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手术室出来后, 段老爷子转入了病房观察,但依然处于昏睡的状态,身体各项指标也不容乐观。
虽然所有人都忧心忡忡, 但为了不让彼此担心, 大家都努力维持镇定, 甚至面上也尽量扯出笑容来。
特别是段闻洲,他作为现在家中的主心骨, 必须撑起一片天,不能流露出任何哀怨的神情。
他一边安慰着父母不要忧心, 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一边和主治医生沟通起新的治疗方案。
而佘念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默默陪在人的身边, 无言陪伴着他。
不知为什么, 在注视着人□□宽阔的后背时, 佘念总隐约在其中窥见几分悲伤脆弱。
但这抹负面情绪转瞬即逝,段闻洲始终只对外表现出可靠。
在忙碌的过程中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天就已经黑了下来。
“爸, 妈, 你们别担心,医院这边交给我, 你们先回去好好休息。”
考虑到两位长辈今天也一直在医院奔波, 连晚饭都还没来得及吃,段闻洲便劝他们先回去。
“可是……”
看了看病房里,段风华有些犹豫。
“爸, 你们回去吧,我也留在这的。”
见状,佘念也上前一步, 软声劝道。
“您二位先回家好好休息,注意身体,明天再过来就好,今晚我们陪床,这边交给我们。”
听着两人的劝说,段父段母也知道没必要留这么多人在这,万一自己累倒下了反而会给晚辈增加负担,于是纠结了片刻后,他俩还是答应先回去,明早再过来。
“那有任何事记得给我们来电话。”
“嗯好的。”
九点时,父母二人便离开了医院,留段闻洲和佘念二人在医院陪床守夜。
因为有护工,所以陪床照顾老爷子的工作量并不大,相比之下精神上的压力反而更大。
“远修,对是我,能拜托你联系一下国内这方面最厉害的医生吗……好,多谢你了,等日后有机会好好跟你道谢。”
“我们兄弟这么多年了,你还这么客气干什么。”
因为陆远修曾经学医,在医学界的人脉很广,所以段闻洲便打电话拜托了他。
段老爷子的病太棘手,一刻也拖不得,那端的陆远修表示立刻去联系专家。
“老公,你也吃点东西吧。”
直到十点,段闻洲从下午开始到现在就只喝了一口水,等他终于挂了电话,忙完所有的事暂时坐下后,佘念将刚买来的盒饭往人跟前推了推。
“我没什么胃口。”
而段闻洲却摇了摇头,一点都没感觉到饥饿,只觉得身心都很累。
“不行,要吃东西的,不然没力气,哪怕吃一点点都行。”
闻言,佘念用力摇了摇头,然后拆开了饭盒,主动夹起一筷子递到人嘴边。
“来老公,张嘴,啊——”
饭菜已经被喂到嘴巴边,这下段闻洲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不由分说就被小朋友喂了一筷子菜。
“要吃完饭才有体力,这样我们才能更好照顾爷爷。”
看着身边的人一脸认真地说道,佘念继续喂人吃饭。
就这么一口一口地,段闻洲就着他的手被喂着吃了半碗饭,虽然说比起平常的饭量少了很多,但在这种情况和心态下,能吃这么多就不错了。
于是佘念也不再勉强,见人吃不下了,便把剩下的打包收拾好。
这样的感觉很奇妙,段闻洲也是头一次反过来,被小朋友这么细心照顾着。
“老公,你累了的话可以歇一会哦,有我在的。”
察觉到人眼底的疲色尚未消散,佘念缓慢地眨了一下眼,轻声说道,并凑近几分抬了抬自己的肩膀,示意可以靠在上面。
我们的小蛇舌草其实能感觉到,虽然今天一直是段闻洲在负责各项事宜,宛如定心骨一样安慰和支持着众人,但他的内心也在悲伤,背影也是脆弱的。
只是他必须表现出坚强,不能流露出哀伤之情。
一旦他也情绪崩溃,将会影响所有人的心态。
但是,作为被段老爷子一手带大的孩子,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悲伤不比任何人少。
“不,我没事的。”
听见人这么说,很明显是还在强撑,佘念皱了皱眉,紧接着站起身,索性一把伸出手,直接把人搂进了怀里。
“老公,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你不用勉强自己的。”
此时两人是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的姿势,两人面对面,站起来的佘念把段闻洲的脑袋按在自己胸膛前,学着人之前的样子,一边上下顺着人的后背,一边轻声安慰。
“有我在你身边的哦。”
他柔声细语地说。
这样温柔的话语落在耳中,仿佛天使的低语一样,瞬间卸去人身上所有的伪装。
一时间,段闻洲只觉得疲惫与哀伤如潮水般涌来,包裹住了自己。
刚才他一直在忙碌,其实也是在逃避,避免让自己空闲下来后,大脑胡思乱想。
一旦静下来,他就忍不住去想各种最坏的结果,而每一种都是他不能接受的。
万一爷爷的病治不好……
万一爷爷会离开自己……
即使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但眼下似乎并没有有效的办法能解决。
对于老人家的病束手无策。
说实话,段闻洲在接到医院电话的那时,整个人就已经大脑宕机,他甚至都回忆不起来自己是如何驱车赶到医院的。
直到打电话给佘念时,听见手机那端如泉水叮咚般清脆空灵的声音,他才有一种脚踏实地的实感,才觉得灵魂归了躯体。
今下午亦是如此,当小朋友紧握住自己的手掌时,透过掌心传来的温度成了最有效的安抚剂,让躁动不安的心冷静下来。
坚强了一整天的段闻洲,在眼下的深夜,在佘念的怀中,终于卸下了伪装,展露出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只见他将头紧埋在佘念的胸前,双手牢牢攥住人的衣袖,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佘念,其实我很害怕……”
他的声音低不可闻,带着颤音,闷闷地从跟前传来。
“嗯,老公,害怕是很正常的。”
佘念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顶。
这么简短的一句对话后,两人之间谁也没有再开口。
但他们依然紧紧相拥。
虽然拥抱的位置调转了一番,但是这样的场面并不违和。
佘念也并不讨厌这样。
一向以庇护他人的形象现身的段闻洲,习惯了保护他人,习惯了让他人依靠,却极少展现自己的脆弱。
但是眼下,他却在佘念面前这么做了。
这是否意味着,自己对段闻洲来说,是特殊的存在呢?
一如喜欢中的那份特殊。
虽然还没有理明白这些混乱的感情,但佘念知道自己其实在暗暗地开心,开心段闻洲会在自己面前示弱,会不同地对待自己。
“老公,相信我,爷爷一定会平安的。”
自己一定会有办法让老人家彻底痊愈的,佘念小声地对人保证道,握紧了拳头。
这样的话落在他人耳中,其实更像是一种轻飘飘的安慰,客套话似的,可不知为何,听见佘念这么说,仿佛有魔力一样,让人忍不住想要相信他。
“嗯。”
忽然觉得不安的心镇定下来几分,段闻洲收紧了胳膊的力道,把人抱得更用力了些。
就这么依靠在人的怀中,很快他就打起了精神。
“今晚我会留在医院,晚一点让司机送你回家休息,或者你想在附近酒店开个房间睡一晚也行。”
重新拉着人在身边坐下,段闻洲握住人的手捏了捏。
“好。”
闻言,佘念点了点头,没有异议。
其实正常来说,这种情况下佘念都会选择坚定留下,寸步不离陪着自己老公的。
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他必须回家一趟。
因为他要想办法治好段老爷子。
被司机送回到市中心的大平层后,佘念以最快的速度上楼,进屋后连灯都来不及开,就直接冲到了阳台处。
“人参?你在吗?”
只见他蹲在人参精休眠的那个花盆前,焦急地喊道。
话音落下,花盆略微动了动,紧接着泥土向上鼓了鼓,人参的根须破土而出。
“我在的,怎么了?”
听出他话里的急迫,人参摇了摇根须,示意自己在。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于是佘念将段老爷子生病一事告诉了他。
实际上,佘念虽然已经化了人型,但毕竟是靠天道开恩才得以成功,所以法力相对于来说要略弱几分,只依靠自己的力量很难完全治愈段老爷子。
再加上从本体来说,人参的药用效力要比蛇舌草更强,所以他才想着拜托一下人参精兄弟帮忙。
听完他的话后,人参精若有所思,沉默了半天后才开口:
“其实,这个病也不是没办法。”
“真的吗?”
闻言,佘念眼睛倏地一亮。
“不过单靠我的力量可能不够,需要我俩共同合作才行。”
如果处于实力巅峰的话,人参精一人是完全能做到的,但是现在他的法力尚未全部恢复,所以还需要依靠佘念搭把手。
“没问题的!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
只要能救段老爷子,付出什么都行。
“嗯……但是你现在是人型,可能损失相对会大一点。”
“没关系的!”
听见这个回答,人参精点点头,同人仔细说了一番具体的办法。
于是第二天晚上,佘念同段闻洲一块留在了医院守夜。
“老公,你先睡吧,我替你守上半夜。”
深夜时分,他催促着段闻洲先睡下休息。
“好,要是你撑不住了,就叫醒我。”
换做之前,面对小朋友如此殷勤的举动,段闻洲肯定会意识到不对劲,但这两天的他实在太累了,因此并没有察觉异样。
段老爷子所住的是vip病房,内间有一张小床可供陪护家属休息。
等到人睡下后,佘念便蹑手蹑脚地来到了段老爷子的病床前。
第72章
深夜的病房昏沉黑暗, 只有稀薄的月色从窗帘缝隙中流淌进屋内,撒下惨淡的银白色。
为了不惊醒病房中的人,佘念将脚步放得极轻, 猫儿一般无声息地来到了段老爷子的病床前。
自打下了手术台后, 段老爷子的身体状况始终无法恢复到从前, 这几天一直是断断续续地清醒,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中。
状态很不好, 随时有危险。
被病痛折磨着,老人家的身形愈发消瘦, 脸颊颧骨处日益凹陷下去,形如枯槁。
确定没被发现后, 佘念悄悄地用法术施展开一个小型结界, 以屏蔽开外界, 并加深老爷子的睡眠。
做完这一切后, 他再次拉开衣服内侧的拉链,让躲藏在其中的人参精出来。
“呼,闷死我了。”
一从狭小的口袋里跳出, 人参精待在佘念的手心里, 不由得深呼吸一口气。
“抱歉,委屈你啦。”
为了避免被发现, 只能用这种方法把人参精带进来, 佘念双手合十道歉。
“道什么歉啊,区区小事。”
本来就是自己主动来的,为了报答人救了自己的恩情, 人参精满不在乎,转身看向病床上的段老爷子,直奔主题。
“这个样子, 病情确实很严重啊。”
看清人的模样后,它感慨道。
难怪佘念要拜托自己一起来帮忙呢,癌细胞扩散得这么厉害,如此严重的病情,如果说没有佘念提前施加的法术保护的话,恐怕老人家早就撒手人寰了。
“那我们现在开始?”
“好。”
眼下时间就是生命,两人商量好具体的办法后,就立刻开始行动起来。
只见佘念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根植物根茎和叶片,绿油油的,仔细一看,就能认出那便是蛇舌草的组成部分。
——那正是他从自己的本体上切下来的叶子。
见状,人参精也咬牙,忍痛从自己的根须上切下一小截。
“谢谢你。”
看着它递来的材料,佘念感激地道谢。
药材精的本体都蕴含强大的治愈力量,只是切割下来会有损于修为,并且过程很痛。
绿色的叶片和黄白的根须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紧接着缓缓飘至上方,停在半空中。
随即佘念闭上眼睛,和人参精同步将法力注入到两个材料之中。
在两股力量的作用下,人参和蛇舌草的小部分本体高速旋转起来,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环绕某点划圆形,形成一个有形的漩涡。
旋转掀起了巨大风力,吹得佘念的头发尽数扬起,甚至险些快站不住,不得不略微后退一步以稳定身形。
即使如此,他依然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手心里的能量,全神贯注地,随时把控住能量场的稳定性,避免融合失败。
而小型的人参精则差点被吹飞,啪地一声被卷到了人的身上,忙不迭躲进他的口袋中,缩在里面继续向外输送力量。
“咳咳——”
忽然间,甜意涌上喉头,佘念感到一股痒意蔓延,止不住咳出了一口鲜血。
艳红的鲜血喷在了漩涡的中心,竟被全部吸收,很快就消失不见。
“天呐佘念,要不还是停下算了?”
