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西依旧清晰地记得当年的那起案件。
原因无他,正是因为那起案件了结得极为突然。
他们先是在抓捕嫌疑人约翰温切斯特的过程中意外遇到了维奥拉米尔，在确定她并非帮凶后的当天夜里，警局在夜里接到了一通报警电话。
起初,那只是一通普通的报警电话，报警人称听见了枪击声,等他们赶到现场时,那栋房子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火。
那花费了一些时间才将火完全扑灭。
令人意外的情况就在大火过后发生了，那栋房子的主人竟然是那起案件的凶手。
而凶手的真实情况并没有完全符合罗西的侧写，这让当时尚且年轻的他感受到了不小的挫败感。
维奥拉米尔则是那次事件另一个留给罗西深刻印象的人。
面对警察时，那种完全不符合年龄的成熟，以及多处疑点，都让罗西无法忘记那个十五岁的少女。
但是BSU的工作是不会等人的,他也不可能去调查一个未成年人。
罗西当年离开西雅图之后就没有再关注维奥拉了。
所以，当他看见维奥拉米尔的时候,属实是惊讶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好久不见，罗西探员。”
维奥拉对他微笑了一下,尽量掩饰自己尴尬的心情。
她在踏进BAU的办公室之前就已经做了不少心理准备,当然不仅是因为罗西,还因为她要加入到BAU的工作之中。
在走进这个带有圆桌的会议室时，维奥拉恍惚间觉得自己的梦境在重现。
她似乎真的在这个房间里工作过一样。
“你……是我们的新顾问？”罗西那吃惊诧异的表情已经被他控制住了。
“是的。”维奥拉点头。
“你们认识？”摩根问道。
伴随着他的问题，好几双好奇的眼睛都看向了罗西。
优雅的意大利裔探员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回去。
很好，看样子是不会在现在说了。
所有探员的心里都冒出了这句话。
本就知道过去发生过什么的霍奇成了现场唯一一个知情者，他压住自己嘴角的笑意,一本正经地将话题拉了回去。
“Vivi以后会定期给大家开展一些培训,资料方面……”
维奥拉接过了话头：“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可以提前先看一看，具体的内容我会在培训时给大家讲解。”她从随身带着的包里面拿出了一摞资料,放在了每个探员的面前。
瑞德迫不及待地翻阅起来，他的翻阅速度让维奥拉忍不住侧目。
之前就听霍奇说过他们组里的这个年轻天才，现在看到了才有更加直观的感受。
罗西本已经为了霍奇对维奥拉亲密的称呼眉头一跳，在看见资料上写着些什么东西时，更加是眉头紧皱。
这仿佛像是某本小说的设定集一样，写着大量的非自然生物的特征。
为了不显得太惊世骇俗，维奥拉确实在霍奇的帮助之下将这些资料写得像普通的民俗知识，可用于案件调查。
这样局里万一查起来，也算是有个说法。
至于真正重要的那些东西，维奥拉会在培训时再告诉他们。
探员们正追问着维奥拉什么时候会安排培训讲解，罗西看着眼前魔幻的场景，只觉得自己刚刚接受的这群组员们突然像是变了一群人一样。
罗西忍了又忍，但最后还是突然站起身，将霍奇叫出了会议室。
“艾伦，我能理解这么多年过去了，BAU发生了变化，但这似乎不在正常范围之内。”罗西对这些事情一向是批判的，他从不相信这些。
“事实上，Vivi想和你好好聊聊。”昨天他们已经在家里商量过了，罗西毕竟没有经历过上次的事情，他们两个人需要找个时间和他进行一下交流。
万一罗西实在是接受不了，他们也想到了解决办法——给吉迪恩打电话求助。
罗西扶额，他深呼吸了一下，回答道：“可以，我需要一个理由。”
霍奇将维奥拉从探员们的包围中喊了出来。
探员们就看见两个顶头上司加他们新鲜出炉的顾问进了隔壁的办公室，拉上了百叶窗帘，谁都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但过了一会儿，他们就看见原本眉头紧皱的罗西神情恍惚地回到了自己还没收拾好的办公室里，把自己直接关在了里面
“看来他挺受冲击的。”艾米丽喃喃道。
“总比我们好受些。”摩根耸耸肩。
说实话，他才是最受冲击的那一个好吗？他的配枪都被维奥拉一把夺走了。
“确实，至少是在办公室里面谈的。”艾尔难得赞同了摩根。
“这些东西和他书中写的理论产生了冲突，”瑞德眼睛一亮，“或许他会写新书。”
还以为会从瑞德口中听到些感人肺腑的关心话语的几位探员顿时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瑞德，Myboy，求你暂时忘记那些书吧。”摩根的话语依旧只能换回瑞德博士疑惑的眼神。
他们这段时间真的一直在听他叨念这些。
罗西的接受速度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快。
他甚至比他们要更加积极。
罗西经历过的悬案比年轻探员们多得多，如果说能有一些全新的视角去看待悬案，这未尝不是一件让他兴奋的好事。
当然，罗西也很清楚地明白，并非所有的悬案都与非自然生物有关。
维奥拉很明确地告诉了他，除非追着那些事情跑，不然遇到非自然事件的可能性是比较小的。
维奥拉还为了当年隐瞒他的事情道了歉，两个人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冰释前嫌了。
当然，罗西也知道了维奥拉和霍奇的关系。
他猜测这两个人之间的故事肯定非常精彩，可惜的是要从BAU主管的嘴巴里套出来那些情报，属实是有些困难了。
嘴巴很牢的BAU主管最近正在为了婚礼的事情忙碌。
他和维奥拉自从决定要结婚之后，就开始思考婚礼的事情。
什么时候以及在哪里办，需要邀请哪些人，都是他们必须要考虑的。
维奥拉的父母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要给女儿办一场盛大的婚礼，然后就被女儿‘无情’地拒绝了。
维奥拉本人对于婚礼这件事情没什么特殊的需求，她能够来参加婚礼的朋友不多，亲人也就这么几个，她更在意的是人，而非婚礼这个形式本身。
霍奇则希望尽善尽美，结婚意味着他和维奥拉要组成一个新的家庭，而家庭对于艾伦霍奇纳来说，一直以来都并非一个完美的词汇。
年少时的伤害无法改变，即便在往后的几年里他的继母身体逐渐转好，他的父亲也反省了很多，他们的关系依旧淡淡的，这两年联系得并不密切，就更别提他的继弟肖恩了，他们两个人一年都见不上一次。
他和维奥拉已经错过了很多，所以虽然维奥拉不希望大操大办，但他也不想连婚礼这件事都匆匆而过。
“那么亲爱的，你得首先祈祷一下，我们定的时间没有大案。”
维奥拉这句话换来了一只沉默而郁闷的大型犬埋进了她的怀抱里。
“嗯……或许我们应该拜托莫甘娜占卜一个好时间？”
好的，某人的眼睛又亮了。
有没有案件暂时未可知，但至少现在，维奥拉得迎来她当上BAU顾问之后的第一起案件了。
她从霍奇手中拿过一张照片，上面残忍的画面让她眉头紧蹙。
受害者的下半身都不见了，身上还有不少被啃咬的痕迹，同时胸口绽开的皮肉组成了一个倒转的五角星，是人为刻在上面的。
“当地警局认为是撒旦信徒做下的。”霍奇补充道。
“反五角星确实是典型的撒旦符号，但只是这个符号的话，是不可能联系到撒旦的。”要是每有一个人画个反五角星，地狱之王就得回应的话，祂就可以什么都别做了，而人间也会变得一团乱。
“我想让你一起去当地，排除一下非自然事件的可能性。”
维奥拉眨眨眼睛，问道：“那我是要和你们一起去出差了吗？”
“是的。”霍奇点头。
为了方便，霍奇在之前就给维奥拉准备好了应急行李包（go-bag），她不需要操心这个问题。
当维奥拉坐上BAU的专属飞机时，依旧有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围观着探员们进行案件分析。
“我们都知道，并不存在所谓的撒旦信徒杀手，这作为民间传说已经被揭穿了，额……”艾米丽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如果排除真正的非自然因素的话。”她不得不补充。
她发现旁边的罗西正笑着看着她，这让艾米丽感到疑惑。
“是罗西在他的书中揭穿的。”百科全书瑞德博士在旁边贴心地说道。
艾米丽尴尬地看着罗西。
维奥拉选择看天望地，作为打破罗西世界观的第一人，她现在比艾米丽更尴尬。
“别担心，我依旧相信我写的理论，这只是需要加上一些限定条件罢了，”罗西本人对那些事情已经消化好了，“这也是你一起来的原因，不是吗？”
“……当然。”维奥拉颔首。
这就是她这个顾问被聘请的意义所在。
第72章 非日常×23
探员们继续根据案件进行了一轮讨论,然后才每个人选了个位置开始闭目养神。
到了地方以后还有一场恶仗要等着他们打。
“怎么样，还能适应吗？”霍奇坐在维奥拉的对面，询问着她初次参与他们的案件的感受。
“虽然这才刚刚开始,但我觉得适应良好。”维奥拉喝了口霍奇放在她面前的咖啡，味道居然意外还不错。
她调侃道：“BAU的待遇会让别的部门嫉妒吧。”
“Well,有时候,”霍奇开玩笑地说道，“每年预算决定会的时候都得大吵一架。”虽然他说得有些夸张，但实际上那暗潮涌动的会议确实就和没有硝烟的战场一样。
霍奇每年都得面临一轮预算消减的危机，但BAU极高的破案率为他抵挡了不少外界的压力。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便也和其他探员一样静默下来。
抵达当地，警长派了人来接他们,等探员们把行李匆匆塞进了酒店房间里之后，便根据霍奇的指示各自进行工作去了。
霍奇带着维奥拉来到了法医办公室,他们需要先确认一下尸体的情况，JJ那边拿到资料的时候,验尸结果还没有出来,只有一些基础的情报。
受害者名叫艾比,她被人路过的巡警发现漂浮在小镇的主河道里，而那条河栖息着不少动物，例如鳄鱼。
故而，当艾比被发现的时候，她的下半身已经被吃得差不多了。
霍奇和维奥拉看着法医将尸体推过来,霍奇看了一眼维奥拉,她轻微地对他摇摇头。
她暂时没在尸体上看出什么奇怪的地方来,除了那个胸口十分明显的反五角星。
“死亡时间？”霍奇言简意赅地问道。
“发现尸体的八个小时之前，死亡的直接原因是因为她喉咙处的刀上。”法医边说着边指向艾比脖颈间狰狞的伤口。
“有任何性/侵害的迹象吗？”霍奇继续确认。
法医摇了摇头,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些不忍：“她的身体被破坏得太厉害了，我判别不了。”
大自然是不会为人类开放特行的，动物们分享了艾比的身体。
“五角星呢？是在死亡前还是死亡后？”
“死亡后，同时，我在她的身体里发现了这个。”法医从身旁的工具台上拿过来一只盛放着某一身体部位的碗。
维奥拉在看清里面的东西时皱起了眉头。
——十根断指。
“我猜测，有人在她死之前，强迫她吃了进去。”
法医的措辞引起了霍奇的注意。
“猜测？”一般根据胃里内容物的消化情况就可以判断里面的东西吃进去多久了。
