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唇◎
当天晚上,陈霜见的小别墅,第一次有男人住进来,而且还是和她在同一张床上。
这二十多个小时里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眼前闪过无数画面。有姐姐和爷爷的叮嘱关怀,有陈明彬的歇斯底里和陈雪汀的不甘嫉恨。
最后还有……他。
想起不久前心理医生提到过的内容,起初没在意,但现在结合谢景愠的话,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医生原来是在暗示。
那段缺失的记忆,她找不到了。
闭上眼睛试图回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粲粲。”
忽的,她的腰上多出一只手掌。
是谢景愠。
以为按照他严苛的生物钟应该早就睡着了,也不知道自己刚刚蒙着被子微微发抖,陈霜见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心情不佳。
呼出一口浊气,她似呢喃着问:“谢景愠,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永远也想不起来六年前和你认识的记忆,你要怎么办?”
偌大的卧室安静十几秒,就当陈霜见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时,耳廓感受到从后而来的吐息热意,不假思索地颤了颤。
“不记得也没关系,当下的这一刻更重要。”
谢景愠说得认真,黑夜里,他在她的后颈末端落下一吻。
轻柔缓慢,且没有着急离开。
被这份细密酥麻的触感惊到,陈霜见条件反射地嘤咛,生理性的身体反应根本控制不住,再想开口,喉头发虚。
耳边仍旧是他的声音。
“我们未来还有无数次将过去填补的机会,只要你愿意。”
“我以为你会生气?”她又说。
谢景愠笑了下,低沉的气音滑过空气,短暂又清晰:“为什么?有哪里值得我生气?”
“我一声不吭就跑回了港城,我做逃兵了,你都不会觉得生气吗?”
似有些无奈,男人的热意被呼送到她的后颈,还有些不适应这样亲密暧昧的姿势,陈霜见下意识想躲,可腰身又因为他的手反被禁锢住。
他将她收搂得更紧了。
“我不认为这是逃兵行为。”
“人是具有独立意义的自由个体,每个人在处理事件的态度和选择也会有所不同,有的人喜欢硬碰硬,有的人喜欢缩进房间。没有对错,只是不同。”
“我看得出来当时你被吓到了,所以我也能理解你迫切地需要一份安全感,你回到了港城,回到了你的姐姐和爷爷身边,正是因为他们是你的守护坝。”
“抱歉,是我太唐突了。如果当时我再说的委婉一些,或许你就不用这样难受,从而因为自己失去一段记忆而焦急。”
“粲粲,如果可以,我希望获得你的信任。”
谢景愠说完这些,房间内陷入久久的沉寂。
很快,怀里传来女孩因为熟睡而均匀的呼吸。
有些无奈地完了下嘴角,他俯首,轻轻又落下一个吻,怕吵醒她,全程小心翼翼。
但他不知道,陈霜见没一会儿就又睁开了眼睛。
/
回港的第二天,陈霜见就收到肖佳恩的邀请,被约到大强街一家新开的酒吧消遣。
对方显然对她和谢景愠的进度非常好奇,从上了第一杯酒就开始问,陈霜见挑挑拣拣地说。
“倒霉,怎么还能在这里遇到触霉头的人!”
肖佳恩突然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不是我说,华北麓的眼光有够差,之前追过你现在又跑去和陈雪汀订婚,他就这么喜欢这个姓啊。”
陈霜见笑了笑,手里还端着那杯血腥玛丽,橘色调灯光下,清透的液体呈现出不规则的鎏金色彩,绚烂生姿。
“我靠,那烂黄瓜居然过来了!”肖佳恩只觉得眼睛脏了。
话音刚落,就此起彼伏地响起华北麓的声音:“陈霜见,好久不见啊!”
面无表情地回头,陈霜见顾着华家和华北昼的面子打了个招呼,但没想到眼前的人似乎看不出来她眼底的不耐烦,喋喋不休。
“后天下午就是我和雪汀的订婚仪式,你会来的吧?”
陈霜见懒得应付,肖佳恩适时开口,阴阳怪气道:“霜见要和人家老公约会,哪里要去看你们!”
华北麓一愣:“不是吧?!是谢家的那个谢斯越?你们还真结婚了?那个人名声那么差,你怎么看得上的啊?”
“首先,人家没你名声差。其次,谁告诉你是那个杀千刀的谢斯越了。”
肖佳恩冷笑一声,甚至能想象到陈雪汀自以为攀上华家时耀武扬威的表情!东施效颦的学人精!真以为穿上羽毛裙就是天鹅了!
学她家粲粲的名字风格照着改不说,居然还去医美do了嘴!不要太爱学别人!
华北麓似乎还打算继续套近乎,但不等开口,陈霜见就起身打断了他:“抱歉,我先走了。”
以为是嫌弃空气都脏了,肖佳恩也立刻跟上:“走,我们换个场子喝!”
