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31章


    少年生得红唇齿白,可苍白的肤色与清泠泠的眼眸,使他看起来冷酷寡言,不好相处。


    他就是原主精心教导的徒弟孟辞吗?


    季白对上他那双担忧又坚定的眼眸,在脑海中问系统。


    【你刚刚说的先天一气是什么东西?我又该怎么获得它?】


    【先天一气是修行者最本源的力量,获取方式是男主们的吻。】


    季白一听这话,感觉这次的任务比上一次简单很多。


    至少不需要她费心去找道具了,只需要男主们的一个吻。


    这才是像是正常的恋爱游戏啊!


    【这么简单?】


    系统沉默着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方说。


    【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


    季白心想,只是一个吻而已,能有多难?


    【成功获取先天一气时,宿主额头的花钿会发烫,若花钿毫无反应,则说明获取失败。】


    季白正想再问问系统,这次的难度和上个副本比起来如何时,孟辞已来至季白身前。


    他冷着一张脸握着长剑抬手就朝季白的方向劈来,吓得她心肝乱颤,以为又是一个被始乱终弃的疯子,开局就要劈死她。


    上一次遇见褚师怀时,她好歹还能动一动,这一次她被吊在这儿,躲都没处躲。


    凌厉的剑招带着开山破海的气势,让人毫不怀疑自己会被这一剑碾碎,季白闭上了眼,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只听头顶响起一声尖锐的脆响,是金石相撞的声音,手铐应声而断,季白瞬间没了支撑,整个人向下坠去,骤然的失重感,让季白惊恐地睁开了眼,本能地想要抓住什么。


    她见少年凌空立在她三步远的位置,而他也是她四周唯一可以抓住的东西。


    季白朝他伸出手,希望少年能拉她一把,让她不至于摔下去。


    可孟辞却惊得瞪大了眼,使他冷峻的眉眼多了一分可爱。


    明明不断往下坠的人是她,可吓傻的人却是孟辞。


    季白眼睁睁看着自己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也离他越来越远,而她的好徒弟孟辞丝毫没有伸手拉她的意思。


    好好好,不是要砍她,是想摔死她是不是。


    孟辞很快反应过来,迅速朝她的方向飞来并抬起了手,季白以为他终于想通要拉她一把了,结果他只是抬手在空中捏了个诀……


    季白无语,对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正打算想法子自救。


    下一秒,就坠入一个柔软的东西上,像是绵软的云朵一样紧紧包裹着她。


    她低头一看身下是一团氤氲的雾气,半个身子都没在雾气里看不真切,而在这团雾气的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师父,你还好吗?”


    耳边传来少年清越的声音,季白抬起头就见孟辞追了上来,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乌黑的眼眸里藏着担忧。


    “我没事。”季白又多看了他几眼,发现孟辞虽神色担忧,可行为举止都极为规矩,似是生怕有哪里做得不对而冲撞了她。


    看她的眼神也清清白白,只有对师父的敬爱,没有半分男女之情。


    季白有点奇怪,难道这次的副本和上次的不一样?


    【这次的男主们是不是还没有爱上我,需要我去攻略他们?】


    如果是这样的话,季白能明白为什么这一次获取道具的方式是一个吻了。


    【不需要。】


    【再次强调所有副本中的男主们对你的爱意都是满级,无需攻略。】


    满级?


    季白又看了看孟辞,半点也没看出来这小子喜欢她,但系统也不至于在这种问题上骗她。


    孟辞感受到季白打量的目光,苍白的面庞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迅速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眼,确定衣着得体后,再次低头询问:“师父,可是我身上有何处不妥?”


    季白摇了摇头,“没有,你怎么来了?”


    孟辞握紧腰间的佩剑,声音很低却很坚定,“我来救师父离开。”


    他说到这儿,抬脚往前走了半步,可又很快退了回去,握着剑的指尖因太过用力泛起一圈白,“他们已经认定师父勾连魔族,与仙陨案有关,就待仙尊回来后就要处决师父。”


    “师父,你跟我走吧,我一定能带师父杀下山去,届时天高任鸟飞,就算是仙尊回来,也拿我们毫无办法。”


    季白一听这话,心中立即拉响了警报。


    这人怎么和褚师怀一样,就想着带她走?


    想到褚师怀的疯劲,季白立时感觉后背直发凉。


    她吃过一次教训了,因而没有立时反驳孟辞,而是谨慎地询问,“你是我徒弟,对我应该很了解吧?”


    孟辞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似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但眸光一转,似是又想到了什么。


    “师父莫不是在入囚仙塔前被九十九道天雷劈散了记忆?”


    季白连连点头,“应该是的,我现在很多事都不记得了,你是我徒弟,自然了解我的为人,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勾结了魔族?”


    季白自然知道自己是冤枉的,她这么问也不过是试探孟辞的态度罢了。


    孟辞立即道:“师父冰清玉洁,怀珠抱玉,岂会与魔族为伍?”


    季白松了口气,说出早已想好的说辞,“我是被冤枉的了?那我就不能和你走了,仙尊是我师父,他高山景行,举世无双,想来定不会冤了我,我若此时同你离开,日后世人提起我,只会说我是勾结魔族的叛徒,我岂能受此污名苟活于世?”


    季白这番话看似说的义正言辞,其实她在说每一个字的时候,都小心观察着孟辞的神色,生怕他听见她不愿意跟他走后,和褚师怀一样突然发疯。


    但他听完后很正常,眼中依旧清清白白,没有一丝疯狂的执拗。


    孟辞松开握剑的手,端端正正地立在季白面前,脚下是和她一样的一团雾气。


    “好,师父既然不走,我就在这儿陪着师父一起面对。”


    季白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又想到了最后放她离开的羽生。


    她的心忍不住变得柔软了几分,或许不是每一个男主都那么疯狂。


    “你又没犯错,留在监牢里做什么?”


    孟辞对上季白惊讶的眼神,嘴角微不可闻地向上弯了弯,耐心同季白解释,“我为救师父一路闯杀了进来,已犯下滔天罪行,等他们追上来,也是要抓我入囚仙塔,不如我就在此等着,还能同师父做个伴。”


    季白想劝他逃走,可转头又想到自己刚刚义正言辞的话,又憋回去了。


    孟辞从怀中取出一玉瓶,半低着头双手托着玉瓶奉到季白面前,“师父,这是我带来的伤药,可治愈您身上被天雷劈过的伤。”


    季白接过玉瓶,打开吃了一粒,整个过程中他都低着头没有看季白一眼,直至季白吃完把玉瓶还给他,孟辞方重新抬起头,似乎是觉得看季白吃东西是一件极为冒犯的事。


    季白捏了捏指尖,这个徒弟也太乖太正常了吧。


    或许他的态度就是一个正常徒弟对待师父的态度,可她所在的世界可不是正常的世界,他这样的态度就反而显得古怪了。


    “我以前……很苛责你吗?”


    季白想,原主之前不会是对孟辞很严厉,所以养成他这种对待师父小心翼翼的行为举止。


    那要是这样的话,这孟辞也真够变态的,反正她是绝对不会喜欢对自己非常严厉的老师,反而是看见就想跑得程度。


    “师父对我很好。”


    “那你为何……这般客气?”


    孟辞低眸道:“师徒之礼皆是如此。”


    太正常了,太正常了,正常到季白反而觉得变态的人是她。


    【系统,这个游戏世界也是怨念丛生的崩坏世界吧?】


    【自然,需要你做任务的世界都是如此。】


    【那……这个世界的男主们的数值和行为也失控了?】


    【是。】


    季白不理解,又看了看规规矩矩,一袭黑衣的孟辞。


    他很安静,又穿着黑衣,站在阴影里时,如同人的影子一般,让人时常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可他看起来很正常啊。】


    【他们是修仙世界的男主。】


    季白懂了。


    【他们有修为,所以可以用修为抵抗怨念,对吗?】


    【不,他们只是……更能掩藏。】


    系统冷冰冰的电子音给予季白一种过电的心颤,后背升腾起一阵凉意。


    季白恍然间觉得自己是掉入了怪物四伏的山谷。


    白天,山谷内鸟语花香,阳光明媚,可到了晚上隐藏在暗处的怪物就会扑出来将她撕扯成碎片吞入腹中。


    【这次副本的难度和上一个比起来,哪一个更难?】


    【如果说上一个副本是新手难度,这次的副本最少也是困难。】


    季白只觉眼前一黑,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的上一个副本还只是新手难度?


    她瞬间感觉人生无望,不如这一个月就躺在囚仙塔算了。


    系统看出季白的沮丧,主动劝解道。


    【你别沮丧,在这次的副本中,你实力强大,整个修仙界打得过你的不超过五个。】


    【呵呵,不超过五个,是不是其中有四个都是其他男主?】


    系统一噎。


    【你还有从上一个世界带来的奖励,它们也能给你提供极大的帮助。】


    【什么奖励?】


    【在你的右手。】


    32


    第32章


    季白从氤氲雾气中抬起自己的手,一眼就看见了无名指上墨色的戒指。


    【这枚戒指就是我的奖励?】


    季白仔细端详着这枚戒指,通体乌黑的戒身上刻着繁复的花纹,她越看越眼熟,总觉得好似在哪里见过。


    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眼前浮现出一个人的脸。


    【这枚戒指是羽生的戒指吗?】


    【是的。】


    季白眯了眯眼睛,所以她在上个副本中辛辛苦苦找来的道具,最后又回到了她的手上。


    她又想到了自己在做完第一个副本任务时,她在虚无的黑暗中看见的画面碎片,她已经不记得画面上到底有什么,但只要一想起来心头就会无端涌上一股莫名的悲伤。


    或许她和副本里的原主,真的有脱不开的关*系。


    【颜色怎么不一样了?】季白问。


    原本的戒指通体洁白,戒身上还镶有一枚黑钻,可季白手里这枚却变得通体乌黑,戒指上的黑钻也没了。


    季白摸了摸戒身上的纹路,像是那枚黑钻被炼化成染料掩盖了原本的白。


    【如今的样子方是其本貌。】


    【一枚戒指能帮的上什么忙,难道它是什么很厉害的法器?】


    【请宿主摸着戒指用心感受。】


    季白闭上眼睛依言照做,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眼前变成了一片星海,仿若是置身于宇宙,空气都变得沉闷,滞涩。


    季白低头看了眼脚下,脚下的地板也是透明的,有一种随时会坠下去的不安感。


    她迈开腿试着走了两步,沉闷的空间里传来清脆的脚步声,她回过头去,看见了一张洁白的桌子,整体的设计看起来非常的富有科技感。


    光滑到反光的桌面上摆放着另外两样她熟悉的东西,一盆花,一把弓。


    之前还未开花的长寿花现下开得繁茂,她刚走近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花香,让她更为惊讶的是,花枝上还坠着一颗沉甸甸的果子。


    长寿花也会结果子吗?


    而褚师怀的那把弓也和之前大不一样了,它先前只能算得上是一件凡间的珍品,可现在看起来却像是仙器了,褐色的弓身变成了白色,散发着五色光华,让她在一瞬间想到了彩虹,唯一不变的还是弓身上的神秘纹路。


    季白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感觉自己像是在玩一个有意思的拼图游戏。


    系统适时在她脑海中给她解释。


    【这把弓威力巨大,哪怕是这个副本中最强的人也受不住这一箭。】


    季白顿时来了兴趣。


    【这么强?】


    她欣喜地把弓握在手里,可当指尖触碰到弓身上的纹路时,脑海中莫名地浮现出当初褚师怀教她练箭的画面,她的目光沉了沉,又握紧了弓身。


    是巧合吗,还是说一切都是被人刻意安排过的剧本?