人参精被这景象吓了一跳,连忙劝说道。
“不行,马上就好了。”
现在停下就前功尽弃了,佘念默默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继续手上的动作,咬牙坚持了下来。
最终,两样材料皆消失不见,漩涡也逐渐消失,化成了一股散发着光亮的能量球,静静伫立在手心中。
“好了!”
终于大功告成,佘念兴奋地喘着气,连额间的汗都顾不上擦,激动地说完后就抓紧时间进行下一步动作。
他转身看向段老爷子病床的方向,上前两步,蹲下身来。
“接下来把这股能量放进他的体内就好了。”
人参精从口袋里探出头来,捏紧布料,紧张地盯着眼前的景象。
成功与否,就看这一步了。
这个能量球里蕴藏着蛇舌草和人参的治愈力量,蛇舌草能起到消除疾病的效果,而人参则能稳固元神,涵养身体。
若是能融合成功,那么段老爷子的病便能彻底治好,甚至身体的各项机能还可以恢复到十多年前的状态。
只见佘念小心翼翼地捧着能量,缓慢地抬手将其放入老爷子体内。
散发着光亮的能量球在没入身体的瞬间,便迸发出比方才更耀眼的亮度,刺得两人下意识眯了眯眼。
——还好提前设置了结界,外界的人看不到也听不见内部的动静,不然按这个情况,怕是早就被发现了。
随着能量球缓缓融合进身体,刺眼的光亮消失,掀起的大风也在瞬间静止,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唯一不同的是,病床上段老爷子的脸色肉眼可见好了很多,不再是病重时的苍白,而是变得红润了不少,床头仪器上显示的数值也正常了。
“太好了,成功了,他的病已经完全治好了。”
见状,人参精激动地喊道。
这样一来,老爷子就彻底康复,不用再受病痛的折磨了。
而老公他,心里应该也会轻松不少吧。
想到这,佘念不由得露出一个释然的笑。
“但是佘念,这样值得吗?化形后你的修为本来就有折损,救了他以后应该损耗更大吧。”
忽然想起这点,人参精犹豫着问。
不同于自己还可以继续在泥土中休眠恢复,佘念从自己本体上取下了一小部分,想要在人型状态下恢复亏损的法力很难。
换句话说,这其实是通过消耗自己的法力,来救助老爷子的等价交换。
“值得的。”
而佘念却只是淡淡一笑。
“老公对我很重要,而爷爷对老公很重要,对我也不错,所以这么做值得的。”
如果失去了重要的人,那段闻洲的脸上肯定会失去笑容,但自己并不想看见他悲伤的表情。
所以,这样做值得。
————
“……佘念?”
不知怎的,今晚的段闻洲闭眼小憩时,怎么也睡不安稳。
所以当床头略微下沉,察觉到有人坐下时,他立刻苏醒了过来。
“嗯老公,是我。”
紧接着,又乖又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是佘念轻声应道。
“时间还早,你继续休息吧,这边有我在守着的。”
一边说,他一边温柔地轻抚着男人的头顶,替人将鬓角的碎发捋至耳后,还有样学样地哼着摇篮曲,想哄人入睡。
大概是因为此时有佘念陪在身边,感受着那只柔软的手抚摸着自己,段闻洲竟觉得困意慢慢地涌上心头,眼皮变得沉重起来。
在闭上眼的前夕,他强撑精神问道:
“爷爷的状况还好吗?”
“还好的,老公你安心休息吧。”
闻言,佘念垂下眼,轻声回答。
“睡醒以后,就会有好消息的。”
————
第二天,不仅是段闻洲一家人,就连医院都震惊了。
看着病床上完全恢复了精神气的老爷子,以及各项指标都正常的检查结果,所有人都感到既惊喜又意外。
“医生,您的意思是,老爷子已经康复了?”
听见医生的话后,段父怔怔地问,手中拿着的东西都咚地一声掉在地上。
联系的专家都还没赶过来,老爷子竟然自己痊愈了?
这是真的吗?难道老天真的开眼了?
“从检查结果来看,确实是这样,这……这简直是医学奇迹。”
主治医生反反复复地看着检查报告,甚至还专门跟检验科确认了一番,发现报告没有出错,病人现在的身体状况一切正常,就连体内的癌细胞都不知去向。
“再观察几日,没有问题的话就能出院了。”
得出最后结论后,医生一边啧啧称奇一边离开了病房,准备好好研究一番原因。
“爷爷,您身体真的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了吗?”
闻言,段闻洲难以置信,就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眼前的景象是梦境,他愣愣地坐在床边,握紧了老爷子的手,有一种不真实感。
“呵呵,真的,说来也很奇怪,一觉睡醒以后我就觉得浑身轻松,一点毛病都没有了。”
病床上的段老爷子呵呵一笑,对人挥了挥一番胳膊,表示自己很健康了,甚至还能当场下楼走两圈。
若是定睛一看,便能发现他不仅脸色都变好了很多,就连头发都不再花白,反而黑了不少,看上去精神了很多。
正如医生刚才所说的,一夜之间身体痊愈并且年轻几分,简直是医学奇迹才能做到的。
“说起来,昨晚我好像还做了个梦呢,梦里看见的那个天使长得很像佘念。”
忽然间,老人家呵呵笑着说道。
“说起来,佘念不在吗?”
“诶爷爷我在。”
被提到名字的佘念连忙从最后方走出,挤到了病床边,他压了压头顶的渔夫帽,凑近答道。
看着他头顶的帽子,段闻洲有些好奇,但在眼下没有开口询问。
“您身体好多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关切地问,打算要是还有后遗症的话,就日后再拿点中药给老人家。
“没有,我现在好多了。”
段老爷子拍了拍他的手背,慈祥地笑着说道。
探望完老爷子后,段风华和于秋柳两人接替了照顾的工作,让两个昨晚陪床的年轻人先回去休息。
“今天怎么戴了个帽子?”
得到了好消息,段闻洲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顿觉轻松不已,勾唇笑着按了按小朋友脑袋上的渔夫帽。
“嘿嘿。”
而佘念只是弯了弯眼睛,没有直接回答,企图萌混过关。
实际上,他之所以戴帽子,不是为了打扮,而是为了遮住头顶。
——因为昨晚提供了原型的叶片,所以身体有所损伤,相应地在化为人型后,这种缺失体现在了身上。
因此,他的头顶秃了一小块。
为了避免被发现,只好戴上了帽子遮挡啦quq。
但这并不算什么啦,毕竟头发还能再长出来,牺牲这一点能救回老爷子,是非常划算的一笔交易呢!
第73章
在医院又观察了五天, 确认了段老爷子各项指标都没问题,身体已经彻底康复后,老爷子终于从医院出院。
得益于佘念法力的庇护, 如今老爷子身上大大小小的毛病几乎都被治好了, 整个人精神抖擞的, 每天都健步如飞,简直比入院前还要健康。
对此, 段家的人欣慰不已,所有人都为此感到开心, 猜测可能是老天保佑。
而佘念这段时间,除了陪段闻洲一块常回家看看几位长辈外, 便是窝在家中。
因为头顶小秃的意外, 他特意跟经纪人孙哥说了一声, 想近段时间先暂停一会工作, 还特意叮嘱不要告诉段闻洲。
虽然感到不解,但孙哥还是答应了下来,帮他把所有的行程都后延了。
半个月后, 他头顶的头发终于长齐, 不用再戴帽子出门了。
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茂密头发,佘念抚着胸口长出一口气。
“哟, 你终于现身了, 我还以为你被你老公关在家里,金屋藏娇了呢。”
这天,佘念跑来找阮晨玩, 看着好久没见的人,阮晨忍不住打趣道。
“嘿嘿,有一点小意外啦, 这不是一有机会就立刻来看你了吗。”
闻言,佘念笑着糊弄过去。
“嗯,那刚好你可以多看看,以后有机会我再带你一起走T台。”
阮晨弯了弯嘴角。
今天,阮晨是在为半个月后的秀场排练,和佘念主攻平面模特不同,他其实是走T台模特出身的,能接触到很多高级秀场,拍广告更像是工作调剂。
“你老公他坐在那边诶,要不要喊他一起过来?”
余光瞥见附近坐着的齐子修,佘念犹豫了一下,试着开口问道。
“不用,我让他别来的,他自己非要跟来而已。”
闻言,阮晨看了一眼齐子修所在的方向,当人循着目光看来,对上视线时,他便像被烫到了一样,火速偏头避开。
“反正又是在学你们而已。”
他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着。
“嗯?你说什么?”
没听清的佘念追问。
“没什么,我先去候场了,你在这等我一下。”
“噢好,排练加油呀。”
其实佘念也很好奇走秀是什么样的,因为他还没接触过这类工作。
随着彩排开始,阮晨作为开场模特第一个出场,在他登上舞台的瞬间灯光亮起,汇集在人的身影上,照出他黄金比例的修长身影。
黑色的休闲西装熨帖地穿着他身上,特意舍弃了内搭,深v的领口一直开到肚脐,展现出他漂亮的肌肉和身体曲线。
踩着音乐的点,阮晨迈着稳健的台步走出。
“哇,好帅。”
台下的佘念仰着小脑袋瓜,情不自禁地感慨道,满脸崇拜。
不愧是模特界的前辈,阮晨台步稳健,气质出众,基本功扎实,显然是经过多年的训练才会有如此深厚的功力。
要是以后自己也能走T台就好了,看上去好耀眼。
音乐,灯光都格外完美,彩排很顺利,可没想到就在阮晨走到舞台尽头时,意外陡生。
就当他在尽头站定,准备掉头回程的瞬间,上方的大灯摇摇欲坠,紧接着突然坠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准他的方向砸了下来。
“阮晨——”
在大灯落下的瞬间,后方的齐子修瞳孔骤缩,只觉恐惧爬满了心头,惊呼出声
他腾地一下站起身,然后毫不犹豫地大步直奔过来,想要用最快的速度救下人,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钢铁材质的大灯重量大概有十几斤,从那样的高度砸下,几乎可以把人的脑袋砸开花。
“咚”的一声巨响落地,烟尘四起,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一时间惊叫声、呐喊声与慌乱的脚步声混为一团,现场格外混乱。
“阮老师!阮老师!”
“愣着干什么,赶快叫救护车啊!!”
“谁负责的这个灯光设备??没有提前检查的吗!!”
被眼前的意外吓得好半天才回过神,佘念猛地惊醒,立刻冲上舞台想救出阮晨。
但后方却有人比他动作还快,擦肩而过抢先冲了上前。
只见齐子修拨开人群,以最快的速度扒开散落在地上的一片狼藉,将阮晨从下方救了出来。
好在阮晨反应迅速避开了,大灯没有伤到命门,只砸到了他的肩膀,擦伤了额头,鲜血汩汩向外渗出。
“阮晨?!你还好吗?”
揽着人的手在轻颤,就连嗓音也带上了明显的颤音,齐子修顿时只觉大脑空白,什么都无法思考。
“……疼。”
而此时阮晨的意识已经陷入混沌,视线迷蒙,像只受伤的刺猬一样,终于肯对人露出脆弱的肚皮。
换做平常,即使受伤,他也不会对齐子修示弱。
但是今天,他实在是太疼了。
肩膀和锁骨处大概已经骨折,刺骨的痛意源源不断传来,针扎般钻心地疼,额间伤口的失血也令他的大脑昏昏沉沉,本能地去依靠身边的人。
听见怀中的人喊疼,齐子修只觉前所未有的感觉涌上心脏,仿佛有一只大手狠狠地扼住了他的心脏,一时间连呼吸都忘了。
于是他迅速将人打横抱起,一向波澜不惊的他头一次如此有失风度地大喊:
“救护车呢?救护车来了没有!”
“齐总,这边!”