陈霜见笑了下:“我不是要换地方,是真的要回去了,我姐说快要圣诞节,亲手做了火鸡打算给爷爷惊喜,要我晚上回老宅尝尝味道。”
肖佳恩:“那好吧,我送你回陈家。”
“不用,有人来接我,你接着玩。”
“谁?”
刚问出口,肖佳恩就有些后悔。
死嘴!
这种时候怎么能这么不灵光!
脑袋拐过来玩,她清清嗓子,摆摆手做出伤心的表情:“我说呢,某人抛下好朋友美其名曰要去吃火鸡,感情到最后还不是见色忘友!”
陈霜见憋笑:“下次,下次一定陪你!”
没有耽误太多时间,她看了眼腕表,算着和谢景愠约好的时间还有十分钟,正好可以先去隔壁的香氛店看看又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新东西。
刚走出酒吧,手机嗡嗡地响起两声震动。
还以为是他提前到了,她索性站在路口原地,端着手机滑开锁屏。
过于专心致志地低头想要看是谁发来的消息,一时间忽略了不远处的车辆。
“陈霜见!”
几乎是千钧一发,那辆车子冲过护栏疾驰而来。
不等陈霜见反应,整个人就被护着后脑、环着腰背扑到了地上。
准确来说,是砸到了重重落地谢景愠的身上。
与此同时响起的,是汽车车头撞在路口的猛烈巨响,破碎声,尖叫声,以及还没结束的
引擎声此起彼伏,在同一时间轰炸着她的耳膜。
“你没事吧?”
强忍住脊背首创带来的痛感,谢景愠下意识去关心表情呆滞的陈霜见,眉心微蹙:“有没有受伤?”
可他说完,面前的人毫无反应。
眼前陡然浮现刚刚那瞬间的画面,同一时间,却有更多的东西疯狂席卷而来。
模糊又重叠的片段,相似却也不同的气息,她好像闻到了鲜血的铁锈味,好像也听到了骨头的断裂声。
不对……
不对……
这不应该是现在的画面!
下意识咬紧了后槽牙,她闭上眼,试图将那些令她痛苦的信息驱赶出去,却又突然意识*到什么,不敢再继续抗拒。
谢景愠没想到陈霜见会突然陷入昏迷,一时间也顾不上伤势,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而顺路来接人的陈炽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喧闹,立刻跑过来,却只看到妹妹脸色煞白的失去意识。
/
“你好,我叫陈粲。”
“我是第一次来苏市,这里好漂亮啊。”
……
“拜托了,就让我跟着你吧,反正我们目的地一样,你就当做个好人好事?”
“我保证我不乱跑,求你了哥哥?”
“对了哥哥,你叫什么呀?”
……
“这、这是地震吗?晃得好厉害!”
“谢景愠!小心后面,墙塌了!”
……
“谢景愠,你流了好多血,是不是很痛?”
“你要是疼可以哭出来,我不会笑话你的!”
……
“你救了我,我也想救你一次,果然好疼啊……”
“怎么办,我第一次来苏市,这不会也是最后一次吧?”
“呜呜呜什么叫有可能啊,我都受伤了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吗!”
“嗯,我不会睡的,我会撑到我们走出去,活下去!谢景愠,我们一起活下去!”
……
“如果我们都活下去了,谢景愠,我可不可以再见到你?”
“嗯,那说好了!”
……
这一次,陈霜见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大概很久,大概只有一瞬间。
她闭上眼睛,迷迷糊糊时蜂拥而至的令她陌生却又熟悉的一帧帧过去,主人公是她自己,而另一位特邀嘉宾,是谢景愠。
真实到好像还带有温热的血从指尖滑过,她突然读懂了几个月前,在会议室中谢景愠看自己的眼神。
他们从一开始就是重逢,是她忘记了。
强撑着精神与理智睁开眼睛,陈霜见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呼吸道好像突然变得狭窄,她几近疯狂地大口呼吸。
“哈……哈……”
猛烈的频率吓坏了陪在一旁的陈炽,她立刻抚上妹妹的肩背:“粲粲,哪里不舒服?”
陈霜见抬起头,还没开口,有湿润顺着眼角渗出。
心脏带来的剧烈跳动是前所有为的震撼感,太阳穴突突发作,她咬了下舌头,试图用疼痛感唤回对身体的掌控权。
“粲粲?粲粲?”
见她一直没说话,陈炽更急了。
“姐、姐姐,谢景愠他人呢?”一开口,语气是不真实的虚弱。
指了指房间外的方向,陈炽道:“门口。”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才从昏迷中清晰的妹妹掀开被子,连鞋也顾不上穿,就这样赤脚冲了出去。
门扉被推开又合上,发出震天响。
谢景愠本来靠在墙边等待,突然看到她跑出来,错愕地开口:“粲——”
话没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拥抱打断。
紧接着,是女孩毫不压抑的哭声,咬字是发颤的,呼吸的混乱的,每个字眼之间都混着清醒之下又不清醒的情愫。
“对不起谢景愠,我真过分,我居然把你忘了!”