“这就是我接下来想给你们看的东西。”法医的表情充满着凝重与困惑。
“以及，”法医在掀开改在艾比腰部上的白布前提醒了一句，“我暂时没有将她的腹部缝合起来。”
霍奇与身侧的人对视了一眼，他要确定她是否能面对这样的画面。
维奥拉点了点头，表示她没问题。
当猎魔人的这些年里她真的是什么场面都见过了，一开始还会生理性作呕，后面基本没什么反应了。
法医将白布掀开，被剖解开的腹腔完整地展露在两个人的眼前。
血肉已经因为时间与冷冻而变得僵硬且暗淡，不再有着鲜红的颜色，而霍奇在看清腹腔内的情况后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内脏没有放回去吗？”里面竟然空空如也。
“不是我没有放进去，而是……没有，我打开艾比的腹腔时，里面只剩下了一滩烂泥般的液体，还有……这些手指。”
“其中的液体我初步判断为身体内各类脏器、胃液的混合体，具体还有什么东西需要等检测所的报告了。”
“说实话，我做法医二十多年了，从未见过这种情况，我无法告诉你们原因，”法医只觉得困惑，“这看上去就像是她的身体在以超越想象的速度腐烂着，如果说不是巡警意外发现，她有可能已经成为河水里的淤泥了。”
“但同时，如果她的身体内在腐烂，那些手指又是怎么留下来的呢？”法医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这不合常理的情况让维奥拉和霍奇心里都升起了警惕。
两个人沉默着交换了眼神，表面不动声色。
霍奇走之前拜托了法医将那些手指同样送去检查，看看能不能查出这些手指是谁的。
离开法医办公室之后，两个人才交流起来。
“有什么会导致这种情况吗？”霍奇的脑子里没有相关信息的储备。
“我也不太确定，有些祭献仪式会导致这样的结果，但一般来说血肉也都会同样献给祭献的对象，不可能就这么留下来，”维奥拉沉思着，“这次案件，我倾向于有人在背后利用非科学的手段在作祟，不太像是鬼魂或者非自然生物。”
“很多黑魔法或邪教仪式中会使用断指作为一种力量载体或者是开启仪式的媒介，Unsub可以让受害者吞食断指之后再启动仪式。”
这样做的话，确实能让人从身体内部逐渐瓦解。
现在的问题就在，这是什么仪式，Unsub的目的又是什么。
霍奇颔首，他从怀里掏出手机：“我先打个电话把这个事情告诉他们。”
确认了案件与“那些事情”有关系以后，两个人驱车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小镇警局。
他们到达警局的时候，去了抛尸现场的艾米丽和艾尔已经回来了，另一组去教堂见受害者家属的探员们暂时还没回来。
“那条河附近的生态很好，”艾米丽回想自己看到*的动物，不得不感叹一下人在佛罗里达州，遇到什么情况都不会觉得奇怪，“Unsub晚上敢在那样的环境里抛尸，他至少熟悉这块地方。”
“本地人？”霍奇听得出她话里的意思。
“很高的可能性，”艾尔赞同艾米丽的想法，“那个地方，如果不是本地人，晚上一脚踩空溺死在河里都不会让人意外的。”
“同时这也意味着那里很有隐蔽性，而现在尸体意外被发现，他有可能会露出马脚。”意料之外的事情就代表了失误，他们的工作就是需要利用这些失误，从而将Unsub抓住。
又等了一会儿，去教堂的探员们也折返回来了。
“受害者家属们那边没有更多的情报了，艾比是个普通人眼中一般意义上的好女孩，并不是高危人群。”JJ走进来，她的身后跟着摩根和罗西。
“神父那边也说没有任何发现，那是整个小镇唯一的教堂，最近没有发生任何遭到破坏或者威胁的情况。”摩根说道。
这就意味着，他们的Unsub多半不会是青少年的撒旦信徒，青少年们的行为更具有冲动性，直接进行破坏行为的可能性会更加高。
“如果发生真的发生什么情况，可以让大家躲进教堂里，真正邪恶的生物是不敢接近教堂的，”维奥拉解释道，“教堂对于一切邪恶的生物与力量都有抑制的作用，可以最低限度的保护人类不受到伤害。”
“……上帝真的会保护人类吗？”摩根突然看向了维奥拉，眼神中带着些许疑惑与挣扎。
“我无法回答你的这个问题，因为我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维奥拉没有回避，只是客观且认真地回答了摩根，“但是教堂确实拥有纯粹而神圣的力量，我受到过很多教堂的庇佑，但是同时……”
“教堂能阻挡的只是那些非自然的邪恶生物，却无法阻挡包藏祸心的人类。”
在场的探员们在她的话语中沉默了下来，谁都没有说话。
有些时候，或许人类的邪恶更胜一筹。
探员们低落的情绪只存在了一会儿，他们很快再次投入到了案情之中，现在不是为这些事情感伤的时候。
“你们说，Unsub让受害者吃下了手指？”罗西从霍奇口中得到这个情报的时候，皱起了眉头。
“为了什么？”摩根也露出了嫌恶的神情，“为了虐待？”
“从我的角度来看，这是为了完成某种仪式，”维奥拉双手抱胸，解释道，“受害者体内所有的脏器都腐烂了，而这并不合乎常理，我倾向于某种仪式正在她的体内进行，但是却受到了什么影响停止了，这才造成了这种现象。”不然艾比将会彻底变成一滩血肉。
“仪式中途停止会发生什么？”瑞德下意识地询问道。
“这得在知道具体仪式之后才能得知，但我想他想要让仪式在河里完成。”
维奥拉站在地图之前，指向了河的位置。
而瑞德只是看了一眼就反应了过来，地图侧写是他的长项。
“因为这条河贯穿了整个城市？”他脱口而出。
维奥拉点了点头，有些凝重地看了看面前的探员们，继续说：“河流带有着流动的力量，可以扩散到整个小镇，这不会是个很简单的仪式，如果被迫停止了，我想Unsub会很快寻求新的方法去完成这个仪式。”
耗费这么大功夫却意外停止，如果她是这个Unsub的话，她一定会拼尽全力完成这个仪式。
“这确实不是个简单的仪式。”刚刚出去接了个电话的霍奇折返了回来。
“她胃里的手指分别来自不同的人，食指一共有六根。”他脸色沉得可以滴下水来。
‘六’，代表着堕落与邪恶的数字。
第73章 非日常×24
受害者的数量一下子陡增。
现在至少有六名人士遭到了杀害,而在场的探员们都知道这意味着Unsub是不会停手的。
“我已经将手指的信息发给了加西亚，她会看看能不能查到这些手指的主人，”霍奇揉了揉额头,“如果Unsub要继续仪式，那他就需要新的祭品。”他的语气凝重。
这也意味着他们需要争分夺秒,Unsub很有可能已经在物色新的受害者。
“我想去抛尸现场看一下。”维奥拉说道。
她需要去确认一下为什么Unsub选择了那条河作为仪式的地点,这并不是个常规的仪式地点，这种地方的不确定性太强了。
“好。”霍奇答应下来，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罗西突然就加入了对话。
“我陪她一起去吧。”每一次的任务行动都至少需要两名探员同时在场，一方面是为了程序上的公正，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安全。
虽然维奥拉的身份是顾问,但此类规定也需要遵守。
“走吧。”罗西已经站起来了。
“OK。”维奥拉点头。
见她没有异议，霍奇也就不说什么了。
维奥拉和罗西两个人一路无言。
说实话,她也实在是不知道和罗西说些什么。
他们跨过河边基本形同虚设的木围栏，一步步走向了流动着的河水。
罗西发现他们走过的时候,两旁的杂草会自动压弯倾倒,这让根本没有维护过的路走起来稍微舒适了一些。
至少沾染着水珠和泥土的杂草不会划过他的西裤了。
“真是方便的能力。”罗西忍不住感叹了一下。
“我不想走到河边之前就摔在泥坑里。”这种河边的地面,本就会有不少砂石或者是淤泥堆积，再加上杂草的掩盖，更加是两眼一抹黑的情况。
“嗯，非常明智的选择。”罗西更不想倒在泥水里，他的定制皮鞋已经在高声尖叫了。
他们终于来到了河边,一切似乎都没什么特别的,如果忽略掉远处河水中隐隐探头的某些两栖类动物的话。
“良好的生态。”罗西已经有些不想再靠过去了。
而维奥拉则直接抬手将那动物在无形中转了个方向,不再朝他们这边。
“没事，不要害怕,不会过来的。”维奥拉眨眨眼睛。
罗西觉得自己被当成小朋友在哄了。
“谢谢。”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里就是了。”罗西指了指一个角落。
那一块的水草明显被什么重物压弯过，地面上也有一些拖拽的痕迹，应该是巡警将浮尸拖拽上来时留下的。
“刚刚艾米丽和艾尔说，这是个非常隐蔽的地方，Unsub选择在这个地点抛尸，是不想被人发现。”维奥拉观察着四周。
罗西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但有一个疑点时，一般在水域抛尸的人如果不想被发现，还会在尸体上绑上重物，但显然我们的Unsub没有这么做。”艾比的尸体只是飘浮在了水面上，从水流的方向上来说，尸体的发现地应该也不是第一抛尸现场。
维奥拉沉思了一会儿说道：“Unsub并不觉得尸体会飘走被发现，因为如果按照艾比体内的情况来说，仪式正常完成，那么她会融入这条河流。”
这句话一出，两个人的背后都感觉爬上了一股不知名的寒意。
融入河流，成为这条河的一部分，到底是为了什么？
“仪式中断的原因一定就在这条河里。”维奥拉已经开始思索是否应该找蛙人下河了。
突然，维奥拉听见有什么动静，是草叶被波动时的沙沙声，而那并不是风所带来的声音。
罗西同样注意到了他们的背后有声音，两个人同时警惕地回过头去看。
“你不能指望半吊子的人能做出什么完美的仪式，不是吗，Luv？”突兀的声音。
一个穿着浅棕色风衣的金发男人脸上挂着轻浮的笑容，抬手和他们打招呼，带着浓重的英国口音。
“别在靠近了，你是谁？”罗西往前了一步，皱着眉看他，手枪已经离开了他腰间的枪套，直指着面前的男人。
“哇哦哇哦，别激动，探员先生，”金发男人举起了双手，表示自己无害，“我只是路过而已。”
“不过，我没想到警方内部居然会有个懂行的人。”金发男人将目光投向了维奥拉，轻浮的表现下藏着些许探究。
“我没有恶意，但是我们可以交换一下情报不是吗，为了趁早抓住那个背地里作怪的人，Luv，我想你能懂我的意思。”
他的言语之间都在向维奥拉暗示着些什么。
“你是谁？以及，我想我们没有那么亲密。”那一次又一次的Luv让她极其不适应。
她家艾伦都不会这么喊她。
“无意冒犯，女士，”金发男人笑了笑，又转头看向了罗西，“那么，我现在要从我的风衣口袋里取一张名片，请不要开枪好吗？”
他在罗西的注视下缓缓地从风衣内侧口袋里取出了一张名片，向前递去。
维奥拉走到他的面前，取过了那张略有些泛黄的名片，像是他很久没给人递过名片了。
上面用着不规则的潦草字体写着——‘黑魔法大师约翰康斯坦丁’。
除了这一行字和下面的电话号码，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维奥拉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怎么会有人在名片上写自己是黑魔法大师？
她刚在心中腹诽完，突然脑子里就闪过了一些回忆。
