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如果他对你不好,我还是会带你离开。”◎
回到香港,不久后就是贺羡棠生日了。
她掰着手指头数,一数吓一跳,跟沈澈说:“我老了!”
沈澈办公桌上的文件堆成山了,他翻开一份,眼皮都没抬,淡淡地说:“那我也老了。”
贺羡棠不满他的态度,双手握拳敲了敲桌面:“沈澈!”
沈澈把她抱到腿上,顺手摸了把她脸颊:“老什么?这不是很年轻么。”
其实奔入三十岁行列之后,和二十几岁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小的时候总觉得三十岁会如何如何,对三十而立充满各种曼妙的想象,然而时间是自然而然流逝的,如白水一般,让人无法察觉。
贺羡棠心态年轻,长相年轻,连兴趣爱好都年轻,每年也只有在这几天里才对自己的年龄有实感,只不过一旦想起来,她就疑神疑鬼。
她脑袋抬了下,毛茸茸的头发蹭过沈澈下巴:“你看看我有没有白头发?”
沈澈放下手里的文件,拨弄她的发丝,很仔细地找了一会儿。
贺羡棠紧张兮兮的:“有没有?”
沈澈说:“别动。”
贺羡棠不敢动了:“不会真的有吧?你帮我拔掉。”
沈澈神神秘秘地说:“你有没有听过拔一根长三根?”
贺羡棠没听说过:“为什么?”
“因为就把周围的头发都吓白了。”
好冷的笑话。贺羡棠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催促道:“你快帮我拔了。”
沈澈的大手揉了揉她头顶:“没有,逗你玩的。”
贺羡棠打他,不太相信,拿镜子照着看了好久,眼睛都酸了也没找到,这才放心下来。
“我感觉才刚毕业呢,怎么就三十多岁了。”
她读完了硕士,沈澈说:“你毕业的时候也二十……”
在贺羡棠越来越危险的目光中,他及时刹车,双手从后面环住她,哄小孩儿似的:“看文件看文件。”
贺羡棠哼了*声:“我看不懂。”
都是商业机密,她才不看。
沈澈亲她脸颊:“陪我看一会。”
贺羡棠哼了声,安静坐着,只是她在沈澈怀里坐的不安生,总是乱动,踢一下桌子,揉揉肩膀,探身拿桌上的手机。
她每动一下,沈澈大腿就被蹭一下,偏偏她自己浑然不觉。沈澈只觉得喉咙发紧气血下涌,再这样下去工作真处理不完了,他拍了下她屁股:“你还是自己玩去吧。”
贺羡棠蹙眉:“不是你叫我陪你的?”
沈澈顶了她一下:“这样陪到晚上我也开始不了工作。”
贺羡棠这才发觉。夏天衣服薄,她在家只穿家居服,这样一来,那地方的存在感可太强了,又硬又烫。
反应过来,她忙不迭跳下去,朝后挥了挥手让他专心工作,否则小心才三十来岁就肾虚了。
这会儿又变成“才三十来岁”了。
沈澈笑着摇摇头,去冲了个冷水澡,才又坐回办公桌前。
晚餐前贺羡棠又跑去书房。她没事情做,被三令五申地不许弹钢琴,Fanta也被赵珩接回去了,在家待着无聊,只好去打扰沈澈。
她悄悄推开门,探进去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沈澈埋在工作里,虽然没抬头,唇角却已经扬起来了,等着看她想做什么。
等了一会儿,贺羡棠居然没声音,就维持着那个费力的姿势。沈澈只好清清嗓子:“过来。”
贺羡棠噔噔噔跑过去。
他装矜持:“诚心想让老公加班。”
贺羡棠竖起两根手指头:“我就说两句话。”
“嗯?”
贺羡棠的表情一下子生动起来,她脸颊微红,咬了下唇,琉璃似的眼睛顾盼生辉:“你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吧?”
贺羡棠忽然被他搂着腰拉近了,这些天的亲密接触已经成了和吃饭喝水一样自然的事情,她已经完全预料到了沈澈接下来要干什么,闭上眼等待。
等了三秒,没等到沈澈的吻。
贺羡棠挑起眉毛,睁开眼瞧,沈澈正很专注地盯着她。
那一双眼睛很漂亮,像一潭深深的湖水,仿佛能把人吸进去。贺羡棠愣了一下,在里面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看……哎?”
贺羡棠的惊呼全被堵回喉间。唇瓣上湿漉漉的,沈澈吻的很用力,贺羡棠都觉得有点疼了,他稍微分开一点,鼻尖抵着她的鼻尖,短促地说了句:“cici,在等什么?”
他音调含笑,但也没等她回复,就又吻上来。
很凶的一个吻,沈澈亲起人来像某种进攻的猛兽,满是占有欲,贺羡棠被迫张着唇,舌尖有些麻,嘴唇肯定也肿了。
她秉着呼吸,分开时鼻音浓重:“你干嘛!”
调整呼吸,她打他:“你快给我看看,是不是肿了?有没有流血?你咬我干什么!”
沈澈恢复了那副懒散的模样,轻轻揉一下她的唇:“这是不相信老公的惩罚。”
其实是他看贺羡棠闭着眼睛等亲没忍住。
贺羡棠踮起脚环住他脖子,小声抱怨:“你听我把话说完,有两句呢。”
合着那是他的开场白。她这么乖这么主动,沈澈很受用,笑着托住她的腰:“第二句是什么?”
贺羡棠笑的都有点谄媚了:“那个……我忘了跟你说,Mia和赵珩他们会帮我办party,所以我们俩明天就不单独过啦!你肯定不会生气对吧?”说完,她觉得还少了点什么,凑上去亲了亲沈澈,“反正我们以后还有的是时间。”
沈澈刚冒出来的一点火星子被她后面这句话彻底哄熄火了,他咬着牙装大方:“行。”
他准备的游艇、鲜花、烟火、烛光晚餐和求婚仪式通通用不上了!
这是第三次了,戒指还没送出去!
贺羡棠满意地点点头:“好了,我走了,你专心工作吧!”
天气真好,向海上望去,大片大片的火烧云铺天盖地,如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海面也被染成了橙红色,船都收了帆,静静停在港湾里,听说过几天又要刮台风了,但这会儿的风还是柔和的,带着夏季傍晚独特的青草味。
贺羡棠窝在露台藤椅里晃啊晃,没一会儿就把自己晃困了,天色黯淡下去,火烧云也退了,最后一束光从地平线收束,她被一双温热的手抱起来。
“去吃饭吧?”