“明明当年是我先答应的你,要再见面的!”
瞳仁猛然瑟缩,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谢景愠:“你——”
再一次被打断,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这一次堵住所有信息的,是她的唇。
第42章 春夜
◎“我突然好想和你睡觉”◎
“咳咳——”
“虽然打断你们亲热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粲粲,我觉得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暧昧旖旎的气氛戛然而止,陈霜见还来不及擦眼泪,就被迫将思绪从一个切面立刻抽出来。
她脸颊还是红的:“姐,你知道我失忆的事对不对?”
陈炽迟疑一秒,最终叹气:“是知道,但因为心理医生说这是你大脑受伤后的自我保护,强行唤醒只会影响你的精神稳定,而且失去的也只是跟地震有关,我也就没有提起过。”
“不是这样的姐。”
陈霜见深吸一口气:“我的失忆不是意外,是人为!而且失忆的内容不只是地震,还有妈妈真正的死因。”
陈炽瞪大了眼睛,震惊错愕:“你、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妈妈不是自杀吗?”
陈霜见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妈妈的自杀是因为崔美珍故意刺激她!她骗妈妈说自己怀了陈明彬的儿子,说陈明彬要和她离婚,还一段陈明彬打算骗保的录音,妈妈经受不了打击才自杀的!”
崔美珍是陈雪汀的亲生母亲,同时也是二十多年前陈明彬的出轨对象。
六年前,陈霜见的母亲郑琉璃自杀过世,崔美珍带着彼时还没有改名字的崔恬恬登堂入室,成了陈太太和陈家三小姐。
起初陈霜见也以为母亲只是受不了陈明彬在婚姻里的冷落,以及伤病导致无法站上舞台的绝望才自杀。
但是后来被爷爷带人从苏市接回港城,她终于清醒,意外听到了崔美珍和自己情夫的对话。
他们一开始就想把母亲逼入绝境,一开始也是利用陈明彬搞到财产,甚至,当时崔美珍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是情夫的。
在这场荒诞的阴谋诡诈中,真正付出一切的只有她的妈妈。
再后来,崔美珍发现了她的偷听,甚至伙同身为心理医生的情夫对她进行了催眠。
大脑被撞击后带来的后遗症,母亲死亡真相引发的情绪波动,恶意催眠带来的副作用,导致陈霜见的脑部神经出现了偏差,引发了失忆。
这才是六年前属于她的真相。
其实刚苏醒时,陈霜见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再见到谢景愠,她想郑重地对他再做一次自我介绍,告诉他自己的真正姓名。
再后来,哪怕遗忘了有关那个人的一切,可某些模糊的形象却消失不去。
冷峻的神情,斯文的气质,渐渐地成为情窦初开时的理想型划分。
只是碰巧符合这个理想型区间,贺骁才阴差阳错成了她的恋爱对象。但从始至终,陈霜见脑海中抹不去的那个形象,都是谢景愠。
得知这一切,陈炽的脸色已经完全变了。
陈霜见担心以姐姐的脾气可能会冲到瑞士的疗养院把崔美珍吊起来打,立刻拉住她的手:“姐,你先冷静。”
“放心,我很冷静。”重重呼出一口气,陈炽的眼底是烧不尽的火。
“粲粲,这件事没完。我跟陈明彬没完,跟崔美珍也没完,就算不让他们偿命,我也要让他们哭着跪在妈妈墓碑前磕头!”
“至于……”
话锋一转,陈炽明显地停顿了下,视线落在面容还稍显虚弱苍白的妹妹身上,最终没说出什么,叹了口气,帮她拨开额前的碎发。
挤出一个温柔大姐姐应该有的笑容,只是太久没笑得这么恶心,有点僵硬。
“粲粲,对不起。”
陈霜见愣住:“什么?”
陈炽:“这些年确实都是我一厢情愿、擅作主张,没有尊重你的意愿。我明明知道你不想参与进公司里的事,却只当你是耍小孩子脾气,粲粲,对不起。”
陈霜见抿了下嘴角,觉得自己好没出息。
居然听哭了。
最受不了这种有点矫情的场面,陈炽清清嗓子立刻恢复扑克脸:“行了行了,把眼泪给我憋住!我现在要回公司,让人再去查一下崔美珍的事,你就好好休息,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
说完这些,眼前好像又闪现一秒刚刚那幅难舍难分的画面,陈炽打了个冷颤,飞一般地走了。
隐约猜到了姐姐这么快离开的原因,陈霜见深深呼吸调整心情,才刚转身,就被一把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独属于他的清冷木质调袭来,汹涌又蓬勃地砸到了陈霜见身上。
胸膛紧实,手臂有力,几乎是下意识地也抬起手回拥住他,原本虚实不定,空落落的心脏在这一刻宛若被稳稳托举。
谢景愠下意识越收越紧:“谢谢你,还愿意想起我。”
一度喘不上气,陈霜见没忍住戳了下他:“谢景愠、你太用力了,我没法呼吸……”
立刻松开手,给了她活动的空间,视线落在女孩微微泛着粉的耳垂,他勾起唇角,抬手去抚:“抱歉。”
“真不走心。”陈霜见轻哼。
谢景愠挑了下眉,耐心很足:“那应该怎么说?”