……她怎么觉得，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康斯坦丁……”她下意识喃喃着。
“罗西，你让我打个电话。”维奥拉抱歉地对罗西说。
维奥拉掏出电话打给了自己的老熟人。
而另外两个人只能僵持着看她打电话，一时之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嗯……对，穿风衣，金发。”维奥拉边打电话边看向康斯坦丁，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好，我知道了，谢谢。”
维奥拉挂掉了这通简短的电话。
“罗西，放下枪吧，他和我是同行。”她说道。
罗西已经猜到了这个可能性，他在维奥拉的劝说下最终还是放下了枪，但依旧神色不愉地盯着康斯坦丁。
约翰康斯坦丁。
业内有名的驱魔人，他的能力出众，力量强大，似乎没有问题是他不能够解决的。
“但是维奥拉，虽然他作为一个驱魔人值得信任，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但他嘴里的话你最好一句都别信。”刚才电话那头的安吉莉卡语气中只有嫌恶。
“那是个满嘴谎言的混蛋。”
维奥拉很少在安吉莉卡的嘴巴里听见如此直接的谩骂。
大部分时候女巫都在用着平铺直叙的语气发表一些阴阳怪气的言论。
维奥拉选择不多问安吉莉卡和康斯坦丁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总之，那不可能愉快。
“安吉莉卡让我向你问好。”维奥拉相对柔和地转述了女巫的言语。
“哦，你认识安吉莉卡，”康斯坦丁丝毫没觉得尴尬，“她还好吗？”
“呵呵。”维奥拉没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她将话题扯回了正事上面。
“你刚刚说，这是个半吊子做的，你为什么这么判断？”
“我去法医室看过了，那尸体的手指被割下，而身体又从内部溃败，”康斯坦丁说着点了一根烟，他的烟瘾又犯了，“这是个将人肉作为饲料献祭给劣魔食用时常用的黑魔法。”
“但是施法的人忽略了，既然是献祭，那当然要完整，”康斯坦丁摊手，“那尸体可不符合这个条件，就算是劣魔，也不会要别人剩下的边角料的，所以魔法中断了。”
“因为动物们破坏了艾比的身体？”罗西先是问了一句，然后实在是忍不住，“你是怎么看到的尸体？”
“哦，法医是个很友善的人。”康斯坦丁眨眨眼睛，貌似很无辜的样子。
无论发生了什么，但维奥拉想法医估计遭罪了。
“但这依旧解释不了，他选择这个地点的原因。”维奥拉冷静地说道，她并不认同康斯坦丁的这个说法。
就像她对霍奇说的那样，献祭仪式会带走血肉，那在湖中进行又是为了些什么？
不能找一个更加安全的、室内的地点吗？
“这就是我希望与你们情报交换的原因，”康斯坦丁吐露出自己的真实目的，“你们或许掌握着一些我还没找到的消息。”
“互惠互利，非常划算的交易，不是吗？”他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维奥拉和罗西对视了一眼，她默默向他点了点头。
两人将康斯坦丁带回了警局，一走进去就好几个警察都在盯着康斯坦丁看。
维奥拉和罗西都心下有些疑惑。
这时候JJ看他们回来，马上走了过来。
“刚刚接到法医办公室那里的电话，说有个穿风衣的金发男人袭击了法医，威胁他将尸体给他看，然后那个男人就逃走不见了，霍奇他们去见法医了，他让我和你们说……”
JJ说着说着声音开始变小，她在看清楚两人身后东张西望的康斯坦丁的样貌时，彻底失去了声音，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哈哈。”维奥拉干笑。
第74章 非日常×25
霍奇从法医办公室赶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那个法医描述中的金发男人吊儿郎当地坐在他们的会仪室里面。
他开门走了进去，先看过来的是在金发男人对面的维奥拉和罗西。
“霍奇，来见见黑魔法大师约翰康斯坦丁。”罗西站了起来,语气中多少有些阴阳怪气了。
“黑魔法大师……？”
伴随着霍奇疑惑的话语，一张名片递到了他的面前。
“你好,你是管事的？”金发男人的语气随意。
霍奇没有接名片,只是紧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你确定他能接受合作？他看上去严肃得就像是从刑侦电视剧里走出来的一样。”康斯坦丁指着霍奇问维奥拉。
维奥拉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顿时感到有些无言以对。
她无视了康斯坦丁的抱怨，看向了霍奇：“艾伦，他和我是同行，对案子有一些特殊的发现，我和罗西就将他带回来了。”
面对她时,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霍奇的神色明显柔和了一些。
他颔首：“了解,JJ和我在电话里提到了。”
“嘿Guys，加西亚的电话,”艾米丽举着个电话走了进来,打断了里面的对话,“她说找到那些受害者的身份了。”
“让大家都来会议室。”霍奇下达了命令。
没一会儿，探员们都来到了会议室围坐在一起，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撇向了那个在房间一角坐着的陌生金发男人。
“这人是谁？”摩根直接地问道。
康斯坦丁对探员们扯起一个笑容。
“是我的同行，可以提供一些帮助。”维奥拉赶在他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之前解释道。
听到顾问这么说，探员们也迅速接受了这一情况,他们的重点在案情上,任何助力都是可以利用的。
“加西亚,开始吧。”霍奇对着正在免提上的加西亚说道。
“OK，胃里的手指一共指向了六个女人,这六个人的职业差别很大，教师、服务员、会计、公司职员、医生还有妓女，”加西亚的语速很快，“她们失踪的时间跨度也已经超过一年了，最近的一个是一个月前失踪的。”
“OK……她们失踪的地点在这些地方……”瑞德边说边将资料上几人的失踪地点在地图上圈出，那形成了一个类似与圆形的范围，而在中间形成了一圈空白。
这片空白区域正是目前他们所在的这个小镇。
“他的舒适区。”罗西看着地图说道。
“她们的样貌和社会身份都完全不同，别告诉我Unsub是在随机挑选。”艾尔翻看着刚刚加西亚传真过来的受害者照片，如此说道。
“哈，我就知道你们会这么问，所以贴心的我已经帮你们找到了疑点，”加西亚语气兴奋且上扬，“你们不会想到……”
“加西亚。”霍奇的话语中隐含着三个字‘说重点’。
“OK，OK，不好意思，”加西亚赶紧回归到正题上，“她们或多或少都被指控过。”
这些受害者们都无法被称作普世意义上的好人。
教师被指控过霸凌学生——虽然到最后对方撤回了起诉。
会计曾经帮公司做过假账，直接进牢里蹲了一段时间。
服务员盗窃、公司职员犯故意伤害、医生医疗事故……
总而言之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
“呃……我们的撒旦信徒变成义警杀手了？”艾米丽不可思议地说道，她是不是还应该夸一声这个人真正义？
“有一个人不一样。”艾尔指向案情板上最先被贴上去的那个人。
在河流中凄惨地被巡警发现的艾比休斯不一样。
她只是个普通的、还未毕业的学生，朝气蓬勃且善良友好，在小镇居民中的口碑也非常好。
“她代表着纯洁。”康斯坦丁突然冷不丁地说道。
探员们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维奥拉已经跟上了他的思路。
“Unsub在人为制造一个从纯洁堕向邪恶的灵魂？”她越说越心惊。
“利用吞食代表邪恶的人吗？”霍奇也理解了两位专业人士的意思。
康斯坦丁惊讶地看着他：“你的脑子比你看上去要灵活多了。”
他完全无视了周围一圈探员在他极其冒犯的话语之后刺过来的眼神，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
“我需要推翻刚刚在河边和你说的话，”康斯坦丁看向了维奥拉，“我本来确实觉得这是个献祭给劣魔的仪式，但现在看来，这个半吊子很大胆地修改了仪式的内容。”
“修改了什么？”维奥拉提问。
康斯坦丁手指点了点照片上受害者的腹部，说：“手指。”
“原版的仪式中，应该使用受害者本人的手指，而他使用的却是别的人的。”
“那么无论是□□还是灵魂，都会沾染上他人的气息，纷杂混乱的味道劣魔没那么喜欢，也就不会献祭成功。”
“这个仪式的目的不是献祭，而是污染。”
“河流会将这份纯洁堕向邪恶的力量扩散出去。”
“现在应该庆幸的是，这个人是个半吊子，修改过的仪式并没有成功吧。”
康斯坦丁说到这里又从怀里掏个根烟出来，像是要缓解自己焦虑的情绪，但是在看了一圈探员之后只能忍耐着又将烟塞了回去。
霍奇听到这里，思路并没有被非自然的东西所影响，他冷静地开口了。
“加西亚，这条河除了贯穿整个小镇之外，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既然要利用河流，那就会有一个河流道向的终点。
“Um……”电话那头传来了键盘噼里啪啦被敲击的声音，“哇哦，这条河和整个小镇的生活息息相关，生活用水和工业用水几乎都来源于这条河。”
“……他想要污染整个小镇。”维奥拉的心沉了下去。
“如果这个人成功，那真是份送给地狱的大礼。”康斯坦丁冷笑了一声。
让整个小镇都沾染上邪恶的气息，让地狱的目光投向这里。
真是近乎癫狂的行为。
Unsub将会不择手段地将这个仪式继续进行下去。
在场的探员们心中都浮现出了这句话。
仿佛像是要印证他们心中话语一般，有人急切地推门进来，连门都没敲。
“又有人失踪了。”警长神情凝重。
有些事情就像是恶魔的诅咒似的到来了。
最新失踪的受害者同样也是这个小镇里的居民，这证明Unsub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下手变得更快了。
“突袭，和艾比休斯的情况基本一致，”罗西走进了受害者遇袭的第一现场，“受害者反抗过，但失败了。”
公厕的镜子碎了一地，明显是遭受过外力的冲击。
这是个在野外的公厕，平时几乎没有人会来，除了上山来徒步锻炼的镇民或者旅游的人，而这也导致了本次受害者遭到袭击，也没有任何的目击者。
“但只有一个人是不够完成他的仪式的，”维奥拉跟着走进了现场，“他想要在遍布着警员的小镇里再次下手，恐怕就困难了。”
吱呀一声，罗西轻轻推开了厕所的门，在看清楚里面摆放着的东西时挑了挑眉。
“看来我们的Unsub在精神病院里面待过。”
“为什么？”维奥拉走了过去，看见马桶上整齐地码放着几本书，与周围脏乱的环境完全不同。
“因为精神病院里的强行规定。”
伴随着一股香烟的味道，康斯坦丁已经走到了他们两个人的身后。
“一般院里都要求病人整理自己的东西，保持整洁，但要我说，这屁用都没有。”他叼着烟说道，听上去对精神病院没什么好感的样子。