“忙完了?”贺羡棠在沈澈怀里蹭了蹭,还没彻底清醒,迷迷糊糊的,说话也慢,每个音黏连起来,有些娇气,“晚上吃什么?”
“不知道,去看看。”沈澈抱着她往餐厅走。灯火通明的一层,温馨的像个真正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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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羡棠的生日party办在深水湾一家私人会所,赵珩很夸张,请了全香港的名流,唯独漏了贺羡棠不喜欢的sofia和李三小姐。
八点钟,夜幕降临,台风来临前,海上风平浪静,黑色迈巴赫匀速驶上坡道,停在会所前,门童来接司机的钥匙,贺羡棠挽着沈澈走入,她这个寿星到的晚,一现身就被打趣,让她“自罚三杯”。
“三杯不行,”贺羡棠说,“半杯勉强。你们知道的,我酒量不好。”
Mia说:“岂止是不好。喝上三杯能把房顶掀了。万一台风刮过来,咱们就淋着吧!”
满场哄堂大笑。
今夜晚宴用的香槟口感柔,比较好入口,半杯不至于喝醉。贺羡棠从侍应生的托盘里拿了支香槟杯,朝满场宾客举杯,感谢他们赏光。
“大家玩的开心。”
高朋满座,衣香鬓影,管弦乐队拉一首悠扬的曲子,贺羡棠是主角,一尾鱼般穿梭在人群之间,寒暄、社交、接受祝福,有时连沈澈都顾不上,两人的手松开了,沈澈倚在角落里等她,看她镶着钻的裙摆飘扬。
室内是深色的大理石地板和桌椅,大概为了营造氛围感,灯光也调暗了,烛火的作用微乎其微,只能衬的杯碟更加明亮鉴人。贺羡棠那抹熠熠闪亮的裙摆,就成了全场最瞩目的存在。
沈澈的视线追着她,偶尔走动间,露出银色高跟鞋和纤细的脚腕。脚步停了,裙摆落下,遮住那片月色般的皮肤。
沈澈转着戒指玩,视线往上,动作一顿。
“谢谢你,”贺羡棠凑近赵珩,捂着嘴低声说,“没有请sofia真是太对了。”
小孩儿似的,赵珩弹她脑门儿,贺羡棠捂着额头瞪他。
“你怎么可以弹寿星呢?”
“弹一弹更健康。”赵珩说些没营养也无厘头的话,视线越过重重人群,看见Mia不停做挖墙脚的动作,十分浮夸。赵珩笑了声,“Mia送了我一把金铲子。”
“嗯?”贺羡棠问,“沉不沉?拿来种花好用吗?”
如果好用,她也去打一把。
“不知道。”赵珩漫不经心说,“反正拿来撬姓沈的墙角不怎么好用。”
贺羡棠沉默了。
“Mia她……”
赵珩揉了下贺羡棠头发:“傻子,我跟你说着玩的。”
他想要贺羡棠幸福,很显然贺羡棠的幸福不在他这里。
沈澈注视着贺羡棠的时候,他也在默默观察沈澈,那种一刻也不舍得移开的目光那么熟悉,赵珩曾经在贺羡棠眼里见过。
只要她能幸福,他心甘情愿认输。
贺羡棠笑了笑:“你才傻子。”
赵珩故作轻松地耸了下肩,像个正经朋友一样关心她的感情问题:“怎么?你们真的打算复婚了?”
“我们还没提过这件事呢。”贺羡棠想了下,“再说吧。”
沈澈没提过,她也不提。贺羡棠是典型的享乐主义,不规划未来,眼下快乐最重要。
“你幸福就行。”赵珩把她手里的香槟杯换成一杯果汁,用最轻松的语气说最认真的话,“如果他对你不好,我还是会带你离开。”
贺羡棠看着他,赵珩是公子哥,虽然从不花心,但不知怎么一身风流气,大概是天生的。他说这句话的表情和平时说浑话没区别,带着点玩世不恭的匪气,但贺羡棠觉得这句话太重了,重到她不敢接。
沉默了一会儿,贺羡棠笑了笑,也很轻松地说:“别这样,赵珩,你不应该是我的退路,我更希望你去找你自己的幸福。”
这是真心话。决定都是她自己做的,就算沈澈未来真的不够好,后果她也承担,她要是拿赵珩当备胎,那也太渣了点。
她真的希望赵珩能找到一个两情相悦的人。
赵珩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不太认真地“嗯”了声,又笑着说:“傻女。”
沈澈揽住了贺羡棠的肩,没什么表情地说:“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他离的不远不近,刚好够听完一场对话。
赵珩翻他白眼:“那最好。”
【作者有话说】
其实在最初的设定里,cici会和赵珩谈一段恋爱,然后又因为两人观念不合而分开,但是快写到那个剧情的时候,想来想去想了好久还是把这一条感情线删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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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第82章
◎这个人本就该是他的妻子。◎
“不要……”
贺羡棠迷迷糊糊说一些拒绝的话,只是尾音软绵绵的,听不出什么拒绝的意味。沈澈贴进她,手臂横在她腰间,细细密密的吻从鼻尖落到锁骨。
沈澈给她的吻很舒服,像泡在温泉里一样,贺羡棠走了会儿神,看外头起伏的草地和绵延的海岸线。晚上的浪是深蓝色的。
直到沈澈把手探进她裙内,贺羡棠才一惊:“不要,还在外面呢。”
楼下人太多了,聊着天和一点酒,就算是度数很低的气泡酒,贺羡棠也有一点醉了。沈澈就带她到二楼露台来躲清净。
“你不专心。”开叉到大腿的礼裙被沈澈的手指拨开,贺羡棠目光垂下去,看见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
人长得好,手也漂亮,做这种事情都不下流,反而气定神闲地透着矜贵。
像是惩罚,沈澈的手在她腿根捏了一把。手心里触感丰盈,回国后贺羡棠好像胖了一点,他满意地亲了亲她唇角。
贺羡棠追着他的唇,一口咬上去。等会儿还要见人的,她控制着力道,不至于咬破。
沈澈的手越来越过分了,贺羡棠抬腿用膝盖踢了他一下:“别闹!”
沈澈能分清她的拒绝什么时候是真的拒绝,施施然地收回手,绅士帮她整理裙摆,而后又贴在她腰侧。
贺羡棠缓了缓,问:“是不是快零点了?”
