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能当头像吗?”◎
第六十一章
危珈怔了一下,眼睛看到是一回事,等脑子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才意识到庒慈筠是真的准备要给自己跪下。
她慢慢抬眼,看了下挡在自己面前的琅津渡,他出现的真及时,不然的话,她可能真的要晦气的看到庒慈筠跪自己了。
宴厅里响起嘈杂声。
“她刚才要干什么啊?”
“我看她好像要给琅总的夫人下跪。”
“下跪?她以前还真的霸凌过、……”
“就算是那样,这么大庭广众的给人下跪,真会膈应人啊。”
危珈慢慢走到琅津渡身边,看着对面踉踉跄跄站稳的庒慈筠,又意识到庒慈筠刚才想要干什么,危珈已经无法只用厌恶来形容她对庒慈筠的感受了,还带着一种可怖的审视。
她想,比起她对庒慈筠的厌恶,庒慈筠应该厌恶她更甚,更深入骨髓。
庒慈筠抿着唇,她看到突然出现琅津渡,和被保护在身后的危珈,攥紧裙角的指尖微微发颤。知道自己最后的反击也失败了。
严青很快跑过来,看着出现的琅津渡,刚想上前问好,便看到一旁才站稳的庒慈筠,虽然他没看到庒慈筠要下跪的那瞬间,但这种情况,他心里也明白了个大概。
他正要叫安保人员将人带出去的时候,危珈抬手阻止了他。然后一双黑金丝绒的尖头红底高跟鞋往前走了两步,看向庒慈筠。
庒慈筠姣好的皮肤上褪去最后一丝血色,有种狰狞的白,她看着危珈,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么多年,为什么危珈就不能好好待着呢?
她想起危珈转来博顿的第一年,她过生日的时候,危珈送给她一个empirl限量的水晶手链,还跟她说,“慈筠,你是我来这靖洲后的第一个朋友。”
她看着轻松就能获得她想要美貌的女孩,心里只有不屑,谁跟你是朋友?
她从来都不需要朋友。第一名只有一个,靖洲名门千金的典范只有一个,景家掌权人的夫人也只有一个。
庄家在靖洲是被仰视的地位,她也只需要被仰视、需要拥趸、需要跟小服从。当她朋友是需要资格的,那些女生间过家家一样的虚伪友情,那些递来假惺惺的温暖问候,都不过是试探她权威的拙劣表演。只是想把她拉到和对方相同的位置。
像危珈,不过是一个靠炒房产起家的暴发户的女儿,连靖洲名门的边角都够不上。她会向危珈递出橄榄枝,只不过是展示自己的亲和力,没想到竟然会被缠上,还要跟她做朋友。
她可不会和一个暴发户的女儿当朋友。所以,没有友情,就不存在危珈以为的关系突然变不好了。她只是要恩威并施,让危珈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这是一种管理身边关系的能力。
但她没想到的是,危珈竟然会跟她作对,还主动找她的茬,挑衅她的权威,甚至一次又一次的在公开场合让她难堪。
后面还出现了危珈毁了她生日会的事,也错过了跟琅津渡的初见。庄振恼怒地责备她,不该招惹危家的人,让她去和危珈和好。告诉她,远山集团很重要,让她和危珈成为朋友。
可当初危珈邀请她去自己家里做客时,是庄振告诉她,危家只是个暴发户,成不了气候,让她别跟危珈有太多的牵扯,以免失了身份。
后面危珈嫁到了景氏,她成了靖洲的笑柄,危珈也成了她的梦魇。这么多年,她在危珈身上跌的跟头太多,以致于锥心刺骨,即便在收到琅津渡的警告后,她也只想将危珈拉进更深的地狱里。
就像现在的热搜。她深知高中的事已经太远了,又没有身体上的伤害,也没有留下把柄。与其洗清自己,还不如将水搅浑,把危珈也拉进来,变成一次罗生门。
也许是跟庒慈筠纠缠太久了,危珈从她眼神里,很快就猜到了她的意图。危珈先声道,“你要是因为高中霸凌我的事给我下跪,我是能接你这一跪的。”
庒慈筠看着她,眼神不经意流出的皆是怨毒。
“现在不会有人拉你了,你想跪就跪好了。”危珈声音清泠,一字一顿的说,“我受得起。”
周围看好戏的人不论是眼力劲好,还是想上赶着奉承危珈,开口道,“是啊。庒慈筠。你要是为了高中霸凌的事下跪,也算是你知错就改了。”
“对啊,你刚才没头没尾的见人就跪的,现在怎么不动了?”
“危珈都说了,你要因为霸凌的事下跪,她是能接受的。”
周围人七嘴八舌的看好戏,已经笃定她当年霸凌危珈了。
“如果不是因为高中霸凌的事,那我就问问你了。”危珈看着庒慈筠,一步一步的走向她,“你跟景老夫人一起开发布会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景老夫人的意图,为什么还要来参与进我们夫妻的事?”
“你如果不是因为霸凌,那是因为想上位,当我们夫妻间的第三者失败才来给我下跪的吗?”
三个问题后,危珈已经到庒慈筠身边了。庒慈筠看着她,却迟迟没有回答。
“如果以上都不是,”危珈冷漠的开口,“那你就是存心来恶心我的。毕竟你很擅长干这种事。”
庒慈筠死死咬住下唇,齿痕在苍白的唇上咬出青白的印子,仿佛将满心的惊惶和周围的嘲弄和不屑碾进自己的血肉里。
她记起自己的少女时代,在靖洲可以说是众星捧月,从未遭遇过这样的场面,直到危珈的到来。
明明眼前人刚到靖洲的时候,还是她的跟班,整天追在她的身后。家世、教养、人际关系……无一比得上她。
为什么危珈就不能一直好好待着呢?
为什么不像周童娜那样唯她是从?为什么不听她的话?为什么要反抗?为什么还要跟她作对?
如果不是危珈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她也不会在她身上费心思。
最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老天不长眼让音乐教室在二楼而不是十八楼……
“危珈。”庒慈筠看着她,牙齿移开,嘴角却扯出扭曲的弧度,终于说出了话,“不是我擅长干这种事。是你被困住了,才会一直这么想。”
听到庒慈筠这么说,危珈倏地一笑,盯着她道,“我就知道你这套自洽的本事还在。因为没有伤到我半分,就脑补我因为你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幻想我因为你痛苦是吗?”
庒慈筠抽动上扬的嘴角僵在脸上,泛白的唇张了张,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危珈唇角轻提,“我危珈,想困在哪就困在哪,从不后悔。倒是你,以后你去哪,我就会把你校园霸凌的简历发到哪。你的人生一定会因为我声名狼藉,你可一定要宽心啊。”
危珈不再看庒慈筠,回头冲林米听挥了挥手,回头牵起琅津渡的手,径直离开。
宴会厅里的人一直都在窃窃私语,此时更是毫无顾忌。
“她这话就是默认了吧。热搜上的爆料没冤枉她,她真的在学校霸凌同学。”
“庄家人做事不都这么绝么。只要能成功,中间干了什么事都不过分。就这样的家风,还特别注重脸面。他们家有吗?”
这些讨论都湮灭在十点一到的烟花中。今晚的开业派对快结束了,严青刚才就是确认烟花开始的时间,安保才会一时松懈,让庒慈筠进门了。
危珈和琅津渡走出正门时,只见几束银白的火光拖着长长的流光尾巴升空,然后在墨色的天幕中炸开,就像是银河冲破了桎梏,将漫天星光洒满夜空。
太好了,去去晦气。
以后每天都是开心-
回到车上,危珈偷偷看了眼旁边的人。也不知道琅津渡对她对庒慈筠的态度有什么看法。但也没办法,这就是她,她对厌恶的人藏不了一点的情绪。也不会因为别人的看法就改变自己。
就像她刚才跟庒慈筠说的,她的人生,无论自由,还是困住,她都自己决定。别人或指摘或赞许,影响不了她分毫。
不过,她还是有些懊恼的,竟然到现在了,她都没动手打庒慈筠。
她可太文明了。
她正瞎想的时候,手腕突然被温热的掌心扣住,危珈愣了一下,看向琅津渡,听到他道,“我之前跟你说,不会让她出现在你面前了。这次、”
危珈立马道,“打住啊。你怎么让一个大活人不出现在我面前啊。还能把人家一个自由的人关起来啊。”
琅津渡沉默。
警告和手段都不管用,竟然还能想尽办法到危珈身边来。确实是他小看了对方。
危珈忽然记起高中的时候,琅津渡是去过庒慈筠的生日会的。但琅津渡又说他俩不认识,不认识还去人家的生日会吗?
危珈转了下眼睛,不经意的问,“你、你之前是不是去过庒慈筠的生日会啊?”她还怕琅津渡不记得,正要提醒他,庒慈筠还掉游泳池里了,他还瞪了她……
“我没有要去她的生日会。”
危珈抬眼,没想到琅津渡还记得这件事。他继续淡声道,“我以为去的是你们的毕业晚会。”
那更奇怪了呀。
“你去我们毕业晚会干什么。”
“想、”司机已经开上路,车内视线昏暗,琅津渡沉色的眸光静静地看着她,“认识朋友。”
按时间算,危珈高中毕业的时候,琅津渡都读研了。虽然不能说有代沟吧,但也是两类人啊。他一个大学生来找他们一群刚毕业的高中生当什么朋友。
那时候景嵩行好像将琅津渡接回景家了。该不是就已经想到让琅津渡接触结婚人选了吧……
这些大家族的人就是结婚很早,何况是景家。
危珈不继续问了,也怕问出什么不开心的答案,琅津渡又不会骗人。她嘟囔道,“……你还挺爱交友的。”
随后,她转移了话题,给他展示自己的头发,“你看到我的新发型了吗?”
琅津渡看着她的头发,“嗯,很好看。”
危珈:“…………”
琅津渡继续道,“我还看到你换了新头像。小狐狸挺可爱的。是你自己画的吗?”
危珈暗自咬了下唇。怎么感觉他对换头像的兴趣,大于他对换发型的兴趣。
“……不是。从网上找的图片。”
“嗯。”
危珈看向他,问,“你为什么一直都用微信自带的头像,不换个头像?”
琅津渡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机,“不知道要换什么。”
他的脑子根本不存储这类的问题,这不在他思考的范围之内。
危珈打开自己的手机,随手翻了眼自己的图库。她图库里是最近的自拍和工作上拍各种文件的照片。除了结婚照以外,两人从未有过一张合照。
身旁的人正在看自己的手机,危珈打开相机,将手机举高,按下了中间的拍照键。
也不是突然,她就是想拍了。
既然图库里没有合照,就照一张呗。
很清脆的拍照声,琅津渡闻声看过来,危珈抓住时机,趁机又拍摄了张照片。
危珈点开两人的合照,一张是两人都看向镜头的,而另一张只有危珈看镜头,琅津渡只有侧脸。
或许是两人都比较上镜吧,危珈无一失误,都拍得很有氛围感。危珈正想显摆自己拍得有多好时,琅津渡已经侧身看过来,轻描淡写的问,“这个能当头像吗?”
【作者有话说】
珈:他怎么这么爱交友啊……(生气.jip)
第62章 大雾
◎“这么拽啊,琅总。”◎
第六十二章
危珈看了眼手机上的照片,不确切地问,“你说这张?”
琅津渡靠过来,长指轻触到屏幕上,往左划了一下,垂眸看着她,淡淡道,“这两张。”
危珈:“这两张照片上都是我。”
她占了照片的一半还要多。
因为琅津渡个子高,靠近她后,只能垂下脑袋跟她说话,嗓音在她头顶低沉的开口,“不能是你吗?”
危珈心脏很快地跳动了一下。
拿她的照片当头像么。
琅津渡垂着视线,等她回答。目光中,微卷的长发铺在纤薄的脊背上,露出一段纤细白腻的颈子,浅淡的茉莉香缠在发丝与他鼻息间,氤氲而难耐。
危珈还是要装得风轻云淡,轻轻清了下喉咙,抬眼。
车内晦暗的光线里,男人脸廓极为优越,神清骨秀,五官立体深邃,但人却看着无波无澜的,一副矜雅清冷的样子。
这张脸,看着就让人开心啊。
琅津渡看着危珈,不理解她为什么突然笑了一下。“怎么了?”
“没、没有。”危珈才发现自己花痴没忍住,竟然笑了。
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危珈正色了一点,“这张照片的模特是我,还是拿我自己的手机拍的,版权在我手里。琅总如果要用的话,是不是拿出点诚意来?”
听闻,琅津渡抿唇,视线在她脸上逡巡,“你要什么诚意?”
危珈伸手,笑眼看着他,乌睫轻含,“版权费是不是该付一下。”
昏暗中,薄唇扯出轻盈的弧度,“自然。”西装矜贵熨帖,他随性的坐着,手指在她背后,轻蜷了一下她发尾的弧度,目光深而缓的看着她,“我要全部版权,包括署名权和人身权。你开个价。”
危珈看他一眼,怎么听着这么认真啊。
“那这样的话,可贵着呢。”
琅津渡深沉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看着她,像一潭静静流淌的冰泉,清濯的,深邃的。他手指蜷着她的发尾,一圈又一圈,十分闲适的应,“嗯。”
没看到她的新发型,也没夸奖,倒是对她拍的照片评价这么高。
哼!该夸不夸,不该夸的倒是kuku一顿抬价。
既然如此的话,危珈伸出的五根手指在他眼前张开了一下,高贵而冷艳道,“五个亿。”
琅津渡垂点了下头,不以为意道,“可以。三天之内到你账上。”
危珈:…………
真不愧是大老板啊。
花五个亿,真是随随便便的。
危珈问,“琅总,五个亿买张照片,你这样做生意不会赔本吗?”
琅津渡将她的手握在手里,指腹在她掌心上轻微摩挲,像是在抚摸她的掌纹,“我得到照片,你得到了钱,哪有赔方?”