闻言,佘念连忙举起手对人挥了挥,示意救护人员已经赶来了。
等阮晨被送上救护车后,佘念和齐子修一块陪同去了医院。
在去医院的路上,齐子修的手一直紧紧握着阮晨的,从始至终都未松开。
他一边不断低声安慰着担架上的人,语气里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一边抽空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让他现在就赶去现场,立刻调查清楚意外产生的原因。
赶到医院后,阮晨马上被送进了手术室。
守在门外,佘念给段闻洲发了消息,告诉他自己现在在医院后,便看向齐子修,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出声安慰人。
因为此时的齐子修单手攥紧,狠狠地对着墙面砸了一拳,然后就低下头来。
一言不发,神色还阴沉得有些吓人,叫小蛇舌草不敢上前搭话。
就在佘念犹豫该怎么缓解眼下略显尴尬的气氛时,余光一瞥,竟发现了让他意外的一幕。
只见一颗晶莹的泪珠,从齐子修的眼角滚落,沿着脸颊轮廓滑下,最终打湿了衣角。
“那个,齐总,您擦一擦吧。”
见状,佘念小心翼翼地上前,鼓起勇气给人递了一张纸巾。
听见他的话,齐子修像是才回过神来,怔怔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在触碰到湿润的痕迹后,脸上的怔愣加深不少。
“我……哭了?”
他喃喃道,语气里似乎有着讶异。
怎么对自己哭了这事这么意外?
但总觉得眼下似乎不是自己该问这个问题的时机,给人递完纸巾后,佘念便默默退回到走廊的椅子上。
看着齐子修黯然落泪的表情,以及回想起他方才慌乱的模样,眼下的他哪还有半点之前见过的波澜不惊和面无表情。
会为阮晨的受伤难过成这样,佘念怎么想也觉得并不像之前所听说的那样冷漠。
虽然小蛇舌草不懂喜欢,但这个反应,怎么看都不像是不喜欢的样子。
更何况,这种情况下要是换了其他人,齐子修肯定不会有这种反应的,这怎么不算是一种特殊呢?
这种感情,和阮晨的应该是一样的吧?
半懂不懂的佘念琢磨起来。
一小时后,手术室终于打开了门。
“谁是患者阮晨的家属?”
当医生发问时,齐子修快步上前,焦急地询问着情况:
“我是,医生他的情况怎么样?”
“别担心,没有生命危险,就是胳膊和锁骨骨折,肋骨也断了三根,还有些皮外伤,需要卧床静养一段时间。”
医生回答道。
闻言,在场的两人这才放下心来。
由于麻药药效还没过,所以阮晨被送回病房里,等待苏醒。
恰好这时,段闻洲也赶了过来。
“情况怎么样?”
他一来,佘念就黏了上去,小兔子一样挽住其胳膊。
“没有大碍,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齐子修回答道,眼神却始终没从阮晨的身上移开。
“秀场的负责人我认识,在事故起因调查方面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好,多谢。”
麻药过后,在几人的交谈中,阮晨缓缓睁开了眼皮。
“感觉怎么样?”
最先察觉到人醒来的是齐子修,他立刻俯下身来,在人耳边轻声问道。
“……好疼。”
阮晨哑着声,气若游丝地说道。
听见他喊疼,齐子修只觉心脏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疼,他说不清这种感觉是为什么,只是恨不得疼痛能转移到自己身上。
但偏偏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紧紧握住人的手,口中斟酌片刻后说着:
“那我去找医生开一针止痛剂。”
……笨死你算了。
换做之前,阮晨可能也就随其去了,但眼下刚从生死边缘游走回来,他本能地想依赖心爱之人。
所以,当齐子修准备起身去找医生时,手却被拉住了。
他愣了愣,顿在原地好几秒,然后才想起低头看去。
而阮晨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头往被子里埋了埋,但抓住人的手并没有松开。
一时间,齐子修竟忘了是该先松开手去找医生,还是先坐下来好好陪着人,就只是那么呆愣地站在原地。
“齐总,您陪着阮晨吧,我们去找医生。”
看出他为难的样子,佘念主动开口。
“好,那就麻烦你们了。”
这才回过神来,齐子修连忙道谢。
医生来给人打了一针止痛针后,精神状态不太好的阮晨说了几句话后,很快就又困了。
于是佘念和段闻洲两人便道别,准备明日再来探望。
合上病房门时,佘念转身回头看去。
透过门上的玻璃,他望见了齐子修脸上担忧与心疼的情绪,满是心疼。
瞧见这幅表情,又回想起两人之间的婚姻和感情,他若有所思。
第74章
“在想什么?还在担心阮晨吗?”
开车回去的路上, 见佘念还是紧抿着唇,在拧眉沉思的模样,段闻洲出声问道。
“嗯?啊?”
听见人的话后才回过神来, 佘念一惊, 慌慌张张地偏头看向驾驶位上的人, 张了张嘴,茫然地发出询问。
——一看就知道刚才心不在焉。
“我说,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瞧见人迷茫的大眼睛, 段闻洲哑然失笑,等红绿灯的间隙腾出一只手揉了揉他。
“我在想阮晨, 还有齐总的事。”
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佘念坦白道。
“老公, 你说齐总他喜欢阮晨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嗯……就是刚刚看着齐总的眼神, 好像不太对劲,阮晨总说齐子修不喜欢他,可我看那样的反应不像。”
如果说这种感情都不是喜欢的话, 那为什么又会着急成这样, 还会黯然落泪?
但如果这就是喜欢的话,为什么阮晨又感受不到, 并且不这么认为呢?
好复杂噢, 完全想不通人类的这些情感,我们的小蛇舌草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觉得,他应该是喜欢而不自知的。”
抿了抿唇, 段闻洲的视线在小朋友的身上打了个转,然后缓缓地回答道。
——记得之前在私下场合里,齐子修所问过自己的那些问题, 内容都是关于阮晨的,这就代表着阮晨对他很重要,只是他本人还未意识到这种感情罢了。
既然阮晨对他来说是如此特殊的存在,那毫无疑问是喜欢的。
“喜欢别人,自己还会不知道的吗?”
居然还会这样吗?佘念的眉头拧得更深,更加不解了。
“当然,世界上就是有这种笨蛋的。”
一边说,段闻洲的嘴角一边勾起。
哎呀,怎么感觉越来越复杂了呢?完全想不明白的问题又多了一个。
算了不想了,遇到困难睡大觉,小蛇舌草长叹一口气,决定暂时先不管了,等以后脑子够用了再琢磨。
第二天一大早,佘念就赶去了医院探望。
昨天那会被吓到了,差点都忘了自己是有治愈系的法力来着,他决定今天给好朋友输送一点治疗的法力,好加快人的恢复。
刚来到病房门口,他就听见里面传来了阮晨的声音:
“我自己来就行……算了那你要喂就喂吧。”
“……我要吃这个,再来一口……别光给我夹菜啊,难道你自己不吃吗?”
“诶佘念,你来了?”
听见敲门声,看清来人是佘念后,阮晨惊喜地看来。
“嗯,我来看看你。”
说着,佘念晃了晃手中的果篮,闪身进了病房。
只见病房内,阮晨正坐在病床上,他的胳膊打了石膏,被吊带固定了起来,而齐子修则坐在一旁,手里拿着饭盒,正耐心地一口一口喂人吃饭。
“还有最后一口。”
见阮晨还想继续说什么,齐子修舀起最后一口粥,喂到了他的嘴里,示意他先吃完。
喂阮晨吃完早饭后,他还不忘拿起纸巾,仔细地替人擦了擦嘴角。
“唔——行了我吃完了,你回去吧,反正有护工在这里守着。”
就像一只被没收作案工具的野猫,要是换做之前,阮晨早就把人直接推开了,哪还会乖乖一口一口吃饭。
但偏偏眼下胳膊骨折,没法赶人,只能就着人的手吃饭。
“我去把碗洗一洗,你们聊。”
也不提是否要离开,齐子修只是拿着饭盒起身离开病房,把空间留给两人。
在经过佘念身边时,他还对其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你还好嘛?”
将果篮放在床头,佘念眨巴着眼坐下,一边说一边轻轻用手覆盖住人的手背,悄悄给阮晨输送一部分法力。
“别担心,没生命危险,休息几天就又能活蹦乱跳了。”
阮晨对他露出一个轻松的笑,还抬了抬自己的胳膊表示无碍。
“昨天真的吓死我了。”
一回想起昨天的事,佘念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那么大个灯就当着自己的面砸了下来,太吓人了。
他拉住人没事的那只手轻轻晃了晃,嘴角扁了扁。
“诶别这么伤心啊,我不是没事吗,你反倒看上去跟要哭了一样。”
“我才没哭呢,哭了的明明是你老公。”
“啊?”
这话一出,给阮晨弄茫然了。
“昨天你是没看到,手术室外齐总一直寸步不离守在那,眼泪突然就流下来了。”
热心的小蛇舌草把昨天齐子修落泪的画面给人详细描述了一番,并搭配上生动的肢体动作,声情并茂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讲话本呢。
“你是说,我进手术室的时候,齐子修哭了?”
想象了一下那副画面,阮晨呼吸一滞,拳头下意识捏紧了被单。
“嗯呐。”
再一次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忽然间觉得心脏砰砰狂跳起来。
齐子修哭了?是因为自己受伤的事吗?
如此淡漠,又缺失情感的一个人,居然会为自己而流泪?
他为什么会这样?
一种曾经不敢奢望的猜测浮上心头。
但是阮晨又不敢妄下定论,毕竟上一次小丑般的自作多情还历历在目。
见他神情忽然低落起来,抿紧嘴唇,佘念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小心翼翼地问:
“那个,我是多嘴了吗?”
“不,抱歉是我走神了。”
猛地醒过神来,阮晨嘴角扯出一个笑,笑容却未达眼底。
就在两人间的气氛突然沉默起来时,恰好齐子修回来了。
“吃苹果吗?”
洗饭盒的同时,他还顺手洗了点水果,问阮晨要不要。
“随、随便。”
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结果当事人还在问要不要吃苹果,哪还有心思回答的阮晨下意识应道。
于是齐子修点点头,坐下后默默拿过刀,主动替人削起水果皮来。
还特别体贴地给佘念也额外削了一个。
“谢、谢谢,不用了。”
即使是嘴馋的佘念,这时也莫名觉得自己不该接这个苹果,连忙摆摆手婉拒。
“客气什么,给你的就接着呗。”
反倒是阮晨一把将苹果塞进了他手中,大口磕巴啃起来了。
“对了,你认识崔景然吗?”
“认识啊,之前还因为工作的事跟他吵过一架,怎么了?”
“这次意外的原因调查清楚了,是崔景然花钱混进了后勤场务,故意拧松了灯光的螺丝,导致坠落事故。”
齐子修缓缓道。
“靠!居然是这家伙干的!”
闻言,阮晨气得苹果都吃不下了,猛地锤了一把床。
“冷静点,别伤着自己。”
见状,齐子修立刻握住了人的手,免得他加重胳膊的伤势。
“那家伙比不过我,就开始玩阴的了是吧。”
阮晨骂骂咧咧,满肚子气。
“他已经被抓起来了,据交代他是为了让你不能走秀才下手的。”
齐子修一边抚着人的后背,一边轻声安慰。
原来,这个崔景然也是模特,和阮晨是竞争对手,在竞争这次秀场的开幕模特嘉宾的过程中,他没有比过阮晨,因此心生怨怼,才使出了这种阴招,想要让自己上位。
“他是不是想让我上不了场,然后他好自己上,做梦去吧!气死我了!”
“而且,他们公司在试图推出另两个模特来顶替他的位置,还有你的。”
“做梦吧他们!这是打算什么好处都占了是吧!”
“别急,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说到这,齐子修神色暗了暗,早已搜集好崔景然还有他背后公司的黑料,准备找时间全部爆出。
咽不下这口气的阮晨气炸了,忽然余光一瞥,想起了旁边啃苹果的佘念。
“佘念!你去替我走秀?”
忽然间,他说道。
“啊?我?”
默默吃苹果的佘念嘴巴一顿,脖子一伸,蒙圈地指了指自己。
“对,你去,我相信你肯定能行。”
按照佘念的表现力和外在条件,走这场时装周的t台完全没问题,与其让那个贱人和他的公司得逞,不如让佘念接替自己。
说干就干,阮晨立刻掏出手机,给自己经纪人去了个电话。
“我让我经纪人和你的经纪人对接去了,如果你能把握住这次机会的话,可以突破一下业务风格。”
挂断电话后,他看向人道。
“我、我真的可以吗?”
见状,佘念嘴巴张成了一个大大的O型。
他从来没接过走秀这方面的工作,倒不是不想,而是没有机会接触到该领域,眼下阮晨愿意主动引荐,那便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
“怎么不可以,不过我也不能保证你一定能拿下这个位置,还是得看你的实力。”
因为具体能不能上台,还得看他的条件能不能过关,万一达不到舞台的要求,也是会被刷下来的。
而阮晨能做到的,只是向负责人亲自推荐。
虽然说,能有阮晨的推荐,也是业内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金门票。
“好,我一定努力!谢谢你!”