沈澈抬起手腕看表,还差几分钟。
“回去吧?”
零点有蛋糕吃。不知道今年赵珩会准备什么样的蛋糕,贺羡棠跟沈澈说有一年有一个很大的tablecake,一般会放一层蓝莓树莓之类的水果,他在上面放美金。
就是那个tablecake,让贺羡棠在纽约华人留学圈里成了一个神秘的传说。
沈澈静静地听,偶尔低头亲她一口。
“出来好久了,他们肯定在找我们。”贺羡棠牵着他的手要下楼,沈澈没有动,又把她拽回去了。
“还没有你和赵珩聊天的时间久。”他醋劲犯了。
贺羡棠不搭理他,抬起他手腕看时间,还没瞥到究竟是几点几分,就被沈澈压在墙上一顿乱亲。
这是很长的一个吻,贺羡棠不知道沈澈怎么了,今天好像亲不够一样。两人交叠的掌心里一片濡湿,她也只以为是沈澈热出汗了。
大夏天西装三件套穿的板板正正,在室内还好,在露台上待了这么久,能不热吗?
贺羡棠被他亲的有点喘不过来气,还记得要看一眼时间,艰难地扫了一眼。
“零点了!要零点了!”贺羡棠打他肩膀。
话音刚落,零点的钟声响起,叮叮当当仿若天使降临而敲响幸福的铃铛。“砰”的一声,外面墨色的天空中炸开一朵烟花。
蛋糕推出来,主人公却不见踪影。宾客们站在巨幅落地窗前,闻声齐齐抬头向外望去,一朵接着一朵绚烂的烟火印在每个人瞳孔中,波光在香槟杯间流转。
贺羡棠站在露台上,空气里有风,有花香,有一点硫磺味。
她仰着头看烟花,眼波流转,藏着欣喜。沈澈却一直在看她,弯弯的眉,水亮的眼,高挺的鼻梁,粉的唇,哪一处都是他最钟意的模样。
一场烟花秀十几分钟,贺羡棠脖子都酸了,沈澈给她捏后颈。
贺羡棠舒服地眯眯眼,嘟囔道:“是赵珩准备的吗?他没跟我说哎!”
沈澈脸都黑了,手上加重力道。贺羡棠叫了一声,缩缩脖子:“你干嘛!”
“我准备的!”沈澈气死了。
贺羡棠“嘿嘿”地抱住他:“你也没跟我说呀。”
“说了还叫惊喜吗?原本是打算带你去游艇上玩的。”沈澈抿一下唇,把原本的计划隐去了,他实在是个不会玩惊喜的人,不敢现在都透了底,怕来年绞尽脑汁想不出更好的,“这是跟沈濯学的。”
贺羡棠听说过沈濯为了追求晏宁,有一年在维港给她放烟花,只是她不知真假。
“这事儿是真的啊,我还以为报纸上乱写的。”贺羡棠环着沈澈的腰,“后来呢?他追到了吗?”
沈澈揭沈濯的底:“没有,人家看不上他。”
贺羡棠大笑起来:“他也有这一天啊!”
沈澈说:“那能怎么办呢?他先喜欢上人家,只能乖乖被挑。”
就算沈二少家财万贯风流倜傥一出生就含着一百克拉的大钻石,可他先动心了,就只能等着被挑。感情嘛就是这样不讲道理。
贺羡棠眼睫眨了眨,不知道在想什么。沈澈牵起她的手印下一个吻:“不聊他了,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贺羡棠摊开手心:“什么?”
沈澈说:“在我身上,你找找。”
贺羡棠疑心沈澈是想光明正大地被吃豆腐。她笑嘻嘻地从西装外套的口袋摸到裤子,手心被一个坚硬的方形小盒子咯了一下。
这个形状……像是装戒指的首饰盒。
贺羡棠顿时有点紧张,手没有动。
她的动作忽然停住了,沈澈比她更紧张。
是不喜欢吗?不喜欢戒指还是不喜欢他?不想和他复婚只想玩玩还是……?
他手心又出汗了,向来八风不动的人,此刻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
每一缕风,每一声虫鸣,贺羡棠每一个微小的动作带起衣物摩擦的窸窣声,都让他心惊肉跳。
“你……”沈澈嘴唇动了动,发出的声音简直不像他的,只一个字,后面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贺羡棠抽回手:“是戒指吗?”
沈澈垂眸,看着她空落落的手心“嗯”了声。
“哪有戒指让人自己找的。”贺羡棠踮起脚,双手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你讨厌死了。”
心情像坐过山车。沈澈愣住了,过了会儿才急匆匆地掏出戒指,手都在发抖。首饰盒打开,他才想起来求婚是要单膝跪地的。
被大喜大悲冲昏了头,他原本准备好的那一串词都忘了,舌灿莲花的本事也消失了,牵着贺羡棠的手,只问一句:“cecilia,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贺羡棠点了点头,有惊喜,对这事也有心理准备,所以表现的比沈澈淡定多了。倒是沈澈赶紧把戒指给她戴上了,生怕她会反悔一样。
起风了,但一切已尘埃落定。沈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胸腔里浪潮翻涌着,只觉得不真实。今夜月色这样好,贺羡棠答应他的求婚了。
人是能幸福成这样的吗?
贺羡棠拉他起来:“愣着干什么,傻了吗?”
沈澈笑了:“我比沈濯更幸运一点。”
这句话没头没脑的,贺羡棠却听懂了。沈澈曾经讲过他有时会羡慕沈濯,他是长子,家族的重担天生落在他肩上,许多事情他不像沈濯那样自由。
沈濯能为了晏宁和家族决裂,但他绝不可以。幸运的是,与他相爱的人不是家族会反对的穷学生晏宁,而是他父母为他千挑万选的家世相当的联姻对象。
这个人本就该是他的妻子。
幸好这个人是他的妻子,让他在责任之外,又多收获了一份爱。
贺羡棠点头表示赞同。
沈澈笑着捏她的脸:“是对戒,当婚戒好不好?”他不动声色地自夸,“我觉得款式还蛮大方的,适合日常戴。”
贺羡棠说:“美得你。”
她哼一段旋律,是riverflowsinyou,然后又换成菊次郎的夏天。
举起手对着月光看无名指上那枚戒指,一枚小钻,旁边刻着沈澈的英文名,必然是定制的。她看了一会儿,视线瞥向沈澈,欲言又止。
做工有一点点糙。
普通人看不大出来,但贺羡棠是见惯了好东西的人,她从一出生背的就是限量版的包包戴的就是能进拍卖行的首饰,卧室里随随便便一幅画都是真迹,一件古董花瓶经她的手,只需要一眼,她就能辨出真伪,所以这点粗糙,她也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在哪定的呀,该不会是这人傻有钱被骗了吧?