危珈嘴角很难不翘起。
以前都不知道琅津渡还挺会说话的。
“这是私人稿件,我不准备卖。”她反捏住他的手,浓密的睫毛抬起,很自然的靠近他说,“但你这么有诚意,我倒是可以帮你拍几张。”
墨黑的眼睛,深浓的瞳孔像在下一场大雾,低沉的声音很温柔,“好。”
危珈伸手,“那你把手机给我。”
琅津渡依言把自己的手机放在她的掌心上。金属外壳分量有些重,危珈将手机握在手心里,这还是她第一次拿到琅津渡的手机。
危珈将手机按亮,屏幕是自带的屏保页面,“你解锁。”
琅津渡淡声,“六个一。”
这密码真有琅津渡的风格。
危珈点开相机,在找角度的时候,先拍了两张自己的自拍照。她悄悄偷看了眼琅津渡,“哎呀,你这手机的像素还挺好的。”
琅津渡一直垂着眼睛看她弄手机,没有回答。
危珈想了一下,把手机交给琅津渡,“刚才我那张照片的角度就不错。你从你这个方向,拍一张。”
琅津渡接过手机,将手抬起,以刚才相同的角度,给两人拍了几张照片。
危珈拿过来看,几张照片,随随便便一拍,不仅氛围感很好,跟刚才她的拍的照片好像是情侣照。危珈挑挑眉,“拍的不错。”
琅津渡平淡的把手机交给她,“你帮我换上吧。”
危珈愣了一下。
哦,对。
琅津渡拍照是想用来当头像的。
危珈来回划了一下这几张照片。会不会不太适合琅津渡的身份?
“要不,我把我的头像给你用吧。”
他反正对她的头像评价挺高的。
琅津渡黑眸看着她问,“这几张照片不行吗?”
危珈:“很少有人用自己的照片。而且,你一个当老板的,会影响你的形象的。”
黑眸眸光像又薄又容易脆的玻璃,轻盈、通透、又有种易碎的危险。声音温凉,“我既然是老板,谁会说影响形象。”
危珈轻笑了一下,手指本来是想攘他下颌的,但鬼使神差的手指碰上了他的喉结上,调笑道,“这么拽啊,琅总。”
说完做完,危珈就愣住了。
她默默收回手指。
指尖像羽毛一样扫过,琅津渡微眯了下眼,突起的喉骨滑动,刚才蓄起的深色瞳光,像被危珈这一下戳碎了似的。手掌像被无形丝线牵引,覆到她的腰侧,指尖触及到绸制裙下的肌肤,便感受到盈盈一握的纤薄,手上一用力,便将她抱进自己的怀里,唇离她身上的距离近了些。
因为腰侧突然的束缚,危珈身体被迫坐到琅津渡的身上,还好车后座的空间足够大,她身子依旧是舒展的,不至于难受。“不拽。太太决定,说哪张就哪张。”
即便在黑暗里,危珈感受到了他灼热的呼吸,黑眸紧紧锁着她的唇,仿佛随时会吻下来。她耳尖有些发烫,没想到琅津渡会给她这种回*答。
最终,她坐在琅津渡的身上,在他目光的注视下,帮他换上了小狐狸的头像-
回到家后,危珈去洗澡。脱衣服的时候,脑子里突然想到了车上的事。
她浅浅扯了下唇角,真是的,为了换个头像至于吗?
两人都好幼稚的。
浴室水汽氤氲,半小时后,危珈从浴室出来。
她擦完身子,穿上睡衣,想起了今晚的事,先拿过手机看了一眼。
因为今晚的事,好多人都发来安慰和讽刺庒慈筠的消息,危珈简单的回复几个交好的人,将大部分消息略过。
庒慈筠这个人,以后都会完全消失在她的人生里。但她跟庒慈筠说的事,她也能做到,让霸凌者走到哪都带上自己的霸凌简历。
她滑着手机,然后又看到了严青的消息。为今晚庒慈筠的出现而道歉,说给她找了稀有的玉石给她赔罪。
庒慈筠出现真怪不上严青,倒是因为庒慈筠,让他的开业party出现了小状况。
危珈让他放宽心,接着还帮他在自己的朋友圈宣传了一下他工作室,又告诉他,以后有好的石头可以给她留着。
【严青:嫂子,你是要送给琅哥吗?】
危珈抿了下唇,敲字道,【当然了。】
危珈回到床上,再次点开自己的图库。她拍的双人照的确挺好看的,琅津渡侧脸低着,立在光影的交界处,被斜斜切出精致的线条,像一副被晕染加工过的工笔画,越看不清,越教人忍不住屏息描摹。
早知道,她就拿这张照片当头像了。
危珈想了一下,点开自己的朋友圈,换到了封面上。
哼,谁挡不住她要秀!
这一天她经历事情太多,此时洗完澡,舒意的躺下来,身上慢慢涌上疲惫,更何况,她昨天晚上还没怎么睡。
她脑子还在想琅津渡怎么还不进来时,困意已经漫过她,昏昏沉沉的,拿手机的手垂了下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像被放进一个清冽舒服的怀抱,能意识到对方是谁,却完全清醒不过来。她在对方身上蹭了蹭,安心的睡了过去。
琅津渡嘴角不自觉上扬了一下,将她抱进怀里,抚摸着她舒顺微卷的头发。
卷毛小狐狸。
琅津渡想到他回到景家后第一次参加靖洲的社交晚宴。那时候危珈还在读高中,应该也是第一次参加晚宴,一袭立体花艺的短裙,微卷的长发扫过天鹅颈,皮肤白的发光,明明有些拘谨,但五官过于浓艳,以致于总在不经意间露出勾魂的耳朵尖,像一只初到人间还藏不住自己的小狐狸。
那时候她还不到成年,再多心思也止步于此。
他一直都在国外读书,因为景家的存在,他一直都很抗拒回国。可能因为这次匆匆一瞥,他在第二年想参加她毕业晚宴,到了之后才知道是有人设计了他。
后来多年,他课业繁重,外加琅濋生病,将少年时期的唯一一次心动冲得很浅很淡,几乎忘记。
之后琅濋去世,他回到景家,群狼环伺,他光是应对景家人各种明枪暗箭,已经占据了他全部的精力。直到景家人在一次次失败后,采用怀柔政策,关心他的婚姻,给他介绍结婚对象,他才想起几年前在社交晚宴上见到的小狐狸。
那时候并不是结婚的好时机,他还没将景家的事处理好,将一个无辜的姑娘扯进他的家族,跟拉进火坑无异。
可是命运不会等他。他再次见到她时,她已经有了男朋友,正在享受她最光明灿烂的人生。
这是他自回国后,第一次体验到脱轨和失去掌控,所以当他知道她分手后,第二天便去危家,提出结亲。
薄唇轻轻吻在睡梦中人的唇上。
今天中午,林樾给他打了电话。林樾从大学老师到纪实记者,到现在自由作家,结婚、离婚,出国定居,人生经历丰盛。对于前段时间景家的事,她也只有询问,没有责备,但她知道他们问题在哪。
就是他娶危珈娶得太急了。
没有处理好家族的事,没有感情基础,就用利益和危珈在特殊的人生阶段一时的草率将其娶回了家,让她成了妻子,成了大家族的太太,即便他从未插手过她的自由,还是给她人生里安上过多的责任。
他虽然表面平静,但其实每次面对危珈都有一种紧绷感,他很担心如果她说要离开,他会做出什么。
就像上次,他可能会做出更多无法挽回的事……
指腹在她脸上轻轻移动,
他想着最近的事。
有没有可能,危珈准备爱他了。
【作者有话说】
珈:真迟钝。
第63章 坏天气
◎“听话。”◎
第六十三章
可能是休息够了,危珈醒得挺早的,她睁开眼睛,便看到身旁还在睡梦中的琅津渡。她唇浅勾了一下,看着还在睡觉的人,平日凌厉的眉峰舒展成平缓的弧度,黑睫浓长,都有点遮住下眼睑。
她盯着琅津渡的睫毛,每次都奇怪,明明平时看不出他有这么长的睫毛啊。
心里一好奇,她就容易上手去碰,然而她指尖还离着很远,黑长浓密的睫毛轻颤了一下,缓慢睁开了眼。
危珈迅速放下了手。
一双墨色的眼睛,氤氲着刚睡醒的雾气,长臂一揽,将她往自己身上圈了一下。早晨的嗓音带着低沉的沙哑,“怎么醒了?”
危珈喜欢他的拥抱,双手也环住他的腰,勾起唇,“睡好了。”
静谧的晨间,时间似乎变缓了-
琅津渡安排了一天的工作。他起身后,看见危珈撑起手臂,正要起身,他转头道,“时间还早,你可以再睡一会儿。我今天有工作安排。”
微卷的长发顺着纤薄的脊背滑落,柔软的吊裙随着起身的动作悄然下滑,露出一侧凝脂般的锁骨和肩,她指尖勾了一下,将睡乱的肩带拉起。“我也睡好了。”
她轻揉了下眼睛,下床扯过睡衣外披,正在穿时,见琅津渡正在看她。她顿了下手上的动作,“看什么看?”
琅津渡扯了下唇,“你的新发型好看。”
危珈眨巴了下眼睛。
吼,终于看到她的新发型了。
她走到他身边,挑眉轻扬起下巴,眼尾翘起的弧度里都是对自己发型的满意,“嗯哼。”
琅津渡抬手拿起她的发尾看,“会伤头发吗?”
危珈:“是会有一点点。但还好。”
两人进浴室洗漱。
危珈洗完脸后,随手从旁边抽了张面膜,她打开包装盒,视线落向镜子。
琅津渡睁眼的时候,她可是看清楚了。因为眼窝深邃,眼皮摺上去时就把睫毛下压了部分,才不会让人觉得睫毛长的突兀。
啊……
这样会不会不抗老啊。
危珈有些忧虑,她短暂的思考了一下,从自己一大堆瓶瓶罐罐里挑挑拣拣,最后拿了瓶小罐。她正要递给琅津渡时,总觉得直接给他,他不会用。
她便自己指肚上挤出一些,冲他招招手,“你低头。”
琅津渡刚洗漱完,闻言便往她身边走了两步,倾了倾身。
危珈用无名指涂眼霜习惯了,所以翘着无名指给琅津渡眼周围涂了一圈后,又用这根手指拍了拍,“好了。”
琅津渡睁着眼睛,因为危珈手上的这番动作,拍得他睫毛乱颤,直到危珈停下来,纤薄的眼皮才缓缓上摺,“你往我眼睛上涂了什么?”
危珈眼睫低垂,万一她老实说了,琅津渡以为她是在意他年龄怎么办。她立马改了话术,“……驱蚊的。”
“驱蚊?”琅津渡垂眸往旁边的包装上看。
危珈立马双手捧住了他的脸,“就是驱蚊的。因为眼部的血管比较发达,涂到眼周围后,血液就会带动这种气味到全身,蚊子就不会叮你了。”
她瞎扯的。
琅津渡被她捧住脸后,只能垂眼看着她近在咫尺、一张一阖的唇,听到她费尽心思编了这么一通瞎话,不由得扯了下唇,“可、现在十月份了。”
危珈:“…………”
她双手还捧着他的脸,继续说,“最近,有个大西洋的暖流经过我们这、导致延迟入冬,所以、”一张乖巧素净的脸,十分郑重的编理由。“蚊子还会继续有的。”
琅津渡按下忍俊不禁的唇角,“继续有多久?”
危珈用拇指蹭到他嘴角,准备物理堵他的嘴,“需要我把新闻拿给你看吗?这我还能骗你吗?”
空气里飘着她身上的茉莉淡香和浴室各种香波混起来的气息,两人几乎鼻尖相触的距离让呼吸都变得温热。琅津渡轻轻看着她,刚想伸手捏她的脸,危珈移开按他唇的拇指,啄了一下他唇。“听话。”
琅津渡轻轻笑了一下,继续靠近她的脸侧,胸腔贴向她,像和心脏一起发出来似的。“好。”-
结束洗漱后,危珈烫着耳垂,和他手牵手下楼。
吃早饭的时候,两人随意的聊着天,知道琅津渡今天要去稷城出个短差后,危珈一时想起她和来潇的聊天。“我最近跟嫂子聊天,她说本来想这个假期来找我们玩的,但大哥临时出差,打断了这个计划。”
危珈抬眼瞅他,“大哥这么忙,姑姑也来找我告你的状。你是不是太剥削他们了?”
琅津渡:“大哥是临时工作。但小姑拖延症太严重,将工作积攒成这样的。”
危珈:…………
啊,对。
琅津渡确实是没有拖延症,甚至不能理解这种东西。
危珈本来就不是建言献策的,“好吧。但小姑姑再来找我的话,我就和她一起骂你。”
琅津渡语气轻盈,“你们一起骂我什么?”
危珈偏开眼,“那我肯定是不能告诉你。”
琅津渡笑了一下,“放心吧。他们是在给自己工作。不会不满的。”
因为出差,他早上的时间确实紧张,早餐吃了一半,向枢便上门提示了。琅津渡淡应了一下,把她昨晚买来的石头先放进刻室后,才离开。
琅津渡离开后,危珈吃完早餐后,接到了林樾的电话。
林樾开门见山,直接问了她景老夫人什么情况。
危珈老老实实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林樾叹了口气,“你怎么不告诉我?最近打电话你都跟没事人似的。”
也不算是报喜不报忧,只不过林樾在国外有工作有生活,如果第一时间知道她的事,肯定会赶回来。“就是我老婆婆那个人,思想已经那样了,改变不了她了。我跟琅津渡好好的,远离她就行。跟您说了,您也是生气。”
林樾轻笑了一下。她也听出了危珈话里话外的一直在说琅津渡的好话。“那你跟小琅怎么样?你们有吵架吗?”
“没有啊。”危珈立马否认,“他做的,我都满意。”
“是么。”林樾问,“那他怎么也是等我问才说?你让他这样做的?”
