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伯来文。
伊撒尔默默地念叨了两次这个名字,一时间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他眨了眨眼睛,眼底生起一点疑惑。
他总觉得自己印象比较深刻的并不是这个名字。
可真让他说出个一二,他又讲出不来了,只能够暂时略过这个名字,转而去问另一个自己比较感兴趣的问题。
“希伯来文将军,她是掌握哪两个权柄啊?”伊撒尔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好奇心越来越旺盛,他小声嘀咕:“我印象里,好像没有哪两个权柄是可以和平共处的啊,怎么就将军的权柄不一样。”
“你确定她真的拥有两个权柄吗,不会一开始就是假的吧。”
瑟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道:“你以为我没有考虑过你说的这种可能,我当初可是仔仔细细,用了各种方法,确认了数十次,才信了这件事是真实存在的,她的身上,确确实实有两个权柄,我亲眼见过,她甚至可以同时动用两个权柄的力量。”
“好奇怪的人,好厉害的人。”
伊撒尔喃喃,他还没有见到希伯来文,但已经对她有了几分敬意。
他是知道权柄之力掌握起来有多难的,就他见过的几个人,无一不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忍受了十分的痛苦,才让权柄认可了他们。
即便如此,他们中间有些人也仅仅是权柄的容器,而不是主人。
拥有权柄,但不能使用权柄的力量。
“也许,塞罗亚可以成为第一个创造奇迹的人。”
“塞罗亚,”瑟琳甩了下头发,目光转到了那边还在晕晕乎乎趴在触手怪身上休息的小不点身上,被他的样子抖得笑了一下,她说:“我倒是不希望如此,想成为第一个,总是要经历很多。”
“如果不是他的身体状况不好,我都希望他能离这些东西远远的,毕竟,能够成功得到权柄的认可是件光荣的好事,但没有得到认可,带来的反噬也不是那么轻松就能度过去的。”
“所以你们什么时候走,塞罗亚能够清醒的说,你们离开吗?”伊撒尔追问,说这话时,他的手指头不自觉地绞着衣角,有点不安。
他其实已经料想到了,瑟琳的回答不会是他想要的。
果不其然,瑟琳脸色有点为难地摇了摇头,她轻声道:“我们单独走的这一程路,已经是挤出来的时间了,本来德罗维尔和我早就该离开了,前线的情况不是很好。”
伊撒尔抿了抿唇,道:“你们大人就是这样,总是自作主张,没有缘由地带走塞罗亚,让他以为可以和你们一起,现在又一句话不解释丢下他,他会伤心的,你们都不准备给他一个好好的道别。”
“我怕他会哭,所以打算悄悄走,”瑟琳叹了一口气,她总是容易想太多,纠结着想要给塞罗亚更多的保护和陪伴,但现实是,她做的反而才会让塞罗亚伤心,她道:“我一直以为,她醒过来后,有你陪在他身边,他应该不会太难过。”
“我会陪他的,但也许你们该留个信什么的,亲自告别做不到,文字告别总行吧。”
瑟琳点了点头,时间很急,她也没有再跟伊撒尔继续聊下去,但转身去写告别信之前,她顿了顿,单膝跪在地上,抬起手来,摁了摁塞罗亚的脑袋。
“伊撒尔,再见了。”
伊撒尔抿了抿唇,眼神飘到别处,别扭地回答:“再见,注意安全。”
两封轻飘飘的信落到了伊撒尔的手里。
他静静地看着两个人一只触手怪离去的背影,又低下头去看躺在他腿上的塞罗亚,轻轻碰了碰塞罗亚还热乎乎的脸蛋。
塞罗亚睡得无知无觉,大量的能量在身体内涌动,他吃得太撑,消化得太慢,估计还要睡上很久很久,至少在到达目的地之前,他都不会醒来了。
伊撒尔随手将马车内部的小毛毯拽了出来,甩了甩,拉开,盖在了塞罗亚身上,将他严严实实的裹了起来,确保他不会着凉之后,他才直起身子,吹了声口哨。
他叫道:“骨马先生,我们出发吧,争取早一点和老师他们会合。”
骨马优雅地仰了仰下巴,马蹄在原地踏了几下,发出了一声悦耳的嘶鸣声。
马车再度出发。
只是这一次,车里坐着的,仅剩两个相互依偎的小孩儿了。
*
一天后,学院临时驻扎地,一辆马车慢悠悠地驶了过来。
伊撒尔独自一人坐着驾车,远远地就发现了不对劲。
太安静了,就好像里面根本没有人。
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就伊西多尔那个闹腾的性子,不闹出麻烦就已经很克制了,不发声,还不如让他去死。
他谨慎地叫停了骨马。
马车停了下来,伊撒尔转身进了车厢,做出一副要叫人起床的样子,实则耳朵早就竖了起来,脖子上浮起了细细密密的鳞片,瞳孔紧缩,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他听见了驻扎地那边传来的细碎的说话声。
塞罗亚已经睡了快两天了,中途只睁过几次眼,每次醒来的时间也不长,好像只是习惯性地害怕紧张,想看看有没有人在身边。
伊撒尔大多数时间都能够及时的发现,进来握一握他的手,再拍一拍他的肩膀,把他哄睡。
只有一次,他离的稍微远了一点,去处理马车前方突生的荆棘丛,没来得及回来,塞罗亚醒来后没有看见他,憋着嘴巴委委屈屈地抽搭了好一阵子,哭得可怜死了。
伊撒尔回来看见后差点没扑过去道歉,还好塞罗亚的要求也不高,看见了他的脸,哭声就立刻停了下来,只露出一双湿漉漉雾蒙蒙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好像在问,你还要走吗,还要丢下我一个人吗。
伊撒尔被看得格外的心虚,觉得自己是做了十恶不赦的大坏事,欺负了人家,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让塞罗亚单独一个人待着过。
这一次也不例外,伊撒尔正是因为察觉到了塞罗亚醒了才进来的。
只是这一次有点不一样,塞罗亚睁开眼睛后,不像以往总是困困的,反而精神很多,眨巴着眼睛,迟迟没有睡过去。
伊撒尔凑到塞罗亚旁边,手摸了摸塞罗亚的脸蛋,问:“舒服点了吗,还困不困?”
塞罗亚摇了摇头,在毯子里滚了两下,然后将毯子掀开,爬了起来,半撑着身子,一把伸手抱住了伊撒尔的腰,脸微微侧了侧,蹭上了他的脸颊。
他开口,声音还带着点刚睡醒的黏糊。
“唔,不困了,睡了好久好久,热热的,肚子还好撑,想喝水。”
伊撒尔呆在原地,身子僵了僵,脸上柔软的触感让他整个人都愣住了,一动都不敢动,一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塞罗亚的脸蛋,好软,像是刚蒸好的面团。
他张了张嘴,说:“你醒了正好,我们已经到目的地了,但是似乎发生了一点点意外,没有看到老师他们。”
塞罗亚歪了歪脑袋,不解道:“那老师他们去哪里了,我们要去别的地方找老师他们吗?”
“应该是的,但这里也有其他的人在,还不知道是不是坏人,所以我们要小心一点。”
伊撒尔摸了摸下巴,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他本来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是塞罗亚还昏睡着醒不过来,那样的话他带着塞罗亚跑走的几率会小很多,现在塞罗亚醒过来,能够配合他了,加上德罗维尔留下的几个道具,两人随时都能够平安离开。
塞罗亚没他想的那么多,小心地拉开车帘往外面看,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眼睛微微瞪大了些。
他转头,看着一脸凝重的伊撒尔,疑惑地问:“伊撒尔,你确定,驻扎地那里没有我们认识的人吗?”
伊撒尔沉默地想了想,摇了摇头,他犹豫道:“只能确定没有学院的人,就连学院老师经常会在驻扎地使用的防御魔法阵也没有看到。”
塞罗亚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
他转过身子,手抬起,放到了伊撒尔的头上,用力地搓揉了一通他柔软的头发,直到把他的头发都揉的乱糟糟的。
伊撒尔满脸莫名其妙,后知后觉地抬手顺了顺自己的头发,本来应该有点生气的,但看着塞罗亚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模样,心底那一点点的怒意也全然消散了,他唇角扯了扯,没忍住,跟着一起笑了起来,边笑边问。
“怎么了,突然揉我的脑袋,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男人的脑袋摸不得。”
塞罗亚轻轻哇了一声,摇头。
“没听过。”
伊撒尔顿时语塞。
他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纠结着要怎么跟塞罗亚继续聊下去。
但塞罗亚已经收敛了笑意,他看着伊撒尔的脸,认真地说:“伊撒尔,我觉得你应该认识驻扎地那边的人。”
“你怎么肯定的?”伊撒尔下意识反问。
“我看到了代表德罗维尔的旗帜。”
“在驻扎地那里飘。”
第102章 塞罗亚被威胁了
德罗维尔的旗帜。
伊撒尔习惯性地捏了捏鼻头,强忍着才能让自己不说出那几句讽言。
只是暗地里还是偷偷瘪了瘪嘴。
他和德罗维尔互相看不顺眼太久了,已经形成了肌肉习惯,说话不带两句刺都觉得哪里怪怪的。
塞罗亚戳了戳他的手臂,小声问。
“我们要过去看看吗,我觉得可能是德罗特地安排的。”
伊撒尔皱了皱眉头,有点犹豫,他迟疑道:“确实没有感觉到敌意,但也不太对劲,德罗维尔如果有特别的安排,没有道理不告诉我们。”
塞罗亚眨了眨眼睛,怂恿:“看一看也不会有什么事,总不能就在这里和他们僵持吧。”
说完,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往前扑,只不过到底还是听进去了伊撒尔的劝告,没有鲁莽,只见他放轻了动作,蹑手蹑脚,鬼鬼祟祟地往驻扎地那边摸了过去。
伊撒尔蹙眉盯着看了一会儿,怎么劝自己都放心不下,幽幽叹了一口气,揉了揉额角,快步跟了上去,追上塞罗亚后,他手一抬,顺势抓住了塞罗亚,两个人拉着手往前走。
“不要单独一个人行动,很危险。”
“好的记住了,下次一定不会的,”塞罗亚早就猜到了他会跟上来,笑嘻嘻地往旁边靠了一下,两个人的肩膀碰在一起,亲密地贴了贴,他软着声音撒娇:“我是有自信你会和我一起的嘛,就知道你最好了,爱你哦。”
伊撒尔唇角不自觉地上翘了一下,但在塞罗亚看过来之前,又矜持地往下落了落。
前面的驻扎地的人貌似也发现了两人,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几个人影冒了出来。
伊撒尔立刻拉着塞罗亚停在了原地,警惕地望着那边,手部肌肉微微绷紧,脚慢吞吞地往后挪了一点,随时做好了带着塞罗亚跑路的准备。
但塞罗亚的预感确实没有错。
走出来的几个人胸前都戴着一个徽章,正是德罗维尔军队的特有标志。
竟真是德罗维尔派过来的人。
伊撒尔的肩膀微微放松了点,但他还是没有完全相信这些人。
思索片刻,他问:“原来住在这里的老师学生们都去哪了,怎么不等我们会合就离开了?”
来人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垂目上下打量了一番塞罗亚和伊撒尔,发出了淡淡的啧的一声,转头看向后方,毫不掩饰声音里的轻蔑,他喊:“队长,是两个小孩,一看就没吃过苦的,这种也要带上吗?”
“带上。”队长淡淡答。
那人闷闷嗯了一声,冲两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警告:“来镀金的小少爷们,安分点,我们可不是那种会谄媚地迎合你们的那种人。”
“遇上我们,算你们倒霉。”
第103章 伊撒尔的种花执念
塞罗亚缩了缩脖子,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手小心地往旁边摸了摸,指尖蹭了蹭伊撒尔的手掌心,自以为小声地嘀咕:“伊撒尔,我觉得我搞错了,他们听起来不像个好人,我们是不是被坏蛋绑架了。”
伊撒尔反手捏了捏塞罗亚的指尖,面不改色,配合地轻声回答:“不知道,但他们身上确实有德罗维尔军队专属的标志,小心一点就是,如果有什么事,我会保护好你的。”
走在前面的人轻嗤了一声,手上握着的匕首唰得一下向后射去,恰好深深扎进了塞罗亚脚前面的土地里。
他的力道很大,匕首也扎得足够深。
就差那么一点点,这匕首就能够将塞罗亚的脚扎个洞。
塞罗亚吓得身子一僵,眼珠子迟钝地转动片刻,后知后觉地发出一声轻喘,冷汗立刻冒了出来。
他颇为虚弱地指控:“你吓我。”
伊撒尔也蹙眉,他一弯腰,手抓住了匕首柄,只轻微一用力,就将匕首从土里拔了出来。
他手腕一转,匕首就随着他的手指灵活地转动了几圈。
他以更加迅疾的速度,将匕首还了回去。
那人显然没想到伊撒尔会这样反击,一时反应不及,瞳孔一缩,只能尽量控制自己的脸往旁边偏了偏。
匕首擦脸而过,留下一道轻痕。
不算痛,甚至都没有流血。
但那人还是怒火中烧,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差点骂出声。
真是暴脾气,不就是吓唬了一下吗,用得着这样威胁,他刚刚看的可是清清楚楚,要是刚刚没有躲一下,这匕首就是朝着他脖子来的。
塞罗亚瞪大眼睛看着,手微微抖了抖,和那人直直对视,被男人眼底的凶光给吓了一跳。
他能够看清楚男人露出的尖牙,好像马上就会化身成猛兽扑过来咬他们一口。
伊撒尔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想要把塞罗亚拽到自己身后。
可一拉,没有拉动。
塞罗亚像是定在了原地,尽管身子抖个不停,人还是倔强地直着身子,不肯躲闪,甚至在对视了几分钟后,他往后退了一步,非常勇敢地挡在了伊撒尔的身前。
他凶巴巴地瞪了回去,大声道:“我不怕你,你瞪我也没用,我会和伊撒尔一起打死你。”
说完,他还挥了挥自己的拳头,想要借此彰显自己的强大。
如果他遮在后面抓着伊撒尔的手没有抖的话,伊撒尔可能还会信一点,他真的不害怕。
男人幽幽地瞪了两人一会儿,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转了回去,嘴里没好气地嘟囔:“不和你们两个小屁孩儿一般计较,我们费了老大劲才过来这里,还有人受了伤,没想到就是为了来保护你们两个弱鸡,没能力就不要单独行动好不好,你们的其他同学都没有你们这么烦人。”
塞罗亚竖着耳朵偷听了一会儿,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半天没理清楚关系,但他也没有过多的烦恼,戳了戳伊撒尔的腰,他问:“所以,老师他们是先离开了,对吗?”
伊撒尔点了点头,暗暗握紧了塞罗亚的手,他的力道很大,像是生怕把塞罗亚弄丢了一样,两个人手交握的地方甚至都出了一层汗。
塞罗亚被捏得有点不舒服,他挣了挣,没挣开,歪着脑袋想了想,就不动弹了。
他保证:“伊撒尔,别害怕,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等弄清楚了,我们就一起去找德罗他们。”
伊撒尔嗯了声,目光却挪到了面前的驻扎地上,在驻扎地后方,几个帐篷立在那里,最中央的空地上,搭好的柴火堆正熊熊燃着火,其中看起来最特殊的那个人背对着这边,手里还握着几根肉串,肉串滋滋冒着油,香味格外浓。
刚刚那个桀骜不驯,一脸不服管的男人走了过去,表情立刻就变得温顺下来,他轻轻喊了一声:“队长,我把他们带来了。”
被叫做队长的男人晃了晃手上的肉串,无奈地瞥了他一眼,尾音上扬,问:“这么久,又做什么坏事了。”
男人摸了摸鼻子,低头不回话。
队长也没有过多的训斥他,反而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肉串,精心挑选了片刻,从中间摸出一串带着点黑色的,举起来递到了男人面前,笑道:“罚你的,又不听我的命令,只许吃烤糊的。”
男人飞快地将肉串接了过来,一把就塞进了嘴里,几口就把肉都咬了下来,顶着周围兄弟羡慕的目光,回答的声音含糊不清。
他答:“没糊,焦的刚刚好,特别好吃。”
说完,眼神还在不住地往剩下的肉串上面飘。
队长轻飘飘地拍了拍他的腿,让他退到一边去,淡淡道:“别盯着看了,想吃自己去烤,这剩下的是别人的。”
伊撒尔远远看着男人极速变脸的行为,嘴角抽了抽,原本警惕的目光放松了下来,他舔了舔唇,有种狮子变成哈士奇的幻灭感。
他探究地打量起了这个驯养猛兽的队长。
塞罗亚就完全没有想那么多了,他的目光早就紧紧地被吸了过去,黏在肉串上扯不下来了,明明不算特别饿,但一闻到这诱人的香味,他就控制不住口腔内口水的分泌。
好香,好诱人,好想吃。
他默默地咽了一口口水。
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率先出声,紧抓着伊撒尔的手,他等着伊撒尔接下来的决定。
队长唇角微微勾起,整个人笑得很温柔,他抬起手,冲塞罗亚轻轻勾了勾手指头,笑眯眯地询问:“要吃吗,小可爱,专门给你烤的,我听德罗说你很喜欢这个味道。”
“德罗说,”塞罗亚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眼神立刻雀跃起来,脚在地上磨了磨,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了,但他吸了吸鼻子,游走很久的思绪终于都回到了脑袋里,他谨慎地询问:“你要是骗我怎么办,只靠一句话,别想要我信任你。”
队长不恼,看塞罗亚的目光都很轻柔,他手撑着下巴,轻轻地拉长了声音嗯了一声,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塞罗亚的心也随着他的声音都拉长而越悬越高,他有点焦灼地捏了捏拳头,急得想要绕着这里跑几圈,总好过一直被牵着鼻子往前走。
伊撒尔往前走了一步,他淡淡道。
“如果你只是想要逗小孩的话,已经够了,能不能放下这种所谓大人的恶趣味,小孩子可一点都不觉得这种事很有趣。”
“欸,抱歉,”队长摸了摸鼻头,眼神在两个人身上扫了两下,他站起身来,主动走到了两个人面前,半蹲下身子,将手上的肉串分别递给了两人,他轻轻弯了弯眼睛,温声道:“请你们原谅一个无趣的大人的失礼。”
“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我是海伯利安,是前锋军的临时负责人,和德罗维尔瑟琳都是认识很久的好朋友,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叫我一声叔叔。”
伊撒尔眉头跳了跳,满脸抗拒地退后几步,嘴死活都不肯张开。
笑话,他连德罗维尔都不叫一声,怎么可能就这样对着一个陌生人叫叔叔。
塞罗亚轻轻哦了一声,这才彻底明白了他和德罗他们的关系,没有过多犹豫,两个字就顺溜地从他的嘴里冒了出去。
“海伯利安叔叔你好。”
海伯利安眨了眨眼睛,又摸了摸下巴,啧了一声,虽然塞罗亚这么叫他没错,但他怎么就是有一点莫名的沧桑感呢,他已经到了要被人叫叔叔的年纪了吗。
想到这里,他咳了咳,到底还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揉了一把塞罗亚的脑袋,轻声道:“不叫叔叔也可以,或许你可以叫我利安。”
塞罗亚点了点头,他目光在后面眼神越发凶狠的男人身上瞟了一下,看到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立刻就知道了谁才是这里的管事人。
他立刻飞快地抱住了海伯利安,软乎乎地撒娇,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他说:“叔叔你的名字好好听,特别特别美。”
海伯利安看出了他的小心思,但却没有揭穿他,明显是对这种夸夸很受用。
他扶了一下塞罗亚的胳膊,让他靠着自己站直,然后轻声介绍:“刚刚带你们过来的人是戈,他脾气不太好,做事有点凶,但心思都很单纯,不会故意针对你们,你们不用太害怕。”
伊撒尔又皱了皱眉头,表情很是一言难尽,他问:“戈?”
