她来之前听苏麻喇姑简单一提，只以为德嫔和成贵人都摔得厉害。


    这会儿云岚听着永和宫那边的禀报，发现德嫔因为非要拉着成贵人，没能向后倒，而是摔在旁边，所以摔得更重。


    如今羊水破了，孩子却迟迟没能出来，御医派人来请示皇帝，能不能用上催产药。


    不用的话，孩子就危险了。


    但是用的话，孕妇就更危险，毕竟这药量有点重，相当伤身，不到危急的时候都不会用。


    皇帝二话不说就允许了，这会儿最重要的是尽快让孩子出生，不然很可能会胎死腹中！


    得了皇帝的话，御医回去后就亲自煎药，隔着门送来。


    稳婆接过汤药进去要喂给德嫔，后者却拼命摇头拒绝：“不，我不要喝这个。”


    德嫔知道这是催产药，喝了的话很伤身，想着自己能把孩子生下来，根本不需要喝这种药！


    但是稳婆哪里会管她，如今德嫔的身子骨没什么大事，孩子才是生死攸关的时候。


    见德嫔不配合，稳婆跟周围的嬷嬷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压着德嫔不让她乱动，稳婆趁机把汤药灌了进去。


    德嫔无奈喝下，没多久感觉肚子一疼，眼前一黑就晕过去了。


    稳婆吓得要命，人晕了，不能用力，孩子还怎么出来？


    她死命掐着德嫔的人中，想把人叫醒。


    稳婆这边着急得不行，还听见隔壁的稳婆高兴的声音喊道：“生了，贵人的孩子出生了，是个小阿哥！”


    让这边的稳婆听了，心里更是焦急，往死里掐人中，愣是把德嫔给疼醒过来：“娘娘快用力，成贵人刚才已经生下孩子，是个小阿哥！”


    德嫔一听，她竟然落后于成贵人，气得一用力，孩子终于生下来了。


    稳婆松口气，赶紧上前拍了拍孩子的屁股，听见细细弱弱的哭声，周围的宫人都放下心来。


    还好孩子没事，不然永和宫伺候的人都别想有好下场了！


    尤其那几个陪着德嫔的宫女，其中一个还是稳婆的女儿，她更是担心女儿会不会因为德嫔而落罪。


    如果孩子出什么事，稳婆的女儿只怕要进慎刑司，就别想能保住小命了。


    幸好孩子平安出生，稳婆看了一眼连忙禀报道：“娘娘，这也是个小阿哥！”


    德嫔早就听御医说过了，这会儿还是很高兴：“好，我的儿！”


    她终于还是如愿以偿，让孩子在这个好日子出生了！


    只是下一刻，稳婆的脸色骤变，低头看着小阿哥说道：“娘娘，小阿哥的腿……”


    德嫔不明所以，还觉得稳婆大惊小怪，凑过去一看，顿时又眼前一黑，直接吓晕过去了。


    她这小阿哥的右脚竟然向外翻，显然是天生的残疾！


    德嫔筹谋已久，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又惊又怒，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就晕了。


    稳婆也吓得不行，赶紧隔着门让人去御书房禀报皇帝，只担心皇帝要迁怒她们。


    云岚也没料到，德嫔这一摔，肚子里的羊水破得太早，拖得又太久了。


    小阿哥出生的时候腹中没有羊水，腿脚就出了问题，变成了天生的残疾，简直太倒霉了！


    如果遇上个靠谱的额娘，小阿哥就不会出这样的意外了。


    云岚眨眨眼，她的历史学得不大好，但是贫瘠的历史里头，却记得生下残疾小阿哥的嫔妃会是成贵人，怎么会变成德嫔了？


    不管如何，小阿哥无辜被连累，德嫔未必会善待他，还是赶紧把他抱离德嫔，找个靠谱的人照顾才是。


    云岚跟皇帝提起此事来：“德嫔既然晕过去了，估计接手不了这个弟弟，皇阿玛不如尽快把弟弟抱去南三所，找奶娘照顾了。”


    皇帝微微颔首，却说道：“这孩子刚出生实在太小了，去南三所只怕会吵闹，还得找个会照顾孩子的人才好。”


    他想了想就说道：“德嫔犯错，降为贵人，送去中正殿。成贵人晋为成嫔，代为抚养七阿哥。”


    云岚听得咂舌，知道皇帝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中正殿是寿安宫后边的小佛堂，原本就是让犯错的嫔妃礼佛和忏悔的地方。


    自从几个小格格搬去寿安宫住，后边隔着一道门的小佛堂就锁起来了。


    云岚没想到皇帝会把德贵人送去中正殿，在皇帝气消之前，德贵人只怕都要出不来了。


    但是时间一长，皇帝很可能会忘记德贵人是谁了。


    更不会有哪个人特意为德贵人提醒皇帝，一来可能叫皇帝不悦，二来德贵人的人缘并不怎么好，谁会为她冒险呢！


    不过在云岚看来，也是德贵人自作孽了。


    第124章


    第124章


    毕竟四阿哥被佟皇贵妃抱养之后,身份处境就有点尴尬了。


    如今要德贵人犯错被送入冷宫,四阿哥的处境只会更为难。


    尤其他还记在德贵人的名下，德贵人犯错，皇帝并没有迁怒孩子的意思,也不想四阿哥来承担这个。


    索性只把德贵人送进小佛堂，眼不见为净，也不会影响到四阿哥，可谓是两全其美了。


    成贵人艰难生下孩子，看着孩子虽然瘦弱了一些，御医看过后却说小阿哥身子骨还好，她就就累晕过去了。


    等她醒来却发现自己被晋封为成嫔，整个人都呆住了。


    伺候成嫔的宫人连连来道谢：“恭喜娘娘。”


    成嫔想了想,让身边的嬷嬷打赏了来道喜的宫人，打发人走后，她才细细问了：“这是怎么回事？”


    嬷嬷带着一脸笑意解释了起来：“主子，这是天大的好事啊！等主子坐完月子之后，就是永和宫的新主子了。”


    成嫔得知德嫔被降为德贵人，连月子都没坐,还晕着，就被抬去了寿安宫后边的小佛堂,她不由有些唏嘘。


    毕竟成嫔一直都有点害怕德贵人,没想到有一天德贵人会做出这种事来,险些连累了她的孩子。


    幸好上天保佑小阿哥，孩子能平安出生。


    成嫔有些担心，让嬷嬷抱来小阿哥，却发现两个奶娘跟着来了，怀里都抱着一个襁褓，她一愣，嬷嬷才赶紧解释道：“是了，皇上还发了话，德贵人如今去小佛堂礼佛，不好继续带着七阿哥，就让主子暂时代为照顾一阵子。”


    “等七阿哥长大一点，就会送去南三所的住处，不会打扰主子太久。”


    成嫔才知道，德贵人那个足月出生的小阿哥，竟然因为她摔倒羊水提前破了的缘故，落下了残疾，不由心生怜悯。


    她先是看了看自己的六阿哥，瘦瘦小小的，小脸还有点通红，这会儿正睡得香甜。


    奶娘上前一步小声说道：“娘娘放心，六阿哥能吃能睡，胃口不错。“


    听见这话，成嫔才稍微放下心来。


    孩子能吃，也就能好好长大了。


    看过六阿哥，成嫔才让奶娘抱来七阿哥。


    七阿哥因为足月的缘故，小脸白皙，圆圆的十分可爱。


    只是打开襁褓后，成嫔就看到他的右脚残疾，长大后可能走路会坡脚，十分不雅。


    可以说七阿哥从一出生开始，就被打上残疾的印记，以后只怕会被人嘲笑。


    成嫔怜爱地摸了摸七阿哥，叮嘱奶娘道：“好好照顾小阿哥，内务府送伺候的人来了吗？”


    当时她突然摔倒早产，还没来得及在内务府选奶娘。


    如今这两个奶娘，还是德贵人之前亲自选的，凑合着照顾两个小阿哥了。


    成嫔这会儿醒了，却得坐月子，不好见外人。


    身边的嬷嬷连忙说道：“主子，内务府已经送了奶娘和伺候的宫女过来，另外还有照顾小阿哥的嬷嬷。皇上担心主子一个人照顾两个小阿哥会手忙脚乱，不好安心坐月子，还破格多送了人来。”


    这让嬷嬷心里欢喜，只觉得自家娘娘这是因祸得福，入了皇帝的眼，叫皇帝上心了！


    等成嫔坐月子出来之后，指不定还能得到皇帝的宠爱，一飞冲天了！


    成嫔的想法却没有嬷嬷那么乐观，她知道自己的性子不怎么讨喜，想着在后宫安分守己过日子就好了。


    谁能想到，只偶尔伺候两回，就有了六阿哥，如今成嫔已经很满足了。


    “那就好，嬷嬷赶紧帮我安排好房间，让两个小阿哥住进去。另外伺候的人都看一看，轮班照顾小阿哥。”


    嬷嬷应下，就先出去亲自盯着，再交代一番了。


    生怕两个小阿哥夜里吵闹，会影响了成嫔坐月子，嬷嬷特地把小阿哥安排在离成嫔最远的两个房间。


    这样却就在良贵人的房间隔壁，嬷嬷犹豫了一下，还是回来跟成嫔禀报了。


    成嫔想着她摔倒的时候，良贵人挣扎着起来扶自己，后来良贵人还因此诊出有喜了。


    谢天谢地，这次摔倒的时候，两人都摔在宫女身上，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事。


    成嫔虽然早产了，孩子也平安出生。


    良贵人的孩子月份小，好在也没动胎气，一直安安稳稳的。


    成嫔就吩咐道：“把良贵人的房间挪到我隔壁来，别是叫两个小阿哥吵闹，也影响她歇息了。”


    两人是贵人的时候，时常受当时的德嫔欺负，互相安慰扶持。


    如今成嫔的身份不同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这永和宫里只剩下她们两个，更该好好相处才是。


    良贵人特意过来道谢：“谢谢娘娘，我这就让人轻手轻脚一些，免得吵着娘娘了。”


    成嫔摇头道：“不妨事，我这会儿还没困，你那边搬东西乱糟糟的，让人盯着就好了，留下陪我说说话吧。”


    良贵人小心搬来板凳，在榻前坐下。


    成嫔想着她们之前相处得轻松，如果她身份一换，良贵人倒是变得十分拘谨。


    她抿了抿唇说道：“还没恭喜你有喜了，幸好当时咱们一起摔了，都没什么大碍。你有什么需要的，跟嬷嬷说一声，她们会去安排。”


    良贵人听着成嫔跟以往差不多的语气，心里一松，笑着点头道：“好，谢谢娘娘。”


    她在这边没坐多久，隔壁搬房间就已经好了。


    毕竟良贵人的东西也不多，大件的家具不用搬，每个房间都置办好了。


    只需要收拾一下衣物、首饰和床褥之类的东西，很快就收拾妥当。


    良贵人就以不多打扰成嫔休息，赶紧回去了。


    成嫔还有点可惜，正要躺下歇着，嬷嬷已经回来了，小声说道：“主子如今身份不一样了，对待良贵人可不能跟以前一样亲近，会让良贵人不自在，又会降低主子的威严。”


    听见这话，成嫔却摇头道：“什么威严，这东西没什么用处。难道变得咄咄逼人了，就显得有威严了吗？”


    想到德贵人以前做的，不就是拼命彰显她身份的不同，以示威严了？


    成嫔压根不想变成德贵人那个样子，摇摇头又说道：“我可受够了以前德嫔那个样子，并不想变成她这样。嬷嬷也约束底下人，要是叫我知道你们怠慢了良贵人，那就都不必继续留在永和宫了。”


    她一直脾气极好，伺候的人都觉得这位主子好相处。


    所以嬷嬷才会提醒成嫔那些话，谁知道成嫔难得硬气了起来，还要把不规矩的人赶出去。


    嬷嬷连忙应下：“主子放心，奴婢会好好盯着底下人的，绝不会怠慢了良贵人。”


    成嫔看了她一眼，又说道：“嬷嬷别是嘴上说着，心里却不认同。不说良贵人如何，就是皇上极为重视宫里的孩子，良贵人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差池，那咱们就要跟德贵人一起去小佛堂了。”


    这话一出，嬷嬷顿时浑身一僵，连连告罪。


    成嫔看嬷嬷是彻底把自己的话听进去，这才偷偷松了一口气。


    天知道她刚才装作硬气的样子，想要敲打这些伺候的宫人，也担心说服不了对方。


    幸好成嫔把狠话说在前头，嬷嬷显然害怕了，回头也会帮她约束底下的宫人。


    “嬷嬷记得让底下人好好照顾七阿哥，别是以为德贵人被送去小佛堂，皇上就不会关注七阿哥了。”


    要没成嫔之前的话，嬷嬷对七阿哥也不怎么上心，只交代内务府送来的宫人照顾小阿哥就行了，再多她就懒得管。


    如今听成嫔的敲打后，嬷嬷忍不住小声问道：“主子，德贵人进了小佛堂只怕以后很难出来了，七阿哥的腿脚……以后想必只能是个闲散王爷。”


    成嫔听出她的言下之意，七阿哥以后因为腿脚的关系不会有什么大出息，生母德贵人又进了小佛堂，估计到死都不会出来。


    那她们照顾七阿哥，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何必那么用心？


    成嫔无奈摇头道：“嬷嬷以为内务府的人怎会如此积极送人过来伺候七阿哥，必定是皇上派人交代过的。”


    就内务府那些见风使舵的宫人，跟嬷嬷的想法肯定差不多，他们那么主动积极送人来，肯定是因为皇帝的吩咐了。


    嬷嬷这才惊觉过来，连连保证道：“是奴婢想岔了，幸好被主子提醒，奴婢这就再去敲打一番。”


    她服侍着成嫔躺下歇息，这才又去小阿哥的房间走了一圈。


    见这些人果然跟成嫔说的那样，对七阿哥照顾得颇为用心，就明白这未必是内务府的交代，而是皇帝的意思了。


    嬷嬷这才惊出一身冷汗来，她这是险些犯错了！


    要被皇帝得知她们没好好用心照顾七阿哥，只怕要连累成嫔。


    成嫔好不容易走到这个地步，嬷嬷就等着跟主子过好日子，可不能在这时候坏事！


    她这正细细检查的小阿哥的物件，又准备安排御医过来给七阿哥看看腿脚，冷不丁外头有宫女匆忙进来禀报道：“嬷嬷，大格格来永和宫要探望两位小阿哥，成嫔娘娘已经睡着了，奴婢只好过来找嬷嬷拿主意。”


    嬷嬷听得差点跳起来，一边走一边说道：“拿什么主意，赶紧把大格格迎进来才是。”


    她一向知道这位大格格很喜欢后宫新出生的弟弟妹妹，都会来探望，没想到会这么早来！


    云岚进来的时候，见永和宫门口跪下了一片，领头的嬷嬷还跟自己告罪，说是成嫔睡下了，坐月子不好见风，不能出来迎接她之类的。


    她不由笑笑道：“不用惊扰了成嫔娘娘，我就是来看看两个弟弟。让成嫔娘娘好好歇着，我看两眼就回去。”


    嬷嬷恭敬在旁边带路，让一个小宫女先去成嫔那边禀报，免得吓着自家主子。


    成嫔睡得迷迷糊糊，听说云岚来了，也是大吃一惊，吓得想要下榻，被宫女拦着了。


    小宫女转述了云岚的话，成嫔这才松口气。


    云岚知道这位成嫔胆子比较小，还特地绕过去她的房间，隔着门跟成嫔说了两句话。


    成嫔听着云岚温温柔柔的声音，她跟这位大格格没什么机会打交道，却素来知道云岚性子温和。


    如今听着云岚关心了自己几句，说是去小阿哥，成嫔隔着门连忙应了，还让嬷嬷去带路。


    云岚这才去了另一边的房间，先是去看了六阿哥。


    六阿哥因为早产的缘故，比一般的孩子都要瘦小一圈。


    云岚进来的时候，六阿哥刚醒来，正哇哇大哭。


    他眼睛都没睁开，扯着嗓子嚎哭，嗓门还挺大的。


    嬷嬷还担心小阿哥太吵闹，会闹着云岚，叫她不悦，却听云岚笑着说道：“六弟弟这嗓门大，中气十足，看来虽然早产，这身子骨还可以。”


    这话嬷嬷爱听，笑着点头道：“回大格格的话，御医说六阿哥的身子骨尚可，只要好好照顾，身子骨渐渐会变得强壮起来。”


    云岚点点头，看奶娘手忙脚乱抱着六阿哥，给他喂上。


    六阿哥有吃的，抽抽搭搭很快就不哭了，努力吃了起来。


    云岚看六阿哥相当能吃，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六阿哥吃得忘乎所以，有人摸脑袋也不动，闭着眼努力吃啊吃。


    云岚看得有趣，盯着一会儿，又问嬷嬷，照顾六阿哥的宫人有几个。


    嬷嬷急忙答道：“内务府送来两个奶娘，一个嬷嬷和四个宫女，会轮流照顾六阿哥，另外七阿哥也是一样的。”


    言下之意，成嫔对待两个小阿哥是一视同仁，当然内务府也是如此。


    云岚只点点头，看六阿哥吃得起劲，就去隔壁看七阿哥。


    她来之前听底下的宫人禀报七阿哥的腿脚有多严重，心里还有点沉重。


    但是等云岚亲眼看到床榻上的七阿哥，长得冰雪可爱，只右脚微微向外翻，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云岚还带来了拨浪鼓，在七阿哥面前晃了晃。


    七阿哥听见声音，眼睛看向拨浪鼓，小手小脚跟着动了动，显然也是个活泼的孩子。


    节奏还踩得挺准的，云岚想着七阿哥以后学音乐的话，应该能学得很快。


    她轻轻捏了捏七阿哥的小手，又捏了捏他的小脚丫。


    旁边的宫人见了，一个个惊讶得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云岚摸过后，感觉七阿哥腿脚的骨头没什么问题，轻轻捏住的时候，七阿哥还因为痒，小脚丫缩回去一点。


    反应这么快，触感那么敏锐，腿脚上的神经看来也没有问题。


    等七阿哥长大后，只要稍微矫正一下，估计就能跟正常人差不多了，走路也不会太有影响，甚至都看不大出来。


    只有急速跑步的时候，才会稍微有一点不同。


    云岚检查过后，正起身，就见御医过来了。


    知道是嬷嬷请来御医给七阿哥看腿脚，云岚就侧过身让出位子来。


    御医给云岚行礼后，这才到榻前检查七阿哥的腿脚。


    他检查完，跟云岚说道：“大格格，微臣认为该用木板绑住七阿哥的右脚，一点点收紧，让右脚能慢慢向内纠正。”


    云岚听得皱眉，这纠正治疗如此简单粗暴的吗？


    七阿哥才刚出生，丁点大，骨头确实软，是纠正的好时候，但是每天帮着右脚，还要绑紧，岂不是很疼？


    再就是绑得太紧的话，血液不流通，这右脚就不是能走的问题，而是完全不能要了！


    云岚摇头否决道：“这法子实在太疼了，七弟弟年纪还那么小，这腿脚也不严重，没什么必要。回头他学会走路的时候，再稍微矫正一下就好。”


    御医听后，欲言又止，他想反驳云岚，又怕叫这位大格格不高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大格格，正因为七阿哥年纪小，才是纠正腿脚最好的时机。等骨头长成了，反而不好纠正。”


    云岚依旧摇头，她知道婴儿在一岁之前，腿骨都是软的，确实是纠正的时机。


    然而用木板那么粗糙的方式，很可能加重七阿哥腿脚的问题。


    他太小了，总不能让孩子一直不动，但是一动就可能把纠正的夹板弄歪。


    再就是夹板那么不舒服，七阿哥睡得不好，这么小的孩子，但凡少吃点，少睡一会都可能精神头不行，渐渐虚弱下去。


    比起尽快纠正七阿哥的腿脚问题，云岚更倾向于让这个弟弟健康快活长大。


    御医不敢再劝，云岚就说道：“没事，回头我会亲自跟皇阿玛说的。”


    这样就不会是御医的责任了，御医这才偷偷松口气。


    毕竟大格格坚持己见，回头七阿哥的腿脚一直不见好，皇帝不会怪罪大格格，就只会怪到御医头上来了。


    好在大格格是言出必行的人，御医连忙道谢。


    云岚看着七阿哥的腿脚，若有所思道：“要是轻轻推拿七弟弟的脚丫，是不是能慢慢向内纠正一点点？”


    一天两天估计看不出效果，坚持一年，每天都给七阿哥的腿脚做按摩，应该能稍微好一点。


    御医点头说道：“大格格，给七阿哥做推拿的事可行，只是效果不会很明显，还得坚持很久才是。”