危珈:“…………”
确实是她不让说的。阮凤君和林樾的脾气很相似,阮凤君会连夜坐车赶来,林樾也会这样的。
她小声道,“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还有你那个爸,他也不跟我说。”林樾道,“我告诉你啊,以后有事,你必须要跟我讲。”
“嗯嗯嗯,放心吧,妈妈。”危珈道,“对了,我姐姐呢?我最近找她聊天,她很长时间才能回复我一次。”
“我回法国了。你姐可能是马上要回国了,一堆工作要忙。”
“好吧。”
母女俩又聊了一会儿后,才结束这次跨国电话。
因为先下来吃早饭了,危珈吃完饭,打完电话后,又回到楼上做保养。她感觉最近事情太多,皮肤都有些差了。
她敷上面膜,拿过手机,看到林米听正往群里发裙子的照片,问她们今天约会穿哪一套比较好。
因为练曌是晚起选手,只能危珈给她出主意。
【危珈:这么早就出去约会?】
【林米听:这不最后一天假期了么。准备出去露营。】
危珈看了几眼林米听发来的裙子。【那穿什么裙子啊。都十月份了,你穿暖和一点。】
【林米听:露营的衣服都不好看。】
【危珈:裙子会冷死你的,而且还不方便。】
林米听又发来几套衣服,争论一会儿后,才订下要穿的衣服。
【危珈:跟谁啊?昨天晚上聊得那个吗?】
危珈记得,林米听昨晚跟一个书法世家的小公子聊得挺好的。
【林米听:nonono!是cc澈和他的朋友们。姐准备今天拿下他。】
【危珈:你们进展这么快吗?都到拿下的地步了?】
【林米听:最近聊得还不错。你不觉得他邀我去露营就是一个信号吗?】
危珈搜到了cc澈的主页,确实是很帅的一男生。【好。但你要保持警惕,别像上次刘颂那样。一花痴就什么都忘记了。】
林米听在自己公寓里,决定好穿什么后就将其他衣服放回衣柜里。她回头再跟危珈聊天时,手机上跳出几条热点消息。
——《机械圣痕三》,万众瞩目的黑翼侍者的扮演者亮相,Xavier(泽维尔),中法混血超模……
林米听点开这条新闻。先出现就是Xavier那张中法混血、被称为“法兰西黄金玫瑰”的脸。
深邃的眼眶,一双犹如地中海深邃钴蓝色的眼睛,脸颊线条硬朗而流畅,犹如雕塑家手下最得意的作品。颧骨微微突出,但不突兀,反而为他面容增添了几分立体感和深邃感。唇角抿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下巴微微上扬,带着与他容貌相符合的、与生俱来的高傲感。
林米听看到危珈的回复,意有所指的敲字,【只要你别一花痴就什么都忘了就好。】
看到这句,危珈脑海不由得浮现琅津渡那张脸。
危珈抿唇,理直气壮的回复,【我才不会呢!】
就算什么都忘了,琅津渡也是她老公。
林米听继续往下翻看新闻稿。
——20XX年TOPModelClash世界冠军,VerveRegal的独家模特,男女通杀,圈粉无数-
与此同时,一辆迈巴赫保姆车VS680疾驰在通往机场路上,小助理lea把浅紫色的女士水杯递给旁边的男人,“boss,您的水。”
男人听到后轻抬了下眼,一双深蓝色的眼睛,优雅而深邃,“thanks.”然后继续跟蓝牙耳机对面人说话,“Rene,我休个假,不会耽误下个月的拍摄,也不会影响明年电影的宣传。”
不知道对面又说了什么,他应了一下后,拿下了耳机。
Lea看了眼车外的雨,“boss,雨很大,今天的飞机可能会晚点。”
钴蓝色的眼睛也看向车窗外,长指在车窗玻璃上划了一个汉字。
他轻翘起嘴唇,“没关系。”
再坏的天气,也阻止不了他。
【作者有话说】
好晚出场的男二啊。[哦哦哦]
第64章 结痂
◎“骗婚的吧?”◎
第六十四章
假期后第一天,危珩按时来接她上班。进门便给危珈看自己新车照片,“帅吧?”
危珈看着照片上的车,极具张力的流线型车身,从前轮到车尾,微微上扬的弹射曲线,确实很符合危珩的风格。
“帅不帅?酷不酷?”危珩边滑着照片,边追着她问。
危珈:“帅、酷。你这几天就在弄这辆车?”
危珩十分满意地欣赏车照片。“是啊。”
真难为他还记得来送她上班。其实危珈身上已经完全不疼了,也可以开车了,只是瘀痕还没消下去。“以后司机送我就行,你忙你的事。”
危珩:“行啊,我正好也要回去了。先稳住一下你二叔。”
危珈到达律所楼下时,看到有工人正撤下对面楼的广告牌,她随意扫了一眼,走进大楼。
假期后上班,除了开庭的于子龙,其他人虽然有工作,但节后大家的状态挺散漫的,还有些困。
午饭后,大家点了咖啡喝。
“你们看群里的通告了吗?”钟心薇拿着咖啡坐下,“贾予怀被开除了。”
危珈正在看通报内容。过错是在负责工程项目过程中,未按规定程序取得委托人同意,单方面变更代理方案,损害委托人合法权益。
这个靳总还真是做事滴水不漏,给出的过错理由都合理可据,还选择在假期后才发布通告,看来就是为了让律所的同事们进行讨论。简直是杀人诛心。
“没看出来啊,贾予怀挺聪明的一个人还干出这种事。这不是自毁前程吗?”
“有的是这种人。”姜晓然道,“你们想想吕成业,你们觉得他是聪明还是笨啊。如果他正常一点,犯得着一直被转所吗?早就做成合伙人、大律师了。”
“确实,太短视了。”
聊着聊着,大家就聊到了假期去哪玩了。
“晓然姐,”钟心薇翻着朋友圈,“你去了什么地方啊,还挺漂亮的。”
姜晓然用吸管搅动着手里的咖啡,“我老家县上新建的一个佛塔,新开园不要门票,人多得要命。”
“是呗。我本想假期最后一天去趟明业寺的,没想到人依旧多。不是说经济下行吗?”钟心薇说着,翻到了危珈的照片。“珈珈,你这是去哪玩了?”
“一个度假村,在靖南区那边。叫极光湾,还挺好玩的。”危珈也点开了自己的朋友圈,入目便是自己新换的朋友圈封面。
她幸亏还有理智,换上的是琅津渡的侧颜照,这要是直接换上两人的合照,人多眼杂,肯定能让人认出琅津渡。她正这样想着,她旁边的钟心薇突然道,“珈珈,这是你老公吗?”
危珈:……
她看了一眼,果然是在说封面照片。“……对。”
钟心薇:“看侧脸还挺帅的。”
旁边的同事都凑上去看,“确实。你老公长这么帅吗?还挺年轻的。”
危珈微抿下唇,有些担心和局促起来,怕被认出来。“还、还行。”
姜晓然抬眼问她,“就侧面啊。正面照呢?”
危珈眨巴下眼睛。
啊……
她只想到要晒照片,但忘了侧脸不一定认出来,会让人更好奇啊。
“他、他真的不爱拍照。”
姜晓然瞅着她,微微蹙起眉,“你怎么在你老公上神神秘秘的,你老公该不是什么明星、你需要隐婚吧?”
危珈连忙摆手,“不是不是。真不是。他就是不太爱拍照。”
姜晓然开玩笑道,“那就是通缉犯。”
危珈:“…………”
“那更不是了。”
“是他不让你发照片的吗?”夏舒微眯起眼,“该不是他有家世,骗婚的吧?”
危珈:“…………”
问题怎么这么多?
她现在都有点后悔放出双人照了。
“我们有结婚证,去民政局拍的。”
旁边的钟心薇突然笑说,“你老公侧脸跟Xavier好像啊。该不是Xavier吧?”
夏舒问,“什么Xavier?外国人?”
钟心薇点开自己的手机桌面,给大家看。“一个中法混血的超模。《机械圣痕》看过吗?最近官方放出了第三部的新角色,简直是帅死我了。”
姜晓然:“哇,好黄金比例的一张脸啊。”
危珈心口瑟缩了一下,什么情绪都变得很淡,抬眼看向到她面前的照片。
照片是一张人物剧照。一身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黑色长袍,而袍衣帽下是一张冷戾俊美的脸,胸前横搁一把锋利的长刃,浑身散发出一种残酷的气场。
钟心薇笑说,“帅吧帅吧。他是黑翼侍者,反派养子,Vesper黄昏星。原著里的戏份不多,但特别有魅力。之前大家都在官号下面吵,一把他放出来,大家都不吵了。”
“啊啊,我知道。”夏舒兴奋道,“我也看《机械圣痕》,第二部看完后,我就去补了原著。我也超级喜欢黄昏星。他这个妆造和脸确实很适合。”
钟心薇又划到了第二张,“你们再看,跟危珈老公的侧脸像不像?”
夏舒仔细地看了一下,“你别说,这侧脸还真有点像。”
危珈意识顿了半秒,低开眼,“我老公纯中国人,不是混血。”
姜晓然看出危珈神色不对,但不明白为什么。打哈哈道,“可能你老公五官也特别立体,所以侧脸才这么像的。”
危珈没再说话。
下午工作不是很多,危珈看案卷的时候走了一会儿神。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在傅五小姐船上出现的人,心口条件反射般的酸涩感还有些清晰。
危珈知道这种感觉并不是悸动或者留恋,更多的是曾有过一段有伤口的时间,即便已经结痂,但当不经意碰到后,仍有一丝似有若无的存在感,会让她记起当初的痛。
危珈深吸了口气,指腹在手边的纸张上摩挲了一下,轻摇了下脑袋,继续低头看案卷-
时间到了六点,危珈收拾包,下班。
她才到电梯口,手机便响了。她还以为是危珩又来催了她,她正要挂断,而来电却显示琅津渡。
她浅浅提了下唇,接起电话。
“下班了吗?”
男人清沉干冽的声音入耳,危珈嘴角又上翘了几分。“嗯。”
“我还有一个路口到你律所,你等我一下。”
危珈轻声问,“你来接我吗?”
“嗯。”琅津渡又说,“饿了吗?有想吃的吗?”
危珈挑了下眉,还要带她吃饭啊。“饿了。但还没想到要吃什么。”
“可以等见面再想,我快到了。”
危珈愉快的答应了。“那你在对面的罗森等我,我这边不好停车。”
“好。”
挂断电话,电梯正好到了。
电梯里的人很多,危珈和钟心薇走进去后,电梯几乎满员了。
危珈拿出化妆镜,看了眼自己的妆容。因为配合卷发,她今天画了个稍浓一点妆,五官修饰得更加精致浓烈。
钟心薇见她拿出小镜子检查自己的妆容,在一旁笑问,“你老公要来接你吗?”
危珈冲她眨眨眼,“对呀。”
“感情真好啊。”钟心薇感叹了一句后,“我也要谈恋爱了!”
危珈笑了一下,心情就像揣了颗刚剥开的汽水糖,甜丝丝的气顺着血管往四肢百骸钻,把堵在心口的那种酸涩感都冲散了。
走出大厦,到天桥前有一小段路,路口等红灯,身旁都是在周边上班的白领。大家都在聊着一会儿吃什么,或者晚上还有什么工作。
有女生道,“那个楼的广告牌怎么还空着,我今天中午出来的时候明明看到他们在装啊。”
女生旁边人道,“这么好宣传地界,竟然空了一天。”
危珈听闻,也看了眼对面的楼广告位的地方,但视线很快移到快要倒数完的红灯上,快步走向对面-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大厦下面的停车位上,而驾驶位上的人,一身剪裁得当的冷灰色西服,长指搭在方向盘上,黑色衬衣露出一截,能看到银色的袖扣闪烁。
向枢跟他报告道,“琅总,靖洲所有的大屏宣传都撤下了。”
琅津渡点了下头。“你下班吧。”
向枢走后,他低眼看了下腕表的时间,车窗降下小半,风卷着傍晚的凉意漫进来。
周边是川流的人群,一双黑眸静静的在攒动的身影里扫过,直到看到高挑清孑的身影出现。
微卷的长发松松的披在脑后,露出光洁漂亮的额头,脸上轮廓在傍晚的光里透着冷白,不只是张扬浓烈的艳,还是种干净的、带着距离感的美。
她好像在人群里顿了一下,目光朝这边扫过来,高跟鞋不疾不徐的踩在地面,很快打开他的车。一张漂亮的脸探进来,声音清濯动听,“琅津渡。”
琅津渡扯了下唇角。“你下班了。”
危珈坐进车内,将车窗门关上。“你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啊?”
琅津渡:“工作提前完成了。”
危珈情绪稍降了一下,“哦。”
她还以为特别来接她、吃饭的呢。
琅津渡:“你想到吃什么了吗?”
危珈努力想了一下。她一向喜欢吃北方菜,口味偏重,尤其爱炖菜和火锅。她悄悄瞅了一眼琅津渡,他愿意吃吗?
琅津渡目光静静的,等着她的回答。
危珈其实想吃火锅,但是又怕琅津渡不喜欢。毕竟他在国外的时间比较多,口味挺西式的。两人之前在英国吃饭,吃得也是外国的菜。她正要说法餐的时候,琅津渡询问,“火锅吃吗?”
危珈转头看他,“你吃吗?”
琅津渡看着她,“嗯,我吃。”
危珈眼睛明亮,“那我们去吃火锅吧。”
【作者有话说】
最近的剧情太卡了,十分抱歉[捂脸笑哭][捂脸笑哭]
第65章 小窃喜
◎“那你喜欢在什么地方?”◎
第六十五章
虽然是假期后,出来吃饭的人挺多的。危珈想到了这一点,所以选择了一家消费相对高、会员才能预约的火锅店。
危珈出国前经常来这家店,进门时,她余光扫到旁边的店铺招牌换了。
她记得这里之前是一家日料店的,而此时换成了一家私房菜馆,端雅大气的门匾上写着[月榭春台]四个字。
店铺的装修很古感,门两侧没设寻常商铺的玻璃橱窗,而是各开了一方月洞窗,窗棂是海棠花纹,墙根下花盆里栽着几竿湘妃竹,竹叶修长,枝叶疏朗。
危珈感觉这家店有些熟悉,但又转念一想,这种装修风格国内没一万也八千,都成为网红风格了。
她正要跟琅津渡进门时,便见他也看向这家店,视线在门匾上停留了两秒。
危珈又看了眼这家店,“怎么了?”