海伯利安肯定地答:“对的,你没有听错。”
伊撒尔脸色更臭了,他咬了咬唇,别别扭扭地询问:“海伯利安,他有没有什么别的名字外号,或者你们平时都是怎么叫他的。”
戈站在后方,很轻松就听到了伊撒尔的声音,他淡淡哼了一声,双手环胸,对伊撒尔称呼海伯利安的方式颇为不满。
这种不满轻易就透过他的语气释放了出来。
“没礼貌的小屁孩,我比你大,你说你要叫我什么。”
伊撒尔盯着他,哼了一声,没有任何迟疑,一串话就从嘴里冒了出来,他道:“叫你什么,是没有礼貌,自以为是,胡乱咬人,不明是非的大人,还是说不听指挥,自作多情的大人。”
“你?”戈站直了身子,脚往前挪了一步,额角青筋暴起,显些憋不住就要骂回来,但海伯利安淡淡横过来的一眼让他立刻就像抽了气的气球一样瘪了下来。
“好了,戈,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不满,但不应该对着小孩子发泄,我们的目的是要把他们成功护送到殿下他们那里,你不要节外生枝。”
“是的,好好一个前锋队,不仅不能上战场,还要过来当这些小少爷的保安,甚至还要在保护他们安全的同时当陪练,这种事情有什么技术含量,还需要我们去做,殿下他也太过……”
剩下的话他没能说出口。
甚至不用海伯利安来警告他,身后的其他人就已经提前扑了过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警告他。
“殿下的事不是你能够多加评价的,戈,你清醒点,殿下当初怎么救得我们,你忘记了吗?”
戈身子僵了僵,抿了抿唇,闷闷答:“没有。”
说完,他立刻挥开了旁边人的手,独自一人朝着旁边的小树林走去。
其他人想要去追他,却被海伯利安拦了下来。
“好了,他知道分寸,等会儿心情平复了会回来的,你们都在这里呆着,把肚子填饱,我们再过一会儿就出发。”
“所以真的就不管他了。”
塞罗亚嗷呜一下张大了嘴巴,用力地咬下来一块肉,他腮帮子鼓起,一动一动的,眼底全是好奇,盯着那边的小树林,好半天都没有挪开眼睛。
由于过于分心,他嘴巴边上还沾了一点油,惹得旁边的伊撒尔频频看过来,欲言又止。
“你是怎么想的啊,伊撒尔,你跟我说说嘛,我一个人猜不出来,这是有什么别的用意吗?”
他到底想不出个所以然,歪着脑袋就回来求助,眼睛亮亮的。
伊撒尔知道,这是八卦的光。
他抬起手来,用手帕轻轻擦过塞罗亚的唇角,直到干净了才放心。
只可惜,还没等把手放下来,就看见塞罗亚又嗷呜了一大口,油就又糊了一嘴巴,他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认命地又要去擦拭。
海伯利安却笑眯眯地拦住了他,说:“你就让他大口的吃,能吃是福知不知道,别总是盯着,人家吃饭都不自在,再说了,吃这种东西,哪能一点油都不沾,还不如等他吃完了再清理。”
伊撒尔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但手帕确实没有再往塞罗亚的脸上蹭。
他只是微微提高了声音,喊了一声。
“塞罗亚,别看了,专心吃饭。”
塞罗亚立刻就像是被拎着后脖颈皮的猫咪,乖巧地缩成了一团,眼睛规规矩矩地落到了烤肉上面,专心致志地吃着肉,一眼也不往旁边多看,这下子吃的就斯文多了,几乎没什么油粘在脸上。
海伯利安看着只觉得叹为观止,撑着脸,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塞罗亚鼓起的脸颊,柔软的脸颊肉在他手下变化着形状,就像是布丁一样,一戳一个坑,让人格外上瘾。
塞罗亚被戳的次数太多了,现在都生不起什么波澜,只是歪了歪头,躲了一下,见躲避这个方法不管用,就干脆自暴自弃地坐在那里,任由别人戳戳,自己则专心致志地吃东西。
伊撒尔盯着这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但他确实是突然想起来有件事要请教这种大人。
他忍了忍,强迫自己将眼神挪开,眼不见心为静。
这次换他盯着小树林发呆了,起码在这一刻,他是真心诚意地想要戈快点平复心情回来,这人回来了,应该就会迫不及待地来争取海伯利安的注意力了吧。
到时候,他一定拉着塞罗亚躲得远远的。
这群无聊的大人?
戈出去的时间比想象中的要久很多,在一群人饭都吃完很久后,才慢吞吞地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回来,头垂得很低,整个人都丧丧的,像是潮湿地里长出来的阴暗蘑菇。
海伯利安看了一会儿,冲他挥了挥手,想要让他到自己这边来,但戈只是抬起眼睛,盯了他一会儿,然后就撇过了头,他小声道:“海伯利安,你让我自己静一静,你相信我,我能很快调整好自己的,不会耽误队伍的进程的。”
海伯利安见状也没有固执地非要跟他谈话,他站起身,拍了拍戈的肩膀,温声道:“尽快调整,我只等你一个晚上,如果一个晚上还没想通,那就来我的帐篷,我随时都有空。”
戈点了点头,如同一个游魂,飘进了一个帐篷里。
海伯利安一直盯着他的后背,似乎是在想着什么,在他进入帐篷,彻底看不见之后,才将眼神挪了回来,看向了窝在伊撒尔的怀里,睡得脸蛋红扑扑的塞罗亚。
“把他带到帐篷里睡吧,在外面睡,冷风吹着可能会感冒。”
伊撒尔早早就把身上的小斗篷拿了下来,盖在了塞罗亚的身上,柔软的毛簇拥着他的脸,看起来是很柔软很可爱的一小团。
软绵绵的,热乎乎的,有点舍不得放手。
他垂眸盯着塞罗亚看了一会儿,这才恋恋不舍地抬起头,轻点了一下下巴,询问:“哪个帐篷是我们的。”
“唔,没有专门的单独的帐篷,”海伯利安摸了摸下巴,调侃:“不然跟我睡一起,我的帐篷挺大的,把你们两个一起塞进去也不会很挤。”
伊撒尔立刻摇头,语气坚定地否决这个提议。
“如果你非要这样的话,那我带着他回马车睡也不是不可以。”
“好吧,小屁孩,领地意识还挺强。”海伯利安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真正听到了还是有一点失望。
他盯着塞罗亚的脸蛋,只觉得手也痒,牙也痒,心更痒,真的是很想要摸一下,但就是伊撒尔像是黏人精一样,一直缠着不放,不太好下手。
他给伊撒尔指了指一个帐篷,说:“那是我的帐篷,你们睡一晚上,我去和别的人挤一挤,等到了下一个有人烟的地方,再买一个帐篷,到时候就给你们住。”
伊撒尔勉强点了点头,他抱着塞罗亚往帐篷走了两步,然后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扭过头来,跟海伯利安商量:“我先把塞罗亚抱过去睡,马上就可以出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可以吗,我有问题想要问你。”
海伯利安有点好奇地盯着他看了一眼,显然想象不到伊撒尔这种酷哥会有什么事情要求着问他,但他还是很爽快地就点了下头。
“可以是可以,但得快一点,找人挤一下也得人家醒着才可以。”
伊撒尔嗯了一声,匆匆地就向着帐篷小跑过去,中途手臂没有一点颤抖,看得出来,抱一个塞罗亚对他来说并不困难。
海伯利安微微打了个哈欠,睫毛卷上一点生理性的泪水,他偏头冲着戈住的帐篷看了下,琢磨了片刻这人的休息时间,恐怕是等不到他跟伊撒尔谈完话再去问了,于是他毫无心理负担地违背了自己刚刚说的话,不仅没有站在原地等待,还飞快地走到了戈的帐篷边上。
他轻轻拍了拍帐篷门,声音不高不低,带着点笑意,很礼貌但又很强势地询问:“戈,我知道你还醒着,也听到了我们刚刚的谈话内容,请问你愿不愿意收留我呢,在这个孤单又寒冷的夜晚。”
帐篷里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人在里面焦灼地转来转去。
海伯利安甚至都不用看,都知道这个人一定又在边咬手指头边生闷气了。
这坏毛病,可不能惯着。
他又拍了拍帐篷门,继续道:“你要是不回话,我就当你同意了,毕竟你又没拒绝我。”
那里面立刻传来了淡淡的咬牙切齿的声音,戈似乎是凑了过来,整个人紧紧贴在帐篷门上,他说:“海伯利安,队长,说好的让我冷静一晚上呢,怎么直接跑过来了,其他队友应该都很欢迎你去住一晚上。”
“是啊,他们也很欢迎,但这不是都睡了吗,你听听有没有动静,”海伯利安半点不慌张,他抬了抬眼,轻轻扫过了周围的帐篷,原本还都亮堂着的帐篷就统一暗了下来,一片寂静,就好像真的所有人都睡着了一样,他说:“现在说说,你听到了吗?”
戈明显哽住了,沉默半响,才回道:“不公平,你作弊,他们明明是怕你。”
“你又没打开帐篷,你什么都不知道,”海伯利安勾了勾唇角,余光看见了伊撒尔已经从帐篷里走出来了,这才不慌不忙地转身离开,离开前还不忘叮嘱:“给我留个门就好,等不住了就早点睡。”
沉默,久久的沉默。
但就在海伯利安快要走到听不见声音的地方时,他还是如愿听到了一声细如蚊鸣的回应。
“嗯。”
伊撒尔先到了一个树下,默默等待着海伯利安走过来,他看着海伯利安唇角掩饰不住的笑意,不禁有几分探究之意。
他问:“发生了什么,这么开心。”
海伯利安冲他眨了下眼睛,模样有点坏,回答:“没什么,你哄塞罗亚,我也要哄一下队里不高兴的队员,不是吗?”
伊撒尔恶寒了一下,盯着海伯利安看,他的眼神颇有几分一言难尽。
海伯利安耸了耸肩,也不跟他过多解释,反而主动问他:“说吧,把我叫到这里是想问什么。”
伊撒尔舔了舔唇,这个时候倒是多了几分别扭,左顾右盼看了许久,确定了周围都是一片漆黑,而且没有人在刻意的观察这里,这才微微放松下来,他摸了摸鼻子,从贴身的口袋里面取出了一小袋的花种,递到了海伯利安的面前。
他诚恳地发问:“你知道这些花种,怎么样才可以在魔界种活吗?”
海伯利安挑了挑眉,带着几分好奇,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袋子,他先是放到鼻前闻了闻,这是他某种比较特别的天赋,可以通过嗅觉,来判断一样东西的生命力。
淡淡的泥土香气萦绕在鼻间。
他判断:“这花的活性还挺高,一般活性这么高的花种,很难养不活吧。”
嘴上这么说着,他随意地打开了袋子,想要看看袋子里面到底是什么花种,可真正看到了花种的样子,他就语塞了。
他迟疑地抬手,揉了揉眼睛,一度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但不管他揉几次,反复的眨眼,面前的花种都没有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他这才真正确认了花种的种类。
他深呼吸一口气,抬眼就看到了塞罗亚迫切的眼神。
塞罗亚等不太及地追问:“怎么样,这种花能不能在魔界种,当然,如果魔界种不了,我也可以把它带到龙岛去种,反正只要有一个地方能种就行。”
海伯利安欲言又止,他将手心里的花种仔仔细细地整理好,重新递还给了伊撒尔,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有点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他问:“真的一定要种这个?换一种都不行。”
伊撒尔坚定地点了点头,答:“只能这个,其他的都不行。”
“那你真是给了我一个难题,”海伯利安舔了舔唇角,思索着喃喃:“这可是在天界都有极高死亡率的花种,放到魔界来,水土不服的概率可是100%,从来没有人做过这种事,你让我现在给你变个绝对可以的方法,我也说不出来。”
伊撒尔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花种,默默地握紧了拳头,没错,他手上拿着的花种,正是当初去看奥拉维尔时,对方赠送给他的。
这是塞罗亚最喜欢的花,是他父亲带着他亲自种的花,是他童年唯一可以看见的花。
如果它们也可以在魔界盛开,那塞罗亚是不是就有更多的可能,可以一直留在这里。
伊撒尔想到这里就重新振作起来,他思索了片刻,把自己最初的猜测告诉了海伯利安。
他说:“在天界,这花能够生长得如此旺盛,无非就是因为它被提供了足量的,甚至过量的光明元素,所以我猜测,这种花对于能量的要求非常高,没有足够的光明能量,那我就给那足够的黑暗能量,所以我其实是想问你,在这里,哪个地方可以提供给我这些东西。”
“没有,”海伯利安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他解释道:“你要找的这个地方,可能就只有魔宫才可以做到,但你应该知道,把你们带到这里来,就没有想过短时间内把你们带回去,所以起码在这段时间,你都没有合适的地方种植它。”
伊撒尔抿了抿唇,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竟然没有如此执着,他又问:“那退而求其次呢,你告诉我这里黑暗元素最浓郁的地方在哪里,如果黑暗元素不够的话,我再来补。”
“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执着,”海伯利安知道自己劝也劝不动了,干脆就顺其自然,他说:“我们的目的地,德罗维尔战前的统治区,那个地方,绝对是这边黑暗元素最浓郁的,等到时候你直接试着种就好了,别怪我没告诉你,可能坚持不到那个时候,种子就失活了,光明元素和黑暗元素的冲突远比你想象的要大。”
“我知道了,谢谢你,我回去睡了,明天出发提前说一声,我好给塞罗亚整理一下东西。”
海伯利安比了个好的手势,转身就向着帐篷走去,他走的迅速,也就没有看见落在他后面的伊撒尔站在原地没有动。
伊撒尔低头看着那袋种子,神色晦暗不明,迟疑了下,慢慢地蹲到了地上,将种子放了下来。
然后,他将自己的一只手的袖口挽了上来,手抬起来,放到了袋子上方,另一只手则摸出来放在口袋里的匕首。
这匕首还是戈今天恐吓他们时故意丢出来的。
伊撒尔本来是打算把它留着,挑个好时候,送还给戈,给他留个深刻的教训,没想到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我可只有这么点花种,花种啊,你们都争点气,给我努力活下去,不然我可不放过你们。”
说完,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划开了自己的手掌心,伤口有点深,血液飞快流淌出来,滴到了袋子里,浸润着种子。
种子立刻就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但与此同时,伊撒尔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它的生命力变得更加旺盛了。
“看来我没有猜错,不仅仅是光明元素可以供养,其他东西也可以,只要有足够的能量,这家伙来者不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伊撒尔放了一会儿血,也没有多久,手掌心的伤口就自动愈合了,龙族变态的恢复力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淡淡啧了一声,掂了掂袋子的分量,又用魔力探查了一遍,确定每个种子都吸收到了血液的能量,这才放弃了割第二遍的想法。
他把装种子的袋子重新塞进口袋里,飞快地朝着帐篷走了回去。
再不回去,塞罗亚醒来可能就要哭了。
在这片地方,他们两个人彼此依赖,谁也不能离开谁。
海伯利安对此一无所知,他手插进口袋里,施施然地走回了戈的帐篷边,他轻声问:“戈,还醒着吗,给我开个帐篷门呗。”
帐篷门唰得一下就被拉开了,戈探出头警惕地看了眼那边伊撒尔回去的背影,确定他离开了,这才将海伯利安一把拉进了帐篷里,边拉还要边抱怨:“他们就这么矫情,你为什么还要纵着他们,干脆就直接让他们回马车上去算了。”
海伯利安没有挣扎,听着戈愤愤不平的抱怨声,甚至有几分好笑,他揉了一把戈的头发,短短的发茬硬硬的,手感一点也不好,和白天摸的塞罗亚的头发简直是天壤之别。
但他仍是一副很喜欢的样子,手甚至都不愿意放下来,一下一下摸着,比起爱抚,更像是在安抚一只闹脾气的小动物。
戈的眼神肉眼可见的柔软起来。
海伯利安确定了他被安抚好了,这才温声问:“嗯,我还没有问过,你怎么对他们敌意这么大,之前也不是没有保护过魔族平民,你还是我们中间最讨小孩子喜欢的,怎么就这次不一样。”
戈瘪了瘪嘴,好像一提起塞罗亚他们两个他就生气,他有点怨恼地说:“因为队长你根本就不应该在这里,这明明是大材小用,前线战场吃紧,我们明明应该为魔界战斗,结果现在却要来这里照顾两个小屁孩儿,不知道会耽误多长时间,这怎么能让我不生气。”