“你待过精神病院？”维奥拉本意只是开个玩笑，但没想到康斯坦丁却点了头。
“前段时间还在里面，”他态度表现得很无所谓，“但我只能说，没一家医院靠谱的。”
“你为什么去？”维奥拉问。
“自愿去的，你知道的，有时候在一个全是疯子的地方，反而能让人喘口气。”康斯坦丁只是模棱两可地回答着。
罗西将话题扯了回去。
“总之，待过精神病院的人会在这种整洁里寻找回片刻的理智，”他边说边拿出了电话，他需要打给加西亚，“我们的Unsub看上去可并没有痊愈。”
罗西走出去打电话了，而维奥拉和康斯坦丁留在了原地。
她推门走进了厕所的隔间里，看着被摆放书籍，大多是关于一些邪恶内容的书籍，但她小心地翻看了一下，只是一些普通人基于幻想写下的内容，没什么实质性可操控的。
不过，如果是珍贵的内容，也就不会被留在这里了。
“……康斯坦丁，如果不是我的错觉的话，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腐烂的味道。”维奥拉紧皱着眉头。
她本来只以为是卫生间里挥散不去的恶臭，但走进隔间里的时候，那股味道加强了。
而且维奥拉确定，这更像是一种血肉腐烂的味道。
“我想这不是你的错觉。”康斯坦丁也闻到了。
维奥拉打开手电筒，观察着早就因为年久失修而失去了电灯照明的厕所隔间内部的地面。
这时候她才发现，角落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
——那是腐烂脱落的皮肤。
第75章 非日常×26
维奥拉蹲下身子,凑近一些观察着地面上那一层脱落的东西。
那东西暂时还能被称之为人类的皮肤，连带着腐烂的血肉，像是失去了生命的巨虫,令人作呕地趴在角落里。
“这可不像是受害者的皮肤，至少不是刚刚被带走的那一个。”
无论如何,这层皮肤都不像是从人类的身上剥除下来的,而是掉落的，皮肤的边缘并不是撕扯的痕迹，而是腐烂过后的烂泥状。
康斯坦丁在维奥拉退出了隔间之后也又走进去观察了一下那脱落的东西，然后又往外走了几步，看向了公厕被砸碎的玻璃。
“他很可能在蜕变成什么怪物。”他盯着破碎镜子中被分割成无数份的自己。
“……不敢面对吗？”维奥拉喃喃着。
如果说Unsub正在失去人类的形态，那么他所要面对的很可能是自我认知的逐渐扭曲,以及即将退化的思考能力。
从人类堕落而成的怪物大部分会变成欲望的奴隶，施行脑中渴求的一切暴行。
这份变化并不是一瞬间的,而是逐年累月，渐渐变化成一个怪物。
而在这样的时间里,他将会见证自己的蜕变。
所有转变的怪物都会在一开始害怕自身的样子,但也会走向同一个结局。
他们会在这份转变之中丧失对自己外表的恐惧,接受一个崭新的自己。
“他在转变的最初阶段，”维奥拉思考着，“他如此希望将所有人拉入地狱，又害怕自己变成一个怪物？这很矛盾。”
“不如说，因为恐惧,他正希望所有人都变得和他一样,不是吗？”康斯坦丁反问道。
“你觉得是Unsub将变成什么怪物？”维奥拉看向了康斯坦丁。
两个人对视了片刻,异口同声地说道：“温迪戈。”
温迪戈。
因食人而堕落诞生的怪物，永远被饥饿所控制的邪恶生物。
腐烂而脱落的外皮,带着恶臭的气味，无法面对自己转变时的恐惧，全都指向了这一生物。
强迫受害者吞食的人类身体的仪式，受害者消失不见的下半身，似乎都在此刻得到了更为合理的解释。
“我已经让加西亚去查精神病院里的病人资料了，霍奇刚刚打电话来说警长叫了神父，让他组织了自发的搜寻小队，”罗西打完电话走进来，话说到一半看见了里面两个人凝重的神情，“怎么了？”
“我们的Unsub正在渐渐转化为一头食人的怪物。”维奥拉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什么？”罗西先是愣了一下，对这突然的发展有点没反应过来。
随即他的神情沉了下来，他先是确认：“你说，Unsub变成食人的怪物是指真的怪物，对吗？”而并不是一种比喻。
“是的，我想你可能听说过温迪戈这种怪物的传说。”维奥拉的培训课还没上到这部分，她默默决定回去之后将这一分类提上日程。
“Damnit，”罗西忍不住咒骂了一句，他已经又拿出了手机，“得让搜寻小队停下来。”
以他们一直以来的经验，此类Unsub一定会忍不住参与到搜寻过程中，以此获得愚弄警方的快感以及满足自身的控制欲望。
他们也经常利用这一点，在获得搜寻队的人员列表后进行对Unsub的排查。
但这次不同，如果Unsub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那搜寻队的普通人也会陷入到危险之中。
“看来这个温迪戈还没转化成功就能遇上自助餐了。”康斯坦丁在一旁嘲讽地说道。
罗西和维奥拉可顾不上和他闲聊，两个人快步往外走，准备马上赶回去，康斯坦丁跟在了两人身后。
罗西手上打给霍奇的电话已经接通了。
“霍奇，我们需要马上叫停搜寻小队。”罗西坐进了驾驶席，按了免提之后就将手机塞到了副驾驶座上的维奥拉手里。
“你们发现了什么？”电话那头传来了霍奇冷静的声音。
维奥拉尽量精简地和霍奇解释了温迪戈的情况。
“对现在的Unsub来说，他可能并不理解自己到底在变成什么东西，但是周围的活人对他来说都有着难以抵抗的诱惑，”维奥拉语速极快，“他无法控制自己，你们那边现在很危险。”
“注意观察，他会穿着长袖，但他的长袖下可能会渗出脓液，同时还会带着挥散不去的臭味。”坐在后排的康斯坦丁说道。
“他有可能会带着帽子，你们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的额顶有凸起，”维奥拉补充，“以及艾伦，别试图和他讲道理，他听不进去的，真的到了危及时刻，瞄准他的心脏，那是温迪戈唯一的弱点。”
“我知道了。”
那边组织小镇居民搜救队现场的霍奇面上平静地挂掉了电话，脚下的步子却加快了。
他走到了签到桌前的JJ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刚刚是否有这样的人，穿着长袖，戴着帽子，身上有臭味？”
JJ回想了片刻，马上回答道：“有一个这样的人，他身上的味道有些明显，神父还调侃了他应该回去洗澡了，他回答说等空下来会的。”她对这个人有印象。
“神父。”霍奇喊了一下不远处正在和镇民交流的神父。
“怎么了？”神父走了过来。
霍奇简短地描述了一下，询问道：“那个人是谁？”
“佛洛德费林，他怎么了吗？”神父疑惑地看着他。
“谢谢，神父，”霍奇没有回答神父的问题，“JJ，佛洛德费林，他负责什么？”
那边JJ已经拿起了手边的志愿者签到表一个个看过去，她的手指在寻到费林的时候顿了下来。
“负责后勤，给志愿者们提供餐食。”
霍奇在听到餐食这个词的时候，背后升起了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
“神父，现在请你冷静地转一圈，别太刻意，”霍奇没有做出任何大幅度的寻找动作，这会让嫌疑人发现，“看一眼现在在分发餐食的人，是费林吗？”
神父也从他们的神情和举动中探查到了些什么，他努力将控制自己的表情，状似平静地看了一圈。
“不是他。”神父说*。
“那么周围的志愿者里有他在吗？”霍奇又问。
“……也没有。”神父吞咽了一下喉咙。
那就说明，他很可能已经混进志愿者队伍里进山了。
“JJ，不要惊动周围的普通镇民，和神父一起过去找警长，告诉警长我们发现了一个嫌疑人，让他想办法让镇民们都离开这里，回到安全的地方，”霍奇低声嘱咐，“然后让大家都来找我。”
“好。”JJ听出了霍奇语气中的严肃，马上点头应是。
霍奇又转头看向了十分不安的神父：“神父，拜托你了，你在镇民中更有威信，让他们离开这里。”
感受到了责任感的神父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朝霍奇点了点头。
BAU剩余的探员们马上来到了霍奇的身边。
“Vivi说我们很可能遇到了一个正在转化的温迪戈。”霍奇严肃地说。
“食人的怪物？”瑞德将大脑中的信息翻了出来。
霍奇点头：“Unsub名叫佛洛德费林，现在很有可能就在山中。”
“温迪戈极其危险，即便只是在转化中也有着超越普通人类的力量，”他继续说着，“危险的情况下，直接瞄准他的心脏，不要犹豫。”
探员们迅速消化着霍奇的话语，都点了点头。
BAU的探员们分成了两组进山，霍奇身边跟着瑞德，摩根、艾米丽和艾尔则去了另一边。
山林里的路面留有着志愿者们踩过而走的痕迹，不远处还能听见不时响起的、高喊着受害者名字的声音。
霍奇走在前面，而瑞德有些紧张地跟随其后，对他来说，这是他第一次有可能直面一个非自然生物，他真的很怀疑自己的小身板到底能不能扛住一击。
山林中混杂着树木和泥土的味道，探员们的脚步落在树叶上，发出极其微弱的响声。
突然，两个人都闻到了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腐烂味道。
霍奇朝瑞德比了一眼眼神，味道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他们又往前走了几步，空气中的那份腐臭气息越发浓烈，而霍奇注意到了地面上在泥土间的脚印。
那脚印的深度已经不应该属于一个人类了。
他们听见了什么东西被拖拽而行的声音，同时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以及踩断树枝的声音。
霍奇比了个手势让瑞德先躲在了一颗树后面，自己率先走向了那个方向。
他屏住呼吸，尽量弱化自己的存在，依靠着灌木丛的遮挡，终于在隐隐绰绰间看到了那个身影。
或许是因为还未完全转化，那个身影并不高大，松垮的肉/体藏在长袖之下，他似乎抓着一个人的脚踝，将其带离这片树林。
隐藏在树林中的霍奇已经双手举起了枪，他依旧记得维奥拉嘱咐他的话——瞄准心脏。
而霍奇毫不怀疑自己只会有一次机会。
他很难在树林之间瞄准费林的心脏，而正当他想一不做二不休的时候，他突然失去了他的目标。
那个身影突然消失了，霍奇甚至能看见被他留在原地的猎物。
但霍奇却没有放松警惕，他依旧躲在树丛之中，双手将手枪握得更紧了。
比声音更早到的是腐烂的味道。
带着破风的声音，有人拿着断裂的粗壮树枝狠狠砸向了他。
霍奇一个躲闪，粗壮的树枝几乎是嵌入了他刚刚所在的地面泥土里，力量之大非人类所能企及。
他看见了佛洛德费林。
男人依旧还保持着人类的外形。
但是他口中已经变得尖锐的獠牙和藏在衣服下面腐烂的血肉无一不再告诉他人，他已经不再是一个人类。
空洞的、瞪大的黑色瞳孔正死死地盯着霍奇。
男人在下一刻暴起，扑向了面前的探员。
而黑洞洞的枪口早已对准了他。
霍奇面对着压向他的、扭曲的怪物，神情冷静，面不改色。
他双手紧握着枪，瞄准目标，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三击连发，正中心脏。
第76章 非日常×27
男人身体里的鲜血飞溅在霍奇的身上与脸颊上,那是他还未完全转变成温迪戈的人类象征。
轰然一声，费林向前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