“说得多不如做得好,谢大佬,身体力行懂不懂?”
话音刚落,她两只手一起抬起,不约而同地扯住他锁骨前的衣领,朝着自己的方向恶狠狠一拽,逼得他低下头。
毫不客气地再次吻上,陈霜见闭上眼睛,学着他之前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张开牙齿,探出舌尖。
亲得气喘吁吁,最后依然是陈霜见先败下阵来,胸口一起一伏,她看着他,喊道:“谢景愠。”
“嗯?”
“等跨完年,我们一起回北城吧?”
握住她的手,扶着手腕内侧向上,他又在最柔软脆弱的那处落下一吻
“好。”
/
圣诞节过后,陈霜见带谢景愠去见了妈妈。
她特地准备了一束朱顶红,那是妈妈生前最喜欢的花。
娇艳的红与灰扑扑的石碑摆在一起,更衬得照片里的人风姿绰约。
起初还以为这一步会很难迈出,陈霜见在墓前纠结了半天该怎么向妈妈介绍谢景愠对自己来说的身份与称谓,不等她想出个一二三,后者就先一步喊出敬语。
陈霜见脸一红,但确实没有哪里不对。
“抱歉现在才来看您,我是谢景愠,粲粲的丈夫。”
他刚说完,陈霜见边挽着男人的臂弯,随口嘟囔,像极了在长辈面前撒娇的小女孩:“妈妈,您要是还在的话,一定也会特别特别特别讨厌他!”
谢景愠扬眉,垂下眼睫虚心求问:“为什么?”
“因为你这个人很坏呀,”仰头瞪了他一眼,陈霜见理所应当地摊手:“也不知道是谁,当年答应了我说要再见面,结果呢,好几年都找不着人!就算我不记得你,你也可以厚着脸皮来呀!”
谢景愠哑然:“当年是谁连名字都跟我报了个假的?陈粲同学?”
“哎呀我不管!都是你的错你的错!”
开始理不直气也壮地放话,陈霜见轻哼一声,气鼓鼓地用食指戳他胸肌。戳一下,又戳一下。
啧……手感还蛮好的。
反应过来大庭广众下这个动作有点羞耻,她故作镇定地咳嗽两声,又绷起表情,看向墓碑上的照片,笑了下。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好像没有成为特别特别厉害的人,但我其实很满意现在的意思。”
“妈妈,我不确定我的未来是什么样,但我想试试。”
“那就这样啦,我们先走了,等下次再来看您!”
走出墓园,陈霜见抬起头,总觉得原本郁结的心口突然变得轻松。
大概很多小朋友童年时期都会被问过一个问题吧,“你的梦想是什么?”“太空人?”“科学家?”“医生?”“律师?”
小时候为了彰显与众不同,陈霜见曾一脸臭屁地给自己冠了好多个梦想,甚至其中有两个她压根不知道要做怎么样的工作。
学生时代的她,其实一直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小时候想要被认可,中学时期想要被理解,再大一些,就只想要自由了。
可是大人的世界也好累啊,一点都不比小朋友舒适,拥有了自由,又想要更多更多。
无意识地捏了捏身边人的手掌,她歪头:“你今天晚上还有视频会议吗?”
谢景愠答道:“今天周末,就算是上帝也得休息。”
陈霜见乐了,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我突然好想和你睡觉,不是很纯洁的那种。”
她话音刚落,一节低沉的笑声就顺着男人的喉结滑出。
完全不觉得这样坦诚有什么不对,陈霜见晃着他的手:“如果你拒绝我,那么你将喜提独自一人被北城的奖励。”
“这哪里是奖励,分明是噩耗。”
谢景愠莞尔,将他们牵拉在一起的手握得更紧,随即超停车场大步走去。
“诶诶诶,你慢点!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同意还是不同意,我可告诉你,过了这村你想有这店都没了!”
谢景愠回头,薄唇唇角噙着浅淡却也浓郁的弧度:“总得先找个店,买点必需品吧。”
【作者有话说】
开始征集番外内容,你们有什么想看的?