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佘念感动极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便也学着方才齐子修的动作,给人削了个橙子。
“诶诶行了啊,把我当珍稀动物了,尽投喂水果是吧。”
看着他谄媚的笑,阮晨戳了戳他的额头,好笑地说。
————
秀场那边反应很迅速,在确认阮晨因伤无法参与走秀后,就立刻启动了替补方案,开始筛选候补人选。
由于佘念外形条件合适,外加阮晨的大力推荐,所以秀场负责人大胆地做出了决定,采用佘念来顶替阮晨的位置。
得到消息后,佘念兴奋不已,当场提着鲜花和果盘,再次赶去医院对阮晨表示感谢。
而段闻洲也很高兴小朋友能体验秀场,为了各种便宜行事,他同秀场的品牌方进行了对接,初步谈定了日后的投资和合作。
为了更好地实现舞台效果,公司对佘念开展了高强度培训。
“小朋友,该吃饭了,别练了。”
晚饭时分,段闻洲敲了敲形体房的门,提醒佘念到饭点了。
——没想到,大平层里新装修的这间形体房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在家时佘念也能在里面训练。
“我歇一会,好累哦。”
闻言,佘念停下动作,泄力地顺着镜面滑坐在地。
“老公,我肌肉好酸,你帮我按按——”
第75章
“好。”
看着大咧咧躺在地上的小朋友, 还撒娇般地抬起脚对自己勾了勾,段闻洲不由得宠溺地弯了弯眼睛,格外乐意被人使唤, 笑着上前。
“是这里酸吗?”
只见他在地板上坐下, 将佘念的腿搭在自己的腿上, 力道轻柔地给人揉按起来。
“嗯对,位置再稍微上去一点点。”
因为长时间站立而酸痛的肌肉被人按得格外舒服, 累瘫了的小蛇舌草哼唧几声,被揉按得极其舒坦, 都不想爬起来了。
本来他只是想开玩笑地让人给自己按摩,但没想到人真的动手了, 便索性享受起来。
“这个力道可以吗?”
“可以的可以的, 谢谢老公呀。”
被人伺候着, 佘念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仿佛一只被撸得露肚皮的猫,就连语气都带上了几分撒娇。
语调黏腻,尾音拉得极长, 甜得仿佛在蜜糖里浸泡过。
“嗯啊——好舒服呀。”
当被人按到大腿中间时, 佘念被摸得有些痒痒,嘴角下意识泄出异样的嘤.咛。
这句话听上去, 似乎怎么听怎么奇怪, 特别是在两人现在这样亲昵的动作下。
——眼下两人一坐一躺,佘念平躺地上,两条修长的腿搭在人身上, 乖得一动不动,掀起的衣摆下露出了一小抹雪白的平坦小腹。
而段闻洲则坐在地上,大手握着其大腿根部, 轻轻揉捏着,手背的青筋和性.感的手腕随着动作而暴.露。
那只手很大,大得几乎能一把握住人的腿部。
这样的距离,似乎有些太暧.昧了。
耳朵捕捉到这些低.喘似的拟声词,段闻洲耳尖一红,没来由地联想到了某些不能播的画面,顿时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赶跑脑海里的胡思乱想:
“还疼吗?不疼的话就去吃饭吧。”
“噢,好的。”
其实佘念还有些恋恋不舍,因为被按摩得真的很舒服,但他也知道自己已经麻烦人很久了,便乖乖地坐起身来。
而且刚好也有一点饿啦,想吃老公煮的饭。
这一起身,距离陡然拉近,两人面对面的脸颊近在咫尺。
“谢谢老公。”
对于这样近的距离毫无知觉,看着对面的人,佘念咧嘴乖软一笑,然后飞快地在人的嘴唇上偷亲一口,表示感谢。
“客气什么。”
唇瓣上传来的触感短暂又柔软,段闻洲先是愣了愣,随即露出一个宠溺的笑。
紧接着,他也附身回以一个温柔的浅吻。
偌大的形体房中,暖黄的夕阳撒下余晖,织成金纱铺满室内,笼罩了住亲吻的二人。
一时间,他们谁也没有先一步起身离开。
————
“你确定只吃这个就够了吗?”
从形体房出来后,段闻洲将晚饭端上餐桌,看了看佘念跟前的沙拉,欲言又止。
虽然说这是小朋友钦点的菜品,但怎么看都觉得份量不够,会吃不饱。
“嗯,经纪人说我最近要控制一下体重,为了上镜效果最好再减五斤下来。”
因为瘦一点面对秀场镜头才会更好看,所以佘念最近在减肥,晚饭特意让老公给自己准备了沙拉。
“还要减肥?”
闻言,段闻洲皱了皱眉。
本来就够瘦的了,要是再减肥,那不是又变回最开始营养不良的样子了吗?
“嗯呐。”
毕竟是为了工作,佘念一点也不介意,看着面前绿油油的沙拉,心想一定要克制住自己的嘴。
——只不过,当段闻洲开动时,他就有点控制不住了,视线止不住地向对面瞥去。
都怪饭菜的香气太诱人了。
本来沙拉也挺好吃的,被这么一对比也显得食之无味了。
察觉到对面人偷看的目光,段闻洲哭笑不得。
“要来一口吗?”
他问道。
倒真不是自己要故意破坏小朋友的减肥计划,主要是小朋友那眼巴巴的眼神,实在叫人于心不忍。
“好啊……不对我不要。”
险些顺着人的话答应了,好危险,得亏反应过来了,佘念连忙甩了甩脑袋,对不良诱惑勇敢说不。
好吧,不要就不要吧,还好自己刚刚专门往沙拉里多放了十几个虾仁,就是为了防止小朋友只吃草挨饿。
毕竟按照佘念平常的饭量,普通的一份沙拉是远远不够的。
反正虾仁不胖人,多吃一点怎么了。
段闻洲不由得心想。
可话虽这么说,但吃着吃着,他只觉对面紧盯的视线如炬,仿佛有实质一样盯着自己,即使不抬头也能察觉到。
“……佘念,要不你就吃一点吧,减肥期是可以吃牛肉的。”
段闻洲默默放下筷子,邀请着小朋友。
见被发现,佘念迅速把脑袋低下去,假装在埋头吃饭,但在听到后半句时,又猛地抬起了脑袋,眼睛亮晶晶地问:
“真的吗?”
“真的,不骗你。”
一看就是嘴馋了,段闻洲忍俊不禁,主动夹起一块牛肉递到人嘴巴。
诱惑都送到嘴边了,那还有不吃的道理。
在经历了一秒的思想斗争后,我们的小蛇舌草精还是选择了对不良诱惑说all。
“唔!好吃!”
吃到了心心念念的肉,佘念眼底倏地睁大放出亮光,心满意足地捧着脸感慨。
“还要吗?”
就在段闻洲准备喂第二口时,却得到了否定的答复。
“嗯……不要了。”
只见小朋友回味地舔了舔嘴唇,居然拒绝了。
火红的小舌舔过唇瓣,水光和油光一块覆盖在嘴唇表面,亮晶晶的,像是涂了一层蜜蜡的果冻,看上去就很柔软。
“不吃啦,吃一点过过嘴瘾就好,我还得继续减肥呢。”
不然太胖就影响舞台效果,辜负大家的期待了,敬业的佘念努力克制住了自己。
见状,段闻洲也没再强求,只不过在心底琢磨起来。
虽然说小朋友是因为热爱才去当模特的,但是为了走秀一直饿肚子减肥,是不是也对身体太不好了?
看来得跟他经纪人说一声才行。
不过,这也是职业的需求,提了的话似乎会干涉他的工作。
还是算了,先让人按工作需求来好了,万一日后做得太过火了,自己再出声提醒,不要贸然插手他的工作。
小朋友么,总有自己的天地要去闯的,不可能一直被庇护在温暖的港湾。
想到这,段闻洲的眉眼柔和起来,不由得期待起秀场开幕的时间。
到了那天,既能见到舞台上耀眼的佘念,也能让人尽早结束节食减肥的日子。
————
“佘念,别忘了今天要回主宅吃饭,我现在去接你?”
“好哦老公,那我在公司等你。”
G.D大楼的训练室内,佘念擦了擦汗,挂断电话。
“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吧,明天再继续。”
听到老师这句话后,他礼貌道别,然后便迅速抓上包冲进电梯。
猴急得就像个下课去食堂抢饭的学生一样。
虽然说吧,楼下等着他的不是午饭,而是老公。
“我来啦——”
副驾的门被打开,是咧嘴笑着的佘念坐了进来。
见他额间的汗都没顾得上擦干,段闻洲掏出手帕来,仔细替人擦了擦。
“老公你快看,我好像锻炼出肌肉来了。”
说着,他挽起袖子,绷紧胳膊做出健美的姿势,对人展示自己的成果,还用眼神疯狂暗示人快来摸一摸。
——快来摸快来摸!这可是我的肌肉!
只见曾经还瘦削的细胳膊细腿,如今上面已然能看出肌肉线条的痕迹,练出了几分薄肌。
“嗯,很棒。”
见状段闻洲笑着,很给面子地捏了捏他的胳膊,还十分捧场地夸赞道。
“看看你的。”
本兴致勃勃地想比一比,佘念掐了掐老公的手臂,但在感受到人有力结实的肌肉后,最终讪讪地收回了手。
——可别小看段闻洲平时泡健身房的效果,虽然天天坐办公室,但也坚持锻炼,所以他的身材极好,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一看就是很有男性荷尔蒙的性感躯体。
“你的好大好粗噢。”
被比下去的小蛇舌草十分挫败。
“咳咳——”
被他如此恰到好处的省略表述给呛到,段闻洲没忍住剧烈咳嗽起来。
“那个,下次有机会带你一起去健身房。”
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连忙转移话题。
“好啊好啊。”
丝毫不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虎狼之词,佘念忙不迭点头,满口答应下来。
汽车向着主宅的方向驶去,今天两人被于秋柳邀请,一家人一块吃个饭。
毕竟自从段老爷子住院后,一家人就很少能有机会坐在一起了,如今老人家出院,终于可以一起聚一聚了。
“爸,妈,爷爷,我们回来啦——”
车一驶入花园,于秋柳就已经提前在门口等着了,下车后佘念脸上挂着甜甜的笑,走上前去。
“诶,你们来了呀?训练累不累啊宝贝。”
一看见乖巧听话的佘念,于秋柳就喜欢得紧,搂住人的肩膀关切地询问。
“妈,先进屋吧。”
看着门口其乐融融的两人,被“冷落”的段闻洲哑然失笑。
屋内段风华和老爷子也在等候着了,见两人到来,同样喜欢得紧。
痊愈后的老爷子精神势头好了不少,特别是在出院后还喝了佘念配的中药调理,如今可以说是无病一身轻。
而段风华虽然平常不苟言笑,但在看到两人到来,嘴角也勾起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神色温和了几分。
饭菜早已提前备好,而且为了迎合这段时间佘念减肥的需要,菜品全都安排的是低脂肪高蛋白的原材料,例如牛肉、虾和鸡肉之类的。
——这样小朋友也不需要忌口,可以多吃一点东西。
“小念啊,最近工作怎么样?我听闻洲说你要去走秀是不是?”
饭桌上,老爷子亲切地问道。
“嗯,下个礼拜就要上场了。”
闻言,佘念用力地点点头。
“放轻松宝贝,别紧张,工作加油。”
“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跟闻洲说,让他想办法帮你解决。”
对于模特这样的工作,段家的人并未觉得太不入流、难登大雅之堂之类的,都认为既然是佘念自己的选择,那支持就好。
“最大的困难就是要减肥,最近他都瘦了五斤了。”
忽然被点名的段闻洲笑着摇摇头“告状”。
“哎呀,难怪说看上去瘦了好多,等工作结束后多回家吃饭,我给你补补。”
捏了捏人的胳膊,于秋柳心疼地感慨,而后像是又想起来了什么,立刻转身回房。
从房里出来时,她手中多捧了一个首饰盒出来。
——里面装着的,都是她平常自用的昂贵首饰。
第76章
“我听说模特们化妆的时候, 最好都带自己的饰品,这样妆造效果更好。”
说着,于秋柳把首饰盒推到佘念跟前。
“宝贝, 到时候你做造型, 就用妈妈这些首饰好了, 还缺什么就告诉我。”
一般模特做造型时,都会需要各种饰品搭配, 但碍于模特过多,后台人员混杂, 所以秀场所准备的饰品品质都不会太好,很多有条件的模特通常都会自备。
想到佘念一个男孩子肯定没什么首饰, 所以于秋柳便将自己的借给了他。
——毕竟也是段家的人, 当然不能输给其他人。
自从见过佘念和自家儿子和谐相处, 感情很好的样子后, 于秋柳就愈发拿他当亲生的看待,视如己出。
这样一个又乖又软的小孩子,实在是太招人喜欢了。
“这、这么多吗?”