琅津渡淡淡移开视线,“这家店的琵琶豆腐挺好吃的。”
“是吗?”危珈拉起他的手,“那我们去吃这家。”
琅津渡视线落到她身上,目光比平时沉静了半分,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刚漾开细纹就被自己按平了,他声音平稳,“还是吃过火锅吧。”
危珈盯看了他一眼,笑说,“那我们下次来吃。”
琅津渡垂眸,看着她眉眼弯起,比记忆里多了几分愉悦的鲜活。他下颌线微收,嘴角懒懒地挑了下,“好。”
两人随着侍者的牵引,到预定的包厢上。
因为危珈经常来这家店,对各种的食材比较了解,她一边推荐一边滑着平板点餐,滑到最后,危珈发现这家店上新了一个网红食材板块,一组食材,可以10选5。
其实两人已经点得差不多了。她抬头看他,“我还想点这个。”
琅津渡点头,“好。”
危珈瞅了眼这几种食材——海带苗、鲨鱼肠、沙葱等等,她只在短视频平台上看到过,也不确定好不好吃。“万一吃不完、不好吃怎么办?”
琅津渡也看着这几种食材,“也不一定,先尝试一下。”
危珈:“好吧。”
她选择三种后,剩下让琅津渡选。“你也选。”
要是不好吃,都怪到他头上。
这家火锅店服务很好,上菜也很快。
危珈对着菜品拍了几张照片。她拍完,看了眼对面的人,西装外套已经脱下来了。火锅店黑色围裙衬着他身上同色的衬衫,领口微敞,袖口卷上去一段,腕骨到手臂的线条干净利落。
锅底咕嘟冒泡,骨节分手的手拿起白瓷碟,先将鲜切的牛肉下锅。男人疏冷感还在,却裹上了层烟火气的温柔。危珈把手机往上偏移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将手拍了进去。
拍完后,危珈看了眼照片,立马发了条朋友圈。
【嘻嘻,吃火锅~~~】
她点击发送,就听见对面的声音,“危珈。”
危珈心里还藏着小窃喜,听见声音后,她唇角压了压,看向他。
黑色衬衣最上面的扣子松着,露出小段白皙的脖颈,热气漫上来,他微微侧头避开,向她伸过手,“给我碗。”
“哦哦。”危珈连忙把自己的碗递给他,“谢谢。”
把碗递给他后,危珈就把手机息屏、反扣到桌面上。
锅里的红油咕嘟着翻出细密的泡,溅起的热气在旁边玻璃上蒙上一层薄雾,连灯光都温馨了几分。
危珈胃口不大,但今晚吃得还挺多的。她瞅了眼旁边的网红食材拼盘,好像点多了。她咬着猪天梯,脆脆的,哏啾的,挺好咬的,就是一不小心容易崩汁。
她抬眸看向琅津渡,握着筷子的手骨节分明,指尖抵住筷尾,每一次夹菜都稳得不见晃动,他也尝了下刚烫出来的猪天梯,送入口中时,唇角只动了较小的幅度,连咀嚼都透着克制。然后危珈就看到他蹙起眉,吃力的咬下一块。
危珈偷笑了一下,“好吃不?”
琅津渡均匀地咀嚼完,喉结滚动了一下,“一般。”
剩下的放回碗里就不再吃了。
危珈轻轻嚼着,“我觉得咬起来还挺好玩的。”但确实没啥味道,就是火锅底料的味。
危珈又跟他说,“你尝一下这个雪魔芋。”
琅津渡看起来已经吃好了,但戴着白玉婚戒的手拿起筷子,还是夹起一块,品尝完,点评,“可以。”
危珈又给他捞了一筷子沙葱,“我觉得这个是可以的。”
琅津渡看了下瓷碗里绿油油的沙葱,停顿了好一会儿。
危珈:?
“不喜欢吗?那就别吃了。”
她觉得还挺好吃的。
琅津渡夹了一小段,细嚼慢咽的吃了口,“还可以。”
“是吧。”危珈笑道,“跟葱是不一样的。”
沙葱气味更清新,辛辣感较淡,还有点微微的甘甜。
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拿过水,喝了小半瓶。
看来是不喜欢,说“还可以”应该是觉得比想象中的好接受一点-
吃完饭不早了,两人上车后,危珈看了眼自己的朋友圈,已经几百个赞和评论了。
大家都不傻,危珈怎么可能在他们面前藏住小心思。
【练曌:跟琅总吃上饭了?】
【林米听:你们俩最近在度蜜月吗?】
【名媛1:珈珈,在跟老公约会吗?】
【名媛2:好恩爱呀。】
【危珩:原来我多余啊。】
……
危珈抿着唇角,一一回复她们。
只有一个傻子,倪翀。【对面人是谁*啊?我可跟琅哥说啊。】
危珈回复他,【快去。】
汽车开回麓山公馆,两人进门时,琅津渡接了个工作电话,转进了书房。
危珈上楼后就跟朋友们聊起了天。虽然琅津渡好好的开着车,不会偷看她手机,但她们的聊天记录露骨又直接,还是有点怕被看到。
【练曌:吃完饭就回家了?不去开个房?】
【林米听:有麓山公馆住着,干嘛开房啊。】
【练曌:这叫新鲜感。老在一个场所有什么意思啊。】
【练曌:哎呀,你没结婚,你不懂。】
【林米听:我怎么不懂?场合不重要,重要的是花样。Cosplay啊啥的。】
危珈:…………
【练曌:对了,你那个cc澈拿下了吗?】
【林米听:没有单独在一起的时间。】
【危珈:直接发微信问呗。】
【林米听:你这个女人,刚才窥屏装纯,现在知道出来了。】
【危珈:我刚到家。】
【林米听:你就装吧。】
跟朋友聊了一会儿,她到衣帽间换衣服。
衣帽间中间是个环形的圆桌,四面都有镜子,而中间还堆放一些请柬、邀请函和各大品牌方送的礼袋礼盒。每年九到十月份就是各大秋冬时装周举办的日子,又积攒了一些邀请函。
危珈以前是这些活动和时装周的常客,因为上段感情的结束,危珈也断了这些活动。她随手翻了几张邀请函,正想整理一下各种礼盒时,突然从桌上掉出一个小方盒。
危珈弯身捡起,看到是什么后,耳尖慢慢烫起来。
上次在衣帽间,两人的确是因为这个东西打断了一下,但也不至于这么未雨绸缪吧。危珈翻了下桌上,还放了两盒-
琅津渡结束完工作电话后,才看到倪逍的消息。
【倪逍:你真行啊。让我出差、让刚订婚的鹤卿加班,你倒是和老婆去甜甜蜜蜜去约会吃火锅了!!!】
【琅津渡:辛苦你了。】
【倪逍:谁要你说辛苦,你赶紧来公司,我有新的方案跟你探讨。】
【琅津渡:倪总,劳逸结合。】
琅津渡点开危珈的朋友圈,看到了她发的朋友圈。眼帘垂落时,嘴角跟着勾了下,他保存了一张火锅的照片,发了人生第一条朋友圈。
【和太太吃火锅。】
发完朋友圈后,琅津渡起身,走出书房。
经过二楼浴室时,他进去找了瓶漱口水。他确实很不喜欢沙葱的味道-
危珈整理了一批礼盒,其中有件男士的衬衣,是作为伴侣款一起赠送的。她挂好后,便观察了一下琅津渡的衣物,太正式太严肃了,像把整个衣柜浸在冷色调里,连件带纹路的衣服都找不到。
好可惜,琅津渡这种天生的衣架子就该多点风格穿。
“在看什么?”
身后传来的声音不高,危珈听到后,回头看向他,又在想到刚才掉出来的东西后瞪了他一眼。
琅津渡伸手扯开自己的领带,目光在她和衣柜之间扫视了一下,眉梢微挑,“怎么了?”
危珈偏开脸,“没什么。”
琅津渡:“那你在我衣柜面前干什么?”
危珈:“我帮你整理啊。”
琅津渡抬眼看了下衣柜,解着衬衣扣子道,“那你帮我拿件睡衣吧。”
“哦。”危珈上前刚打开柜子,突然想起了上次。她沉默了一下,又将带滑轨的门关上,默默往后退了两步,“你自己拿。”
琅津渡站在她身前,视线轻垂,将她脸上的扭捏和娇气看得清楚,余光扫到了已经整理好的礼盒。
危珈转身,“我去洗澡了。”
琅津渡盯了她数秒,在她转身瞬间将她拦腰抱回来。“太太。为什么帮我拿睡衣都要害羞?”
危珈突然被拦住,有些站不稳,只能抱住他的胳膊。“我害羞什么?我要去洗澡。”
琅津渡单手拦腰,俯下身,呼吸里带着淡淡的薄荷香,“那为什么不能帮我找睡衣?”
危珈心跳瞬间乱了节奏,她吞咽了一下,“…行。我帮你找。”
琅津渡视线还在她侧脸上逡巡,目光带着几分好奇和慵懒,突然问道,“你是不喜欢在衣帽间做吗?”
他也太敏锐了。
而且,哪有直接问的。
危珈耳尖泛红,她推了一下他,“……说什么呢。”
琅津渡另一手伸过她的腿弯,单手拦腰变成横腰抱起,垂首,立体挺拔的五官逆着光源,轮廓深邃又英俊,淡然的问她,“那你喜欢在什么地方、做?”
【作者有话说】
琅:ALL
第66章 不可方物
◎“你只能是我的。”◎
第六十六章
靖洲的夜,月光寂明。
整片麓山公馆,亮得璀璨,静得,连光都落得轻。
一抹淡粉从眼尾灼进眼睛里,危珈脑子空了一下。
问得都是什么话?
琅津渡是那种五官立体的锋锐长相,而从小生活在艺术世家的外公家里,又打磨的清贵矜雅。两年多的婚姻里,人一向端肃自持,贵气裹在疏离里,也不逾矩。
但他在性.事上好像就更直接一点。从两人谈判结婚开始,他很坦白两人需要身体交流这个底线,坦诚的像谈合同。或者说他端着清介禁欲的皮囊,但骨子里却都是最直白滚烫的欲望。
“……我、哪都不喜欢。”
说话间,危珈闻到了他身上很淡的薄荷味儿。像是漱口水的味道。
在这种暧昧和炙热的气氛里,她脑子竟还想到他是真不喜欢沙葱的味。危珈心口跳了一下,她正想偏移他一些时,抱她手臂收紧了。
大手托着她的臀,“那去床上。”
丝质缎面的睡衣很光滑,掌心的温度热烘烘的度过来,危珈手撑在他胸口,有点躲他的姿势,“……我、没洗澡。”
“好,那去浴室。”墨色的眸子看着她,渐渐聚起浓郁的雾色,唇往她唇角落了一下,不等她拒绝,舌尖继续探进来,一边吻,一边大步往浴室走去。
危珈担心沙葱的气味,但想躲没躲开,只能被他抱着纠缠。呼吸交缠间,某个被遗忘的碎片突然撞进脑海,好像是第一次相亲的时候,点菜时危珈问琅津渡有没有什么忌口,他说不能接受葱姜蒜的味道。
危珈觉得这些贵公子真是矫情,什么菜不需要这些当佐料啊。
她虽然听着了,但还是点了北京烤鸭和葱烧海参,她还故意的包了一个北京烤鸭卷递给他。
危珈顶着他忌口的食材点餐,已经有些故意了,再包烤鸭卷,完全是照着得罪他去的。但没想到,琅津渡很绅士,接过去吃完了,还夸赞了好吃。
这些曾被她随手抛到记忆角落的细节,此刻却被吻得温度捂得清晰,以致于她记得那家店的名字就叫月榭春台。
——就是今晚看到的那家店的名字。
琅津渡踢开浴室的门,将她放在洗手台上,薄唇带着水光,先设定好洗澡水。危珈微微缓息了一下。琅津渡望向那家店,是因为想到了他们相亲时的事吗?
琅津渡又回到洗手台边,坐在上面的人脑袋轻耷着,黑长的头发软软的,皮肤白皙,因为亲吻脸上染着彤色,原本清凉的眸子蒙着一层水汽,半睁半阖着,漾出几分不自知的媚态。
危珈心口像被什么轻轻撞着,微麻的怔忪混着唇上的软热漫开。
其实危珈并不是容易放下的人。
当初她和Xavier分手后,一直都很痛苦,也有想要去打电话、复合的冲动。但同时她也知道,她可以提高恩情的上线,但不能一次次降低爱情的底线。
后来她跟琅津渡相亲,如果想相亲算初遇的话,那算不上美好。即便如此,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很感谢琅津渡强势又彻底的进入她的生活,成为她人生的一部分。
耳边是清质的流水声。琅津渡捧起她的脸,漂亮的脑袋就这样轻轻耷在他手心上,发梢扫过锁骨,脸也轻轻蹭了一下他的掌心。像一只温驯漂亮的小狐狸。眉眼轻抬,轻柔的声音叫他名字,“琅津渡。”
琅津渡眸色深幽,另一手撩起柔润的缎面,一层一叠地布料卷到她腿上,他声音慵懒,“嗯?”