海伯利安垂眸思考了片刻,似乎是在斟酌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跟他说,但他确实不想让戈一直带着情绪做事,于是他将这次来的真正任务,含糊不清地跟戈说了个大概。
“是我没有跟你们说,其实这次来接他们只是一个很小的附加任务,我们真正的目的还是针对反叛魔族的,这件事非常重要,我不能告诉你更多细节,因为我也不确定这件事到底会不会那么幸运的让我们撞到,也不确定我们能不能找到解决的方法,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戈,有些事情我也会有考量,你想的我自然也想得到,偶尔也要相信一下我的选择。”
“不管我们平时相处模式是怎么样,但在战场,我就是你的队长,你需要无条件的服从我的命令,听从我的指挥,今天我看到他们都没有生气,你倒是一顿刁难,这让我的面子又往哪里搁,我不惩罚你,又如何能够服众。”
“不能再有下次了,懂了吗。”
戈一下子愣住了。
他的脸颊立刻一片红,羞的,他竟然在这种时候质疑海伯利安,明明他知道,海伯利安是绝对绝对不会耽误战场的。
他垂下了头,低声道歉:“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想怎么罚我都可以。”
海伯利安看着他,却没有过多责备,只是按了按他的肩膀,道:“好了,收拾收拾,准备睡了,惩罚我也不给你多的,明天早上去叫他们两个起床,顺便带着他们两个锻炼一下身体,德罗维尔把我们叫过来,也是想着提升一下他们,这种惩罚,你接受还是不接受。”
戈没有犹豫,猛猛地点了点头,答:“我接受,现在就睡,明天一早我就去教他们。”
这边倒是讲开了一片和谐,那边的帐篷却时不时地发出了砰砰的声音。
伊撒尔躺在地上,摸了摸旁边被拽飞的被子,再次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第一次和塞罗亚一起在户外睡觉,最先面临的问题竟然是,塞罗亚睡觉时不安分的手脚。
他已经被拽走了上十次被子了。
塞罗亚就像是一只渴望柔软的猫崽,死命地往被子里面挤,也不知道是因为外面太冷,还是因为地面太硬,他整个人把被子往身上裹了一圈又一圈,蓬松的像刚出炉的面包。
而海伯利安的帐篷里,又恰好只有这一床被子。
塞罗亚把被子全都裹在了身上,伊撒尔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要是在平时,塞罗亚拿走就拿走吧,反正伊撒尔的体质好,也不怎么会生病,但这是在户外,他就难免的犹豫了几分,倒不是怕别的,就是怕自己不舒服的没人照顾塞罗亚。
而且等快白天了,温度升上来了,塞罗亚裹得这么严实,一定会出汗,到时候风一吹,肯定比伊撒尔还要先倒。
想到这里,伊撒尔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抱住塞罗亚,将他放在地上滚了滚,他身上裹成一团的被子自然而然地散开,铺在了地上。
凉意袭来,塞罗亚半梦半醒中缩了缩身子,手胡乱摸了摸,想要卷被子,但被子被他压在身下,被角摊开,他怎么摸也摸不到,轻轻地哼了哼,小声嘟囔着:“冷,冷,被子。”
伊撒尔看了一眼,手先是抓住了被角,然后俯身一把抱住了塞罗亚,两个人挤在一起,再接着就地一滚,两个人就被被子完完整整的裹在了一起。
这下塞罗亚再怎么挣扎也不会把被子挪走了。
塞罗亚感觉到了周身的温暖,满足地哼了哼,头一歪,就抵在了伊撒尔的腋窝处。
温热的呼吸扑在了皮肤上,有点点痒,伊撒尔不太自在地动了动身子,盯着塞罗亚的脸看了一会儿,到底没有舍得把他翻个身,只是闭上了眼睛,暗自忍耐这股痒意。
他也年纪还不大,尽管不太舒服,但很快睡意就涌了上来,最后睁了睁眼睛,他头一歪,也靠着塞罗亚,和他一起睡了过去。
次日凌晨,一大早,戈就爬了起来,精神奕奕地整理起了背包。
出发之前,虽然他并不乐意做这个老师,但还是尽职尽责的带了一些装备,现在要真正训练两人,这些装备就派上用场。
海伯利安也被戈吵醒了,他还有些没睡醒,揉了一把脸才勉强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天色,他提醒:“小孩子睡眠多,你可别现在就去叫他们,万一有个起床气的,所有人都不得安宁了。”
戈理解地点了点头,拿出了绑带和沙包,乖乖地坐在两人睡觉的帐篷前,闷不吭声地等着两人醒来。
陆陆续续醒来的其他同伴看到了,都笑得不行,有人甚至喊:“戈,队长跟你说什么了,突然就变这么听话了,怎么还乖乖守在他们帐篷前面。”
戈摸了摸耳朵,全当听不到他们的话,眼睛炯炯有神,认真地盯着帐篷,不放过一丝动静。
但他等到血阳都高悬在空中了,帐篷里的两个人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忍了忍,告诉自己不能生气,但怒火还是刷了一下燃的起来,琢磨了片刻,他用另外一个理由说服了自己。
他要给他们训练,就算是他们的半个老师了,既然是老师,那就有资格管他们。
想到这里,戈毫无心理负担地一把拉开了帐篷,走进去打算看看两人在做什么。
印入眼帘地就是两个抱在一起睡得香甜的小孩子,戈脚步顿住了,默默地盯着塞罗亚的脸看了好久,然后一转身,又走了出去。
海伯利安正在准备早饭,见状有点好奇地抬头问:“怎么了,不是说要进去叫他们吗,都没叫人就这么出来了。”
戈脸上一片诡异的红,听见海伯利安的问话,颇有点恼羞成怒地低吼了一声。
“我,我叫不出口。”
“今天才发现,这小屁孩儿长得真他爹的有点可爱。”
第104章 塞罗亚的训练计划
“嗯,这么快就被俘获了,我以为还得再过一段时间呢。”
海伯利安将瓦罐置于火上,看了眼里面咕噜咕噜翻滚着冒泡的米,懒洋洋地说:“不过你再不忍心叫也得叫了,早饭马上就好,你也不想看到小孩子吃冷的吧。”
戈一下子就憋住了,嘴巴张张合合,愣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脸色变化莫测,僵了好久,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去叫人,一抬头就看到了海伯利安含笑的眼睛。
他一下子恼了。
在海伯利安的注视下,他大步向前走了两步,一屁股坐到了火堆边上,干脆也不动了。
“反正我不管了,谁爱叫谁叫,起不来就没饭吃,谁准他们这么没纪律的。”
海伯利安又往瓦罐里面丢了点蘑菇,顺带着挤了点宝宝营养果的汁水掺进去,整份粥就冒出了一股甜甜的味道。
戈闻着就觉得牙疼,他抬起手捂住了腮帮子,偏头盯着这瓦罐,沉默片刻,怒。
“你这不是在变相逼我去叫人,这么甜不拉叽的糖,除了那两个小屁孩,还有谁吃。”
海伯利安冲他眨了眨眼睛,手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悠悠道:“既然没人吃,又不能浪费,那就只能我和你把它解决了。”
“我最讨厌吃甜的了,”戈炸毛,手撑着地面,一用力,飞快地爬了起来,没有丝毫犹豫,就往帐篷那边跑,边跑边喊:“你等着,我一定把他们叫起来,这饭,他们必须吃?”
塞罗亚本来睡得正香,身上暖洋洋的,好像被太阳拥抱着,但下一秒,寒风袭来,他只觉得身体被冰块裹了一下,一个愣神,立刻就睁开了眼睛。
一张放大的狰狞的人脸出现在了面前。
他悚然一惊,手往后一抓,摸到一个东西就飞快地往前面一丢,甚至来不及看到底丢的什么。
待看清楚自己抛出去的东西是什么时,他才尖叫出声,惊恐大喊:“闪开啊啊啊,是匕首。”
伊撒尔昨夜用完后没有妥善放置的匕首就这样飞在了空中。
本只是打算吓一吓塞罗亚的戈也惊得跳了起来,飞快地往后一仰,艰难躲过了匕首,就差那么一点点,脸上就要多出个大口子。
他拍了拍心脏,转头看塞罗亚时,眼底燃烧起了怒火。
塞罗亚缩了缩脖子,自认理亏。
毕竟刚刚那一下要是没躲开,戈真的会受伤,所以他要骂他也是非常正常的。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戈并没有提到这件事,深呼吸一口气后,他开口问的是:“这东西怎么能够放到枕头边上,不小心把自己弄伤了,到时候能找谁哭,毁容的都是你活该。”
塞罗亚张了张嘴,无法反驳,默默地又闭上了嘴巴,呐呐无言。
戈弯腰从地上剪起了匕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但下一秒,他的眼神就凝重起来。
只见他微微低头,贴近匕首,嗅了下,然后又抬起手摸了摸锋利的匕首刀身。
他问:“这把匕首沾血了,你们谁受伤了。”
“啊?”塞罗亚茫然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把手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也没有在上面看到一丝痕迹,他挠了挠头,小声嘀咕:“戈,你是不是弄错了啊,我一点伤都没有。”
戈却没有看他,而是直直地盯着伊撒尔,他还记得,昨天最后是伊撒尔捡走了匕首。
“那你呢,你哪里受伤了。”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伊撒尔避开了塞罗亚看过来的眼神,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淡淡道:“已经没事了,龙族自愈能力很强,就是不小心割了一下手而已,一下子就好了,我都没感觉到痛。”
戈轻嗤了一声,不置可否,看出来伊撒尔是故意在塞罗亚面前装样之后,他也懒得揭穿,确保两人都没事后,他把匕首往自己口袋里一揣,往外面走去。
“你们两个自己穿衣服洗漱,动作麻利一点,饭不等人,晚了就没得吃了。”
塞罗亚一听就麻溜地爬了起来,早饭这两个字,简直是太吸引他了,这种刺激下,他甚至要比伊撒尔还早一步来到了海伯利安旁边。
“利安早?”他欢快地打了声招呼,眼神飞快地在周围寻觅,似乎是想要找到自己的早饭在哪里。
海伯利安轻笑着跟他说了早安,见他满脸疑惑,非常好心地给他指了指旁边的瓦罐,说:“这一份是你的早饭。”
这,这么大的一份瓦罐粥?
塞罗亚眼睛一下子瞪大了,盯着这瓦罐粥,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可怜兮兮地问:“吃不完怎么办,我没吃过这么多。”
海伯利安偏头,却笑着提醒:“我建议你还是多吃一点哦,不然等一会儿有的你受的,戈给你们安排的训练量可是很大的。”
“嘶……”塞罗亚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半点也不敢耽误,他一向是很听这些大人们的话的,立刻乖乖地握着勺子,小口小口地吃起了粥。
只是这粥太过烫了,热腾腾刚做好,塞罗亚吃得满头是汗,不停地张嘴呼气,整个人都像是从蒸笼里被捞出来的。
一个不小心,他捂着嘴轻轻唔了一声,眼角就冒出来一点泪花。
伊撒尔一直没有开始动嘴,就是怕这种事情发生,他瞳孔一缩,第一时间站了起来,一下子窜到了塞罗亚的旁边,抓住了他的手,轻哄:“放下手给我看看,是不是烫伤了。”
塞罗亚乖乖仰头张开嘴让他查看,眼底全是不好意思,因为伊撒尔查看的时间过长,口腔中口水分泌出来,他含含糊糊地包着,嘟囔着:“伊撒尔,好了吗,我要含不住了。”
伊撒尔拍了下他的额头,无奈:“吃那么急干什么,又没有人跟你抢,你看我都没有开动呢。”
塞罗亚捂着嘴巴,唔唔应了两声,过了好半天才彻底缓过来,但他也彻底不敢像刚刚那一样迅疾地干饭了,小口小口的,每吞一口之前都要哼哧哼哧地吹很长时间的气,确保彻底变温变凉了才敢咽下去。
戈在旁边大口吃着馒头还有硬邦邦的肉饼,目光幽幽,见状哼了一声,抱怨:“有的吃就不错了,别挑三拣四,换你来咬一口这个,牙都给你崩掉。”
“好了,到了有人烟的地方就换一些别的食物,别再纠结这个肉饼了,”海伯利安其实也有点受不了这个肉饼的味道,实在是咯牙,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之后,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站了起来,随口问:“你们两个都穿什么尺码的衣服,我去给你们准备准备,等会儿要锻炼,你们身上的衣服可不行。”
伊撒尔眨了眨眼,他才是那个丝毫不怕烫的人,龙族的铁骨铜身让他对某些东西非常不敏感,仰头咕噜咕噜的就把瓦罐里的粥喝了大半。
他答:“他的是标准码,我的比他大两码。”
海伯利安淡淡啧了一声,调侃的眼神就落到了伊撒尔身上,把他上上下下完完整整地看了一遍,好半天才叹息出声。
“看不出来啊,这小身板肌肉还挺多。”
伊撒尔不理他的调侃,自己三口两口把粥吃完之后,就挪了身子坐到了塞罗亚的旁边,他托着瓦罐的底将它拿了起来,另一只手接过了塞罗亚手里的勺子,淡淡的魔力涌出,勺子的底部自动地散发出了寒意。
塞罗亚刚刚吹的累得要命,整个人脸颊都酸酸的,此刻停下来了,脸颊肉都在发颤。
因此在伊撒尔接管过瓦罐粥时,他丝毫没有挣扎抗拒之意,非常咸鱼地松开了手。
他摸了摸已经有点微微鼓起的肚子,嘟囔:“我可以了,伊撒尔,你还想吃的话就吃掉吧,我们不能浪费。”
“没错,不能浪费,”伊撒尔面色不改,魔力输出的极为平稳,在精准地将勺子中的粥降温到刚刚入口的程度后,他就把勺子挪到了塞罗亚的唇角,催促道:“我之前那份吃完了,已经很饱了,所以你也要把自己的这份吃完,来,张口。”
塞罗亚可怜地盯着他,死死咬着牙,妄图用这种方式来进行微弱的反抗。
但伊撒尔眉都没有动一下,只是耐心十足的用勺子一下又一下地碰着他的嘴唇,一副他不吃就誓不罢休的姿态。
塞罗亚见耍赖不成,立刻就乖了,慢吞吞地张开嘴巴,不情不愿地含住了勺子,把粥喝进了肚子里,全程每个动作都放得很慢很慢,故意拖延的心思简直没有丝毫掩饰。
伊撒尔半点不恼,他甚至有闲心思把这种事当做锻炼魔力输出的一种挑战。
只见他托着瓦罐的那只手输出热能量,握着勺子的那只手输出冷能量,既能保证瓦罐中的粥不冷,也能够保证塞罗亚不会被烫到。
就这样一来一回,塞罗亚又被硬生生地塞进去了小半碗粥,肚子撑得不行,感觉饭都要顶到胃了,他抗拒地撇过头,愣是不愿意再吃下一口喂到嘴边的粥。
伊撒尔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又顺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小肚子和微微鼓起的胃部,这才信了他是彻底吃不下了。
又是一股淡淡的魔力从他的手掌心中涌出,这次是附在了塞罗亚鼓起的小腹上,只是几分钟的功夫,小腹就恢复了平坦。
做完这一切,伊撒尔拍了拍手,这样,即使等一下有剧烈运动,塞罗亚也不会因为运动过量而胃不舒服了。
他低头看了眼瓦罐里仅剩的几口粥,没有犹豫,扒拉两口全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然后便拎着两个瓦罐往小溪边走去。
边走还不忘回头跟戈留话:“我去把瓦罐洗干净,你帮我盯着点塞罗亚,我很快回来。”
戈早早就吃完了饭,此刻正悠闲地叼着根草,靠在大树树干边上,眯着眼睛享受难得灿烂的阳光,听见伊撒尔的话,他舔了舔嘴唇,往旁边看一下,无语道:“知道了,会帮你看着的,又不是刚出生的婴儿,在营地里能有什么危险,还需要专门叮嘱我,你这是当兄弟还是当爹啊。”
伊撒尔懒得搭理他,脚步匆匆,头也不回地朝着小溪而去,看样子是想要尽快回来。
戈躺了一会儿也觉得有点无聊,这时候终于起了点逗小孩的心思。
他先是左右望了望,确定没有人看着这边,然后便转过身,轻轻叫了两下塞罗亚的名字,在塞罗亚转过头来看他的时候,朝他勾了勾手指,哄骗道:“到我这里来。”
塞罗亚抱着手上刚刚扎好的草球,犹豫了下,脸上还有几分警惕。
这是他从昨天就开始弄的玩意,一层一层的用草辛辛苦苦扎好的,就是想要等会儿和伊撒尔一起玩游戏,可不能轻易弄坏了。
他总感觉戈就对这个草球有什么坏心思。
他小声跟戈商量:“我过去,你保证不动我的球球。”
戈挑眉,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一点尖锐的虎牙,他笑嘻嘻地询问:“我看起来这么像是逗小孩的坏人吗?”
塞罗亚诚实地点了点头,补充道:“不仅如此,你还看起来有点凶,像是会打小孩的人。”
戈哽了哽,很快失笑,手默默抬起来捂住了下巴,遮住了咧开的唇,这才能够让自己的恶趣味不散发的更快,他故意瞪大眼睛,用很真诚的目光看着塞罗亚说:“我保证不动你的球。”
塞罗亚眨了眨眼睛,重复问:“你保证?”