第43章 春夜
◎“我是你的爱人,我必须站在你的前程里”◎
回到北城,是元旦刚过两天。
正值学期期末,陈霜见带着之前导师成敬贤不知道设计作业,特地回了趟学校。
知道她同期也结束了在《LION》的实习,成敬贤推了推眼镜,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刚打印不久的申请表:“你知道的吧,咱们学校和英国的RCA每年都有两个交换生名额,今年一个给了隔壁建筑院,另一个名额,我给你申请来了。”
说着,申请表被不远处空调暖风吹得晃悠两下,最顶端的关键词也变得格外晃眼。
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甚至没敢相信,陈霜见再三确认:“我吗?”
成敬贤乐了:“那不然还有谁?轮综合评分,你一直是专业内的第一名,国内的、国际上的奖项也不再少数,申请流程完全合规合理,完全凭借你的自身能力。”
压住嘴角上扬的弧度,陈霜见接过申请单,下意识鞠了一躬:“谢谢成老师。”
成敬贤摆摆手:“回去把表填好明天交上来,再扫描一份PDF发到我邮箱里。对了,这次去英国的交流时间为期一年,可千万和家里人提前说好。”
“好,我知道了。”
从导师的办公室刚出来,陈霜见就接到了谢景愠的电话。
以为他是要提醒自己晚餐的餐厅,但没想到一接通,入耳的声音居然是詹以宁。
“霜见!晚上一起来金麒玩啊!”
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眨了眨眼睛,刚想开口问,就又听到一阵嘈杂。
下一秒,手机被原本的主人拿回去,男人极具象征性的低沉嗓音醇醇入耳,裹挟过过电一般的磁性。
“不用理他,他喝大了。”谢景愠言简意赅。
陈霜见歪着头,半开玩笑:“詹以宁之前不是吹嘘自己千杯不醉的吗?”
谢景愠笑了下:“被人甩了,现在正对着酒杯哭天喊地,还说晚上要在办分手派对,不用搭理他,我马上就回去了。”
憋着笑“喔”了声,陈霜见捂嘴:“别呀,我正无聊呢,去找你们玩呀?在金麒吗?”
“嗯。我让春伯去接你。”
挂断电话,陈霜见没忍住又拿出来申请表看。
想着等着也是等着,干脆从托特包里拿出笔,照着填写要求把个人信息写上去。填到一半,想到成敬贤提过的交流时间,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一下子异地一年,她也不确定谢景愠会是个什么态度。
很快,春伯到了。
金麒会所距离学校并不远,她攥着申请表纠结了一路,直到下车也没措好词,总觉得这件事太重要,必须得做好完全的准备。
一抬头,看到谢景愠已经在车门外等候多时了。
不自觉挂上笑意,她直接将包包丢过去:“喏,拿好。”
自然而然地接过,谢景愠走上前:“还以为你不会想来?”
陈霜见眨了眨眼:“为什么?担心詹以宁喝多了,说出来一些你小时候的糗事?他肯定知道不少吧?”
“让陈小姐失望了,还真没有。”
“嘁——”陈霜见轻哼,扯着他的衬衣领口:“谢景愠,你有时候真的很臭屁你知道吗!”
被喊大名的人漫不经心挑了下眉:“是吗,我还真不知道。”
说说笑笑地乘坐电梯直达顶楼,陈霜见刚一进场,果然就看到詹少窝在沙发一角抹眼泪,最好笑的是,旁边表面真诚安慰的商岑,其实在偷偷拍丑照!
小幅度地拽着谢景愠的袖口,陈霜见没忍住,小声道:“他这幅样子,简直就像是被渣男骗财骗色了嘛?”
谢景愠忍俊不禁,颔首:“他是巴不得被骗财骗色,但人家看不上,直接把他踹了。”
似乎是听到有人在“蛐蛐”自己,詹以宁猛的睁开眼睛,看到谢景愠直接抄起一个酒品,含糊不清地喊:“过来喝酒!不醉不归!”
商岑坐在一旁哭笑不得,默默收起手机,恨不得再给他嘴里塞一把花生米。几个菜啊就成这样了!
美其名曰“庆贺回归单身派对”,实则圈子里的众人心知肚明,这是要做戏做到底。
周遭音乐不间断,时不时传来詹以宁发泄情绪的鬼哭狼嚎,有坏心眼的人默默数着,看詹少这一晚上能打开多少次和人家小姑娘的聊天页面。
“一直心不在焉,在想什么?”
被突如其来的问题激了下,陈霜见差点没拿稳手里的奶昔,舔了下嘴角,还有甜滋滋的残留气味。
她靠在男人肩头,随口搪塞:“没想什么,就是觉得……金麒的厨子是不是退不了,招牌奶昔居然不如轻乳茶好喝,詹以宁真没品味。”
谢景愠笑了下,低低的气音由胸腔震出。
“他品味怎么样不好说,但我知道现在有人口不对心了。”
陈霜见一愣。
谢景愠垂下头,缓缓开口,咬字时的吐息被送到她额前,几根碎发被吹开,眉心都仿若被烫了一下。
“粲粲,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对上那双深邃幽暗的眼眸,陈霜见吞咽一口,感慨果然还是瞒不住。这人的心眼比自己多多了!