    他有点不明白，用夹板纠正更有效率，怎么大格格非要用推拿这种效果最慢的办法呢！


    云岚当然是想让七阿哥舒服一点，推拿的话就不会疼了。


    她立刻拍板道：“太医院里哪位御医最擅长推拿？”


    御医连忙自荐道：“微臣就擅长，可以每天过来为七阿哥推拿。”


    这敢情好，云岚记下御医的名字，留下礼物后就离开永和宫，去乾清宫找皇帝了。


    皇帝知道女儿去永和宫探望两个刚出生的弟弟，见她兴冲冲回来，不由笑着道：“看来你挺喜欢两个新弟弟的。”


    云岚笑着点头道：“六弟弟和七弟弟都长得很玉雪可爱，六弟弟瘦弱了一点，不过御医说没什么大毛病，好好养着，慢慢就壮实了。”


    她迟疑了一下，又提起七阿哥的腿脚来：“御医建议用夹板纠正，七弟弟太小了，看着就疼，我就想着用推拿的方式，虽然慢一点，却会舒服一些，皇阿玛觉得呢？”


    皇帝颔首附和道：“夹板确实疼，尤其孩子皮肤娇嫩，很容易磨破皮，用推拿就行。”


    听说御医要每天去永和宫给七阿哥做推拿，坚持做一年才有效果，皇帝就点头道：“可以，就让那御医负责七阿哥的推拿。”


    他示意李德全去交代御医一声，也证明皇帝十分支持云岚的做法。


    这样一来，御医就不会忐忑不安，更用心给七阿哥做推拿了。


    当然，李德全也知道皇帝的心思，敲打御医之后，还说七阿哥的腿脚有起色，御医就能得到皇帝的赏赐。


    御医自然感激涕零，保证一定会每天过去，风雨无阻到永和宫给七阿哥做推拿。


    云岚见皇帝支持自己，笑眯眯道：“我就知道皇阿玛心疼七弟弟，不想他难受的。”


    她到永和宫外头，还听见两个宫女低声提起七阿哥的时候，语气里的怜悯。


    估计这些人都觉得，七阿哥天生残疾实在太惨了，如果生在民间，要是大户人家，锦衣玉食过一辈子还是可以的。


    但是生在皇家，那注定要被很多双眼睛盯着，所有人都会知道七阿哥腿脚的问题。


    这样怜悯的目光会一直追随七阿哥，要是这个弟弟心思细腻又敏锐的话，只怕会十分痛苦，恨不能躲起来，也就能避开这些如影而随的视线。


    只是在云岚看来，这些同情的目光根本没必要。


    七阿哥那腿脚在云岚的眼里就是很小的毛病，等长大之后，内务府给这个弟弟做的鞋子稍微用心点，脚掌柔软，后跟垫高一点点，走起路来既舒服，又看不出一点端倪。


    哪怕没这样的纠正鞋，通过训练，七阿哥长大后，走路也能跟同龄的孩子一模一样。


    他可以去散步赏花，可以去尚书房上课，可以去学习骑射，根本毫无影响。


    云岚感觉有必要让这些人收敛一下，要是收敛不了，那就换人好了。


    她在皇帝身边久了，似乎也习惯这样直接解决问题。


    云岚第二天再次去永和宫，跟成嫔说了御医每天过来给七阿哥推拿腿脚来治疗的事。


    成嫔昨天就听嬷嬷转述过了，当时嬷嬷还很担心，要是七阿哥只是每天推拿，一年后腿脚没能好转，皇帝会不会怪罪自家主子没好好照顾七阿哥什么的。


    云岚只提了建议，然后可能就把事情抛诸脑后了。


    皇帝从不会怪责云岚，就只能迁怒于别人，成嫔就是这个倒霉蛋了。


    昨天成嫔还被嬷嬷说得有点忧心忡忡，今儿见云岚亲自过来告诉她这件事。


    成嫔就知道，云岚对七阿哥的治疗是认真的，并不是嬷嬷说的那样。


    嬷嬷只觉得大格格年纪小，心疼弟弟，所以才会提出最舒服的法子，而不是接受御医的提议。


    都说良药苦口，治疗腿脚怎么可能一点不疼就能好呢！


    嬷嬷只感觉大格格心软，御医又不敢坚持，这事就稀里糊涂定了下来。


    成嫔坐月子又不好出去劝说大格格，等一个月之后再说，也就太迟了。


    只是如今云岚特意过来说，成嫔就知道这位大格格并不是因为心软或者心疼弟弟的缘故，而是真心想用最好的方式来治好七阿哥。


    她也就能放心了，连忙答应道：“大格格安心，我会让人盯着，给御医帮把手的。”


    推拿的时候未必会疼，但是七阿哥还小，可能会挣扎，还是得旁人给御医帮忙稳住小阿哥为好。


    云岚点点头又说道：“七阿哥的腿脚只是一点小问题，照顾他的人要是不够精心，成嫔娘娘不好跟皇阿玛开口，可以派人来跟我说。”


    “另外这些照顾七阿哥的人，要是不太妥当，我偶尔过来看的时候可能会打发人回去，让内务府重新选人过来，还请娘娘不要介意。”


    成嫔一愣，连连应下，让嬷嬷送云岚出殿门。


    嬷嬷在门口隐约听了一点，担忧道：“主子，大格格是什么意思，是担心内务府选的人照顾七阿哥不够用心吗？”


    内务府的人都是皇帝吩咐下来的，应该不至于傻到不好好照顾七阿哥吧？


    成嫔也是这么想的，内务府的都是人精，可能会见风使舵，但是却不敢忤逆皇帝的意思。


    “我不方便出去，也就只能拜托嬷嬷多去盯着点儿。”


    嬷嬷连忙应下，隔三差五就去隔壁看看六阿哥和七阿哥。


    她溜达过来的次数多了，宫人也察觉得到，还以为他们做了什么不够妥当的地方，叫成嫔派了这嬷嬷过来时不时盯着的？


    这样叫宫人照顾得越发用心，生怕被拿捏了错处。


    嬷嬷去了几次都没瞧出什么来，只觉得大格格是过于小心了。


    倒是良贵人来探望成嫔的时候，成嫔心里纳闷，忍不住跟她提了提。


    良贵人这几天跟成嫔相处后，发现成嫔虽然身份变了，对待她的态度还跟以前一样，她也就稍微放松了一点，没之前那么拘谨了。


    成嫔今儿这么一说，良贵人小心猜测道：“娘娘，前几天大格格过来的时候，恰好有两个宫女在角落说话。我隐约听见了一点，似是惋惜德贵人，又觉得七阿哥可惜了。”


    成嫔一听，顿时皱眉道：“是谁给了这两个宫女胆子，竟然在私底下议论嫔妃和小阿哥了？你可记得那两个宫女长什么样子，能认出来吗？”


    良贵人却摇头道：“娘娘，我站得远，那两个宫女一个背对着我，一个侧着身，只能看到小半边脸。声音我也不大认得，其实这事早就忘了。要不是娘娘今天提起，我根本记不起来。”


    成嫔皱了皱眉头，却不是怪责良贵人的意思，而是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你就是脾气太好了，是不是又有宫女在背后议论你？”


    次数多了，良贵人也就麻木了，并不太在意这些。


    良贵人被成嫔猜中了，不由低下头，只转开话题道*：“娘娘，要不我努努力，把那两个宫女找出来？”


    成嫔摇头道：“不用，如今永和宫伺候的宫女多了，要怎么找？找错人就麻烦了，还不如索性所有人都敲打一遍就好。”


    她总算明白云岚的意思，是叫自己管一管永和宫这些宫女。


    怎的就这么巧，云岚一过来，就遇到两个私底下嚼舌根的宫女了？


    成嫔心里庆幸是这位大格格遇到了，要换做皇帝听见的话，她没管好永和宫的人，就得跟着吃挂落。


    她让嬷嬷把人敲打一番，尤其照顾七阿哥的人，眼神都得注意一点！


    云岚隔了几天过来，发现永和宫的人被成嫔整治了一番，看着要规矩得多了。


    她心里暗暗点头，成嫔看着胆小，一改之前怯懦的样子，该做的事是一点都不含糊。


    宫人该敲打就敲打，该奖赏就奖赏，该打发就打发，把永和宫倒是管得妥妥当当。


    云岚眨眨眼，难道成嫔以前在德贵人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她心下惊讶，以前是一点都没看出来，所以成嫔这演技在后世都能拿小金人了吧？


    第125章


    第125章


    苏麻喇姑点点头道：“是，成嫔娘娘之前只是贵人,在嫔位面前表现得谦卑一点，日子能好过一些。如今她成为一宫之主了，就得立起来，不然底下这些宫人惯是精明又有眼力劲。主子太软和没脾气，办差就没那么尽心了。”


    “成嫔娘娘不管自己，还是为了六阿哥，都得变得厉害一点才行，底下人才不敢偷懒耍滑了。”


    云岚听后,了然地点头。


    果然在皇宫里面，人人都会生存之道了，哪怕成嫔也不例外。


    她以前战战兢兢的样子，当时的德嫔确实只教训几句，就感觉没意思，不会太为难人。


    如今有了六阿哥,成嫔又成了永和宫的一宫之主，身份不同了,再害怕也得站起来,狠狠把人敲打一番,免得这些宫人不听话。


    云岚最后总结道：“那成嫔做得不错，永和宫确实比之前规矩得多了。”


    苏麻喇姑低头说道：“毕竟如今除了六阿哥，七阿哥也养在成嫔娘娘身边，再就是永和宫里头的良贵人也有了身孕，都得仔细盯着才行。”


    云岚心想皇帝估计就是为了省事，一股脑把事情都交给成嫔来办，为了补偿她，还直接把人晋封。


    当然成嫔心里可能也明白这一点，又很乐意接受。


    毕竟她晋了嫔位后，才能亲自抚养六阿哥，而不是被人抱养到别的嫔妃那边。


    虽说成嫔因此要照顾德贵人留下的七阿哥，还得照顾永和宫另外一个有喜的良贵人，却也甘之如饴了。


    云岚让苏麻喇姑帮忙盯着点儿，成嫔如今还在坐月子，只能吩咐身边的嬷嬷去敲打永和宫的人。


    刚开始还算规矩，后边就未必了，成嫔暂时又不能亲自盯着，不如云岚让苏麻喇姑帮把手了。


    苏麻喇姑应了，隔几天过去永和宫转悠一圈，理由是现成的，云岚要上课，不能时时过来，却又关心两个弟弟，于是就时不时派苏麻喇姑过来瞧瞧。


    有成嫔敲打在前，苏麻喇姑代替云岚时不时过来在后，永和宫上下一直到成嫔坐月子出来之前都安安分分的。


    成嫔当然知道云岚是不放心她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和一个孕妇，才会让苏麻喇姑时不时过来看着点儿。


    她心里感激，想要给云岚送礼物，一时不知道该送什么。


    嬷嬷就提议道：“大格格什么都不缺，主子不如亲自做点女红。”


    成嫔想想也是，云岚从小什么都不缺，什么都见过了，礼物贵不贵重无妨，起码得用心。


    她觉得天冷了，索性用毛线织了一顶帽子，还用几种颜色在帽子上编了花卉的图案，看着实用又漂亮。


    成嫔费了不少功夫编完，让嬷嬷帮着送去给云岚。


    云岚收到成嫔的礼物还有点惊讶，没想到她才出月子没多久，就亲自做了礼物感谢自己。


    她打开锦盒，发现里面是一个手编的帽子，编得工工整整的，显然成嫔极为用心做的。


    云岚笑着说道：“替我谢谢成嫔娘娘，我很喜欢这个帽子，实在好看极了。”


    嬷嬷听了，连忙应下，心里原本担心大格格不喜欢这么朴素的礼物，如今看来果然还是自家主子想得对。


    大格格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反倒用心的礼物会很喜欢。


    云岚当场就把帽子戴上，尺寸居然刚刚好，也不知道成嫔是怎么知道的，靠目测吗？


    那就挺厉害的，她不由对着镜子看了看，感觉这帽子好看又保暖。


    要不是殿内的地龙已经开了，戴了一会，她就感觉热乎乎的要出汗，只怕也舍不得摘下来。


    等出门的时候，云岚就能戴上了。


    嬷嬷正要退下的时候，云岚却叫住她问道：“你说这帽子是成嫔娘娘用手编出来的，没用别的工具吗？”


    原本嬷嬷还纳闷大格格怎么叫住自己，心里正有点惶恐，听见这话还以为大格格怀疑这帽子不是成嫔亲手编的，连忙解释。


    “大格格，这帽子确实是奴婢看着成嫔娘娘用手编出来的，费了小半个月的功夫。”


    云岚知道她误会了，摆摆手道：“我不怀疑这帽子不是成嫔娘娘做的，就是想着如果有工具的话，只怕能做得快一点，手也不会那么累。”


    嬷嬷一听，连忙说道：“是，成嫔娘娘编完一会后，都要歇一下，不然会手疼。”


    她当时看着心疼坏了，不过也知道成嫔出身不高，一直份位也低，手里头没什么好东西，甚至积蓄也不多，也就这一手编织能拿得出手。


    不过嬷嬷也没料到，成嫔无心插柳，做的编织帽子，却很得大格格喜欢，甚至还关心了起来？


    云岚让人把内务府总管叫过来，要做个东西，一边笑着说道：“你先回去，我让人做个东西，回头送去永和宫那边给成嫔娘娘，以后她编织东西的时候手就不会疼了。”


    嬷嬷一听，先行道谢，心里也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能让成嫔编织的时候手不疼。


    不过这也是好事，成嫔平日喜欢编织点东西，却不能太多，不然手疼得厉害，筷子都要拿不稳当。


    嬷嬷回去后跟成嫔一说，成嫔高兴于云岚喜欢她做的编织帽子，另一边她也好奇云岚让内务府做的什么东西，能让编织的手不疼了。


    其实云岚要做的东西也简单，就是做一个编织用的钩针。


    后世的时候钩针已经相当普遍了，这小东西做法也简单，用起来却很方便。


    内务府总管听说云岚想做个新工具，立刻就赶过来了。


    云岚正好在他来的路上，用鹅毛笔画出了示意图。


    当然，示意图依旧是灵魂画手的水平。


    内务府总管也习惯云岚这画风奇特，只能细细问了问，发现这小工具确实不难做。


    前面是长针，手握住的地方用木头的圆柱，这样拿着不会滑手又方便。


    内务府总管问清楚了，心里也有数，他保证道：“大格格放心，奴才回去后就让工匠做，明儿就能送来了。”


    这么个小东西，工匠都不费什么功夫，其实今天都能做好了，不过要仔细打磨一下，免得木头上不够光滑扎着云岚的小手就不好了。


    只是内务府总管又好奇道：“大格格，奴才斗胆询问，这小工具是用来做什么的？”


    云岚比划了一下，见内务府总管的脸上更茫然了，只好说道：“等钩针做出来后，我再让人示范一下，你就能看明白了。”


    内务府总管听后更好奇了，回去后叫来最好的工匠赶紧做好，第二天就送了过来。


    然而云岚收下后只看了一眼，给了赏赐后，就让人送去永和宫给成嫔了。


    内务府总管眼巴巴看过来：说好给他示范一下怎么用的呢？


    他一晚上没能等到答案，简直挠心挠肺的，好不容易等到今天，还是看不到吗？


    云岚看着好笑，让人去请了成嫔过来。


    成嫔有些疑惑，还是很快到了启祥宫，云岚就把做好的钩针拿了出来，对她说道：“我让人做的小东西，拿着这个能做编织，还不会手疼。”


    云岚还对着成嫔示范了一下，拿起钩针后，食指压针，手心握针，拇指左侧顶针。


    旁人还没看懂，但是一直做编织的成嫔一眼就看明白了，笑着道谢后接了过来，也学着云岚的样子比划了一下。


    成嫔身后跟着来的嬷嬷就更上道了，还把成嫔的毛线送了来。


    于是成嫔用钩针来编织毛线，那针灵巧得很，不需要用手来编织，确实要方便得多了，还不会手疼。


    等用习惯后，速度还快了不少，成嫔把钩针拿在手里，简直是爱不释手。


    云岚见她喜欢，又笑着说道：“也可以用棒针来编织，花样就能更多了。”


    她回想了一下，这会儿好像没什么人织毛衣。


    用的都是织机，就能用木机的经纬线和竹梭来编织毛毯和布料，材料用的大多是缂丝。


    缂丝娇贵，不好反复洗，容易变形，大多就是富贵人家才会穿着。


    毛线用的是羊毛线，却要便宜很多了，只是清洗起来有点麻烦，还要搓成毛线才能用。


    不过用这种毛线编织出来的毛衣，就要比缂丝的布料暖和又便宜，或许能够普及一下。


    冬天的时候，北边天冷，穿上毛衣也暖和。


    像是江南的地方，冬天也相当寒冷，毛衣也有市场。


    唯独南边估计就不行了，冬天没那么冷，能穿的机会不多。


    云岚有点可惜国内的市场看来不够大，但是她转念一想，不还有国外的市场吗？


    她不确定如今西洋人是不是已经有毛衣了，不过可以找传教士问一问。


    云岚刚想完，抬头就见成嫔眼巴巴看过来的样子，不由纳闷道：“娘娘是还有什么想问的？”


    成嫔就有点不好意思问道：“大格格刚才说的棒针，我听着好奇，也能用吗？”


    云岚笑着说道：“那自然能用，回头我再让内务府做就好了。”


    她又画了一个示意图，棒针就更容易画了，只需要两根长度一样的木棍，棍子前端是尖尖的。


    内务府总管一看，这个比钩针还容易做，连忙拿着示意图回去让工匠做了。


    成嫔还得等明天才能拿到棒针，也先回去永和宫的。


    云岚倒是跑去乾清宫找皇帝，想要找白晋来问一问。


    皇帝知道女儿把成嫔叫去启祥宫了，不由好奇。


    云岚倒是一五一十都说了：“我听嬷嬷说成嫔娘娘织个帽子会手疼，就让内务府做了个小工具。后来又琢磨着做点别的，指不定能做成一个买卖，就想找白晋先生问一问，看能不能做了。”


    皇帝听后，就让李德全去请白晋过来。


    白晋正一头雾水，不知道皇帝怎的忽然叫自己过来。


    等他到了看见云岚，就知道必然是这位大格格有事找自己了。


    云岚就问道：“请先生过来，是想问西洋人会穿毛衣吗？”


    白晋一听，点头道：“会，这东西是别处传过来的，起初是渔民和海军会穿，既保暖又防水。”


    云岚听着有点纳闷，这毛衣怎的还能防水了？


    等她仔细一问，才知道西洋人穿的毛衣，用的是驼毛，还是骆驼双峰上的毛，会相对柔软一点，其它地方的毛就要偏硬不少。


    穿着虽然保暖又防水，却是硬邦邦的，并不舒适。


    这么说来，羊毛衣在西洋是有市场了？


    云岚摸着小下巴琢磨，白晋还一头雾水，不明白她怎么问起毛衣来。


    皇帝就替女儿解释道：“她想做毛衣的买卖，就找爱卿问一问西洋的情况了。”


    白晋这才恍然大悟，连连说道：“原来如此，大格格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告诉微臣。”


    他想着大格格如果要做毛线衣的买卖，首先就需要大量的毛线了。


    云岚意外看了白晋一眼，这位传教士还挺配合的，不由好奇问道：“先生打算怎么帮忙？是帮着联系西洋那边的毛衣商人，好把毛衣卖过去吗？”


    白晋听后却摇头道：“大格格做这个买卖，肯定需要原料，微臣知道西边的国家哪里的驼毛最好，价格也更公道。”


    云岚听后却摇头说道：“谢谢先生，我不打算做驼毛的毛衣，而是准备用羊毛。”


    这话叫白晋皱了皱眉头道：“羊毛虽然好，比驼毛要柔软一点，清洗起来却不容易。”


    何止不容易，羊毛的味道太大了，洗起来实在太难了。


    不然搓出来的毛线还带着一股膻味，谁会愿意买毛衣呢？


    白晋心想大格格年纪小，很可能没见过真的羊，哪怕见过也离得远，不知道味道有多大，怎么洗都很难去掉味道，于是婉转劝道：“西洋人也习惯穿驼毛的毛衣了，大格格做这个买卖的话，也能更方便顺当。”


    云岚看了他一眼说道：“西洋那边的驼毛做的毛衣买卖，市场都占得差不多了，我要做这个实在没什么赚头。”