沈澈看出她在想什么。
“是我做的!”他补充道,“我亲手做的!”
贺羡棠把手捂在胸口,笑的眉眼弯弯:“这样啊。”
她又去吻他,只是刚贴上去,就被反客为主。沈澈衔着她的唇瓣,似乎很有兴致,细细地磨,玩够了才去吮她的舌尖。
贺羡棠腰有些软,温顺地靠在他怀里。他的吻温热,她浸在里面,什么宾客啊什么宴会的都不去想了,专心地享受这一个吻。
意识快模糊时,沈澈才放开了她。她鼻尖被亲的红扑扑的,好不可爱。
沈澈抵着她额头,一壶醋还没吃完:“去跟赵珩说,我们要复婚了。”
83
第83章
◎她的退路也永远是一条花团锦簇的路。◎
贺羡棠和沈澈要复婚这件事,林樾第一个不同意,贺齐第二个不同意。
沈澈早有心理准备,在贺羡棠生日的第二天,携礼物登门拜访。
林樾喜欢的红酒,贺齐喜欢的雪茄,都是贺羡棠帮着挑的,不算贵重,平常的礼物,只是一份心意。
迈巴赫驶过林荫道,八月份的傍晚,夕阳余晖透过树叶间隙在车顶撒下斑驳光影。车进了第一扇门,沈澈牵起贺羡棠的手说:“我有点紧张。”
“你以前来都不紧张。”贺羡棠最近迷上了个类似于连连看的单机小游戏,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连和沈澈说两句话都是在游戏间隙里敷衍过去的。
沈澈抽走她的手机:“在车上不许玩手机。”
贺羡棠忙着去抢,手一滑,点了几下屏幕,游戏页面灰掉了,显示gameover。她打沈澈肩膀:“我差点就通关了!”
沈澈捉着她下巴亲了一口:“晚上回去再陪你玩。”
“我不跟你一起玩。”沈澈玩这种小游戏是降维打击,不仅没乐趣,还只会让贺羡棠对自己的智商产生怀疑。
沈澈哼了声,在她唇上轻轻咬了一口。
贺羡棠问:“口红没花吧?”
沈澈说:“肿了。”
“不可能!”贺羡棠说,“你总骗我。”
“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骗我……”
贺羡棠掰着手指头开始数,沈澈连忙竖起一根食指抵在她唇前:“好了好了,别数了。到了。”
迈巴赫绕环岛半圈,停在主楼前,管家彬彬有礼地立在廊下,显然早已在此等候。贺羡棠笑眯眯地一歪头,落下一点车窗,和管家打招呼:“阿叔下午好呀!”
管家微微弯下腰,与她平视:“下午好,二小姐。先生和夫人已经在餐厅等候了。”
沈澈被无视。
管家的态度代表了林樾贺齐的态度,今晚这顿饭注定没那么好吃,沈澈亲手提着礼物,讪讪然地跟在贺羡棠身后。
贺羡棠安慰他:“安心啦,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沈澈低声耳语:“我丑吗?”
贺羡棠摇头:“不丑不丑,HK第一靓仔啦,所以你怕什么?”
沈澈说:“我怕你爹地妈咪不把你嫁给我,我们两个只能做流浪天涯的苦命鸳鸯。”
还有心情开玩笑,看起来也没多紧张。贺羡棠瞪他:“你自己流浪天涯吧,我可不去。”
专用来会客的餐厅里灯火明亮,水晶灯折射切割着数万道光线,光影在明亮的杯碟间滴溜溜打转。
沈澈张嘴就叫:“爸,妈。”
他笑的温和乖巧,双手奉上礼物:“带了一点小礼物,是cici帮着挑的,希望你们喜欢。”
林樾纠正他:“澈仔,你和cici离婚了,再叫爸妈不合适。”
贺羡棠说:“妈咪!我们要复婚了!”
林樾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牵过她的手说:“生日快乐,bb。”
贺羡棠笑了:“谢谢妈咪。”
林樾说:“吃小蛋糕去,晶姐做的。”
晶姐来把她拽走了,贺羡棠回头递给沈澈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沈澈亲手给林樾贺齐斟茶,说:“爸,妈,我和cici有过一段婚姻,那几年里你们对我比对大佬更好,我都记得,无论如何不敢忘。不管我和cici有没有复婚,我都该叫这一声爸妈的。”
林樾腹诽,话说的好听,难怪把cici又哄回去了。
她说:“你叫爸妈我们就应了,只是你和cici复婚,我不能同意……这毕竟是大事,结婚也好离婚也好,你们年轻人太冲动。”
沈澈点头道:“您说的是,当初和cici离婚是我冲动了。不过这半年里我也想了很多,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您不同意、有顾虑,我都能理解,我会用行动来弥补cici,就算一直不复婚,我也会一直守护她。”
贺齐终于“咳”了声:“不先说这些,澈仔,坐吧。”
沈澈应声“好”,终于坐下了。
贺齐象征性地问一句:“澈仔,你父亲最近怎么样?”
沈澈忙说:“劳您记挂,一切都好。”
“那就好。”贺齐点一记头,对佣人说,“不早了,叫cici来吃饭吧。”
贺羡棠吃了一块小蛋糕,回来问:“你们讲了什么?”
林樾说:“没什么,随便聊聊。”
贺羡棠不信,悄悄凑在林樾耳边说:“你们不要难为他,他嘴笨笨的。”
求婚都只会说一句“愿不愿意嫁给他”的人。
林樾戳她脑门儿:“我看你才笨笨的。”
贺羡棠老大不高兴了:“我可聪明了。”
“你聪明。”林樾说,“你就是胳膊肘爱往外拐。”
贺羡棠抬起胳膊,笑道:“它本来就是往外拐的呀。”
吃饭时没再谈复婚的事,吃完饭,林樾三言两语,把沈澈送走,把贺羡棠留下了。
总之他们表现出来的态度很坚决,就是不同意。
贺羡棠送沈澈出去,挽着他小声说:“妈咪就是做做样子的。”
“我知道。”沈澈捏贺羡棠的鼻子。
林樾要的是他的态度。
司机已经在门前候着了,贺羡棠跟他道别,又被捞进怀里按着亲了好一会儿。
林樾“唰”一下拉上窗帘。
贺齐戴上老花镜,慢悠悠展开报纸,瞥了一眼合上的窗帘,忍不住道:“这窗帘是自动的。”
“我知道!”林樾一把拽走他的报纸,拍在床头柜上,“看看看!天天就知道看你那个报纸!你女儿又要被人拐跑了!”