戈也继续毫无心理负担地重复答:“保证。”
塞罗亚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到了戈的旁边,好奇地探头:“所以,你叫我过来是想要干什么……”
话还没有说完,戈就飞快地跳了起来,往旁边躲去,和他一起消失的,是塞罗亚刚刚还死死抱在怀里的草球。
塞罗亚眼睛一瞬间瞪大了。
他慢半拍地垂下了头,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手心一张一合,妄图想要从自己一片空白的手中找回草球,但不管怎么样,草球都不会重新变回来,事实就是,戈这个坏东西不仅说话不算数,还特别无耻了骗了小孩。
“我,我的球。”
塞罗亚喃喃道,语气无比难过,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
躲在不远处的戈适时地探出了脑袋,冲塞罗亚挥了挥手上的球,叫他:“过来追我呀,你的球在我这里,等追到了就还给你。”
塞罗亚急的原地跺脚,蹦了好几下,声音大得整个驻扎地都能够听到,他气急败坏地大喊:“什么叫你还给我,那是我的球,我的球,我的球,你是这个爱说谎的坏大人?我再也不会信你了。”
戈完全不怕他跳脚,就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挥着手上的草球逗他玩。
“快点过来啊,我笨手笨脚的,要是不小心把草球弄坏了,那就不好了,你不是还想要和伊撒尔一起分享吗,我给你出个主意,你不和他一起玩了,和我一起玩也是一样的,我可是大人,肯定玩的比他好。”
塞罗亚气鼓鼓的,脸蛋都膨胀了,像个白面团子,他愤怒喊:“不可以,伊撒尔是我的好朋友,我要和他一起玩,我就不和你一起玩,你坏。”
“好吧,既然你说我坏的话,那我也就只能继续坏下去了,”戈耸了耸肩,肩膀来回转了几下,放松了片刻,再睁眼,眼神就变得严肃了很多,但他语气依旧很轻快,他笑眯眯地说:“跟你玩游戏了,只要你接到了,我就算你赢,不仅把你的草球还给你,还额外给你们两个一人一个宝贝。”
说完,他就飞快地往后退了两步,手使了点劲,往塞罗亚那边狠狠一抛。
草球在空中飞着,塞罗亚在地上蹦蹦跳跳,跑来跑去,就是怎么都判断不出来草球会掉到哪里,急得额头鼻子出了一堆汗。
戈眯着眼睛,嘴里轻轻蹦出几句评价。
“没有足够的判断能力。”
“跑动太慢了,运动能力也不太行呀。”
“看起来得减一下肥,兴许是虚胖。”
在他这几句评价出了之后,塞罗亚慌乱下,两只脚就打了架,把自己绊了一下,砰的一下就摔在地上,发出了很轻的碰撞声。
戈嘶了一声,眨了眨眼睛,无语道:“好吧,这么看待协调能力也需要好好提高啊。”
塞罗亚趴在地上仰着头,眼睁睁的看着草球落在了他前方不远处的地上,然后又弹起来打到了对面的大树的树干上,树干太硬,把球直接弹了回去,这么一来一回,草球竟然又回到了戈的手里。
塞罗亚艰难地在地上爬着转了个方向,眼神幽怨盯着戈,狠狠咬牙。
“戈,你故意的。”
戈无辜地晃了晃手里的球,惊讶:“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可是把球丢出去之后什么动作都没有,你亲眼看见的,是球自己也回到我这里的。”
他上下打量着扑得浑身脏兮兮的塞罗亚,问:“只玩了一次就脏成这样了,还要继续吗,继续下去的话,我估计你还要摔跤的哦。”
“摔就摔,”塞罗亚摸了一把脸蛋,雄赳赳气昂昂地站了起来,一点也不肯示弱,他强调:“我很厉害的,你等着瞧吧,我绝对可以把草球抢回来的。”
“那好吧。”戈调了调方向,又把草球往另外一个方向丢过去,这一次他特地放轻了一点力,好让塞罗亚能够更加清晰的捕捉到球的轨迹。
但这件事就是塞罗亚压根不擅长的方面。
毫不意外,第二次尝试也失败了。
塞罗亚气喘吁吁的趴在地上,半天都缓不过神来,浑身都汗涔涔的,头发湿漉漉的黏在一起,有一点点狼狈。
但他的眼睛却很亮,满满地都是不服输,休息了几分钟就一咕噜的爬起来,兴奋道:“再来。”
戈挑了挑眉,又加重了一点力道打过去。
他就像是逗小孩子玩一样,一下轻一下重。
每当塞罗亚觉得这件事困难的像是永远不可能完成的时候,他就把力道放轻一点,给他一点希望,但在给了希望之后又继续给他加大难度。
就这样来来回回折腾了十几二十次,塞罗亚。彻底的跑不动了,整个人躺在草地上,眼皮累的都要睁不开了,呼呼呼地往外喷着气。
戈转了转手上的球,琢磨着锻炼的差不多了,轻轻哼了下,问:“还来不来?”
塞罗亚狼狈地抹了一下脸,艰难地爬了起来,小腿还有点发抖,他努力道:“来。”
戈的眼神在他的脸上转了一圈,抿了抿唇,差点没憋住笑出来,这当然不是他自制力不足,而是这个时候的塞罗亚有点太过可爱了。
他刚刚抹脸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已经脏得不像话了,本来仅仅是手脏,现在脸也脏兮兮的,像只刚刚在泥潭里打滚过,弄得一身狼狈的小猫咪。
“看好了,”戈轻声道:“看看你能做到什么样。”
他放轻了力道,以一个绝对巧妙的弧度将球抛掷出去,恰好就会落在在塞罗亚能够跑到的极限位置。
塞罗亚眼神锐利,尽管身上有些酸痛,但他还是尽了自己的最大努力飞快地奔了过去,一个飞扑,完美地抱住了球,然后在地上滚了两圈。
他整个人躺在地上,还有一点发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做到了什么,眼神亮亮的举起了球,朝着那边叉腰看着这边的戈喊:“你输啦,我抢到球了,我真的超厉害?”
戈也忍不住笑了笑,他举起手,做了个跪地的姿势,示意自己认输了,求原谅。
海伯利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后面看着,等到一切结束了才走了过来,他拍了拍戈的肩膀,感慨:“没想到你教人还是有一手的。”
“当然。”戈身后隐形的尾巴翘了翘。
“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我怎么觉得这孩子过于兴奋了,有点不好的预感。”
“额,”戈这时候才突然记起了什么,莫名有些心虚的握着拳头,抵在唇间咳了咳,他小声说:“是我给了他一个承诺,如果他赢了的话,会的话给他和伊撒尔两个人宝贝。”
海伯利安挑眉,莫名其妙地想了许久,才迟疑地追问:“所以是什么宝贝,我和你相处这么久,可不知道你有什么宝贝藏着掩着。”
“没有宝贝。”戈理直气壮地回答。
海伯利安怀疑自己的耳朵,他重复问:“什么叫没有宝贝?”
“这不是想要求你接济吗,队长,”戈颇为不要脸地说:“我们小队的人都是你的,你就该对我们负责,所以我这么一点点小小的请求,要两个小宝贝,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海伯利安面无表情地呵了一声,翻了个白眼瞪了他一下,然后一脚踹在了这个败家子的屁股上。
“滚远点,现在看着你就心烦。”
戈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哼哼唧唧两声,一瘸一拐地走了,边走还边要小声说海伯利安的坏话:“没有人情味的队长,明明是吩咐我去教导他们两个,额外的奖励竟然还想让我出,怎么可能,那我不是亏大发了。”
海伯利安额角青筋跳了跳,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转过头去,阴测测地看着这人,提醒:“戈,你以为自己离我很远吗,我的耳朵没有聋到那个地步,你说的话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的,可别怪我记账揍你。”
戈立刻噤声,步伐飞快地就逃离了现场。
只可惜还没跑多远,面前就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他磨了磨牙,不甘愿地放慢了脚步,停在了那人几步远的地方。
“伊撒尔,你刚刚没有动手阻止我训练他,现在冒出来,不觉得有点晚了吗?”
伊撒尔微笑。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件贴身的战斗服,袖子半挽上来,显然一副做好了战斗准备的样子。
他慢条斯理地说:“我又没有要替塞罗亚报仇的意思,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件事。”
戈警惕地盯着他,说:“什么事?”
伊撒尔慢悠悠地哼了一声,半点不讲武德,趁其不备蹭了一下贴身打了过来,声音飘在空中,顺着手打过来的风声钻进了戈的耳朵里。
“你怎么能够偏心,只陪塞罗亚训练,而忽略了我呢,我这是合理的来寻求你的帮助,就请武力高强的你,来做一做我的陪练吧。”
戈仓促地抬起手臂挡了一下伊撒尔的攻击。
本还觉得轻松,但下一秒手臂就传来了剧痛,他脸色一变,飞快地甩了甩胳膊,无语道。
“你小子还来真的,这么记仇,让我来教一下你,龙族的□□力量不是这么使用的,你这样做只是白白浪费了你的天赋。”
这场教学,就此拉开帷幕。
“唰——”海伯利安拉开了帘子,眯着眼睛观察外部。
漫天的风沙卷进车内,灌了刚刚想要开口说话的戈一嘴的沙子。
他当即皱着眉头呸呸呸了好几声,狠狠地抹了一把脸,闷声闷气地询问:“三公里到了没?”
一道虚弱无力的声音响起。
“早就过了,都已经六公里了,你总算是想起来我们两个了。”
车帘外,揪着小辫子哼哧哼哧跑步的塞罗亚忿忿地仰头狠狠瞪了戈一眼,表情凶得很,像是要扑过来把他一口吃掉一样。
戈缩了缩脖子,罕见的有些心虚,好吧,他确实刚到三公里的时候就该把他们两个给叫上来了,但令他没想到的是,经过六个月的训练后,两个人的身体素质,尤其是塞罗亚的,有了极为显著的提高,甚至可以说是脱胎换骨。
他刚刚探头看了一眼,塞罗亚跑完三公里都没怎么大喘气,这说明三公里已经满足不了训练量了,于是他干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两人继续跑下去。
虽然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他们好,但究其根本还是他最先开始的预测有误。
于是,戈难得露出一张好脸,他好声好气地安抚着两个人:“前面就到了城镇了,进去之后我们休整几天,这几天你们的消费我都包了,爱吃什么吃什么,爱买什么买什么,这次就饶了我,不记我的仇,行不行?”
塞罗亚埋头跑着步,慢慢地从口袋里面抽出手帕,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半天不作声。
戈心有点慌,各种想法转了一圈,生怕自己又哪里惹了这个祖宗,咬了咬牙,张嘴就要承诺更多事情,结果却看到塞罗亚唇角翘起,满脸憋不住的笑意。
他一下子就悟了,这小孩变着法耍坏,这是在逗他玩呢。
他当即就不吭声了,没好气地横了这人一眼,一屁股坐回了车里,他故意大声道:“哎呀,突然发现自己身上好像也没有什么钱了,这进城可怎么办呢,要不然把门外跑着的两个卖给人家,刚好长得也好看,还可以多拿点钱。”
海伯利安一听就头疼,偏头盯着他斥了一声,声音很是苦恼,凶:“真是一天不教训你就皮痒,哪里学的这些浑话,动不动就要把人卖了,你怎么不把你自己卖了,我看你脑子还是不清醒,要不要把脑袋塞到河里面去洗一洗。”
戈瘪了瘪嘴就要反驳,可下一秒,马车就发生了剧烈的晃动,上下颠了一下,接着就不动了。
塞罗亚和伊撒尔本就是跟着马车行动,此时马车停了下来,两人也就跟着站在旁边。
虽然都是跑了一样的路程,但两个人的状态完全不同。
塞罗亚明显已经精疲力尽了,脸蛋红扑扑的,喘气声很重,几乎都要说不出话来,连眨眼睛的动作都极为缓慢,就算马车没有发生意外,再过不了多久,他也要停下来了。
伊撒尔则完全不同,龙族的身体能量在这六个月里得到了充分的开发,跑了这么点距离,对他来说完全轻轻松松,他甚至都没有出汗,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在发现马车出问题后,伊撒尔悠闲地从口袋里面摸出来的水和一点补充能量的干粮,非常顺手又极其耐心地递到了塞罗亚的唇边,一点一点地喂他吃下去,帮助他恢复体力。
海伯利安等人下了车,围着马车进行检查,一群人皆是满脸疑惑,毕竟谁也想不到,骨马带着的马车,还会遇到不识路,不辨坑的情况。
但下一秒,戈的眉头皱起。蹲下身子,摸了摸地下陷下去的部分,道。
“这个坑,好像是人为制造的。”
“我在这里面闻到了,我们要找的东西的气息。”
第105章 塞罗亚的选择
塞罗亚眨了眨眼睛,一时间手足无措,都不知道该以什么姿势靠近那个大坑。
他半蹲在大坑旁边,抓了一把土,放到鼻子前面闻了闻,淡淡的腥臭味就涌入鼻腔,恶心得他干呕了一下。
他飞快地将手里的土丢到了地上,又快步往后退了两步,一脸的抗拒,在伊撒尔也想要凑过去闻闻的时候,用另一只没有碰过土的手抓住了他。
他摇头:“不要去,真的好难闻。”
伊撒尔犹豫片刻,当真没有再靠近,他也不嫌弃塞罗亚还带着淡淡异味的手,一把就将他的手抓了起来,魔力涌出,覆盖在了他的手背上,仅仅数秒功夫,塞罗亚的手就重新干净了。
“下次这种事我去做。”
塞罗亚晃了晃伊撒尔的手,没有接话,很心虚地偏过头,眼睛眨了眨,很明显是一副听懂了但不接受的姿态。
伊撒尔捏了捏他的手背,继续道:“说了,下一次我去,知道了吗?”
塞罗亚哼哼两声,有点不满,目光很快又偏转过来,直视伊撒尔的眼睛,他反抗。
“这种事怎么就必须你去做,我也想去做不行吗,你不想让我碰这些臭臭的东西,难道我就想要你去碰了,你不要这么双标伊撒尔。”
伊撒尔很快地拧了下眉,只是片刻功夫就恢复了冷静,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塞罗亚的脑袋,将他额角汗湿的头发捋了捋。
“没有一定不让你去做这种事的意思,只是你现在还没有学会清洁术,把身上弄脏了不好清理,而且就算要公平,也应该是一人一次吧,你这次去了,那下一次不就该归我了吗。”
塞罗亚唔了一声,没有从中间找到什么漏洞,想了想伊撒尔刚刚说的话,又复习了一下自己说话的态度,立刻就不好意思起来。
淡淡的红色爬上了脸颊,将脸颊染的一片通红,他故作不经意地碰了碰自己的耳垂。
好烫,热乎乎的。
能够给伊撒尔暖手了。
他小声地道歉:“对不起,伊撒尔,我又多想了,下一次我一定多想一下再说话。”
伊撒尔没有第一时间接话,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塞罗亚的脸颊,看了一会儿,又顺着塞罗亚脸上泛红的部分一路看到耳垂。
都是红红的,塞罗亚好容易害羞,看来下一次要再委婉一点。
他拍了拍塞罗亚的脸颊,没用太大的力气,带着安抚的意味,很友好。
“没事,我也有问题,没有第一时间就把事情全部说清楚,之后我也会改,我们一起努力。”
戈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两小只嘀嘀咕咕说个不停,他双臂环在胸前,眯着眼睛,嘴里不断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海伯利安闻声看了过来,发现他一直在观察塞罗亚两人,心里顿时有了几分无奈,他轻声道:“戈,有什么好看的,小孩子闹点矛盾,你也看得津津有味,还不快过来帮忙,做点正事。”
戈放下手,小跑两步,一个跃步落到了坑的边上,俯身盯着泥土看了一会儿,他皱眉,疑问:“怎么回事,这里没有任何魔力波动,如果真的是一个传送口的话,未免也太过隐蔽,封锁魔力的方式当真是闻所未闻。”
海伯利安摸了摸下巴,往四周看了看,很快便摇了摇头,他说:“这里未必就是真正的入口,我们只是找到了痕迹,在我看来,这处入口应该很早就废弃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去找到真正的路口。”
戈点了点头,认可了他的说法。
但下一秒,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脸色颇为难看,转身看向了旁边,他低声问:“那,那两个怎么办,这任务这么危险,我们自己想要活着回来恐怕都有困难,哪还能带上他们两个,不如派一个人把他们直接送走。”
海伯利安陷入了沉思,定定地看着还在西校打闹的两人,一时不知道该做何打算。
伊撒尔的能力,在魔界并不算是个秘密,他在危机时刻,能够爆发出的力量,不亚于魔王德罗维尔的全力一击,若是带上他,小队的安全也算有一份保障。
但加上塞罗亚就不一样了,海伯利安从德罗维尔的吩咐中,隐隐约约猜到了几分塞罗亚的真实身份,他天生就不适合在魔界生存,这次任务要是又出什么意外,那基本上就不用找办法了,只剩下直接离开魔界这唯一的选择。
他觉得,如果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德罗维尔可能会承受不了。
他揉了揉眉心,思绪很乱,一时间也没有办法做出决断,只能够幽幽叹气,无奈道:“你别急,那我自己想一想。”
戈瘪了瘪嘴,敷衍地嗯了一声,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懒洋洋地把玩起了自己衣服上的挂件。
“你慢慢想,想好了再说吧。”
这一想,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伊撒尔手一挥,替塞罗亚打死了不安分的趴在他身上的第十八只虫子,看着又一道淡淡的红痕浮现在肉嘟嘟的手臂上,他脸色烦闷地啧了声,抬起头便催促那边看起来无所事事的大人。
“你们商量事情这么久,还没有讨论出结果吗,再不走,虫子都要把塞罗亚给吃了。”
塞罗亚不好意思地搓了搓脸蛋,又伸出手挠了挠手臂,本就泛红的皮肉就又多出了几道抓痕,又痛又痒又麻,十分不舒服,在虫子爬的最多的地方,甚至冒出了几个小小的红痘。
他不敢去碰这些痘痘,只能眼巴巴地盯着,嘴里轻轻呼着气,似乎是想要用这种方式,用清凉的风带走皮肤灼热的感觉。
“为什么这些虫子专门咬我。”塞罗亚委屈兮兮地控诉,配上他这一身咬痕,非常的可怜。
伊撒尔见不得他难受,见大人们始终做不出选择,当即一下子站了起来,抓着塞罗亚的手就带着他走到了队伍最中央。
所有人的目光凝在了他身上,似乎都想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伊撒尔半点不怯,扬了扬下巴,道。
“我知道你们在纠结什么,也知道你们很难做出决策,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不如就来个最简单的方式结束这个尴尬的选择。”
海伯利安眸光闪烁,他思索片刻,对伊撒尔接下来要说的是有所猜测,于是他接话:“什么方法,说来给我们听听。”
伊撒尔淡定地吐出几个字。
“正反面。”
“等会儿我丢一枚硬币,如果是正面的话,那就是第一种选择,如果是反面的话,那就是第二种选择,概率都是一样的,敢不敢赌一把。”
戈手一撑站了起来,率先同意了这种方式,他也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急切道:“我觉得这种方法挺好的,干脆就这样吧,早点做决定,早点离开,不然天黑了都找不到地方休息。”
海伯利安微点了下头,示意伊撒尔丢硬币。
伊撒尔深呼吸一口气,转头看向塞罗亚,对上他好奇而又期待的眼神,微笑着问:“塞罗亚,你想要玩一下这个吗?”