“你当初为什么要跟我相亲啊。”长睫毛湿漉漉的,虽然对危家来说,琅津渡是顶好的选择,但对琅津渡来说,远山集团是众多选择里的一个。“我还上学呢。你一个社会人士找女大学生相亲……”
说到这,危珈都有点生气了。甚至有些后悔问出这个问题。
手已经伸进了她的睡裙里,顺着柔白的腿侧一路上去,听到她的问话后,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墨黑的眼底映着的是她带着一点媚态的凤眸,“因为你是一只漂亮的小狐狸。”
危珈微蹙了一下眉,她很认真在问,他在说什么啊。
琅津渡说的是很现实的话。远山集团在靖洲属于二、三梯队的豪门,无论是冲着危珈还是危家,从她上大学始,就已经进入很多名门的待选儿媳名单。危岱山收到的结亲请柬并不只有景家的。
联姻向来是家族企业合并资源,提高抗风险能力,巩固行业、地域话语权最直接的形式。名门间的利益算计一向这么的直接。
“我不能等,”琅津渡唇覆上来,他不能等危珈再去喜欢另一个男人,也不能忍受。“你只能是我的。”
危珈耳朵烫红,心口也很炙热。今天他说的很多话,她听不明白,但不妨碍她理解情绪。
放水声变小,洗澡水放好了。她跟随着他的吻,背脊微微挺直了。轻薄的衣物掉落,光洁的皮肤已经跟接触良久,但琅津渡还在吻她。
温凌的白光洒下来,身后又是一张巨大的镜子。即便被吻得很舒服,危珈也无法应对现在的场面。她手轻推他,想要他抱自己去洗澡。
掌心从下往上推挤,和纯白的简单布料聚拢起景色很好的峰壑,让人爱不释手的停留、观赏。
光线实在是太亮了,危珈受不住,眼眸湿润潋滟,她檀口微张,忍着不发出多余的声音,提醒他,“……洗、洗澡。”
虽然平时琅津渡都听她的话,但在这上面,向来强势。“先做一次。”
危珈抿着唇,身体陡然紧绷。
太亮了。
她想拒绝,但饱满的唇瓣被堵住了。
手指找到她,仓促拨开窄小的白蕾丝,闯入的直接又彻底。
呼吸交缠,她仰起脖子,如何躲避,都扫到了镜中的自己。
大片绮丽铺满白肤上,脸是窒死的欲态。
而身后的人却是整洁又清贵的衬衣黑裤,只有领口是乱的。
两方极致的对比,靡艳的不可方物。
口子处酸胀的厉害,频率又快。
危珈要疯了,每次扫到镜子,都不想承认那是自己。
她只能紧紧的闭上眼。
…………
一片狼藉,被捞着才能找到撑点。
“危珈。”低哑折磨人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危珈本来就逼得要疯,死死咬着唇,不说话。
光洁的镜面沾上了水迹,大手捏住她的下颌,指尖撬开她的牙齿,怕她咬伤自己。
危珈咬他的指尖。
想说他欺负人。
但舌又被他用手指搅着,说不出话。
热浪湍急又汹涌,带着轰鸣往上窜,白花花的碎沫像被揉皱的纸,接着浪腰弓起狰狞的弧度,最后推着浪尖直直刺向天空。
……-
最后一次,结束在浴缸里。
她提醒,她明天还要上班。
提了两次,终于才从里面退出来,吻了她已经肿了的唇,假公济私帮她洗身体,将她放到床上。
他帮她吹发的时候,她累的一塌糊涂,大脑昏沉沉的,几乎要睡过去。或者已经睡着了,琅津渡的声音才格外缥缈。
“我当初告诉过你原因。”琅津渡抚着她柔软的头发,但当时她没信,还冷漠的翻了白眼。
困意笼着她,意识像浮在温水里,他的话像小石子投进来,漾开一圈圈涟漪。
什么原因?
她嗓子又累又哑,支撑不了她说话,想问也只从唇角溢出一点极轻地气息,她应该是记得的,但她太困太累了,睫毛颤了颤,缓缓垂落,彻底陷入睡梦里。
琅津渡的目光在她侧脸上停留了会儿,指尖极轻碰了碰她的眉眼。
时间拨到两年半前的冬天,坐在桌对面的女孩冷漠的问他,[听说你找我爸,想跟我相亲?为什么?]
[是我找您父亲,想跟你认识。至于为什么?因为我喜欢危小姐。]-
危珈起床后先把她化妆盒里的东西找了出来。
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放的……
她本想拿回卧室的,但她想了想,琅津渡在这方面一向都蛮横,最后受苦的还是她。
然后她随手拉开一个抽屉,扔了进去。
上班路上,危珈坐在后座,刷手机时看到了琅津渡的朋友圈。她点完赞后,侧头看向身旁的人。
他今天带了金丝眼镜,手持着电话,一如既往的清贵矜雅,调子是清冷的,窗外的日光都晒不透。跟昨天晚上,不断逼着她dirtytalk的,完全是两个人。
危珈抬手放到他的胳膊上,用力抓了下。
坏蛋,还偷她朋友圈照片。
琅津渡在专注打电话,危珈的力气在他胳膊上不痛不痒的,他垂眸看了一下,捏着她的掌心拿下来,边应对着工作,边将手放到自己唇边吻了一下。
十分流畅又自然。
危珈小幅度扯了下唇,心口瞬间被什么东西轻轻填满了,暖暖的,一点都不费劲-
国庆后,来了一场秋雨,温度又降了一些。
忙碌一周,终于得闲有个空,危珈上门去找林米听玩。
危珈去林米听家时都十点多了,林米听还在床上。
危珈拉起林米听,“bestie,都几点了,你还不起床?”
林米听半耷着眼睛,又顺着危珈的手躺下,死气沉沉的,“……困死了。”
危珈戳戳她,“昨晚没睡吗?”
危珈最近忙工作,而林米听也很少在群里说话。危珈思索了一下,又问,“你跟cc澈最近好吗?”
林米听闭眼躺着,“…………”
危珈清楚了。“你不才认识他吗?有什么好伤心的?”
“谁伤心了!!”林米听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老娘是气得没脾气了,好不好?!!”
危珈眨巴了一下眼,“……到底怎么了?”
林米听深吸了两口气,才开口道,“他今天27岁。”
“未婚,但有两个孩子。最大的九岁。最小的五岁。”
危珈:“…………”
她垂头掰着手,做数学题。
“两个孩子还不一个妈,但这两个孩子妈跟他一起生活。”
林米听几乎是咬牙切齿,“他竟敢还想让我给他生孩子!”
每一句话都比前一句话要炸裂。危珈都有点想尖叫,“这是什么脏东西!”
林米听:“我丢死人了!这简直是耻辱!我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大家都以为我饥不择食呢!”
危珈:“不会的。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更何况,你又没跟他谈,不就是个crush吗?”
林米听长叹了口气。“但足够让我恶心好一阵了。这世上就没有一个正常的男人吗?”
危珈沉默了一下,抬手拍了下她的肩膀,“搞事业吧,姐妹。你最近粉丝不是都突破六百万了吗?这多好啊。”
林米听想了一下,点头,“对!我要专注事业!我们大女人就是不能把这些情情爱爱放在心上!”
危珈猛力一点头,“是啊!”
林米听精神了一些,“你找我干什么的?”
“额……”危珈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着林米听。如果她说,她想让林米听陪她给琅津渡买衣服,会不会很打脸啊。“我想出去逛街,买些衣服。”
危珈咧唇,抱了下林米听,声音夹起来。“也给我的好闺闺买些东西。”
林米听终于有了点笑容。
等穿衣、化妆、闲聊、吃午饭一系列操作完后,两人坐上去商场的车时已经一点多了。
练曌本来是去的,但最近气温降低,小粥粥有点感冒,当妈的实在不放心孩子,就在家陪小朋友。
气温下降,路上的行人都添了衣服,车辆经过繁华的一条道路,那里有一家靖洲最大的商场,商场侧面是一个巨大的落地屏幕,此时正在映着一段米兰时装秀的T台视频。
镜头从伸展台尽头推近,穿金色亮片长裙的超模转过弯,又出现一个裹着oversize的解构西装的黑发模特,每个人的唇都抿成一条冷感的直线,无情地展示着身上的衣服。
大屏里的音乐节奏感很强,镜头拉近,一个身着白色西装的男模特踩着矜贵的步伐走出,高定西装流淌出布料的光泽,更夺目的是那股子劲儿——不是刻意端出来的架子,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舒展和笃定,一举一动都带着被世界瞩目的气场,仿佛舞台上的其他人都是自己的陪衬。
林米听看到了大屏上的人,缓慢地转过头看向危珈。“危珈……”
危珈在整理自己的妆容,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道,“你干嘛?”
林米听张了张嘴,又沉默了。
《机械圣痕》系列票房很好,在国内也很有电影市场。年底电影上映,这种好莱坞的大片也花了大价钱在国内宣传,现在网络上到处都是这部电影的宣传。
危珈睖了她一眼,“干什么啊?”
林米听最终道,“……你、可给我晚一点生孩子,你要是因为小孩拖住脚,我都没人陪了。”
危珈笑了一下,“我要孩子的时候,粥粥说不定就长多一点了,练练可以陪你。”
林米听:“哇。你都跟琅津渡计划要孩子的事了。”
“我俩又不是丁克,结婚了,肯定要孩子的。”
林米听觉得自己真是多事,危珈都想着要孩子了,她还去纠结Xavier什么事啊。
“我发现你俩现在关系越来越好了。”
危珈挑了下眉,没说话。
林米听抬手掐她的脸,“你跟我傲娇什么。”
危珈拍她的手,“我的底妆。”
两人说笑间,汽车也已经开进商场的停车场。
【作者有话说】
久等了,十分抱歉
第67章 试衣
◎“这位是VerveRegal的签约model。”◎
第六十七章
危珈和林米听逛了几家女装店。虽然每个季度都会有专属SA上门送最新款的衣服,有model帮她们试穿,但逛街去尝试其他品牌和款式的快乐是代替不了的。
买了点衣服后,危珈还是把林米听拐进了一家男装店。林米听见她挑的认真,几乎拿了大部分的新款,终于意识到,“你今天就是想给琅津渡买衣服的吧。”
危珈眼神躲闪,“……这、不是换季了么。”
林米听冷哼了一声。“琅总还能因为换季没衣服穿?”
危珈:“…………”
两人又逛了两家店,林米听看着地上的两排奢侈品包装,有皮具、各类衣物,然后她又看到危珈为一颗蓝宝石的袖扣,刷卡买单。
林米听道,“你让我搞事业,你自己给男人花钱?”
危珈双手捏着银行卡,抿了下唇,“……他也经常给我买东西的。”
她不过就是买点衣服,但琅津渡一直买珠宝啊。
林米听翻了她一个白眼,懒得说她。危珈对别人好,就会各种买买买。恨不得把全天下的东西买给对方。“你直接拉琅总陪你逛街多好。”
危珈默默看了她一眼,小声说,“……他、最近出差了……”
林米听继续翻白眼,“我就多余问。”
最后危珈走进一家自己比较钟爱的品牌luminis,luminis属于大众都熟知的顶奢品牌,她在这家店花了上千万,早就已经是高级VIC客户了。尤其喜欢他们的高级定制工作坊,每年都会定制成衣和礼服,还跟他们的首席设计师是朋友。
危珈和林米听进门,店铺的销售顾问便亲切热情的迎了上来,将危珈请进VIC贵宾室,叫来了店长,给危珈介绍当季新款。
已经有专属的SA将女装目录送上门了。危珈今天来也不是给自己买,“有男装吗?我想给我丈夫买几件衣服。”
店长经常接待危珈,她熟悉每位VIC的花钱偏好,危珈属于花钱很随意的,没有特别多的要求。要以后有了男装线,她每年都会多大几百万的业绩。
店长介绍了新款,让试衣模特展示。“危小姐,您觉得怎么样?”
林米听在一旁喝着贵宾室的咖啡,打量着模特身上的衣服。“我觉得挺好看的。危小姐,你觉得怎么样啊?”
危珈看了眼模特,目测身高185左右,体型偏瘦,很标准的模特架子,但不能展示出琅津渡的风格和体态,总感觉缺点什么。
店长见危珈表情淡然,她察言观色,领悟着顾客的需求,快速的整理信息。试衣模特身高优越,比例更好,都是衣服架子,大部分客户看到模特展示,都会买单。但如果顾客每一件都没有感觉的话,可能就是试衣模特没有展示出精髓。
店长让人先去打了电话,自己过来跟危珈说,“我们这条男装线的设计师Silas就在主店,他听说您来了,想过来问候您。”
危珈确实不着急走,但也不想兴师动众,笑说道,“不用了。”
经理恭敬又热切道,“您来店里,本该就有设计师陪同的。我们店负责的设计师最近忙时装周,是我们怠慢了您。”
经理说话客套又周密,危珈不再拒绝。更何况,VIC客户上门,店长和设计师陪同是标配,让年消在五百万以上的超级VIC满意,也是为了自己的业绩考虑-
电话是打给大区经理的,大区经理立马打电话交代设计师Silas和区域经理到店服务,“这位VIC是景氏的夫人,一定要招待好她。试衣model让Jony.周和Payne一起去。”
大区经理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事无巨细。最近品牌筹办时装周,他需要对接辖区内的重点客户,像景氏集团的夫人,高净值VIP,又很钟爱他们品牌,属于区域内优先级的顶级VIP。
大区经理刚挂断电话,旁边会客区的沙发上便响起一道沉澈的声音。“景氏集团、”
说话的人坐在办公室的浅色沙发上,白色高定西装的袖口随意挽到手肘,露出腕间积家的限量款腕表。领口松开两颗扣子,指尖捏着茶杯,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膝盖。语调稀松,每个音节都拉得缓慢,“的夫人吗。”
大区经理笑说,“是啊,这位可是尊贵的客户。”
“既然是尊贵的客户,”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黑瓷茶杯的边缘,“我可以帮你去招待。”
“你?”大区经理惊喜的抬头,“Xavier,你可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之前因为档期,拒绝了luminis的秀场,总归让我补偿一点。”琥珀色的茶水被他慢悠悠地饮啜了一口,连吞咽的动作都透着矜贵的气场。
“Xavier,你现在可是一线超模,不会影响你的身价吧。”
“哪里的话?”Xavier温和的笑,他视线轻低,眼帘半垂,掩去了大半的眸光。“更何况,是尊贵的顾客。”-
危珈和林米听在贵宾室休息了一会儿,准备的下午茶很丰盛,但林米听完全没动,“我最近有几场时装秀参加,在节食,不敢吃东西。”
危珈用勺子舀了小块的慕斯蛋糕,突然有些罪恶感,“吃一点没关系的。”
林米听自律得很,还是摇摇头。她继续喝着咖啡,“你今年还不参加这些活动吗?”
危珈品尝着蛋糕,“我现在没时间啊,已经没有假期了。”
“大小姐。你还真上班上瘾啊。”林米听看着她,“那不说国外,国内的几场晚宴,你也不参加吗?”