没脾气地摊摊手,她放下奶昔,将申请表从包包里拿出来,简单说明了情况。
全程一直在观察他的微表情,陈霜见有些不好意思承认,她居然紧张了。
忽的,看完申请表了解了情况的男人抬起头,定定地回望过来:“这很好,不是吗?”
陈霜见抿唇:“要去一整年,你都不会担心吗?比如,觉得伦敦太远,不希望我去之类的?”
这问题抛出来,倒是把谢景愠问得顿住了,他哑然:“小陈同学,我是什么盼不得你好的伥鬼吗?”
说着,他轻轻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道:“一年是很长,伦敦也确实很远,但是粲粲,再多的留恋和思念都不如你的学业和前程。”
“我是你的爱人,我必须站在你的前程里。”
陈霜见不可否认,此时此刻,她心跳得太快。
色胆包天没禁住诱惑,她索性直接靠过去,仰起头在面前男人的侧脸上亲了一口。
水光潋滟的裸粉色就这样沾染,她重新隔开距离,看着那道形状暧昧的痕迹,笑得很坏:“哎呀,谢大佬,你的脸怎么脏了?我用嘴巴给你擦擦好不好?”
被这话惹笑,谢景愠扶住她的腰,低声道:“乖,回家再擦。”
陈霜见:“先离场会不会不太好?”
紧紧拉住她的手,谢景愠:“不会。”
与此同时,詹以宁刚唱完一首《体面》,酒劲上来,东倒西歪地又一头栽回沙发里,让人怀疑如果不是商岑眼疾手快地扶了下,今晚非得血溅三尺不可。
迷迷糊糊地看到他们要走,詹以宁下意识想要出声挽留,但第一个字还没蹦出来,就被旁边的人一把捂住嘴。
商岑看过去:“回去路上小心。”
谢景愠颔首。
两人并肩下楼,刚进车里,陈霜见就被一把搂住后脑,还没反应过来,双唇就被含住。
熟悉的热烈攻势疯狂袭来,她条件反射地朝他怀里钻了下,男人另一只手的掌心捧住她的下颌,舌尖侵得更深,她被吮得发麻。
“唔嗯……先、先回家好不好?”
好不容易挣脱开他的手臂,陈霜见扬起脸,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眼底隐现猩红欲色,谢景愠扬眉,抬手敲了下车窗玻璃,示意在外面等待的春伯可以拉开车门。
正值夜幕时分。
偌大的别墅寂静无声。
才刚走进玄关,陈霜见就被托着臀扶着腰直接抱了起来。
双脚陡然失去重心,她吓得惊呼,惊魂未定时又被稳稳放到了岛台上,整个人的心跳还是凌乱的。
她瞪过去:“你——”
一个字都没说完全,男人的吻就又悉数落下。
所有的发音都被吞吃干净,陈霜见哼哼唧唧地迎合着他。
她闭着眼睛,隐约感觉到自己短款的针织毛衣衣摆被撩起来,不等凉起进入,先一步扰乱所有触觉感应系统的,是他掌心的温度。
“别、我要先去洗澡!”
谢景愠波澜不惊,笑着:“一起洗?”
“不要……”
话音未落,陈霜见就被猛然涌上的酥麻感震得弓起腰身。
呼吸突然变得很急很急,她尝试推开他,但偏偏比他先一步缴械投降。
沿着细嫩肌肤的纹理,指尖轻轻划过,假装没有察觉到她好似浑身过电一般的轻微颤抖,谢景愠的唇又靠近她耳畔:“所以,要不要一起洗?嗯?”
陈霜见觉得自己不能屈服于淫威,存心作对似的摇摇头。
谢景愠笑了,又贴过来。
是一个极致粗暴的吻。
却后劲绵长,意外的令人享受。
他的手还在作乱,长指上有着常年锻炼留下的粗粝薄茧,哪怕力道不重,却也在抚过每一寸时,掀起波澜。
陈霜见知道,他就是故意的!
但她好像没办法。
“洗……一起洗……”
声如细蚊的句子钻进耳朵,谢景愠轻轻笑了下,直接把人打横抱起,垂眸一扫,她的手还抓着自己胸前的衣服,褶皱扭曲。
进入浴室,陈霜见浑身使不上力气,余光看到自己的衣服被他一件件剥落,很轻很轻地摩挲声。
紧接着,是水声。
她很喜欢他的手,修长笔挺,骨节分明,是可以放进美术教科书中人体临摹篇章的压轴彩蛋。
且相较于静态参考……
在此刻起伏探伸中,更是令人羞于启齿的灵活有力。
【作者有话说】
提前更了,不确定会不会被锁,看缘分[狗头]
第44章 春夜
◎“每时每刻”◎
距离出发前往伦敦还有一个星期,陈霜见为谢景愠准备了一份特别的情人节礼物。
看着眼前独一无二的珠宝,谢景愠隐约意识到了什么,笑意写在脸上,却明知故问:“为什么送我胸针?”