贺齐从老花镜后面看她:“你真生气啊?”
林樾一下子熄火了。
也不是生气。作为母亲,她支持贺羡棠的一切决定,尽管有时候她不赞成这样的决定,但父母永远是站在她身后的,如果哪一天她后悔了,一回头就能看见他们。
她的退路也永远是一条花团锦簇的路。
只是……
林樾有些不安。
上一次贺羡棠结婚,林樾贺齐都看的十分淡然,大婚当天,喝一对新人敬的茶,虽然也开心,却说不上有什么不舍的情绪。
他们也是第一次操办儿女婚事,不知道送女出嫁应该是什么心情,看影视剧里,女方的父母总是在哭,好像这一天前后就是不一样的人生了。
林樾在婚前忐忑,真到了那天,反而很平静,不理解那些人哭什么。
起码在她看来,贺羡棠婚前和婚后不会有什么区别,女儿永远是女儿,她的人生阶段不以是否完婚划分,她也会一直顺风顺水一直快乐下去,而她的快乐绝不依托于一个男人。
但这一次,林樾觉得有些不一样了。
贺齐又把报纸拿起来了,慢吞吞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啦。”
林樾不跟他说,抄起枕头去贺羡棠卧室了。
敲敲门,林樾举起枕头:“我今晚跟你一起睡。”
贺羡棠往里挪了挪,拍拍身侧的空位。
母女俩很久没有一起睡觉了,关了灯,林樾搂着贺羡棠,睡不着。
贺羡棠先挑起话题:“妈咪,你是不是在考验沈澈?”
林樾低头看她,黑暗中她一双眼睛闪亮亮的,皎皎如明月:“妈咪只是有点担心你。”
贺羡棠眨了眨眼。她像小时候一样,把林樾的胳膊横在自己身上,埋进她颈窝里:“林女士,你现在是怎么啦?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
林樾拍了她一下,贺羡棠“嘿嘿”地笑,末了说:“妈咪,起码我现在觉得很幸福。您不知道,绣姐去世之后,有一段时间,我很怕身边的人会离开。那时候我想,如果以前我能多陪陪她就好了,如果我找医生照顾她就好了……”
“人生那么短,谁知道未来什么样子呢。有些事情我现在不做,将来要后悔的。”
林樾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们是因为他忙于工作,忽视你才离婚的。”
贺羡棠说:“是啊是啊,他那几年忙的要死,毕竟还是给他爹地打工的。”
林樾说:“他以后也还是会很忙。你觉得他现在有时间了,只是因为他在追求你。”
“没关系,”贺羡棠说,“我有工作,也会很忙的。”
其实她自己知道,最大的区别不是忙不忙,而是爱不爱。
林樾沉默了一会儿,问:“你真的想好了?”
贺羡棠点头:“当然啦!”
她举起手:“你看!我戒指都戴上啦,是沈澈自己做的。”
“他自己做的?”林樾牵着她手指粗粗地看了一眼,晚上没开灯,看不大清,但是一眼扫过去,做工和专柜买的没什么区别,显然是用心了的。
贺羡棠说:“对啊。”
“做的还挺不错。”
贺羡棠说:“其实有一点点糙,白天就能看出来了,是手工的。”
林樾笑道:“这份心意最重要。”
“对呀。”贺羡棠说,“别的我也不缺。”
林樾又笑了:“对,别的你也不缺。”
说完,她忽然想起什么,起身打开床头灯:“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差点忘了。”
贺羡棠打着哈欠:“明天再说吧。”
她困了。
“不行不行,万一明天我又忘了呢。”林樾让她等一会儿,自己去了书房,回来时手里捏着一份文件。
贺羡棠打开一看,是股权转让书。
她不解:“我有啊。”
贺家的孩子读完书以后,都会分到一份股份。贺羡棠资产多,这部分都是交给顾问来打理的,她只每年拿分红。
“这是额外的,”林樾说,“原本想等以后……但我想来想去,还是现在给你。你又要结婚,妈咪不知道还能给你什么。”
贺羡棠大为感动,这代表她的持股即将超越贺少川。
而且……
“妈咪,你同意我复婚啦?”
“我就说你胳膊肘往外拐吧!”林樾抱着她躺下,“态度他还是要拿出来的!”
贺羡棠说:“当然。”
岳母不好对付,她有点幸灾乐祸。
【作者有话说】
来晚啦来晚啦,今天家里有点事,忙了好久。先睡啦,明天起来给大家发小红包^ω^晚安!
84
第84章
◎贺羡棠故意板起脸说:“你要翻旧账吗?”◎
天文台挂了三号风球。
山雨欲来风满楼,贺羡棠缩在露台摇椅里,看海岸上波涛迭起,晶姐送来一碗木薯糖水,她甜甜一笑,夸晶姐好手艺。
他们三兄妹从小嘴就甜,晶姐美滋滋的,点一下她的鼻尖,嘱咐道:“快要下雨了,二小姐,别在外面吹风。”
贺羡棠嚼着木薯,胡乱点头,心里却想,沈澈在干什么呢?