霍奇依旧警惕地举枪对准着他的身体,确认对方已经彻底失去了呼吸的时候才抬脚将他整个人翻了过来。
费林漆黑的瞳孔大得可怕，几乎要撑大眼眶,原本掩盖在他头上的帽子掉落,露出了额头凸起的痕迹，那里有些东西即将冲破皮肉，生长出不属于人类的部分。
如果将他的衣服脱去，会发现他身体表面的皮肉已经溃烂大片，而舍弃掉那些皮肉，下面还会有生长出的苍白的躯体。
但一切都停止在了此刻,他不是人，也不会成为温迪戈。
“霍奇！没事吧？”瑞德拿着枪,紧张地靠过来。
他在远处看得不够真切，只看见费林突然接近要袭击他们的主管,再然后就是三声枪声,有惊无险。
“没事,”霍奇摇了摇头，“那边还有受害者，你去看一下情况，联系医疗人员。”他将手枪收回了枪套里。
等维奥拉三个人赶回现场的时候，本来是志愿者签到处的地方依旧被警戒线拦起来了,还有救护车停在旁边。
霍奇站在警员堆里进行着指挥,维奥拉走近过去就看到他身上斑斑血渍,这把她吓了一跳。
等霍奇把指令全部发出，警员们四散出去之后,她才走上前去查看霍奇的情况。
“没事，不是我的血。”霍奇任由她上下察看，边又安抚道。
维奥拉确认完他毫发无伤之后，这才舒了口气。
“发生什么事情了？”罗西在一旁问道。
他们刚刚赶回来，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现在的情况。
“我们发现了Unsub，在追踪时我把他击毙了，”霍奇平静地说着让人惊悚的话语，“他那时候已经准备掳走另一个人了。”
“已经死了？”康斯坦丁对于面前探员的战斗力有些惊异。
“嗯，”霍奇面无表情地颔首，“尸体在那里。”
不远处的地面上放着黑色的尸体袋，这等着专业人员将其转移走。
维奥拉和康斯坦丁走过去，小心地拉开了尸体袋的拉链。
“特征已经可以看见了，”康斯坦丁看着尸体呈现出来的状态说道，“不出一个星期他就会彻底转化。”幸好现在已经死了。
“失踪的人找到了吗？”维奥拉转过头去问霍奇。
他摇摇头：“还没找到，已经派人去搜查他的家了。”
那一边，前去搜查的警员们正被佛洛德费林的家恶心得够呛。
费林的家里到处都充满着邪恶的装饰，甚至还有一个专门供给撒旦的祭坛，更不提书架上摆满的亵渎的书籍。
他的家里有着两个特殊的房间，其一用于‘屠宰’，其二用于‘保存’。
他们在屠宰室里发现了昏迷着的失踪者，万幸的是费林还没对她下手。
而保存室里就比较惊悚里，有几个年轻警员在看到里面的场景时都忍不住跑出去吐了。
大量的人类尸体就像是被陈列着的冷冻肉品一般悬挂在保存室里面，受害者们死不瞑目的样子让人感到触目惊心。
回到警局的一众人从搜查的警员们那边得到了一本菜谱。
——关于如何烹饪人类的菜谱。
维奥拉翻开了第一页，上面详细记录着何种部位应该使用什么样的烹饪方法，烹饪多长时间，又应该用什么样的调料调味等等。
每个菜谱的下方还有着食材的来源是谁。
翻到最后的地方，维奥拉看见了艾比休斯的名字，以及以她为主体的菜肴设计。
菜品的名字叫“小镇狂欢派对大餐”。
“……真有创意。”就连康斯坦丁在看见了这名字的时候，面上都露出了极其嫌恶的表情。
“他想让镇里的所有人都吃上……这道菜。”维奥拉只是这么说，都觉得恶心。
利用艾比污染整座小镇的生活用水，所有人都将拥有艾比——在他们的胃里。
在这个计划失败之后，费林又马上再次物色了一个目标，还积极加入了志愿者的队伍里担当后勤，负责餐食部分。
BAU的探员们对此都有了猜测，所有人都闭口不言。
有些事情还是别说出来得好。
低落的情绪笼罩着整个警局，虽然失踪者在被害之前被他们救了回来，Unsub也被他们所击毙，这看上去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但所有人都感受不到结案的快乐。
维奥拉注意到康斯坦丁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警局，她寻到外面去，发现他正在外面抽烟。
她觉得，这个男人真的是烟不离手。
“你有什么想问我，对吗，Luv？”康斯坦丁看见她走过来，直接了当地问道。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维奥拉从一开始就想问，康斯坦丁是从哪里知道这个小镇的事情的，要知道这件事件并没有像之前安吉莉卡妹妹被绑架的事件一般被大肆报道，再加上JJ有和当地的新闻媒体进行沟通，所以这次事件并没有被泄漏得满大街都是。
康斯坦丁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又吸了一口烟，这才掐灭了手头的香烟。
“最近地狱方面非常躁动，”他说，“原因暂时还不知道。”
“但最近这样的事情将会越来越多，”康斯坦丁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们想要入侵人间，并且似乎寻找到了开启通路的方法。”
“我正在追查这件事情，我想你最近也小心为上吧，”他眯了眯眼睛，“我想你拥有着不一样的力量吧。”他看得出，维奥拉有些与众不同。
“如果发生什么事情，我想你有我的电话。”康斯坦丁说完，向她挥挥手，告辞了。
维奥拉皱着眉头看着他走远，这个情报让人有些不安。
康斯坦丁如此说，就意味着他认为这次事件也与地狱方面有所联系。
这让维奥拉觉得某种危机似乎在慢慢接近，目前她却对此束手无策。
直到坐上了BAU回程的飞机，维奥拉依旧有些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之中。
比起来时充满着积极探讨案件的声音，回程的飞机就显得有些安静了，大家都依靠着作为闭目养神，多少有些疲惫。
维奥拉也同样沉默着，一言不发。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霍奇坐在了她的对面，他发现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他的声音将维奥拉从思绪中唤回神来，她的眉头还未完全舒展开来，她揉了揉自己的眉间，回答道：“我没事，只是……在思考一些事情。”
“是关于什么的？”霍奇见她愿意说，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他现在最害怕的就是维奥拉不愿意让他知道太多‘那方面’的事情。
“康斯坦丁告诉我，地狱正在蠢蠢欲动，恶魔们想要来到这边的世界，”维奥拉看向了飞机外纯白一片的云层，“而以我对恶魔的了解来说，他们最擅长的就是诱惑人心，让人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以此坠入深渊。”
“但有时候，人类并不是受到诱惑，而是自主选择了这一切，”她又转头看向了霍奇，“就像佛洛德费林和威廉贝克，他们甚至会希望并期盼恶魔的到来，将他们引到这个世界。”
“艾伦，我觉得这事情似乎永无止境，”她的心在这种没有尽头的猎魔中感受到了短暂的无力，“即使我再努力，也改变不了一切。”
“我很想说，不会这样的，”霍奇叹息，“但事实上却是，世界确实如此。”
BAU的每一位探员似乎都思考过这个问题，关于他们做的这些事情是否有意义，关于他们是否真的要继续这份工作。
因为即使逮捕了一个又一个的连环杀手，总会有下一个出现，而下一个有可能会更加邪恶，更让人触目惊心。
而他们的生命在追逐这些恶魔的过程中流逝，等回头望去的时候，似乎做了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做。
在这些思考的过程之中，探员们总是会陷入无尽的迷茫。
“加西亚说，她和费林曾经待过的精神病院通了电话，那里院长说，他从小时候开始就……对同类充满着欲望，进食方面的，”霍奇的眼神中带着些许的疲惫，“他看上去天生如此，没有理由。”
“很多探员会因为寻求那个为什么，而陷入无法挽回的漩涡，因为一旦你真的理解了……”他的话没有说完，但维奥拉已经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那你就变成了那个人。”她接上了霍奇没有说完的话。
霍奇点了点头：“所以侧写只分析他们的行为，并利用分析出来的结果找到他们，逮捕他们。”
“他变成了温迪戈，同样也是他行为的结果，而不是原因，”维奥拉闭上眼睛，沉默了片刻，“你说得对，我们不能去探寻那个‘为什么’。”因为，这才是真正的永无止境。
两个人都没有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第77章 日常×50
生活还在继续。
佛洛德费林将成为BAU案件记录里的一页纸张,一个名字，却不会成为探员们停止步伐的阻碍。
维奥拉回了匡提科之后的第一节培训课就将温迪戈提上了日程。
她最近的生活比起做猎魔人时要规律，不是在BAU的办公室里培训或者帮忙分析案情提出看法,就是在随机某个街角演奏大提琴。
维奥拉和霍奇的婚礼日期已经顺利定下，是莫甘娜帮忙占卜过后确认无误的时间。
维奥拉对于自己曾经队友的能力百分之百的信任,直接敲定了日期,以免某位探员先生在这件事上面继续纠结下去。
天知道为什么霍奇平时下达命令时那么果断，却在定婚礼日期上这么犹豫不决。
好吧，其实维奥拉明白。
BAU工作的忙碌程度，她在这段时间里有了一个充分认知。
有时候，周末总会有JJ突如其来的电话把霍奇叫走。
这让霍奇在这种不确定的情况中陷入紧绷，维奥拉发现他希望能将事事做到完美,和她在一起的时间里，他总是争分夺秒,深怕下一刻他的电话铃就响起来。
他在害怕某一天他回家之后，又只有空荡荡的一片寂静。
维奥拉知道,自己当年的不告而别是恐惧的来源,即便他表面上看起来若无其事,但行为却暴露了这一切。
嗯……她是不是也有一些做侧写师的潜质。
对此，作为霍奇恐惧的始作俑者，维奥拉只能一遍又一遍地亲吻他，告诉他，她不会再离开。
因此,今日的早晨依旧应该从一个早安吻开始,但当维奥拉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某个人却并不在。
她疑惑地在家里找了一圈，人不在,但却在餐桌上发现了两摞信件，
维奥拉走过去，拿起其中一封信，发现是之前霍奇在她离开的那些年里写的信，她将这些信反复看了很多遍，夸张点来说，她都能对此倒背如流了。
另一摞信是她的回信，这段时间她已经写了对等数量的回信，将自己这些年的事情尽数写在了信件之中，她的回信是霍奇最近非常期待的事情之一，每次从信箱里发现她偷偷摸摸塞进去的信件时，都会带着嘴角上扬的弧度回来。
维奥拉翻了一下信件，才发现霍奇的那一摞在最后多了一封她没有见过的信件。
她打开信封以后将其中的信纸抽出，细细阅读起了上面的文字。
与其说这是一封信，不如说是有些像一篇类似日记一样的文章，上面记录的是最近他们两个人的生活以及霍奇眼中在BAU时的维奥拉，文字间流露出温馨与爱意。
写在信件最后的文字引起了她的注意。
“……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这让我觉得很紧张，我打算在街角的那个教堂等她。”
维奥拉眨了眨眼睛，她想这句话应该不是霍奇随意写下的。