感觉到怀里沉甸甸的重量, 不用看也知道放了多少饰品, 佘念愣了愣,不知该不该拿, 下意识向段闻洲投来求助的目光。
这些首饰都是于秋柳自用的, 其品质和价格可想而知,大概都值好几套房子了,就这么顺手借给自己用真的合适吗?
“既然是妈给你的, 就拿着好了。”
看出人脸上的惶恐,段闻洲笑着劝道。
“那谢谢妈妈。”
见状,佘念便不再推拒, 大大方方地收下了,打算等用完以后再完璧归赵。
“对,在外面不能输给其他人,我们小念要不就不干,要干就得当第一。”
紧接着,段老爷子也缓缓开口。
他自然也是喜欢佘念这小孩的,特别是在发现这小朋友性格温润,平易近人,还会配中药给自己调养时,就更喜欢得紧了。
“小念,我那里还有些上好的补品,到时候让人送你那去,吃了补补身体,听说气色好了化妆也会更好看。”
“好、好的,谢谢爷爷。”
吃着吃着饭,突然收到这么多礼物,佘念有些受宠若惊,都不好意思起来。
就在两位长辈都围着佘念嘘寒问暖时,段闻洲默默把视线偏向了低头喝汤的父亲,挑了挑眉。
视线里无声发出询问:
——妈和爷爷都送了东西,那你呢?
“咳咳,我说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着急做什么,不是说好吃完饭再给的吗。”
感受到目光,段风华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卡,推到佘念跟前。
“来小念,这张卡你拿着,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就刷卡买,千万别委屈自己。”
在父亲生病的那段日子,段风华也见到了佘念在医院跑上跑下,帮着照顾老爷子的举动,知道这孩子孝顺懂事。
如果说之前他还只是对人有好感的话,那么现在就已经完全是拿其当自己人了。
“谢谢爸爸。”
知道这张卡代表着什么,因为之前老公也给过自己一张,佘念连忙道谢,顿时觉得手里的卡沉甸甸的。
一场家宴下来,莫名成了团宠的他反倒拘谨起来了,乖乖地低着头,不管长辈问什么都软声回答。
瞧见他局促的神色,段闻洲忍不住低笑,给人夹菜的同时不由得思考起来。
自己提前准备的礼物类型都被长辈们送过了,那该重新准备点其他的什么比较好呢?
晚饭结束后,两人又在主宅里坐了一会,陪长辈们聊了会天,见时候不早便要回市中心了。
本来于秋柳是想让两人留宿在这边的,不过为了方便佘念明天去公司训练,两人还是婉拒了。
“那爸爸妈妈爷爷再见,下次再回家。”
“好,开车慢一点,路上小心。”
当汽车驶离主宅时,佘念的小手挥得跟雨刮器似的,不停摇着冲长辈们道别。
回到家后,站着玄关处,段闻洲却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停下转身看向佘念问道:
“小朋友,你还有其他想要的东西吗?”
“什么?”
听人突然这么问,佘念歪了歪头,有些不解。
“爸妈还有爷爷他们都送了你鼓励的礼物,但是我还没有,原本我准备的礼物都被送了。所以问问你还有其他想要的吗?不管什么都可以。”
不管是什么,只要佘念开口,自己都可以送。
“礼物吗?真的什么都可以?”
听见这话,小朋友眼睛倏地睁圆,亮晶晶地冒着光。
“当然。”
“那,我想要一个你的抱抱,可以吗?”
说着,佘念对人张开了双臂,羽扇般的睫毛扑闪扑闪,期待地望了过来。
“一个抱抱就够了吗?”
得到意外的回答,看着人张开的怀抱,段闻洲反而愣住了。
一个拥抱?
居然这么简单的礼物就能满足了吗?
“不止哦,走秀开始前,你每天都要给我一个抱抱才行。”
一个不够,要每天一个才行,佘念骄傲地昂了昂下巴。
——小蛇舌草才不是这么容易满足哒,狮子小开口地要求每天一个才行。
“因为我会紧张,但是如果被你抱着的话,就会放松很多,我喜欢你抱我。”
“啊如果可以的话,每天能也给个亲亲就最好啦。”
不知道为什么,来自老公的亲亲抱抱像是有魔力一样,能让自己觉得舒服和愉悦,也会令自己感到放松。
对面的小朋友都这般主动邀请了,要是自己再没有反应,那恐怕就不是男人了。
听着佘念如此撩拨的话语,段闻洲只觉心底一软,痒意肆意生长。
静谧昏暗的玄关中,仿佛都能听见某人如鼓点般悦动的心脏声。
扑通扑通,每一声像是在散发着爱意,向外寻求共鸣。
紧接着,他无声笑了笑,上前一步,抬起手臂将人拥入怀中。
结实的胳膊紧紧环住人的后背,将矮一头的佘念完全抱进自己的怀中。
大掌牢牢地握住其肩膀,呈现出完全的守护架势,俨然不许他人觊觎。
从远处看去,小小一个的佘念整个都依偎在段闻洲的怀里。他的脑袋依靠在人的胸前,眯眼感受着对面传来的温热体温,觉得十分安心,忍不住蹭了蹭。
随后,一只大掌轻轻碰到了佘念的脸颊,然后温柔地将其抬起。
下一秒,亲吻落下。
是段闻洲俯身主动吻了上来,含住了佘念肉嘟嘟的唇.珠,肆意欺负。
“唔。”
乖得不像话的佘念既没有推开人,也没有抗拒,而是温驯地仰头,予取予求。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紧紧拥吻,不知是谁的心跳先溢出胸膛,又是谁紧随其后。
两颗心脏扑通、扑通,以相同的速度跳动着,虽然此时还没有心意相通,但距离已近在咫尺。
共鸣,或许即将完成,终有一天将共同抵达彼岸。
即使还没弄明白喜欢的含义,也没分清楚自己的感情,但佘念已经隐约意识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于自己而言,段闻洲是特别的存在。
除了他之外,谁也无法带给自己这样的感受。
难道,这种感情,就是喜欢吗?
被亲得晕晕乎乎时,佘念用不甚清醒的大脑思考着。
“专心点。”
直到嘴唇被人轻咬一口,他才懵懂地回了神,睁着一双湿润的眼珠望去。
却殊不知,这样水汪汪的眼睛,更会助长他人恶劣的欺负欲望。
于是,吻愈发凶猛了。
直到被亲得双腿发软,佘念才终于被放开。
如果不是被人搂住了腰的话,恐怕早就脱力滑坐在地上了。
“还好吗?”
偏偏当事人在结束后还格外温柔,富有磁性的男低音在耳边响起,叫他都生气不起来。
“你亲得好凶噢……”
“那还想要每天一个亲亲吗?”
“……要!”
————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时装周秀场开始的日期也越来越近。
明天,就是秀场开幕的日子了。
“今晚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送你过去。”
晚上时,段闻洲一边贴心地替人吹着头发,一边低声叮嘱道。
“嗯呐。”
坐在床边的佘念应了一声,脚丫子晃了晃,面上很是平静,看上去似乎并不紧张。
“好了,睡吧,时候不早了。”
见他没有临上场前的紧迫感,段闻洲也放下心来,揉了揉人蓬松的发顶后,就拉着人上床休息了。
直到察觉出枕边人辗转反侧,一直未入睡的动静,他才隐约意识到,自己好像想错了。
“佘念。”
黑暗中,他轻声喊道。
“诶,老公,你还没睡啊?”
陡然被喊到名字,身旁的翻来覆去的身影忽然一顿,然后僵硬地转过身来。
被当场抓获的佘念讪讪笑着看过来,脸上的笑容极其心虚。
——他其实有点失眠,所以一直辗转反侧没有入睡,本来以为段闻洲已经睡着了,没想到被人当场抓了个现行。
“嗯,你睡不着吗?”
闻言,段闻洲低声问道。
“有一点,抱歉,我吵醒你了吗?”
他小声地道,有些内疚。
“没有,我只是刚好也睡不着。”
看着他脸上歉意的笑,段闻洲撒了一个善意的谎。
“发生了什么吗?怎么睡不着?”
“我……其实,我有点紧张。”
见被发现,佘念也不再隐瞒,抿了抿唇,小声地说出了内心的顾虑。
一想到明天就是正式登台的日子,他就止不住紧张,心跳都加快了不少,忍不住胡思乱想。
——担心自己会在正式秀场上会掉链子,会发挥失常,会辜负其他人的期待。
而睡前的他看似一脸平静,实际上已经是处于大脑宕机的状态,所以才会看上去波澜不惊。
“是在紧张明天的走秀吗?”
段闻洲柔声问,而在得到对面人点头的肯定答复后,他忽然伸出手,对人张开怀抱。
“那么,要抱一抱吗?”
见状,佘念的眼睛倏地睁大,亮晶晶的眸光在眼底闪动,比窗外的月光还灿烂。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从床的另一头咕涌过来,钻进了人的怀里。
感受到钻进怀中的柔软,段闻洲不由得弯了弯嘴角,收拢双臂将人整个抱在怀中,一只手还温柔地轻拍起佘念的后背,像安抚小孩似的给人顺着毛。
“既然睡不着,那要不要我给你唱一首摇篮曲?”
他开玩笑道。
第77章
“好啊。”
闻言, 佘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却也没有拒绝,而是期待地仰头看了过来。
刚好, 都还没听过老公唱歌呢。
于是乎, 段闻洲清了清嗓子, 轻哼起温柔的歌谣。
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嗓音,就像是月夜下旷野的风, 深林里叮咚作响的泉水,携着温柔的歌词缓缓淌过, 带给人甘霖一般的清爽。
不知起作用的,到底是这摇篮曲的温柔歌声, 还是轻抚后背大掌的力道, 亦或是共同作用的效果, 渐渐地, 佘念觉得内心的忧虑与紧张被驱散了。
“好听,谢谢老公。”
等人哼完歌后,他撒娇般地在人肩窝处轻轻蹭了蹭。
没想到老公唱歌也这么好听, 之前怎么没早一点听过呢?
感觉好像错过了一个亿。
“现在还紧张吗?”
得到夸奖, 段闻洲微微勾了勾嘴角。
“好多了。”
说着,佘念嘿嘿一笑, 很是满足。
“那现在能跟我说说, 在紧张什么吗?”
“其实,我就是很担心明天会出错,万一没做好的话, 既辜负了阮晨前辈的期待,又影响了整个秀场的效果,要是还被人骂怎么办?”
设想了一下可能发生的意外, 他就感觉很郁闷,一边小声嘟囔,一边用手指在人的胸前画圈圈。
“就是在担心这些么?”
感受到皮肤处传来的痒意,段闻洲低头抓住人作乱的手,轻轻捏了捏。
“难道这些还不足够让人担心吗?”
抽不出来手,佘念抬头,撅嘴看向人。
看着他不服气的样子,段闻洲嘴角泄出一抹轻笑,然后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人的头顶。
“那你在平常练习的时候,老师是怎么评价你的?”
“老师说我很有天赋诶,每次走台步的时候她都夸我踩点能力很强。”
每次训练过程中,严格的老师都会表扬一两句,佘念眼珠子转了转,回想起来后忍不住嘿嘿笑了笑。
“你看,这就说明你的水平肯定是达到了舞台要求的,不然老师不会夸你。”
“既然能力足够,那你只要正常发挥就好,甚至都不需要超常发挥,放平心态就能顺利完成任务。我说的对不对?”
“唔,好像是的。”
听见分析,佘念嘟嘴琢磨了一番,觉得他说的好像有道理。
“然后我们再换位思考一下,假如你拜托阮晨去做某件事,要是他搞砸了,你会因此生气吗?”