陈霜见轻哼:“之前也不知道是谁,自从知道贺骁偷用我设计稿做出成品,那个羡慕嫉妒恨的酸味喔~”
被她说穿也不觉得不好意思,谢景愠又拿起旁边的那枚戒指:“那这个呢?”
“问东问西的,你到底要不要呀!”有些忍无可忍,陈霜见气得索性直接抓起他的左手。
白了他一眼,气呼呼地把原本那只素圈取下来,又把自己设计的这枚推到指根:“好啦,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天天戴着!”
她说得一本正经,深棕色的瞳仁在阳光下被扫成类同琥珀的光点,闪闪发光。
戒指是陈霜见花费半个月设计的。古朴中不发繁琐,乍一看,与上一枚戒指最大的区别不过是颜色,但仔细品下来,却是截然不同花种与藤蔓的缠绕。
谢景愠认得这类植物,是时钟花。
他没忍住,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又觉得不够。
“放心,会每时每刻都戴着。”
也会每时每刻都想你。
/
起初,陈霜见还以为自己会很难适应伦敦的气候,但出乎意料的是,大概都是身处北半球的国家,这儿的温度和北城相差无几。
唯一让她觉得遗憾的是,伦敦的降雨量实在不算小,她本来还打算正式报道后在开课前好好逛逛,现在也成了泡影。
和她同行一起来到伦敦的女生是隔壁建筑专业,一头浓密的长发被染成了梦幻感十足的黄、粉渐变色。
女孩名叫齐乐融,出生在三线小城市。按照她所说的,报志愿时因为滑档才落到一个二流本科的建筑设计专业,但没想到阴差阳错反而爱上了建筑设计。
大四的时候奋发图强考上北艺,一度成为原学校学弟学妹口中有名的励志鸡汤。
用她自嘲的话来讲就是,自从考上北艺的硕士研究生,家里祭祖上香都有她的份了。
没有住在学校宿舍,两人合租在了附近的公寓。复式大平层,从房间的落地窗就能看到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
得知陈霜见居然是已婚人士,齐乐融眼睛亮的出奇,明显表现出好奇,陈霜见本来以为对方是想问婚姻,但没想到开口第一句就是——
“亲嘴是什么感觉?”
陈霜见:“……就,挺软的。”
齐乐融是母胎单身,有点不太理解这个软,但又实在是新奇感作祟,想让她再具体形容一下,陈霜见越听越不好意思,只能逃跑。
伦敦和北城的时差是8个小时,往往陈陈霜刚起床要去上课了,远在大洋彼岸的谢某人才刚准备和下午提神的第一杯咖啡。
也是因为有时差的关系,两人相互联系的视频通话都定在伦敦的上午。
齐乐融有时候狗粮吃的多了,也会怒斥他们的黏黏糊糊。
来到伦敦两个星期,陈霜见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节奏。
但她没想到,华北昼居然会一声不吭地飞来。
“我也是出差顺路,正好想起之前听陈炽说,你在RCA做交流生,想着总得让你请我吃顿饭才行。”
电话里是这样说,陈霜见乐了,没有拒绝的道理。
电话刚挂断,一扭头就看到用平板视频聊天的谢某人,显然,他听得一清二楚。
也没打算隐瞒,毕竟在陈霜见眼里看来不过是朋友吃个饭,更何况这里还是异国他乡,如果不去反倒是显得不近人情了。
一下子就看穿了这人眼底的情绪,陈霜见哼笑两声:“至于吗谢大佬?隔着英吉利海峡和大西洋,我都要闻到你的酸味了!”
谢景愠笑了下,只冷嗖嗖道:“哪有,我这么成熟稳重又体贴的丈夫,怎么可能随便吃太太和另一个普通男人的醋,放心,我很淡定,没有任何酸味。”
“噫——”
“谢景愠,你好恶心!好自恋!不带这么夸自己还顺带拉踩别人的!”
看着屏幕的人,谢景愠转了下指尖的钢笔,口吻悠然:“那为什么谢太太你在笑?”
立刻捂住嘴,陈霜见瞪他:“我哪有!好了闭嘴,不许再说了,你什么都没看到!”