他说的那个教堂应该是距离他们家最近的一个社区教堂，她和霍奇每次出门上班的时候都会路过那里，而她和教堂的神父已经打好了关系——为了去补充他们随时有可能消耗的圣水。
维奥拉稍微收拾了一下，换了身衣服就匆匆出了门，没花多少时间就走到了教堂。
她推开教堂的大门，这个时间，教堂里面只有神父一个人在，他看见维奥拉走进来，扬起了一个笑容：“米尔女士，你来了。”
“早安，神父，”维奥拉礼貌地向神父打了个招呼，“嗯……”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问。
“你想问霍奇纳先生在哪里？”神父心领神会，直接点明了她的心思。
维奥拉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他在后面等你。”神父向她眨了眨眼睛。
“谢谢神父。”
维奥拉告别了神父，走到了教堂的后方。
教堂的后面是一片草坪，阳光包裹着满眼的绿色，微风拂过带来空气中的青草与露水的气息，似乎还夹杂着些许两旁花坛中鲜花的味道。
在一片静谧之中，不远处的白色亭子里站着一个穿着深蓝色衬衫的身影，他还没有注意到维奥拉的到来。
伴随着脚步声的靠近，男人终于转过头看了过来，在看见维奥拉的时候露出了一个惊喜的表情，最后化为嘴角的笑容。
“你要告诉我什么？”
维奥拉走到他的面前，装作什么都没有猜到的样子，一双浅蓝色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霍奇牵住她的双手，认真地看着她，维奥拉感觉他很紧张，握着她的手都有些用力了。
“我留的信，你都看到了。”他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嗯，看到了。”维奥拉忍笑，他实在太紧张了。
霍奇深呼吸了一下。
“我想要，让你续写那份信。”真的开口，他突然不紧张了。
“我们共同的生活，可以变成一份共同的故事，所以……”
他说着，缓缓单膝跪地，从怀中取出了一份黑色的戒指盒，里面正静静地躺着一枚精心挑选过后的戒指。
“你愿意续写我的信件吗，你……愿意嫁给我吗？维奥拉米尔。”
维奥拉看着他紧绷得失去了所有表情的脸，实在是不忍心再用沉默逗弄他。
“我愿意，我永远愿意。”她回答。
霍奇的脸上终于换上了笑容，捧住维奥拉的手，为她戴上了戒指。
“你知道我不会拒绝的，怎么还这么紧张。”维奥拉抚摸着他的脸颊，忍着笑意说道。
“因为这很重要，”霍奇放松下来，回答道，“我只是觉得我们缺少了这一环节。”
虽然维奥拉早就答应了他，日期也早就定下，但霍奇不想让他和维奥拉的订婚如此潦草。
人生中的每一个环节，他都觉得维奥拉应该拥有。
“万一我没来，怎么办？”维奥拉笑着问他。
霍奇知道她是故意的，只能拥抱住她，用着郁闷且委屈的声音在她耳边卖惨般地说：“那我只能灰溜溜地回家了。”
“我亲爱的主管先生，你的形象呢？”维奥拉忍不住笑出了声。
“现在是下班时间。”霍奇闷闷的声音从她的怀抱中传来。
维奥拉摸了摸他的头，以示安慰：“好的，好的。”
*****
婚礼如期举行。
很多许久未见的人都来参加的婚礼。
埃登和林访琴在和霍奇的父亲寒暄，虽然姑且邀请了霍奇的继母，但或许是因为尴尬，所以她并没有来。
霍奇这些年与家里的关系很淡，几乎不怎么联系，但毕竟是结婚，不可能不通知自己的父母。
其他的一些亲友站在一旁闲聊着，吉迪恩也从国外赶了回来参加，他最近正在和莎拉环球旅行。
“你不觉得真的很快吗？”罗西感慨地对老友说。
“对他们来说，可能不快。”吉迪恩觉得以霍奇当时的反应来看，他能等到现在都算是有耐心的了。
年轻的几个探员则是在暗戳戳地观察另一边维奥拉的亲友。
“不过，维奥拉认识的人……都很特别的样子。”艾米丽低声说。
“那两个是沃伦夫妇吧。”瑞德看到了曾经在电视上见到过的人物，沃伦夫妇这几年相对比较低调，几乎不怎么出现在公众的视线中了。
艾尔感叹道：“我以前还觉得他们一定是骗子。”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尽量压低了声音。
“那三个人，看着很不一般，特别是中间那个金发的男人，”摩根举着酒杯，几乎是不留痕迹地指了指对面的人，“他的站姿还有动作，似乎接受过什么特殊的训练。”
“摩根，对方看过来了。”瑞德超小声地提醒道。
金发的男人看向了他们这里，对他们友好地笑了笑，举杯示意。
“OMG，他笑起来就像是太阳一样耀眼！”加西亚紧张地握着了身旁JJ的胳膊。
“冷静，加西亚，冷静，”JJ觉得手臂处传来了些许痛楚，“你太明显了。”
“Babygirl，我好伤心。”摩根开玩笑地说道。
“对不起，我的巧克力帅哥，你在我心里还是第一位的，但现在容我去问一下他的名字。”
加西亚英勇地去了。
加西亚满脸疑惑地回来了。
“怎么了？”摩根挑眉，加西亚这看上去也并不是被拒绝的伤心。
“他说他叫亚瑟潘德拉贡。”
“……啊？”疑惑的声音。
“他旁边的男人叫梅林艾莫瑞斯。”
“再旁边的那位美丽的女士，叫莫甘娜。”
伴随着加西亚的话语，BAU探员们的表情逐渐变得呆滞。
“……嗯……他们的父母很喜欢亚瑟王传奇？”瑞德的眼神清澈，他是认真的。
“Kid，你觉得这三个人的父母都喜欢亚瑟王的可能性有多高？”摩根无奈扶额。
“嗯，从概率学的角度上来说……”瑞德当真了，他真的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了。
“等一下，等一下，”艾尔止住了他的话头，“瑞德，摩根其实讲的不是一个问句。”
瑞德疑惑地看着他们，换来了摩根狠狠摸头的攻击。
他们还是别深究那边的三个人到底是什么人比较好。
第78章 日常×51
婚礼现场流动着一种暗潮涌动的观察,直到两个正主出场，才终于止住。
维奥拉身着一袭白色的婚纱，紫罗兰花点缀在她的发间,为她增添了几分柔和的气息。
林访琴站在女儿的面前，眼眶有些红,她抿了抿唇,控制自己不要落泪，但泪水依旧无声无息地从她的眼角滑落，不过那并非因为悲伤。
她无言地抚摸着维奥拉的脸颊，像是十分不舍，眼神中又带着欣慰。
“别哭，Mum。”维奥拉同样动容,她的语气中染上了些许哽咽。
林访琴连忙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扬起了一个笑容,她可不想女儿结婚的时候全是哭脸。
她转过头去想要去叫自己丈夫，却看见埃登比她要狼狈一百倍,婚礼这还没进行呢,他这泪水已经止不住地流,对于他这个平时注重形象，在外人面前威严强势的人来说，他的表情管理已经完全失控了。
“Dad，你怎么哭成这样。”维奥拉倒是被她父亲的样子给逗笑了，连忙走过去给他擦眼泪。
“我很好,我没事。”埃登倔强地说道,如果忽视掉他已经肿起来的眼睛的话。
“好的好的,我知道，”维奥拉选择保护一下她父亲目前脆弱的小心脏,“你会为我高兴的，对吗？”
埃登沉默片刻，像是在把某些话语往肚子里吞，他最后终于开口说道：“当然，Mylittlegirl，我会为你高兴，我也希望你能幸福。”
“但并不代表我很满意艾伦霍奇纳，你明白吗？”在这件事情上，埃登似乎永远不会让步。
林访琴却在一旁无情地拆穿自己的丈夫：“Honey，你别听他瞎说，他现在可喜欢艾伦这这孩子了。”
“我没有……！”埃登对自己妻子的背叛行为瞪大了眼睛。
林访琴嫌弃地看了眼丈夫，又转向了自己的女儿，她小心翼翼地上下看着维奥拉，轻轻为其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
“去吧，Honey，他在等你。”
站在不远处的霍奇确实一直在等待着。
他穿着笔挺的深灰色礼服——维奥拉强烈拒绝了黑色，她对此有一定的心理阴影，打着领结，而胸前的口袋上别着一小朵紫罗兰。
BAU严肃的主管在此时看上去只是个普通的、即将要完成婚礼的男人，他虽然面上不显，但略微紧握的拳头能告诉众人他有些紧张。
维奥拉走到他的身边，挽住了他的臂膀。
“走吧，艾伦。”她其实也有些紧张。
“好。”霍奇的话语已经精简成一个词了。
兰迪神父正在前面等待着他们，是维奥拉邀请他来做他们婚礼的见证人的。
她能看见自己老师眼中的欣慰与高兴。
神父开始宣读证婚词：“主啊，求您见证这对跨越艰难与漫长的时间走进殿堂的新人……”
维奥拉抬头望着爱人的眼睛，走到今日他们确实花了太多的时间，其中曲折故事太长，现在回想起来，依旧有着许多遗憾难以忘怀。
但所幸，他们将拥有更多的时间，去弥补曾经错失的东西。
“维奥拉米尔，你愿意你面前的这位男人——艾伦霍奇纳成为你的丈夫吗？”
“我愿意。”她能听见自己的回答。
“艾伦霍奇纳，你愿意面前的这位女子——维奥拉米尔成为你的妻子吗？”
“我愿意。”还有爱人的言语。
“请交换戒指。”
当戒指穿过指尖，停留在她的手上时，维奥拉有着一瞬间的恍惚，一切过于美好，总会让她怀疑，是否又是恶魔设下的另一个圈套。
但唇上柔软的触感唤回她的神智，她的爱人正在亲吻着她。
一切都是真实的，并非她的幻觉。
他们在亲朋好友的祝福面前，相吻、相拥、相爱。
证婚仪式结束，庄重严肃的现场变得欢闹起来。
BAU的一众探员终于抓住了时机来八卦一下上司的恋爱故事。
哦，他们可太想知道维奥拉和霍奇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嘿，Man，你应该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摩根代表所有人率先开了口。
但是，要让霍奇大谈自己的恋爱史，属实是有些为难他了。
“嗯……那得从我们小时候认识的。”
他们听到了一个非常可爱的相识故事。
“哇哦，他闯进后台来找你？”罗西脸上的笑容有些揶揄。
原来小时候的霍奇这么冲动。
在这件事情上，BAU的主管先生表现得非常坦然。
“至少，从现在来看，那个选择非常正确。”如果他不这么做，将会错失与维奥拉的相遇。
在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所有人都发出了一声‘哦～’的声音。
霍奇面对同事们的调侃岿然不动，但转头看向了身旁的妻子，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大家看着他那已经看不到别人的样子，感觉牙齿都要被这腻歪的气氛甜掉了。
维奥拉又说了几个她和霍奇之前的趣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的话语所吸引。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平时可听不到他们主管的故事。
不过，维奥拉依旧将某些事情隐去，有些复杂难言的过往还是埋在他们自己心里吧。
亲朋好友皆在欢笑之中，新人向所有人举杯。
但没有一个人发现，在草坪的另一边，有个浅金色头发的男人也拿着香槟，遥遥祝福着他们。
更准确的来说，根本没人注意这边还有人在。
“多么甜蜜的夫妻。”浅金色头发的男人感叹道。
“呵，爱情，没由来的东西，人类最容易被这东西诱惑得找不着北，”红发男人啧声，“毁灭起来也极其容易。”