“当然不会。”
设想了一下,佘念就毫不犹豫地回答,把脑袋甩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那就对了,既然你们是朋友,那你觉得阮晨会认为你对不起他,或者感到生气吗?”
“唔……应该也是不会的。”
毕竟阮晨也是一个很好的人,肯定不会这样子的。
前两个顾虑轻易被人化解,佘念顿时觉得心里的压力少了许多。
“最后,你说害怕影响整个舞台的效果,怕被人骂。”
顿了顿,段闻洲抚摸着人头顶的手下移,转而挠了挠小朋友的下巴,像在逗弄小动物一样。
“你要想,舞台那么大,那么多模特,不会因为你一个人的失误而怎么样,但是你的成功会为其锦上添花。”
“再说了,就算网上真有人骂你,我就花钱让人去给你买水军控评压评,反正钱够。”
说着,他眯了眯眼笑起来,开玩笑道。
“哈哈哈哈,真的吗,那谢谢老公——”
被人的笑话逗乐,佘念也哈哈大笑起来,焦虑不安的感觉瞬间烟消云散了,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于是他咧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亲昵地往人的怀里又钻了钻,开心地蹭了蹭。
“怎么样,现在还紧张吗?”
被他的笑容感染,段闻洲也弯了弯嘴角。
“不紧张了!”
“那我们,就睡觉了?”
“好!”
话虽这么说,但佘念却一点要松手的意思都没有,看起来打算就这么窝在人怀中睡了。
见状,段闻洲也没有把人推开,而是就着这个面对面拥抱的姿势,轻拍着他的后背,搂住了人,与其一块进入梦乡。
月色美好,风也温柔,卧室中的两人相拥而眠,静谧温柔。
一夜好眠。
————
次日伴随着升起的朝阳降临大地。
——睁眼。
大床上的佘念眼睛倏地睁开,毫不拖泥带水,圆溜溜的眼珠清明,闪着光亮,一点迷糊的睡意都没有。
——起身。
紧接着,他猛地坐起身来,兴奋地眨巴眨巴眼,满脸写着激动和期待。
因为今天就是他要登上秀场的日子了。
——掀被。
只见他扭头看向睡在一旁的段闻洲,然后一把掀开了被子,喊人起床。
“老公,起床啦——”
小朋友元气满满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莫名被掀了被子的段闻洲:……?
还在状况外的他蒙圈地看了看时间,发现才刚刚到六点,还很早。
没记错的话,走秀好像是安排在晚上吧?
但对视上佘念那双亮闪闪的大眼睛,他便什么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这就起床。”
于是段闻洲哭笑不得地坐起身来,顺着人的话下了床。
由于要提前做造型候场,所以在家吃过早饭后,段闻洲就开车将佘念送去了秀场那边。
“那老公,我先进去啦。”
“好,晚上开场时我再过来。”
和人道别后,佘念便进了后台化妆间,开始让化妆师给自己做造型。
“佘老师,您的饰品是用我们准备的,还是您自带了?”
听见化妆师这么问,佘念立刻拿出了于秋柳给自己准备的首饰。
“天呐,您确定要用这些吗?”
只一眼,化妆师就能认出这盒饰品的价值有多昂贵,下意识惊呼道,瞪大了眼。
“嗯,都是妈妈替我准备的,麻烦你啦。”
丝毫没有随时携带了几套房的自觉,一想到于秋柳对自己的关心,佘念就止不住弯了弯眼睛。
“对啦,请问可以搭配上这个胸针吗?”
忽然间想起了某件事,他连忙拿出了一枚祖母绿胸针。
——那正是之前在拍卖会上,段闻洲拍下送他的那枚。
他想带上这个礼物一起登上舞台,如果不能直接佩戴在服装上的话,就打算将其放在胸前的口袋里。
不管怎样,都要带着它一起上舞台。
因为只要随身携带这枚胸针,就仿佛段闻洲也在陪在身边一样,自己也就有了更足的勇气。
“当然,我帮您别在胸前吧。”
恰好这胸针能够搭配今日的装扮,甚至可以说锦上添花,让这身深v休闲西装看上去更低调华贵。
化完妆后,化妆师就先离开,等到开场前再来做最后确认,佘念便独自留在化妆间里等候。
此时距离开场还有两个小时,他深呼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狂跳的心镇定下来。
“佘念——”
恰逢这时,化妆间的门被敲了敲,随即阮晨走了进来。
他的伤势还没完全好透,此时还吊着胳膊打着石膏。
当然,齐子修也寸步不离地跟在人身后。
“阮晨?你来啦?”
见熟人到来,佘念顿时放松了几分,脸上洋溢出灿烂的笑。
“嗯,我来后台看看你,怎么样,都已经准备好了吗?”
“化完妆了,现在就候场等开始就好。”
仔细打量了一番人今天的扮相,阮晨满意地点点头,本想双手叉腰,但想起手打了石膏遂无奈作罢:
“不错,这个风格也挺适合你的。”
今天的佘念,身上穿着的正是之前为阮晨准备的那套深v西装,好在两人身形相差不大,所以略加修改尺寸就能穿上。
不同于以往的发型,今天佘念的刘海被梳成了板正的三七分,脱离了少许稚气,多了几分成熟。
“咦,你这个耳环是自带的吗?”
目光捕捉到人耳垂上的流苏碎钻耳环,阮晨微微弯腰,讶异地问。
“对的,是我家里人借给我的。”
“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好像是Kris设计师独家设计的吧,之前拍卖会上应该是两百万的价格被人带走的。”
段家唯一能借出这对耳环的,想必就是段闻洲的母亲了吧,会把这样贵重的饰品轻易借给佘念,显然是对其视如己出了。
“啊!这么贵吗?”
这下惊讶的轮到佘念了,震惊得头上的呆毛都竖了起来。
没想到段母也太大方了,想到这,他的心底暖洋洋的。
“当然,之前我想约这个设计师给我设计一款耳环,都没排上号呢。”
“你喜欢?”
忽然,一直在旁边充当背景板的齐子修开口问道。
“当然,时尚界里谁不知道,谁不喜欢Kris啊。”
“那我让人去联系一下。”
闻言,齐子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打算想办法给人弄一套。
“你别给我乱花钱啊……唉算了随你吧。”
本来想拒绝的阮晨,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后作罢,随他去了。
看着两人的互动,佘念缓慢地眨了一下眼,隐约察觉到他们之间的气氛好似发生了变化。
在化妆间陪人聊了一会后,眼见快到开场时间了,阮晨便和齐子修现行离开,准备入场就坐了。
开场前,化妆师也回来了,重新给人补了一下妆。
做完最后的确认工作后,也就意味着开场时间进入倒计时。
听见工作人员的提醒后,佘念深呼吸,在心里默念放轻松,脑海里回想着昨晚段闻洲安慰的话语,然后跟随引导来到了候场区。
“闻洲,小念是第一个出场的是吧?”
而舞台下,今晚时装周秀场的观众皆已全部入场,段父段母,还有老爷子几人都专门来为佘念加油鼓劲。
“对的。”
段闻洲点点头,目光瞥了一眼入场口,像是在提前寻找某人的身影。
随着全场灯光的熄灭,舞台短暂地陷入了黑暗,紧接着,更亮眼炫目的光亮起,宣布今夜的秀场正式开幕。
伴随着开场音乐的响起,佘念登场,出现在了舞台上。
全场灯光霎时汇聚,照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此时,他是场内唯一的焦点。
第78章
“来了来了, 是小念——”
见状,段家几人期待地昂起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
背景音乐燃起, 佘念迈着稳健的步伐, 缓缓从舞台的最后方走来。
他的每一步都稳稳地踩在音乐的点上, 身姿挺立,从容不迫中透露着游刃有余。
灯光汇聚在他身上, 宛如撒下了一片亮光织就的披风,让人移不开视线。
而胸前的祖母绿胸针, 在灯光的辉映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辉,就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 即使在万千星河中也不逊色于任何恒星。
其实一登上舞台, 佘念就注意到了台下的家人。
之前他以为只有段闻洲会来, 可没想到除了阮晨外, 几位长辈也来了,坐在台下为自己加油打气。
他们可能对这场秀并不感兴趣,但为了佘念, 依然来了现场。
感受到熟悉的视线落在身上, 佘念突然觉得一点也不紧张了,只觉浑身都沐浴在温暖的洋流之中, 放轻松下来。
仿佛身后有温暖的大手在支撑, 给予自己无限力量。
于是,他迈出的每一步都变得更自信,嘴角洋溢着的笑也更灿烂。
因为他知道, 自己的背后永远有人在支持和鼓励。
不单单是段闻洲一人,还有其他关心爱护自己的家人,也有朋友。
即使没有血缘关系, 但他们依然会对自己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这种关心和从老公身上得到的不一样,是来自亲情和友情的温暖。
如果没有遇到段闻洲的话,大概自己也无法在人类社会立足,这样的温暖则更是无从谈起。
在走到舞台尽头时,佘念微微低头,正好与台下的家人们对上视线。
情不自禁的,他嘴角的笑意更甚,弯起的弧度加大,笑容明媚灿烂,像是有春风拂过,富有无限感染力。
而在视线转向段闻洲时,这份笑容则多了几分乖巧和甜味。
即使没有言说,但也知道这个笑是独独只为自己的,段闻洲眉眼柔和,随即也露出一个浅笑,回应着台上的人。
“小念这身打扮真好看。”
“嗯,台步很稳,肯定是心态放好了。”
“看来小念这孩子很适合这份工作啊。”
台下段家的几位长辈纷纷低声夸赞道。
属于佘念的走秀完美落幕,看着小朋友转身回后台的身影,段闻洲久久没有回神。
方才台上的佘念太过耀眼,自带明媚光芒,仿佛从天上降临人世间的天使。
不光是自己,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倾倒,为之惊呼。
而这些东西,本就是佘念早该拥有的。
他本就该金枝玉叶,体验世界上所有的美好与华贵;
他本就该万众瞩目,享受所有人的赞美与注视。
他本就该是万千宠爱的存在,一呼一吸间就能夺走别人的目光。
正如他在舞台上大放异彩的模样。
只是之前佘家的人愚昧无知,扼杀了他光辉灿烂的未来,使得明珠蒙尘。
而如今,曾经灰扑扑的小花苞,在精心的呵护和栽培下,终于绽放出了最绚丽的花朵,一举惊艳所有人。
看着佘念耀眼的模样,段闻洲不由得欣慰一笑。
——看吧,这就是自己喜欢的佘念,不是什么灰扑扑的丑小鸭,而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白天鹅。
他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佘念是这般值得被爱,值得世间所有美好。
————
走完自己的部分下台后,佘念今天的工作便算是结束了。
坐在化妆镜前,他长出一口气,很庆幸自己成功没有出任何差错,完美完成任务。
就在他试着拆掉头顶的装饰,准备换衣服下班去跟家人见面时,化妆间的门再次被敲了敲。
“请进。”
这个时候了,还有谁会来吗?佘家的手还保持着弄头发的姿势,好奇地扭头看去。
在看清来人后,他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惊喜:
“你怎么来啦?”
只见走进的,正是段闻洲。
“我来给我们的小模特庆功。”
他靠在门边,眯眼笑着,晃了晃手中的一大捧花。
“哇,这是送给我的吗?”
见状,佘念连妆都不卸了,噔噔噔地跑上前去,兴奋不已。
他额前的一个黑色细夹子,就这么吊在发尾,随着跑动步伐晃啊晃,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个专门的装饰品。
“对,送你的,祝贺你今晚顺利完成走秀。”
说着,段闻洲将花递到人手中。
这束花是他提早就预定了的,九十九朵的一捧玫瑰,娇艳欲滴,馥郁芬芳,绽放得格外热烈。
一如舞台上耀眼的某人。
“谢谢,我很喜欢!”
第一次收到人送的花时,自己还误解了含义,当时都没仔细体味,而现在重新又收到了花,也明白了意义,心境都不一样了,佘念嘴角的笑意完全止不住,心里泛起丝丝甜意。
他觉得,自己应该不单单是为收到花而高兴。
更重要的,应该是因为这束花是段闻洲送的,而非其他人。
“是在卸妆吗,要不要我帮你?”