“不是啊。我已经答应傅五小姐的晚宴、还有一场倪夫人举办的沙龙。”
“你知道我的意思。”林米听道,“自从你跟Xavier结束后,就完全不参加这类的活动了。你现在都跟琅总好好的,何必还躲他。”
“我以前确实是断掉念想,才不去参加这些活动的。但现在不是。”危珈实话实说,“我以后又不做这方面的工作,也不需要我拓展人脉。”
更何况,她还要花时间花精力做飞机,化妆换衣做造型,秀场的视野也一般,凳子很难做,有些礼服还很不舒服,晚宴都是凉的,还不好吃,完全是找罪受。
她们正聊着,贵宾室的打开,走进一男一女,两人都穿着正式又让人感觉舒服的西装。危珈见过女人,是津南区的区域经理,“你们好,危小姐、林小姐。很欢迎您来门店选购,这位是男装线的设计师Silas。”
Silas自然而流畅的跟她们说了品牌新款男装的主题和设计,说着后面进来模特展示,“这种面料是水洗丝绒、混纺了亚麻纤维的羊绒,让衣物自带呼吸感,也很符合品牌[未被驯服的优雅]这种核心理念。”
换了新的模特,要比之前的模特更高大、健壮一些,更能撑起宽松却不拖沓的肩线的衣服,腰腹间微收的弧度也更明显。
危珈挺满意的,琅津渡穿一定好看。
Silas和区域经理见她神色满意,又继续介绍其他新款。
林米听轻声跟她说,“这个模特跟你家琅总身形很相似。”
话音没落地,玻璃门被推开一道缝,卷着店内的高级香氛,走进一个高大的身影。
危珈抬眸,视线撞上去的瞬间,像有根细针猝不及防扎在心口,不锐,却闷得人呼吸顿了半拍。
设计师介绍着设计,男人逆着光线走来,肩线绷得笔直,深咖啡色的廓形衬衣,没有尖锐的棱角,人却带着铺天盖地的气场。
深蓝的眸色在半空中撞了半秒,一道毫无波澜的痕迹从嘴角擦过。
介绍完后,设计师和区域经理都很期待的看着她们。Xavier可是顶奢秀场的一线超模,他们很自信能征服危珈。区域经理还生怕她们不知道,特别介绍说,“这位Xavier是VerveRegal的签约model,国际一线超模。”
危珈视线顿了一下,干巴巴的地扯唇,“……嗯。”
林米听的表情也有些难以表达,她作为一个旁观者,都有些惊呆住了。要不是区域经理介绍,她宁愿相信对方是长相相似的人。
区域经理表情从期待转为不确定和迷茫,甚至感觉气氛有些微妙。
Xavier在展示区的位置,十分敬业的完成了多套衣服的试衣工作。
试完一个系列后,贵宾室的人才从诡异的氛围中出来。
危珈也没想过,再次跟Xavier见面会是在这种场景下,他进出逼仄的试衣间,帮她为琅津渡试穿衣服款式,甚至连尺码都差不多。
区域经理来找危珈说话。此时,Xavier的目光越过经理,直直落到她身上,没什么情绪,又好像什么情绪都藏在那双蓝色瞳孔里。
危珈要了刚才部分衣服,区域经理和店长离开去打包,危珈坐在位置上,不知道该径直离开,还是继续待着,犹豫片刻,刚起身,一双轻薄的皮鞋走到了她面前。
危珈抬起头,三年过去,Xavier模样比以前没太多变化,只是眼神不再是少年人的清亮,而是被镜头和舞台打磨出的沉静,气场优雅,目光像深潭,望不见底。
“是惊喜还是惊吓?”
Xavier先开了口,声音比记忆里低沉了些。相对她的紧绷,Xavier语调十分的轻松,像许久不见的好朋友。“危珈。”
危珈顿了一下音,“你怎么会在这儿?”
“兼个职。”Xavier唇边牵起一抹微笑,尾音刚落,就见面前的人眼尾微挑,俯身凑近了她,阴影把她整个人拢住,声音低低的,带着点笑,“我怎么看着不像是惊喜?”
危珈看着忽地到眼前的精致五官,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她很难理解Xavier的突然出现。他是一线的国际超模,荧幕首秀就是好莱坞票房大片,来当试衣模特只能是他自己的安排,不会有人强迫他。
兼职更是好笑。
Xavier不动声色地扫着她的神色,慢慢起身后,抬手抚了下并不存在的褶皱衣襟,动作标准的像走秀展示,眼神却没离开她。“这件怎么样?”
危珈淡淡看了眼他身上的衣服。雾灰色的马海毛的创驳大衣,虽然不太符合琅津渡的风格,但他穿会好看。
其实琅津渡穿大多数衣服都会很好看,她买衣服,也只是想给他多一点风格,并不是要改变风格。
“不用了。”危珈听见自己的声音很稳,看着Xavier,“我老公、穿不来。”
听到‘我老公’三个字,Xavier根根分明的睫毛颤了颤,嘴角噙着的微笑又被按下一点,“可惜。”
林米听一直都在想办法怎么和危珈离开,此时看到店长进门,突然站起道,“刷卡。危珈,你快去付账单。”然后抓上包,推着危珈便往房门的方向走。
危珈被林米听推着走出贵宾室,完全不顾拿着POS机进门的店长,直接把危珈按到收银台前。
旁边放着十一个包装,危珈想了一下,将其中四件推了出去,“我要这七个。”
付完账单后,林米听挽上危珈的手臂,拽着她离开。
Xavier看着高挑的身影消失在店铺拐角处,店长带着刚才推掉的包装盒正从他身旁走过。深蓝的眸子看了眼包装盒,刚才还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眼神,正一点点沉下去,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覆上,叫住店长,“等一下。”-
已经逛的差不多了,林米听大咧咧的带着*她逛了另一家店后,两人才从刚才的情境中出来。
一直到坐上回家的车,林米听问,“Xavier怎么会在?”
危珈神情疏淡,“不知道。”
“你们、”林米听小心看了她一眼,“这几年有联系吗?”
危珈:“没有。”
最后的分手十分果决,她断掉了一切的联系。
林米听蹙眉,“他怎么这么巧出现在luminis……?故意的吧。”
危珈视线看向窗外,没有接话。
Xavier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虽然她也觉得他出现的过于刻意,但她没必要去研究原因,也不好奇-
新的一周,危珈因为案子忙得飞起,晚上还加了会儿班,回到家,洗完澡已经九点多了。躺下后,便很快就睡着了。
半夜,危珈睡得迷迷糊糊间,感觉脚踩上了什么温热的东西,可能是睡梦中踩空的经验太足了,等着一脚踏空时,脚下还是一片温热的坚实,甚至带着点弹性,不像地板的冰凉坚硬。她蜷了蜷脚趾,感觉脚下顺着她移动的位置,依旧托着她。
她混沌的脑子慢慢转了个弯,意识更清晰了些,鼻尖捕捉到熟悉的气息,她慢慢睁开了眼。
眼前还有些昏暗,但她也清楚身旁躺着人。视线中,是一截穿着睡衣的胸口,再往上是阖眼睡觉的男人,她嘴角弯了一下,正要去抱他,才发现自己离他有些远,脚踩在他的腰侧。因为往他身侧靠,还不由自主的蹬了一下他。
她看见他眉头轻轻皱了下,声音带着沙哑,“醒了?”
危珈虽然脚踩在琅津渡的腰上,但身子却离着他远,几乎侧横着躺在床上。
怪不得琅津渡说她睡觉不老实,老踢他。
危珈默默找枕头,竖着躺好,往他身边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十二点。”
危珈见他半阖着眼,眼底蒙着雾,脚趾蜷缩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我刚才是不是又踢你了。”
他嘴角淡扯了一下,“……你最近很累吗?”
“对不起。”危珈双手抱紧他的腰,“最近一直在外面跑。”
大手在她腰上按摩似的抚摸了一下,“辛苦了。”
危珈轻轻笑了一下,脸颊贴着他的胸口。
天亮还早,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是调整了更舒服的姿势,重新沉入梦乡-
早上醒来后,两人一起在洗漱间洗漱。危珈想起这段时间给他买的衣服,快速擦完脸,跟他说道,“你洗漱好来一下衣帽间。”
琅津渡刚拿过剃须刀,垂眸看着她,“现在可以跟你去。”
危珈轻拍了下他的胸口,“哎呀,你一会儿再过来。”说完,她快步到衣帽间。
衣帽间放着许多大牌的包装,衣物都整理到了旁边的衣架上,但袖扣、手表、领带,危珈想要他自己拆。她扫了一眼分类放好的包装,微微整理了一下。
“我可以进来了吗?”琅津渡虽然这么说,但人已经迈着步子进门了。
危珈立马伸手给他展示买的东西,开心道,“嗒哒~~~我给你买些礼物。”
琅津渡昨晚换衣服的时候就看到了架子上的衣服和满地的包装袋,但不知道全部是给自己买的。危珈走过去,环抱住他的腰,“我出去逛街,看到每样都挺适合你的,就忍不住多买了一些。”
危珈仰脸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眨巴了一下。“你不会怪我买多了吧?”
琅津渡喉结动了动,他想说“不用买这么多”,话到嘴边变成了低笑,指腹柔软的捏过她的脸颊,“那你给自己买了吗?”
“当然了。”
危珈给他看了买的袖扣、各种小衣物。
“这个袖扣是不是很搭你的黑衬衣。”
“这种材质,贴身会舒服。”
……
琅津渡静静的听着,指尖跟着碰了碰面料,“好。”
其实,他的各种衣物都有专门的人负责,从面料、裁剪、搭配,按季度更新,他不需要操心。可正是这些本可假手于人的琐碎,才最裹着心意。
“还有这件衬衫,”有些衣物是危珈的审美,并不太符合琅津渡平常的风格,她介绍道,“虽然近看有暗纹,但远看是纯色,低调又特别。你能穿不?”
琅津渡点头,“可以。”
“这个大衣。”危珈把手搭在一件深驼色的大衣,“你穿、”她声音微顿,她看到旁边几件衣服竟然是她之前在luminis结账前退掉的。
她明明没买的,但却被一起送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珈:[摊手]
第68章 好久不见
◎——就是他故意的。◎
第六十八章
琅津渡看她表情变了一下,问,“怎么了?”
“没什么。”危珈收了下神色,“店员搞错我买的衣服了。我一会儿让他们收回去。”
琅津渡看向大衣,跟旁边的衣服风格很类似。“不用收回去。我都可以穿。”
危珈扯了扯唇角,喉咙有些卡住,“……我想让你穿我给你挑的衣服。”
琅津渡垂眸看着她,抬手捏了下她的脸,“好。”
危珈没有骗他,但也一时没办法告诉他退回去的真实原因。而且她知道luminis没那么容易弄错衣服。这些本来很贴心的礼物,突然那道身影,沾了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滞涩感。
危珈拿下一件自己买的大衣,取下衣撑,“你穿这件,我可喜欢这件了。”
琅津渡配合地抬起手臂。
大衣的长度盖过了睡衣的衣摆,他抬手理了理大衣,动作慢条斯理,一半是居家的松弛,一半是骨子里透出来的贵气。危珈从未想过,睡衣配大衣竟然这么和谐,像一位慵懒悠闲却要保持体面的贵族。
危珈抿了下唇,伸手拍了拍他胸口的衣服,“我就知道好看。”
琅津渡看了下镜子,“是好看。”
危珈双手抱住他的腰,仰头看他,“那我以后给你买,好不好?”
琅津渡俯身亲吻了下她唇角,“好。”
确定完后,琅津渡脱下大衣。危珈将衣服挂回去的时候,又看到衣架上的衣服。她眼神空了一下,将大衣挂到另一边-
当天中午,危珈开庭回来的路上,看到了店长给她的回复,说是Xavier为没有给她带来好的试衣体验的道歉,账单已经由Xavier付过了,luminis还一起准备了礼物送给她。
后面签收也是由家里的阿姨,只不过最近买的东西多,很多品牌的东西一起送来,她没发现。危珈发消息给店长,冷硬的让他们拿回去。
忙碌的一周很快过去,时间跟脚就到了中秋节前。
一早,危珈跑工商局调取了一份档案,回来时,看到办公室里的人正聚在一起,窃窃说着话。
钟心薇道,“好帅啊。比视频里的人好看多了。”
夏舒:“都没见过这么精致的五官。”
姜晓然:“之前我们律所也来过一个小鲜肉。你们都不知道,他那张脸上的粉底特别的厚。脑袋一晃,粉底都能乱飞,你甚至都看到一个光学现象——丁达尔效应。”
钟心薇和夏舒都笑飞了,“哈哈哈哈。”
危珈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慢步走上去,“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小鲜肉,丁达尔效应的?”
钟心薇看到她回来,很激动跟她说,“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她话还说完,温律办公室的门打开了,大家立马都安静了下来。
温雅将人送出门,“那沈女士,先这样,有事我们再联系。”
一道女声道,“谢谢您,温律师。”接着,从办公室处传来脚步声。
虽然大家都安静的坐回了办公桌上,但因为对里面人的好奇心,还都是装作不经意的抬头看。危珈也不意外,晃了下鼠标,不经意抬眼,一行三个人,个子都很高。
一女两男,前面女人戴上墨镜,很有明星的气势。危珈感觉对方有些眼熟,但她还没认出是谁时,视线已经定格在身后男人身上。
颀长的身影跟在女人的身后,单手抄在深灰色的西装里,动作很是漫不经心,目光却像有预谋似的,精准地扫向她。
是Xavier。
四目相对的瞬间,危珈血液好像往头顶冲了冲。惊讶是有的,带着一点不可置信,但以前那种心口的酸塞感没有了,更多的是一种滞怠的呆愣,脑子里空茫了两秒。
在脑子空茫的几秒里,她想起几日前送到家里的衣服,慢慢就变成了隐秘的怒火。
——就是他故意的。
Xavier身材高大,宽肩窄腰,哪怕穿着简单的西装,也像刚才时尚杂志内页上下来。他视线毫无顾忌的看着她,完全不担心她的同事们发现不对。
前面的沈知瑶虽然戴上了墨镜,但她视线一低,轻易便看到了危珈,脚步正要向上,一只胳膊忽然搭到了她的肩膀上,她侧眼一看,是Xavier。她抬手伸了一下,正要告诉他时,便看到他那双似笑非笑的蓝眸阻止她的冷光。
不一会儿,办公室的自动门打开,又关上。送人出门的钟心薇捂着胸口,快步点着脚尖回来了。“哇!!好伟大的一张脸!我都要窒息了!!”
姜晓然笑道,“我也窒息了。你不是喜欢他么,怎么不要签名。”
钟心薇平复了一下自己,“我这不是怕丢律师的脸么。”
夏舒询问,“他们是来咨询什么的?”