    她听出白晋的委婉意思，觉得羊毛味道大不好做毛衣，于是就说道：“先生不用担心，我有办法洗掉羊毛的味道，也很容易，回头做出的羊毛制品就让人送过来给先生看看。”


    白晋想着大格格要尝试，皇帝一副女儿做什么都支持的样子，他就不好再多劝了，只好应下来，低头告退了。


    他一走，皇帝才笑笑问女儿道：“你打算怎么去掉羊毛的膻味？那味道朕也得说，确实很大。”


    “这毛线衣其实在牧民当中也有人做过，穿着是暖和，他们会给家里人做，却很少对外卖。”


    因为味道太大，牧民一直跟牛羊住在一起，家里人也习惯了，倒是无妨。


    但是外边的人，尤其京城的人压根不用放牧，这毛线衣服穿在身上，如果味道太大，那就太尴尬了。


    不说做买卖了，哪怕勋贵和大臣想支持云岚的买卖，买回去的毛衣也只能压箱底了，压根不能穿出去。


    虽说皇帝一直觉得女儿聪慧，琢磨的买卖就没有不挣钱的，这事却还是感觉有点悬了。


    云岚笑眯眯道：“皇阿玛放心，我让人试试怎么去掉羊毛上的膻味，再纺成羊毛线送过来，必然没有味道。”


    皇帝微微颔首，又说道：“羊毛最多的地方是科尔沁那边了，朕让人送几车羊毛过来给你试试，多试几次也行。”


    云岚好笑，皇帝分明是担心羊毛的味道去不掉，需要多尝试几次才行，却还是很贴心帮她弄来更多的羊毛。


    她跟皇帝道谢，就打算圈个地方来清洗这些羊毛。


    送进宫里的话，要放在前边的宫殿，味道实在太大了，熏着皇帝不好，放后边熏着嫔妃们也不行。


    皇帝倒是建议了一个地方，那就是浣衣局。


    那边平日就是清洗的地方，圈一块地方空出来洗羊毛，再方便不过了，水源方面也方便。


    云岚却是拦下了，毕竟浣衣局里洗的还有其他人的衣服呢，要沾上味道，那可就要洗不掉的，衣服不就要作废了吗？


    还得连累浣衣局里头的人，洗过的衣服都白洗了。


    正好北边角落有一块空地，因为前边有皇帝的果园和菜园，特意打了一口井，这时候就能用上了。


    云岚用的方法也很简单，那就是用草木灰，草木灰里有碱，去掉味道是最适合不过了。


    只是草木灰里头的碱成分不够高，还得反复多洗几次才行了。


    羊毛很快送了来，好几车送进宫，从侧门进来，那味道在侧门好一会都散不掉。


    叫来的粗实宫女帮着洗羊毛，按照云岚的方法放草木灰。


    原本羊毛就脏，白色也变得灰色的，如今放进草木灰之后，那看着就更脏了。


    粗使宫女担心这些草木灰根本洗不干净羊毛，更别提是去掉味道，还不如用澡豆之类的东西来洗。


    不过云岚发了话，只用草木灰，她们就只能照做了。


    反复倒入草木灰再清洗过后，羊毛还真的味道渐渐散了不少。


    粗使宫女起初觉得是她们闻久了，开始闻不到了。


    后来再反复搓洗，把羊毛晒在另外一边的时候，她们发现还真的没什么味道了。


    粗使宫女都颇为惊奇，连忙让人给云岚禀报。


    云岚并不意外，毕竟草木灰能吸附异味和去油污，用在羊毛上面是再适合不过了，还特别便宜好用！


    晾晒的时候在旁边再放一点草木灰，就能把羊毛的异味彻底清除干净了。


    晒干后，羊毛不但颜色洁白，还没有浓重的膻味。


    云岚都不等羊毛纺成线，就去御书房给皇帝献宝了。


    皇帝看着女儿带来的羊毛，确实跟云朵一样洁白，还没有异味，不由惊讶道：“没想到这草木灰如此好用，这羊毛洗得真是干净，看来你这买卖就能做了。”


    “朕只知道草木灰能做肥料，让农田变得肥沃一些。甚至本草纲目里头，还记载了草木灰当药材的情况。”


    云岚笑笑道：“皇阿玛更擅长种地，自然知道这草木灰的好处了。”


    这时候宫里怎么可能用草木灰来洗东西，太上不了台面了，但是民间比较穷困的地方，用草木灰来洗衣服洗澡的，却是比较常见。


    皇帝哪怕南巡的时候，也不可能去贫民窟，只会在富裕繁华的地方，自然从来看不见贫民用这个草木灰来洗涤用了。


    不过在很早的时候，古人就发现草木灰能肥田，所以一直都用来当耕地的肥料居多，皇帝能知道这个就难得了。


    云岚看着羊毛说道：“我来之前问过姑姑了，说科尔沁那边的羊毛不算很多。有些他们自己用来做衣服了，有些则是卖掉了，得让这一批羊长大，明年入夏的时候才能再送羊毛来。”


    她也能理解，如今入冬了，羊没了羊毛是要冻死的。


    哪怕云岚想要，草原上养羊的人也不可能这时候送羊毛过来，只能等开春之后，甚至天气暖和了，才能开始给羊群剃毛。


    这样一来，她想要做个羊毛衣的买卖，也得等明年夏天得到大批羊毛后，才能开始做了。


    皇帝皱了皱眉头，也知道冬天不好弄羊毛，女儿这买卖只怕要延迟小半年后才能实现，不由问道：“难道就没别的地方有羊毛了？总不会之前剃掉的羊毛全卖掉了吗？”


    云岚想了想说道：“皇阿玛，可以跟罗刹国做这个羊毛买卖。我记得那边也养羊，剃掉的羊毛可能还没卖完。”


    皇帝点点头，这倒是能问一问，于是就让索额图去跟罗刹国那边联系了。


    反正跟罗刹国做买卖这事，索额图也是做惯了的，让他来是再适合不过了。


    索额图的动作确实很快，转眼就问好了，过来禀报道：“皇上，罗刹国那边确实有羊毛，数量却不多，大多都自用了。”


    毕竟这羊毛味道太大，罗刹国也卖不出去，都堆在仓库里头，也有自家人把羊毛做成大衣来穿。


    没想到这东西居然有人要买，罗刹国当然愿意，还给了一个价钱，可以把羊毛全部拿走。


    算了算数量，罗刹国这一批羊毛还挺多的，云岚就满意了，只是还让索额图杀杀价。


    索额图其实已经杀过价了，感觉这价格并不高，不由疑惑道：“大格格，这价钱其实并不算高了……”


    云岚拦下他说道：“大人帮着再压一压价格，就说这一批羊毛要好的话，那明年我还继续收，依旧是同样的价格。”


    羊毛在罗刹国并不值钱，他们喊的价格确实算高了，也就索额图身居高位，又觉得买卖要长久做，不能把价格杀得太低。


    云岚却不这样想的，她都想长期做这个买卖了，不杀下价格来，以后罗刹国养的羊群更多，积累起来却不是一个小数目，岂不是要吃亏了？


    索额图原本以为大格格就想玩玩，弄一批羊毛而已，如今听她的意思，这是打算长期做的买卖了？


    那确实应该杀价，于是索额图又风风火火去跟罗刹国杀了好几轮，把价格直接打下来了。


    罗刹国原本不太乐意，后来又觉得反正这羊毛别的地方都不会买，如今有个冤大头愿意出钱买过去，还打算年年买。


    错过了这个冤大头，以后可就很难再遇上了。


    于是罗刹国就同意了，两边写了契书，一式两份。


    云岚表示是自己的买卖，所以并不是两国之间的买卖，而是她个人跟罗刹国之间的合作。


    罗刹国没有异议，这事很快就定了下来。


    云岚拿着契约心情不错，感觉自己占了大便宜，罗刹国那边也觉得他们占便宜了。


    一个买卖居然让双方都觉得自己占便宜，实在是皆大欢喜了。


    羊毛很快送了过来，这次没送进宫里，毕竟放不下。


    尤其这数量越大，这味道就越大。


    云岚特地在京郊买下一座带一口水井的大院子，专门安置这些羊毛。


    她又在京城招工，只招妇孺，让她们帮忙清洗羊毛，每个月给的工钱不错，又是长期的工作，来报名的人是络绎不绝。


    甚至还有听到消息的人，从京城之外的地方赶过来。


    还有更远的，尚未收到消息，不然来的人会更多。


    云岚看着人来得实在太多了，有点担心会不会有所影响。


    皇帝却不在意道：“来的都是妇孺，她们平日能做的活计不多。这活计不会太累，工钱又多，她们自然乐意过来。”


    要是青壮年来得那么多的人数，确实得小心京城的治安问题。


    全是妇孺，那就没什么了，却也得有安置她们的地方。


    原本云岚想着都是当地人，白天做工，晚上就能回家，所以并没打算设宿舍。


    如今看这远道而来的妇孺越来越多，总不能让她们睡在工坊外边。


    云岚反正如今不缺钱，小手一挥，把周围几个院子全买下来了。


    一半用来做工坊，就不用那么多人只围着一口水井来洗羊毛了。


    多几个院子，就能多打几口井，用水也更方便。


    另外这些院子一部分也充当员工宿舍，都是妇孺，弄个大通铺一起住就可以了。


    云岚还特地让人做了火炕，一边烧火做饭的时候，床炕就会热乎乎的，京城的冬天相当冷，她们住在里面也不会冻着了。


    天更冷的时候，更是能烧热水来洗羊毛，不然一个个手都长冻疮，还怎么洗呢！


    云岚越想越多，院子是做得越来越好。


    苏麻喇姑感慨道：“大格格心善，在工坊里做工比外头要好多了。”


    云岚不但包吃包住，还给不少的工钱，来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苏麻喇姑不由担心道：“大格格，是不是该对外说，人手都差不多了？”


    不然这些人源源不绝过来，周边的院子全买下来了，也不可能安置得了那么多的妇孺。


    云岚摇头道：“我打算就在那个地方后边建几个毛线工坊，一个是专门纺线的，一个就是专门做编织。正好都需要人，看看里头谁的手巧，就能去另外两边的工坊来做。”


    暂时只有清洗羊毛的工作，洗一部分晒干后，就要开始纺线了。


    这就需要大量的人手，云岚估摸了一下，周边的土地索性都买下来算了。


    那样她派人把所有工坊和院子都围起来，建个围墙，一来不容易泄密，叫人看到里头在做什么，偷师之类的就麻烦了。


    二来里头全是妇孺，年纪小的和年纪大的都有，安全方面也得小心才是。


    云岚做事雷厉风行，很快就在京郊一大片连着的土地都买下来了。


    建围墙的事压根不需要她来操心，皇帝自会派人去办。


    至于工坊里头这些妇孺吃喝的东西，云岚在京郊还有皇帝赏赐的田地。


    皇帝生怕女儿吃亏，还想出钱资助云岚办工坊，被云岚拒绝了。


    她如今手头几个买卖都在挣钱，这些钱都要花不完，哪里好意思再拿皇帝的呢！


    皇帝却觉得女儿太懂事了，手里头的钱就该攒着，以后慢慢花才是。


    京城谁家女儿手头上不是有大笔的银钱花用，想买什么也方便，不至于手头紧，想买的也买不了。


    云岚推脱了一会，最后还是没能拒绝得了，叫皇帝大手一挥，帮她买下更多的京郊土地了，生怕女儿的工坊不够宽敞！


    第126章


    第126章


    她要买起来就挺麻烦的，还得派人一个个去谈去买。但是皇帝出马就不一样了,土地的主人一听到风声,立刻乖乖把地契送上。


    皇帝不差钱，不至于让人上贡土地不给钱，给的价钱还是相当公道的。


    于是买下土地做工坊的事就十分顺利,转眼围墙也都建起来了。


    云岚是一点都不用操心，只需要听底下人禀报，羊毛到了，清洗了多少，送去纺羊毛线又做了多少等等。


    如今最重要的是要做毛线衣服、帽子、袜子和围巾等等，云岚对这些是一窍不通，成嫔却很擅长。


    她就有意让成嫔帮忙，成嫔出图样,把编织的方式画上去，再送去工坊让女工学起来。


    以后工坊出的成品，买出去一件，成嫔就能得到一成利。


    这对成嫔来说，真是意外之财了。


    她原本还有点犹豫，身边的嬷嬷却赶紧劝道：“主子可别推脱这样的好事,主子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六阿哥筹谋一下。”


    成嫔想想也是,她娘家不厉害,自己也不受宠,得到的赏赐不多，手里头的银钱就那样了。


    她可以苦一点，却不能苦了孩子。


    后宫虽然吃穿用度有份例，不会差到哪里去，但是想要好一点，却就要自己另外出钱来打点了。


    成嫔想了想，很快就给云岚答复，答应出图样，还把第一份送了来。


    云岚看着锦盒里好几张图纸，除了帽子、袜子和衣服之外，还分了小孩子和成年人的。


    成年人的羊毛衣服，颜色素净，图案简单，不会喧宾夺主。


    小孩子的衣服，图案就要可爱得多，颜色也更鲜艳。


    云岚才想到羊毛还得染色，才好做出不同的图案来，又马不停蹄吩咐下去。


    图纸交到工坊女工的手上，正好云岚让人在这批女工当中，找到会做羊毛衣服的人。


    手艺最好的那个女工就成了领班，她学会了，再交给其他人。


    这个职务工钱还翻倍，等以后还会再挑两个人当副手。


    一时之间，女工们学习做编织都积极了不少，恨不能夜里没有烛灯的时候，还在月色下边努力比划，尽快记下来。


    工坊热情高涨，成嫔也是如此，很快就做了一批样本过来。


    云岚看着编织细密的帽子、袜子和上衣，发现都是她的尺寸。


    苏麻喇姑就笑着道：“成嫔娘娘有心了，大格格要试穿一下吗？”


    云岚看着还挺喜欢的，羊毛衣摸着也柔软，于是就换上了，对着镜子看了看。


    可能是冬天的缘故，这一整套的图案都是以梅花为主的，并不会颜色过分鲜艳。


    云岚想着，成嫔倒是知道她的喜好，不会故意做特别小孩子的衣服，而是风雅得很。


    她左看右看很喜欢，就想着回头请成嫔多做两件，冬天也能换着穿了。


    穿着这一身去赏梅花，倒是应景得很。


    皇帝得知女儿想赏梅花，就让人送来两棵梅花树，种在庭院里头，云岚在长廊里经过就能隔着玻璃窗户来赏花，不会冻着了。


    云岚还纳闷那么大的梅花树，庭院才那么点地方，要怎么种两棵？


    回头她就发现，送来的梅花树不应该叫树，该叫盆栽才是。


    只截取了一段枝丫种在花盆里头，云岚喜欢隔着窗户赏花也行，让人搬进来也可以。


    云岚索性留了一盆在庭院，一盆就放在藏书阁。


    每次她一进藏书阁，都能闻到淡淡的梅花香气萦绕在室内，倒是比熏香闻着还舒服了。


    这天云岚正在藏书阁，苏麻喇姑还特地送来梅花甜水。


    她知道云岚最近喜欢梅花，就用新鲜的梅花花瓣，添点糖后，喝着既又花香又甜丝丝的。


    云岚正喝着梅花甜水，悠闲看着书的时候，就听说三格格来了。


    她不由纳闷，这个时间三格格怎么会过来？


    尤其三格格是比较腼腆的性子，平日没什么事就不会来找云岚，生怕打扰到她。


    这次三格格主动上门来，估计有什么棘手的事情解决不了，才来找云岚的。


    云岚想得没错，三格格过来的时候，面色忐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就示意苏麻喇姑先去门口守着，这才小声问道：“三妹妹特意过来，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三格格看着藏书阁四周没人，这才小声说道：“我也是不得已才过来找姐姐，实在是夜里的时候，后边总会发出呜呜的哭声，一整夜不停，特别吓人。我和两个妹妹夜里睡不着，她们两个跑到我这边来，三个人挤一块睡了好几天。”


    可是三个人挨着睡，后边呜呜的哭声一直没停，吓得几人都没能睡好。


    时间一长，三格格去尚书房上课的时候都有点瞌睡了，实在受不住，她只好来找云岚。


    云岚一愣，这才想到德贵人被关在寿安宫后边的小佛堂了。


    隔着一道门，还离着有一段距离，竟然哭声都传到前边来了？


    她还哭一夜不停，晚上还安静，确实听着怪吓人的。


    云岚摸了摸三格格的脑袋，感觉几个妹妹真是受苦了。*


    要不是她们实在受不住，三格格也不会跑过来找自己。


    “这事我跟皇阿玛说一声，让后边的德贵人挪个地方，别吓着你们了。”


    三格格点了点头，她是知道德嫔犯错被贬为德贵人，还关在寿安宫后边的小佛堂去。


    原本她也没觉得什么，小佛堂离前面的院子还有一段距离，架不住德贵人这每晚都哭个不停了。


    三格格又小声说道：“姐姐，德贵人在后边小佛堂的事，四弟弟还不知道的吧？”


    云岚意外道：“兴许没人告诉四弟弟，他或许并不知情。”


    三格格有点犹豫，她像是来告状的，德贵人被换个地方，不会更差吧？


    回头四阿哥知道了，会不会怪到她头上来？


    云岚看出三格格的忐忑，笑笑道：“放心吧，四弟弟不是随意迁怒的人。德贵人犯错，哪怕换个地方，也不会太糟糕。”


    皇帝还是有点念旧情的，加上看在四阿哥的份上，也不会真把德贵人扔什么荒山野岭让她自生自灭。


    三格格得了云岚的保证，这才道了谢，先回去了。


    云岚转头就去乾清宫跟皇帝提起这事，皇帝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回头吩咐李德全，把德贵人挪到前边一点的雨花阁里头。


    雨花阁也是个佛堂，这是有两层高。


    尤其雨花阁周围都是空的，临近的宫殿都离得有一段距离。


    让德贵人住在二楼，就不用担心她乱跑，或者总是哭，吓着其他人了。


    德贵人当初生完孩子，看见七阿哥就眼前一黑晕过去，怎么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但是等她醒来，发现自己没在永和宫，还重新变成贵人，又被直接抬到寿安宫后边的小佛堂。


    德贵人当时就明白，她这是惹了皇帝发怒，直接被贬到这边来了。


    小佛堂里头有一个老宫女守着，外头则是一个年迈的老嬷嬷。


    这老宫女也不管德贵人，反正送吃食来，就会给德贵人送一份，摆在佛堂门口，压根就不会进来。


    德贵人要换衣服，还得自己来，换下来的脏衣服，老宫女会带走，送到前面，让老嬷嬷洗好再送进来。


    她原本的漂亮舒适的衣服都没被送过来，这里面只有素净的灰袍。


    耐脏，却也朴素难看。


    德贵人的吃食倒还是属于贵人的份例，没有被克扣，甚至因为她还在坐月子，还特地添了一碗老母鸡汤。


    不过再多就没有了，点心和茶叶什么的，佛堂里是没有的，也不会有人送来。


    德贵人刚开始试图跟老宫女闹腾，可惜对方跟聋了一样，照旧在另一边的房间念念有词。


    她后来发现，这老宫女真的聋了，根本听不见自己说话，难怪一直无动于衷。


    外头守着的老嬷嬷也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好，说话喊好几遍才勉强能听见。


    德贵人知道自己再怎么闹，两人都听不见，闹来也没用。


    加上她生下孩子没休息，闹了几天也累了，想着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保重身子骨。


    不然没好好坐月子，回头德贵人的身子骨就要变差。


    在小佛堂里头，她要是病了，都未必能请到御医过来看看。


    于是德贵人终于安分下来，扎扎实实坐完月子后，又开始琢磨起来。


    跟两个老宫人闹腾没用，毕竟内务府可能就是故意派这两人过来守着德贵人。


    他们知道德贵人肯定不会那么容易接受如今的处境，让别人来，要是被德贵人说动了，那就麻烦了。


    索性送来两个年纪不小的宫人，她们都是在宫外没有去处，家人早就去世了。


    这些年纪大的宫女无家可归，留在宫里，起码死后有人帮着收尸，平日做的活计都没多好。


    如今两人只需要守着小佛堂，不让德贵人出去就行，这么好的差事她们自然乐意。


    德贵人旁敲侧击好久，才得知这里是寿安宫后边的小佛堂。


    她知道寿安宫住着几个年纪小的格格，搬过来也没多久。


    于是德贵人眼珠一转，就想到个法子，白天睡觉，晚上就起来大声嚎哭。


    反正那两个宫人听不见，也不会过来拦着她，德贵人就自由发挥了。


    她哭了好几天，嗓子都哭哑了，前头却没什么动静，还以为这一招不行。


    那几个格格年纪小，竟然不害怕吗？


    德贵人心想这次失败了，自己也快哭不动了，是不是该换个法子的时候，外边就来人了。


    来的是两个身材粗壮的粗使嬷嬷，架着德贵人就往外走。


    德贵人不由心里欢喜，看来她这一招奏效了，那几个小格格果然受不住，找了皇帝，把自己挪出去。


    她要离开寿安宫后边的小佛堂，就必然要得到皇帝的允许。


    德贵人很清楚，在后宫里一时失宠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被皇帝忘记。


    皇帝想不起她是谁来，那么德贵人后半辈子就得完蛋了。


    所以德贵人才会闹腾着，想着别人跟皇帝提起她，皇帝想起来了，得知德贵人一宿一宿的哭，兴许会怜惜一二。


    如此一来，德贵人就有机会翻身了！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这两个嬷嬷直接把自己送到寿安宫对面的雨花阁，整个人都傻眼了。