拉着人重新在椅子上坐下,瞧见他额前吊着的发夹,段闻洲忍俊不禁,伸手替人取下。
“好呀。”
闻言,佘念高兴地眨了眨眼,然后将卸妆水等东西全部推到人跟前,仰起头期待地看过来,等着人动作。
被这幅乖巧的样子可爱到,段闻洲心底一软,拿起沾湿化妆水的化妆棉,仔细地为人卸掉脸上的妆。
即使隔着化妆棉,也依然能感受到糙砺指腹的温度,略显粗糙,在皮肤上摩擦时,牵连带起阵阵痒意。
为了确保能完全卸掉妆,段闻洲特意弯腰凑近了几分,仔细查看。
两人脸颊的距离极近,近得鼻尖已经碰上,并且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偶然抬眼时,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遇上。
像是有电流在瞬间流窜过全身一样,两人相顾无言,但脸颊不约而同地泛起薄红。
不过即使如此,谁也没有先一步将目光移开。
“好、好像化妆间里有点热呢。”
没来由地热了起来,佘念咽了咽口水,用手扇了扇风,磕巴地道。
——虽然化妆间里都没有开空调,甚至还打开了窗户,深冬的寒风灌进来,别说热了,简直是冷得冻脚。
“确实。”
而段闻洲喉结滚动,垂下眼眸,同样心不在焉地应道。
此时走廊外的化妆师站在门口,看着屋内的场景,内心十分慌乱:
我还能进去吗?感觉会变成电灯泡的样子怎么回事。
还需要我去卸妆吗?好像也不是很需要了的样子?
————
由于时间太晚,老人家身体遭不住,所以段父段母便先一步带着老爷子回家,打算明天白天再为佘念庆祝。
于是在卸完妆后,段闻洲拉着佘念,而佘念捧着一大束花,两人走出化妆间,准备离开后台。
考虑到小朋友晚饭肯定没吃什么东西,所以段闻洲准备带人去吃夜宵。
“老公,我们喊上阮晨他们一起去吧?”
“好啊。”
依稀记得刚刚在后台的这边看见了阮晨和齐子修,佘念嘟嘴琢磨着,拉着段闻洲不停地穿梭找人。
当来到一处无人的走廊时,他终于看见了阮晨和齐子修。
就在他准备走过去跟人打招呼时,眼尖的段闻洲先一步意识到了什么,立刻伸手将人揽了回来。
“嗯?”
茫然的佘念轻哼一声,发出询问。
而段闻洲则对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不要出声看过去。
只见两人面对面站着,阮晨似乎有些生气,嘴里跟机关枪一样一直在说些什么,而他对面的齐子修则抿着唇,一言不发,任由他说着。
隔得太远,佘念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最后,阮晨又气又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就要走。
但就在他离开的瞬间,齐子修猛地拽住了人的胳膊,将其抵在墙壁上,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佘念:??
这么劲爆的吗?
被强吻的起初,阮晨还在拼命挣扎,甚至还动手给了齐子修一记耳光,但男人却对此并不在意,稍稍后撤分开,紧接着又继续吻了上去。
最终,阮晨被吻得双眼失神,慢慢地闭上了眼,不再抗拒。
仿佛一只张牙舞爪的野猫,被驯化成了黏人的家猫,收起了利爪。
看着那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人,佘念嘴巴都张成了夸张的O型。
“这、这——”
不是说阮晨和他老公感情不好吗,怎么这会又亲得这么热烈?
“先别出声。”
见状,段闻洲捂住了他的嘴巴,先带着小电灯泡放轻脚步离开。
“刚刚,那、那是什么情况?”
来到另一处空旷无人的地方后,佘念再也压抑不住惊讶,震惊地问。
“或许,他们感情变好了吧。”
段闻洲摩挲着下巴,猜测道。
真让人感到奇怪,之前两人的关系还那么紧张,阮晨排斥,而齐子修不主动,眼下居然全部反转了?
越想越觉得好奇,佘念决定日后有机会再去好好问问人。
至于眼下么,当然不能喊人一起去吃夜宵了,还是自己去好啦。
不过由于临近年底,后来佘念和阮晨两人都忙碌起来,暂时也没找到时间去打探。
走秀的视频一经官方放出,便在网络上掀起了讨论的热潮。
特别是佘念开场的那段视频,更是成为热议的焦点。
所有人都在诧异,这位新人模特的台步和表现力居然如此成熟,颜值也是巅峰。
后来有眼尖的人认出,这个新人模特正是佘念,也就是和段氏联姻的那个佘家少爷。
于是乎,网上讨论的风向立刻发生转变:
#貌美模特竟然是佘念#
#段总你真的把老婆养得很好#
#要很多很多的钱,也要好多好多的爱,论佘念过得有多好#
一时间,不少时装周的邀约如雪片般纷至沓来。
不过在和经纪人商量后,佘念婉拒了其中大部分邀请,打算事业方面还是继续以平面模特为主。
因为他知道在t台方面自己的风格很受限,而且走秀所耗费的精力远高于拍摄,反而会本末倒置,让爱好变得折磨。
对此,段闻洲也表示赞同。
他赞同倒没有其他原因,主要是觉得小朋友若是为了工作一直节食的话,对身体也不好。
渐渐地,寒风凛冽,年关将近。
时间来到了春节。
这是小蛇舌草来到人类社会后,度过的第一个春节。
第79章
“我们回来啦——”
伴随着门外佘念清脆的声音, 以及汽车驶入花园的响动,主宅内的几位长辈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回来了。
只见没过多久, 佘念就迈着欢快的脚步, 带着屋外的寒风还有满面笑容进了屋, 而跟在人身后的,则是拎着东西的段闻洲。
那高大的身影, 穿着黑色的风衣,还拿着大包小包,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保镖呢。
“回自己家还拿这么多东西。”
段老爷子佯装批评,但一看见两人到家, 脸上的笑意就止不住。
而佘念只是嘿嘿一笑, 转身去帮段闻洲放下各种礼盒。
今天是除夕, 一家人自然是要都团聚在主宅吃年夜饭的, 于是一到这天,段闻洲就带着佘念回了段氏主宅过年。
由于段氏早些年分过一次家,所以除了段风华这一支主脉, 其他的旁支都会分开过年, 不会在一起吃年夜饭,只有在年后这几天才互相拜年聚一聚。
这样倒也好, 省得面对各种不熟悉的七大姑八大姨亲戚, 落得自在。
有一家人在一起过年,虽然人数不算多,但偌大的别墅也并不冷清, 反而格外热闹,洋溢着节日氛围。
此时电视里正播放着新闻,喜庆的背景音乐应景极了, 与厨房里案板的声音交相辉映,共同谱写出独属于春节的乐章。
为了让佣人们也能回家过年,于秋柳给大家提前放了假,在他们打扫完屋子,备好了年夜饭的菜后,便给每人包了个大红包放假了。
所以,现在是段风华在厨房内为年夜饭做准备。
“爸,你在煮菜吗?”
好奇宝宝佘念被香味吸引,从厨房外探头打量,眨巴着眼问。
“小念,来了啊。”
听见他的声音,段风华扭头看来,他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身上围着围裙,不停翻动着锅铲。
俨然一副家庭主夫的打扮。
这幅画面,与他不苟言笑的性格反差有点大。
其实,段父煮得一手好菜,段母从来没下过厨房,而段闻洲也完全继承了父亲的厨艺天赋,每到需要做菜的时候,家里往往都是段父和段闻洲出手。
“爸,我来帮你。”
一边说,段闻洲一边挽起袖子,进厨房替父亲打下手。
见佘念在外面眼巴巴地望着,似乎也想帮忙,但又无从下手,他勾了勾唇,主动给人分发起任务:
“要不你去客厅帮妈妈装果盘?”
闻言,领到任务的佘念眼睛倏地一下睁大,忙不迭地点头应道,然后嗖地一下就转身跑去找于秋柳了。
看着人小兔子一样活泼的身影,段闻洲哑然失笑。
于秋柳正好在把瓜果点心之类的装进果盘中,见佘念来给自己帮忙,便把身旁的位置给人腾出来。
两人一块坐在沙发上,装点着果盘。
甚至还一边吃,一边聊天,点评哪个糖果太甜,哪款坚果最好吃。
当段闻洲来到客厅时,一眼就看见了佘念手边那一摞被拆开的包装袋。
显然,小朋友已经利用“职务之便”吃得美滋滋了。
就连抬头迎上人的目光时,他都还在啃着新拆的饼干,脸颊两侧鼓囊囊的,像是一只仓鼠。
被人当场抓获,佘念心虚地快速眨眨眼,露出一个谄媚的笑:
“老公,你吃不吃?”
说完,还把手中的半块饼干往前递了递,企图拉人下水。
瞧着那明显被咬过的痕迹,段闻洲哭笑不得,提醒人少吃一点,因为等会就快开饭了。
等忙完这边后,他便带人去贴春联。
闻言,佘念立刻站起身来,连零食都顾不上吃,兴冲冲地跟了过去。
——他还没贴过春联呢!
家中的春联和福字都是段老爷子用毛笔亲手写的,大气磅礴,行云流水。
拿着火红的福字,佘念左边瞧瞧,右边看看,很是新鲜,他刚准备将其贴在大门的正中间,却被段闻洲喊停。
“福字要倒着贴才行。”
一边说,段闻洲一边上前,纠正他的动作,就着人的手顺势一转,让福字倒了过来。
“为什么?”
“因为这样才寓意着福‘倒’了。”
居然还有这层意思,人类的习俗好有意思哇,头一次听说这种讲究的佘念暗暗记在了心底。
“但是,佘念……”
“嗯?”
“春联是不用倒着贴的。”
看着接下来小朋友上墙的春联也是倒着的,段闻洲欲言又止。
“为什么?刚刚不是说福字要倒着贴吗,为什么春联就不用?”
这下给佘念弄晕乎了,怎么一会要倒着贴,一会又不用呢?
春联倒过来,不是寓意着春到了吗?
“呃,因为习俗就是这样的。”
这个问题我没法跟你解释,因为我也不是古人。
“总之,先这么贴着吧。”
放弃解释的段闻洲,索性直接拉着人的手,正着贴上了春联,算是完成任务。
“所以是为什么呢?”
“……走,回屋吃零食去。”
事已至此,还是拿零食堵住小朋友的嘴好了。
屋内的福字、对联和窗花都被贴好,整个别墅内的节日气氛瞬间浓厚起来,目之所及之处尽是喜庆的红色。
“来小念,妈给你个好东西。”
等两人忙完后,于秋柳掩嘴笑着,在二楼对佘念招了招手,领着人进了房间。
“快看,好不好看——”
比两人先出房间的,是段母兴奋的声音。
闻言,段闻洲抬头向二楼看去。
只见佘念的身上换了一件红色毛衣,水貂绒材质的毛衣质地柔软,针脚细密但并不死板,一看就是手工织的。
不过袖子略有些长,垂下时遮住了大半手背。
但这样子看起来,反而更可爱。
毛衣的红色亮眼但不艳俗,衬托得佘念更加唇红齿白,仿佛一个洋娃娃一样。
洋娃娃本尊还扑闪着眼睛,期待地看过来,等着人的回答。
“好看。”
段闻洲弯了弯眼,如实回答。
“是吧,红色显气色,我特意选的这个颜色,就知道很适合小念。”
于秋柳看上去也满意极了。
“就是袖子稍微有点长。”
“不长的,我喜欢。”
听见这话,佘念下意识抬起手,像只招财猫一样摇了摇手,表示不长。
越看越觉得可爱,段闻洲只觉心底一软,眼睛都快要弯成一个月牙了。
“妈妈,这个是你自己织的嘛?”
同样很喜欢这件毛衣,佘念不停地上下打量,满心欢喜。
“对的呀。”
“哇真的吗,妈妈你好厉害,织这个难不难呀?”
“不难的,你想不想学,想学的话到时候我教你?”
“想学!”