塞罗亚舔了舔干涩的唇瓣,跃跃欲试但又犹豫不决,他小声问:“伊撒尔,我要是刚好选中你不喜欢的怎么办?”
伊撒尔挑眉,他看出了塞罗亚的想法,干脆将硬币直接塞到了他的手里,然后随意道:“没关系,你随便丢,丢到什么我都喜欢,你呢,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塞罗亚双手合十,紧张地将硬币拢在手里,额角微微渗出汗,看得出来非常的重视这枚小小的硬币,他歪着头想了想,点头又摇头,腮帮子鼓了鼓,很认真地回答:“我最最最想,就是和伊撒尔一起啦,当然,如果都可以在一起的话,那就最好是所有人都不分开,我讨厌分开。”
伊撒尔往后退了一步,给了塞罗亚足够的空间去行动。
从不对什么东西祈求的他,这一次难得在心里暗暗想,权柄保佑,让塞罗亚能够得到他最想要的选择。
塞罗亚屏住呼吸,手上下来回晃了几下,然后飞快地将手中的硬币抛出去,硬币高高地飞到了天空,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一遍遍地翻转着身子,到达最高点的时候又飞速地往下落,坠到了地上。
正面,反面,正面……
硬币弹跳着。
眼看着就要落到反面,伊撒尔心微微绷紧,这时候才依稀想起了海伯利安刚刚说出的两个选择分别是什么,第二种方案,正是从小队中分出一个人,将他们两个提前送走。
权柄这是要不灵了?二选一都不能满足塞罗亚的心愿,伊撒尔不自觉地将手握成拳,慢慢地挪到了唇边,有点焦灼地咬了咬指关节,差点都要没忍住直接蹦上前作弊了。
塞罗亚对伊撒尔的想法尚且一无所知,他只是呆愣愣地瞪着眼睛,盯着硬币看,硬币转的太快,他的眼神完全跟不上,只觉得眼花缭乱,头都晕乎乎的,到最后实在忍不住,眼睛闭了闭,这才勉强从眩晕中恢复过来。
但就是在他闭眼的一瞬间,他听到了伊撒尔轻轻的笑声。
怎么回事?
塞罗亚下意识地睁开眼睛,第一时间看向伊撒尔,捕捉到了他唇角转瞬即逝的笑意。
伊撒尔今天这么开心嘛。
塞罗亚不知道为什么,也突然勾了勾唇角,克制不住地笑了笑。
戈盯着硬币,抬起手鼓掌。
他道:“还真让你心想事成了,硬币是正面,你和我们一起走,恭喜你哦,还要继续被我的魔鬼训练折磨很久。”
塞罗亚注意力全在伊撒尔身上,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他歪了歪头,盯着戈的脸,开心地嗯嗯了两声。
戈一时无语凝噎。
嗯什么嗯,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嘛就嗯。
哪里来的傻孩子。
加了两个小孩儿,计划有变,小队的任务也就要重新安排。
海伯利安来了场集体会议,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全部列了出来,接着温声细语道:“要做的事情一共就这么多,接下来我就按照实力和匹配度进行分配,有异议可以直接提出来。”
“戈,瑞克,你们近战能力强,适合正面突击,前期潜伏任务不需要你们,在没有得到信号之前,不要进入敌营,一旦进入,不论生死,遇见人,就地格杀。”
“海伯利安,擅长整合信息……”
……
“伊撒尔,塞罗亚,你们两个人。”
塞罗亚本就听得很认真,这下子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眼睛迸发出亮光,满脸期待,盯着海伯利安,眼睛都不带挪动一下。
伊撒尔虽然没有这么大的反应,但背也微不可察地挺直了一些,眼神往这边偏了偏,竖着耳朵听海伯利安接下来的话。
海伯利安哽了哽,一时间汗流浃背,在两人的注视下,总感觉要说的话都烫嘴。
“你们两个人年纪小,自保能力不足,首要的任务就是要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我知道你们身上都有德罗维尔交给你们的保命的东西,希望你们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不要犹豫,直接用掉,其次,作为我们小队里的一员,你们也需要为任务做贡献。”
塞罗亚嗯嗯应了下来,迫不及待地大声保证:“我会的,相信我,海伯利安,我会努力做到最好的,绝对不会给你们拖后腿。”
海伯利安几不可闻地呼了一口气,他说:“等一会儿,我会为你们做好伪装,然后找到通道入口后,你们和另外两个负责潜伏侦察的队员,一起率先进去,你们身子小,灵活,非常适合做这个工作,当然,如果有什么发现,也不要急着去探索,先通知我们,然后等待,切记要保护好自己。”
“什么都没有你们的生命重要,懂了吗?”
“懂了?”
说完,塞罗亚站了起来,他略略思索,然后握紧拳头凑了过去,眨巴着眼睛问海伯利安:“那我们现在要进行任务前的出发仪式吗?”
戈露出了疑问的表情,海伯利安也微微愣住,几人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浓浓的茫然,什么出发仪式,魔族什么时候有这种东西了,他们应该怎么配合,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呀。
伊撒尔最先反应过来,他手抵在唇角,无法克制地笑了笑,接着拍了拍手站起来,跟着塞罗亚伸出了手,握成拳头,然后凑过去,和塞罗亚的拳头抵在一起。
戈挑了挑眉,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非常自然地走了过来,半蹲下身子,做出了同样的手势。
塞罗亚眼睛亮了,他催促:“海伯利安,你们也快点过来呀,出发仪式一个人都不少。”
海伯利安将拳头抵了过来,眼神带着点好奇,他追问:“这个仪式有什么含义吗?”
所有人的拳头碰在一起,围成一个圆,看起来有一点点幼稚,还很好笑。
塞罗亚骄傲地扬起下巴,解释:“这是我们专门的出发仪式哦,出发前围成一个圆,手挨着手,一起走,回来也要有同样的仪式,一起回,代表一个都不能少。”
“一个都不能少。”海伯利安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眼神一下子柔和了下来,在魔界,尤其是前线,牺牲是常有的事,有时候他们刻意避开不谈,就是想要淡化战友死亡的悲痛,但事实上,一起鼓劲加油,但凡能让大家都未来更有期待。
戈拍了拍海伯利安的肩膀,有些话不必多说,都在心里,他沉沉地跟着说了一次:“都不能少。”
说起来,这次的任务分配对于塞罗亚和伊撒尔两人是极端的难,潜伏并不是什么儿戏,稍有不注意暴露了,等待的很有可能就是死亡。
在几人准备离开之前,海伯利安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单独拦住了伊撒尔。
伊撒尔抬眸看着他,没有丝毫意外的样子,好像早就知道他会来找他,没等海伯利安叮嘱,他就提前说:“不用你叮嘱,我肯定会用尽一切力量保护好他的,只要我没有死,他就不会受伤。”
海伯利安刚要说出口的话就堵在了喉咙里,他点了点头,看着伊撒尔就这么若无其事地要转身离去,到底还是不放心,他说:“你自己也注意点,我不仅仅只是想让他不受伤,你也别受伤。”
伊撒尔脚步一顿,快速地点了下头,匆匆地小跑几步,追上了前面的几人,看起来很从容。
但从他那微微凌乱的气息能够看出来,他竟然害羞了。
海伯利安摸了摸下巴,笑了,无奈摇头:“到底还是小孩子,容易害羞。”
伊·还是小孩子·容易害羞·撒尔匆匆回到了队伍里,面色一片平静。
塞罗亚不知道他刚刚出去干什么,此刻歪着头好奇地想问话:“海伯利安是偷偷跟你说什么小秘密了吗?”
伊撒尔摇头否认,开口就是:“叮嘱我们要注意安全,我和他没什么秘密可以说的,我只和你有小秘密。”
塞罗亚嗯哼一下,莫名有点点爽,但很快又苦了小脸,他左右看了看,确定带着他们走的两个队员都没有往他们这边看,这才小心翼翼缩到了伊撒尔的旁边,抵着他的耳朵轻声说:“除了德罗,我也只和你一个人有小秘密。”
伊撒尔抿了抿唇。
这才轮到他纠结了,这种又爽又不爽的复杂感觉,真的是让人很难受。
虽然他知道德罗维尔在塞罗亚心里的地位过分的高,但这个时候塞罗亚还说这种话就很过分。
他转头盯着塞罗亚,严肃道:“塞罗亚,我跟你商量一件事。”
塞罗亚歪了歪头,嗷了声,也严肃着小脸回:“你说,我保证认认真真地听。”
伊撒尔没有一丁点的不好意思,他理直气壮地要求:“你下次在我跟你说这种话之后,要说好话哄哄我,不管你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你都要和我说一样的意思,不然我会不高兴的,你知道了吗。”
塞罗亚半懂半不懂地应了下来,他摸了摸鼻子,没想明白,又摸了摸下巴,也没有想明白,一时间哪哪都不得劲。
他有点生气地鼓了鼓腮帮子,总觉得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德罗维尔和海伯利安他们那些人,做了这样的动作之后,总能很快的得到答案,怎么到他这里就不管用了。
伊撒尔还在定定地看着他,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塞罗亚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听不懂,下次还是按自己的来,于是干脆直接说出口:“我没有听懂你的意思,伊撒尔,你再说一遍嘛,你再说一遍,我肯定就懂了,我还是笨笨的。”
伊撒尔眼睛一眨,立刻换了一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需求,这一次他自暴自弃了,把话说的更加的直白,就算是傻瓜都能够听懂,只不过代价是,就连伊撒尔这种厚脸皮的人,都控制不住自己的羞耻了,浑身上下都要冒热气了。
他说:“我的意思是,下次跟我说甜言蜜语,我这个人,就是喜欢你的夸夸,你一夸我,我就高兴,你一夸别人,我就不高兴。”
塞罗亚眼睛瞪大,眼珠子转了一圈才缓过神来,他听了这话,第一事情的想法竟然是反驳,在他看来,他说的话,明明字字句句都在夸伊撒尔,伊撒尔怎么还会觉得不高兴呢。
但转念一想,他好像彻底明白了。
伊撒尔,伊撒尔是在跟德罗维尔吃醋吧。
可这哪里能够做比较,德罗维尔是长辈,是他最最最喜欢的大人,他在塞罗亚心里自然是千好万好,谁都比不过,但伊撒尔也是塞罗亚最最最喜欢的朋友呀,他们是拉过勾,有过约定,要一起做一辈子好朋友的人,他在塞罗亚心里自然也是无可替代,无人可比的好。
这两种感情完全不一样,怎么能够分个高低呢。
塞罗亚的脑子飞速运转,在伊撒尔越来越幽怨的眼神下,冒出来一个绝佳的想法。
对呀,这两种根本就不能比,那他干嘛要比,怎么每次都要把德罗维尔单独提出来排除掉,伊撒尔又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他懂了,之后一定不要在伊撒尔面前提德罗维尔,在德罗维尔面前同理。
想明白了一切,塞罗亚立刻神采飞扬,他猛地一扑,抱住了伊撒尔,啵啵亲了伊撒尔的脸蛋两口,笃定道:“伊撒尔,你是我最最最喜欢的人?”
伊撒尔眼睛也默默地亮了起来,不管塞罗亚说的是不是真的,反正已经把他哄到了,他反手抱住了塞罗亚,亲昵地蹭了蹭,发誓:“我们要做一辈子最最最好的朋友,都是对方最最最喜欢的人。”
那边在前面埋头赶路的几位队员头更低了,一时间默默无言,好半天,才有人发声。
他感概:“果然都是小孩子,把什么喜欢爱啊挂在嘴边,现在是最好的朋友,等遇到新朋友了,这些话就都抛在脑后了。”
另个人小声:“也不一定,小朋友的感情还是很真挚的,就是这个最好的朋友有几个,不好说。”
塞罗亚和伊撒尔当然不知道他们的对话被听得清清楚楚,甚至还被调笑了一番,自觉已经有了天下第一好朋友的两个小不点心满意足,互相拉着对方的手,死活都不愿意松开。
队员们见状都无奈,观察了下洞口,见有两个通道,很快就决定兵分两路。
其中有一个队员的能力很特殊,他和此处的魔力进行了部分感官融合,能够清楚地判断通道的危险程度。
片刻后,他们将其中一条异常安全的通道让给了塞罗亚两人,分开之前还不忘嘱咐。
“这条道路很安全,我怀疑应该是到不了敌方营地的,可能是仓库或者废弃通道,你们感觉差不多了就回来,我们探索完后在这里集合。”
“然后,隐蔽的法器别忘了开,及时补充能源,干扰器也给你们带着了,就算这样,也不能够光明正大的走在路上,一定要贴着墙找隐蔽的地方走,懂了吗?”
伊撒尔酷酷地点了点头,捏着塞罗亚的手,抬步往那条通道走,走之前不忘丢下一句:“放心,我有好多法器,不会出事的,你们也小心。”
塞罗亚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较危险的行动,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亦步亦趋,伊撒尔被他贴着,好几次差点被踩到,但他愣是一句话也不说,任由塞罗亚和他挨挨蹭蹭。
反倒是塞罗亚先羞赧了,他用手指在伊撒尔的手心里轻轻挠了挠,小声问:“我要不要和你分开一点,总感觉我这样子在打扰你,一直会踩到你,你不仅得往前看,还要注意着我。”
伊撒尔眼神一凛,异常果断地出声,他说:“没有,你这样子才是对的,要是你离我远了,法器覆盖面积扩大,屏蔽强度就没有这么强了,到时候有问题,我们两个一起完蛋,所以你就该贴着我。”
塞罗亚傻乎乎地信了,心安理得地贴的更近了一点,乖乖道:“那我跟你贴得更近一点。”
伊撒尔心底得意,面上矜持地点了点头。
这条道路貌似真的没什么危险,伊撒尔和塞罗亚走了许久,一个人都没见到,直到走到尽头,一堵墙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伊撒尔咦了声,觉得奇怪。
“竟然真的只是一条死路吗?”
塞罗亚也觉得奇怪,甚至想上前去摸摸墙壁,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
但还没等两人动作,很远很远的地方,却突然传来了爆炸声。
灰尘震得飞扬。
塞罗亚被呛得咳了好久,但他顾不上自己,满脸焦急地转身,看向了来时的方向。
其他队员,暴露了吗?
第106章 塞罗亚的权柄伴生法器
“伊撒尔,我们要不要赶回去?”
塞罗亚有点犹豫,在原地踱步,眼神不住地往外面飘,恨不得立刻就要冲回去一看究竟。
伊撒尔比他冷静很多,手一伸,拦住了他。
“不要轻举妄动,忘记了海伯利安放我们走之前,跟我们说了什么嘛,一切以自身安危为主,再加上,我们连自己这边的通道都没有探索完毕,若是这里也有什么意外,那我们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好。”
“信我,塞罗亚,也相信他们,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
塞罗亚本欲挣扎的手悬在空中,他仰着头,看着面前的墙壁,狠狠地咬了咬唇,深呼吸几口气,才把涌上心头的焦虑给压了下来。
他喃喃:“你说的是对的,伊撒尔,我们要先把这里探索完,我们不能给他们拖后腿。”
说完,他便抬起手,抚摸上了墙壁,小心翼翼地摸索起来,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誓要找到隐藏的机关。
伊撒尔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眯起眼睛,不着痕迹地往后面看了看,手掌凝聚一股极其微弱的能量,接着将能量球轻轻推向后方。
直接去爆炸的地方太过危险,他不能够带着塞罗亚冒险,还是先派出一部分能量团给他探查一二,让他能够弄清楚这里的局势。
那边的塞罗亚像是摸到了什么,抑制不住地低低叫了起来,带着几分惊讶地呼唤伊撒尔。
“伊撒尔,你快过来,这里好像有一条密道,但这密道入口好小,好像只能小孩子通过,我们要不要不等着他们了,先钻进去看一下。”
伊撒尔循声走了过去,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塞罗亚指着的那个黑黢黢的通道,而是塞罗亚红一块白一块黑一块的脸蛋,脏兮兮的。
他皱起眉头,下意识地去摸身上的口袋,想要从中间取出手帕,替塞罗亚擦干净脸蛋,但却摸了个空,他眨了眨眼睛,恍惚片刻才反应过来,为了减少不必要的能量消耗,他在出发之前已经把身上的一些小玩意都取了出来。
现在好了,连块趁手的擦脸巾都找不到。
他的脸色一时间阴晴不定,想发火又发不出来,只能自己生闷气。
塞罗亚毫不在意地抹了两把脸,任由黑乎乎的不明物体糊了自己一脸,全部心神都压在了这个小小的通道上。
他问:“我先钻进去,还是你先钻进去。”
伊撒尔臭着脸,盯了通道片刻,不知道是不是第六感作祟,他总觉得这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这种吸引并不强烈,但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是不能忽视的。
这下不是他想不去就能不去了,也许这里藏着一点秘密。
他挽了下袖子,上前,敲了一下塞罗亚把在通道口的手,硬邦邦地说:“我在前面开路,把手给我放下来,这通道多脏你知道嘛,也不爱点干净,一下子就变成小脏娃娃了。”
塞罗亚把手猛地缩了回来,眼神微微警惕,盯着伊撒尔,生怕他再来一下,嘴上还若无其事可怜兮兮地撒娇卖乖,他小声抱怨:“不要打我,好痛,手都要红了。”
伊撒尔简直气笑了。
他刚刚用力了吗,估计揉面团的力气都比他刚刚使的力气要大,就这样子,还要委委屈屈地讨巧卖乖,真的是太过分了。
他没好气地瞪了塞罗亚一下,说:“你说红了,倒是给我看看,到底在哪里红了,把手遮得严严实实的算什么。”
塞罗亚没吭声,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就是不把手伸出来。
他才不干这种事呢,没伸出来,说手被打红了,有一半的概率是真的,真伸出去给人看了,那就是百分百没有红了。
他才不要被叫小骗子。
他转个了话题,快声催促:“伊撒尔,别愣神了,你快点进去,我们要来不及了。”
伊撒尔低低嗤了一声,没说话,转头,手一撑,轻松地跳进了隧道中,隧道里面的空间貌似挺大,至少塞罗亚探头看不清楚伊撒尔的位置。
几秒钟后,隧道里面才传来了伊撒尔闷闷的声音,很沉稳。
他说:“塞罗亚,下面没有事,你放心,自己数一二三,然后跳下来,我会接住你的。”
塞罗亚再次探头往隧道里面望去,隧道很黑,完全看不清人,他也不知道自己跳出去后,伊撒尔能不能准确地接住他。
但他的脚还是诚实地往隧道里面挪了挪。
他紧紧闭上眼睛,鼓足了勇气,才大声地喊出来:“一,二,三,我跳啦。”
说完,他就毫不犹豫地往里面一个跃身。
脚下空空,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塞罗亚隐隐约约冒出来了几分害怕,他舔了舔唇,脸被风刮的有点痛。
他安慰自己,想,就算伊撒尔真的没有接住他,那也不要紧,他最多就是摔一个屁股墩,痛一下就没有关系了,两个人照样可以一起往里面走。
但伊撒尔并没有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说自己会接住,那就一定能接住。
塞罗亚只感觉有什么东西一把揽住了他的腰,他的身子一耸,就稳稳地被人抱在了怀里。
很温暖的感觉,是伊撒尔?