    德贵人挣扎着喊道：“放开我，我要见皇上！”


    两个嬷嬷充耳不闻，直接把瘦弱的德贵人送到雨花阁二楼，塞进去后，立刻锁上门，下楼守着了。


    德贵人在二楼喊了好久，压根没人理会她。


    雨花阁二楼两个房间，除了寝室之外，就是一个佛堂。


    寝室并不大，可以说是十分狭小，比起寿安宫后边的小佛堂还要小一圈。


    毕竟寿安宫以前是几个太妃曾经住过的地方，虽然住的时间不长，后边的小佛堂是给好几个太妃一起用的，所以建得大一些。


    就连寝室也宽敞，德贵人如果不是身边没人伺候的话，住着还算舒适。


    如今换了这雨花阁，还不如之前的地方，德贵人不由后悔了。


    早知道她就不闹了，闹过后竟然换了个更糟糕的地方住着！


    德贵人一走，寿安宫又变得安静了下来，三格格松口气，特地去感谢云岚。


    云岚笑笑道：“这有什么，小事而已，还是皇阿玛的吩咐。”


    她心想德贵人都被关到跟其他地方隔绝的雨花阁了，应该再闹不起来了吧？


    只是云岚发现骑射课的时候，四阿哥明显心不在焉。他原本的骑射水平就一般，尤其是箭术。


    如今他不专心，这箭羽脱靶的次数就更多了，让武师傅的脸色渐渐都有点不好看了。


    云岚赶紧让四阿哥歇一歇，拉着他去箭亭，叫人上了甜水后小声问道：“四弟弟是知道德贵人的事了？”


    四阿哥“嗯”了一声，也低声答道：“我来尚书房的路上，听两个宫女小声提起的，只知道她又犯错了，被挪去了雨花阁。”


    云岚听得挑眉，不用说，这两个宫女恰好在四阿哥来尚书房的路上，又恰好让他听见，说不是故意的才奇怪了！


    安排的人不必多猜，肯定是乌雅氏一族的人安排的了。


    乌雅氏一族毕竟是几代的包衣，在宫里呆的年份不短了。只不着痕迹安排两个宫女婉转提起德贵人的事来告诉四阿哥，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云岚摸了摸四阿哥的脑袋，低声问道：“弟弟打算怎么办，是想跟皇阿玛求情，把德贵人放出来吗？”


    四阿哥明显很犹豫，满脸纠结道：“姐姐，我知道德贵人犯错了，只是想着她会不会一辈子被关在雨花阁里头。”


    显然他知道德贵人犯错，理应受罚。但是如果要罚一辈子的话，四阿哥就迟疑着要不要向皇阿玛求情了。


    这事云岚还真不知道，毕竟德贵人会关多久，完全是皇帝决定的。


    等德贵人反省之后，或许皇帝就会放她出来的。


    但是云岚听说德贵人被挪去雨花阁的时候，还在挣扎，拼命喊着要见皇帝的话，就知道她天天半夜哭嚎的样子是故意的。


    她就是故意弄出声响来吓唬几个小格格，让她们不得不把德贵人放出来。


    云岚心想德贵人还有力气想东想西的，似是一点都没觉得自己错了，那就该继续关起来反省才是。


    短时间内，估计德贵人都很难出来了。


    云岚也没有哄骗四阿哥的意思，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了：“弟弟也不用太担心，总归等德贵人反省好之后，她就能出来了。”


    四阿哥点点头，又被云岚摸了摸头：“好了，弟弟也不用多想。而且乌雅氏一族其实有别的法子，比如跟皇阿玛求情之类的，可是他们不出面，却私下怂恿弟弟过去，实在是不安好心。”


    “弟弟听听就好了，我知道弟弟心善，却也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四阿哥抿着唇点了点小脑袋，他何尝不知道乌雅氏一族不敢让人去找皇帝，就让自己过去为德贵人求情。


    明面上说他到底是德贵人的孩子，为生母求情是应该的。


    实际上乌雅氏一族也很清楚德贵人做了什么，一开始不拦着，后边德贵人被惩罚的时候也不敢去求情，免得皇帝还想起他们来，一并落罪，那就麻烦了。


    说到底，不过是把四阿哥推到前面，当个出头鸟而已。


    估计乌雅氏一族还想着，四阿哥到底是皇帝的儿子，皇帝也不会过分迁怒于他。


    他们却也不想想，四阿哥要被皇帝迁怒的话，会是多难过。


    云岚：不愧是德贵人的家人，这性子简直是一模一样，难怪会养出德贵人这样的女儿来了！


    四阿哥原本心里有点愧疚，被云岚点醒之后，反倒有失落，却也有些释然了。


    云岚笑眯眯示意他把甜水喝了，甜丝丝的，让四阿哥面上都放松了许多。


    她没跟四阿哥提过，皇帝处置了德贵人，肯定也发落了乌雅氏一族。


    他们原本在内务府根深蒂固的关系，都被皇帝拔出来了不少，还有一些人被打发出宫了。


    比如那个去见过德贵人的老嬷嬷，就连夜被撵出宫。理由也是现成的，她明知道德贵人想做什么，既没有先禀报皇帝，也没有好好阻拦，让德贵人犯下大错来。


    连带德贵人的阿玛也吃了挂落，原本因为女儿晋了份位，他也人逢喜事精神爽。


    原本他只是小小的佐领，被提拔正五品的参领，还被不少人巴结，说自己有个好女儿。


    他正得意的时候，却听说女儿落罪了，又降为贵人，简直是晴天霹雳。


    平日围着自己巴结讨好的人都散了，连带他的参领职位也被夺了，换了别人来做。


    这别人还是平日跟他不对付的，还跑过来对自己幸灾乐祸，差点没把他气死。


    他还起了心思，央着族人出手，在必经之路，恰好四阿哥去尚书房的路上，就他一个人的时候，怂恿了几句。


    指望着四阿哥在皇帝面前替德贵人求情说好话，说不准德贵人就能放出来，很快又能重新得到皇帝的宠爱。


    他计划得挺好，偏偏四阿哥之后完全没有动静，别说去皇帝那边求情，压根就没去乾清宫。


    四阿哥依旧每天南三所到尚书房之间两点一线，压根就没去别的地方，更别说是去探望德贵人了。


    没料到四阿哥会无动于衷，还以为年纪小很好拿捏，他顿时也慌了。


    正巧这会儿职务被夺，他甚至连佐领的身份都没了，更是惊慌失措，实在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到这个地步。


    云岚深藏功与名：当然是她去跟皇帝告状，提了四阿哥在路上被人怂恿的事了。


    连她都怀疑是乌雅氏一族动的手脚，更别提是皇帝了，派李德全一查就发现了蛛丝马迹。


    顺藤摸瓜，很快就知道是德贵人的阿玛在背后动的心思。


    于是德贵人的阿玛也跟着倒霉，到手还没捂热的官职也没了。


    云岚觉得皇帝都算是手下留情了，只夺了对方的官职，也没要这人的小命。


    不然他这次背地里怂恿四阿哥去跟皇帝求情，下次还怂恿四阿哥做别的坏事怎么办？


    云岚还嘟囔道：“看来他跟四弟弟沾亲带故，皇阿玛才会轻易放过。”


    皇帝听见后笑笑道：“你真觉得朕心软，所以放过他了吗？”


    原本云岚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皇帝如此一问，她又不确定了。


    云岚转念一想，也觉得皇帝看在四阿哥的份上放过德贵人已经很给面子了，还放过德贵人的阿玛，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可是这人就丢了官职，恢复白身，却依旧是旗人的身份，吃穿压根不愁。


    更别提是几代包衣积累下来，在宫里得到的赏赐不少，他手里头应该不差钱。


    虽说失去了仕途，但是他的生活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云岚皱眉思索了一会，忽然想到这人确实钱财不愁，却失去了身份。


    这就犹如一个抱着宝物过街的孩子，根本无法保护手里头的好东西。


    云岚：不愧是皇帝，这心够黑的！


    皇帝表面看起来相当仁慈，旁人见了都要夸赞一句。但是私底下乌雅氏一族得罪了皇帝，都不需要皇帝出手。


    只夺去了对方的官职，德贵人又不可能再出来，其他人在内务府的位子也没了，一家子没了依托，更没了靠山，手里头的好东西又太多了。


    不管是嫉妒的，还是贪婪的，又或者想占便宜的人，只怕对乌雅氏一族虎视眈眈。


    都不需要皇帝出手，估计他们一家子怕是要倒霉了。


    当然明抢是不可能的，但是做局的人不会少。


    尤其之前可能对他们巴结讨好，又甚至极为熟悉亲近的人，说不定对他们下手才是最狠的！


    云岚轻轻吁了一口气，她就说皇帝怎么可能忽然这般圣母，轻轻就放过了乌雅氏一族，原来等在这里呢！


    如此一来，皇帝的名声好好的，但是该倒霉的人一个都别想跑了！


    不过这样也好，乌雅氏一族越是焦头烂额，就越是没有时间花心思去骚扰四阿哥，叫这个弟弟为难了。


    乌雅氏一族里头，唯一逃过去的，就是小乌雅氏了，毕竟她告发有功，皇帝也不会为难她。


    云岚还以为小乌雅氏依旧在针线房过下去，有一天她却过来相求，说是想要换个地方，要是能直接出宫就更好了。


    这让云岚有些吃惊，不由疑惑道：“你这是在针线房呆的不高兴，想换个地方了？”


    用她的功劳换个地方办差，倒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为什么？


    毕竟小乌雅氏在针线房的时间不算短了，女红做得不错，再努努力，说不定能成为小管事。


    小乌雅氏却满脸苦涩道：“宫人都知道奴婢告发了嫡姐，担心奴婢以后也会告发她们，对奴婢敬而远之。就连管事都不太喜欢搭理奴婢，再这样下去，手里头都没什么活计了。”


    针线房是管事统一分发差事下去，要是主子们要得又多又急，就会让好几个绣娘一起做。


    如果不着急，活计也不重，就只会给一个绣娘来做，然后绣娘送过去的时候就能因此得到赏赐了。


    她们的月银不算特别高，宫里除了基础的东西，其他都需要花钱去买，比如胭脂水粉之类的。


    虽说宫女身上不能有味道，却也不能素面朝天，还得打扮整理一番。


    用的就是没有香味的胭脂水粉，宫外都没有的，只有内务府特制。


    内务府不可能分发胭脂水粉给所有的宫女，她们就得另外花钱买了。


    所以针线房内除了规定的月银，这各宫主子的赏赐才是收入的大头。


    管事如今冷着小乌雅氏，不怎么给她派活，小乌雅氏又不能跑去后宫嫔妃那里要活计。


    时间一长，她收入大减，在宫里的日子就变得很艰难了。


    于是小乌雅氏想着能不能去别的地方，又或者索性出宫去。


    她如今还没到年纪，不可能直接放出宫，唯一的例外就是皇帝赐婚。


    云岚也是最近才得知，皇帝还充当月老，帮着给官吏们牵线。


    有苦读多年，年纪大一些，没能成婚，家中长辈又不在的，就会请求皇帝赐婚。


    这时候皇帝就会从宫里挑选适合的宫女，大多出身不高，年纪又相对比较大的，然后给官员赐婚。


    还有就是官员的发妻去世了，想求皇帝赐婚续弦也是有的。


    在云岚看来，这些人都是有官身，根本不愁娶妻，怎么会特地跑来皇帝这边要赐婚呢？


    这事她偷偷问了苏麻喇姑，后者笑着回答道：“大格格有所不知，皇上赐婚是莫大的荣耀。”


    尤其皇帝也不是有求必应的，他没空的时间，当然懒得帮忙了。


    还得皇帝有空闲，心情不错，又看对方确实人品身家不错，才会赐婚。


    毕竟嫁的是宫女，回头发现对方不是良人，皇帝就要尴尬了。


    小乌雅氏求的，就是这个。


    哪怕对方官员年纪大一点，只能当续弦，她只要能出宫，都是愿意的。


    云岚有点诧异道：“其实你也可以让我帮忙，敲打一下针线房的管事，叫你以后的日子会好过一点。”


    谁知道小乌雅氏却摇头道：“大格格心善，只是帮忙一回，也是杯水车薪。管事可能刚开始会收敛一点，但是后边很可能会变本加厉。”


    毕竟管事会怀疑小乌雅氏跑到云岚这边告状了，云岚才会去敲打她，心里不知道多恨呢！


    等过一阵子，云岚再没关注这事的时候，管事就能反过来报复了。


    云岚不由意外看了小乌雅氏一眼，她这会儿看得还挺通透的。


    但是云岚也没能直接保证，摇头道：“你想要出宫，也得有人来求才行。”


    没官员来找皇帝提出请求，皇帝总不能莫名其妙给别人赐婚吧！


    小乌雅氏心里也明白，这事记不得，所以一开始求的是换个地方办差。


    云岚却不得不给她泼冷水道：“宫里消息灵通，你就不怕换个地方，她们跟那管事一样吗？”


    宫里的人一个个最会捧高踩低，小乌雅氏如今怎么看都是最好捏的软柿子了！


    针线房的管事冷落她，换个地方难道就不会了吗？


    小乌雅氏听着，眼泪都快下来了，吓得连忙跪下求道：“还请大格格给奴婢指一个明路！”


    这位大格格一开始听完自己的要求后，没有直接打发她离开，显然是想管这事，甚至还有了除了那两条路之外的其他解决之法！


    第127章


    第127章


    好在云岚并没有这个意思，而是说道：“你该知道,我最近在做一个新买卖。”


    小乌雅氏一听,连连点头道：“是，奴婢听说过，是用羊毛线做的衣物。”


    针线房对新衣物自然格外敏锐,毕竟后宫主子们要是什么时候想做，她们却一无所知，做不出来，那就要倒霉了。


    所以她们四处打听，倒是打听出一点事来，知道这事暂时是大格格和成嫔一起做的。


    成嫔只要出图纸就能得到这买卖的一成利，不知道多少人知道后十分羡慕了。


    小乌雅氏的心口不由砰砰直跳，难道大格格也想让她加入这个买卖当中来吗？


    这确实不是问题,她相信自己只要稍微学一学，就能学会用羊毛线做衣物了。


    不管是衣服，还是帽子、袜子这种小东西，都不在话下。


    只有成嫔一个出图样，实在太慢了，根本不能给工坊提供上,大格格还想找个擅长女红的人也不意外。


    云岚看着小乌雅氏说道：“我和成嫔娘娘都在宫内，不好出外,羊毛衣工坊那边需要有人盯着。你可以跟着成嫔娘娘学一阵子,学会做羊毛衣之后,再出宫去工坊那边帮我盯着，算是管事，如何？”


    小乌雅氏连忙说道：“大格格，奴婢愿意的。”


    云岚还以为要多费唇舌，见她一个劲点头，满脸惊喜的样子，就点头道：“那行，我会派人跟针线房说一声，让你暂时去永和宫办差。”


    小乌雅氏连连道谢，回去后就开始收拾东西，包袱款款去了永和宫。


    针线房的人看着简直羡慕坏了，只觉得小乌雅氏的运气不错，攀上了大格格，如今德贵人和家族都倒霉了，她自己却又有了好出路。


    云岚已经提早派人去永和宫跟成嫔说了一声，成嫔见小乌雅氏过来也不意外。


    她也不废话，直接就问了小乌雅氏，看这个宫女会多少。


    却听说小乌雅氏并没有织过毛衣，成嫔也不意外。


    毕竟这种羊毛衣还是游牧民族穿得多一些，这边很少人会做。


    成嫔也是因为还在家里的时候，阿玛出手帮了一个海商，送了一些羊毛线和羊毛织物过来。


    她见着喜欢，拆开后慢慢摸索出来。


    毕竟小姑娘在家里，不像如今这样会读书识字或者学骑射，大多就是做做女红打发时间。


    成嫔就学着做织毛衣，还因此被额娘和奶娘劝说过。


    但是额娘知道成嫔迟早要进宫去，也就没加拦着，知道女儿喜欢，还特地找人辗转买到更多更好的羊毛线来。


    成嫔心里感激自家额娘的偏爱，也没料到有一天，这种打发时间的兴趣会变成优势，入了大格格的眼，给她帮上忙了。


    云岚让内务府做了钩针和棒针都送了过来，成嫔自己尝试了一下，很快就学会怎么用了，还用着十分顺手。


    成嫔就纳闷，她听说大格格并不擅长女红，更没织过毛衣，怎的就能做出如此好用的工具来呢？


    可以说，用了这些小工具，织毛衣是事半功倍了。


    小乌雅氏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些小工具，压根无从下手。


    她来之前还信心满满，觉得自己去针线房之前的女红也不怎么样，如今几年下来就学得相当出色了。


    自己做的衣服，后宫的主子就没有不满意的。


    但是等成嫔拿出这些工具，在小乌雅氏面前示范了一下，她就有点懵了。


    这工具原来是如此用的？编织还有规律，怎么上下针，偶尔还左右针？


    这就算了，还得编出图案来，要用不同颜色的羊毛线，凭空做出来，最多画个简单的图样，心里有数而已。


    小乌雅氏看着图纸，更是懵了。


    她发现织毛衣比绣花要难多了，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成嫔见小乌雅氏一脸茫然的样子，就安慰道：“刚开始学是这样的，慢慢就会了。你先学最简单的，尽快上手，后边就快了。”


    小乌雅氏能怎么办，她都答应了，那就只能硬着头皮学起来。


    毕竟她要学不会，大格格不一定还会再安排自己的去处。


    如今这么好的地方，小乌雅氏要是不能留下来，以后也不会有更好的选择了！


    她为了能好好学习，就打算一整天都跟在成嫔身边。


    成嫔织毛衣的时候，小乌雅氏就在旁边目不转睛盯着，努力记下来。


    然后等成嫔休息的时候，她就用不怎么好的羊毛线开始练习。


    刚开始总会错针，手也不够灵活，小乌雅氏反复练习。


    织错了就拆开重新来，织好了也再拆，免得浪费了羊毛线。


    云岚得知小乌雅氏颇为努力，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苏麻喇姑十分好奇道：“奴婢还以为大格格会答应这宫女，安排其他出宫的去处。”


    比如赐婚，虽说要等，对宫女来说却是最好的去处了。


    能写折子送到皇帝跟前来赐婚的，就不会是一般的官员。


    哪怕是个芝麻小官，那也是科举当中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人，学识必然极为出色，还能在皇帝这边挂上号。


    可以说，宫女一旦嫁过去，就是官夫人了。


    哪怕官员出身不够厉害，身家一般，也比普通的平民百姓来得强多了。


    云岚却笑笑道：“要她出宫嫁给官员，那乌雅氏一族的人必然会找上她。哪怕她告发了德贵人，却也让家族没因此受到连累，要家族的人说些软话，一人唱白脸红脸的，就可能哄得她帮忙，叫家族能够重新东山再起了。”


    就连四阿哥都被找过，云岚不相信这些人会放过小乌雅氏这么好的人脉。


    苏麻喇姑听出端倪来了：“大格格的意思，是想把这乌雅氏的宫女放在眼皮底下，不在外头跟人接触，叫乌雅氏一族也无从利用她来东山再起吗？”


    看来云岚很讨厌乌雅氏一族，把这个可能的登天之路是完全截断了。


    小乌雅氏出宫去工坊之后，负责的是教导女工织毛衣，检查她们做的毛衣。


    基本上她就只会留在工坊里头，根本不会轻易出去。


    尤其云岚让人把所有的工坊连起来，周围还建起了围墙。


    人在里面什么都不缺，吃的用的穿的，都会派人送进去，里头的人却不能随便出外。


    一来怕有人在毛衣卖出去之前就泄密了，这会影响云岚的买卖。


    二来这些女工大多是外地来的，完全没有住的地方，妇孺女眷圈起来住，彼此有照应，那就安全得多了。


    跟那么多人住在一起，小乌雅氏也不可能单独行动，完全在云岚的掌控之下。


    那么乌雅氏一族再是想做什么，都没有下手的机会了。


    云岚确实不大喜欢这个家族，实在太会钻营了，尤其还教出德贵人这样的女儿来。


    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德贵人的性子这样，必然是从小在家里养成，而不是突然变成这样的。