    如果当初褚师怀没有教她,她现在拿到这把弓也未必会用。


    【以你现在的能力,只能射一箭。】


    季白顿时有点失望,好吧,能用一箭也算是个保命的手段了。


    【长寿花上的果实你吃下后对你的灵魂有极大的助益。】


    季白放下弓看向花枝上饱满诱人的果实,但她并没有立即吃下。


    这种入口的东西还是谨慎一点得好,她突然又想到当初羽生执意让她喝下的那盏茶,还说只要喝了它就能永远和他在一起。


    那盏茶里到底有什么,如果只是普通的迷药,他不会那么说。


    【系统,当初羽生给我的茶里是不是还添了别的东西。】


    系统沉默不语。


    果然,只要是系统不想回答的问题,它就假装听不见。


    【那这把弓我要用它的话怎么取呢,总不能先进入戒指空间再拿弓箭出去和对面打,要是真的遇到生死关头,我箭还没拿出来,就先被对面的人打死了。】


    【只要你需要这把弓,它就会出现在你手中。】


    季白想大概是可以用意念控制的东西,她闭上眼睛试了试,手上果然多了一把弓。


    毕竟是关键时刻可以保命的手段,季白正打算多练习几次,就听见孟辞的声音。


    “师父,有人来了。”


    季白一回神就见孟辞警惕地站在她面前,像是守卫国王的勇士。


    她顺着孟辞的目光看了过去,就看见大批身着白衣的修士从孟辞劈砍出的缺口那儿涌了进来。


    季白注意到为首的修士他们的白衣上滚着金边,其余的或是滚紫边,红边,看得出来这应该是太清宗的统一着装。


    季白看了看孟辞身上别出一格的黑衣,问:“你的衣服怎么和他们不一样?”


    孟辞神色平静地说:“因为我够强。”


    明明是很拽的话,可他说的一本正经,显得更拽了。


    季白忍不住暗想,孟辞这种性格,真的不会走夜路被人打吗?


    转瞬间,那些人已经到了季白面前,这些人来势汹汹,她和孟辞又犯了重罪,恐怕免不了责罚,她正想着应当如何应对时,为首的弟子却对她极为客气地说:“师伯,长老传您去金乌台问话。”


    季白诧异地看了来人一眼,他的态度可不像是对一个犯人的态度。


    孟辞看出季白的疑惑,嘴巴没动,可季白却在脑海中听见了孟辞的解释。


    “师父是太清仙尊的亲传弟子,又实力强大,因而哪怕师父如今蒙冤入狱,他们这些人也不敢冒犯师父。”


    这就是修仙界的传音吗?


    还挺神奇的。


    季白也想悄悄给孟辞说话,但忘记如何使用的她,也只能作罢。


    她还不知道的是,传音之术虽不是上乘术法,但只有极为亲密的关系方可以使用。


    为首的人说完后又看了眼季白身前的孟辞,但他的眼神压根不敢和孟辞的眼神接触,就又连忙低了下去。


    这位杀神刚刚连伤囚仙塔数百名弟子,一路闯上来劈开了就连长老们都劈不开的结界。


    他们一直知道孟辞虽为三代弟子,但实力却比许多二代弟子还要强,可没想到他竟能强到这种地步。


    此人从前就是太清宗里有名的怪胎,沉默寡言,从不与人交往,因这个沉闷的性子,他刚入太清宗时还被人欺负过,后来随着实力增长,加之这个人的性子实在古怪得如顽石一般,油盐不进,任别人如何议论,辱骂他,他都泰然处之,似是半点也不在意他们说什么,又似是他的眼里根本没有他们的存在。


    直至有一个人嘴上没门,无意间辱了季白,那是他们第一次看见孟辞有那么大的反应,他当着众人的面,无视同门劝阻,将那人打得一年都下不了床,围观那场单方面殴打的师兄师姐们说,现在都还记得孟辞当时的眼神,阴冷的,刻骨的,似是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后来,大家都知道了,你可以随便当着孟辞的面骂他本人,他都不会理会你,可若是波及到了季白,你就自求多福吧。


    久而久之,宗门里的人都在暗地里骂他是季白的鹰犬,是护师狂魔。


    古怪的是,有人曾说,孟辞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万年不变的冰块脸竟然笑了。


    孟辞,人们眼中一个让人害怕又琢磨不透的怪胎。


    季白注意到为首那人对待孟辞的态度,比起害怕她,反而更像是因害怕孟辞而不敢冒犯她。


    她上前一步,故意拉了拉孟辞的袖摆,低声问:“我怎么感觉他们好像都很怕你啊?”


    孟辞垂眸看了眼被季白抓住的袖摆,眼眸闪了闪,唇角微不可闻地向上扬了一点点,“因为我是师父的徒弟啊,他们怕屋及乌。”


    一旁的弟子们听了孟辞这句话,顿时惊出了一背的冷汗。


    孟辞什么时候用这种语气说过话?哦,孟辞和他们基本不说话,偶尔有不得不交流的时候,语气也冷得和冰一样,哪像现在这样清越如溪水,温柔似春风。


    这样的声音在季白听来就是正常的男子声音。


    可正常放在孟辞这样的怪胎身上,就已经是不正常了。


    算了,孟辞这样的护师狂魔,在他最爱的师父面前夹一点又怎么了呢?


    季白冲孟辞笑了下,没说话,而后看向前来的弟子们,道:“我们走吧。”


    虽然男主们的先天一气很重要,但她还没有忘记另外两个任务,一是洗清冤屈,二是找出仙陨案的真凶。


    这两样任务一直关在囚仙塔里可完不成。


    季白跟着他们往外走,孟辞则跟在季白的身后,可没走几步,前来带他们的人就一脸为难。


    “师伯,长老们只传师伯前往,并没有传孟辞去。”


    季白回眸看了眼孟辞,孟辞抱着剑跟在她身后,脸上没什么表情,就似一个沉默的守卫,但季白却无端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他在担心她,想和她一起去。


    季白想了想,虽说太清仙尊不在,其余长老暂时还不会处决她,但万一陷害她的人有了新的手段,要伤她性命。


    她现在没有记忆,虽有一身修为却使不出来,万一真遇到危险,可就遭了。


    带着实力强大的孟辞,好歹能多一分保障。


    “长老们知道孟辞强闯囚仙塔,打伤同门的事了吗?”


    “知道了。”


    “既然如此,长老们审完我,肯定也要审问孟辞,不如一同前去,省得你们再麻烦,若长老真的怪罪你们,也由我一人承担。”


    为首的弟子暗想,你承担?你现在都在囚仙塔里呢,你能承担什么?


    但他的目光在撞上孟辞冰冷的眼睛时,顿时换了一张笑脸,点头道:“师伯说得在理。”


    他宁愿因办事不利,被长老大骂一顿,也不愿被孟辞打。


    【作者有话说】


    吃完再写下一章,今天可以更两章啦~


    33


    第33章


    季白跟着他们出了囚仙塔,温暖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使她冰冷的身子逐渐得以回暖,她极目望去,只见四周群山环绕,云雾缥缈,山峰之上玉殿林立,倒真是一副仙家景象。


    孟辞跟在季白的身后,始终保持着三步远的距离。


    季白回头看了一眼孟辞,阳光下他身上的黑色劲装折射出银白的纹饰,像是银鱼的鳞片,又似是湖面漾起的波光,革质的黑色腰封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身,高高束起的墨发垂在他的脑后随着走动在空中微微晃动,给他冷酷的面庞增添了一抹神秘与张扬。


    季白这才发现原来他的衣服并不是纯黑的,上面还绣有精细的暗纹,刚刚在囚仙塔里,没有阳光,看不出衣服上的纹路,只当是一件普通的黑衣,如今在阳光下再看,倒是多了几分不凡与贵气。


    季白惦念着孟辞的先天一气,想着总是这么客气可不行,就挥了挥手让他走到自己身边来,可孟辞却是一愣,随后低下头轻声说:“与师父同行时,徒儿应紧随其后,不可与之并肩。”


    季白也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见他不肯,“哦”了一声也就随他去了。


    孟辞似是看出季白有所不满,连忙快走了两步,在季白身后问:“师父生气了?”


    “没有。”季白说。


    季白以为这下孟辞应该能明白她的意思了,站到她身旁来和她一起走,结果他也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后,又退回去了。


    气得季白恨不能自己转过身去,拉着他亲一下算了。


    可惜系统的要求是要男主吻她,季白不太明白两者有什么区别,反正最终的结果都是嘴对嘴,得到先天一气,谁先主动的,有那么重要吗?


    季白没有回头看孟辞,因而没有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好像无论他怎么做,师父对他都不满意。


    金乌台修得大气磅礴,从脚下走的台阶到屋顶的瓦片皆是由金光闪烁的黄金所制,而在大殿的最高处则立着一只振翅欲飞的金乌。


    季白盯着它看了一会,总觉得有点不太舒服,像是全身的血液都在莫名的沸腾,她收回视线,继续往殿内走。


    殿内的层高似是有百米之高,使人一进去就感觉自己如沧海一粟,微乎其微,领着他们来的人早已在外间停下,偌大的金殿里只剩下季白和跟在她身后的孟辞,寂静的空间里他们的脚步声如同钟表的时针一样,滴滴答答得打在她的心上。


    季白紧张的捏了捏指尖,抬眸看去,只见在大殿的尽头依次开凿出了五个巨大的深窟,最中间的位置空荡荡的没有人,只有一个巨大的十色莲蓬散发出圣洁的柔光,右一的深窟中立着一人,或者已经不能说是人了,更像是神明的法相。


    三头千臂,身披三色薄纱,眉目庄严地盯着她,顿时间排山倒海的压力像她压了过来,似是要将她碾碎一般,霎时间,季白就出了一身的汗,身体也受不住得要跪下去。


    这时,她身后的孟辞上前一步,如山般的压力顿时消解了不少,季白半跪在地上喘了口气,回眸看了孟辞一眼,孟辞本就苍白异常的面色如今比纸还要白,鬓角也出了一层微薄的汗,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季白。


    季白心下感激,但在这种时候,显然不适合说话。


    她又收回视线看了看其余几位长老,殿上共有四位长老,除了那位三头千臂,立在那儿眉目庄严的长老外,其余三位各有千秋,不过他们的头和手臂倒是正常,三位或立或坐,但无一不是法相庞大,近乎百米之高,季白的个头还比不上他们的一个脚指头。


    季白估摸着中间的位置应是已经失踪许久的太清仙尊的位置,也是她的师父。


    季白看了看这四位长老顿时感觉前途一片昏暗,系统的意思是要让她得到这玩意的吻?


    她多看一眼,都感觉是亵渎和冒犯啊。


    不过,心里叫归叫,这四位长老的目光让她感觉极为不舒服,沉闷的压力始终压得她的心闷闷得,喘不上气,仿佛再多呆一秒,她就要窒息而亡了。


    “季白,你在囚仙塔三日可有悔过?”如洪钟般庄严肃穆的声音传入她耳,震得季白的耳朵嗡嗡作响。


    “各位长老,弟子季白在塔内三日每一时每一刻都在想着这件事,我左思右想,翻来覆去也想不明白弟子错在何处。”


    “放肆!”一道三种音色夹杂在一起的声音在季白耳边如同惊雷般炸开,“你身为太清仙尊的亲传弟子,宗门内的大师姐,不一心向善,勤勉笃行,友爱同门,反倒勾结魔族,杀害同门,如今还堂而皇之地说出不知错在何处这样的荒谬之语,你可对得起你师父的教导?”


