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座小说网 > 青春校园 > 我就是我那迷人的老祖宗 > 第 241 章【VIP】
    第241章


    盛家大婚第二日。


    夏日的太阳毒辣得很,不过刚过了晌午,白川府城内就已经热得像个蒸笼。


    行人寥寥无几,卖冰酪的小贩推着车子在沿街吆喝,声音都透着一股燥热的疲惫。


    其实早在天未亮透的时候,高解樱已在碧媛的伺候下起身梳妆了。按规矩,新妇需到长辈院中晨昏定省,这是她嫁入盛家后首次以少夫人身份行请安礼,她不会容人挑出半点毛病。


    可让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是,前世她身份卑微,所以盛老爷子对她从无好脸色倒也罢了,怎么今世那老不死的还是板着个脸,丝毫不以她身份为贵,字字句句都透着疏离。


    至于婆母,也只是面无表情的嘱咐她要善待下人、打理好中馈。一堆官样废话,听不出半分热络。


    请安回来,连碧媛都看得出她心情不悦。想了想,硬挑些事来安慰:“少夫人方才行礼的规矩,连老夫人身边的张嬷嬷都偷偷点头呢,私下说不愧是国公府的姑娘。”


    高解樱唇边泛起一丝冷笑,这请安的规矩她早已在家中练过百遍,每一个动作都刻在骨子里,只为今日能做得滴水不漏。


    正是这般一丝不苟的礼仪,让府里的人瞧着,她才是高门贵女!


    回了自己的院儿,高解樱直接去了偏厅。白水村的探子回来了,她急着召见。


    刚进门,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便立刻起身行礼,一身尘土,显然是一路赶回来的。


    “如何?”高解樱开门见山地问。


    那汉子恭敬地回话:“回少夫人,苏榛确实断了气,今日就下葬。但她居然提前写过遗书,还要水葬。”


    “遗书?”高解樱眉头微蹙。


    “是。”汉子应道,“船棺也是早就预备了的,有些古怪。


    高解樱低头仔细想了想:“那萧容他们可有异常?村里的人反应如何?”


    “萧容看着悲痛,但行事还算稳妥,全程都按苏榛的遗愿安排。村里人大多是惋惜和不舍,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异常。”


    “她要水葬本身就是异常。”高解樱眼神骤然变得狠厉,抬眼看向碧媛,招她过来、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碧媛面色微变,点头应下。转身快步走进内室,片刻后捧着一个乌木匣子出来,递到那汉子面前。


    高解樱吩咐:“你立刻赶回白水村,沿着河道往下游追,务必在船棺漂远前截住。打开棺木后,把匣子里的东西给她用上。”


    汉子依言打开木匣,里面铺着黑色绒布,整齐摆放着几样物件:一柄青铜符文小剑、三张黄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扭曲的符咒,边缘还沾着细小的黑色羽毛。最后还有一枚核桃大小的墨玉令牌,令牌中央嵌着一小块暗红色的晶石,看着便邪气森森。


    “青铜剑要狠狠插在她心口,”高解樱声音压得极低,“符纸一张贴额头,一张贴心口,最后一张绕着船棺烧了。墨玉令牌压在她身下,记住,每一步都要做足,半点差错都不能有。”


    她要确保苏榛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再无翻身可能。这水葬既是苏榛选的路,那便让她在这河道里彻底魂飞魄散,永绝后患。


    汉子看着匣中物件,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一下,却还是硬着头皮应道:“属下遵命。”


    “办好了差事,赏银翻倍。”高解樱再无半分犹豫,“去吧,别让我失望。”


    汉子捧着木匣躬身退下,高解樱这才放下茶盏,站起身,“咱们该去看看那位病着的夫君了,可别让他觉得我这个新妇太过冷落。”