    可见她家里人的想法就是如此，只要能成功，哪怕不择手段也会去做。


    尤其家族的人知道德贵人要做什么也不阻拦，估计也想搏一搏，万一呢！


    要是成功了，家族就要跟着飞升了。


    如果失败了，家族跟德贵人撇开关系就好了，只说并不知情。


    云岚：这世上哪有如此好事？


    她也很能明白皇帝的做法，没有下死手，也是不想让其他包衣家族心寒。


    内务府里的包衣家族可不少，还都是几代留下来的，甚至有些还伺候过之前几任皇帝。


    惩罚虽然不大，但是想要爬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乌雅氏一族想要搬梯子里，借机回到原来的地方。


    云岚就没皇帝那么客气了，她就一脚踹飞梯子，让乌雅氏一族起码好几年都别想接触到小乌雅氏了！


    苏麻喇姑听后笑了笑，她跟着云岚多年，很清楚这位大格格的性子。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不犯错，云岚对谁都挺友好的。


    可是一旦犯错，甚至还不认错的话，云岚就没那么好脾气了，该出手的时候压根就不会犹豫。


    苏麻喇姑也很赞同云岚的做法，小乌雅氏要是出宫嫁人不合适，如今进了工坊，成了云岚掌管工坊的管事娘子，其实她感觉也不是特别妥当。


    好在工坊建了围墙，一般人根本不能进去。


    就怕乌雅氏一族用什么法子，非要挤进去跟小乌雅氏接触，还得防范一二。


    苏麻喇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担心告诉了云岚。


    云岚听后却摇头道：“姑姑多虑了，哪里有千日防贼的呢！我也懒得花费这样的精力，所以姑姑放心，那宫女去工坊只是负责织羊毛衣物，并不是负责整个工坊。”


    闻言，苏麻喇姑很是意外，不过之前云岚对小乌雅氏说的时候，确实只让对方去工坊，没说对方会成为负责人。


    云岚继续说道：“工坊的负责人，我打算选一位女掌柜，就是不知道该从哪里找到。”


    这女掌柜可以不知道羊毛线怎么编织，却得清楚怎么做买卖，还得有些人脉，能说会道，长袖善舞，还不能跟哪个家族有太深的瓜葛。


    这样的人不好找，尤其如今的掌柜大多是男子，女子非常少，就更难找到合适的了。


    也不需要云岚苦恼这件事，她只需要对外透露一点风声，多的是人来自荐和推荐。


    云岚收到很多人选，却大多不满意。


    毕竟这些人选，基本上都是各处掌柜的夫人，管事的夫人等等。


    会来事，会办差，能说会道，这些都没问题，唯独人脉都是夫人们，其他的则是夫君自带的。


    等于是云岚选了一位夫人，其实就是选了这对夫妻了。


    丈夫很可能还会影响夫人的决定，甚至丈夫的人脉也可能让夫人改变自身的决定。


    送来的人选越来越多，很多是写在信笺里送来，云岚都要看不完了，索性拉了三格格过来帮忙。


    三格格这个妹妹老实得很，听说云岚需要帮忙，下学后立刻跟着过来启祥宫，帮着拆信笺看了起来。


    她得知云岚的要求，努力看完很多信笺后，发现全都不符合。


    三格格不由疑惑道：“姐姐，这些夫人都挺好的，而且借用她们夫君的人脉，影响会很大吗？”


    云岚点头道：“当然，就跟三妹妹决定要吃这个点心。”


    她指着左边的桂花糕，又说道：“但是我非说右边的栗子糕更好吃，三妹妹会不会犹豫起来？”


    三格格立刻明白了，点点头道：“的确，姐姐说栗子糕更好吃，我肯定也会这么觉得。”


    两夫妻在一起，夫君如果对决定提出异议，因为两人关系亲近。妻子很可能就会接受丈夫的建议，进而改变自己原本的想法。


    云岚还遗憾这个时代，单独出来做买卖的女子实在太少了，做得好的那就更不多。


    她没想到，于嬷嬷却亲自给云岚提了一个人选。


    “是宫里到了年纪出去的，跟奴婢曾经一起吃住的宫女。她后来嫁给了一个商人，跟着学会做买卖，两夫妻做得挺红火。”


    “只可惜她丈夫在一次走商路上遇到山贼丢了性命，家里人认为她克夫，把人赶了出去。”


    于嬷嬷说得婉转，云岚一听就明白，肯定是两夫妻的买卖做得大，家族里多的是羡慕嫉妒的人。


    如今她的丈夫死了，自然而然就有理由占据这个买卖，还在她身上泼脏水。


    云岚好奇道：“嬷嬷一直在宫*里，怎么知道这事的？”


    于嬷嬷低头叹道：“她没让人递消息进来，是奴婢相熟的一个采买，在路上遇到她了，人过得落魄。”


    云岚一愣，不用说，那家人占了买卖和两夫妻的家产，恐怕什么都没给，就把人赶出去了。


    “还在京城，那我出宫见一见人，于嬷嬷也跟着来吧。”


    于嬷嬷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了。


    云岚要出宫，就得跟皇帝说一声。


    皇帝得知她想见一见于嬷嬷推荐的人，不太赞成道：“朕可以先派人查探一下对方，实在没什么问题，你再去见她也不迟。”


    “也不对，你什么身份，该是对方收拾妥当进宫来见你才是。”


    云岚笑笑道：“皇阿玛，我正好去公主府看看。别是许久不去，那边伺候的人都忘记我这个主子长什么样子了。”


    皇帝知道她其实就是想出宫玩儿，也不揭穿女儿，无奈说道：“他们敢？那你多带一些侍卫出门，算了，还是朕给你选一批侍卫。”


    云岚想说带几个侍卫出门就够了，皇帝却十分担心，愣是挑了一队御林军跟着她出宫。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门，云岚都有些无奈了。


    于嬷嬷提前出宫去找那个宫女，再把人收拾一下，才好去见云岚。


    等云岚的马车到了公主府，脱掉厚实的披风，舒舒服服坐在烧了地龙的花厅，就见到了于嬷嬷推荐的人。


    她对这人第一印象就是太瘦了，几乎是皮包骨，显然被赶出家门后，这人的日子非常不好过，甚至可能饥寒交迫。


    能活到如今，实在不太容易，但是云岚的第二印象，就是对方的眼睛。


    那双眼里没有死寂，而是有着亮光。


    是个不轻易服输的人，云岚对她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


    这人叫锦玥，在来之前被于嬷嬷带去客栈沐浴过，又吃了东西，精神头尚可。


    锦玥见云岚来了，连忙磕头行礼：“奴婢见过大格格。”


    云岚示意于嬷嬷把人扶起来坐下：“不用拘谨，长话短说，我今天出宫来见你，也是因为于嬷嬷推荐的缘故，说你适合当掌柜。”


    “我正缺一个大掌柜，做的是羊毛制品的买卖，工坊里全是女子，所以需要一个女掌柜。”


    锦玥连忙点头道：“大格格信得过奴婢，奴婢自然愿意为大格格效力。”


    云岚点点头，忽然又问道：“于嬷嬷该是给你看过羊毛和羊毛衣物的样子了，你觉得这买卖要怎么做？”


    锦玥思索了一会答道：“大格格，奴婢认为这羊毛衣物只适合在北边寒冷的地方。最北边的地方却已经不适合了，不够暖和，不过卖给西洋人也是可以的，他们那边也冷，更没有咱们这边的地龙。”


    云岚看了她一眼，看来跟于嬷嬷说的那样，锦玥跟她丈夫做的买卖确实挺大，还可能跟西洋人做过买卖，不然不会那么清楚西洋那边的天气情况。


    “说得不错，那你觉得西洋人那边该怎么推荐，才叫他们知道这个好东西？”


    锦玥沉思道：“大格格，奴婢认为京城这边先做的买卖，许多人穿着，西洋人看见后就会想要了。”


    所以压根不需要主动去推销，对方就会主动上门来买，那价钱方面，就是他们这边掌握主动权了。


    云岚听着，心里暗暗点头。


    于嬷嬷的推荐果真不错，这位女掌柜的想法很不错，深得她心。


    云岚又提起另外一个问题来：“我听于嬷嬷说，你已经离开了夫家。想必以后买卖做起来后，他们必然会来找你。”


    锦玥听出她的弦外之意，立刻解释道：“大格格放心，奴婢让状师写了状纸递给府衙。奴婢和夫君一起做买卖得的银钱得要回来一部分，嫁妆也得要回来！”


    云岚一怔，于嬷嬷就在她耳边小声解释。


    她才知道，这时候夫妻和离，如果妻子有过错，嫁妆是拿不走的。


    如果丈夫是有过错的一方，和离后就必须归还妻子的嫁妆，不然要被仗责八十。


    如果丈夫死后，妻子立刻改嫁，夫家并不用归还妻子的嫁妆。


    如果两夫妻无子，妻子又没有过错，是能拿走两夫妻共同财产的一部分，剩下的都是由夫家来掌握了。


    如果两夫妻有孩子，那么妻子的嫁妆就会有孩子来继承。


    云岚听着就感觉很不公平，不过她想到锦玥落魄的样子，锦玥跟丈夫做买卖多年，应该不可能手头一点积蓄都没有。


    哪怕锦玥临时被赶出去，跟以往做过买卖的人借钱也是可以的。


    实在不行，还能变卖身上的首饰等东西。


    云岚就说锦玥怎么落魄成这样，估计把所有钱请了京城最好的状师！


    有状师在府衙交涉，证明锦玥并无过错，而是被夫家无故赶出来，就能拿回自己的嫁妆和一部分夫妻财产。


    锦玥低头说道：“大格格，这事不会影响奴婢去当掌柜，只是奴婢咽不下这口气，该拿回来的怎么都要拿回来！”


    云岚点头赞许道：“依律法办事，你并无过错，确实该拿回来。”


    只是她想到两夫妻一起经营的买卖，锦玥付出了那么多，最后丈夫去世后，却就能拿回来一部分，剩下的都要被夫家独吞，实在太不公平了。


    云岚看了于嬷嬷一眼，说道：“派人去顺天府问一问这案子，多久才能判下来。”


    这种事可大可小，拖久了也有可能。


    但是有她派人过问，顺天府那边估计很快就能做出判决来了。


    云岚想着，她也算是用了一点特权了。


    锦玥自然明白，有大格格过问，她这事必然更加顺利，连忙拜谢云岚。


    云岚摆摆手道：“你要感激我，以后就在工坊里好好办差，把买卖好好做起来。”


    锦玥连忙应下，她又决心跟夫家撕破脸，以后没有退路，一心跟着云岚办好工坊了。


    云岚又提到：“对了，回头会有一个宫女过来教导女工编织。要是女工以后学会了，谁能做出好看的花样来，也有赏赐。”


    锦玥记下了，心里明白，这也是大格格给她的考验。


    宫女在宫里是不起眼，但是出宫后，还是奉命出宫，那就不一样了。


    锦玥要是压不住对方，人都管不住，就别说工坊的买卖做得如何了。


    云岚直接把锦玥安排到工坊的宿舍里头，有个专门给掌柜的房间。


    不大，却能单独住，算是身份上跟女工不一样的待遇了。


    有云岚过问，顺天府尹很快就下了判决，认为锦玥并无过错，让夫家送回她的嫁妆，以及一半的夫妻财产。


    换做其他人，估计三分之一的夫妻财产都拿不回来。


    顺天府尹显然是看在云岚的份上，给锦玥直接对半分了。


    夫家对顺天府的判决自然不服气，但是他们很快得知锦玥得了大格格的青眼，如今要掌管大格格的新买卖。


    他们哪里敢得罪云岚，不敢再闹，风风火火把财物如数给锦玥送了去。


    锦玥收下后，想把这些财产献给云岚。


    毕竟没有云岚插手，她未必能拿回这么多东西。


    云岚自己的银钱足够多了，没必要拿锦玥的，只让她自个收着就是了。


    苏麻喇姑看她拒绝后，一副沉思的样子，似乎不太高兴，不由关心道：“大格格这是怎么了，觉得锦玥这举动不合适吗？”


    云岚笑着摇头道：“我只是觉得，要没我掺和，锦玥未必能拿到这些。想想很多没犯错的妻子，和离或者丈夫死后，就可能身无分文被赶出夫家，我心里就不太痛快。”


    以前不知道就算了，如今知道后不去改变一下，云岚感觉有点对不住自己现在的身份了。


    好歹她算是成为了特权阶级，难道就不能改变这种不公平的律法吗？


    苏麻喇姑听后，却摇头道：“大格格要改变这个，恐怕没那么容易。”


    云岚自然清楚，不过她还是去找皇帝商量了。


    皇帝有点意外女儿想要修改这个律法，想必是同情那些和离和失去丈夫的妻子：“那你打算怎么做？”


    云岚在来的路上已经想过了，说道：“锦玥请了个厉害的状师，再加上我派人过去提醒，这事才会如此顺利。其他女子被赶出来后，身上没有多少银钱，根本请不起状师。”


    “我就想着，不如让人在顺天府附近租个院子，这些女子想告官的时候，去这个院子登记，然后我出钱给她们请状师。”


    皇帝诧异地看向女儿，还以为她想拯救所有人，说不准会让皇帝下命直接修改这条律法，却没想到会是如此迂回的方式。


    他不由好奇问道：“怎的是你出钱请状师，固定请几个状师在那个院子里头等着吗？”


    云岚摇头道：“派几个识字的女子在院子里帮忙登记就好，再跟几个厉害的状师联系，谁有空就接手。”


    院子没人来的时候，状师依旧每月会拿一笔钱，只是有空的时候过来帮忙就行。


    这样一来，状师肯定愿意，不用一直留在院子那边等着，另外也能接别的状书。


    云岚很清楚，如今像锦玥这样有勇气状告夫家的女子并不多，愿意主动走进院子的人，她才好帮忙了。


    不然主动要给对方帮忙，没多久对方就反悔了，那怎么办呢？


    一个没能自己做出决定的人，帮对方拿主意，实在没这个必要。


    毕竟一张状纸送进府衙，她们就等于跟夫家彻底撕破脸，娘家人还未必会赞同，甚至会极力阻拦。


    如果因为这样，对方反悔了，云岚的人就白忙一场了。


    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只帮那些彻底下定决心的人。


    皇帝微微颔首道：“你既然决定好了，那就去做吧！在顺天府附近买院子的事，可以让李德全来办。”


    毕竟顺天府附近的院子可不多，云岚有一处工坊在附近，其他院子却大多是差役的地方。


    没皇帝出面，确实不好买下这些院子了。


    云岚还想着离顺天府稍微远一点也无妨，在必经之路上，让人能注意得到，又离得近一些就够了。


    但是皇帝就不乐意了，当然要给女儿选最近的院子。


    租什么，直接买下来就是了！


    可惜附近最大的院子已经给云岚做了工坊，其它都比较小，皇帝不大满意。


    云岚却想着就用来登记，实在没必要太大，有前后院就行。


    至于识字登记的女子，锦玥倒是给云岚推荐了几个商人之女。


    她们都是曾跟着丈夫或者父兄经商，不但识字，算数也学得不错，能够做登记，还能帮忙给求助的女子算一算她们能收回来的银钱。


    这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了，云岚看了锦玥送来的名单，直接就拍板了。


    至于这院子的事要怎么宣扬出去，也得靠在宫外的锦玥了，毕竟云岚又不能时常出去。


    云岚还以为这事宣传的话，怎么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陆陆续续有人来就不错了。


    谁知道没多久，锦玥就写信过来告诉云岚，来院子登记的女子颇多，状师险些忙不过来。


    云岚一头问号：古代消息不容易传播，锦玥到底怎么宣传的，短时间内就来这么多人告状了？


    第128章


    第128章


    这些夫人未必跟锦玥的关系很好，可能就是表面打过交道,偶尔来往。


    商人之间消息灵通，夫人们之间也是如此,很快都是贤内助,还两夫妻一起做买卖。


    一两个夫人知道了，很快她们的亲朋戚友，起码几十个人都知道了。


    毕竟比起别的圈子,商人讲究的就是得下手快，慢了这买卖就可能做不成了。


    别的门户可能规矩多，讲究多，女子们大多受委屈了只能认命，很少真的回去请衙门告状，抢回属于自己的钱财。


    但是商户的夫人们就不一样了，她们的出身大多不是特别好，也很清楚自己手里头没有银钱,离开夫家后很难生存。


    她们又不像高门大户那些姑娘们，从小被约束在闺房里头，嫁人后也只呆在后宅。


    商户的夫人自然也得帮忙招呼客人，管着内宅也管着仓库，跟人打交道多了，更清楚这世道如何。


    所以她们一听说锦玥的事,很快就有人过来了。


    这些夫人也不是没请过状师，但是说真的,哪怕锦玥请的最好的状师,这事全看衙门的意思。


    要是夫家厉害,打点了官府，她们就未必能赢了，请状师的钱都要打水漂了。


    所以夫人们很清楚，锦玥能赢，还能拿回这么多的钱财，全是因为大格格在背后。


    如今大格格可能一时因为锦玥的事起了怜悯之心，要给夫人们帮忙请状师要回属于她们的东西。


    错过这次机会，谁知道大格格这份怜悯能持续多久呢？


    所以夫人们毫不犹豫，直接就杀到院子里来了，人数也就不少了。


    云岚得知后，不由感慨这些曾从商的夫人们倒是十分果断。


    她想了想，在给锦玥的回信里就提到，要是这些夫人们暂时没有去处，也能留在羊毛线工坊里头当管事。


    云岚这个工坊做得实在太大了，羊毛收了要清洗，这就是一个单独的工坊了。


    另外还要把羊毛搓成羊毛线，这又是一个工序，设了单独的工坊。


    羊毛线做好后，还得开始染色，这又是一个。


    如今只有锦玥当最大的管事，管着这么多个工坊。随着罗刹国的羊毛送过来，女工的人数也会越来越多，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


    这些商户的夫人，不但识字还会打算盘，是当管事的一把手了。


    云岚唯一担心的是，锦玥能不能压得住这么多厉害的管事娘子了。


    锦玥收到回信的时候看了，只觉得心下一暖。


    她原本也是因为知道几个跟自己同样处境的商户娘子被夫家欺负，身无分文赶了出来。


    给衙门递了状纸，要么被压着不管，要么就偏向夫家，让她们求助无门。


    如今难得有这样的机会，锦玥就连夜写信让人送去给几个相熟的夫人。


    这些夫人立刻就过来了，来之前也告诉了关系好的手帕交。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这些夫人风风火火陆续赶来，几乎把这个小院子都挤满了。


    锦玥一时有点后悔，担心大格格知道后，会觉得她把事情闹大，甚至会停了这事。


    她担惊受怕递了信笺进宫，紧张了好久，等收到回信，看完后，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大格格果真心善，不但愿意提供状师，还打算让这些无处可去的商户女子留在工坊当管事娘子。


    锦玥二话不说就去跟夫人们提起这事，有些虽然被夫家休弃后，重新回到娘家，也被娘家人接受。


    但是在娘家住久了，左邻右舍和亲朋戚友都会嘀嘀咕咕的，让人特别不自在。


    她们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住在娘家，又不想改嫁，一时没了去处。


    如今云岚愿意让她们留在工坊，吃住不用愁，还能挣工钱，自然没谁不乐意。


    能靠自己的双手挣下一份工钱，攒起来的话，以后的生活就有着落了。


    她们再也不用担心一直留在娘家被人指指点点，更不必担忧以后的生活。


    那些没能回到娘家，被娘家人接受的夫人们更是愿意留在工坊了。


    她们租个院子住着，时时刻刻担惊受怕的，如今在工坊周围有围墙在，还有那么多女子一起住，就能安心很多了。


    还能挣钱，又有大格格罩着，谁能不愿意？


    于是云岚很快就收到一堆卖身契，都是夫人们自愿成为工坊里的管事，按下的手印了。


    其实她觉得雇佣的方式也可以，不过锦玥认为羊毛工坊如今刚刚起步，里头的东西一点都不能泄露出去。


    哪怕她相信这些夫人们的人品，却也不能让云岚冒险，索性让她们签下卖身契，契书送进宫里来。


    这样不但安全，彼此也有保证。


    夫人们不用担心云岚只是一头热，过几天就不打算做这个买卖，或者解散工坊什么的，她们又要开始担心以后了。


    签下卖身契，云岚以后就是她们的主子，也是靠山了。


    云岚也不必操心这些夫人们当了管事，会不会尽心尽力，或者把羊毛工坊的秘密透露给别人。


    有了卖身契，她们都是自己人了，自然努力为主子办差。


    有了这些经验老道的管事娘子加入，工坊就更不需要云岚操心，还办得井井有条。


    小乌雅氏那边跟着成嫔学了一段时间，可以说是拼老命学，学得手指头都磨破出血了。


    不过她也不在意，日夜反复练习，好歹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了好几个编织的方法，马不停蹄就跟云岚申请，说要去工坊了。