“克劳利，你为什么要别人婚礼上说这种话。”金发男人不赞同地看着他。
“维奥拉米尔现在就像是走在悬崖边上，”克劳利藏在墨镜之下的蛇眼紧盯着远处的混血女人，“谁都要来推她一把，这幸福的场景还能持续多久？”
“我想我们应该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吧？”亚兹拉斐尔语气开始犹犹豫豫，他看向克劳利的眼神里充满着期盼。
“我不这么认为，天使，”克劳利摊手，“我没办法永远这么忽悠过去。”
“大恶魔弗波斯被杀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地狱，”恶魔想到这件事情就头痛，“他们已经开始有所行动，真该死。”
“克劳利，你得对米尔女士有信心，”亚兹拉斐尔认真地说道，“她是个意志坚定的人，不会轻易堕落。”
“哈，当然，我看得出来，”克劳利的语调提高了，“她的丈夫甚至杀了个和恶魔有牵连的温迪戈，不，不对，不好意思，我用词不严谨，是半个温迪戈。”
“多么般配的正义夫妻。”克劳利阴阳怪气地说道。
“我们一定能阻止天启降临的，”天使看向了恶魔，“我知道的，克劳利，你想保护米尔女士。”
“……我没这么说过。”恶魔扭过头，不肯再说话了。
天使与恶魔的窃窃私语只存在于一角，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狂欢的夜晚少不了酒精，夜晚回到家中的霍奇走路有些东倒西歪的，而维奥拉还算清醒。
今天霍奇被劝了不少酒，在那样的氛围之下，他无法拒绝。
“一起洗澡吗？”霍奇眨着略带醉意的眼睛，迷迷糊糊地问道。
“不，你自己去。”
维奥拉无情地拒绝了霍奇共浴的邀请，并把某个醉鬼塞进了浴室里面。
新房的桌子上堆放着很多亲朋送的的新婚礼物，维奥拉都没有认真看过到底有些什么，她带着几分醉意从最旁边的盒子开始看起。
梅林是实用派，他送了一册他自己记录的魔咒总集，这将成为维奥拉珍藏书之一。
亚瑟送了一对胸针，是他自己雕刻制作的，谁能想到亚瑟王到了现代还学会了这些东西。
莫甘娜的礼物是巫术卷轴，即便她不在维奥拉的身边，维奥拉也可以使用女巫的巫术。
沃伦夫妇则完全不同，他们更想让维奥拉短暂地忘却那些非自然的事物，他们送的是一只胡桃木的八音盒，简单却温馨。
安吉莉卡今天并未到场，她不喜欢这种场合，所以拒绝了维奥拉的邀请，但是她的礼物由莫甘娜代为送来了。
维奥拉打开放着安吉莉卡礼物的盒子，发现里面是一瓶血红色的魔药，旁边还附赠了一张使用说明。
“喝下这瓶魔药的人，如果背叛了魔药的主人，将会穿心而死。（PS：使用之前记得往里面加入一滴你的血。）”
维奥拉嘴角略微抽动了一下，默默地将说明塞回了盒子里，又把盒子合上。
这份礼物还是别让艾伦看到了吧……
维奥拉将桌子上的礼物拆了个遍，却在最角落的地方发现了一份她毫无印象的白色礼盒。
她疑惑地打开了盒子，发现里面躺着一盏提灯，但里面依旧没有任何的署名。
维奥拉伸手去拿那盏灯，当指尖碰触到那金属的质感时，提灯中竟然在无形之中泛起了亮光，一股暖意顺着她的指尖传来。
——坚守你心中的信念，维奥拉米尔。
她的心底像是有个声音在对她这么说。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提灯已然熄灭，变成了一个普通的装饰物，似乎从未有过特别之处。
第79章 日常×52
那天到最后,维奥拉还是不知道是谁送给他们的那盏提灯，霍奇同样对此毫无头绪。
维奥拉能感受到其中力量的温暖，送给他们那盏提灯的人并没有含着恶意,反而是充满着一种对她的期盼与鼓励。
那更偏向是一种祝福的力量。
维奥拉将提灯留在了家中，作为客厅一角的装饰,她有种预感,在某一天她会与提灯的主人相见的。
结婚对于维奥拉与霍奇来说，只是政府记录里身份的改变，他们的生活并没有特别大的变化。
唯一让两个人都有些快乐的是，在向旁人介绍对方的时候，从‘恋人’变成了‘伴侣’。
“这是我的丈夫/妻子。”这句话有一种特殊的、甜蜜的魔力。
理论上而言，两人新婚,应该有个假期庆祝一下。
然而，BAU的主管请出一个大长假的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
在霍奇满怀歉意的心情中,他们终于迎来了结婚后的第一个圣诞节。
时间再一次进入飘雪的季节。
落雪轻盈，周围的一切都被白色所拥抱,道路两旁的树木上缠绕着红绿色的圣诞装饰,商店的橱窗里同样摆上了琳琅满目的圣诞商品。
维奥拉正在给自家大门挂上圣诞花环,她已经把家里里里外外折腾了一圈了。
在外的这些年里，她和莫甘娜从来都是奔波在路上，很少有时间停下来过一个节日，她们大部分的时间里会送对方一份圣诞礼物，然后简单地吃一顿——如果她们有这个时间的话。
像这样为了自己的家进行圣诞装饰对于维奥拉来说已经是个很遥远的记忆了。
所以,虽然繁琐,但她有些乐此不疲。
正当她第三次退到远处查看自己挂的花环位置是否在正中间的时候,霍奇开车回来了。
今天是圣诞假期前最后一天BAU的上班日，霍奇回来的时间也比平时早了些许。
“帮我看一下,在这中间吗？”维奥拉一把将某人拉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嗯……我觉得已经是正中间。”霍奇仔细研究了一下，觉得差不多。
维奥拉却还在纠结，她抬手比划着距离和高度，烦恼地说：“我总觉得歪了一些。”
“Honey，再看下去，我们可能得在外面调整上一个小时，”霍奇从背后环抱住了她，“你不能追求完美。”
“好吧。”维奥拉放弃了，她抚上他环住自己的手，温暖的触感从她的掌心传来。
“你在外面站了多久？手好冷。”霍奇只感觉到她的手冰冷，他将维奥拉的手反握住，想让她暖和一些。
“没多久，只是外面太冷了，”维奥拉趁机撒娇，“我想喝热可可了，艾伦。”
得到指令的艾伦霍奇纳先生自然得要去完成自家夫人的命令。
维奥拉对于甜食，特别是巧克力制品的热爱永不停止，她对那些东西总是毫无抵抗力。
可可粉、巧克力、牛奶还有糖，混合在一起的甜蜜食材在锅里咕嘟咕嘟冒着小泡，在最后倒入杯子里，加入一些棉花糖。
维奥拉拥有了她心爱的冬日热可可，她喝了一口，露出了满足的表情。
“喝一口？”她捧着杯子递到霍奇的唇边，有些坏心眼地问道。
霍奇认命地喝了一口，对他来说过于甜蜜的味道充斥着口腔，。
“甜吗？”维奥拉笑眯眯地问他。
“嗯，甜。”霍奇看着她的笑脸，点了点头。
明明喝的是热可可，但维奥拉总觉得他在说别的什么。
“Vivi，有件事情我想和你说。”霍奇突然一脸郑重其事的样子。
“怎么了？”维奥拉有些疑惑地看过去。
他手上拿了什么东西，放在了维奥拉面前的桌子上。
“银峰山庄入场凭证？”她看着设计精美的邀请函，有些不明白。
“我们一起去滑雪吧，”霍奇说道，“算是……咳，迟到的蜜月旅行。”他说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维奥拉眼睛亮了亮：“真的吗？”
“当然。”
此事霍奇已经暗暗谋划了很久了。
BAU的工作过于忙碌，他只能找准节日的时间来补偿维奥拉。
“我已经和他们说，圣诞节别给我打电话了。”霍奇板着张脸说。
他现在已经深刻理解了吉迪恩曾经常在休假前说的话，真的，他希望电话别打来了。
“我的主管先生，这可是你控制不了的，”维奥拉笑了，“Unsub们可不休假。”
“不过……”她凑到霍奇跟前，“谢谢你准备这些。”
他们交换了一个吻，带着些许甜美的味道。
嗯……是热可可呢。
*****
为了舒适的体验感，霍奇选择了一个私人的滑雪山庄，不仅有着一片不小的雪场，山庄里还有温泉可以享用。
虽然价格确实比普通的滑雪场高上了不少，但这是他们的蜜月旅行，霍奇可不想搞砸。
维奥拉在得知金额的时候，有一瞬间担心了一下霍奇的银行余额，然后转念一想，他们家还有她在，属实不用担心银行余额的问题。
银峰山庄坐落在雪山深处的一角，山庄会有专人负责接送。
整一片雪山并非只有这么一个私人山庄，但几个山庄之间都隔得很远，要来往都需要开车。
虽然这座山上有一个大型的滑雪场，但是银峰山庄有自己独立的私人雪道，与滑雪场并不在一边。
维奥拉和霍奇坐了大概三十分钟的车才终于抵达了他们要住宿的地方。
周围放眼望去，全是一片雪白，冰冷的空气中似乎混杂着杉树的木质味道，一栋三层楼高的别墅正被这种寒意包裹着，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欢迎两位，我是山庄的管家，你们可以叫我德里克，”迎接他们的是一个中年男人，“我来带两位办理入住。”
“你好。”霍奇礼貌地点了点头。
由管家带着走进了别墅内部，霍奇跟着去办理入住，而维奥拉则环看着整个别墅，内里是相对老式的设计风格，一走进去能看见一个沙发U型环绕的区域，是供客人们休息交谈的区域，同时还烧着壁炉，十分温暖。
在他们之前已经有客人到了，一位棕红色头发的女人正坐在沙发前整理她的雪具，她似乎已经从外面滑过雪回来了。
“两位的房间在二楼，这是钥匙，请保管好，切勿遗失，”管家嘱咐道，“不过，万一真的掉了，我们这边也有备用钥匙，请两位放心。”
“好的。”霍奇接过管家递过来的钥匙。
管家开始细致地给霍奇介绍整个山庄的各个区域，包括了如何预约温泉池，餐食在哪里提供，雪具在哪里借用等等。
维奥拉站在大厅中央，刚刚坐车一路上来，已经让她有些昏昏欲睡了，特别是现在室内又很温暖，更是让她有些抵抗不住即将要耷拉下来的眼皮。
来到这个山庄之前，他们还坐了将近六个小时的飞机，属实是让她累得够呛。
幸好明天才是滑雪的行程，不然她或许会在雪道上睡着的。
原本坐在休息区的女人终于整理好了她的雪具，一把抱住自己的雪具就站了起来，看上去是要去归还雪具。
或许是因为滑雪板遮挡住了女人的视线，走到维奥拉身边的时候，那滑雪板直直就朝着维奥拉的脸部打了过来。
维奥拉顿时被吓了一跳，从昏沉的状态中惊醒过来，她一把挡住了即将拍到她脸上的滑雪板。
“哦！我的天哪！”棕红色头发的女人惊呼了一声，连忙转了个方向，“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到，你没被打到吧？”她凑过来查看维奥拉的状态。
“没事，没事。”维奥拉后退了一步。
“真的不好意思，你没事就好，”女人松了口气，“你好，我叫艾莉丝，你也是一个人来滑雪吗？”
“你好，我叫维奥拉，”维奥拉对着她浅浅笑了笑，“我和我丈夫来度蜜月。”
“怎么了？”办理完入住的霍奇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走了过来。
“没事，只是小插曲。”维奥拉给他递去了一个安抚的眼神。
“两位刚刚新婚吗？祝你们新婚快乐。”艾莉丝听见维奥拉的话之后祝福道。
她看上去年纪不大，才二十出头的样子，并不像是一个会花这么大价钱，一个人孤身来到私人山庄滑雪的人。
但这些都是别人的私事，维奥拉不会提出任何的疑问。
“谢谢。”维奥拉挽着霍奇的手臂，对她露出一个感谢的笑容。
艾莉丝眨眨眼睛看着她，突然感叹道：“你笑起来真好看，特别是你的眼睛。”这句话显得有些突兀了。