    这人的话音刚落,另有一道温暖慈爱的女声响起:“季白,想你也是太清仙尊之弟子,我等也是看着你长大,知道你本心地纯良,绝非大奸大恶之辈,你此番误入歧途,想来其中定有隐情,只要你说出来,念在你修行不易,也曾为宗门出过力,我等自会从轻发落。”


    季白低着头不言语,脑袋却在飞速运转,这三位长老的实力看起来甚为高强,刚刚孟辞帮她抵挡威压时,脸都白成那个样子了。


    逃肯定是行不通的,可若要解释她不是凶手,她没有之前的记忆,压根拿不出证据,眼下师尊不在,她只能是咬死不认了。


    上首的长老们见她半晌无言,忽有一人厉声道:“季白!你当真以为太清仙尊不在,我等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你犯下的滔天罪行,人神共愤,就算是仙尊在,他也断不能容你!”


    季白听到这儿,脑中灵光一闪,太清仙尊失踪多日了,宗门内全靠几位长老主事,按说一个宗门的宗主没了,接任者定然是他的弟子,如今宗主之位悬空,上首的几位长老未必没有上位的心思,偏偏她又在这时被人污蔑勾结魔族,残害同门。


    她总觉得这背后害他之人定然就是在上首的四位长老之中,那人畏惧师尊的实力,不敢明目张胆地对她下手,就做出此局,让四位长□□同做下处决她的决定,就算将来事发,也会有另外三位长老替他承担仙尊的怒火。


    季白立即仰头答道:“弟子冤枉,弟子从未勾结魔族,残害同门,我已是宗主之徒,实力强大,未来光明,何必自断前程?”


    “你还敢狡辩!当真是冥顽不灵!”


    紧接着季白就听见那人对其余几位长老说:“诸位,此子难以教化,作恶太深,今日又纵容徒弟孟辞强闯囚仙塔,打伤同门无数,实在难以饶恕,如今仙尊不在,我等掌宗门诸事,自该由我等商议处决,若是再留着她的性命,他日难保又惹出什么祸事。”


    季白抬眸一看说话的是一位留花白长须的老头,虽是老头,可面目凶煞,半点也没有慈眉善目的古道仙风之感,怀里还抱着一把铜钱剑,背后背着双刀和一条钢鞭,怒目圆睁的模样像极了地狱的鬼煞。


    季白有点恍惚,总感觉这里的仙侠世界和她在电视上看到的仙侠世界不太一样。


    “这……不妥吧。”眉目慈爱,面容柔美的女道人犹疑道,“季白毕竟是仙尊的亲传弟子,她犯了罪,该由仙尊处决,我等贸然处决,待来日仙尊归来,恐惹仙尊不快。”


    “哎,仙尊都失踪一甲子了,音讯全无,谁知仙尊何时能回来?若诸事都等仙尊回来处理,如何来得及?”


    “你们今日也看见了,季白险些从囚仙塔里逃出去,若再留之不决,让她跑了残害更多的同门,你我岂不铸成大错?”


    “凌云长老言之有理,那就依你之言。”说这话的人的声音里夹杂着三种音色,就是那个有三个头的长老。


    众人议定后,由右一那位三头千臂的长老厉声道:“季白,你勾结魔族,残杀同门,已是罪大恶极,关入囚仙塔后不知反省,还敢教唆徒弟劫狱,今日我等一同议定要将你推入刑台,引诛仙雷诛之。”


    季白一听这话,连忙道:“等等。”


    “等等。”


    另有一道等等与她的声音相互应和,季白回头一看就见金殿尽头出现一位着交领青衫的俊朗青年,宽大的袖袍随着他的走动而在空中飘扬,宛若流风回雪,转瞬间,此人已经走到了她的身旁。


    脑海中的系统再一次在季白的耳中响起。


    【检测到目标人物——戚流星。】


    原来是她的师兄,既然是同门师兄,那么肯定是来帮她的吧。


    季白眼含惊喜地看着他,希望他能帮她说几句话,不说洗清她的冤屈,至少先别让她被杀了。


    “戚流星,你不是带人在泰州除妖吗,怎么突然回来了?你可知在外除妖者,无诏回宗可是大罪。”


    季白听了这话,皱了皱眉头,越发觉得其中有鬼。


    太清仙尊不在,他的徒弟一个被派出去除妖,一个被陷害入狱。


    看来当务之急应该是先找到失踪已久的太清仙尊,方能彻底洗清她的冤屈,从而找到幕后的真凶。


    戚流星扬眸一笑,“我在外听闻师妹伏法,自然是要来看个热闹。”


    季白:???


    这人是来看热闹的?


    戚流星说着,还转过头来,冲季白贱兮兮地笑了一下,“似我师妹这般嚣张跋扈,罪大恶极,心狠手辣,无情无义的小人,早就该伏法了。”


    “哎,可惜啊,我之前这么说一直没人肯相信我的话,都说是我嫉妒师妹,编谎话瞎说呢,如今真相大白,我也算是沉冤得雪,此身分明了。”


    34


    第34章


    好好好,这人不仅是来看热闹的,还专程落井下石来了。


    她这次到底是拿的什么剧本啊。


    男主一对她恭敬到畏之如虎,男主二故意同她作对,还落井下石。


    这哪里像是深爱她的样子,原主该不会是修仙文里常见的恶毒大师姐吧?


    季白叹了口气,看来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


    她看了看眼前四位如同大山一般的长老,在心中问系统。


    【有没有可能,我一箭把他们四个全杀了?】


    系统:【!】


    【你的任务是洗清冤屈,不是罪加一等!】


    戚流星说话时,孟辞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握着剑的手紧了紧,最后还是又放了回去。


    上首四位长老中唯一的女长老出言道:“流星,别胡闹了,你这次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难道是泰州出事了吗?”


    戚流星收起脸上不正经的笑容,拱手抱拳道:“回禀四位长老,泰州确实出大事了。”


    “只是此事与师妹有所联系,有她在场我不便禀明四位长老。”


    季白皱眉问道:“既然与我有关,为何我不能听?”


    “师妹现在可是罪人。”戚流星又是挑眉一笑,“我太清宗的机密怎能说给一个罪人听?”


    季白毫不犹豫地反唇相讥,“我都要被处决了,马上就是一个死人,有什么秘密是一个死人听不得的?”


    戚流星一听这话,当即变了脸色,弄得季白有点莫名其妙。


    上首的长老厉呵一声:“行了!你们师兄妹二人拿金乌台当做什么地方?”


    全宗门上下也只有太清仙尊的这对徒弟敢在金乌台这样的地方旁若无人的争吵,其他弟子进了殿后连抬个头都不敢。


    戚流星连忙回身道:“众位长老,泰州的事事涉师妹,确实不应留她在旁听着。”


    女长老叹了一声:“就依你。”


    她话落如山峰般的手指捏起怀中红梅的一瓣花瓣,轻轻一吹,那鲜红的花瓣落地后就化为一身着红裙的女童。


    “梅九,先带季白下去。”


    季白与孟辞一起前往侧殿等着,金灿灿的大殿空荡荡的,这里的整体风格与外间那些漂亮精致的宫宇不同,这里大开大合没有任何一点多余的装饰,给人一种肃穆沉闷之感。


    季白暗自猜着戚流星会和长老们说什么,可她脑海中的线索实在有限,只得转过头问孟辞:“孟辞,我之前和这位师兄的关系如何?”


    孟辞垂眸想了想,说:“师父之前和师伯的关系不算好,你们二人常常争锋相对。”


    季白听了后没有说话,观戚流星刚刚对她的态度,看起来确实不像是相亲相爱的师兄妹,但他们的不好,到底是人前的伪装,还是真的因为什么事而分崩离析?


    不管是哪一种,他们对她的爱意应该都不会变。


    季白正想得入神,又听见孟辞突然低声道:“但这一次师伯应当会帮着师父。”


    季白抬眸看向他,“你如何知道?”


    孟辞被季白直白的眼神盯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低下头不言语,试图混过去,季白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你为什么说他这一次会帮我?”


    “难道你知道他要和长老们说什么?”


    孟辞还是不言语,季白使出杀手锏。


    “孟辞,你是我的徒弟,既然你这么向着戚流星,那你就去做他的徒弟好了。”


    这招虽然幼稚,但很有用。


    孟辞连忙道:“其实我也不知师伯会和长老们说什么,但师父出事的当天,师伯来找过我,他让我无论如何也要护住师父三天,师伯……平日虽然与您不太对付,但毕竟是同门师兄弟,您出事,他自然不会置之不理。”


    季白看了看孟辞又回想起刚刚见过面的戚流星,目前来看这里的男主比上一个副本的男主们正常很多,眼中没有执拗的爱意与疯狂,反而一个比一个清白克制。


    但她没有忘记系统说的话,他们并不是没有,只是会掩藏而已。


    “你还记得是何人陷害我吗?”


    “状告师父的人是外门的一位弟子,他已经人死魂灭了,临死前他冲到人群之中,口口声声说是师父杀他,还说师父您勾结魔族,长老们立即就派人调查了此事,后来果真在师父的住所搜出了沾染魔气的法器与丹药。”


    季白皱了皱眉头,那人死在了众目睽睽之下,背后之人还真是心狠手辣,哪怕将来就算有证据证明她无罪,流言依旧会大肆在人群中散播。


    “四位长老都是什么样的人?”


    季白只凭刚刚的接触,就觉得他们已经不像是人了,更像是一尊不可逾越的神像,他们看过来的目光就代表着绝对的正义与天道。


    这让季白不由开始好奇她的师父到底是怎样的人,能压住那样四个厉害的长老。


    “四位长老分别是凌云上仙,凌霄上仙,清瑶上仙,玄阳上仙……”


    孟辞正和季白说着太清宗里的事,就听另一边有脚步声传来,两人同时看了过去,戚流星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脸上还挂着明朗的笑容,只是这笑容怎么看都有种欠揍的嘚瑟感。


    他抬手扔给季白一个牌子,挑眉道:“小师妹,这次你可得跟我走了。”


    季白接过牌子一看,洁白的玉牌上镶刻着一只金乌,玉料摸上去十分舒服,竟有一种涤荡神魂的感觉。


    “跟你去哪?”


    “泰州。”


    “泰州?我为什么要和你去泰州?长老们不杀我了?”


    戚流星咬了咬牙,抬手用腰间的碧箫敲了一下季白的头:“你就这么想死?”


    “知不知道这次为了捞你,我三天三夜都没合眼,平日里不是很聪明吗?怎么我和师父不在,就被别人欺负成这样了?”


    碧箫敲在头上还有一点点疼,但季白看出眼前的人虽然嘴巴不饶人,但全是为了她好,就捂着头闷闷说了句:“谢谢。”


    戚流星一愣,惊奇地看了她好几眼,而后围着她绕了三圈,边绕边啧啧称奇:“真是稀奇了啊,你竟然也会对我说谢谢,难不成今天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季白怕戚流星看出什么不对,连忙又问:“那你和长老们说了什么,让他们这么容易就放过我?”


    “不过是从死人身上查出了点新的线索。”戚流星晃了晃手里的碧箫,“但你可别得意啊,你现在还没真正脱罪呢,我可是在长老们面前打了保票,会严严实实地看着你,不让你惹祸,不让你跑了。”


    “长老们让你我一起去泰州查清此事?”


    “对了。”戚流星弯了弯眼睛,“我的小师妹就是聪明。”


    泰州吗?她不知道去泰州要多远,她的时间只有一个月,又要获取男主们的先天一气,还要查清仙陨案的幕后真凶,若是在泰州耽误太多时间,任务肯定是来不及的。


    不过她的案子和仙陨案肯定也是脱不了关系的。


    季白问:“师兄觉得仙陨案的真凶会不会也在泰州?”


    戚流星瞬时变了脸色,目光紧紧盯着季白,“什么仙陨案?”


    “我的案子难道不是和仙陨案有关系吗?”


    季白的记忆力很好,她没有忘记系统对她说过,太清宗的人怀疑她和仙陨案有关。


    “别胡说!”戚流星盯着季白的眼神冷凝,“你的罪名是残害同门,与仙陨案无关,也与魔族无关!”