    云岚也不拦着小乌雅氏，却对她说道：“我已经跟工坊的大管事提过，你等会拿着腰牌出宫，直接去工坊就行了。”


    小乌雅氏听后，心里有点失望，她还以为自己能当个大管事呢！


    不过她转念一想，自己如今还是宫女，出宫并没有那么方便。


    再就是教导女工编织还好，让小乌雅氏管着整个工坊的运作，她也不会。


    不过小乌雅氏打定主意，回头去工坊后，也要偷偷跟大管事学习怎么经营工坊，以后说不准到了年纪，也能留在工坊当个管事娘子了。


    云岚不知道小乌雅氏心里已经有了目标，等她去工坊后，教导女工的差事确实做得不错。


    因为小乌雅氏自己跟着成嫔学编织，反复练习，也就知道每个可能出现的问题。


    女工只要错了一点，她一眼就能看出来，也知道怎么解决。


    锦玥写信来给云岚，信里就夸赞这位宫女教导得极好，女工学得很快，估计没多久也能出师，开始编织更复杂的羊毛制品。


    如今只能先从简单的做起，比如帽子和袜子什么的，还有云岚另外加进去的手套。


    她平日从启祥宫去外头散步，苏麻喇姑会塞一个小手炉。


    云岚只要拿着就行，却也不大方便，两只手就要露在外面。


    于是手心是暖和的，手背却被吹得很冷。


    她才后知后觉想起，不还有羊毛手套吗？


    云岚不会做，就跟成嫔形容了一番。


    成嫔果然有天分，就云岚这模糊的比划，她居然听明白了，还很快做出成品来。


    她做了一双粉色的手套给云岚，另外还做了一双灰色的手套给皇帝。


    云岚：成嫔还挺会来事的！知道只给她送不好，还记得给皇帝送了！


    皇帝收到手套后，看女儿戴上，也跟着戴上了，感受了一会点头道：“确实很暖和，出去骑马的时候戴着，就很方便。”


    云岚连连点头道：“是啊，拿着手炉的话，双手就不能做别的，实在不太方便。”


    她转头就让成嫔帮忙多做了几双手套，送给弟弟妹妹们。


    小太子收到手套特别高兴，立刻就戴上了，尺寸刚刚好，笑着说道：“正正好，谢谢姐姐，这手套很实用，以后练习骑射的时候就不怕手冷了。”


    大阿哥收到后也很欢喜，戴着就出去院子打雪仗了。


    这两天下雪，积雪薄薄一层，也足够他抓起来团一团，做个小雪人了。


    云岚看着有趣，就让内务府做点小工具来玩雪。


    她依旧拿出自己的鹅毛笔，画了个抽象的示意图。


    内务府总管都习惯了，看完仔细问了之后，就明白大格格想做什么，回头就让工匠做了出来。


    送过来的时候，小太子和大阿哥都很好奇，低头看着盒子里跟勺子一样的东西。


    大阿哥困惑问道：“姐姐，这是什么？勺子是单面的，这还是双面，还能合起来？”


    小太子看了看，忽然明白道：“姐姐，这是先分开来，把雪夹在里头？”


    云岚不意外小太子这么快就猜出来了，笑眯眯给两人示范。


    她用小工具夹起雪，再放开的时候，一团圆滚滚的雪球就放在石桌上。


    大阿哥看得两眼放光道：“姐姐，这真是个好东西，特别方便！还不怕冻手了！”


    他之前想把雪球团成圆滚滚的，就要反复在手心捏。


    刚捏的时候还好，次数多了，掌心就冷冷的。


    哪怕戴着手套，也还是有点凉意，还会浸湿手套，里头也变得湿哒哒的，很不舒服。


    如今有这个小工具就不同了，大阿哥就能不断团一大堆的小雪球来了。


    云岚笑着说道：“除了雪球，还有别的，比如这个小鸭子。”


    小太子接过来试了试，果然夹一夹，放下就是一个圆滚滚的小鸭子，着实可爱。


    他难得孩子气，夹了一堆小鸭子围成一排，就像是一排跟着鸭妈妈走的小鸭子了。


    大阿哥看得眼馋，要跟小太子换一换，小太子这才依依不舍跟他换了，然后开始夹了一圈的小雪球。


    这小雪球每个之间的距离都是一样的，云岚无语，小太子这个弟弟好像稍微有点强迫症啊！


    大阿哥就没那么讲究了，还只热衷于制造一大堆的鸭子，弄出来就放在地上。


    看着乱七八糟的，甚至有的小鸭子没放平，歪着的。


    小太子看着难受，忍不住想把小鸭子放正了。


    但是手一伸，扶一下，这小鸭子就被戳出个小指头来。


    小太子只好收回手，转过脸，当做看不见就不难受了。


    他们两个玩得痛快，云岚回头就见三阿哥和四阿哥眼巴巴看过来。


    她不用想都知道，这两个弟弟也想玩雪了。


    云岚先检查了一下两个小阿哥穿得很厚，不会冷，就是穿得有点多，整个人圆滚滚的。


    她担心两个弟弟脚一滑，就会跟雪球一样骨碌碌滚上几圈。


    三阿哥见云岚点头，就兴冲冲跑到大阿哥身边，小脚一滑，整个人摔进雪地里，也把大阿哥做出来的一堆小鸭子给压扁了。


    大阿哥怒气冲冲看过来，三阿哥心虚，小心翼翼爬起身道歉。


    这让大阿哥怎么办，只好让三阿哥接过小工具，给自己重新做一堆小鸭子了。


    三阿哥高兴坏了，拿着东西很快就上手了，做了一大堆的鸭子，根本停不下来。


    幸好云岚让内务府做得挺多的，盒子里还有几个，大阿哥过来拿着，跟三阿哥一起做鸭子。


    云岚看他们两个的样子，是要把这一片的雪都做成小鸭子才会停手了。


    四阿哥跟着小太子一起做小雪球，两人一板一眼的，小太子在前面做，四阿哥在后边跟着做。


    两人做的小雪球一模一样，连间隔居然都差不多。


    云岚一时汗颜：这究竟是四阿哥被小太子带坏了，还是四阿哥原本也是这样的性子？


    反正两人一组，几个弟弟玩得挺高兴的。


    很快三格格、四格格和五格格也加入进来了，她们玩得还不一样，先做小雪球，然后把小鸭子放在小雪球上面，还挺好看的。


    云岚看弟弟妹妹玩了一会，就让他们进去取暖了。


    虽然穿得多，但是活动起来容易出汗，哪怕全身穿得严严实实，他们毕竟年纪不大，还是担心会吹着风着凉。


    这时候的风寒算是大病了，尤其对小孩子来说，非常凶险。


    几个弟弟妹妹都舍不得走，云岚就好笑道：“也不是只玩一天，只要下雪都能玩儿了。今年玩，明年还能玩的。”


    小太子嘟囔道：“姐姐，我已经是大孩子了，玩一两年就不能再玩这个了。”


    毕竟身为太子，就该有太子的样子才行，玩这个太掉威严了！


    云岚笑笑道：“那行，明年太子弟弟不过来玩儿，咱们几个玩雪就好。”


    这让小太子都急了起来，扭头看过来道：“我是大孩子，大哥也是。”


    大阿哥没想到自己忽然被提，小太子觉得自己长大了不想玩，他还想继续玩呢！


    于是大阿哥连忙摇头道：“姐姐，我不是大孩子，明年还得继续玩儿。”


    他看了小太子一眼，又找补道：“太子不一样，跟咱们不同，咱们能玩，太子就不玩了吧。”


    小太子气鼓鼓的，都懒得理大阿哥了。


    云岚在旁边偷笑，领着弟弟妹妹进屋里。


    先在门口稍微暖和，却没那么热，弄掉身上的雪，这才进去里边脱掉外套。


    苏麻喇姑已经吩咐其他宫女把小阿哥和小格格的衣服都送过来了，湿了的衣服穿着不舒服不说，也容易着凉。


    房间足够多，他们分开来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云岚已经准备好甜甜的果汁。


    弟弟妹妹还小，喝茶不合适，只喝甜水。


    不说他们，云岚都有点喝腻了。


    冬天的时候要找到新鲜的水果不容易，不过有些放在冰窖里头。


    云岚想要，还打算把水果榨汁来喝，宫里头就没谁敢反对的。


    小阿哥和小格格第一次喝果汁，感觉还挺新奇的。


    云岚担心单纯的果汁太酸了，还让人在里头搁了糖，所以喝着酸酸甜甜的，十分解渴。


    他们几个刚才在外边玩了好一会，活动起来后深深暖呼呼的，还出汗了，进来后喝上一杯新榨果汁，简直舒服极了。


    喝过果汁，还有小厨房做的小点心送来，都是刚出炉了。


    几个孩子的点心大多都是从御膳房送来，要走一段路，送来虽说不一定都凉了，却最多是温热的。


    哪里有刚出炉的好吃，皮还是酥，稍微有点热，吹一吹再啃一口，甜丝丝的，他们几个都很喜欢。


    吃饱喝足后，几个大点的阿哥和格格就开始做功课了。


    哪怕是冬天下雪，尚书房上课的事还是不能停的。


    只有春节那天才可能停课，但是停课不等于没功课。


    来送替换衣服的人，把小主子的功课都带过来了。


    云岚：她的弟弟妹妹如此勤奋好学！


    弟弟妹妹：有姐姐在，功课不会的地方就有人能问了！


    云岚看着他们吭哧吭哧埋头苦写，她则是悠闲吃着点心，喝着果汁，感觉反差有点大了。


    她索性让苏麻喇姑送来锦玥的信笺，锦玥很负责，几乎隔几天就送信来，告诉云岚关于工坊的进度情况。


    多了几个厉害又有经验的管事娘子帮忙，工坊的进度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羊毛制品不少女工已经学会了，开始编织起来。


    做得好的，还有奖励，于是女工们都干劲十足。


    要不是晚上点灯，在等下织毛衣有点太危险，点着就麻烦了，女工们夜里都不想睡了，只想埋头苦织。


    员工们工作积极，这当然是好事了。


    但是有利就会有弊，工坊进度太快，出现的问题就是原料，也就是羊毛开始不够用了。


    云岚也没想到，罗刹国送来那么多羊毛，竟然就被工坊这些管事娘子和女工们嗖嗖都弄好了。


    出来的羊毛制品，锦玥还挑了最好的，放在箱子里送进宫，给云岚亲自过目。


    如果不及格，那锦玥就重新来。


    如果云岚觉得可以，那羊毛制品售卖的事就该开始做起来了。


    锦玥的意思是库存到一定程度再开始售卖，就不会因为没什么货物而手忙脚乱了。


    云岚看过后，却觉得这个方案太过于中规中矩了。


    羊毛制品要做统一规格的成衣，价格相对低一点，适合喜欢尝鲜，又能立刻穿上的人。


    另外也算是样品，不然只说羊毛衣服是什么样子的，没能亲眼看见，不熟悉的人自然犹豫能不能买了。


    最好能挂在铺面里头，让人一目了然，看见后就知道云岚这铺子里头卖的羊毛制品都是什么样子的。


    颜色如何，图案如何，穿上后会不会柔软还是扎人等等。


    云岚为此还给锦玥提过意见，把羊毛和羊绒毛也分开来做衣服。


    羊毛的价格低一点，羊绒毛因为稀少，摸着也更柔软舒服，价格就要定得高一些了。


    把羊毛分开成几个等级来售卖，目标人群也就有所不同。


    当然了，对外售卖给西洋人的话，价钱也会比国内更高一些。


    可是云岚再多的计划，原材料不足，就把后续全部打乱了。


    她微微蹙眉，琢磨着还有哪里能弄到羊毛。


    今天还要招待弟弟妹妹们，云岚索性就把这事暂时放下，毕竟再着急也不可能立刻变出羊毛来。


    暂时羊毛还是够用的，但是时间再长一点可能就不够了。


    弟弟妹妹乖巧做完功课后，云岚还留着他们几个一起吃了一顿饭，他们这才纷纷告辞回去了。


    小太子留在最后，小声跟云岚说道：“要是以后下学了，都来姐姐这边一起做功课就好了，我感觉比在毓庆宫自己做还要快一些。”


    云岚听着就笑了：“你是喜欢我这边吃着够多，点心管够，还有一直续的果汁吧？”


    这话叫小太子有点不好意思，他确实挺喜欢刚出炉的点心，已经鲜榨的果汁。


    加上氛围也好，兄弟妹妹坐在一起做功课，不会的时候互相小声讨论。


    云岚就说道：“你们要喜欢，可以经常过来的。”


    小太子想了想还是摇头道：“算了，总不好经常来打扰姐姐，每天来就过分了，咱们一个月来一两次就好了。”


    说完，他也跟云岚告辞，带着功课溜溜达达回去了。


    云岚目送小太子离开的背影，只觉得太子弟弟长大了，对她是越发体贴起来。


    虽然他很想经常过来，却又担心那么多人一起来会打扰到云岚，愣是压住了自己这个想法。


    尤其小太子还是等其他人走了，这才跟云岚提的。


    不然其他人听见后，指不定也是这个想法，云岚再想拒绝可能就难了。


    这么体贴又周到的弟弟，云岚实在很难不喜欢了！


    云岚还想着过阵子再琢磨原料的事，没想到第二天皇帝就派人来请她去御书房，说是白晋有要事跟她商量。


    她听后一头雾水，不知道白晋要跟自己商量什么。


    等云岚去了御书房，才知道白晋竟然带来了新羊毛产地的消息，顿时十分惊喜。


    这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实在太及时了！


    白晋行礼后才说道：“大格格，昨儿英吉利的传教士来找微臣，说是他们那边有个很大的羊场，*能够提供不少羊毛过来。”


    云岚坐下后，白晋就迫不及待说了起来。


    这让云岚听着不由挑眉，竟然是英吉利吗？


    她是知道英吉利的贵族很多在自己的领地里有十分大的羊场，里面养了非常多的羊群，然后是有羊奴来照顾羊群的。


    羊场几千只羊，每年产出的羊毛非常多。


    但是英吉利那边并没有穿羊毛衣的习惯，羊毛一年年都堆在仓库里头了。


    冷不丁听说云岚想要，还跟罗刹国买下不少羊毛，甚至打算做长期的买卖，每年都买。


    这很难不让英吉利那边拥有羊场的贵族心动了，但是他们之前惹恼过云岚，不知道这合作能不能成，于是就让英吉利的传教士请白晋来当说课。


    英吉利想必还给了白晋不少好处，才能让他愿意出面了。


    云岚心里有点好奇，英吉利究竟给了白晋什么好东西，让白晋愿意进宫来当说客的？


    这时候她还不能八卦，只好问起另外一件事来：“英吉利打算怎么运送过来？比起罗刹国，他们运输就要远多了，成本也要更高一些。”


    言下之意，英吉利的羊毛价格比罗刹国还贵，凭什么买他们的呢！


    除非他们的羊毛更便宜更好，运输方面也不用云岚操心，那还能稍微考虑一下。


    在进宫之前，白晋其实也跟英吉利的传教士讨论过这个问题了。


    毕竟事先没说明白，他进来当说客，一问三不知，还可能惹怒云岚，实在得不偿失。


    白晋又不傻，英吉利给再多的好处，他最后反而丢了在宫里的差事，那不就因小失大了？


    尤其白晋很清楚，英吉利很想跟大格格重新建立起友好的关系来。


    他这边要是说不明白，云岚很可能会召英吉利的传教士进宫来问。


    一来二去的，两边重新熟悉起来，云岚要是大度不计较，又看重这个买卖，英吉利在这边的买卖不就能重新做起来了吗？


    白晋虽然答应了英吉利要进宫当说客，却也是因为法兰西并不想看到英吉利重新起来。


    虽说法兰西在欧洲那边已经是老大了，英吉利还不如他们强大。


    然而英吉利的海军却开始建了起来，船只更是参考了葡萄牙，瞧着是想干大事。


    法兰西国王给白晋写信提到过，绝不能给英吉利任何机会，让他们借着云岚的关系逐渐壮大起来！


    白晋当然不会给英吉利这个机会，所以他才会答应，亲自进宫！


    他跟云岚比划了一下，说道：“英吉利愿意给这个价钱，运输方面也不需要大格格来操心，他们会把羊毛运送到罗刹国，然后再从陆路过来。”


    这样一来，船队就不需要绕一大圈到东边的港口来，走的直线，确实运输费用能少一大截。


    云岚最惊讶的是，英吉利报的这个价钱，比罗刹国还要低一点，运输费用显然没加进去，简直跟白送给她没什么两样了。


    但是对她来说，免费才是最贵的！


    云岚压根没因为自己占便宜了而高兴，反而警惕起来：英吉利这是想做什么？


    第129章


    第129章


    他们不能直接跟这边做买卖,茶叶、白糖、瓷器和丝绸等等的东西,英吉利都买不到，就只能跟其他国家买了。


    其他国家卖给英吉利的，当然都加价卖了,不可能成本价卖的。


    忌惮英吉利的，可能加价不太厉害。


    跟英吉利不对付的，比如法兰西，那价格就要翻好几倍了。


    这就算了，法兰西跟这边的买卖往来是最多最频密的，所以英吉利哪怕不想跟法兰西买，其他地方却没那么多货物能卖给他们，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然而最近英吉利在海军的投入非常庞大,资金方面就有点捉襟见肘了。


    东西又不能不买，买还得跟法兰西这个黑心商人买，价格要翻好几倍，英吉利当然不乐意继续当这个冤大头。


    所以英吉利一听说云岚想要羊毛，一想到他们仓库里堆得都要放不下的羊毛，立刻就派人想讨好云岚了。


    只要云岚高兴,皇帝说不定就会重开放开跟英吉利的贸易资格了。


    云岚：英吉利这算盘打得还挺好的！


    这事对她来说确实没吃亏，还占便宜了,只是云岚却隐隐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


    云岚想不通,就看向皇帝来求救了：“皇阿玛觉得呢？要不要答应英吉利这个请求？”


    皇帝就问女儿道：“你想跟英吉利做这个买卖吗？不是说工坊里头的羊毛不够用了？英吉利既然愿意给你卖羊毛,买下就是了。至于贸易资格的话，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要想答应就答应，不想就拒绝好了。反正有羊毛的又不止英吉利，它周边的国家应该也是有的。”


    白晋连忙在底下补充道：“是，法兰西也有羊毛，愿意跟大格格做这个买卖。”


    甚至因为这边跟法兰西的贸易往来非常频密，运输方便相当便利。


    法兰西原本也要空船过来的，这下直接带羊毛来，换货物回去，甚至都不需要用货币来交易，那就更方便了。


    云岚：她就想白晋怎么会答应当英吉利的说客，原来等在这里呢！


    说到底，白晋并不想云岚跟英吉利做羊毛买卖，还不如跟法兰西做！


    咱们两个国家才更亲近，有好处当然让法兰西来啊，叫英吉利靠边就好了！


    云岚忍不住好笑，也不知道英吉利后来得知让白晋来当说客，最后其实是来撬墙角的，估计都要气死了！


    她对英吉利确实没什么好印象，加上皇帝说得对，哪里的羊毛不能买，非要买英吉利的呢！


    再就是，英吉利看似是很想跟云岚做羊毛的买卖，实际上不也像是交换条件吗？


    英吉利把他们没什么用处的羊毛低价卖给云岚，那云岚交换的条件就是让他们重新跟这边做贸易买卖。


    合着云岚要不同意重新开通买卖的事，英吉利就不卖羊毛给她了吧？


    云岚也是有脾气的，最讨厌别人威胁她了！


    于是她点头附和皇帝说道：“皇阿玛说得对，两国之间的贸易，跟我这小打小闹的羊毛买卖实在不是一回事。既然英吉利只想重新开通贸易才把羊毛卖给我，那我还是选择其他国家就好了。”