原本约好了今晚一起去看电影,结果台风提前登陆,沈澈不让她出门。
可能在工作?贺羡棠是知道沈澈这个人的,如果不和她在一起,除了工作以外,他的生活乏善可陈。
贺羡棠点点手机,屏幕随之亮了,消息栏里只有几则新闻通知。
一句话也没有,贺羡棠忍着,也不主动找他。
她吃完糖水,去冲了个澡,吹干头发,一看时间还早,不想睡觉,却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了。
浴室里热气一蓬蓬地往上飘,贺羡棠在一片水雾里解锁手机,居然还没收到消息。
她笃定,沈澈不想复婚了。
披着睡袍走出去,听见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到窗前看,果然下雨了。她推开露台的门,雨声霎时清晰了,好清亮。
这雨来的急,风也大,贺羡棠的头发被吹到脸颊前,她拢住发丝,正要关门,视线里出现一束车灯。
黑色的迈巴赫,虽然看不清车牌号,但这个点会过来的除了沈澈也没别人了。
明明能看清,但贺羡棠还是不由自主地踮起脚,车灯把雨丝照的很亮,银亮的鱼线般。
迈巴赫停了,沈澈推开驾驶位的车门,他没带司机,自己开车来的,管家急忙撑开伞迎上去,黑色的伞撑起来遮住了大半人影,贺羡棠没看见他臂弯里还有一束花。
贺羡棠唇角不由自主地往上翘,关上门,等某人上楼。
沈澈带了礼物,在客厅见到林樾,站直,恭敬又沉稳。
“妈,深夜叨扰了,最近新得了瓶好酒,想着您应该会喜欢。”
林樾接过,又看了眼他怀里的百合花:“是来送酒还是送花?”
沈澈说:“都送。”
这两天贺羡棠住在浅水湾,沈澈便日日来献殷勤,偶尔兴致来了,也会亲自下厨做晚*餐。身居高位,难得姿态还能摆的这样低,林樾渐渐松口,说的更多的话是要他们俩相互理解,否则他万万不敢这个时间登门。
这不是摆明要住下?
林樾笑了下,果然说:“雨这么大,今晚在这住吧。”
林樾想反正已经做过多年的夫妻了,况且贺羡棠那个态度,复没复婚只是一道手续罢了,她再反对也没什么用。
沈澈连表面的推辞都没有,脆生生地应下:“谢谢妈。”
林樾说:“cici在卧室。”
几乎是跑上去的,沈澈站在门前,整理了下衣服,正要敲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贺羡棠笑吟吟地望着他:“左等右等等不来,你好慢。”
她视线往下,落在那束百合上:“你……”
沈澈挤进卧室,顺手关上门,将人压在门上,终于可以为所欲为,叼着贺羡棠的唇吮吸。
一个吻之后,贺羡棠就把自己想要问什么给忘了。
沈澈埋在她颈窝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刚洗完澡,梨子的清甜里还带着一点水汽。
“我生病了。”沈澈说。
贺羡棠下意识把手搭在他额头:“怎么又病啦?你是纸片人吗?”
手心并不烫,贺羡棠问:“感冒吗?”
沈澈摇下头,把百合塞进她怀里:“我得了……”
沈澈看着贺羡棠眼睛,笑了声。
贺羡棠问:“你笑什么啊?”
沈澈板起脸,一字一句地把话说完了:“我得了分离焦虑症。”
说完,他忍不住抿着唇笑。贺羡棠也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好土啊。”
沈澈说:“Tina教我的。”
他在贺羡棠唇上又落下一个吻,问:“花还喜欢吗?”
贺羡棠终于想起自己要问什么:“你来就是为了送花的啊?”
“也给妈送了瓶红酒。”
贺羡棠说:“那也没必要这时候过来,下着雨呢。”
“我开车,又淋不到。”沈澈说,“这花今天开的正好,等明天就没这么漂亮了。”
沈澈早上出门时看见百合开了,就想着叫人剪下来包好,他带给贺羡棠,只是晚上公司临时有事要处理,加了会儿班,否则他早就过来了。
贺羡棠低头研究,一束香水百合,确实开的漂亮,花瓣微微向外蜷着,再等下去,花瓣完全张开,就真的没这么漂亮了。
贺羡棠左看右看,觉得这百合像她家花园里那一束。园艺师随便种的,季节不合适,本没想着能养活,居然在盛夏开了花。天气热,花期更短。
“你拿我的花送我啊?”
沈澈终于看着她说:“我想你了。”
贺羡棠亲他一口:“我也是。”
百合被放在墙角案几一支奶白色法式陶瓷花瓶里。贺羡棠插花很有讲究,什么样的花搭什么样的花瓶,又该摆在哪里,她心中有一个恰到好处的分寸,经她手插出来的花,漂亮得能去参赛。
她调整着几支百合花的位置,还没弄好,就被沈澈拦腰抱上床。
沈澈单膝压上床。
“别研究花了,研究研究我。”
贺羡棠攥着他的衬衫,都亲上了,才想起来这是在浅水湾,抬脚抵在他胸口,把他缓缓往后推。
“不行,没有套。”
沈澈手心贴在她小腹,不太认真地说:“怀上了就生下来,我养。”
贺羡棠说:“你不养谁养?”
沈澈笑了声,握住她脚腕。她的脚很漂亮,涂着亮晶晶的透明指甲油,珍珠似的。
沈澈玩心上来,在她脚心挠了下。贺羡棠怕痒,下意识地挣扎,一脚踢在他下巴上。
反应过来蹭到哪儿,贺羡棠笑得不行。她跪坐起来,捧着沈澈的脸说:“谁叫你挠我!”