这让维奥拉和霍奇都有些愣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啊，对、对不起，”艾莉丝想要摆手，又意识到自己正抱着雪具，有些慌张地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
她十分紧张局促，手指都完全绞在了一起，似乎觉得自己失礼。
“我只是觉得你的眼睛像宝石一样。”她努力解释着。
艾莉丝小鹿般的黑棕色眼睛看向了维奥拉，其中写满了慌张与懊恼。
第80章 日常×53
面前年轻女人的样子实在是过于慌张,她看上去像是马上就要在地面上找一个缝钻进去。
维奥拉失笑，安慰道：“你别紧张，我没有生气。”她语气温柔,像是一个在安抚妹妹的大姐姐。
艾莉丝松了一大口气，腼腆地抿了抿唇,小声说：“你人真好。”
“你刚刚说,你是一个人吗？”维奥拉为了她不再尴尬下去，扯开了话题。
“嗯，我是个滑雪爱好者，听说这个山庄的雪道很不错，”提起自己的兴趣爱好，艾莉丝顿时眼睛亮了一些,“你呢，你喜欢滑雪吗？”
“Well,”维奥拉耸耸肩，“我是初学者,暂时还不好说,不过,我很期待。”她笑了笑。
她出生在天气炎热的拉斯维加斯，滑雪对她来说却是个相对陌生的运动，特别是她从小就有了某些小问题，更加是与这种需要折腾到别的地方去的室外运动无缘了。
霍奇倒是滑得还不错，他的运动细胞一流,几乎什么样的运动都能很快上手。
维奥拉是个乐意尝试新鲜事物的人,所以,霍奇这次说要带她来滑雪，让她有些小兴奋。
“真的吗？那我可以教你！”艾莉丝听到这里,马上积极地提议道。
但下一刻，她就感受到似乎有什么人的视线在盯着她，她抬头一看，站在维奥拉身侧的男人正看着她，眉头有些轻皱。
“Um……如果你愿意的话……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你们的蜜月了……”艾莉丝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
维奥拉不着痕迹地拽了一下自己的丈夫，提示他将自己那犀利严肃的眼神收一收。
“没有，”维奥拉礼貌地说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就不打扰你的滑雪之旅了。”这意思就是委婉地拒绝了。
“好、好的……对不起……”艾莉丝反复地道歉，很快抱着雪具就离开了。
维奥拉看向自己身侧的男人，他现在的表情可称不上很好。
“艾伦，她只是个路人。”这个意思是，他们不会有更多的交际了。
“我知道，”霍奇看向她的时候，眉眼柔和了不少，“只是我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了？”维奥拉问。
霍奇迟疑了一下，压低了一下自己的声音：“我知道，侧写别人有些不太礼貌，但是她的行为和她所叙述的事情并不相符。”
“比如说？”
“她说她是滑雪爱好者，但她的雪具却是租借山庄的，大部分的爱好者都会拥有自己的雪具，对自己来说更熟悉的装备可以提升操控感，更加舒适。”霍奇分析着。
“如果她是一位愿意为了滑雪愿意支付如此高昂费用的人，那她不可能没有自己的雪具。”这个山庄的价格可是相当惊人的。
维奥拉沉思了片刻，她点了点头：“你说得对，确实有些奇怪。”
“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想太多了。”霍奇觉得自己有可能是接触太多的犯罪分子了，思维方式过于警惕。
“嗯，我们留个心眼就行，不用太关注。”目前只是个一面之缘的人，充其量就是接下来几天会在山庄里遇到，维奥拉不想将他们蜜月的时间花在旁人身上。
两人入住的房间非常宽敞，打开窗户便能看见不远处的雪场，有三个小黑点正在雪面上朝山庄的方向移动，应该是这栋山庄里别的客人。天色渐晚，估计再过个一小时太阳就要下山了，也到了应该回来的时候。
维奥拉实在是有些太困了，在床上窝着窝着就那么睡了过去，等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彻底入夜了。
“醒了？”霍奇坐在她的身边，正在翻阅着书籍，很惬意休闲的样子——忽略掉他在翻阅的是犯罪心理学的专业书籍的话。
维奥拉挪动自己的身子，靠到他的肩膀上，在看清楚书本的内容之后，她有些无言以对。
“艾伦，你真的在休假吗？”她板起面孔。
“我想是的，”霍奇对她眨眨眼睛，“工作的时候一直没时间看，这本书的内容其实并不枯燥。”
维奥拉看得出，这人是认真的，他真的认为阅读专业书籍是一种放松。
“你是谁，你是艾伦霍奇纳还是瑞德博士？”她开始抬手揉搓他的脸颊。
“请容我自证，我想如果是瑞德博士，这本书不会只读到这里。”霍奇‘求饶’道。
维奥拉勉强放过了他，支起身子从床上起来，她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已经到了提供晚餐的时间。
虽然他们也可以让管家把餐食送到房间里来，但是这个山庄的餐厅能看到外面雪原的景色，维奥拉觉得难得来了，不如去看看。
“走吧，我们下去吃晚饭。”
第一，她要将霍奇从专业书籍里‘拯救’出来，第二，她确实饿了。
两人走下楼去，发现大厅里，有他们没见过的客人正围着壁炉高声欢笑着，而艾莉丝很局促地坐在他们的身边，看上去并不是很想加入他们的对话，却被迫坐在那里。
“你说你喜欢滑雪，我明天可以带你一起，免费的，你说怎么样？”坐在艾莉丝旁边的男人身形高大，英俊有余却很轻浮。
“不、不用了，我喜欢一个……”艾莉丝拒绝的话语说到一半，被对面依靠在另一个中年男人怀里的艳丽女性打断了。
“为何不呢，艾莉丝，”女人长相美丽，红唇在壁炉温暖火焰的照耀下显得更有攻击性，“你们兴趣爱好相同，应该认识认识。”她扑扇着长长的睫毛，声音甜美而诱人。
“说得对，年轻人不要这么羞涩。”中年男人看上去快要接近五十岁的模样，一副长辈的说教感。
年轻男人坐得离艾莉丝更近了一些，对她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艾莉丝，别拒绝我，我会很伤心的。”那样子颇有些对方不答应就誓不罢休的样子。
维奥拉看着这一幕，皱了皱眉头。
她和霍奇对视了一眼，看到他对她轻微点了点头。
“艾莉丝，你晚饭吃过了吗？”维奥拉走了过去，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艾莉丝听到维奥拉的声音，马上转头看了过来，眼中满是求救的意思。
“她吃过晚饭了。”艾莉丝自己还没回答，一旁的那个男人就替她回答了。
“先生，我问的不是你，”维奥拉冷眼看他，声音没了平时的温和，她严肃起来的时候就和自己的丈夫一样，“艾莉丝？”
“我、我吃过了，但是我还想去吃些甜点。”艾莉丝努力给自己找借口。
维奥拉面对她的时候，面上冰雪消融，她柔和地说：“那走吧。”
她走到艾莉丝的面前，向她伸出了手，将她一把拉起，离开这三个让人厌烦的客人。
艾莉丝凑在维奥拉的身边，很小声地道谢：“谢谢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没事，走吧，去餐厅。”维奥拉安抚道。
“你、你先生会介意吗？”艾莉丝看到了满脸严肃站在楼梯口的霍奇，忍不住又往维奥拉的身边缩了缩。
“他听我的。”维奥拉简洁明了。
“那就好。”艾莉丝圆润的眼睛亮了，她高兴的时候看上去真的就像小鹿一般纯真。
虽然说刚刚在另外几个人面前吃饭是个借口，但是维奥拉早就饥肠辘辘了，他们肯定是得吃饭的。
在和厨师点了几道菜，又给艾莉丝点了一份甜点之后，三个人坐到了桌前，维奥拉和霍奇坐在一边，艾莉丝坐在他们的对面。
“那三个人是怎么回事？”维奥拉询问。
“那是这个山庄的主人和他的两个朋友。”艾莉丝解释道。
怪不得没有任何工作人员上前阻止——虽然这个山庄里面总共也就四个工作人员，管家、厨师还有两位清洁人员。
拥有这座山庄的主人名叫维洛克霍洛，是个当地的富商，这次是临时起意带着自己年轻的恋人黛丽拉哈罗——他本人是这么说的，来自己的山庄小住度个假的。
而那个表面轻浮的英俊男人则是霍洛的朋友凯尔卡林顿，一位有着相当丰富经验的滑雪教练，这次是受霍洛来陪他们一起滑雪的。
“幸好你来了，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艾莉丝似乎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被吓得脸都有些白了。
“如果再有下次的话，你可以来找我。”虽然艾莉丝看上去是个有些疑点的人，但让维奥拉如此旁观他人的霸凌，实在不是她的性格。
而且，是个人都能看得出，那个卡尔对艾莉丝图谋不轨。
“谢谢，你人真的太好了。”艾莉丝再一次发出感叹。
“我可以……和你交个朋友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我一直没什么朋友。”
“嗯……我以为我们已经是了？”维奥拉开玩笑地说道。
“真的？！”艾莉丝惊喜地几乎要跳起来。
她似乎在为自己突然拥有了一个朋友感到欢呼雀跃。
“我的手机号是这个！”艾莉丝兴奋地拿出自己的手机，将号码打出来给维奥拉看。
“好，我会记下的，不过在那之前，让我们先吃饭吧。”厨师正在将菜放在他们的桌前。
维奥拉对她眨了眨眼睛：“我真的很饿了。”
艾莉丝陪着两人吃了顿晚饭，她自己则是边慢慢地吃着属于自己的那份甜点，边快乐地和维奥拉分享自己的故事。
霍奇被这位棕红色头发的年轻女性几乎是无视了，不过维奥拉总是会将他拉入到话题之中。
维奥拉可不想让他被冷落，这就本末倒置了。
一顿饭下来，艾莉丝已经将自己的情况全盘托出，维奥拉从未见过如此没有防备心的人。
诸如她的父母前些年刚刚去世，给她留了一笔遗产，她就开始到处滑雪，想要以此缓解自己的悲伤，但却渐渐和曾经的朋友们都失去了联系，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艾莉丝，我很高兴你愿意分享这些给我，”维奥拉提醒道，“但是别对每个你刚认识的人都这么说。”
“好的……我是不是说太多了？”艾莉丝又变得小心翼翼了。
“我的意思是，你得对陌生人有一些防备心。”维奥拉失笑，解释道。
艾莉丝陷入了沉思，然后抬头看向维奥拉，回答道：“你说得对，谢谢你。”
酒足饭饱之后，三个人都准备回房间休息了，明天还要去滑雪，得保持一个良好的体力。
但这才回到大厅里，就发现山庄里莫名又多了两个人，那两个人身上还挂着不少飘雪，像是刚刚从外面进来。
“你们是谁？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富豪霍洛皱眉问道。
“先生，我们是FBI，正在追踪某位逃犯，但车子意外抛锚，只需要借住一晚就可以。”
维奥拉就看见背对着他们的两位男性从怀里掏出了FBI的证件。
她挑挑眉，看向了身侧的霍奇。
度个蜜月都能遇到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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