塞罗亚抬手一把抱住了伊撒尔,忍不住绽开一个笑容,他哇了一声,夸赞:“伊撒尔,你真的太厉害了,这么黑,你都能够这么准确的抱住我。”
伊撒尔隐没在黑暗中的唇角微微牵了牵,但又很快放了下来,他将塞罗亚放了下来,警惕地看着周围,提醒塞罗亚:“这里有点奇怪,你小心一点,有什么不舒服就跟我说。”
塞罗亚嗯嗯答应了下来,手指不知道碰到了墙上的什么东西,湿漉漉的很黏人,他皱了皱眉头,条件反射地缩回了手,纠结着翻了翻口袋,可也没有找到什么可以擦手的东西。
伊撒尔头都没有回一下,稳步走在前面,若无其事地提出建议:“要是实在是难受,那就用衣服擦一下吧,反正衣服已经脏了,等出去我就给你换了,现在再弄脏一点也没关系。”
塞罗亚这才放心地捏起衣摆,仔仔细细地擦拭起了自己的手掌心,这黏糊的东西出乎意料的难缠,塞罗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能把它擦干净,甚至感觉越擦越多,还透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味道,不难闻,是腥甜的。
他有点不安,定住脚步,很小声很小声地叫道:“伊撒尔,我害怕。”
伊撒尔一听就转过身,一把将塞罗亚抱住,拍了拍他的背,安抚他平静下来。
他也早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此刻拧着眉,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过了好半天,他才笃定地说:“我们必须沿着这条路走到底,我们被骗了,那边的路才是陷阱,是专门蒙蔽我们的,这条路上反而还是他们费尽心思想要遮掩住的东西。”
塞罗亚惊得瞪大了眼睛。
他左右看看,这黑乎乎的湿漉漉的隧道,怎么也不像是什么正常的地方,一看就很像瑟琳讲的睡前故事里面的秘密大洞,大洞里面全是宝贝。
他放轻了声音,问:“那就我们两个往前面走,真的没事吗?”
伊撒尔抓紧了他的手,小脸绷得很紧,他保证:“我们一起走,我会保护好你的,你放心,我能想到这一层,海伯利安肯定也能想到,也许他们就是在给我们争取时间,我们不能浪费这个机会。”
说完,他便拽着塞罗亚一路小跑起来。
塞罗亚体力没有伊撒尔好,跟到半路就有点气喘,但他说什么也不愿意停下来,脸色白白的说自己可以跑,没问题。
伊撒尔也知道这个时候不适合宠人,塞罗亚也不需要他来宠,埋头闷不吭声带着塞罗亚往前冲。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冒出来了一点光。
塞罗亚被刺得眯了眯眼睛,他手不自觉地举到了眼前,去遮挡这过于耀眼的光束,眼神迷茫地问伊撒尔:“伊撒尔,你看清楚了吗?前面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
伊撒尔却脸色煞白的不说话,盯着前方的目光很震撼,这完全不是他平时会有的样子。
塞罗亚心底一慌,也顾不上什么眼睛痛了,强行睁开眼睛,任由光芒刺得眼睛一股股流出生理性泪水,也要咬着牙去看这发光的东西是什么。
但他看清楚这东西后,也再说不出来一句话。
嘴巴张张合合,听不见半点声音。
塞罗亚满心震撼,因为在他面前的,冒着光的,正是一个个盛满了金色液体的玻璃瓶。
玻璃瓶中的金色液体很眼熟,散发着让人触之落泪的温暖气息。
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像是沐浴在阳光之下,这明明,明明就是德罗维尔的血液。
只有他的血液能够让塞罗亚有这样的感觉。
可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血液,明明一个人的血液是有限的,光凭德罗的身体,就算把他榨成人干了,也挤不出来这么多血液啊。
更何况,现在的德罗活的好好的,还把血液直接换了,就更不可能输出这种血液了。
塞罗亚脑子乱糟糟的,半天才能想出来一个稍微靠谱的结果。
“德罗,这是德罗之前在魔界被抽取的血液吗?”
伊撒尔舔了舔唇,先是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塞罗亚,似乎是想要问他怎么能问出这种话的,但看塞罗亚一脸失魂落魄,就明白了他估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靠过去,抱住塞罗亚的身子,拍了拍他的脸,又捏了捏他的后脖颈,用细微的疼痛把塞罗亚从走神中拉了回来。
“好了,回神了,别说胡话,你应该知道的,这么多血,也不可能是从他一个人身上抽出来的,就算真的有他的血液,那也只是少数。”
伊撒尔淡淡道:“毕竟,德罗维尔可是历史记载以来,最为强大的魔王,他的血液如果那么容易就能得到,也就配不上这个称号了。”
“唔,”塞罗亚点了点头,接受了他说的理由,但眼神还是一直在这些瓶子上面打转,他问:“那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制造的血液,又想用这些血液做点什么。”
“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伊撒尔带着塞罗亚往后退了几步,小心地躲在了某些仪器的后面,虽然按道理,应该不会有人这个时候不识趣的跑到这里来,但以防万一,还是避着点好。
他思考片刻,结合现在魔界战场的局势,提出自己的想法,说:“也许是想要拿捏住其他魔族高层,天使血液对于魔族有着极大的吸引力,他既然可以量产天使的血液,那就可以以此为筹码,和其他魔族做交易,一旦其他魔族对这血液上瘾,就必须得听从他的话了。”
塞罗亚却隐约觉得不是这个原因。
无数场景从他的脑海中飞速划过,终于,有什么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急促地喘息片刻,额角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液,他抬起手,紧紧抓住了伊撒尔的衣袖,伊撒尔顺势低下头来看他。
伊撒尔蹙眉,手抬起来,用袖角帮塞罗亚擦汗,语气很有几分无奈,温和道:“又想到什么呢,把自己吓成这样,脸色这么难看。”
塞罗亚咬了咬唇,声音带着点颤抖,身子都在打哆嗦。
他说:“不能让他们把这个放出去,伊撒尔,不可以,他们是想要德罗的命。”
德罗维尔,怎么扯上他了。
伊撒尔心头一震,偏头去看那望不到边际的瓶子,一时间感觉无比棘手。
想要毁掉这里的东西,非常简单,但难的是要让这里的东西不再生产出来,不然,再怎么样也是没办法完全控制住的。
他沉声告诉塞罗亚:“我们需要找到制作这种血液的方法,只有把方法都给破了,你担心的事才不会发生。”
塞罗亚舔了舔唇,他慢慢闭上了眼睛,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感应存在于这片血液海洋的生命气息,天使的血液,而且还如此鲜活,是不可能从死物中提取出来的,这里一定还有些别的东西。
这些东西,伊撒尔感应不出来,但塞罗亚一定可以,毕竟,虽然他不被承认,但他确确实实就是一个小天使。
微弱的光点在意识的海洋里浮沉。
塞罗亚手在意识海的空中轻轻一抓,这光电就消失在了其中,但与此同时,现实中的他的手,转向了一个方向。
他睁开了眼睛,肯定地说:“就在那边,肯定有我们想要找的人。”
伊撒尔当即又打开两个新的法器,将两人团团包裹住,在塞罗亚投来疑惑的目光时,他面不改色地说:“这里让我怪害怕的,还是多加几个法器比较安心。”
塞罗亚理解,毕竟伊撒尔不能够通过光点感应到那边的状况。
他踮起脚尖,轻轻拍了拍伊撒尔的肩膀,安抚道:“没关系的,不用那么担心,我感应过了,他们都很虚弱,不可能伤害到我们的。”
“以防万一。”伊撒尔的心放下来了一点,但也没有要把法器收回去的意思。
两人就这么在几个法器的笼罩下,一步一挪地走向了刚刚指过去的位置。
塞罗亚的心跳微微加快,说实话,他没有在魔族看到过除德罗维尔以外的天使,现在有一大群疑是天使的人在前方,他真的很难不激动。
只是,下一秒,印入眼帘的东西让两个人都沉默了。
不是天使,更准确一点,连正常的生物形态都没有,纯纯的一滩肉泥。
外面裹着的皮很薄,晶莹剔透,能够让人清楚地看到皮下的物质,那团团像肉一样的东西竟然是金色的,呈液态,在皮下翻滚着流动。
塞罗亚脑子一片空白,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眼神带着几分求助的意味,直直望向伊撒尔,好像在问他这是什么状况。
什么状况,伊撒尔也没有见过的状况。
他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以不带一丝情感色彩的客观眼神去观察这东西,尽量给出严谨的评价。
“看起来,没有智力,有一定的识别能力,但不多,至少看到我们两个知道有人过来了。”
“没有任何提供生命所需能量的器官,但有生命特征。”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么奇怪?”
伊撒尔评价到后面还是憋不住了,他也没有见过这种东西,还很好奇,眼睛眨了眨,差点控制不住手去戳一下,余光瞥见了旁边的仪器,他推了推塞罗亚,示意塞罗亚靠近过去看看。
塞罗亚听话地走了过去,低头看实验报告的时候,脸一下子就皱成了一团,撇过头,发出了几声干呕声。
“好恶心,伊撒尔,我要吐了。”
伊撒尔眉心一跳,快步跟了过去,一把抓起了实验报告自己逐字逐句地看。
看着看着,他也默了,拳头不自觉地握紧,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想要去揍人了。
他看到了什么,无数张的实验报告,写的是这些无良的研究者,是如何丧心病狂地用掺杂德罗维尔血液的物体进行人体实验,目的就是为了改造出能够无限生产天使血液的容器。
容器,它们甚至失去了本来的名字。
塞罗亚半蹲下身子,凝视着地上流动的物体,眼神闪烁,好像在跟它说些什么。
伊撒尔偏头,他问:“怎么办,塞罗亚,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够永久毁掉这些血液?”
塞罗亚屏息凝神,要十二分的专注,才能够从这团已经只有一点点意识的肉团的思绪中捕捉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他小声道:“这就是他们的培育基地,德罗维尔当初剩下的血液不算多,只够这群人制造出来一批容器,只要毁掉这里,就不会再有这种东西存在了,不过,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把这里的研究资料全毁掉,这样以后的人想要研究也没有办法了。”
伊撒尔点头,手在储物戒上面一摸,一个小小的火折子就出现在他的手心里,他和塞罗亚两个人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把所有的纸质资料全部都拢在一起,一把火烧了起来。
塞罗亚眼底闪烁着火光,冷不丁地开口问:“那这些容器什么的怎么办?”
“杀了。”伊撒尔没有一丝迟疑。
塞罗亚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他们进来时的通道口就传来了一声巨响。
石头不断地往下砸,地面都在颤抖。
伊撒尔抬手,一把捂住了塞罗亚的耳朵,他盯着通道入口,若有所思:“海伯利安他们来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两行人就边打边挪到了洞里来。
塞罗亚抬眼看过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海伯利安他们这边好像更狼狈一点。
衣服上血迹斑斑,人看着也虚弱无力。
他小声问:“伊撒尔,是我们要输了吗?”
伊撒尔摇了摇头,轻声答:“不一定,海伯利安他有杀手锏没有用,是个保命的绝招。”
塞罗亚担忧地瞪着眼睛盯着战局,想要参与其中,但又知道自己太过弱小,进去只会拖后腿,不禁有点闷闷不乐。
等他出去了,一定要好好学习,再苦再累也要坚持下去,然后成为学院最最最优秀的小朋友之一,帮大家分担压力。
伊撒尔也紧紧盯着下面在打斗的人,不过他的目标很明确,赫然就是另一方人马的中心人物。
他能够敏锐地察觉到,这个人比他外表看起来要虚弱很多。
只见他往后退了一步,两步,三步。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一把拧开放在旁边的瓶子的瓶盖,仰头便将所有的金色液体都吞了下去。
他的身体立刻开始膨胀,壮大成原来的几倍不止,青筋暴起,血管撕裂,整个人看起来惨不忍睹,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但更诡异的是,他好像没有痛觉,神情恍惚而又愉悦。
塞罗亚没忍住想站起来,他实在不想看到任何一个人受伤了,他说:“我们下去找海伯利安他们跑路吧,这个人他喝了血液之后,实力暴涨太多了,根本打不过啊,等出去了想办法把这里直接炸了。”
伊撒尔面色沉沉,拽着他的手,眼底是燃烧的怒火,他刻意让自己不去看海伯利安和戈他们几人身上越来越多,深可见骨的伤痕,强行冷静道:“再等等,海伯利安还没有给我行动的手势,我们不能擅自行动。”
“通道,我们要炸,但人,我们也要活。”
海伯利安在这人一拳挥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劲,他姿态轻盈,很轻松地就从男人的拳头下溜走,在这种危难关头,他竟然还有心思观察男人的身体状况,以此来推测血液的功效。
戈迎面和男人打了起来,一拳过去,面色都有点扭曲,狠狠地甩了甩手,他不耐烦地问:“观察好了没有,我们该炸了这里了,再让他们喝几瓶血液,我们也就别想走了。”
海伯利安勾了勾唇角,无奈叹气,道:“我倒是也想立刻走,这不是那位给我的东西还没有做好准备吗,她不帮我们,我们怎么可能从这里毫发无伤地出去。”
“再等等,据我观察,应该还有……”
他的瞳孔突然放大,声音不受控制地提高,戈注意到他在说。
“戈,小心——”
什么,他从海伯利安的眼睛里看到了个小小的影子,猛地回头,一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怪物已经扑到了他的面前,涎水掉落,他甚至能够闻到怪物喉咙里的恶臭气息。
避不开了。
他下意识闭了闭眼,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那两个还不知道躲在哪里的小孩儿。
可等到的却不是被怪物啃食的痛感,而是一声惊天巨响,强烈的气波在通道里震开。
“嘭?”
满天火光,巨型爆炸。
海伯利安把炸通道的时间提前了。
一张柔软的说不出是什么材质的长条东西同一时刻飞速扩展,将在场的小队队员全部包裹在其中,成为了爆炸中坚不可摧的避风港。
隐隐约约能够听见有个女子的骂声。
“可恶,又损失了一张皮,讨厌的德罗维尔,就知道把我留给姐姐的东西当做护身符发给那些小队,嗯,等等,这个是什么,幼崽,血脉有点意思,作为补偿,我拿点东西走,嘻嘻嘻。”
在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刻,戈费力地眨了眨眼,只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扑了过来。
是塞罗亚,他的手上还抓着一把长剑,剑光凛冽,只是轻轻一挥,就好像无形中将这怪物的某种东西斩断了,怪物保持着大张着嘴的姿态,一瞬失去了呼吸。
真,真厉害啊。
不愧是德罗维尔殿下亲手指导的剑。
戈彻底陷入了黑暗。
第107章 德罗维尔的身体又虚弱啦
剑光乍现,几只魔物被拦腰斩断,尸体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塞罗亚收剑入鞘,眉眼间还有点冷冽。
这是他独自完成的第六十六个任务。
在十几年前,那场爆炸之后,海伯利安和戈等人陷入了深度昏迷,至今未醒,他意外觉醒了权柄伴生武器—地狱之剑,但也因为魔力消耗过多而晕了过去,伊撒尔一路带着他,走最快的阵法赶路,也足足花了三天才找到德罗维尔。
德罗维尔耗费了无数草药,和瑟琳几个人轮流给他灌输魔力,才把他从污染的边缘给拉了回来。
不过因祸得福,塞罗亚经这一遭,反倒是对暗元素有了一些包容度,现在偶尔还能操控暗元素来施展一些法术了。
他微微垂眸,从怀里拽出一个小小的镜子,向其中输入魔力。
一张模糊的人脸就出现在镜面。
魔族惨烈的嚎叫声不绝于耳,镜面那头的人似乎还没有察觉到镜面的变化,仍在一心一意地处理着面前的魔族。
如果说塞罗亚只是稍稍带了点冷,总体来说还是很温和的面貌,这人就不一样了,他头顶双角,龙骨泛着莹莹黑光,剑眉,眸光极冷,耳骨尖尖,很有几分扎手的感觉。
塞罗亚摸了摸镜面,轻声呼他的名字。
“伊撒尔。”
那边本还一脸冷酷的少年耳尖动了动,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声细弱蚊鸣的叫声,眼睛立刻转了过来,看着发光的镜面,眼底涌上点点笑意。
他举起镜子,将镜面翻转,让塞罗亚能够看清楚前面的一片狼藉。
“快要结束了。”
塞罗亚眨了眨眼睛,看了眼面前血肉横飞的地带,幽幽叹了一口气,无奈指出:“伊撒尔,你又把战场弄得这么脏,到时候瑟琳她们还要安排人来处理,你又会挨骂,还会扣奖金。”
伊撒尔只给塞罗亚看了两眼战场,就施施然地将镜面转向了自己这边,他有点贪婪地盯着镜面那边塞罗亚的脸,听到他的话,不太高兴地咬了咬牙,哼哼抱怨:“谁叫他们故意把我们分的这么远,到这了一个多月,我和你一次面都没有见到,从上学到现在,我们还没有分开过这么久呢。”
“我不高兴,我想见你了,你难道不想见我吗?”