沈澈一脸无奈。
贺羡棠说:“我刚洗过澡。”
沈澈指着刚刚被她踢到的地方说:“那你亲一口。”
贺羡棠犹豫再三,下不去嘴,赶他去洗澡。
他洗完澡,贺羡棠也不嫌时间太早了,关了灯缩进他怀里,准备睡觉。
雨下的更大了,风声呼啸,拍着窗子,室内清爽温暖,彼此的呼吸声纠缠在一起,让贺羡棠生出一种怪异的安全感,就像在世界末日前偷片刻安宁。
说点悄悄话,比如今晚吃了什么,Tina准备的三明治味道一般,明天会下多大的雨,下雨了就在家做蛋糕之类的,贺羡棠很快就困了。
沈澈问她想不想看新上映的一部喜剧片,贺羡棠已经困的睁不开眼睛了,她讲话很慢,慢吞吞地“嗯”了一声,慢吞吞地说:“Mia和贺少川去看了,说很好看。”
沈澈低头看她,她睫毛垂着,讲话时嫣红柔软的嘴唇一张一合,乖巧又可爱。他关掉床头灯,轻轻在她额头印上晚安吻:“睡吧,bb。”
贺羡棠就快要睡过去了,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总觉得有什么事没做完,左想右想,又清醒了。
是那束百合花。
她鲤鱼打挺似地从床上跳起来,一边踩上拖鞋一边打开灯,沈澈问她干什么,她说:“花还没插完!弄不好我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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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樾松口以后,贺羡棠和沈澈开始着手准备复婚事宜。这一切都水到渠成,相较于第一次结婚,这次贺羡棠没觉得有什么太特别的感受,倒是沈澈既紧张又兴奋,连着好几天晚上睡不着觉。
不过最睡不着觉的人还是林佳。
她不是睡不着,而是没时间睡。
为贺羡棠和沈澈起草婚前财产协议是一件劳心费神的事情,虽然她已经干过两次,轻车熟路,但成堆的资料还是会把她淹没。
两方律师没完没了地会面,沈澈不停在财产上为这段婚姻给予保障,贺羡棠接受林樾赠予的一部分股份,已越过贺少川成为第三大股东,这些都意味着这份财产协议的拟订工作比上一次更加繁琐。
这么多年贺羡棠还没好好盘过自己的资产,趁着这次机会,叫了顾问一起,想看看是否需要重新规划资产配置。
一份份文件在眼前过,她高估自己,听了没十分钟就开始犯困,拉着沈澈来帮她。
股份、信托、保险、物业、家族酒店、私人岛屿……很多资产贺羡棠自己都忘了。
贺羡棠的视线在一沓A4文件上停留,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是深水湾的屋契——离婚时沈澈送她的那栋别墅。
沈澈也看见了,随口问她后来有没有去看看,房子装的是否还合心意。
贺羡棠哪里去看过。她刚离婚的时候,根本不想理和沈澈相关的任何事,后来……后来她是真忘了。
她目光闪闪忽忽,说一半藏一半:“我忘记了。房子那么多,我哪里记得。”
她的资产顾问很默契地把另一份房契推到她面前,贺羡棠一拍脑门儿:“哎呀!这儿还有套房子吗?”
沈澈静静地看着她演,末了问:“是忘记了还是不想去看?”
贺羡棠故意板起脸说:“你要翻旧账吗?”
沈澈不敢说话了,低头认真看文件。
林佳和顾问都憋着笑。贺羡棠也笑,沈澈捏她的脸。
有人敲门,贺羡棠挥开沈澈,一推开门发现是贺少川。
“妈今天亲手炖了鸡汤,让我给你送来。管家说你在书房,你这个点在书房干什么?我以为你家的书房就是个摆设呢。”他一边说一边往里走,扫了眼,脚步略一顿。
书房中央支起了会议室里才会用的那种长桌,一份份文件从保险箱一路铺到桌上,不重要只能都堆在桌角边。
浩如烟海的文件中,贺少川一眼就看见了贺羡棠前几天刚签署的股权转让协议。
他简直想撂挑子:“闹了半天,我成给你打工的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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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第85章
◎去结婚。◎
贺羡棠分给贺少川一碗鸡汤,让他到一边喝去,她得把小金库盘完。
贺少川说:“我不喝,你请我吃饭。”
贺羡棠说:“我没空。”
贺少川把桌子拍的哐当哐当响:“你发这么大的财,连一顿饭都不请我吃?!”
贺羡棠被他吵的头疼:“你好吵啊。”
贺少川大喊:“贺羡棠!!!”
贺羡棠揉了下耳朵,拿起手机一看,也快到饭点了,就放林律和顾问都先回去了。
“行,吃饭。叫上Mia一起吧。”贺羡棠转向沈澈,问,“我们去吃大排档吧?”
贺羡棠最近都在家,吃的清淡,有些想念长沙湾的烟火气。
她有一家很爱去的宝藏店铺,从六点钟营业到凌晨,基本上没有游客,都是本地人,味道一级棒。
贺少川刚想说她小气,就见沈澈朝他这儿望了一眼,说:“都好,问问大哥吧。”
他双臂抱胸,打量了沈澈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是沈澈吧?”
沈澈没说话,贺少川又问贺羡棠:“他受什么刺激了?”
贺羡棠哈哈一笑:“他在试用期,当然要表现好一点啦!”
贺少川一脸你们在搞什么鬼:“什么试用期?”
沈澈淡声说:“还没领证,可不就是试用期吗?”
看了一天的资料,贺羡棠头晕脑胀肩膀都酸了,伸着懒腰起身,一缕发丝缠进项链的锁扣里,沈澈帮她整理,又揉着她脖颈轻声问:“累不累?”
贺羡棠嚷道:“累死了!”她指挥沈澈,“下面一点。”
沈澈的手依言向下,给她捏肩膀。贺羡棠笑眯眯地小声夸了句什么,沈澈附在她耳边低语,贺羡棠的脸瞬间浮上一层樱粉。
贺少川止不住地翻白眼,这俩人在一块仿佛有一层结界,完全无视他这么个在这儿站了半天的大活人。
贺少川清清嗓子:“也就是说领证之后表现就不好了是吧?”
贺羡棠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你不要挑拨我们俩的感情。”
“我再来给你送鸡汤我就是狗。”
贺羡棠说:“你看你,怎么还急了。”
贺少川气得要死,一边翻白眼一边给Mia打电话。
长沙湾的大排档,不大的店,水泥地面,墙壁因年久失修太过斑驳而贴了一层蓝色泡沫垫。
厨房只搭了个简单的三面小隔间围起来,明火明灶,淋一圈油,火苗蹿起半米高,舔舐着铁锅锅底,空气里立刻弥漫起呛鼻的香味,因此整家店也常年在油烟里浸着,桌椅都有些黏糊糊的。
贺少川不住地皱眉头。
贺羡棠其实对就餐环境很有要求,她只喜欢干净、舒适、亮堂的地方,但为了这一口锅气满满的美食,她也完全可以放弃这些要求——只要穿上她最旧的衣服来就好了。
她向贺少川保证:“味道一绝!我们俩以前经常来。”她勾上Mia肩膀,“对吧?”
沈澈把她的胳膊拿下来,她笑了下,往他怀里靠,两个人拿这花里胡哨的菜单一起研究。
Mia终于理解为什么贺少川给她打电话说到这俩人时听上去有些无能狂怒:“我是来吃饭的不是来吃狗粮的!你们俩够了!”