    季白对上戚流星的眼神,总觉得他可能知道点什么。


    她垂下眼帘没有说话,戚流星叹了一声:“小白,师尊失踪多年,妖魔横行,天下动荡,就连宗门内亦是暗流涌动,你的脾气也该收一收,不该管的事不要管。”


    季白看似乖顺地应了一声,但心里却不这么想。


    戚流星转头看向季白身后的孟辞,眼神闪了闪,道:“孟辞,因你擅闯囚仙塔,伤囚仙塔弟子数百,因而长老罚你前往囚仙塔自领一百鞭刑。”


    “师兄,孟辞闯塔全是为了救我,并不是有意为之,你能不能给长老们求求情?”


    戚流星回眸看她,“这样的处罚已经是我求过情的结果了。”


    孟辞:“师父,一百鞭而已,徒儿受得起。”


    孟辞说完对季白深深行了一礼,就跟着小童下去领罚了。


    季白看着孟辞离开的背影,心想,他的先天一气还没有到手呢,也不知等她从泰州回来,还来不来得及。


    戚流星阴阳怪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呦,这么舍不得你徒弟,你未免也太宝贝他了吧?”


    季白对他阴阳怪气的语气丝毫不在意,而是转头问:“我平日对他很好吗?”


    戚流星噎了一下,随后狠狠瞪了她一眼,骂道:“还有闲心操心别人,自己身上的麻烦还一大堆呢。”


    季白故意道:“我是他师父嘛,我不操心他操心谁?”


    戚流星咬了咬牙,用碧箫直点季白的额头,“我真是该你的。”


    “还不快跟我去泰州,你还真想一辈子背着骂名不成?”


    季白捂着头说:“我会跟你去泰州,但我想先回我的住处一趟。”


    “那我在山门等你。”戚流星说,“动作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要不是季白从前不喜欢戚流星去她的洞府,他一定是要跟着她一起去的,现在的太清宗对季白来说十分的不安全。


    季白告别戚流星后在系统的指引下成功回到了她的住处,是一个坐落在山峰的小院,从外看只是普通的四间房,正中的主屋是原主所住的卧室,偏殿还有一间卧房看起来像是孟辞曾经住过的地方,又有一间书房和一间雪洞般的空屋子,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季白看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书架上全都是功法,季白随便挑了几本顺眼的扔进了戒指空间里,想着路上的时候练一练,她总不能一直当战斗力为零的废物。


    系统说原主的修为是很强的,只不过她没有原来的记忆所以不知道怎么用,季白把该带的东西都带上了以后,正准备离开,可突然听见竹林后有溪水声。


    她顺着石子路往下走,空气有些许的凝滞,有点像她刚刚进入小院时的感觉。


    应当是某种禁制,可自己住的地方已经在外设了一层禁制,为何还要再设一层禁制?


    难道里面藏着什么宝贝?


    季白想到这儿,顿时兴奋起来,她现在就像进了米仓的老鼠,总想着多带点好东西出去,最好是那种能保命的防御法器。


    很快,她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瀑布,季白足尖一点,穿过瀑布,就看见一扇石门,石门旁还立着一块石头,她想了想把手放在石头上,顿时,石门开了。


    石门内是一个狭小的通道,但并不算黑,她大约走了七八分钟,又过了两三道石门前面方有温暖的光亮传来,季白加快了脚步,只见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大约五十平米的小房间。


    突然,她不敢置信地停住了脚步,惊讶万分地看着被人锁在床上的银发男人。


    脑海中赫然响起系统的声音。


    【检测到目标人物——太清仙尊卫云台。】


    季白的脑子瞬时炸了,谁?你说谁?


    修仙界失踪了一甲子的太清仙尊被她锁在山洞里了?!


    35


    第35章


    季白想到金乌台上的四位长老,顿时生出了想要逃走的心。


    她现在可没有原主的记忆,一个术法也不会,万一这人发起*狂来,她可不是对手,还是先走为上。


    季白转身就走,可身后却突然响起男子空灵如仙乐般的声音:“这么久不见你来,如今一来就要走,怎么,这场荒唐的把戏,你终于腻了吗?”


    季白的心尖颤了颤,她总感觉男子说得不是把戏,而是他。


    如今她已经被发现了,再跑也来不及了,反而会激怒他。


    季白转过头重新把目光落在银发男子的身上。


    恰逢他也抬起头看她,一张美到令人失语的脸上嵌着一双蓝白色的眼眸,看过来的眼神似是茫茫大海的空,又似霜雪寒枝的冷。


    齐腰的银发顺着瘦削的脸庞滑至胸前,有几缕不听话的银发落在他诱人的锁骨上,又顺着敞开的衣领滑至更诱人的地方,在橙黄灯光的映衬下,他如瀑的银发泛起一层浅淡的蓝,给他添了几抹诡异的圣洁与超然,使他哪怕穿着半敞的衬袍,都让人不忍冒犯了他。


    卫云台那双蓝白色的眼眸紧紧盯着她,粉唇轻启,“出去了一趟变哑巴了?”


    他哪里都生得圣洁超然,有一种不敢让人亵渎的矜贵,可偏偏这唇却生得诱人极了,粉嫩饱满,好似天生就该让人亲一样。


    季白压下心中莫名其妙的渴求,闷闷地说了一句,“没有。”


    卫云台轻轻皱了皱眉,蓝白色的眼眸忽而睁圆了,“你受伤了?”


    他话音刚落,就想要冲上来看看季白身上的伤,可下一秒又被手腕上的银链拽了回去,但他的脸上没有丝毫因为被锁的懊恼与戾气,反而是一脸担心,“伤到哪儿了?过来让为师看看。”


    季白已经沉浸在他这双漂亮的眼睛里,他的眼中没有分毫的怨恨,只有对她的满满担心,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被人囚在一方山洞里也不会怨,不会恨,眼睛依旧是这样的纯净。


    她刚刚进来时,卫云台还是寒山积雪的一个人,似是随时要对她责难,可在得知她受伤后,霎那间,冰雪顿消,就像是……就像是……


    季白的脑子里无端冒出两个字——“妈妈。”


    就像是犯了错误回家的小孩会面对母亲的冷脸与责罚,可在看清你身上的伤后,又会把所有的一切都扔掉,只担心你的伤。


    “怎么不动,伤得很重吗?”


    “到底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银链被他的手腕拽得哗哗直响,在静谧的空间里显得越发刺耳。


    季白不想哭的,可眼睛却莫名留下一滴泪,她抬手擦去那滴泪,走到卫云台身前,轻声说:“不重。”


    她想,她的感觉也没有错,他是她的师父,自然也是疼爱她的长辈了。


    卫云台抬手抓住她的手腕,突然其来的肢体接触让季白有一瞬间的愣神,下一秒,就见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在了她的脉搏上。


    他凝神细听了一会,而后抬起头来一脸凝肃与担忧,“还说没事,你神魂不稳已致记忆紊乱,筋脉堵塞,灵气溃散,在你眼里还要多重的伤算有事?”


    卫云台话落,又松开了搭在季白手腕上的手,眼神担忧,语气温柔,“你刚刚还哭了,到底是受了什么委屈?”


    季白的眼眶又开始发酸,心头翻涌着一股陌生的强烈情绪,她别过头去,强行把这股震撼的,暴烈的情绪压了下去。


    脑子里想着另一件事,卫云台一摸她的脉就说她神魂不稳,记忆紊乱,系统让她吃那颗可以修补灵魂的果子,就连在现代的陶医生也说她的记忆出了问题。


    难道她真的有病吗?


    可怎么可能呢,她明明很正常,除了有时候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外,她没有任何的问题。


    季白因一直强迫自己想着这件事,刚刚那种莫名涌上的情绪也逐渐的淡去了。


    她方低声说:“没什么,就是去了趟囚仙塔。”


    “囚仙塔?”卫云台不敢置信地望着季白,“他们罚你了?”


    卫云台说到这儿,垂下眼帘看了眼手腕上的银链,轻声说:“若是我在,他们定不会如此对你。”


    “你在这儿打坐疗伤吧。”卫云台抬手抚了抚季白的头发,“为师在这儿守着你。”


    季白对上他干净又纯善的眼眸,心里没由来的涌上一股恶念。


    他怎么可能会这样毫无怨恨呢,都是伪装的吧,想要趁机博取她的同情,而后趁机逃出去,就像是曾经的闻人瑾做过的事一样。


    她不信他会真的这么善良大度,不信在系统给她挑选的世界里还有没有被污浊的男主。


    她想,她或许是真的有病。


    越是美好的事物,她越是想要摧毁,越是光明的东西,她越是想要拔开他的心肠,看一看他的阴暗,他的丑陋。


    这种行为很可笑,却又让人上瘾。


    季白故意说:“可是他们说,我这次犯下的罪孽人神共愤,纵是师父在,也绝不会容我。”


    季白以为他至少会问一下她犯什么罪了,结果却只是温柔又坚定地看着她,“你不会。”


    季白不解地望向他,卫云台又揉了揉她的发顶,笑得温柔又慈爱,“你不会,你是乖孩子,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季白面上轻笑一声,心里却涌上一股火,像是青春期的孩子第一次对他们的父母展露自己的獠牙。


    她倾身上前,恶劣地拽了拽扣在卫云台手腕上的银链,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位修仙界第一的太清仙尊,“乖孩子?乖孩子会把你锁在这儿吗,我的好师尊。”


    卫云台不闪不避,依旧用那双干净的,温柔的,慈爱的眼神看着她,好似是会原谅孩子所有过错的圣母,“这不是你的错,是为师让你有了执,是为师没有教好你。”


    季白温热的手掌扣住他的下颌,扬眸道,“说得真是大义凛然呢。”


    她低头凑近他饱满的粉唇,带着蛊惑的语气说:“既然师父说都是师父的错,那师父也应该对此负责吧?”


    季白说着抬腿坐在了卫云台的怀里,温热柔软的身体贴在他的腿面,又如羽毛般蹭到他的胸膛,带来阵阵酥麻的痒意,口中呼出的带着暗香的热气足以让全天下的男人心猿意马,季白用额头抵在他额头,目光落在他诱人的唇上,从她这个姿势看下去还能隐隐看见他胸前漂亮的薄肌,洁白的肌肤如玉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试试它的手感。


    “师父不如可怜可怜徒儿,今日就解了徒儿的执?”


    卫云台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哪怕是这样暧昧的姿势,他的呼吸也没有乱一寸,仿佛她的拥抱,她的吻,和山林间的花花草草没有任何区别。


    季白见卫云台不语,嗤笑一声,“看吧,师父也不愿,既然如此就别说好听的大话。”


    季白说到这儿,就要起身离开,她还记得戚流星还在山门等着她呢,可没工夫再和他磨下去了。


    不料,卫云台却突然发力按住季白的腰身,迫使她又坐回了他的身上,下一秒,唇上就贴上来了一个柔软的东西。


    季白惊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有点不敢相信他就这么吻上来了。


    “如果这样能渡你,为师愿意。”


    他轻柔的声音在季白耳边响起,这一瞬间,她仿佛在这狭小的石洞里听见梵音袅袅。


    可以看得出来,卫云台从来没有亲过人,他只是单纯的把自己的嘴巴贴在她的唇上,眼睛也睁开静静看着她。


    季白也没有闭眼,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把嘴贴在一起。


    季白等了很久也没有感觉额头上的花钿有任何的变化。


    她暗想,难道要湿吻才可以?