不等谢景愠再说什么,视频通话突然结束。
下一秒,小猫转圈圈摆手的晚安表情包弹了出来。
薄唇不自觉扬起一个浅淡的弧度,指尖一动,他按下“收藏”。
这时候邱秘书发来消息:
【谢总,明天从北城飞往伦敦的直飞机票已经订好了。】
【下午四点登机,预计在次日的伦敦当地时间晚上八点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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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的餐厅是华北昼订的。
Seeyoutonight。
一家刚开业不久,但口碑和菜品相当不错的中餐厅。据说老板是刚结束环球旅行不久,为了心爱的未婚妻才决定定居在英国。
菜单上包括港式风味在内,融合了国内的十四个省份特色。
因为意外,陈霜见比约定时间晚到了十分钟。
匆匆赶到餐厅时,她一眼看到华北昼。黑色西装量身定做,连胸口的手帕巾花色都是经过精心搭配,一如既往地斯文儒雅。
“抱歉,我来迟了。”
华北昼笑了下:“没事,我也刚到。”
自然听出来这是为了不落她面子的礼貌话,陈霜见没当真,不经意地将话题扯到他因为工作来伦敦的事。
华北昼随口答了一些,话锋一转:“我来之前,陈炽还说总担心你不适应,但现在看来,确实是她多虑了。”
“说起来,你和……那位怎么样了?”
陈霜见顿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谢景愠,没多想,如实道:“谢景愠啊,他对我很好。”
华北昼:“你们现在隔着八个小时的时差,联系起来会比较辛苦吗?”
陈霜见:“他倒是蛮迁就我的。”
“是吗,所以他也知道我们今天约了见面?”
陈霜见点了下头,本以为对方只是像姐姐陈炽一样照常询问,会很快结束这个话题,但没想到抿了口手边的葡萄酒,华北昼又开口问道:“你最近应该都没有关注国内的新闻吧?”
“没,发生什么事了吗?”
“解释可能有些麻烦,还是你亲眼看吧。”
说着,华北昼将自己的手机打开,又点进那视频里。
熟练地滑动,镜头中心很快落在那张陈霜见再熟悉不过的清隽面庞上。
视频的左上角有LOGO,陈霜见记得这是国内首屈一指的财经杂志《财经译》,而谢景愠被他们采访并不意外。
真正令她没想到的,是视频的最后,主持人提到了有关平衡家庭生活和事业的问题,只见对面的男人不紧不慢抬起左手,那枚戒指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映照出光点。
谢景愠淡淡笑着,眸光温柔:“我目前的生活重点,就是支持我太太追求她的事业。”
视频很快结束。
因为是官方账号发布的内容,评论区也相当热闹。
【嗯嗯嗯???!怎么突然觉得被塞了一嘴狗粮?!】
【是狗粮吧?就是啊!】
【刚点进来:学习一下大佬们的搞钱心得!看到最后:谁能解释一下大佬提到时的一脸满足!!!】
看得有点不好意思,陈霜见再抬头,看好和华北昼对视上。
华北昼温和地笑了下,拿回了自己的手机,语出惊人:“我如果是他,大概很难淡定地接受,太太和一位对她别有居心的男士共进晚餐。”
陈霜见愣住,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猜到她会是这个反应,华北昼摊手:“有这么难接受吗?”
陈霜见只觉得头皮发麻:“挺难的……”
华北昼笑了,静默几秒,还是道:“抱歉,不是故意想吓到你。”
“本来是打算藏一辈子的,但我想,如果不说出来,可能会遗憾一辈子。”
说完,他从随身的大衣口袋里取出一只黑色的首饰盒。
长方形的丝绒盒子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波光闪耀的钻石手链。
他徐徐说着:“粲粲,不用觉得为难,把我也当做你曾拒绝过的一位男性就好,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陈霜见看着眼前的人,第一次觉得陌生,也第一次有这种手足无措的迷茫感。
因为太熟了。
她完全无法引导自己朝那个方向想。
深吸一口气,她主动将首饰盒重新合上,低低的撞击声很快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女孩清亮的嗓音:“等我回国就会办婚礼,记得要来。”
华北昼笑了:“好,一定。”
这一下午遭受的重击有些猛烈,吃过饭分别后,陈霜见刚回到公寓,就一下子把自己塞进被子里试图补觉。
齐乐融今晚要去留学生聚餐,偌大的两层楼只有她一个人,静可闻针,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大概是太安静反而觉得不适应,陈霜见五分钟翻了三次身,闭上眼睛又睁开,心底乱糟糟的,根本无法入眠。
越想越别扭,她干脆不睡了,抄起手机想要玩游戏。
还不等登录正好,公寓门铃突然响了。
她一激灵,知道不可能是齐乐融,脑海中突然闪过几则对独居女性非常不友好的新闻,手脚顿时冰凉。
“Whoisoutside”她抬高声量,试图通过这种方式给自己壮胆。
但屋外却没有传来响应。
越想越害怕,肾上腺素狂飙,正犹豫要不要先拨999报警时,手机突然响了。
她吓一跳,低头去看,发现居然是谢景愠的电话。
颤巍巍地接通:“喂?”
“粲粲,开门。”
“你不争气的丈夫来宣示主权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会更的比较晚,不用等,睡醒再看就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