他捉着这点漏洞逼问塞罗亚。
塞罗亚被问得不好意思,手将镜面拉远了一点,他眨了眨眼睛,沉默片刻,又心虚地将目光挪开,小声道:“想见你,但,伊撒尔,你冤枉瑟琳她们了,这个任务,是我主动接的。”
“什么?你主动要和我分开的。”
本来只是借题发挥的伊撒尔这下是真的愤怒了,他猛地站起身,身上的魔力不受控制地溢出,一股脑地全钻进了周围本就奄奄一息的魔族体内。
嘭得一声响,全都炸成了烟花。
“是这样的没错,”塞罗亚抿唇,安抚:“但我们不是马上就可以见面了嘛,等见面了我再跟你解释好不好,你不要生气,都快到成熟期了,最近控制不住能量就要悠着点,别一不小心把自己榨干了。”
伊撒尔脸色阴晴不定,不满地哼哼两声,到底还是听了塞罗亚的劝,将魔力全都收拢回来。
关掉镜面通讯之前,他还不忘威胁塞罗亚,说:“是你说的,你给我等着,不许随便乱跑,我一回去就找你,你给我好好说清楚,为什么要丢下我单独跑到别的地方去。”
塞罗亚盯着黑了的屏幕,默默把镜子收回了口袋里,起步向着不远处的传送阵走去。
好吧,虽然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出,但临到头来,还是会有点点小紧张。
他忐忑不安地走进了传送阵,熟悉的眩晕感传来,在凛冽的风声中,一下子穿过了很多地方。
还没等落地,他的手已经被提前握住了,握的人狠狠地捏了一把他的手心,好像还在生气。
塞罗亚颤颤地睁开眼睛,腰一酸,被人直接拉到了怀里抱住。
伊撒尔凶他:“你个坏人。”
塞罗亚舔了舔唇,不禁觉得有点好笑,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伊撒尔的脑袋,叫他松开自己。
“我好累,我没有你精力那么足,为了早点完成任务,每天都没睡好,你放我去睡觉。”
伊撒尔本还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说,听到塞罗亚的话,立刻就松了手,他扶着塞罗亚的肩膀,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好几遍,很快就注意到了少年眼下微微的青黑色。
他有点心疼地拂过去。
塞罗亚觉得有点痒,睫毛不自觉地抖了抖,扫过了伊撒尔的手指头。
他听见伊撒尔在幽怨地控诉。
“这就是你不跟我一起的代价,天天睡不好吃不好的,都瘦成一把骨头了,下次不许再扔下我一个人了,听见没有。”
塞罗亚笑眯眯地应了下来,他知道,这样子说明这件事揭过去了。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的脸,盯了一会儿。
伊撒尔肩膀放松下来,幽幽地问:“好了,我不跟你算账了,你现在总能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把我一个人丢下来做任务了吧。”
他的目光炯炯有神,显然,如果塞罗亚的理由不能够让他信服的话,他还有的闹腾。
塞罗亚唇角勾了勾。
他手指轻轻拉了拉伊撒尔的手,轻易就带着伊撒尔往传送阵旁边走,给旁人让出进出的通道。
伊撒尔乖乖地跟着他,两个人罕见地在这个破旧的,僻静的,没有什么人烟的小道散起步来。
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悠闲。
伊撒尔的心不受控制地雀跃起来,可还没等他开心多久,塞罗亚下一句话就让他一下子瘪了嘴。
“上一次我逛街,还是德罗维尔带着我的。”
伊撒尔闷闷应了一声,眼睛瞥他,好像在问,然后呢,又提德罗维尔干什么。
塞罗亚的表情却有些莫名,隐隐透着一点伤感,他轻轻地说:“这次任务,我不是故意丢下你的,但是有两个地方同样危险,我们不管去哪一边,另一边都有可能会成为漏洞,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我只能和你分开。”
伊撒尔挑眉,不太理解塞罗亚这话的意思,不用塞罗亚提醒,他的脑海里就自动跳出来一大堆人的名字,瑟琳她们任何一个人,都能够胜任这种任务的领头人,完全没必要逼着他们两个人分开。
但塞罗亚的表情却还是这么凝重。
他也不禁沉了脸色,皱着眉思索了片刻,试探性地问:“德罗维尔出事了?”
他这么问也是有原因的,毕竟当初他们摧毁的东西就是专门针对德罗维尔的,也许还有别的隐蔽的地方被他们忽略了。
当时爆炸太大,他也没有转头去检查。
塞罗亚也不瞒着伊撒尔,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凑到伊撒尔的耳朵边上,小声说:“在给我治疗之后,德罗身体就出问题了,时不时就头晕,乏力,困倦,而且力量有所削弱,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德罗越来越少出现在公共视野中,然后让我作为下一任继承人参与到会议中。”
伊撒尔了然,点了点头。
德罗维尔身体出问题了,在这种时局不确定的情况下,自然身边不能离人,所以塞罗亚才不得已和伊撒尔分开做任务。
若是他们不分开,那就没有人可以过去了。
只是,伊撒尔垂眸盯着塞罗亚看了一会儿,不解地问:“这种事情怎么单单告诉你,不告诉我,我难道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他有点没好气,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德罗维尔的帐篷里和他理论一二,但塞罗亚却摇了摇头。
他露出了手臂,让伊撒尔看他手内侧。
那里又多了一个小小的痕迹,但是很浅很浅,几近于无。
伊撒尔自然知道这是什么,他张了张嘴,脚定在原地不动了,抬起手拽着塞罗亚的手,大拇指在印记上搓了搓。
没搓掉。
他舔了舔唇,无奈:“你怎么又接受权柄考验了,你还记得你身上还有个权柄考验没成功吗?”
“我记得,”塞罗亚仰头看伊撒尔的脸,很认真地说:“但我没有时间继续等下去了,没有人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够通过色欲的考验,但德罗维尔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也许哪一天就彻底沉睡过去了,在没有找到解决办法之前,我只能尽快让自己成长起来,好让魔界不至于陷入混乱。”
“这是德罗维尔的魔界,也是我的魔界,容不得别人来染指。”
伊撒尔磨了磨牙,沉默片刻,还是妥协了,道:“我会帮你,不过,为什么这次也没有成功,希伯来文不是掌握两大权柄吗?怎么只留下了一个印记,还这么浅。”
塞罗亚摇了摇头,一时间也很是茫然,他指了指前方,答:“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来找她了,我要跟她问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伊撒尔扭头,看见了一个大红色的营帐,营销的外部绣着大朵大朵的玫瑰与蔷薇,两者交织,极具美感,是魔界边境处希伯来文的独特标识。
塞罗亚推了推伊撒尔,面色平静地提出了邀约,他问:“你现在也知道了情况,所以,你愿意陪着我一起进去吗?”
伊撒尔眸光微闪,他知道,这是塞罗亚要他的一个态度。
他和塞罗亚竹马相伴长大,情谊深厚,但这只是他们之间最单纯的感情,不会涉及其他的东西。
塞罗亚也不可能用这些感情来要挟伊撒尔必须去为他做些什么。
论身份地位,伊撒尔完全可以离开德罗维尔这边,去到龙岛,争一把龙族族长的位置,他来去自由,不管怎么选择都有退路。
塞罗亚不一样,他完完全全是德罗维尔这边的人。
德罗维尔好,他就好,德罗维尔差,他就差。
塞罗亚想要伊撒尔为自己多想想,不要随意掺和进来。
但伊撒尔做事,从来都不考虑其他七七八八的因素,他只看感情,只在乎自己喜欢的人的心情,也只需要向在意的人表明自己的态度。
没有过多思考,伊撒尔眨了眨眼,在塞罗亚略带紧张的眼神中,轻捏了捏塞罗亚的指尖,笑问。
“瞎想什么呢,你邀请我,我为什么不陪你,你怕不是又想把我丢下来,自己偷偷去做些危险的事,再有一次我可真的不会原谅你了。”
说完,他往前一步,手反着一握,主动和塞罗亚十指相交,紧紧缠在一起,接着拉着塞罗亚往前走,陪他一同靠近了帐营。
他要和塞罗亚共进退。
第108章 希伯来文的坦白
刚进房间,塞罗亚的鼻尖就敏感地耸动了一下,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像是玫瑰又像是蔷薇,很好闻。
他不禁有点迟疑地顿住了脚步,偏头看向伊撒尔,表情带着几分丧气,他小声问。
“伊撒尔,我是不是太鲁莽了,该带点东西过来的,我们这样闯进来,不像是拜访,像是来干架。”
他尴尬地动了动手指,想要把手指头从伊撒尔的手掌心里抽出来,但挣扎了数次,也没有成功,反而闹腾出了一手的汗。
掌心湿漉漉的,很滑,但也很黏人。
伊撒尔不着痕迹地加重了握手的力度,眼神飞快地在营帐里游走了一圈,淡淡问:“你想带点什么过来?”
塞罗亚眨了眨眼睛,用自由的那只手指了指营帐上的花纹,轻声道:“你傻呀,当然是花呀,营帐上绣着花的纹路,营帐里喷着花的香水,这一看不就知道将军喜欢什么了吗。”
伊撒尔笑了笑,温和地答话,但话里的意思却是不赞成他的说法。
“你猜错了,希伯来文将军可不怎么喜欢这些花,你要是真带来了,她才会生气。”
啊,怎会这样。
塞罗亚一惊,一头雾水,他从不怀疑伊撒尔会对他说假话,此刻听了这解释,反而更加苦恼。
他飞快地再次扫了一次这个营帐,却怎么也没有找到半点破绽,伊撒尔到底是从哪里知道希伯来文将军的喜好的。
伊撒尔拍了拍他的手,没有继续说下来,只是默默将手松开,朝着前方行了个礼。
他道:“将军。”
塞罗亚身子微微一颤,慢吞吞地转身,显得有点犹豫,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又想看看传说中百战百胜的常胜将军到底长什么样,又怕这个人不站在德罗维尔这边,在权柄考验上故意为难他。
反而是希伯来文显得格外镇定。
她一挥手,不待塞罗亚反应,就大方地开口:“坐吧,有什么话当面问,只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十分钟之后我就要离开这里,前往战场。”
十分钟,这么短?
塞罗亚一听,立刻就转过身,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手有点无措地放在膝盖上,手指蜷缩一下,才鼓起了勇气抬头去看希伯来文。
印入眼帘的是一张明艳的脸,希伯来文如她的名字一样,就是一朵灼灼盛放的红玫瑰,但偏偏又带着几分清冷的感觉,银发灰眸,左眼用块布蒙着,左胸口处有一朵红色玫瑰纹身。
但塞罗亚看着她,欣赏她的容颜的同时,注意力反而更放在希伯来文脖颈处一道狰狞的伤口上,那伤口挺严重,皮肉外翻,甚至还在冒血,不难看出才刚刚产生没多久,再结合希伯来文刚刚说的话,塞罗亚脑子灵光一现。
他脱口而出:“将军不用把疗伤的时间挪出来,回答我的问题,包扎要紧。”
希伯来文挑了挑眉,抬手随意摸了一把自己脖子上的伤口,没回话,只是弯腰从旁边的盒子里摸了瓶药粉出来,面不改色地全都洒到了伤口上。
伤口发出了滋滋滋的声音。
塞罗亚听着都痛,但希伯来文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
见塞罗亚迟迟没有说话,她淡淡啧了一声,语气有点凶:“快点,别墨迹,今天这个机会错过了,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我可不是每天都有时间的。”
塞罗亚差点没忍住站起来,但在伊撒尔眼神的示意下,他还是强行克制住了自己的行动,微微仰起头,故作镇定地询问:“我想问问将军,是哪里对我不满意,为何权柄考验迟迟没有进展?”
“我这十几年来,也可以说是兢兢业业,每天都奔波在不同的战场处,自认为实力也勉强能入眼,完美拿下的高难度任务也有六十六个,将军看在眼里,就真的一点点触动都没有。”
“我不太理解。”
希伯来文闻言,沉沉嗯了一声,她抬眼看了眼营帐大门处,手指微微一弯,一股强势的力量将大门封死,确保没有任何人能够察觉屋里的动静。
塞罗亚呼吸微微急促一分,这下连跑都跑不了。
他紧紧地盯着希伯来文的下一个动作。
但希伯来文却极其古怪,她不仅没有立刻回话,反而是摸出了一壶酒,大口饮了下去。
伊撒尔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塞罗亚的身边,见他愣神,抬起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小声提醒:“别呆着,把你的剑拿出来。”
塞罗亚听话的很,当即就把随身携带的剑抽了出来。
无形的剑气涌出,抵在身前。
塞罗亚瞪大眼,竟在这一刻看到了面前的希伯来文身上源源不断泄露的权柄之力。
他轻咦了一声,手指在地面抓了抓,却什么也没有抓到。
“希伯来文将军,怎么像是控制不了权柄之力,她不是双权柄拥有者嘛。”
希伯来文却不再喝酒,微微垂眸,眼底一片清明,她问:“看清楚了没?”
塞罗亚只会愣愣地点头。
希伯来文哼笑一下,将手里的酒执到了地上,任由残余的酒液润湿地毯。
“如你所见,我控制不了这权柄之力,但能够运用权柄之力,给你打下标记的另有其人,你来找我讨说法,我也没有办法给你。”
“那,那给我打下标记的人是谁?”塞罗亚一时间不知道该去找谁,在那场爆炸结束后,他醒来的时候,这标记就打在他身上了,伊撒尔也没有跟他说过,在场还有旁人,再加上希伯来文双权柄身份的误导,他自然就误认为是希伯来文标记的。
伊撒尔却抿了抿唇,眼底划过一丝了然。
他往前走了一步,半遮挡住塞罗亚的身子,皱着眉头问:“你还和罗莎琳德有联系。”
希伯来文听见这个名字,神情微微黯淡,她摇了摇头。
塞罗亚从没听过这个人,但他知道这个名字的含义,是另一种美丽的玫瑰,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人应该是希伯来文的亲属。
但这个亲属的关系显然比他想象的还要近,他听见伊撒尔冷声道。
“将军,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塞罗亚会被你的妹妹打上标记吗,当初德罗维尔心软放她一条生路,她逃到人间的时候可说过,一辈子都不可能回到魔界来。”
塞罗亚微微瞪大眼睛。
可现在的结果是,罗莎琳德不仅来了魔界,还拿走了权柄,甚至接触了塞罗亚。
希伯来文幽幽叹了一口气,她抬起头,眼底隐约闪烁着痛苦的光,她轻轻道:“罗莎琳德没有恶意,她并没有亲自来魔界,只是下放了几个躯壳到我身边保护我,我把这些躯壳分给了手下的小队,好让他们多一层保障。”
“但我确实没有想到,我当初为了救她性命,送她的一只眼睛,里面竟然参杂着部分权柄的能力,你知道的,虽然德罗维尔将她逐出魔界前,特地剥去了她的权柄,交给我来继承,但我一个人的身体,是远远不够承载两个权柄的威力的,罗莎琳德知道我的难处,便自己通过那点有些权柄能力的眼睛,偷走了一点权柄,让我不至于因为承受不住权柄而死去。”
“我自己也没有想到,她偷走的部分,竟然和权柄的认可有关。”
伊撒尔沉默无言,确实,权柄的认可,这一项能力,其实是权柄最微不足道的部分。
如果不是因为塞罗亚必须得到这个东西,可能再过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他们都不会像现在这样迫不及待地收集权柄认可。
“那你告诉我,罗莎琳德现在在哪里,我带塞罗亚去找她。”伊撒尔给出意见。
希伯来文却轻轻摇了摇头,很是无奈地说:“你问我,我也说不出来,只有她找我的份,我问她真身在哪里,她是一句话都不肯多说,我又能拿她怎么办,不过我能够给你们指条路,去人间最繁华的地方,她的爱好,我比你们清楚,好了,十分钟到了,我该走了,替我向德罗维尔问好。”
“我永远是他的将军,直到我生命的尽头。”
说完,她便站了起来,大门处的屏障早就撤去,有人在呼唤希伯来文,她快步朝外走,路过塞罗亚时微微顿了顿,但到底没有停留,只留下了一阵风。
塞罗亚抿了抿唇,他撑着椅子站了起来,头脑从未如此清醒过,他喃喃。
“伊撒尔,我们必须去一趟人间,不仅是为了得到权柄的认可,还是为了找到德罗维尔莫名虚弱的原因,我有预感,这个原因和天界有关。”
伊撒尔点了点头,权柄之间有特殊的联系,虽然不能够精准地定位到哪个地方,但大致方向还是不会出错的,仔细感受了片刻,他睁开眼睛,看向魔界与人间的交接处。
“塞罗亚,我感应到了其他权柄拥有者的位置,看起来我不能用人身跟着你一起走了。”
塞罗亚微微一愣,疑惑转头,问:“为什么?”
伊撒尔偏头,让他看自己越发挺拔的龙角,笑:“因为这个该死的龙角还是收不回去,权柄在人间学院,他们可不会让一条魔龙进去当学生。”
“所以,我们要换个思路,德罗维尔在人间学院有个老熟人,关系还不错,我们要他把人带进去,成为新生,然后我呢,就跟着你混进去。”
塞罗亚眼睛慢慢睁大,里面闪烁着兴奋的光。
他听见伊撒尔含笑说。
“恭喜你,会有一只帅气的小龙当限时跟宠。”
第109章 伊撒尔的阳谋
接下来的一切都顺利的有些可怕。
在塞罗亚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德罗维尔等人后,次日,他的入学通知书就到手了。
反复翻看手上人类第一魔法学院斯卡维落的独特标识,塞罗亚有几分恍惚,思考许久,到底是没控制住好奇心,仰头问:“德罗,你的朋友好厉害呀,这么快就给我弄到通知书了,他是干什么的?”