    季白正想试试呢,卫云台就已经从她的唇上退开了。


    “这样可以了吗?”他问。


    季白没有说话,也没有从他身上起来,两个人就以一种极为暧昧的姿势静静坐着。


    卫云台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季白则在脑海中询问系统。


    【不是说男主吻我就能获得先天一气吗?】


    【怎么卫云台吻了我,我额上的花钿一点反应都没有?】


    关于任务的事,系统回答得很及时。


    【不是随便吻一下就可以得到,先天一气是修行者最本源,最重要的东西。】


    【男主们在吻你时,必须是百分百的爱意且不能掺杂任何负面情绪与执念。】


    百分百的爱意在副本并不难,因为他们每个人在季白出现的一刹那就已经是百分百的爱意了,难得是没有被怨念污染的纯粹。


    这对于已经崩坏的世界来说,实在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季白:……


    这系统感觉就和黑心老板一样,任务说不清楚,还总爱画饼,关键时刻就失踪。


    【你当时怎么不说清?!】


    系统不回了。


    季白气得恨不能钻进脑海里找出系统的意识把它暴揍一顿。


    卫云台察觉出季白情绪不对,仰起头看她,见她竟然坐在自己的身上发呆,眼眸闪了闪,随后轻声问:“怎么还是不高兴,难道为师亲的不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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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现代文——《驯服高傲的他》阴湿女主逼疯高岭之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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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


    第36章


    季白回过神来低头看他,明明嘴上说着如此狎昵的话,可脸上的神色又是十分的正经,仿佛他只是做了一件极其普通的事后,询问你的感受。


    “师父当真是恕道仁心,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事,师父都会原谅我?”


    “当然,我是你的师父,你之错,皆我之过。”


    季白轻笑着抚摸他温热的脸颊,这双蓝白色的眼睛似是高山上积年不化的雪,又似是七月的蓝天湛湛。


    “师父对徒儿真好。”季白低头逼视他的眼睛,“如果今天锁着师父的是大师兄,师父也会这般包容他吗?”


    “会像按着我一样,按着他的腰,为解徒弟的苦而亲吻他吗?”


    卫云台面上没什么反应,但季白紧贴着他的身体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身上的肌肉有一瞬间的紧绷。


    “他不会。”


    “是大师兄不会,还是师父不会?”季白低下头吻了吻他高挺的鼻梁,红唇又贴着他柔软的肌肤来到耳畔,“师父这般纵容我,当真只是因为是我的师父吗?”


    季白的手贴在了他的心脏上,震若擂鼓的心跳声隔着布料传递到她的手上,似乎是在对她诉说着无言的爱意。


    季白微微用力按了按,轻声问:“师父的心里就真的坦坦荡荡,没有一点私情吗?”


    卫云台抬手摸她的头发,似是长辈抚摸孩子那样的温柔,他气息不变,低声唤她的名字,“小白。”


    季白以为他会说他是她的师父,所以不会也不能对她有男女之情这样的话,亦或是他们这样是不正确的,有悖人伦的。


    可他都没有说,只是用平静的语气阐述他的心情。


    “小白,你我都是修仙之人,自你入门的第一天起我就说过,既入仙途就该以芸芸众生为己念,以爱己之心爱世人,我从来如此,你也该如此。”


    “只是你走错了道,把一颗心错误的放在我身上。”


    “不过没关系,我是你师父,你走错了道,为师自然会帮你纠正,你囚我一百年也好,二百年也罢,只要能帮你勘破执念,为师都愿意,等你大道得成之日,你就会明白,你所求的皆是虚妄。”


    季白看着他的眼睛,他说的无私无欲,无怨无悔,好似能为了她付出所有,且不求任何回报,只愿她好。


    可她一个字都不信,如果他的心真的如同他的眼睛一样纯澈,如果他的想法真的如他嘴上说得那样,她额上花钿不会毫无反应。


    百分百的爱意他一定有,那么差的就是毫无杂念,没有一丝阴暗的纯粹。


    看似圣洁纯善的他,心里藏着的阴暗与偏执到底是什么呢?


    “师父口口声声说苍生说世人,可师父知不知道你消失的日子里,外面妖魔横行,天下动荡,若苍生真的比我重要,师父为何会为了我而甘愿被锁在不见天日的山洞,而不是想方设法地冲出去除魔卫道呢?”


    季白今日似乎是一定要卫云台亲口承认他心思不纯一样。


    卫云台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很是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似是对孩子无奈的妥协,又似是看透命运的悲悯。


    季白料想一时半会也无法从卫云台这儿取得先天一气,也就不在与他浪费时间翻身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她理了理刚刚坐皱的衣摆,冲卫云台粲然一笑,“对了,师父确实亲的不对。”


    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似是要故意刺激他一样,“我还从来没遇见过像师父这样亲人的人呢。”


    “希望我下次来师父的吻能让我满意。”


    卫云台蜷了蜷手指,很想问问她,难道还有别的男人亲过她吗?


    可他忍住了。


    “师父,我先走了,大师兄还在外面等我呢。”


    季白说完就不带一丝留恋地往外走,也不知是不是她的话真的对卫云台起作用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离开。


    季白离开前,注意到洞口的角落凝聚的点点灵气,她伸手去探可以感受到强大的灵气波动,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应该是和结界不一样的东西,这种特殊的图案,像是某种符咒。


    系统的声音适时在她脑中响起。


    【这是高级传送阵。】


    【无论你在何地只要以你之灵血汇出此阵,转瞬间就可抵达这里。】


    原主对太清仙尊还真是痴爱成魔了,不仅把卫云台偷偷囚在此地几十年,还专门弄了这么一个复杂的阵法,只为能时时相见。


    【那我现在站在这儿,是不是也能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


    【是。】


    季白想到还在等她的戚流星,果断地站在阵法之中闭上眼默念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只觉一阵微风拂面,她还未睁眼,就先听见了戚流星的叫喊。


    “你从哪冒出来的,说回去收拾东西,怎么去了那么久,我差点以为你又失踪了。”


    季白缓缓睁开眼还没缓过神来,眼前就出现了一张张扬俊朗的脸,他皱着眉看她,“怎么不说话,用个传送阵还用傻了不成?”


    季白揉了揉耳朵,心想戚流星的话还真多啊,难怪原主之前和他的关系不那么好。


    “收拾了些东西就慢了点。”季白说,“我们现在出发吧。”


    戚流星怀疑地看了看她,他刚刚靠近她时,好似是闻到了熟悉的气味,但被风一吹又散了。


    他召出飞行法宝,载着季白一起朝泰州出发。


    临出发前,季白坐在飞行法器上回首看了眼太清宗,此时正值夕阳西下,仙雾缭绕的太清宗被血红色的夕阳所笼罩,看上去恍若间成了一座笼罩在血雾里的鬼山,给人一种恐怖不安的感觉。


    金乌台上的金乌默然地伫立在太清宗的最高点,像是与血雾搏斗的守护神,又似是冲入人间的凶鸟。


    季白的心也跟着跳了跳,总感觉有几分不好的预感,她回过头看向戚流星,询问:“师兄,你说师父他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出现?”


    戚流星回头看她,问:“你突然问师父做什么?”


    “我在想如果师父在,或许我不会被人陷害,魔界的人也不会那样猖狂。”


    季白心想,想要成功取得先天一气,至少得先了解一下卫云台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更好推测他隐藏的执念到底是什么。


    整个修仙界,除了原主,大概也只有大师兄最了解卫云台了。


    不料戚流星先是冷笑了一声,“他在又能如何?他从来不在意任何人。”


    季白有些愣神,甚至怀疑他说的卫云台是不是她在山洞里见到的卫云台。


    难道师父对大师兄很不好?


    可看卫云台的样子不像是会苛责他人的人啊。


    季白试探性地说:“师兄为何对师父有这么深的成见,师父心怀苍生,博爱世人,有何不好吗?”


    戚流星又笑,挑着眼尾问她:“师妹,你真的认为一个博爱苍生的人对他身边的人来说会是好人吗?”


    季白一时愣在了原地,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利益与爱都是有限的,他分给了更多的人,他身边亲近的人自然会分得少,或许对别人来说是好事,可他身边亲近的人又怎会全无怨怼呢。


    季白心中有那么一点点同情卫云台,照此看来卫云台的教育相当失败啊,一个徒弟欺师灭祖,对他生了妄念,将其囚禁,还有一个徒弟,对他的那一套更是嗤之以鼻。


    修仙世界的师父果然难当。


    季白这边正想着,戚流星突然靠近她,盯着她的眼睛问:“你不会还在惦念着他吧?”


    季白心头一跳,问:“什么意思?”


    戚流星难不成知道原主喜欢卫云台的事?如果他知道,那似乎就可以解释戚流星为何不喜欢卫云台了。


    谁会喜欢情敌呢,还是自己心上人念念不忘的情敌。


    “他都已经失踪那么久了,你还想着他,他到底有什么好?他一走就是一甲子,分明从未将你我放在心上,你又何必对他那样无情的人念念不忘?”


    季白心虚不已,他被她囚在山洞里,当然出不来了……


    “师妹,忘了他吧,无论你如何爱他,他看你和看世间其余生灵都没有区别,他早就不是人了,哪还有人类的情感。”


    戚流星说着,目光落在了她的唇上,“自你上了太清山,明明是师兄照养你长大,教你术法,伴你修行,明明小时候和师兄关系最要好,还囔囔着要嫁给师兄,为什么长大后就变了呢?”


    “因为小,就可以说话不算数了吗?”


    季白望着戚流星眼中毫不遮掩的欲色,心中有一瞬间的失神。


    如果这个时候让戚流星亲了她,能不能得到先天一气呢?


    然而还没等她想明白,戚流星就已经又退了回去,他神色如常地驾驶着飞行法器,嘴里还在感慨,“哎,还是小时候的师妹可爱,长大后就整天想着和师兄作对了。”


    季白从戚流星刚刚的话中,得到了几样关键的信息。


    卫云台应当和他所说的那样,在被原主囚禁之前,一心只有天下苍生,忙到没有时间教养徒弟,所以原主基本上是由师兄手把手教出来的。


    不过,这样一个人到底是怎么被原主囚禁起来的?


    季白想不明白,索性也不再去想,而是把精力放在了身边的戚流星身上。


    【系统,我到底要怎样才能获得纯粹的,没有负面情绪与偏执的吻?】


    【他们缺乏安全感,渴望你的靠近,抚摸,想要成为你心中的唯一。】


    37


    第37章


    季白闻言大概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她回眸看向戚流星,微风吹起他鬓角的青丝,露出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青色的袍角随风飘扬,腰间挂着一支青笛,好似是书中飘逸风流的游吟诗人,又似是惩恶扶弱的侠客,文弱与侠气结合得恰到好处。


    戚流星察觉到季白的视线,又转过眸看她,笑得格外灿烂,打趣道:“怎么又一直盯着我看,难道是终于发现师兄的俊逸风流了?”


    “我可不是和你吹啊,就我这张脸可是稳稳入选修仙界前三的美男子,平日里多少人上赶着看我都还看不到呢。”


    戚流星话落又朝季白这边移了移,笑得有点欠揍,“看在咱俩的关系上,今天便宜你,让你一次看个够。”


    季白轻笑一声,回怼了一句,“拿你当猴看,你还很高兴。”


    戚流星作势要打,“喂,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当猴看,明明是欣赏师兄我的绝世容颜好不好,再说了,猴哪有我好看。”


    季白实在想笑,哪有人和猴子比帅气的。


    季白忍住了,她倾身凑近戚流星,装作认真端详打量的样子。


    戚流星察觉到身边蓦然靠近的气息,一转头就对上一双乌黑水润的眸子,眼底似是藏着星星点点的笑意,他只觉自己的所有仿佛都被这双眼睛看穿了,心跳声无限放大压过了耳畔拂过的风声。


    他指尖一紧,再次出口的声音又哑又暗,“突然凑这么近做什么?”