贺羡棠抽了张菜单拍在他们俩面前:“你们也看一份。”
贺少川懒得看:“你点吧。”
她就拿起塑料圆珠笔在点菜纸上认真地写写画画。
铁板黑椒猪手软烂而不肥腻,椒盐九肚鱼外脆里嫩,香煎墨鱼饼配特制的料汁,蒜蓉粉丝蒸扇贝是大排档里最常见的菜。
贺羡棠最爱腊肠煲仔饭,大米粒粒分明油光闪闪,裹着葱花和腊肠一起送进嘴里,油润,香得要命。
能让贺羡棠和Mia纡尊降贵来吃的大排档果然名不虚传,贺少川吃了一口就不说话了,琢磨着开什么价才能把厨子挖回去。
贺羡棠有点馋冰啤酒。她酒量太差,面前只有一杯橘子汽水。
她戳戳沈澈胳膊,看着他那杯还在冒泡的冰啤酒:“给我尝一口。”
沈澈说:“不行,喝醉了怎么办?”
“不会的。”贺羡棠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比了个大约一公分的距离,“就喝一点点,不会醉。”
“你明天去拔牙。”
贺羡棠捂着脸,炎症消下去以后牙早就不疼了,她不想拔,说:“改天再去。”
沈澈无奈,就用小杯子给她倒了一点儿,贺羡棠夺走他原本那杯,咕嘟咕嘟喝了小半杯下去,脸瞬间红了。
沈澈彻底拿她没办法了,把啤酒瓶往她面前一放:“喝吧,随便喝。”
贺羡棠喝了酒之后处在一种奇异的兴奋状态里,看谁都两眼放光冒泡泡。
Mia说叶微要回老家,她托着腮微笑点头,Mia说她算跟她一起回去,她还是托着腮微笑点头。
贺少川说:“你去她老家干什么?不知道的以为你们俩才是一对!”
贺羡棠咧嘴大笑起来。
Mia没理贺少川,问贺羡棠要不要一起去玩。
沈澈缓缓坐直了。
贺羡棠正条件反射般要点头,忽然看了眼沈澈:“不行哎!我很忙的。”
Mia疑惑:“你忙什么?”
为了安心养手伤,Quinn把她的工作都排到下个季度了。贺羡棠每天在家吃吃喝喝长蘑菇,活的像一个幸福的肥宅。
贺羡棠掰着手指头数,数了半天憋出一句:“要结婚……”
在香港登记结婚要预先递交拟结婚通知书并现场提交相关材料,选择注册日期。
贺羡棠和沈澈第二次结婚,还是请师傅算了个好日子,就在两月后,只等签订婚前财产协议后就去走流程。
律师会负责一切,基本上不用他们俩费心,所以这期间其实没什么事情做,但贺羡棠总觉得还忘了点什么。
她脑袋被酒精侵占了,眨着眼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想不起来。
沈澈攥着她的手心,朝贺少川微微一挑眉。
贺少川无语,凑在Mia耳边说:“你看他。”
Mia问:“怎么?”
“他挑衅我。”
Mia:“……”
贺少川一本正经地说:“你别去东北了,让我挑衅回去。”
Mia让他哪凉快哪待着去。
沈澈总在琢磨那句要结婚。食客络绎不绝,门不停地开关,送进来八月底的晚风,夏末了,夜晚已经有些许凉爽,像他们轻装上阵的人生。
九月初,婚前财产协议拟好,贺羡棠和沈澈在石澳那栋别墅的书房里面对面签署了协议,一式两份,落款处两人的签名皆龙飞凤舞,落下的最后一笔,几乎要从纸页的边缘飞出来。
林佳替他们整理好所有文件,笑道:“祝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管家给在场的律师都送上红包。
林佳掂了掂份量,又说:“我可不希望再给你们拟第三份协议了,否则下次沈董要净身出户哦。”
沈澈今天穿了件宽松的衬衫,亚麻质地,整个人显得更加温和,仿佛一点棱角也无。他心情也好,所有的祝福打趣都微笑着接下,揽着贺羡棠肩膀说:“不会。”
九月,他们在尖沙咀递交了拟结婚通知书。香港的什么流程都很慢,离婚是这样,结婚也是这样,没领到证,沈澈日夜不安,数着日子过。
十月,贺羡棠陆续开始复工,首场音乐会在澳门办。沈澈自然不会缺席,又不要贺羡棠给的票,自己守着开票的时间抢了一张,位置不太好,在第六排角落里。
第二天一早贺羡棠就睡不着,爬起来看乐评。Quinn也守着,两人互相分享,幸而都是好评。
于是音乐会一场接一场,有独奏也有和知名乐团的合作。频繁的曝光和比赛的长尾效应让贺羡棠声名渐起,有篇杂志专访也在十月面世,题目叫——“三十岁,青年女钢琴家的突破”。
有一阵子贺羡棠比沈澈更忙,她在澳门办音乐会,沈澈为了见她,要乘直升机往返两地。
十一月,注册登记的日子。
林樾和郑婉秋作证婚人。
一大早沈澈就起来了,在卫浴间倒腾了自己半天。他昨晚睡不着,折腾着贺羡棠也没睡好。
两个人都顶着一样的黑眼圈,贺羡棠还能用遮瑕遮一下,沈澈忧心忡忡地问:“我这样会不会不上相。”
贺羡棠说:“我给你也遮一下?”
沈澈没有化过妆。且在他的意识里,只有女人和男明星才会化妆,他既不是女人也不是男明星,且他时间宝贵,绝不会浪费这种事上。
沈澈说:“不用。”
贺羡棠就嘲笑他是大男子主义。
沈澈为自己辩驳:“我不是。”
贺羡棠:“那你让我给你化妆。”
沈澈向后仰,一脸防备:“你想都别想。”
贺羡棠手握粉底液口红眼影遮瑕眼线笔逼近他,沈澈不停往后退,“咚”一下撞上墙。
他双手挡在面前:“贺羡棠你别闹!”
贺羡棠说:“我这是为了你拍照好看!”
她像一只猫,灵活地避开了沈澈的推阻,踮着脚靠近他。
粉底液就快糊上他的脸了,沈澈避无可避,很绝望。
然后贺羡棠最后“啵”一口亲在他脸上。
愣了半秒钟,沈澈反身把贺羡棠压在墙上亲。
亲了半天,最后差点迟到。
现场简单装饰过,办了个小仪式。
走出婚姻登记处,日头很好,天高气爽。贺羡棠抬头看太阳,眯了眯眼。
六年了,兜兜转转回到原点,她还牵着那个人的手。
上了车,贺羡棠开始犯困,缩在沈澈怀里打盹,没注意到迈巴赫开往机场方向。被沈澈抱着上飞机,她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去哪?”
去结婚。
沈澈笑了下,大手盖住她眼睛:“再睡一会儿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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