    ***


    碧媛推开院内西厢的房门,一股淡淡的药味混杂着木香扑面而来。


    高解樱缓步进入,放轻脚步走到榻边,目光贪婪地描摹着榻上之人的眉眼。


    盛重云闭着眼睛,鼻梁高挺,唇瓣的颜色很淡,脸色因久病而显得有些苍白,却丝毫不减那份芝兰雅致。


    即使在昏睡中,他的眉头也微微蹙着,像是有什么烦心事。


    这就是她喜欢了两世的男人,如今就真真切切地躺在她眼前,再次成为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


    可惜上一世她人微言轻,连靠近他的能力都没有。这一世她终于得偿所愿,把他牢牢地抓在了手里。


    暂时无法洞房不要紧,她有得是时间和耐心。


    她伸出手,想要轻轻抚平他蹙着的眉头,指尖即将触碰到他肌肤的瞬间,又犹豫着收了回来。


    “重云,”高解樱轻声呢喃着他的名字,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你放心,我会等你好起来的。以后我会陪在你身边,照顾你,对你好。”


    榻上的盛重云没有任何回应,依旧沉睡着。高解樱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白瓷瓶,拔掉瓶塞,将里面一粒黑色的药丸倒在指尖。再小心翼翼地捏开盛重云的嘴唇,把药丸轻轻塞了进去,取过旁边的水杯,用小勺舀了点水慢慢喂进去。


    之后又守在榻边坐了一会儿。时不时探探盛重云的气息,估摸着无论如何药都该化进去了,才缓缓站起身。这药丸能让他昏睡更久,也能让他醒来后精神萎靡,暂时无法管其他事。


    若不是她还需要回房准备开坛作法,彻底断绝苏榛的生机,她恨不能一直守在这里看好盛重云,免得他有机会跑去白水村救那个贱人。


    做完这一切,她才依依不舍的出了偏院。


    直至高解樱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回廊尽头,西厢的后窗才轻轻从外头推开一道缝,盛锦书先探进头来,警惕地扫视屋内确认无人后才灵巧的跳了进来,随后还扶进一个背着药箱的老郎中。


    话不多说,老郎中快步走向盛重云,手指搭上他的腕脉凝神诊脉,又翻看他的眼睑,眉头*松快了些,迅速从针盒里取出七根银针,凝神屏息、指尖捻针精准地刺入盛重云几处穴位,每捻转一次,盛重云的眉头便轻轻颤动一下,苍白的脸上渐渐浮起一丝血色。


    随后又从药箱里取出一个褐色瓷瓶,倒出一粒深棕色的药丸,用温水化开后,盛锦书撬开盛重云的嘴,一勺勺将药汁喂进去。


    药汁刚喂完没多久,榻上的人终于缓缓的睁开眼睛,眼神也瞬间褪去了“昏睡”时的迷蒙,清明得如同雨后的天空……


    与此同时,离开盛府的张兴心急火燎的往白水村赶。


    他怀里的乌木匣子沉甸甸的,棱角硌得肋骨生疼,更让他浑身发毛的是匣子里那股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


    想起高解樱那双看似温婉却淬着毒的眼睛,他就忍不住打寒颤。这所谓的高门贵女,身上总带着股说不出的邪气,偏他为了那几两赏银,答应了参与这种损阴德的勾当,此刻肠子都快悔青了,只能在心里不住地叹气。


    官道旁的老槐树下突然窜出一道身影,拦住了他的去路。


    张兴不认识这人,只瞧他是个身形高大的小郎君,眉眼清亮,腰间别着柄短刀。


    小郎君笑问:“去哪儿?”


    张兴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就要绕开对方,手腕却被小郎群一把攥住,“想走?迟了。”


    小司一掌劈晕了张兴:他奶奶的,这些天净憋着当缩头乌龟,总算能痛痛快快动手了!