约定好后,佘念哒哒哒地从楼上跑下来,兴高采烈地在段闻洲面前展示自己的新衣服。
“老公,我好喜欢这件毛衣——”
“我也喜欢。”
被问到的段闻洲嘴角噙着笑意,眼中闪过晦暗不明的神色,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毛衣和人,他都喜欢。
————
“开饭了——”
时间来到傍晚,厨房内炖的汤咕噜噜冒着跑,随着段父的一声吆喝,年夜饭正式拉开帷幕。
见状,段闻洲上前端过砂锅,而佘念也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人进厨房端菜。
饭菜上桌后,众人也入座。
段老爷子自然是坐在主位,其余四人则两两分开坐在一边。
圆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菜肴,肉鱼虾蟹,煎炸烹煮,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令人垂涎欲滴。
“好香啊,爸爸你的手艺好棒。”
闻着香味,佘念情不自禁地感慨道,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等会尝尝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被如此直白地称赞,段父压了压止不住上翘的嘴角,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地道。
“开饭前,先碰个杯。”
段老爷子呵呵笑道,率先举起手中的玻璃杯,示意大家碰杯。
“新年快乐,干杯——”
五个酒杯在半空中碰了碰,发出清脆叮当的响声。
其中四个里面都盛了红酒或白酒,唯一一个杯子与众不同,里面是橙汁。
——毫无疑问,佘念喝的是果汁。
小朋友不可以喝酒,酒力不好的小朋友更是不能碰酒。
可以动筷后,佘念夹了一筷子肉,吃下时两眼放光,惊讶地感慨太好吃了。
“好吃那就多吃一点。”
看着他的吃相,几位长辈都面露慈祥的笑,不停地往其碗里夹菜。
这是佘念在人界和大家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春节,其乐融融,和谐,洋溢着幸福。
他很喜欢这样热闹的氛围,是从前在深山老林里从未体会过的。
饭后,洗碗机工作着,众人都围坐在电视机前,一边聊天,一边守夜。
而佘念和段闻洲,则来到二楼的露台吹风,欣赏撩人夜色的烟花。
“吃得好撑——”
佘念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
而对面的段闻洲还没来得及接话,远方烟花的声音便炸开。
烟花在夜空中绽放,五光十色的绚烂照亮了整片大地,被抢走了全部风头的繁星却并不嫉妒,而是甘愿沦为陪衬,为绚烂的烟火充当背景。
“好漂亮的烟花,不过好像没有上一次我们度蜜月的时候,在海边看到的那么惊艳。”
也不知是场地的原因,还是其他的缘故,佘念总觉得有几分不同,小声嘟囔着。
“下次有机会,我们再去海边。”
回想起两人当时在海边漫步的场景,段闻洲面色上浮现出柔和。
话音刚落,一阵惊天动地的鞭炮声忽然响起,接替了烟火迸裂的声响。
爆竹的声音刺耳热闹,比起烟火,倒更能让寂静的夜增添喧闹。
但这样的动静把佘念吓得不轻。
他一惊,险些原地蹦起,脸色煞白,紧急躲进了自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那就是段闻洲的怀里。
“天、天塌了吗?”
只见佘念用段闻洲的大衣包裹住自己,整个人只露出一个圆溜溜的脑袋,一双眼珠子紧张地转着,害怕地问。
天没塌的话,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动静呢?
第80章
怀中陡然多了一大团毛绒绒, 正紧张地到处张望,嘴里还嘀咕着是不是天塌了,这幅可爱的样子实在叫段闻洲忍俊不禁。
他没有直接让人从怀里出来, 而是嘴角噙着笑意, 不仅把人抱得更紧, 还贴心地抬手捂住佘念的耳朵。
温热的大掌覆盖上耳朵,将外界喧闹的声音都隔绝开, 体温也透过接触的肌肤表面传来,捂热了佘念, 令他一颗扑通狂跳的心渐渐镇定下来,感到没有那么害怕了。
“天没有塌, 是在放鞭炮。”
等震天的声响停下后, 段闻洲才松开了手。
鞭炮?
听到陌生的词, 佘念茫然地眨了眨眼, 止不住在心里嘀咕,怎么鞭炮的声音比烟花恐怖那么多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什么爆炸了呢。
“还会再放鞭炮吗?”
虽然说现在听不见了,但我们谨慎的小蛇舌草还是不肯从大衣里出来, 仍然警惕地四处探头张望。
“应该不会了, 要是再放,我就替你捂着耳朵。”
闻言, 段闻洲笑了笑, 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些。
随着十二点钟声的敲响,更多数不清的烟花瞬间在天际绽放,夜晚的大地霎时被点亮成了白天。
“哇。”
这幅美景让佘念忍不住感慨出声。
两人齐齐抬头看去, 烟火的光亮映照在脸颊上,明暗交际使得他们的脸颊轮廓看上去更深邃。
“新年快乐,小朋友。”
迎着灿烂的烟花, 段闻洲语音带笑,温柔地在人耳边说道。
“新年快乐老公!”
而佘念则咧开嘴角,对人露出一个比烟火还要灿烂的笑容。
紧接着,段闻洲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红包,交到人手中。
感受着掌心沉甸甸的重量,里面的金额绝不是少数,佘念有些讶异。
“这个,是给我的吗?”
他双手捧着红包,怔怔地问道。
“当然,收下吧。”
虽然说佘念已经成年,并且已经结婚,怎么看都不符合拿红包的条件,但在段闻洲的眼中,他总觉得别人有的东西,佘念也该有。
所以,他提早就为人准备好了大红包,一到十二点便送出。
“谢谢老公!”
拿着人送的红包,佘念嘴角的笑意更加止不住了,爱不释手,拆都舍不得拆就珍惜地放进了口袋中。
不过想到自己没有给人准备红包,他有些不好意思,眼珠子转了转,想到了一个弥补的办法。
“那,我以后再送你别的礼物好啦。”
他轻轻地眨了一下眼,软声说道。
虽然说红包这种东西并不讲究礼尚往来,不过很好奇小朋友到底会准备什么礼物,段闻洲拒绝的话在喉间一转,答应了下来。
从露台下来后,时间不早了,屋内的段老爷子几位长辈一过十二点,就回房休息了。
由于今晚要在主宅留宿,考虑到两人是已婚,所以佘念便直接住在段闻洲的房间,没有另行安排客房。
来到段闻洲的房间,好奇的佘念不停地扭头打量。
主宅的这处卧室,是段闻洲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直到工作后才搬出,遍布了他的成长痕迹。
一想到这里曾经生活着自己没见过的段闻洲,佘念就莫名燃起了求知欲,想了解人的过往,知道更多关于人的事。
因而,他仔细查看起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每个细节都不放过。
书柜里摆满了各种奖杯,书桌上也收纳了琳琅满目的书籍,不像家中的书房那样全是晦涩难懂的金融类书籍,而是什么类型的书都有,甚至还有奥数,很明显是段闻洲在学生时期看过的。
“好多书啊,我可以拿一本看吗?”
“当然,你随意。”
得到许可后,佘念踮起脚尖,随手从柜子里取下其中一本。
那是一本高中课后辅导书籍,上面记载了密密麻麻的笔记,显然主人曾认真学习过上面的内容。
其中还夹杂着记录的便签贴和书签。
视线被中间夹着的一枚绿色书签吸引,佘念咦了一声,好奇地将其拿出来打量。
叶片细细的,长长的,宛如一条月牙,分散地长在根茎两侧,并且头部还有一小朵白色的花。
从这植物的颜色来看,很明显不是新采摘下来的,已经被夹在书中许久,自然褪去水分成为了书签。
这个模样……
等等,这不是蛇舌草吗!
老公他为什么会用蛇舌草当书签?
你居然背着我在外面有别的草了?!
想到这,佘念杏眼一瞪,大步冲到段闻洲的跟前质问:
“这是你的书签吗?”
见状,段闻洲思索了好一番才回想起来:
“应该是的,当时不知道从哪得到了这个草,就顺手夹在里面当做书签了。”
没有注意到人气势汹汹的询问语气,也可能是因为这声音太软听上去不像,状况外的他丝毫不知佘念在意的点,还拿起这棵小草打量起来。
什么?来路不明的蛇舌草你都敢带回家?
路边的野草不要采啊你知不知道!
不对,我好像也是来路不明的……
不行,我和外面的野草那能一样吗!
眼下段闻洲和其他草的事情证据确凿,而且两人还是比自己更早遇见,不知怎的,佘念没来由觉得心底有些不爽,一股酸溜溜的感觉泛起。
他说不清为什么,但就是觉得很不舒服。
于是他瞪着眼,撅嘴,圆圆的眼珠子向上望去,露出了大半眼白,一脸哀怨地紧盯着对面的人。
浑身上下散发出审视的气压,满脸写着你在外面居然有别的草了你是不是不要我家里这颗草了。
看上去像在生气,但是好像又不像。
因为这幅鼓气的样子有点像糯米麻薯。
嘟起的脸颊圆滚滚的,仿佛一戳就会凹陷回弹的糯叽叽,手感看起来就很好。
于是乎,完全没发现人是在生气的段闻洲,还抬起手戳了戳他的脸颊。
嗯,手感确实很好,又软乎又Q弹。
指间一碰到脸蛋,对面瞪着眼睛的小朋友愣了愣,眯起的眼睛忽然睁圆,紧接着缓慢地眨了一下,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我正在生气,你居然还敢戳我?
能不能严肃一点!
给我小蛇舌草一点最基本的尊重好不好!
“哼!”
越想越气的佘念哼了一声,这下是真的气鼓鼓了,竟直接抱着那本书转过身,不愿意看着人了。
“怎么了?”
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段闻洲愣了愣,转而来到人跟前,不解地问道。
“我生气了!”
小蛇舌草摆出自认为最凶的表情,抿唇瞪着他。
“我做错什么了吗?”
本想好好问清楚原因,但无奈佘念这幅故作凶狠的模样实在太可爱,段闻洲一下子没忍住,轻声笑了出来。
“你还笑!”
见状,佘念腾地一下站起,双手叉腰,严肃地仰头看向对面的人。
“抱歉,我没有。”
轻咳一声,段闻洲连忙压住嘴角的笑意,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正十分认真地接受批评。
“请问小朋友,我刚刚做错什么了?”
“哼。”
你错在背着我有别的草,佘念气鼓鼓地在心里想道,但话在嘴边,最终却又没有说出口来,只是背过身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直接说出来,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不舒服。
心绪如乱麻一样,剪不断理还乱,越想越烦的佘念觉得脑容量不够用了,索性摆烂,一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晚安!”
睡下时还不忘附赠一句自认凶巴巴的晚安。
怎么闹脾气的样子也这么可爱。
段闻洲只觉得心都化了。
“不理我了?”
他在床边坐下,轻轻拍了拍人的肩膀。
只见床上的佘念撇开肩膀,不让他碰,不仅不回答,还拉起被子盖住了脑袋。
偌大的床上,鼓起了一个圆润的包。
情不自禁地,段闻洲联系到两人初次在佘家见面时,二楼角落那个圆滚滚的白色大蘑菇。
当时的佘念也是这样,用被子披在身上,整个人蹲在楼梯拐角处。
和现在一样可爱。
哦不行不能笑,等会又惹小朋友生气了可怎么办。
虽然没有弄明白他闹脾气的点,但段闻洲却丝毫不觉得人在无理取闹,只是觉得这样闹一闹的佘念也很可爱,很有活力。
“那我去洗漱一下,你先睡。”
见佘念摆明了不想搭理自己,段闻洲好笑地勾了勾唇,然后起身去了卫生间。
等他洗漱完回来时,床上那团大蘑菇依然伫立在原来的位置。
不过或许是听见了脚步声,大蘑菇默不作声地向床的内侧挪了挪,腾出了一半的空间给人,还格外体贴地分了半床被子过来。
即使一句话不说,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喏,你睡这边,我睡另一边。
怎么能这么可爱呢,段闻洲觉得嘴角上翘的弧度快压不住了,放慢脚步爬上床。
“在被子里蒙太久,会呼吸不上来的。”
他向内靠近几分,试着把人头上盖着的被子掀开。
大概是真的有些闷,这下佘念没有推拒,只是默不作声地,任由人动作。
但依然背对着人,只是拿圆溜溜的后脑勺看向人,怎么都不肯转过身来。
“真的不打算理我了吗?”
见状,段闻洲又碰了碰人的胳膊,没想到小朋友却又往旁边缩了缩,大有今天一整个晚上都不肯理人的架势。
“那今晚还要抱着睡吗?”
看着人的背影,段闻洲无奈又好笑,先自行侧躺了下来,面对着小朋友的方向。
果然,一听见抱着睡,佘念就仿佛探测到目标了的雷达,甚至幻视能看见他头顶的呆毛天线一样竖了起来。
“今晚真的不要我抱着你睡吗?”
偏偏段闻洲低沉的磁性嗓音还在耳畔响起,引诱着我们的小蛇舌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