    “当然是好好欣赏师兄的绝世容颜。”


    戚流星刚刚虽然在季白面前那般夸耀自己,可真当季白这么说了,他又不好意思起来,脸颊被夕阳映衬得比他们身后的太阳还要红。


    季白笑了一声,温热的气息落在他的脸上,是一种不同于清风的轻柔缠绵,热气似是化作无数细小的水雾透过皮肤晕到他的血肉里。


    戚流星还没来得及细品这种酥麻的让人上瘾的感受,就见季白又退了回去,笑嘻嘻地说:“师兄确实比猴子好看。”


    戚流星恼了抬手就掐季白的脸,“嗯?还真把师兄跟猴子比了?”


    季白抬手抓住戚流星作乱的手,但并没有用力,更像是轻轻地握住了。


    明明戚流星只要微微一动就能从季白手中挣脱,但他没有动,任由季白握着,彼此肌肤相触的地方越来越热,很快季白就感觉自己的掌心湿漉漉的。


    两人四目相对,只见季白温柔地笑着说:“嗯,我师兄是全天下最帅气最好的师兄。”


    戚流星的脑子轰得一声炸了。


    师妹夸他了?


    师妹竟然夸他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是新的陷阱还是把戏,还是说……她……


    戚流星猜不下去了,只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脸上。


    他别过头去,气息有些不稳。


    “今天嘴这么甜?”


    季白抓着戚流星的手始终没松,而是抓着它缓缓放下又换了一个十指相握的姿势紧紧抓着。


    戚流星吓了一跳,如果不是在飞行法器上,他几乎是要蹦出二里多地了。


    “你……你做什么?!”


    “师兄。”季白又朝他的方向靠了靠,轻声说:“其实我早就已经放下师父了。”


    戚流星安静了下来,可眼睛压根不敢看她。


    他害怕看见她提起师父时,眼中那一抹让人心碎的悲伤和执念。


    “我真的很高兴,这么多年都有师兄陪在我身边,让我不那么寂寞。”


    戚流星的心又是一跳,他转过头去就对上季白灼灼的目光,似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师兄,你会一直都陪在我身边吧?”


    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戚流星不敢问,害怕毁了他们之间难得的平静与温馨。


    自从他因季白喜欢卫云台而和她大吵一架后,季白就单方面的与他决裂,再不理他,宗门的人只知道太清仙尊的两位徒弟不合,见面不过几句就要吵,吵几句就会打得天崩地裂,他们说两人针尖对麦芒,谁也看不惯谁。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争吵是他唯一能再和她说说话的方式,打架也是他能靠她最近的时候,比凌厉的杀招最先抵达的,总是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


    戚流星轻声说:“我是你师兄,我还能跑到哪去?”


    纵然打得天昏地暗,宗门大会时她身边站着的人永远是他。


    飞行法器在将至黎明时,总算抵达了泰州。


    整座城镇被朦胧的晨雾所笼罩,高高筑起的城楼上立着几位警惕的修士,他们见到戚流星的法器,立即打开了进入泰州的通道。


    季白这方注意到整座城镇都被淡蓝色的结界所笼罩,不得出也不得进。


    待法器缓缓降落,季白看见了城楼下有仍未打扫干净的血色碎肉和浸着血的黑色砖墙,一股刺鼻的恶臭与血腥味涌了上来,刺激得季白险些要吐出来。


    这就是仙山下的人间吗?


    季白有些恍惚,总感觉像是走到了炼狱。


    结界已张开了一角,戚流星控制着飞行法器正要进城,只听身后传来一声怒吼,季白回头一看,一只背身六翼的怪物张着血盆大口朝他们扑了过来。


    戚流星轻笑一声,“还真是难为它一路跟过来了。”


    戚流星话落,足尖一点,从虚空中抽出一柄青剑就奔它杀了过去,他身姿优雅,招式却狠辣,一剑捅进了怪物的心脏,然后用力向下一劈,此怪就分成了两半。


    这时,又见林间冲出了一条遮天蔽日的巨蟒,它速度极快,对准了结界的缺口冲了过来,想要进城饱餐一顿。


    这时,季白突然感觉悬在自己腰间的佩剑不断嗡鸣,似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大杀一场,她完全遵循着本能抽出腰间佩剑,剑锋直指巨蟒,用力一挥,锐利的剑气裹挟着劈山填海的灵气砍了出去。


    巨蟒的身体立时就被剑气所搅碎,粉白的肉块如同雨一般稀稀拉拉地落下,可那道她挥出去的剑气还未停止,如飓风般碾过丛林直抵不远处的山峰。


    在众人惊诧的注视下,丛林与山峰立时都被劈为了两半,只听林中传来阵阵妖魔的悲鸣,黑压压的身影从林中蹿出如同乌云般逃去了更远的地方。


    戚流星收回剑,挑眉看她:“师妹这一招使得可以啊,你要不小心劈错方向,整座城都得被你砍了。”


    季白亦是无比惊讶,系统说这具身体很强,但她却一直没有具体的概念,如今总算是有了具体认识,随手一挥就有这么大的威力,难怪原主能将卫云台囚禁。


    难怪长老们见她想要逃跑就想杀她,这么厉害的人若真是反到魔族还真是后患无穷啊。


    季白把剑收了回去,轻咳了一声,道:“力气不小心使大了,谁能想到那怪物那么不经砍。”


    季白面上淡然,心里激动得恨不得冲进林子再劈上十剑八剑的,这一次总算能翻身做主人了,不用像上一个副本被怪物撵得到处跑了。


    怪物们被解决后,季白与戚流星也进了城,她依稀听见城楼上的修士兴奋不已的讨论着她。


    “那就是季白仙人吗?真强啊,不愧是太清仙尊的弟子。”


    “看看那一剑的威力,有季白仙人在,咱们泰州再也不怕妖魔入侵了。”


    “季白仙人实力强大,二代中当之无愧的魁首,怎会在咱们泰州久留?恐怕季白仙人同戚仙人办完事后又会离开。”


    “那也没事,仅凭季白仙人那一剑,我看短期内不会再有妖魔敢在咱们这儿撒野了。”


    季白听得不免有些飘飘然,但也没忘问出心中疑问。


    “师兄,凡间所有的城镇都是如此吗?”


    都需要结界修士的保护,普通凡人如同猪鸭一般被圈养在这一方天地。


    戚流星点点头,“如今天下动荡,妖魔横行,我辈修士为护普通百姓平安,只得将凡人们聚在城内保护着,若是放任毫无修为的凡人留在外面,不消半刻就会被妖魔啃为白骨,就连灵魂也不得解脱。”


    季白心下骇然,“那他们岂不是一辈子都只能待在城中了?这样的城镇又有多少?”


    “若无仙缘,普通人一辈子都不会出城看见外面的世界。”戚流星垂下眼眸,眸中是一闪而过的悲伤,“从前像泰州这样的城镇,大大小小有百座,可如今……随着妖魔的越发强悍,修士的不断陨落,这样的城镇已经不足五十个了。”


    活生生少了一半。


    季白的心有一瞬间的震撼,哪怕知道这是游戏世界的副本,但还是会为这个数据而心惊,一半的人类都被妖魔吃掉了,再这样下去,恐怕死得会更多。


    她突然想到了这次副本的名字,渡苍生。


    她的任务会和这个名字有关吗?


    季白暗自苦笑,若真的有关,系统就太看得起她了,她自认从来不是什么善良的好人,这种舍生取义,救济苍生的事,她做不了。


    戚流星和她说了几句后,就与迎上来的修士们低语了几句,似是在问他离开后城中的情况。


    戚流星很快与那人聊完后,冲她挥了挥手,“师妹,走,该进城了。”


    季白连忙跟了过去,随着又是一道黑门的开启,季白看见了泰州城内的情况,她顿时立在原地,只觉头皮发麻。


    38


    第38章


    “师兄……”


    “好多妖。”


    眼前是一条铺设了青石板的大街,街道两旁的铺子有些还没有开,街上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


    不,不是人。


    季白有限的生命里从未见过这样的怪物,他们每一个都拥有着属于人的器官,可长得却像是由小孩随意拼凑组装的无厘头。


    眼睛不在眼睛的位置,脚不在脚的位置,这个人多一条腿,那个人少一条手。


    比如迎面向她走来的怪物,那张圆嘟嘟的脸颊上如同排扣般长着两排眼睛,嘴巴在下巴,躯干上长着三只手,六条腿。


    他们哪里是人,分明是用人的器官随意杂糅在一起的怪物。


    季白后退一步,把手放在了剑柄上,准备随时杀了这些怪物。


    可戚流星却一脸莫名地转了过来,“妖?哪儿有妖?”


    听了这话,季白手里的剑都险些握不稳,她一脸惊诧地问:“你……你难道看不见吗?满街上哪有一个人?”


    戚流星闻言又看了看街道,甚至还专门掐诀查探附近是否有妖气,然而他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半点妖气。


    季白看着戚流星对满街怪物熟视无睹的反应,心下骇然,难道只有她一个人能看见怪物的本相吗?


    季白咽了咽口水,指着她面前的“人”问:“师兄难道看不见她的怪异吗?三个鼻子一张嘴,手脚颠倒,足多似天龙,如此异常,难道不是妖吗?”


    戚流星顺着季白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紧皱的眉头松开,粲然一笑:“师妹,你太久不下山连凡人的样貌都记不住了吗?”


    “他们是人?”


    他们的长相在季白看来就是异变的怪物,除了拥有人的器官外,从头到脚没有一个地方能和她认知中的正常人沾得上边。


    人怎么可能会长这样?


    季白恍恍惚惚地跟着戚流星往城内走,街道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多了,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他们中也有畸变不太严重的,但完完全全像正常人类的人,她走了一路也只遇见了两三个。


    “对啊。”戚流星神色如常地应了一声,仿佛并不觉得他看见的人有什么问题。


    “可是人……”季白捏了下指尖,竭力平静自己震撼的情绪,“不应该和我们一样吗?他们……他们怎么会长得千奇百怪?”


    戚流星轻笑一声,“我就说你是在仙山待得太久,忘了人长什么样子了。”


    “正常的人类都长这样,长得像我们这样的人是万里挑一的,一生下来就会被送上仙山修行,只有极少数会留在人间的城镇。”


    季白极目望去,确如戚流星所说只有极少数的正常人,可是……正常的人类本就该是他们这样,但在这个世界,不正常却成了正常。


    “不是。”季白轻声说,“人不是这样千奇百怪,他们应该和我们一样。”


    戚流星愣了下,随后又看了看周围的人,他自出生起,人类就是他印象中的这样,他们丑陋,古怪,但又会诞下极少数身负灵根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方有踏入仙途的资格。


    至于其他平凡的人……他们唯一的价值,大概只有生出一个身负灵根的生命吧。


    “我少时看过藏书阁的古籍,书上说在上古时期,人与仙一般无二,五官端正,四肢齐全且头脑聪敏。”


    季白的眼睛亮了亮,“对啊,这样才是正常的人。”


    戚流星笑了笑,“可这只是一条无从考据的记载。”


    “好了,师妹不必过多在意凡人的外表,不要忘了我们这次来泰州的目的。”


    季白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可心里却总是不太舒服。


    “师兄,我们现在去哪?”


    戚流星说在泰州发现了关于真凶的线索,却没有告诉季白具体的情况。


    “相思楼。”


    “相思楼?什么地方?”季白第一次听说这个地方,听起来像是酒楼的名字。


    “风月之地。”戚流星说,“我在死者的身上发现了一缕魔气和一个特质的香囊,香囊里的用料和配方并不常见,我记得我似乎在泰州闻到过,就连夜赶回了泰州最终查出死者的香囊与相思楼有关。”


    “一般只有有情人会互赠香囊,难道陷害我的人有一个相好在相思楼?”


    戚流星点了点头。


    可季白却觉得没那么简单,戚流星一定还瞒了她点什么。


    “师兄,如果只是如此,我们大可派其他同门请这位姑娘前往太清宗问话,又何必大老远的跑这一趟?”