    白晋在底下喜不胜收，连忙说道：“大格格，微臣已经派人让法兰西那边运送了一部分羊毛进来，就在宫门口了。”


    云岚意外看了他一眼，白晋还挺会做买卖的，人刚进宫当说客，其实早早就准备好撬墙角，连法兰西的羊毛居然都先运过来了。


    她一点头，宫门才放人进来，羊毛被检查后，只送来一部分，放在锦盒里头，被李德全捧着进来。


    云岚低头看了看羊毛，发现这些羊毛居然是清洗过的，只是羊毛和羊绒毛没有分开，不过回头再分一分就好了。


    而且羊毛的成色不错，也不知道法兰西是不是太想撬英吉利的墙角，所以特地挑选最好的羊毛先送过来。


    云岚就问道：“以后法兰西提供的羊毛都是这样的，还是只有这次才这般好？”


    白晋听后有点尴尬，他当然明白云岚的意思。


    法兰西太想促成这次买卖，第一次送来的羊毛都是最好的，还特意清洗过。


    那第二次送来的羊毛，是不是质量没那么好，甚至也不提前清洗了？


    白晋很想说法兰西送来的羊毛都是好的，却不敢把话说得太满，要后边的质量不如这次的，他就有种欺骗云岚的感觉了。


    云岚也没为难白晋的意思，知道样本么，总是会送来最好的，也是人之常情。


    她就是担心后边的质量会差很多，那这买卖就很难做下去了。


    皇帝却说道：“这事白晋可能做不了主，正好让白晋写信回去问一问，反正你的羊毛也没那么着急。”


    他对云岚偷偷眨了下眼，云岚会意。


    做买卖的，最怕就是上赶着，让对方以为自己缺得很，就可能得寸进尺了。


    云岚点点头道：“也好，劳烦白晋先生写信回去问清楚。要是以后的羊毛质量太差的话，这买卖不说做下去，两国之间的友谊也会受到影响了。”


    总不能这边跟法兰西的关系好，皇帝和法兰西国王是笔友，这羊毛就能糊弄人了！


    白晋听后，连忙应下，额头还出了一头冷汗。


    他还以为这羊毛买卖是十拿九稳了，谁知道大格格年纪不大，却相当沉着老道，一点都不着急。


    对英吉利提出的优渥条件，大格格不但丝毫不心动，还一副警惕的模样。


    这让白晋当然高兴了，立刻顺势搅黄了英吉利的这桩买卖，叫法兰西能替上。


    虽然白晋暂时还不知道大格格这新买卖会如何，但是她之前做的买卖，哪个不挣大钱，风靡整个西洋，赚了个盆满钵满？


    不管这买卖以后如何，他先加入就没错！


    法兰西要不是一开始加入进来，恐怕都没有机会呢！


    眼看罗刹国已经抢了先机，法兰西就不能再错过了！


    但是谁能想到，云岚对新的提议依旧没有立刻决定，反而需要考虑一二。


    不过这样，反而让白晋更有信心了。


    每次无论做什么买卖，大格格想必都是深思熟虑过的，所以每个买卖才能挣大钱。


    法兰西哪怕不能跟着吃肉，跟着喝汤也不错！


    于是白晋也没多说，免得弄巧成拙，事情说完后，就等云岚的决定了，他恭敬行礼后就退下了。


    等他一走，云岚才说道：“皇阿玛，跟法兰西这个羊毛买卖能做，还能直接用货物互相抵消，就不需要再左右手倒金银那么麻烦了。”


    皇帝点头道：“确实，这样一来要方便得多，用差不多价值的货物给法兰西就行了。不过有一点，法兰西的草原面积小，养羊的数量并不算多。”


    云岚听着就笑了：“法兰西不大，英吉利也大不了哪里去。”


    它们两个国家养羊的数量，肯定不如罗刹国了。


    不过罗刹国虽然国土面积大，很多地方太冷了，连草都不长，不是哪里都能养羊。


    但是比较之下，罗刹国实在太大了，总是比英吉利和法兰西更有优势。


    云岚又道：“比起跟法兰西做羊毛的买卖，我觉得还不如直接做羊毛制品的买卖了。”


    毕竟法兰西如今是欧洲时尚风向标，法兰西一旦有什么新东西，周围所有的欧洲国家都会争相模仿。


    所以云岚的计划，也是把羊毛制品先卖到法兰西去，然后都不需要怎么宣传，西洋人的市场就能立刻做起来了。


    当然了，法兰西国王要配合的话，那就更是事半功倍了。


    两父女的想法差不多，皇帝笑着点头道：“可以，你先给法兰西国王每一样都准备好，他看到这些礼物会喜欢的。”


    云岚笑眯眯应下了，回头就让工坊的人按照法兰西国王的身材做了一整套的羊毛制品。


    从帽子、上衣、裤子、袜子和手套，按照法兰西国王的喜好，这上衣是宽松的，裤子就要贴身得多了，编织得也更细密。


    甚至上边还有图案，颜色还用的最鲜艳的，云岚看过后，觉得法兰西国王应该会很喜欢。


    她把这些都交给白晋，帮忙送回去法兰西给国王。


    白晋没料到买卖还没做成，云岚还如此客气，先给自家国王送礼物。


    随着礼物还有一封给法兰西国王的信笺，一并送了过去。


    法兰西国王收到礼物后果然很喜欢，当场就穿上了。


    上衣用的是最好的羊绒毛，穿着舒服又暖和，一点都不会扎人。


    底下的羊毛裤子是贴身的，冷的时候在底下穿上一件，谁都发现不了，还要保暖得多。


    如今冬天法兰西很冷，法兰西国王又要穿得好看，衣服就不大保温。


    幸好他在室外的时间不长，勉强不会冻着。


    但是法兰西国王偶尔想出去外边，没多久就冻得不能不回来，也挺扫兴的。


    如今就好了，有了云岚这礼物，他在室外就能多呆一会，衣服既好看又保暖实用。


    除了这一套花里胡哨的，云岚还特地给法兰西国王准备了几件纯色的羊毛上衣。


    他要是喜欢，就能在上面添加各种花里胡哨的装饰。


    这还能亲自DIY，做出独一无二属于他的衣服来，让法兰西国王更高兴了。


    他DIY之后，还想让云岚亲眼看见，把衣服送回去不合适，就让宫廷画师画了一副巨大的画，里面是法兰西国王穿着新衣服的样子。


    云岚：法兰西国王真的很喜欢自画像啊，库房里是不是全是他的画像，每天打开来自我欣赏？


    不管如何，法兰西国王看过信笺后，立刻就同意了云岚的提议。


    云岚不想直接跟英吉利做羊毛买卖，但是又想要羊毛，那就提出让法兰西来收购英吉利的羊毛，顺带周边其他国家的，然后一并送过来。


    当然了，法兰西收购的价格不会太高，毕竟他们卖给云岚的价格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不过积少成多，羊毛的数量越大，积累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更别提有些国家跟英吉利一样，也是养了不少羊群，却只吃肉，羊毛都囤在库房里，都快塞不下了。


    如果能卖掉，换来一笔不少的钱财，腾出库房的空间来，实在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法兰西不少贵族听说国王同意了羊毛的买卖，也在舞会的时候跟国王试探着询问，要不要增加领地里养的羊群数目。


    羊群数量多了，羊毛跟着多起来。


    尤其一只羊，每年入夏之前都要剃毛，年年都能卖羊毛，确实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羊群多，羊毛也就多，每年卖的价钱就能一点点上涨，压根不需要付出另外的成本，贵族们自然心动了。


    法兰西国王看了这些贵族一眼，却是否决了他们的建议，还警告他们绝不能多养更多的羊群。


    他心里感慨，要是自家儿子也有云岚那么聪明，自己就不用愁了。


    法兰西国王环顾四周，看着这帮蠢货，心里更郁闷的。


    他还给皇帝写了信笺，夸赞皇帝有个聪明又厉害的女儿，叫自己羡慕不已。


    皇帝收到信，看到后十分高兴：朕的女儿当然是最棒的！


    云岚给法兰西国王的信笺，写好后还给皇帝看过，所以皇帝是知道她写了什么。


    自家女儿因为法兰西国王和他是笔友的缘故，倒是给法兰西不少好处。


    尤其让法兰西来收购周边所有的羊毛，控制了羊毛的价格，甚至还能赚点小差价，确实是绝妙的方法。


    换个国家，还未必能领头，让其他国家服气，愿意乖乖按照规定的价格把羊毛卖给他们，私下肯定会动点小手脚。


    要么缺斤少两，在羊毛里面掺和石头、树枝等杂物，让重量上来了，最后的价钱也就多一些。


    要么叫嚣着要加价，不然就不肯卖羊毛等等。


    但是面对法兰西，拳头大的就是老大，其他国家就老老实实做这个买卖，压根不敢在里面掺什么，送来的羊毛都是干净的。


    另外不少国家没别的进项，肯定会看中这额外的买卖。


    就跟那些贵族想的一样，一群羊，羊毛每年都有，可以说是持续不断的买卖，都不需要增加别的成本。


    养的羊群越多，他们这羊毛能卖得就会更多了，谁能不心动呢！


    就跟云岚预料的那样，欧洲其他国家得知法兰西帮着收购羊毛，价格虽然不高，却很公道，甚至连运输都包了。


    很多小国家并不靠海，也不可能特地雇佣船队送羊毛过来，有人包运输，羊毛收购的价格低一点也是应该的，他们还是赚了。


    于是几乎家里有羊毛存货的欧洲国家，都跟法兰西做了这个买卖。


    就连英吉利最后没能跟云岚谈妥，也只能捏着鼻子，把羊毛卖给了法兰西，毕竟谁会跟金钱过不去呢！


    法兰西这边的贵族却担心英吉利卖掉羊毛的钱，还是投入到他们的海军当中。


    以后英吉利的海军强大起来了，岂不是会反过来威胁到法兰西吗？


    然而法兰西国王一点都不担心，还看着这些人叹气，毕竟云岚早就想到了。


    小太子听说云岚跟法兰西做了羊毛的买卖，还让法兰西收购周边国家的羊毛，尤其英吉利的羊毛是最多的，给的钱也很多。


    法兰西国王不缺钱，先垫付了收购羊毛的银钱，然后直接送过来，这边用同等价值的货物换就行了。


    两边合作很愉快，小太子却有点担心道：“姐姐，听说英吉利买了不少葡萄牙的大船，打算组个厉害的水师船队。”


    他们组水师肯定不会只为了做海商贸易，指不定还想去周边海域的国家抢掠了。


    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就会跑过来。


    尤其这边还拒绝跟英吉利做买卖，他们会不会心里记恨，暗搓搓组个水师跟这边打一仗？


    虽然这边的水师也不差，但是打仗总归烧钱还会有伤亡，小太子并不想看见，还觉得不如有苗头的时候先直接掐死。


    云岚摸了摸小太子的脑袋，笑着道：“太子弟弟想得很对，任何事情都要未雨绸缪，不让对方有威胁到咱们的机会。”


    小太子被夸得小脸通红，不由看了过来，纳闷道：“那姐姐怎么会让法兰西收购英吉利的羊毛，不该拒绝收下吗？”


    这样一来，英吉利就不会得到一笔钱，尤其羊毛每年收购，他们就能持续得到收入了。


    不过小太子转念一想，相信自家姐姐不可能没预料到这一点，忍不住问道：“姐姐是已经做了什么吗？只是我没能看出来？”


    云岚笑眯眯说道：“太子弟弟都知道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你说英吉利明年会不会养更多的羊群？”


    小太子一愣，点头道：“换做我是英吉利的国王，就一定会多养羊群，得到更多的羊毛，换来更多的钱财了。”


    他歪着头迟疑了一下道：“只是英吉利那国土面积就那么一点，他们养那么多羊群，草地够用吗？”


    云岚笑着点头道：“这就是关键的地方了，草地不够用，那怎么办？”


    小太子想了想说道：“那羊群就只能占据耕地了，总不能把住宅都铲平了来种草，那也太慢了一点。”


    他说完后，立刻恍然大悟道：“姐姐果然早就料到了，英吉利必然会增加羊群的数量。难怪姐姐让法兰西来主持收购羊毛的事，能赚差价，那国内其他人虽然也想多养羊群来赚钱，却会放弃。”


    毕竟他们只要赚差价，什么都不用做，既不用多买羊，多找人来照顾羊就能得到一笔钱，谁还愿意呢！


    哪怕有心动的人，也会被法兰西国王阻拦。


    小太子心想，云岚估计早就想到这一点，有法兰西国王镇着，法兰西的人不会胡来，也不算是坑了友邦。


    却也没叫友邦吃亏了，不还让法兰西赚了收购的差价吗？


    哪怕收购一斤羊毛的差价很小，但是那么多的羊毛，积累起来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小太子琢磨着皇帝最近那么高兴，是收到法兰西国王的信笺之后，很可能这位国王在信里夸赞了自家姐姐。


    不过也是，没谁能比姐姐做得更好更周全了。


    看看法兰西得了实惠没吃亏，其他国家尤其英吉利就要吃闷亏了。


    然而英吉利估计暂时压根没看出来，还高高兴兴数钱呢！


    等过几年，他们发现羊群占据了一大片的土地，草地被啃得寸草不生，耕地也因此缩小，收成变少，才会开始头疼吧！


    但是等那个时候，英吉利又要骑虎难下了。


    处理掉这一大批羊群，那要先处理谁的？


    这些羊群都是各个贵族的领地养的，让每人的领地减少羊群，那就等于到手的钱要变少了。


    反正耕地的收成少了，也饿不到贵族，他们才不会为此减少羊群。


    尝过了甜头，谁能真的果断放下呢！


    小太子不由佩服自家姐姐，提前挖了个大坑，就等着英吉利跳进去了！


    什么时候，他也能跟姐姐一样厉害呢？


    小太子看向云岚的目光都亮晶晶的，全是钦佩：“这样一来，英吉利拿着那一笔钱，无法继续投入到水师，只能用在采买粮食上面了。”


    不然羊群太多可能没的吃了，人也没的吃，只能从外边买粮食。


    这么一来，居然还顺道遏制了英吉利的水师壮大，甚至帮法兰西解决了一个隐藏的对手了。


    小太子眨眨眼道：“姐姐，咱们这还给法兰西帮了一个大忙，法兰西国王不该有所表示吗？”


    云岚忍不住好笑，小太子跟着皇帝久了，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能吃！


    不过他说得也对，云岚这一手确实顺道帮法兰西解决了英吉利这个心腹大患，法兰西确实很该感激她才是！


    云岚想到法兰西国王送来的画像还没看过，于是邀请小太子一起去启祥宫看一看。


    小太子还有点好奇，他之前听说自家姐姐给法兰西国王定做了一身不一样的羊毛衣服，还给了对方改良的余地，也不知道改成什么样子了。


    画像送过来就摆在库房，云岚让人抬了出来。


    对，是两个人抬出来的，足足有一人高的画像。


    云岚：法兰西国王为了让她看得更明白，还要宫廷画师画出等身比例的人物画了。


    等掀开画像上面遮挡的布料，云岚和小太子都忍不住双双沉默了下来。


    云岚：眼睛要瞎了！


    她知道法兰西国王的喜好比较特别，但是在羊毛上衣别的几个同色的蝴蝶结是几个意思？


    别一个当装饰还凑合，从上到下别三个大大的蝴蝶结，云岚都要看不下去了。


    这就算了，蝴蝶结的中间还镶嵌了一颗巨大的宝石。


    可能一个颜色太单调了，从上到下，三个蝴蝶结镶嵌的宝石，正好是红宝石、蓝宝石和绿宝石。


    云岚：这些宝石差一点就能凑成红绿灯了！


    裤子就更过分了，侧边全是蝴蝶结，小小的一排从上到下，这次她都懒得数了，少说有二三十个小蝴蝶结。


    这次蝴蝶结中间镶嵌的就不是宝石，而是小钻石，简直要闪瞎人眼。


    就连头上的帽子，也镶嵌了一圈的钻石和各色小宝石。


    云岚第一次知道羊毛衣服，还能做得如此五光十色，真是太要命了！


    她一想到法兰西国王身上的衣服一直都引领潮流，以后欧洲可能要照着这个审美做衣服，就感觉眼前一黑。


    但是不得不说，这样添加了珠光宝气，让有点平凡的羊毛衣服愣是变得时尚了起来。


    云岚：算了，他们喜欢就好！


    她打算把这套衣服让人画下来，送去工坊那边做参考。


    以后要出口到欧洲，羊毛衣服估计不能做得太普通……


    等下，云岚忽然想到自己送给法兰西国王的普通款羊毛衣服。


    不如还都做基础款，然后卖给西洋人，让他们亲自DIY。


    这样一来，衣服都是独一无二的，云岚这边还省事了。


    云岚感觉这还真是个好主意，也不用头疼要做什么特别的款式。


    当然还是要做一部分有花纹和图案的羊毛衣，给那些并不喜欢DIY衣服的目标客户了。


    云岚把自己的想法写下，让人送去宫外给锦玥，交给她来办就好。


    只是后来云岚发现，西洋那边的市场，基础款的销量非常惊人，就知道法兰西国王的审美对欧洲的影响有多大了。


    不过对她来说，倒是一门省事的好买卖，这也是后话了。


    云岚这边的羊毛制品买卖，很快囤了一批货，赶着在春节之前上架了。


    铺面依旧是现成的，她也懒得换地方，直接就在原来那些空置的铺面里头，挑了两间相邻的来做羊毛衣物的买卖。


    稍微修缮了一下里面，衣服一件件挂在墙上，一进来就能看见，可以说是一目了然。


    各种颜色和花纹都有，如果看过后都不喜欢，还能量身定做。


    当然定做的价钱要高一点，颜色、花纹和款式都能挑选，越复杂，价钱就越贵。


    定做款还是限量的，毕竟做一件需要很长的时间，如果爆单太多，女工根本做不过来。


    限量既能减轻工坊的负担，也能借此提高价钱。


    尤其定做后的衣服，以后其他人就不能做了，成为他们独一无二的孤本衣服。


    于是价钱再高，哪怕是添加，也是有人愿意定下来。


    成衣的价格按照羊毛的等级，以及颜色、花纹的复杂程度来定价。


    好处当然是能很快拿到手，还能在这个冬天穿上。


    坏处就是，很可能出门就跟别人撞衫了。


    成衣都是批量做的，所以颜色、花纹都会一批都一样。


    不过手里头有点钱，但是并不多的富户也不在意，尤其家里有孩子的，更愿意出点钱买下新衣服给孩子穿。


    这衣物柔软暖和，孩子穿着活动也不受限制，还能戴上羊毛手套去打雪仗，别提多实用了！


    云岚还把宫里给弟弟妹妹玩的做雪球和小鸭子的工具做了出来，作为奖品。


    凡事家里给孩子买了羊毛衣服的，都能拿到一个号码，然后每个月最后一天，铺面里会抽奖。


    一共十份，抽到的人拿着号码过来领奖就行了。


    中奖的号码还会贴在铺面门口，看看自己手上的，中了就能过来，拿到这个小工具并不贵重，却是小孩子的心头好。


    一个个拿到后简直高兴坏了，拿着去玩雪的时候，身边还围着一圈大大小小的孩子，俨然成了孩子王，这就更有面子了！


    孩子们高兴，家长们也很欢喜。


    尤其这个小工具能让孩子玩雪，还不会弄湿手套，是再好不过了。


    毕竟孩子们要玩雪，家长都拦不住。堵不如疏，有了这工具，孩子们既能玩雪，也不会冻手了。


    只是云岚没多久就收到锦玥的消息，说是有很多客人来问，除了小孩子的衣服，其他买衣服的也能抽奖拿到这一套玩雪的小工具吗？


    云岚：小孩子玩得高兴，大孩子也想要了是吧！


    但是这小东西也就冬天能玩儿，不值当特地开个铺面做这个买卖吧？


    买的人家也不会多，就买个新奇，家里买一套，足够大小孩子们一起玩儿了。


    大孩子喜欢的应该不多，基本上都是小孩子才玩儿，所以云岚才想着用抽奖的方式，不卖只抽，然后增加小孩子衣服的销量。


    这销量确实增加了，大多是因为新鲜。


    还是后来抽到这一套玩雪工具的孩子在外边玩儿，被其他孩子看见后，一个个都想要了。


    云岚：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小工具，其实各家在家里也能自己做，还要在外头买吗？