    午后,白水村连村口的老槐树都耷拉着叶子,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送行低低呜咽。


    前来为苏娘子“送行”的村民纷纷把带来的祭品摆放在船棺旁。小米、红糖、野花堆成小小的山,连最贫困的流民都掏出干粮,小心翼翼地放在祭品堆里。


    通往河岸的土路上也黑压压挤满了人,参与的不止白水村的男女老少,连周边十里八乡的村民都挎着竹篮、拄着拐杖赶来,甚至连修路的民夫组也派代表告了假前来。


    兴盛湖项家的女眷们站在人群前排,眼圈红肿,显是哭了许久。百戏行的各戏班伶人由朝沐娘子带着,都卸了华服,素面朝天站在岸边,手里捧着戏班特制的纸扎莲花灯。


    柳嫣掌柜也是一身青布衣裙,褪去了往日的精致干练,在待烧的祭品堆里放入一匹苏榛最喜欢的云锦。


    河岸早已按水葬古礼布置妥当。


    祭台上摆着三牲祭品,整只的鸡鸭用麻绳捆着脚,猪头戴着纸花,香炉里三炷清香袅袅升腾,在热风里歪歪扭扭地飘向河面。


    萧容作为主祭人站在祭台左侧,手里紧紧攥着苏榛留下的遗书,信纸边缘已被汗水浸得发皱。祭台旁的船棺静静停放着,通体无盖,棺身被一匹宽大的红绸从头到尾蒙得严严实实。


    叶氏跟谨哥儿没来,娘俩从清晨就抱着苏榛的旧物撕心裂肺地哭,叶氏已经身体不支,被李家奶奶送回家中照看。


    “吉时到,祭河神。”乔里正沙哑的嗓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哽咽,指挥着檀俊、斐熙捧着陶碗上前递给萧容,碗里盛着用河水和米酒调和的祭酒。


    萧容接过碗走向河边,将祭酒缓缓倾倒入水。


    祭河仪式毕,舒娘、丽娘和春娘端着铜盆上前,盆里盛着加了艾草的清水。三人围着船棺缓缓绕行三圈,用蘸了清水的麻布轻轻擦拭棺身,动作轻柔得如同在为苏榛梳洗。


    “榛娘,干干净净地走,河里的鱼虾不会欺负你。”舒娘哽咽着念叨,泪如涌泉。


    庄柏颤巍巍地走近,把刻着水波纹的小木剑郑重地放入棺头,又取出一卷新红绸,亲自缠在棺身两侧。


    红绸引路,好让逝者魂魄认清往生的方向。


    符秀才哽咽着:“苏娘子,你来咱白水村,教咱做吃食、织新布、做木活、凿井修路,救困扶危……你说要让咱村人都过上好日子,这话你做到了。今日按你心愿,送你入水归乡,河里的风浪会护着你,岸边的草木会念着你,咱全村人都记着你。”


    话音未落,人群中又是一片啜泣。乔里正指向河面:“起棺,送魂!”


    乔大江亲自带着斐熙、李家和杜家几个精壮后生上前,用粗壮的麻绳穿过棺底,齐声吆喝着将船棺稳稳抬起,一步步走向水边。


    “苏娘子一路走好!”符秀才率先对着船棺深深鞠躬,身后的村民们跟着齐刷刷弯腰,黑压压的人群在河岸上弯成一片,连不懂事的孩童都被大人按着脊背,学着大人的样子行礼。


    乔大江等人将船棺缓缓放入水中,红绸在水面展开,像两条引路的长带。萧容踏进河水,亲自解开系在岸边的缆绳。


    船棺随着水流轻轻晃动,开始缓缓向下游漂去。村民们沿着河岸自发排成两列,随着船棺慢慢挪动脚步。有人撒着纸钱,黄白的纸片在风中打着旋落入水中;有人摇着招魂幡,白色的幡布在热风里猎猎作响;百戏行的伶人们齐声道:“愿河神护佑苏娘子安息。”


    孩子们被大人抱着,举着亲手折的纸船,跟着船棺的方向挥手。被苏榛救助过的流民妇人跪在河边,抱着怀中婴儿朝着船棺远去的方向重重磕头。


    直至船棺越漂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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