    “这相思楼想必还有其他问题吧?”


    戚流星笑了笑,“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


    “相思楼是合欢宗门下的产业,其内弟子亦正亦邪,男女交合是他们修行的法门,而那位给他香囊的人听说还是泰州楼内一位地位颇高的合欢宗女弟子,如今我们没有证据,只能亲自前往相思楼一探。”


    事涉其他门派,太清宗又没有证据,如果蛮横地将人请到太清宗问话,确实有点不太礼貌。


    如今世间动荡,外有强敌环伺,若是修行界内部的各大宗门再出龃龉,修仙界就当真完了。


    “合欢宗……实力很强吗?”


    “若论打架他们自然是敌不过我们太清宗,但合欢宗也有他们的长处。”戚流星说,“他们的媚术与幻术是天下一流,能让对手毫无伤痛地笑着死于美梦之中。”


    “又因合欢宗门内弟子生性风流,喜欢处处留情却不负责,常背情债,为防被因爱生恨的情人们找到,门内弟子也各个是隐匿之术和遁术的好手。”


    “故而,也颇为难缠。”


    两人说着话就已经抵达相思楼门口了,因还是白日的原因,相思楼的大门还是紧闭的,戚流星敲了敲门,不多时,从里间出来一位小厮。


    那小厮模样看着还算周正,只是多生了一条胳膊。


    他上下打量了季白与戚流星一番,问:“两位,我们相思楼白天不营业。”


    戚流星:“我们来找人。”


    “找什么人都晚上再来。”小厮说着就毫不留情地“砰”得一声把门关上了。


    季白与戚流星相互对视了一眼,戚流星被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厮下了面子,但丝毫不恼,反而笑了一下,问:“看来只有晚上再来了,趁这个时间,我带师妹在泰州城里逛逛如何?”


    季白对逛街实在没什么兴趣,一心只想快点完成任务,但她想了想可以借机同戚流星增进感情,也就点头同意了。


    她上前一步挽上戚流星的胳膊,笑眯眯地说:“那就劳烦师兄了。”


    戚流星看了眼挽着自己的胳膊,耳朵尖尖红了红,但面上还是装作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季白正要跟着戚流星离开这儿,却突然察觉到一股炙热又黏腻的视线,她本能地回头看去,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扇紧闭的门,再往上是糊了纱闭合的窗。


    戚流星察觉到季白的不安,回头问:“怎么了?”


    季白摇摇头:“没事。”


    二楼的纱窗后端坐着一位风华绝代的美人,他的整张脸几乎都贴在了纱窗上,暗红的眼眸里满是痴迷与狂热,白皙的脸颊上浮上一抹动人的红晕,似是喝了酒一般。


    “终于等到你了,我的仙人。”


    他的每一个字都说得又轻又慢,似是等了她很多很多年。


    夜里的相思楼与白日冷寂的相思楼完全不同,似是全城的达官显贵都聚集在这儿了一般,季白还在人群中看见了不少修士。


    屋里灯影绰约,暗香浮动,戚流星带着季白往二楼去准备寻那位合欢宗的女弟子。


    此时,只听楼下的戏台上蓦地响起一声震撼人心的鼓乐,季白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霎那间楼内的灯光全部熄灭了,只留下戏台上一缕微弱的光,就连人潮的笑闹声也在瞬间远去,天地间仿佛就只剩了季白与台上即将出场的人。


    季白皱了皱眉头,这是合欢宗招揽客人的把戏吗?


    她没兴趣再看,正准备跟上戚流星的脚步,却惊讶地发现戚流星也不见了。


    这时,灵动缠绵的乐曲悠扬响起,似是伤心的情人在呼唤他的爱人,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在季白的耳畔响起,季白回头一看,舞台上蓦然多了一抹修长纤瘦的人影,他的脸被水袖遮住看不真切,但单从他柔软漂亮的身段就能看出是一位绝代风华的美人。


    季白只觉这楼中有古怪,默默握紧了腰间的剑。


    台上美人的舞步时而轻柔时而刚劲,可无论是哪一种,每一个动作都极富妖娆与魅惑,饶是见惯了现代舞大尺度的季白也不由为之脸红,还未看清他的脸,季白就已经有一种被他勾引的感觉。


    季白暗想,男版妲己也不过如此了。


    美男脸上的面纱随风而落露出他妖媚绮丽的脸,一双狭长的眼眸似是狐狸一般直勾勾地盯着季白,这时,季白脑中的系统再次出声。


    【检测到目标人物——魔尊李承仙。】


    季白人傻了。


    李承仙?魔尊?


    魔尊不该都是狂拽霸气的类型吗?


    怎么这个魔尊有点不一样……比起传闻中残忍嗜血的魔尊,他更像是魔尊的小妾啊。


    季白虽然此前还未见过李承仙,但从师兄与旁人的嘴中,也能推算出此人实力强大且野心勃勃,虽出世时间不长,却打得修行界节节败退。


    可这样一位一统妖魔两界的大杀神竟然窝在凡间的风月之地跳艳舞?!


    他该不会是专门冲着她来的吧?


    那……那还真是有点爽了。


    正道第一被她囚在山洞,魔道第一给她跳艳舞……


    39


    第39章


    一舞终了,李承仙抬手脱下身上那件本就宽松的红色纱衣缓步朝季白走来,每走一步只听得他身上的环佩清脆作响,薄厚适度,线条流畅的上半身挂着金光闪闪的胸链与做工精巧的臂环,再往下腰垮上系着一圈用红宝石与小金珠串联的流苏。


    墨色弯曲的长发并未束冠,任由它们随意披散下来,昳丽妖艳的五官在灯光的映衬下越发迷乱人心,整个人给人一种诱惑又野性的美,像是山林里漂亮的等着你捕捉的狐狸。


    李承仙走到季白一步远的距离站定,乌黑的眸子似是一把钩子一般死死地盯着她,细看之下,眼底似乎还暗藏着点点危险的猩红。


    “奴家寻仙见过季仙人。”


    他的身高很高,约莫有一米九,哪怕是弯着身子,也需要季白抬起头去看他。


    季白往后退了一步,稍稍拉开了点距离。


    “你认识我?”


    李承仙弯眸一笑,好似烟花绽放,灿烂又迷幻。


    “季仙人今日于泰州城外一剑斩妖劈山的伟绩早已传遍泰州,奴家又岂会不知?”李承仙说着又上前一步,低下头凝视着她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快要贴到季白的脸上,“只是没想到竟会在这儿碰见季仙人,想来是太清山上太过清苦。”


    他微凉的指尖从她的脸颊滑到她的唇上,嘴角的笑意越发勾魂夺魄,“仙人也想下凡品一品人间至乐。”


    “我是来找人的。”季白说。


    “找谁?”李承仙眼底的猩红一闪一闪,“我是这楼里最美的,见了我就不必再寻别人了。”


    他离她太近,说话时似有似无的呼吸都落在她的脸上,指尖也不安分地摆弄着她垂在胸前的青丝,昳丽妖艳的脸上写满了对她的渴望,如果他有尾巴的话,此时此刻可能已经将季白圈在自己的怀里了。


    “你是什么人?”季白故意问,“看你的样子不像是普通的小倌。”


    “奴家是合欢宗的弟子。”


    季白听李承仙这么说,也没有拆穿他的真实身份,只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想看看他假扮身份接近她究竟是想做什么。


    这个副本的四位男主,她都见过了。


    其余的三位男主与她都是旧相识,可李承仙却似乎是第一次见她。


    “仙人。”李承仙搂上了她的腰,下腹蠢蠢欲动,“良宵苦短,仙人何不与我共枕,我修有合欢宗秘术,保证能让仙人修为大增。”


    季白低头是李承仙饱满的肌肉,抬头是他灼灼的目光,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该看哪,索性仰着头盯着他的眼睛说:“原来是合欢宗的道友,道友不必一口一个仙人,喊我季白就行。”


    “至于双修,恕我不能奉陪,我今日来相思楼是有要事寻贵宗的一位女弟子,实在没有闲情与你玩耍。”


    季白心想,陷害她的人身上有相思楼的锦囊,有魔气,该不会这所有的一切都和李承仙有关吧?


    可他的目的是什么呢,是想毁了她还是想引她过来


    季白想了想,觉得更像是前者,便又打了十二分的小心防备着他。


    “仙人的话真是直白到让人伤心啊。”李承仙捧着心做出心碎的样子,“仙人一刻都不愿与我多待,难道……我还不够美吗?”


    李承仙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很轻,似是坐在深宫里对着铜镜一遍一遍端详自己容颜的妃子呢喃她还不够美,所以留不住帝王的心。


    季白感觉李承仙有点古怪,好似是处于一个随时会疯掉的状态。


    经验丰富的季白如同渣男一般毫不犹豫地开口哄道,“你当然美,你是我见过最俊美的男子。”


    李承仙的眸中闪过一缕不易察觉的红光,他立即接道:“比你师兄还美?”


    季白没有忘记系统说过,他们渴望成为她心中的唯一,因而她想也不想地笑着说:“当然,你之美远胜他。”


    李承仙听了这话肉眼可见得开心了许多,只是那双眼睛不知是不是被脖颈上的红宝石映衬的,越发猩红了。


    季白本能地感受到了一股危险的感觉。


    她踮脚摸了摸他微凉的脸,又在他的下巴上印了一个吻,用可惜又遗憾的语气说:“如果我这次不是有重要的事,我肯定会留下陪你,只是我这次来是调查案子的,如果找不到陷害我的真凶,我就要被长老们就地执法了。”


    “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我很喜欢你。”


    季白夸赞的话和不要钱一样往外撒,夸得李承仙半眯着眼睛,脸颊也红扑扑的,似是喝醉了一般。


    他伸手一拽,将季白整个人都紧紧搂在怀里,下巴搁在她的肩上,说出口的声音细听之下似乎都在颤抖,“你说喜欢我是真的吗,说下次来找我也是真的吗?”


    哪里像是什么魔尊,简直像是一只渴望被主人抚摸的大狗狗。


    “当然是真的。”季白说,“我从不说假话。”


    只不过是喜欢他的同时,也喜欢他他他他他……


    李承仙蹭了蹭她的颈窝,双手紧紧抱着她舍不得撒手,过了一会,他突然埋在她的怀里说:“可是前辈们都说,做我们这一行的最不能信的就是客人的嘴。”


    季白轻笑一声,心里暗想,这位魔尊可是真够入戏的,还真把自己当可怜的小倌了。


    李承仙立即站直了身子,带着撒娇的语气质问:“你笑什么?”


    季白仰着头看他,故意道:“可是我听师兄说,你们合欢宗的弟子才是各个风流多情,总是辜负别人的真心呢。”


    季白说着还故意推了他一下,装作不高兴的样子说:“你见我第一面就说要同我双修,谁知道之前又哄过多少姑娘。”


    李承仙连忙解释:“我和他们不一样。”


    他的脸红了红,眼睛也闪烁着暗红色的光芒,眼底的痴迷与狂热已经快要压不住了。


    “我的心和我的身体只会属于一个人。”他低下头用脸颊轻蹭她的额头,“我很干净的,从来没给别人跳过舞,也没有碰过别人。”


    他是第一次给别人跳舞?


    季白想到李承仙刚刚足以祸乱众生的舞姿实在不像是第一次跳的样子,那么他在此之前一定偷偷练过很多次吧?


    季白一想到在战场上刚刚杀过人的冷酷魔尊回了宫殿就一个人悄悄躲起来跳艳舞的画面,就忍不住想笑。


    她压了压笑意,问:“这么说,你之前就认识我了?”