    不过既然锦玥强烈要求开一家专门的铺面卖这个，反正还有空置的铺面，云岚就答应下来，让内务府的工匠帮忙做。


    云岚另外给赏钱，工匠们冬天原本手里头也没什么活计，如果能多一份收入和差事，自然愿意得很。


    工匠们手艺好又熟练，做这个小工具简直不要太快，一天一个人就能做一百个。


    云岚听说的时候都惊住了，一人一天做一百个。十个人一天就做出一千个了，内务府多少工匠，少说有几十个，短时间内这存货数量相当惊人。


    她开始怀疑，这铺面那么多数量的小玩意儿真的能卖完吗？


    不过云岚想了想，反正这东西也放不坏，做得多了，放在铺面慢慢卖。


    今年卖不完，不还有明年吗？


    第130章


    第130章


    然后发现有人一次买十几套,甚至有买几十套的。


    云岚收到锦玥的信笺，刚看到的时候还想着是不是有商人准备买很多货物去外地倒卖。


    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京城之外的孩子也会想玩雪,送过去卖，也能卖出不少。


    后边锦玥却说这些人买得多，她特地找人问了,并非商人，而是准备买下来送给本地和外地的亲朋戚友。


    过年了，各处要送年节礼物，这不就是给孩子最有意思的礼物了吗？


    就连年长的人见了也手痒想玩，更别提是小孩子了。


    家里亲朋戚友多的，买的也就多了。


    尤其家里的孩子也不能亏待了，一人一套，不然为了抢这些小东西能打起来！


    云岚看得一头黑线,抢玩具打起来，至于吗？


    还真至于，甚至铺面里头的货物不够分的时候，后边的客人也想跟前边的打起来。


    云岚无语，她还想着内务府的工匠如此努力，做得实在太多了,谁知道居然不够卖。


    一人十几套或者几十套的，一天下来就几乎能卖空工匠做的存货。


    这让云岚不得已,铺面里还是限量了。


    每家每户的孩子再多,二三十套就足够了,再多其他人就不够分了。


    于是每人限量三十套，每天最多卖六千套，云岚总不能让工匠一直做，后边别的都不做了吧？


    内务府总管却表示没关系，反正最近春节来临了，也没什么活计，正好让工匠们给大格格帮忙。


    云岚还有点不好意思，皇帝也不在意道：“他们能给你帮忙就不错了，你还给了赏钱，没什么不好的。加上内务府也不是让所有工匠都做这个，还是有分寸的。”


    听见这话，云岚就放心了。


    她是不知道，内务府那些工匠为了能加入进来，也要打起来了。


    毕竟这活计不累人，还有赏钱，谁不想来做呢？


    但是内务府不可能让所有工匠都参与进来，另外有什么事的时候，岂不是没人能用了吗？


    可是谁选进来，谁不*能进来做，又叫内务府总管为难。


    最后他就让人抓阄，也让很多工匠不满，只好轮流来。


    抓到的先上，做一段时间累了，再换另外一批工匠做，这才没叫他们再打起来。


    今年冬天，下雪的次数多，还不都是大雪，算是天公作美了。


    孩子们就能畅快在院子里玩雪，又不会太冷，加上有了新玩具，玩得不亦乐乎。


    等春节这一天，云岚也领着弟弟妹妹们玩了起来。


    大阿哥熟门熟路开始做雪鸭子，三阿哥在旁边高高兴兴堆雪人，说是要堆个大鸭子当鸭妈妈。


    云岚：三阿哥还挺有想法的！


    四阿哥也一板一眼跟在大阿哥身后做小鸭子，每一个排得特别整齐，让大阿哥都不好意思左一个右一个随便放了。


    五阿哥也跟着来了，他一直在慈宁宫，皇太后担心这孩子跟其他兄弟姐妹的关系不够亲近，这次春节的时候也让他跟着来启祥宫。


    这让五阿哥高兴坏了，看哥哥们在做小鸭子，他就在后边跟着看，不留神还踩扁了好几个，被大阿哥拎着起来放在一边。


    五阿哥一点都不害怕，还要接过大阿哥手里的玩具，想自己去做小鸭子。


    大阿哥把另外一个给了他，五阿哥就欢欢喜喜跟在后边做小鸭子了。


    只是他人小，力气不太够，做的小鸭子不是很规整，不过五阿哥玩得很高兴就是了。


    在慈宁宫的时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对他很好，就是少了很多同龄的玩伴。


    如今五阿哥难得出来，看着自己的兄弟姐妹，就跟小尾巴一样一直跟着玩儿了。


    云岚看五阿哥玩得高兴，不由笑了笑。


    她扭头见小太子坐在自己旁边，看着其他人玩儿，并没有参与进去，还有点奇怪道：“太子弟弟不过去跟着一起玩吗？怎么看着有点闷闷不乐的？”


    小太子小声说道：“姐姐，皇阿玛在年前的时候考校了咱们的功课。”


    这事云岚是知道的，皇帝不愧是卷王，在放假之前还要给尚书房的小学生们做期末考核，还亲自过来。


    先是笔试，然后是当场考核，要立刻答上来。


    笔试还好，不会的话还能思索一会，再写上去。


    但是当面问的话，回答得慢一点，皇帝压根不会等。


    所以得非常熟练，脑瓜子要转得快，还不能怯场。


    小太子有点紧张，感觉自己表现得不够好，于是这会儿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担心皇帝对他不满意。


    云岚摸了摸小太子的脑袋道：“太子弟弟想太多了，考核到最后，你不是第一吗？”


    尚书房最后还公布了考核的成绩排行，小太子两边都在第一，但是小太子显然不够满意，还觉得自己有很多进步的空间。


    云岚：这个弟弟也是个小卷王了！


    小太子嘟囔道：“姐姐，骑射方面，我不是第一。”


    云岚一愣，想到骑射考核第一的是班第。


    她不由看了身边的弟弟一眼，小太子难道是为了不能三个考核第一才难过的吗？


    云岚：太子弟弟，也不用那么卷啊！


    她只好鼓励道：“一次考核而已，不等于什么，太子弟弟以后再努力努力，下次考核拿到第一就行！”


    小太子这才点点头道：“好，我会努力的，下次骑射考核必须第一。”


    他看了一眼远处玩得不亦乐乎的大阿哥，又小声说道：“姐姐，其实我以为大哥会拿到骑射第一，没想到他会拿到第二。”


    小太子就拿到第三，心里很不是滋味。


    然而看大阿哥没心没肺的样子，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自己拿了第二。


    更别提文化考核的时候，大阿哥那排名更是没眼看了。


    他好像也不在意，玩得还是很高兴。


    云岚好笑道：“该玩的时候就该高兴，该努力读书的时候再努力就好了。”


    小太子若有所思道：“姐姐，大哥真心大。”


    大阿哥冷不丁转过头来说道：“太子，我听到了，你又在姐姐面前说我坏话了？”


    小太子一听，涨红着脸道：“我才没有说坏话，只是实话实说。”


    大阿哥嘿嘿一笑：“所以你还是跟姐姐提到我了？那我没听错！”


    小太子一愣，才知道被大阿哥诈了一下，顿时羞恼得不行，猛地起身就追过去。


    大阿哥赶紧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嘿嘿笑道：“太子怎么生气了，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你跑快点，才能追上我。”


    云岚无奈摇头，大阿哥真是的，知道小太子不高兴，还故意招惹他。


    两兄弟你追我打的，三阿哥觉得很有趣，也跟在小太子后边跑了起来。


    四阿哥见三阿哥跑远了，他和五阿哥茫然站在原地。


    三格格正带着四格格和五格格在堆小雪球，大阿哥不留神踩到雪球。


    四格格就不高兴了，也追了上去要大阿哥赔偿，帮忙把雪球弄回来。


    大阿哥因此被弟弟妹妹喊打，追着好几圈，最后都跑出汗来了。


    还是云岚怕他们跑出汗，被冷风一吹会冻着，赶紧招呼他们进去换衣服，再喝点热水暖和一下，大阿哥才免于被弟弟妹妹围着揍了。


    云岚见大阿哥过来，还忍不住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道：“你真是的，怎么惹得弟弟妹妹都不高兴了呢？”


    大阿哥耸耸肩道：“我也没做什么，就是他们几个容易生气。”


    听见这话，几个弟弟妹妹顿时对大阿哥怒目相对。


    大阿哥嘿嘿一笑，知道云岚在，他们几个肯定不会动手。


    云岚看大阿哥欠揍的样子，想着春节了，也就不揍孩子了。


    不过还是罚大阿哥的点心比其他人要少一点，其他弟弟妹妹这才高兴起来。


    他们白天在云岚的启祥宫玩了大半天，入夜之前才一起去参加新年的宫宴了。


    皇帝今年相当大手笔，不但特地让人搭了一个大戏台，叫他们能够看戏，还吩咐内务府做了烟花。


    戏台一共两层，上边一层是皇帝带着太皇太后、皇太后、后宫嫔妃和小格格、小阿哥落座。


    下边一层，则是皇帝派人叫来的大臣，大多是皇帝看重的臣子，可谓是光荣极了。


    底下一层，中间还用帘子隔开，大臣和女眷分开两边做，就能各自欣赏台上的一场场戏了。


    因为过年，皇帝选的戏都比较喜庆。


    看名字就知道了，先是《升平除岁》，接着是《万花向荣》和《喜朝五位》，最后还有《万年长春富贵灯》。


    听过后，皇帝还让太皇太后另外点戏。


    太皇太后也没多推辞，点了一出《游园惊梦》。


    皇太后也点了一出《升平宝筏》，看名字好像跟之前的《升平除岁》很相似。


    等戏一开，云岚看了一会立刻恍然大悟，看着唐僧扮相和跟着的三个徒弟去西天取经，这不就是《西游记》吗？


    不过她也能理解皇太后会选这出戏，毕竟皇太后听不太懂戏曲，但是这出戏唱的不多，打戏却相当不少。


    大过年的，戏台上打得热闹，甚至角儿还能飞檐走壁。


    周围的弟弟妹妹看见后，不断惊呼出声。


    就连一向稳重的小太子也忍不住瞪大眼，时不时小声喝彩。


    皇帝见身边的女儿一直安静看戏，不由纳闷道：“你是不喜欢这出戏吗？觉得没意思？”


    云岚真担心自己要点头，戏台上那些卖力的角儿大过年要倒霉，赶紧说道：“皇阿玛，戏很好看，我就是在想这些角儿是怎么飞来飞去的。”


    皇帝听后就笑笑，似乎接受了女儿的这个解释。


    毕竟女儿喜欢研究很多事物，看到戏台上这些角儿，没跟其他孩子一样只会惊讶也是常有之事。


    皇帝就解释道：“戏台上做了机关，离着远看不清，其实还是有绳索绑在腰上，把人吊起来。舞台的顶部还有滑轮，上边有个隔层，有人操作，把底下的人拉过去，底下看着就跟人在半空中飞过去一样了。”


    云岚听得点头，又想着绳索绑在腰上，不太安全的样子，而且勒得也难受，难为这些角儿还能神色平静一直唱个不停。


    她又小声问道：“皇阿玛，这机关是谁做的？”


    皇帝也低声回应道：“是戴梓给戏班子做的，不是什么难事。”


    他又指着戏台说道：“戏台底下也是空的，放了很多大水缸，就为了能把声音放大，传得更远。”


    “底下也有机关，人能下去，然后钻出来，就跟飞天遁地一样了。”


    有绳索吊起来的飞天，也有地板上的机关能陷下去的遁地。


    云岚：戏班子还挺有想法的，戴梓对机关也相当擅长，愣是让这一出戏热热闹闹的。


    除了她和皇帝，一个劲研究人家怎么飞天遁地，机关可能都安装在哪里之外，其他人都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是有点意犹未尽了。


    难得热闹一场，皇帝也不扫兴，见皇太后看不过瘾的样子，就示意戏班子再来一出。


    戏班子早有准备，也不含糊，回去重新装扮，换了一出《闹天宫》。


    这场戏就更热闹了，打打闹闹的，让众人看得相当过瘾。


    等这一场戏结束，夜已深，所有人等着皇帝先离开，再出宫。


    谁知道皇帝没动，只示意李德全，很快戏台子后边就燃起了烟花，在半空中炸开。


    璀璨的烟花四散开，形成了一朵漂亮的牡丹花，寓意花开富贵，也是喜庆。


    小太子不由低低惊呼一声，跟云岚说道：“姐姐，这烟花真好看。”


    云岚点点头，她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烟花。


    烟花一个接一个绽放开去，色彩斑斓，就像是在夜空中滑过的璀璨流星一样。


    今天的月亮还被乌云遮住了，烟花的光芒在毫无光亮的夜空中更为突出。


    云岚仰着头看完这场璀璨的烟花，只觉得这个年过得真是十分热闹。


    烟花过后，今晚的宫宴也到了结束的时候。


    皇帝先送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回去慈宁宫，云岚则是带着弟弟妹妹们下戏台回去。


    走在路上，弟弟妹妹一个劲讨论刚才的几场戏，也有讨论烟花的，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欢喜的笑容。


    他们尤其喜欢最后的《闹天宫》这场戏，托塔天王在三楼高声唱着戏词，指挥天兵天将围攻“偷桃盗丹”并大闹天宫的孙猴子。


    孙猴子则是挥舞金箍棒，在戏台之间腾飞跳跃，就像是在腾云驾雾一样，叫人看得眼花缭乱，又惊叹不已。


    三格格忍不住问道：“姐姐，明年春节，咱们还能再来看戏吗？”


    云岚笑笑道：“你要是喜欢，可以跟皇阿玛说，在生辰的时候也能请大家一起来看戏。”


    闻言，三格格迟疑道：“可是生辰的时候，就只有我一个人能放假，其他人并不行，那要怎么一起看戏呢？”


    云岚险些忘记此事，于是改口道：“那可以在端午或者中秋的时候再看，一起热闹热闹。”


    三格格这才点点头，掰着手指头道：“再过几个月就能到端午了，到时候就能看戏了。”


    几个月一瞬而过，好像也没那么难。


    不过三格格又低声说道：“有劳姐姐跟皇阿玛说一声，咱们端午才能一起看戏了。”


    云岚笑眯眯点头道：“好，咱们到时候再点几出孙猴子的戏。”


    大阿哥连连点头附和道：“是啊，前边的戏不如孙猴子的好看，打得也有意思多了。”


    他也听不太懂唱戏，只觉得打起来热闹又好看，这就足够了。


    大阿哥都忍不住开始盼着端午的到来了，可惜第二天一早，他们又要上课了。


    这时候的春节事从腊月二十三日的小年开始，直到正月二十日左右才结束。


    但是皇帝的假期就没那么长了，是从腊月二十六开始到正月初一，满打满算只有五六天。


    皇帝春节的时候会封笔封玺，底下大臣有什么事，如果不是特别重要，都会拖几天，等正月初二开始上朝的时候才会再说。


    当然了，皇帝才放几天，大臣们也会跟着只放这么几天。


    不然皇帝都上班，大臣还放假，这就说不过去了。


    云岚想着，这么看来，大臣一年到头的假期其实也不怎么多。


    尤其如今的大臣也没有规定的退休年龄，大多是活到老工作到老，很多都是直接死在任上，可谓是鞠躬尽瘁了。


    除非是年纪太大又生病，实在无法工作，才能提早退休，也就是跟皇帝申请致仕了。


    皇帝还要来回拒绝几次，表示对大臣的重视。


    来回来个两三次，皇帝才会不舍通过，大臣才会含泪接旨，然后退休回家含饴弄孙，过上快活的退休生活。


    能活到这么大岁数，还能功成身退的老臣可不多。


    要么病死在任上，要么就是还没到年纪犯大错给咔嚓了，要么招了皇帝的猜忌也被流放然后半路死了。


    能活到最后，还能风光退休的大臣着实不多见。


    这就算了，皇帝和大臣好歹还有五天假期，但尚书房的小学生们却是没有的。


    他们也就正月初一这一天能放假，还能参加宫宴来庆贺春节。


    然后之前和之后，依旧要上课。


    甚至因为皇帝放假了，还有时间跑去尚书房看他们上课，然后在课后亲自出题考校孩子们。


    皇帝先是问的小太子，关于四书五经的，接着是大阿哥和其他人。


    小太子答得还算流畅，大阿哥就要结结巴巴得多了。


    京城的几个小公子回答得也有点勉强，反倒蒙古的几个孩子回答得还不错，叫皇帝有点意外。


    尤其是班第，回答的反应很快，似乎非常熟悉，简直是脱口而出。


    云岚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如今她终于稍微能认出这人来了。


    尤其蒙古人的身材高大，年纪不大的班第已经比其他孩子要高一截。


    五官长开后，浓眉大眼的，加上经常练习骑射，身上有薄薄的肌肉，看着相当养眼。


    班第回答得好，皇帝笑着点头夸赞了一句，又问道：“你们几个学得不错，是私下一起温书了？”


    其他两人连忙说道：“回皇上的话，是班第课后帮咱们两个补课，不然这课怕是要跟不上的。”


    蒙古来的几个孩子基础比其他人差一点，刚开始上课基本上是听不懂。


    后来午休的时候先生们帮着补课，才叫几个人渐渐能听懂了，功课却还是一塌糊涂。


    尤其写的字，简直跟鬼画符一样，先生们哪怕再宽容，根本认不出字来，还怎么批改功课，只好打回去让他们努力练习了。


    蒙古另外两个孩子心灰意冷，还是班第鼓励他们，又带着两人一起温书和练字。


    可能一个人会懈怠，三个人互相帮助又彼此鼓励，逐渐就跟上来了。


    如今还得了皇帝的夸赞，三人面上都有点激动。


    皇帝夸赞后还赏了三人，每人一套文房四宝，鼓励他们以后更用功读书。


    三人就更激动了，抱着文房四宝不撒手。


    大阿哥在旁边看得眼馋，皇帝见了，多给他留了一部分功课，让大阿哥终于不羡慕了，还开始郁闷了起来。


    幸好皇帝的假期也不多，刚开年事情少，还有空过来考核。


    考核几天后，皇帝终于开始忙碌起来，不说大阿哥，就连小太子都偷偷松了一口气。


    毕竟皇帝考得都很难，在他面前又会紧张，担心表现得不好。


    考核的时候，紧张得心跳都比平日加快了不少。


    尤其考核得不好，还得加功课，大阿哥就是其中最大的受害者，被皇帝加的功课是最多的。


    皇帝还要大阿哥把功课写好后，送到他那边，亲自批改。


    这让大阿哥一点都不敢偷懒，还厚着脸皮找小太子和云岚来问功课。


    云岚不由好奇道：“你直接找太子弟弟问功课不就行了，怎么还跑来问我？”


    大阿哥摸了把脸道：“姐姐有所不知，四书五经这些我能问太子，算数方面当然还是姐姐更厉害。再说了，太子还得做功课，我也不好意思耽搁他太久。”


    两兄弟的关系因为长大的缘故，比之前要好多了。


    大阿哥去小太子那边请教，小太子也愿意腾出时间来耐心教他。


    不过小太子的功课也不少，皇帝另外也给他加了功课，虽然数量不如大阿哥多，却要难多了。


    甚至还有关于折子上的事，要小太子看过后提出意见和自己的想法来。


    写得不好，皇帝还会打回来，让小太子重新写。


    大阿哥看着就累，问过四书五经后，就赶紧跑到云岚这边来了。


    云岚问了大阿哥不明白的地方，稍微提醒，大阿哥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开始吭哧吭哧埋头苦写起来。


    大阿哥一边写，一边还佩服道：“姐姐要上课，功课大多还都做了，另外又要陪着皇阿玛在御书房处理事情，甚至手里头还有不少买卖，实在太厉害了。”


    他光是上课和写功课就累得不行，实在忙不了那么多事，而且也不可能事事都做好。


    云岚笑笑道：“其实还好，我不用跟着上四书五经，也不必上蒙语课。”


    她如今的满语也学得差不多了，毕竟只需要学会读写一些常用的，并不需要学生僻的满语字眼。


    这些是读古书才要用，平日很少用到，皇帝感觉没有太大的必要。


    毕竟语言就是用来沟通的，能听能读能写，这就可以了。


    所以云岚连满语课都不用去，空出来的时间就更多了。


    算数方面，白晋也觉得没什么能教云岚的，她渐渐也不去了。


    美术和音乐课，云岚还是坚持上的，算是陶冶一下自己的兴趣和审美。


    毕竟她如今还是灵魂画手，画的东西没以前那么抽象，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皇帝还笑说女儿终于有一个学不会的地方，倒是安慰云岚不用在意。


    他认为人总有不擅长的地方，学不会就没必要勉强自己了。


    小太子：皇阿玛你不是这么对我说的！


    大阿哥：就是啊！


    皇就是双标党帝：朕对女儿的要求当然跟儿子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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