姜晓然:“前面那个女的叫沈知瑶,是刘伟利的前妻,就是去年上映、票房很好的《深空回响》的制片人。她最近发现刘伟利离婚的时候转移过财产,想要打官司重新分割财产。”
“啊?那、那Xavier怎么会跟他一起啊。”钟心薇道,“而且,刚才离开的时候,Xavier还把手搭到这个前妻的身上,他们……”
姜晓然声音顿了一下,“沈知瑶也是模特出身,现在开着模特公司。”
钟心薇:“……Xavier应该有自己的签约公司吧。”
大家声音到这都停顿了。一线模特和一个离婚的模特公司的老板,关系又亲密,很容易让人想歪。
危珈轻轻低眼。Xavier大三来峡州大学做国际生时,做着模特的兼职,他当时的老板就是沈知瑶。两人一直都是老板和员工,只是关系很好,危珈还参加过沈知瑶公司的年会-
下午的案情讨论会,讨论到了沈知瑶的案子。
两年前沈知瑶和丈夫离婚,但现在沈知瑶发现,离婚的一年前,刘伟利以公司影视版权的名义,买了现在女友大量的小说版权,转移了3000多万的婚内财产。
温雅看向大家,“知道调查方向吗?”
还没等大家接话,便看向危珈,“你能说说吗?”
危珈低头看了眼案件材料,“调查当初交易价格的合理性,核查版权的实际使用情况。这几本小说虽然在大网站上,但当时卖出时,最高一本书的收藏量5000,网上的信息也几乎没有,按照市场价来说,根本不可能卖到600万,当初却有三个公司失了智一样的竞相叫价,我会去核查这几个公司的关联情况。还有宣传和资金投入情况……”
危珈说完后,温雅点了下头。“思路不错,也知道重点在什么地方。但同时也别把对方想得过于聪明。该去公开渠道调查版权授权记录,还是要去。”
危珈应声,“好的,温律。我记住了。”
接着,大家又讨论手头上的其他案子。
结束完案件讨论,走出办公室后,姜晓然递给她两份文件,“你一份判决,一份调解书。你联系一下当事人,看寄给他们还是到律所来领。”
危珈接到手里,“好的。”她翻看了一下,其中的调解书是林星的。
危珈联系了两方的当事人,一个当事人说中秋后来取,但林星一直没回复她。
姜晓然看到林星一直没回复她消息,跟危珈道,“你先扫描给他们电子版吧,调解书寄给他们。”
危珈想了一下,问,“林星还在医院吗?”
姜晓然叹了口气,“现在不清楚了。而且她父母挺奇怪的,给他们代理时,一天能有八百个电话问进度,自从撤诉后,有文件想要寄给他们都找不到人。所以我才跟你说,你先扫描一份给他们,如果寄的话,可能签收不了。之前有份文件就被退回来了。”
“好。”
临近下班,危珈没收到林星的消息,但接到了危琂的电话。“姐。”
危珈思考着现在时间是美国时间凌晨时间六点,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便听到危琂说,“今天晚上有事吗?”
危珈眨巴了下眼睛,“没有啊。”
“嗯。”危琂声线凌利干净,“那出来吃饭吧。”
危珈反应了一下,讶异道,“姐,你回国了?”
危琂淡然道,“前天回国的,调了下时差。”
危珈嘟了下嘴,小声说,“我还想去给你接机呢……”危琂是这样的。做事很独立,又带一点专制,通常都是干完了才告诉别人。“跟爸爸说了吗?”
“刚跟他说完。”危琂道,“一会儿,我去你律所接你吃饭。”
“好的。”
下班后,危珈终于激动的见到了八个月多没见面的姐姐危琂。危珈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便伸手去抱坐在驾驶位上的危琂。“姐——”
危珈哼哼唧唧的,揽着危琂脖子,鼻息间是自己熟悉又亲密的气息,“我好想你啊。你回来了,也不跟我说。我还想接你的。”
危琂被一通乱抱,笑着拍了拍她,“我这不是刚调完时差,先找你么。”
危珈放开她,眼尾红红的。立马又贴上了她,声音又夹又黏,“呜~姐姐~”
姐妹俩都是美人,轮廓几乎相似,属于放进人群里,都能作为姐妹找出来。两人还都有疏离又美艳的凤眸,但不同的点在于两人性格养出了不同的气质。危琂从小就是天之骄女,无论是学业还是课余活动,从来只有第一,从小到大,去哪、干什么,都是领导型的人物。
大学创业,毕业前卖掉创办的公司,转手就挣了上亿。后面进了远山集团也一样,两年就坐上了高层,任何事情在她手里都是游刃有余的。正是因为这种做什么事情都能成功的经历,所以由内而外的从容自信,常年深居高位也养出了沉稳又从容气场。
这种气场并不是锋锐的一刀,而是铺天盖地的侵压。
危琂笑了一下,“好了,交警要过来贴条了”
危珈抹了下眼睛,往外面看了一眼。哪有交警啊?
不过,这个地方却不是不好一直停着车。
危珈吸了下鼻子,把安全带系好。“美国那边都忙好了吗?”
“嗯。”
危珈不用问也知道。她看到危琂的头发更长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很长时间没见了,人看起来更温柔了些。
危琂开车起步后,问她,“想吃什么?”
危珈:“你刚回来,你选想吃的吧。”
危琂想了一下,“那就靖合楼吧。”
靖合楼属于靖洲特有的百年老字号店,北方菜做的非常好。危珈给靖合楼的店长打了个电话,预定了位置。
没多久,两人就到了地方。点完菜之后,危琂问她,“你跟妹夫怎么样?”
危珈倒了点水喝,“挺好的。”
危琂:“上次的事情结束后,景家人又有找你的吗?”
危珈说,“没有。”
那件事后,景家有种分了家的感觉。除了小姑和哥嫂一家外,大家都没联系过。倒是一些旁系的亲属邀请危珈参加一些活动,送她礼物,大事小事都要问她,几乎将她捧了起来。
菜很快就上来了,两姐妹边聊天边吃饭。期间,危琂的电话响了两次,她扫了一眼,便将电话挂断了。
见危珈看她,回复道,“工作电话。”
危珈眨巴下眼睛。她姐姐什么时候都开始挂工作电话了,她可是工作至上的人。“没事的,姐。你接电话就行。”
危琂回了一行消息,将手机反扣到桌面上,“没什么事。”
危珈:“上次你说晚半个月回来,我还以为你要中秋节后了呢。你要在靖洲过啊,还是陪奶奶呀?”
危琂嚼完食物,“先回去看看奶奶。”
“傅哥说有假期,也准备回去看奶奶。”危珈纠结起来,“那我要不要也回去啊?”
危琂夹了一颗猪蹄汤里的豆子,“奶奶不是在你那住了一段时间么。你要时间紧张,可以不用回去。”
危珈紧了下眉,她本来是这么想的。但她从小当跟班都当惯了,危琂回老家了,她就想跟着走。“emm……我看看时间。”
吃完饭,姐妹俩走到大厅的时候,危琂的电话又响了。她垂眸看了眼,跟危珈道,“工作电话,等我一下。”
危珈点头,“嗯。”
危珈挑选了一下今晚拍的照片,发了个朋友圈。顺便跟琅津渡说,她已经吃完饭了,一会儿回家。
她跟琅津渡说完话,看到跳出一条消息,【傅净植:出去吃饭了?】
【危珈:对呀。跟我姐吃的饭。】
【危珈:今天的消息怎么这么快?没加班啊?】
【傅净植:我们也不是老加班。你是不是就见不得我闲着。】
【危珈:是你老忙老忙。你不忙,我都不习惯。】
傅净植发了一个炸弹的表情。
【危珈:你还欠我一顿饭。】
【傅净植:那你今天为什么不叫我?】
危珈敲着字,正要回复的时候,忽然后肩被人拍了一下。
她站在大厅的一旁,旁边一直有人路过,危珈还以为是自己碍着别人的路了,她边抬眼边往旁边让。
她抬头,眼前没有人,身侧却碰到了一个人身上。她侧过身,正要说抱歉,视线撞上一双促狭的蓝色眼睛。对方不知何时已经到她身侧,一只手虚虚放在她的后腰,显然方才拍她的就是他。
“又见面了。”Xavier眼底的笑意掺着点揶揄,却又藏着不易察觉的紧张。“反应还是这么慢。”
【作者有话说】
[托腮]
第69章 没必要
◎“他对你好吗?”◎
第六十九章
空气在一瞬间凝固,危珈僵硬的转过身。她看着眼前的人,一时很难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开口,“你、怎么在这?”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Xavier微抬了一下下巴,看着靖合斋的招牌,“你不是说来靖洲必吃这家店吗?”
危珈也顺着视线看了眼招牌。
靖洲最具代表的一家店,外地旅游的人大都会来尝一尝这一家的菜。
一天之内碰上了两次,说巧合都显得刻意。
危珈木讷的点头,“哦,好。”
她偏开脸,正要转身离开,高大的身影紧随着她遮了一步,“怎么把luminis的衣服退了。你明明挺喜欢的。还是,”Xavier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因为我试得衣服,所以才不买的。”
听到这句话,危珈之前那种隐秘的怒火有些点燃,她止住脚步,回过身,抬起眼睛看着他。“你是故意的。”
Xavier轻轻摇了下头,那双湛蓝的眼睛看着她,“是我看你会喜欢。”
危珈心口堵了一下,“Xavier,你这样有意思吗?”
听闻,Xavier深邃眼窝含着笑意,嘴角轻轻笑开,“你终于叫我名字了。”
危珈微微蹙起了眉。
Xavier:“我真的是看到你喜欢那些衣服,才会帮你买下来的。而且,几件衣服而已,不至于这么敏感吧。”
“掰扯这个挺无聊的。”危珈看着他,“你要这么为人处世,我很难跟你讲话。”
Xavier看着她的眼睛,“你别生气。”顿了片刻后,Xavier终于正色下来,主动又说,“温雅律师在靖洲离婚律师圈很有名,也是沈姐想找她打离婚官司,所以才会在中盾律所遇上。”
也很合理。
危珈无话可说。
Xavier不动声色的往前挪了一小步,“上次在luminis,你朋友很防备我,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
危珈抬眼看向Xavier,眼神里飞快地掠过一丝错愕,随即又沉下去。Xavier虽然是中法混血,但自小都在欧洲长大,之前他的情感就比较直白外放,“没必要,Xavier。”
“怎么没必要?”Xavier说道,“就算不是朋友,总归是认识的人吧。我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可以吗?”
危珈没有跟他纠缠这个问题本身对不对,直接回答道,“你看到了,我过的很好。”
“那他呢?”Xavier认真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对你好吗?”
虽然被前男友问这种话题很奇怪,无论回答成怎么样,都会有刻意的嫌疑。但危珈很快的扬起嘴角,“也很好啊。”
其实危珈唇角的弧度很浅,笑意是从眼里漫出来的,眼神明亮,带着安稳底气的平和,云淡风轻的。“我以为答案显而易见呢。”
Xavier看着她的眼睛,带笑的眼眸僵了半秒,像是没料到她会这么回答,是一种被生活妥帖滋养才会有的舒展答案。“那恭喜。”
危珈大方的点头,“谢谢。”
Xavier嘴角轻提,随之,他轻描淡写道,“来中国后,发现以前认识的朋友都陌生了。找朋友都难约上饭。可以约你吃饭吗?”
危珈还没开口,身后便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危琂打完电话回来,站在她身后,目光看向Xavier,“你怎么在这里?”
Xavier看到危琂,脸上的笑容少了几分。
危珈跟危琂说,“正好遇上了。”
危琂打量了一下Xavier。“是吗?”
Xavier继续问危珈,“可以吗?”
“不可以。”危琂凤眸微扬,声音冷濯,“Xavier,最好的前任应该跟死了一样。”
“姐。”危珈拉了一下危琂,然后跟Xavier说,“不了。挺不方便的。”-
晚上八点,景氏的董事长办公室。
倪逍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上下打量着琅津渡,眼角含笑,嘴角却时不时发出“啧”声。
琅津渡翻了下手中的补充协议,完全无视他似笑非笑的神色,把协议递给他,“可以。你去谈就行了。”
倪逍接过文件,继续看着他,“你最近怎么花枝招展的?跟个model似的。”
这段时间倪逍来的比较勤,他之前只是看出琅津渡不穿西装三件套了,人有些松弛,直到今天听到办公室的人议论,他才看出眼前的人跟之前的穿衣风格十分的不同。
就像今天,他对面的人黑色半高领针织衫,毛呢锥形西裤,外搭一件过膝的薄款大衣,鼻梁上还架着一个银边的眼镜,看起来优雅又矜贵。
“现在是弟妹给搭配衣服吗?”
“嗯。她买的衣服比较好穿。”琅津渡随意道,拿过手机,看到了危珈给他发的消息。他垂眼回复,【工作结束了,我一会儿到家。】
还比较好穿……
倪逍没忍住地轻“嘶”一下,真是牙酸啊。
也不怪员工们会在外面议论,几百年不变的人机微信换了头像,甚至知道发朋友圈和换朋友圈的封面照,大咧咧的放着两人的合照。甚至偶尔会在某个休息时间点,集中给朋友圈里的人点赞。
已经有好几个合作方来问他和柏鹤卿,琅董事长点赞他们的养生文章、时政分享是什么意思,有的老板甚至还给他们发体检报告,证明自己身体没有问题,养生文章只是随手分享……
最近的琅津渡,就像一个勇闯网络的老年人刚学会新鲜事物到处找存在感。他正要调侃两句,便见琅津渡回复完消息后,抬眼看他,“你还不走吗?”
倪逍眨巴了下眼睛,“什么意思?赶我走?”
琅津渡点了点自己的腕表表盘,“已经八点了。”
倪逍:“你还知道看时间呢,你以前周末晚上八点才到我办公室。”
琅津渡看着他,思考了一下,“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难题?”
他不是平白无故这么问的,也不是要调侃倪逍。
倪逍是一个很知道分配自己时间的人,该认真工作的时候认真工作,但也有生活的界限。像今天这个时间,如果不是他们合创的公司有重大的问题,是很难叫到办公室的。但最近,倪逍不分时间,经常往他办公室跑,工作十分积极。
倪逍立马道,“我能有什么难题?”