    李承仙虽然看起来像是第一次见她的样子,但他们这一次的见面绝对不会是他们的初次。


    “是啊。”李承仙低头看她,“我很早很早以前就认识你了。”


    他说着又笑了笑,垂下眼帘遮去眼中的情绪,“只是那时的我不值得让仙人记住。”


    季白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淡淡的悲伤,正想出言安慰他,却见李承仙复又抬起眼帘,目光热烈地盯着她:“所以……仙人要是骗我怎么办,要是仙人出了相思楼就不认我了,怎么办?”


    “我不会。”季白答得肯定。


    哪怕是为了李承仙身上的先天一气,她也会再来找他。


    李承仙退后一步,拉起她的手贴在脸上,眉眼弯弯地笑着说:“空口无凭啊,我的仙人。”


    “那你想如何?”


    李承仙垂下眼帘,唇贴着她的掌心一路向上吻,带起蚂蚁爬过的阵阵酥麻,很快他柔软的唇停在了她手腕的脉搏上。


    这里最为敏感,随着她脉搏的每一次跳动,那种过电般的酥麻感和温热就顺着血管流遍了全身,让她的心也跟着加速。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她青紫色的血管,复又掀起眼皮盯着她:“我们合欢宗有一门情契,一旦落下,生死无悔。”


    季白对上这双暗红色的眼眸,感觉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


    让他们感觉自己是她心中的唯一,如果这个所谓的情契能让他安心的话,也没什么不行。


    李承仙见季白不答,又如同小兽般轻舔她的血管,但眼底的猩红又使他看起来仿佛在一秒就会残忍地咬破她的肌肤,将她拆吃入腹。


    “仙人不愿吗?”


    “好啊。”


    这一声好啊让李承仙都愣住了,他没有想到季白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了他。


    他握着季白的手紧了紧,而后笑着说:“仙人,是你说愿意的,此契落下,不死不休。”


    他话落似是生怕季白反悔一样,低头就咬上了季白的手腕,尖利的牙齿刺破肌肤带来一阵刺痛,季白本能地就想要抽回手,可下一秒疼痛变为了一种极为玄妙的感受。


    等季白再次回过神时,李承仙已经抬起了头,而她的手腕上则多了一个暗红色的神秘图纹,图纹闪了闪随后就消失不见。


    季白能感受到它并不是真的消失了,而是隐匿在她的血肉中,好似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把她和李承仙连在了一起。


    季白收回手,笑着问李承仙,“这下你总满意了吧?”


    “我很开心。”李承仙眯着眼笑,“对了,仙人这次要找的人是谁?”


    季白从怀里取出锦囊,道:“我要找这个锦囊的主人。”


    李承仙看了一眼,就道:“我知道是谁,我带你去找她。”


    他说着就要带季白离开这儿,可走了没几步,他又停下脚步,目光炙热地盯着季白问:“我……我可以先亲你一下吗?”


    40


    第40章


    季白很少遇见亲吻还要主动询问的男子,在她看来亲吻这种事,气氛到了就自然而然吻在一起了。


    她抬起眼眸看向他,暗红的眼眸在幽暗的环境下显得危险又诡谲,似是垂涎了许久的野兽终于遇见了它心仪的猎物。


    季白摸了摸他的眼皮,轻声问:“为什么你的眼睛有时候会变成红色?”


    李承仙半眯着眼睛仿佛极为享受季白的触摸。


    “抱歉。”李承仙轻声说,“我有个毛病,只要一兴奋,我的眸色就会变红。”


    他低下头又朝季白走了一步,整个人几乎贴在了她的身上,那双不容忽视的手搭在她的腰窝上暧昧地摩挲着。


    “所以……我可以亲你吗?”


    他的眼睛越发红了,好似一颗具有魔力的宝石,让所有看见它的人都会为之臣服。


    季白装作害羞的样子轻轻点了点头,得到允许的李承仙立即低头吻了上来,开始时他的吻又轻又柔,似是小心翼翼地摩挲舔舐着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可很快,他就压抑不住他野兽的本性,吻变得又凶又猛,似是要把她整个人都吞进肚子里一样。


    季白被吻得腿软,呼吸之间全是属于他的气息,在她意乱情迷之时,季白突然感受到了额上的花钿有了反应,一抹温热自花钿而起,随后顺着血管流遍了她的全身。


    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卫云台吻她时毫无反应的花钿竟然对李承仙有反应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先助她完成任务的会是李承仙。


    季白眼神复杂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他闭着眼睛格外狂热与深情地吻着她,哪怕看不见他的眼睛,她也能想象到他眼中的缱绻与爱意。


    明明是极恶的魔尊,可在第一次吻上她时,竟然给了她不掺杂一丝阴暗的纯粹爱意。


    李承仙察觉到季白的走神惩罚似地轻咬了下季白的下唇,突如其来的刺痛让季白闷哼出声,这一声细小的哼声却瞬间刺激到了李承仙。


    他粗喘着将季白推至墙角,覆身压了上去,比刚刚还要暴烈的吻从她的唇吻到她的脖颈,季白忽而轻颤了一下,抓着李承仙衣襟的手抖了抖,要不是他的手还一直紧紧箍着她的腰,她早就滑下去了。


    一股淡淡的异香顷刻间弥散开来,李承仙忽而松开她后退了一步,低眸看了眼自己的手,笑着在她耳边问:“仙人真的不和我试试双修吗?你的身体好像很喜欢我呢。”


    季白侧眸看了眼他的手,粉色的指尖覆着一层潋滟的水光,她瞬间红了脸,但还是摇摇头说:“先带我去找锦囊的主人吧。”


    “好吧。”李承仙有些遗憾地放开了她,带着季白往二楼走。


    季白看着他水痕未干的手,总觉得脸烧乎乎的。


    她拽了下他的袖子,低声问:“你不洗洗手吗?”


    不用水洗也施个清洁术之类的术法吧。


    难道他就打算带着湿漉漉的指尖去见别的人吗?


    李承仙一脸不解,也不知是真不懂还是装的。


    “我为何要洗手?”


    “你……”季白小声道,“你刚刚摸过那种地方,当然要洗手。”


    李承仙笑得勾人,轻声细语地缓声问:“那种地方是哪种地方?”


    季白红着脸说不出话。


    李承仙当着她的面把那根湿漉漉的手指含进了嘴里,吻过她唇的舌尖一点点把这根手指舔了个干净,可指尖上的水渍并没有舔干净,反而湿得更厉害了。


    他舔舐时眼睛一直紧盯着季白,明明他并没有碰她,季白却有一种正在被他舔的微妙感。


    她的脸越发滚烫,整个人仿佛要融化在这小小的楼梯间里。


    他抽出手指笑着说:“很甜呢,和仙人的嘴一样甜。”


    季白移开视线,暗想,这位魔尊简直是魅魔转世,他到底靠什么当上的魔尊啊。


    正在她愣神之际,李承仙突然又俯身凑近她,含着笑意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仙人脸红的样子也好可爱。”


    “不要再勾引我了。”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吐出的热气悉数落在她的耳蜗,酥酥麻麻的。


    他刻意拉长了尾音,“我怕我真的忍不住。”


    季白回头瞪他,气呼呼地说:“谁勾引谁啊?”


    李承仙笑:“好,我勾引你,那仙人上钩了吗?”


    季白不服输地拽着他的衣襟,将人拉至身前,快速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得意洋洋地笑着说:“你说呢?”


    李承仙的眸色顿时变了,喘息声也重了许多,盯着她的眼眸里满是欲色。


    就在季白以为他会做点什么的时候,只听得一声巨响,紧接着似是有什么东西碎掉了,嘈杂声与光亮重新回来了。


    季白回眸看去就见一脸怒容的戚流星跨步而来,季白连忙松开拉着李承仙的手,李承仙注意到季白脸上的慌乱,看向戚流星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杀意。


    戚流星三步并两步地走到季白面前,一把将季白拉至身后,满眼警惕地看向李承仙,开口质问:“这就是合欢宗的待客之道吗?”


    季白看了眼李承仙,暗想,看来李承仙的伪装不错啊,就连师兄都以为他是合欢宗的人。


    “这位道友无故闯入我合欢宗的地盘,坏我相思楼的生意,我还没有怪你,你倒反而怪上我了?”


    戚流星抽出腰间青笛直抵李承仙的咽喉,冷声问:“说!你使计隔开我们,单独引我师妹至此,意欲何为?”


    季白不知戚流星的战力如何,但对面的人可是魔尊,如果戚流星能打得过他,修仙界也不会被压了这么多年。


    戚流星要真惹恼了他,那今天就全完了。


    想到这儿,季白连忙拉了拉戚流星的袖角,解释道:“师兄,他没对我做什么,还说要帮我呢,都是道友,你别这么对他。”


    季白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戚流星都快气疯了。


    在太清山的时候,季白喜欢卫云台,下了山又看上了合欢宗骚里骚气的小白脸,好像谁都可以,就是他不行。


    为什么?!明明是他陪她长大,她为什么就从来不肯多看他一眼?


    戚流星紧握着青笛,手背上青筋暴起,“你为他求情,为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小白脸求情?”


    他咬牙切齿地问:“你知不知道,他是合欢宗的人!像你这样单纯的小姑娘他不知道骗了多少个!”


    季白心虚地移开视线,师兄,你看错我了,我也不单纯……


    她实在不知该怎么说了,帮李承仙说话吧,戚流星生气,回头她还得哄,不说吧,万一真把李承仙惹毛了,他魔性大发怎么办?


    戚流星见季白一脸心虚的样子,又想到他刚刚过来时看见的场景,气得快要疯掉了。


    他要再晚一步,他们二人是不是就亲上了?!


    戚流星还好只看见了最后一幕,如果他看完了全程,怕是要气得直接拔剑捅给李承仙一剑。


    这样的事他不是没有做过。


    他看起来阳光开朗,万事不往心里放,是同门眼中最潇洒的师兄,可其实他的嫉妒心很强很强。


    “你不说话?”戚流星问,“别告诉我,你真被他蛊惑了?”


    季白连忙解释,“没……没有,他没蛊惑我。”


    对面的李承仙听季白这么说,可不愿意了。


    他娇滴滴地看了季白一眼,用一种被负心薄情汉抛弃的语气说:“仙人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仙人的师兄一来就全变了,难道奴家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季白只恨不能把李承仙的嘴堵上。


    戚流星气疯了。


    “你住嘴!”戚流星举手攻去,一招一式都下了死手,“我师妹岂是你这家伙能染指的?该死,你也配?”


    李承仙闪身躲避,还不忘出声刺他,“配与不配轮不到你说,你只是仙人的师兄而已,有什么资格管我们的事?”


    明明二人师出同门,李承仙对季白是一口一个仙人,可对戚流星不是道友就是你,可谓双标极了。


    季白见事不对,连忙扑上去拦住戚流星,她紧紧抓住戚流星的青笛,低吼,“师兄,别打了。”


    戚流星定定望着她,黝黑的眼眸中好似有什么东西一寸一寸地碎了。


    明明早上她还挽着他的手拉他一起去逛街,明明昨天还说他是最好的师兄,还说她放下师父了,让他一直陪着她。


    他差点以为他又有机会了。


    结果今天她就能转头爱上另一个人。


    他突然很恨她,不,他从很久以前就开始恨她了,恨她专情,恨她那么多年眼中只有师父一人,更恨她专情的对象不是他。


    他现在也恨她,恨她多情,恨她能轻而易举爱上别人,更恨她多情的对象里没有他。


    他比不上师父,也比不上眼前这个合欢宗的小白脸。


    他一根一根地掰开她的手指,笑得明媚,“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他从来不是一个爱屋及乌的人,也不是同门眼中心怀苍生,仗义除恶的大师兄。


    谁也不知道,太清宗最为可靠侠义的大师兄戚流星曾犯过不可饶恕的大罪。


    他曾经弑过师。


    没关系,杀人而已,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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