德罗维尔单手撑着额,半眯着眼睛在看前线传回来的战报,看起来很是困倦。
听见塞罗亚的问话,他弯了弯唇,轻飘飘地答:“很久之前的一个老朋友,我还在天界时的玩伴,到了学院,你可以和别人一起称呼他为院长。”
“院长,好厉害。”塞罗亚托着下巴,没忍住发出了惊叹声,他直勾勾地盯着德罗维尔,见男人有点头疼地揉着太阳穴,就知道他不太舒服了。
没等他继续逞强,塞罗亚就立刻站了起来,颇为强硬地将那些战报扯了过来,放回了桌子上,转而催促德罗维尔去休息。
“这些东西我来处理就好了,德罗,你要注意身体,最近你的魔力太反常了。”
塞罗亚将战报整理好,然后顺着帘子走进内间,跪在床边,担忧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德罗维尔。
在德罗维尔温和纵容的目光中,他慢腾腾地握住了他的一只手,小心地捧了起来,将下巴搁在他的手心里,如小时候一样,很轻很轻地蹭了蹭。
“我不想你出事,德罗,你再等等我,我会很快很快地成长起来的。”
德罗维尔抚着塞罗亚的头发,无奈地叹气,低语:“眠眠,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你不用因为我而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这次去人类学院,我希望你能够玩的开心。”
塞罗亚闷闷哼了一声,像是在说自己知道了,却没有抬头去看德罗维尔的眼睛。
德罗维尔仅从这一点就能够看出来,塞罗亚并没有把他说的话听进去。
又一阵睡意涌上来,他又眯了眯眼睛,强忍着那股淡淡的痒意过去。
他缓缓抬起手来,已经变浅了很多的魔力从手心里涌出来,慢慢地凝成了一只黑猫的形象。
塞罗亚眨了眨眼睛,没控制住自己的手,伸出去一把抱住了猫咪,将它捉到自己的怀里来。
他埋头蹭一蹭,是香香的味道。
德罗维尔见这一幕,才彻底松了口气,他手指勾了勾,还想再弄出点魔气,却怎么也用不出来了,有点点红色的细纹爬上了他的手背,他眸光未变,不动声色地将手往自己这边挪了挪,声音一如既往地云淡风轻,道:“你带着它走,我能随时知道你的事,否则我不放心。”
塞罗亚珍惜地揉了揉猫咪的爪垫,眼睛亮闪闪地点了点头。
他不再打扰德罗维尔,站起身,很乖地道别,退出去留出空间让德罗维尔休息。
毕竟,听瑟琳她们说,体外凝物所需要的魔力非常多,能够让他带走小黑猫,兴许代表德罗维尔的身体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一些。
只是,他没有看到的是,在他离开营帐后,德罗维尔抵着手帕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不容易平息下来,拿开的手帕中间,是乌黑的血迹。
塞罗亚此行前往斯卡维落学院前,很是做了一番伪装,瑟琳她们像是生怕他吃亏一样,给他捏了个极为尊贵的身份,还给他带了一堆七七八八的东西。
塞罗亚有点无奈地盯着面前的一堆东西,很深很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自顾自地钻进其中,整理最重要的物品。
虽然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了,但每次还是会觉得有点羞耻加满足,人是会上瘾的,尤其是无论什么时刻都被人放在心上在意的体验。
伊撒尔跟在他的身后,扫着这些东西,却没有要伸手挑一下的打算。
塞罗亚顿住脚步,很疑惑地往后面看了一眼,想了想又没开口,就这样来来回回好几次,直到快要走完这段路,他才没忍住出声询问:“伊撒尔,你真的什么都不带吗?”
伊撒尔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光,举起手,让塞罗亚看他手腕内侧。
塞罗亚不明所以地凑过去,鼻尖很快萦绕淡淡的香气,细细密密的龙鳞自皮肉中生长而出。
黑黑的,硬硬的,边缘很硬,能够看出里面的主人是只健康而强大的将成熟型龙。
只是,怎么突然长这种东西出来了,在塞罗亚的印象里,好像只有一些控制不住自己力量的龙族幼崽会冒出鳞片。
他有点紧张地舔了舔唇,小声问:“伊撒尔,你的身份应该没有出问题吧。”
伊撒尔微微转了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塞罗亚的眼睛看。
不出所料,他在塞罗亚剔透的蓝色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完整的小小的倒影。
只有他。
塞罗亚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伊撒尔顿了几秒,让自己多享受了片刻这种雀跃的满足感,然后飞快地否认:“没有出问题。”
塞罗亚轻轻松了一口气,一股无名怒火涌上心头,他锤了一下伊撒尔的胸膛,不高兴道:“没事你还故意吓我,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德罗出事了,你再出事,我真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伊撒尔摸了摸微麻的胸口,卖乖地冲塞罗亚讨好的笑了笑,没等塞罗亚追问,就极其主动地解释了长出这龙鳞的原因。
“我快要成熟期了,眠眠。”
“龙族在这个时期,都不大能控制住自己的力量,所以会选择变回龙身,我情况特殊,不是纯种龙族血脉,要变回去会有些困难,瑟琳特意命人去了趟龙岛,请族长他们给我寻了一种药剂,这种药剂没有什么副作用,就是辅助我变回龙身,药效发挥的有点慢。”
伊撒尔说着,还顺手抓住了塞罗亚的手,牵着他,让他来摸自己的胸口。
塞罗亚措不及防,这拉得踉跄几步,一头栽进了伊撒尔的怀里,手压上他的胸膛,感觉到柔韧的肌肉在起伏,伴随着剧烈的心跳声。
“你摸到了吗,我的胸口,那里是最早长出鳞片的地方,刚好在心脏处,现在已经差不多长好了。”
塞罗亚当真从手下感受到了冷硬的触感。
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猛地抽回了手,双手环胸,瞪他,凶道:“谁让你这么大力气拽我了,我差点把额头都磕肿了。”
伊撒尔愣了愣,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
龙鳞,龙鳞,都是龙鳞。
他竟然忘记了自己的胸膛现在有多硬。
一阵慌乱,他往前走了两步,小心翼翼地抬手摸了摸塞罗亚的额头,仔细地看了又看,半响才松了一口气,说:“只是红了,没有肿。”
真肿了,他就不会说了好不好。塞罗亚将他推到一边去,弯腰抱起来所有的东西,然后将它们全部都存起来。
瑟琳早早候在一边,看见他的身影,眼神立刻温柔了下来,她冲着塞罗亚招了招手,让他到自己身边来。
塞罗亚眨了眨眼睛,乖乖地凑了过去。
他眼睛一弯,很熟练地抱住了瑟琳,冲她撒娇:“瑟琳,我不需要带这么多东西,相信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边说,他还不忘伸手指了指伊撒尔,似真似假地抱怨:“更别说,我还得带着小黑猫和他,两只,够我路上手忙脚乱了。”
伊撒尔配合地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
但这下他说的话可是塞罗亚没有听过的了。
只见他慢悠悠地咳了两下,然后轻声道:“你知道的,瑟琳,我这个药剂确实没有什么副作用,但是在后期会让我回到幼年思维,谁也知不道这个后期到底是什么时候,你还是让塞罗亚少操点心吧。”
什么,什么幼年思维。塞罗亚脑子迟钝地转了转,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伊撒尔介绍个药剂还要遮遮掩掩了。
他蹭得一下直起身子,扭头,怒视伊撒尔,恨不得现在就后退几步,扑到伊撒尔身上狠狠揍他几下。
可惜瑟琳就在一旁看着,他不能够这么不给伊撒尔面子。
他咬了咬牙,问:“那你还跟我一起去凑什么热闹,我自己一个人不也可以吗,要是你真的出事了,还是幼年形态,我来不及救你怎么办?”
伊撒尔轻轻舔了舔牙,手指掐着自己的手心,克制住自己想要上前去哄一下塞罗亚的心,他知道,自己这一次隐瞒是真的让塞罗亚伤心了。
塞罗亚可以不在乎很多东西,但谁也不能拿自身安危跟他开玩笑。
他真的真的,很在意魔界的每一个关心他,爱他的人。
伊撒尔沉默半响,道:“我慎重考虑过这种问题,然后想出来了一个方法。”
塞罗亚扬扬下巴,示意他往下说。
伊撒尔便继续说:“我身上有龙岛的印记,你知道的,凡是被龙族认可的族人,都可以无条件传送到龙岛上去,一旦我彻底忘记了长大后的事,成了幼崽,你就帮我开启印记,我立刻回龙岛,如何?”
塞罗亚鼓了鼓腮帮子,眼睛瞪圆。
他能如何,他说话有用吗,伊撒尔早就背着他了,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想到这里,塞罗亚就气不打一处来,拉着瑟琳往旁边走。
伊撒尔想跟上去,却被砸了几句话。
“没有变成龙身之前,不许来找我,不然我见一次揍一次。”
“伊撒尔,我告诉你,我这次真的生气了。”
“一点也不好哄?”
第110章 伟大的德罗维尔魔王
伊撒尔没有让塞罗亚等太久。
不知道他是怎么搞的,反正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一只小小的幼崽龙。
趁着塞罗亚不注意,抓着他的衣摆,一路上爬,钻进了他的怀里,还不断地用头上才冒出尖尖的龙角去蹭他的手。
“眠眠,别生气了。”
他小心翼翼地求饶。
塞罗亚没好气低头看了伊撒尔一眼,抬手想把他从身上抚下去,可却被他趁机用爪子一把抱住。
塞罗亚挣了挣,看着伊撒尔用小龙崽的形态撒娇,到底没忍下心,反手托住了他的身子,给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嘴里还低低嘟囔。
“真是的,也就只有我了,生气了还告诉你什么法子可以让我不忍心打你。”
旁边的瑟琳笑着看了两眼,摇头道:“你就是心软,你狠狠心,晾他个十天半个月,让他长教训了,他下次才不敢这么做。”
小龙崽的尾巴甩了甩,像是恼羞成怒,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瑟琳的手,又被瑟琳反手拍了一下。
塞罗亚看着就唇角一抽,当即一把掐住了伊撒尔蠢蠢欲动想要再给一击的尾巴,威胁似的摇了摇,问:“你这是已经变得幼稚起来了吗,要不要我现在就把你送回龙岛好好休息。”
伊撒尔一听就知道不好,尾巴软了下来,耷拉在塞罗亚的手背上。
他自己则闭目装死,愣是不回答这个问题了。
塞罗亚轻哼了一声,松开了手里的尾巴,肩膀也突然一重,有什么毛绒绒的东西在脸颊边擦来擦去,是黑猫来了。
“那我们就先走了,瑟琳,你等等我,我肯定尽最大的努力,很快就回来。”
瑟琳笑眯眯地点头,目送着塞罗亚上了马车,脸色这才沉了下来。
她转身朝着主营帐而去,同时冷冰冰地下了命令。
“从今天开始,魔界全界封闭,不允许任何人离开魔界,也不允许任何人进入魔界,如有犯者,格杀勿论。”
塞罗亚对此一无所知。
前往斯卡维落学院的路途比他想象中的要短很多,也许是因为德罗维尔和学院院长有旧,魔界有专门的魔法传送阵,能够直达学院附近。
只是几个时辰,塞罗亚就能够看到学院的大致轮廓了。
他晃了晃脑袋,忍着经过数个传送阵的眩晕感,仰着头观察起了学院。
伊撒尔罕见的沉默,身上的鳞片再次迅速变化,一步步向着更稚嫩的方向退化,直到变成了龙族刚出生没多久幼崽统一的透明软麟后,才停止了动作。
塞罗亚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龙鳞,不太硬,软绵绵的,甚至一用力就会破掉防御伤害到他,他不由拧起眉头,双手托着龙崽的腋下,将他举起来,面对面看着对方。
“伊撒尔,你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防御性太差了,很容易受伤的。”
伊撒尔晃了晃尾巴,盯着塞罗亚的眼神,整条龙有点无奈,他低低答:“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等会就变回去了,只有刚出生的时候,我的龙鳞才不会有魔族的特征。”
“我是一定要陪着你进去的,塞罗亚。”
塞罗亚抿了抿唇,为他的固执感到有些头疼,但又实在不忍心苛责他什么,他知道,面对危险,伊撒尔才是充当保护者的那个人。
他只能在储物戒里翻了翻,找了最柔软的布料将伊撒尔包裹起来,好让他接触到别的东西时,不会因为鳞片太过软而感到疼痛。
黑猫本躺在一边睡觉,突然鼻尖耸了耸,好像闻到了什么,伸了个懒腰便爬了起来,它瞥了一眼塞罗亚和伊撒尔,见怪不怪地挪开目光,轻盈地跳到了塞罗亚的身上,又顺着他的胳膊往上,落到了他的肩上,它蹭了蹭塞罗亚,告诉他。
它要离开一段时间,院长是个好人,可以听他的话,他会带着塞罗亚去找到权柄拥有者。
塞罗亚早就预感到德罗维尔派了黑猫来,不仅仅是为了照看他,但还没有到目的地就分开,还是让他有一点点难受,他侧过脸颊,亲昵地回蹭了蹭黑猫,叮嘱。
“早点回来,不要出事哦。”
黑猫应了一声,从车窗跳走了。
同一时刻,马车停了下来,一道机械的声音传来。
“请前来报道的新生注意,此处禁车,请先生们都从马车上下来,徒步前往学院,如有不听劝阻者,劝退处理。”
“请前来报道的……”
声音不断重复,塞罗亚捂了捂耳朵,拎着个装着简单行李的布袋,抱着小龙崽,从车上跳了下去。
整个过程的动作都放得很慢,甚至在抬头的那一刻,他都犹豫了几秒,脑子不断运转,想着该怎么和其他新生打招呼,或者是怎么样回应其他新生的问话,但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直到他抬起头后,他才明白是为什么,这个地方,竟然只有他一个人。
塞罗亚嘴角抽了抽,无奈叹气,抬步向着校门走去,轻声问伊撒尔:“你有没有见过这个院长,他好不好相处啊,这阵仗弄得我有点紧张。”
伊撒尔抬起爪子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其实你可以换一个角度想,也许这并不是院长故意的,而是你和当初一样,又差点错过了入学时间,是最后一个来到学校的,所以没有撞到别人。”
塞罗亚深吸一口气,完全没有被这段话安慰到,他磨了磨牙,咬牙切齿。
那也很惨好不好,谁想要当这个万众瞩目的最后一名。
站在校门口,没等塞罗亚说话,他塞在胸前的通知书就飞了出来。
通知书飘在空中,展开后,上面的字迹散发出淡淡的白光,一个个从书本上钻了出来,融进了校门前无形的屏障中。
【新生录取通知书鉴定中,姓名,塞罗亚,年龄,18,生源地,大陆北岸……】
【到校名次,一。】
塞罗亚缓缓睁大了眼睛,通知书从空中落下,一把砸进了他的怀里。
他听见那个机械声变得无比的温柔。
“恭喜你,塞罗亚同学,你是这一届第一个到达学院的新生,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你的勤奋好学令我感动,我将以守钟人的名义,奖励你一朵小红花,从今往后,你将会享受一次免罚权。”
塞罗亚的怀里多了一个小红花贴纸。
他低头看了看,满脸茫然,完全不知道这个有什么用,想了想,干脆塞到了伊撒尔的怀里,理所当然道:“你帮我收起来吧,伊撒尔,如果你暴露了,这个说不定能救你一次。”
伊撒尔用爪子拍了拍小红花,对这花里胡哨的礼物表示并不感兴趣。
他指使着塞罗亚顺着大门往里面走。
“我能够感应到,这里有不止一个权柄等着你。”
塞罗亚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追问:“你这么说,意思是最后两个未知的权柄在这里,而不是我考验停滞的那两个权柄。”
伊撒尔点了点头,鼻子动了动,努力地嗅了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那个人并不在这里,我能够一直感觉到她的存在,她离我们很远很远,我们要先去找她会很困难,毕竟我的时间不多,所以就先留在这里吧。”
塞罗亚没有异议,他跟着伊撒尔的感应一路往前面走,步履匆匆,急切得不行,可当他真的走到一扇写有院长两个字的大门前,伊撒尔又皱着眉焦躁起来。
他喉咙里发出了沉沉的龙吟声。
“塞罗亚,这里很奇怪,很危险,而且,我没有从中间嗅到权柄的气息,明明一路都是顺着味道过来的,可到了这里却戛然而止。”
“我觉得你需要考虑一下,再决定进不进去。”
塞罗亚抿了抿唇,他抬起头,认真端详着那两个字,脑子里思绪很乱。
但有股莫名的熟悉感让他不愿意就这么转身走人。
他轻柔地抚摸着伊撒尔的脊背,通过这种方式来安抚他,同时平复自己的情绪。
他低声喃喃:“不要着急,伊撒尔,我有分寸,你让我想一下,我真的觉得这两个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但是是在哪里呢,塞罗亚见过的字太多太多,不至于随便看到两个字就觉得熟悉,他有所预感,写这个字的人一定是他很重要的人。
混沌的思绪慢慢被理清,有些很久远但弥足珍贵,被藏在心底的记忆浮上心头。
那个人的影子出现在脑海里。
塞罗亚没忍住,轻而又轻地念出了那个名字。
“德罗维尔。”
“这是德罗维尔的字。”
在他还小的时候,和德罗维尔两个人在书房里嬉闹的时候,他亲眼见过德罗维尔的字,甚至,还亲手模仿过这种字迹。
虽然只有八分像,但这股神韵是谁也模仿不出来的。
塞罗亚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捏了捏伊撒尔的爪子,好像再通过这种方式从他身上汲取力量。
他小声跟伊撒尔说。
“我觉得这是德罗维尔给我的提示,他在告诉我,别担心,他都帮我安排好了,我可以放心的走进去,不会出任何事。”
“你相信我吗,伊撒尔,和我一起进去探个究竟。”
伊撒尔眸光闪了闪,他挺起身子,脊背靠着塞罗亚的手背,向着大门挥了挥爪。
“不止你一个人相信他,塞罗亚。”
“虽然我确实不怎么喜欢他,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伟大的魔王,会用尽一切去守护他的子民,有他在的地方,就能让人安心。”
“一起进去吧,我陪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