琅津渡:“没难题那就走吧。我要回家了。”
见琅津渡起身,倪逍阻止他,“欸欸欸,我跟你说。”他叹了口气后道,“最近梁女士闺蜜的儿子结婚了。她受了刺激来我这住,每天都给我安排各种的相亲对象,还追到我办公室里去,我这不躲着她么。”
梁女士是倪逍的母亲。
琅津渡认真的听完,“所有的相亲对象,你都不喜欢吗?”
倪逍:“是啊,我又不认识人家。”
琅津渡:“去见了,不就认识了。”
“哪有你这么建议的?”倪逍看着他,“我就不想去相亲。”
琅津渡略思考,淡淡道,“那我没办法给建议了。我喜欢相亲。”
倪逍:“…………”
他张了张嘴,这个恋爱脑。“你得给我点办法,他们管不了我大哥,倪翀又是个傻子。梁女士说了,家里再不办喜事,就要办丧事了。”
琅津渡垂眸,思索后,“想不到办法。不过,”他声音顿了一下,“你要是不高兴,我可以给你发个红包。”
“……你、”倪逍真是烦死了。“一个红包才二百,你倒也好意思。”
琅津渡:“那两个呢?”
“那不也才、”倪逍还没说出话来,他面前的手机响了。他垂眼看了一下,是梁女士的。他边接电话,边用比划了一下,想琅津渡给他打掩护。“妈。”
电话梁女士的声音十分清晰,“你知道你弟在外面有孩子了吗?”
倪逍反应了片刻,“……什么?谁?”
对面的声音瞬间怒了。“你怎么当哥哥的?!你弟有孩子了,你也不知道?你赶紧给我滚回家里来!!要是处理不好,你和你大哥都给我滚出家门!!!”-
开车回去的路上,危琂问危珈,“Xavier怎么也在?”
危珈老实说,“他在这家店吃饭,碰巧遇上了。”
“你们最近联系了?”
“早就没有联系了。”
但以最近遇上的频率,说没联系,不会有人信。
危琂开着车,轻瞥她一眼,危珈轻蹙着眉,说话时眼神不自然的垂了下。“珈珈,你过好现在的日子。任何不开心的事都可以跟我说。虽然之前我反对你和Xavier交往,但在其他事情上,我一直都是支持你的,并不是站在你对立面的人。”
“我知道的。真的就是碰巧遇上了。”危珈知道危琂有些想多了,可就接二连三的偶遇,Xavier本身又带着故意,危珈难以跟人细说。如果她将最近的事跟危琂说了,以危琂的行动力,可能一会儿就去处理这件事了。
更何况,当年她和Xavier交往时,危琂是十分反对的。从来没有吵过架的姐妹俩,还因为这件事吵过架。
危琂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汽车很快到达麓山公馆,危琂进门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送走危琂后,回头看向琅津渡,她要怎么跟琅津渡说呢,她不想瞒着他。而从Xavier当她的试衣模特到他陪沈知瑶到她律所咨询业务,堵得她心里发闷,像打了个解不开的结。危珈不知道要怎么起头跟他讲。
琅津渡关上门,抬眼便看到危珈额头紧紧的。他抬起手,指腹在她额间轻点了一下,危珈稍愣,抬眼看向琅津渡,他动作很轻,温热的指腹落在她额间,“你怎么了?大姐说你了?”
他刚才就看到两人的神色有些不对,自然往这方面想。
危珈轻轻摇头,声音含糊,“没有。”
为什么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干,却要这么的为难。
琅津渡的声音很轻,“那是最近工作太累了?”
危珈咬了下唇,抬头看着他,不自觉的伸出双手抱住他。“也还好。”
琅津渡顺势抱着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蔫蔫的,抱了片刻后,他开口道,“你想不想听个八卦?”
危珈在他胸口蹭了蹭,琅津渡说“八卦”二字就已经足够稀奇了。危珈不由得笑了一下,“什么八卦?”
琅津渡轻轻抚着她的背,“倪翀当爸爸了。”
【作者有话说】
琅:能逗老婆开心就行。
第70章 月圆夜
◎“你愿意给我生孩子?”◎
第七十章
“什么?!”危珈从他胸前起身,不确定的问了一遍,“你说倪翀吗?”
琅津渡垂眸看着她,皱巴巴的眉间果然舒展了些。手托着她的后腰,轻轻点头,“嗯。”
危珈处理着这个信息,一时都忘记了自己的烦躁的事。“已经生下来吗?跟谁生的?男孩女孩?”问到这后,她皱起眉,愤怒道,“那他之前还追姝禾?!这个死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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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豪门这种事情多了,但倪翀毕竟是危珈认识的人,之前还是高中同学,关系断断续续的也算不错,倪翀竟然干出这种事?!她完全不能接受!
不是说倪家的家教很严吗?!
怎么教得儿子?!
倪家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孩子怎么办?
琅津渡看着她愤怒的小表情,不由得笑了一下。“你先别生气,就是他现在女朋友怀孕了。”
危珈:“你是说李姝禾,上次在山顶俱乐部见到的那个女生吗?他们当时说没有交往啊。”
额……
虽然说没有交往,那也有些暧昧了。
琅津渡停顿了一下,试探的说,“应该是。”
危珈皱起眉,追问他,“什么叫应该是?到底是不是?”
因为琅津渡*只是听到了倪逍的电话和简单跟他一说,他并没有好奇心去问这种事。说到底,这总归是别人家的私事,他会跟危珈说也是见她不开心,想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危珈盯着他,等他回答。
琅津渡老实说,“我、没有问。”
危珈:“你为什么不问?”
琅津渡张了下嘴,又闭上了。“……没来得及。”虽然他也不会问,但今天晚上倪逍走得很着急。
啊,是个半生不熟的瓜。
危珈嘟囊着戳了一下他,“挑起我好奇心,又不告诉我全部。”
琅津渡抿了下唇,“抱歉。”
危珈轻哼,“我原谅你了。”
两人上楼,危珈洗完澡后,拿起手机想跟闺蜜们八卦,但是这种事情她又不能直说,毕竟还是私事。所以她先试探在群里问了一下。
【危珈:好无聊啊。最近有什么八卦吗?】
【练曌:我儿子会翻身了。】
【练曌:翻身视频。】
【危珈:翻得挺好的。小孩子真是一天一个样,好像又长开了点。】
【练曌:干妈滤镜吧。】
【危珈:今年有曝出谁有孩子吗?】
【林米听:梁泽被曝恋情了,我好几天没吃下饭。】
【林米听:比去年黄米想被曝有孩子更让我难受。】
【林米听:无所谓了,只要我爸别被爆出有孩子就行。】
这倒是。
【林米听:怎么了?你有什么八卦吗?】
看来她们还不知道,她们不知道说明豪门圈里还没传开。想来也是,倪逍都是今晚才知道。那她也就不好分享了。
【危珈:我没有。】
【危珈:我就是太无聊了。】
【林米听:哦,我还以为琅总外面有孩子了,你来探探我们的口风呢。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瞒你了。】
【林米听:我还没听说过。】
危珈:…………
林米听真的是既敏锐又神经。
【危珈:谢谢了,你就想我点好吧。】
【林米听:不客气。我很乐意吃名门的瓜。当然了,我希望别吃到你的瓜。】-
琅津渡从浴室出来时,看到危珈正趴在床铺上,细细的肩带,顺滑的蓝绸睡衣,一双洁白皙的手臂正捧着手机聊天。
听到了他从浴室出来,危珈转过身来,双手整齐的放在小腹上,叹息道,“她们不知道,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感觉也不好。”一个人吃瓜好无聊啊。
琅津渡不太能理解这种心情,走上床。“你没跟你的朋友说?”
危珈仰头倒着,“那多没礼貌啊。拿人家的私事到处说。”
琅津渡伸手抱住了她,“这件事瞒不住的,可能没几天,你会收到倪翀的请柬。”
危珈就势躺在琅津渡身旁。
难说。
倪家这种家庭,说不定对未来的儿媳会有要求,万一再折腾姝禾怎么办?
危珈胡乱想着的时候,琅津渡缓慢地蹭上来,轻声问,“你刚才不开心是因为什么事?”
今天,危珈大脑处理的信息太多,因为倪翀的事,大脑才缓缓地休息了一下。现在琅津渡问起来,她脑子有卡住,就像一个旧机器,就着这个声音才往前缓慢地转了一下。“……我、”
琅津渡看着她。
她如果要告诉的话,要从哪里说呢。如果只是说今晚吃饭遇上了Xavier,有什么好特别说给琅津渡的,显得多心虚。而要再加上律所和试衣的事情,但这些巧合又不好说清楚。
危珈缓缓抱上琅津渡的腰,男人身上清冷的气息熟悉又亲切。大脑在要罢工的那一刻,突然畅通了,纠结这种不重要的事情干什么,她又没做对不起琅津渡的事。两人关系才好了一些,应该一起畅想他们的未来才是,“在想,我们什么时候要孩子?”
因为抱他很紧,贴他胸膛很近,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琅津渡呼吸顿了半拍。但琅津渡没有立即回答,甚至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危珈心里有些打鼓,是不是这个话题太突兀了。琅津渡缓缓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他黑眸很亮,平时总是覆着一层薄冰似的清冷感,此时因为瞳孔轻微的紧缩,像有涟漪漾过。“你愿意给我生吗?”
危珈见琅津渡郑重地看着她,内心熨帖,没想到却问出这种话。她好笑道,“我不给你生,我要给谁生啊?”
琅津渡脸上没什么表情,静静的看着她,出来的声音比平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甚至有点微哑,几个音节还有些打晃,“你愿意给我生孩子?”
因为之前三年期限的原因,危珈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她不想也不会让自己的孩子生活在奇怪的家庭环境里,但现在——
“我肯定是要生孩子的,”她声音微顿后,看着他,脸颊有些微微发烫,“你愿意当孩子的爸爸吗?”
琅津渡手心很烫,甚至带着点微湿的汗意,大手紧在她的腰上,小心抚摸,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视,回答的毫不犹豫,“愿意。”
危珈脸越来越烫了,怎么两人像在跟对方求婚似的。她伸手,再次抱上他的腰,感觉到他皮肤下温度热得发烫。
抱了一会儿,危珈先说道,“我得先说清楚。我才挂上证,怎么也要过半年后才考虑这件事,你不能着急的。”
“嗯。”琅津渡抱着她,眼底深处、那片被极力压抑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狂喜,无所遁形。“你说了算。”-
因为最近工作太忙了,危珈最终还是没跟危琂一起回老家。中秋节那天,危珈和琅津渡还在家招待了来潇和景知溯一家三口。
一段时间没见,森淼长高了一段,自己从车上跳下来,乖巧的叫了危珈一声后,看到琅津渡就兴冲冲的跑过去,开心的喊人,“小叔叔。”
琅津渡看着膝盖高的小男孩,顿了片刻,神色清冷,“你跟你爸回家吧。”
危珈虽然忍俊不禁,但顾及来潇在一旁,拍了一下他,“你好好跟孩子说话。”
景知溯拍拍森淼的头,“有礼貌点。”
森淼露出小白牙,“小叔叔好。”
景知溯:“对喽。”
琅津渡:“…………”
来潇教森淼道,“你好好叫叔叔。”
森淼仰着头跟来潇说,“我都叫两遍了。小叔叔都没答应我。”
危珈拉拉琅津渡,“你快应孩子一句啊。”
琅津渡:“他又没好好叫我。”
来潇摸摸森淼的脑袋,“你再好好叫一遍叔叔。”
森淼低头想了一下,“uncle。”
琅津渡极轻的吐了口气,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森淼开心的去抱他,琅津渡将他提溜起来,抱进别墅内。
危珈提前准备了一个大型的挖掘机,小朋友能坐进去操作的那种。为此,危珈又在后院准备了沙土堆。森淼看到后,完全疯了,立马跑过去了。琅津渡慢悠悠地晃到危珈旁边,小声跟她说道,“我们绝对不要男孩。”
危珈不禁莞尔。她很隐晦地戳了一下琅津渡的胸口,让他弯下腰,危珈附到他耳边,小声道,“你说了算吗?”
说完后,危珈挑衅的看了他一眼。琅津渡黑眸轻垂,没立刻抬头,视线轻轻落到她上挑唇角上,他慢慢摩挲了下手指,止不住缠在骨头上的痒。
看到来潇往这边过来,危珈抬手拍了一下他,“加油吧,琅董。”
结婚两年半,两家单独聚餐还是第一次。琅津渡和景知溯不仅长得像,其实性格也十分的相似,吃饭很安静,没有什么话说。开口都是集团里的事,还被危珈和来潇分别“镇压”了一次。
两兄弟之间成长环境完全不同,相交的地方大都是还没聊开的禁区,其实很不好谈。除了工作,确实很不好聊。
森淼吃完鸡翅,小手油腻腻的。危珈帮他擦了擦,突然想起来,“嫂子,外公有见过森淼吗?”
来潇想了一下,“嗯,一岁的时候,我们带森淼去看过外公。每年外公都会给森淼寄礼物的。”
森淼的小手擦干净了,听到大人的话后,也说道,“我喜欢太公。他给森淼小马。”
来潇看着儿子笑了一下,“你还记得你的小木马呀。”然后跟危珈说,“一个玩具,外公自己做的。”
危珈知道。老人家钻研了一辈子的玉石篆刻,反而这几年了,开始喜欢研究木艺了。
危珈说,“那下次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他。”
“好呀。”来潇跟森淼说,“我们一起去看太公好不好呀。”
森淼点头,“好。”
另一边的两人迟迟没得到邀请,景知溯忍不住的轻咳一声。
来潇没理他,继续跟危珈说话,“我一直都想去阿尔卑斯脚下泡温泉,一直没有时间。”
“那下次去我们去。”危珈想到之前身处在温热的泉水里,四周是雪峰,偶尔有风拂过,能闻到松针的清香,“我很喜欢。”
琅津渡主动请缨道,“我也可以去。”
危珈笑看了琅津渡一眼,抿住唇角的微笑,高冷道,“no,thanks.”
琅津渡:“…………”
【作者有话说】
琅:[托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