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打了!”
他们两个扭打在一起,赫连卿只好又喊了几声。
伴随着赫连卿的呐喊,两人才停止了缠斗,看着他们身上青青紫紫,形容狼狈的模样,赫连卿又无语又想笑。
住手,你们补药再打了,要打去舞会现场打,在地下停车场除了她谁还会看见。
B大一O一B在底下停车库为一A大打出手,这宰B大也是一段佳话。
余侨挨了几拳,嘴角带着血迹,现在还有些恍惚,他天旋地转地转了几圈,才察觉到身后空空荡荡。
望着空旷的停车位。
他有些懵地问站在一边的赫连卿:“我停在这的车呢?”
“被人开走了。”
赫连卿指着车子刚才驶离的方向,现在连车尾气都吃不到了,只能看见一个车屁股了,三个人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赫连卿还觉得有些搞笑,她一边望着被开走的车,还一边往回走了两步,到两人面前:“没想到有人偷车偷到你身上了,B大奇观哈哈,哦对了祁雨涯呢?她怎么不在这?”
边岫安回神,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靠!学姐还在他车上。”
赫连卿闻言,笑容僵在脸上,整个人的表情变得滑稽起来:“啊?”
她往回看了眼车库口的车子:“不是,啊?怎么回事?”
边岫安蹙着眉捂着肚子,神色焦急,一瘸一拐地奔向自己的车子。
余侨也反应过来,追着他上了车。
赫连卿还有些懵,但她的身体已经比脑子提前一步做出了反应。
三个人都着急忙慌窜进边岫安的车子里,赫连卿进副驾,余侨进了后座,于是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边岫安一边心烦意乱地拉安全带,一边冲着其他两人大吼:“你们两个给我滚下去!”
赫连卿已经系好了安全带,整个人急得快从椅子上跳起来了,她指着已经开出车库的黑色跑车:“哎呀现在是闹内讧的时候吗,快追啊,祁雨涯还在他手上呢,快快快,目标拯救大兵祁雨涯!”
余侨又急又气,拍着椅背说:“你到底开不开车,你不开下来!”
边岫安恨恨看了两人一眼,一脚油门踩到底,追着深黑色车子出了车库。
……
另一边的游云樵看了眼后座脸色酡红,呼吸粗重的祁雨涯,眼中却闪过兴奋雀跃的光芒。
他多想现在就凑到她身边,和她多亲近亲近。
下一个瞬间,他深灰色的眼眸从后视镜看了眼身后试图追逐而来的白色跑车,游云樵撇了撇嘴,神情十分不屑。
跟一位赛车手玩追逐战,真是不自量力。
游云樵的手隔着白色皮质手套握紧了方向盘,整个人都绷紧了,神情漠然而专注,像一只誓死守护住自己猎物的猛兽。
黑色的跑车灵活地穿梭在校园里。
一阵急刹车,车子在校门口停下等通行,边岫安因此追了上来。
“嘟——嘟——”
身后白色跑车发出聒噪的喇叭声,显示着其紧追不放的存在感,游云樵回神,有些不耐烦了。
“保安大哥,别放过那个黑色车。”
赫连卿头伸出车子大喊。
然而黑色车子已经出了校门,一顿丝滑地操作之后,不过几个弯后视镜里便不见白色车子的身影。
游云樵笑出了声,他十几年苦练车技,原来是为了这一天!
白色的车子唯有望尘莫及,边岫安咬牙,在原地兜了几个圈子,却始终没有得到黑色跑车的踪迹。
副驾驶的赫连卿有些发怔,感慨说:“这个人偷了多少车啊,车技这么好。”
话音刚落,她就感到两道如刀似剑地目光穿透她,她干咳一声,闭上了嘴巴。
一点影都找不到了。
热血游戏结束。
边岫安握紧拳头锤了一下方向盘。
他恼火极了:“跟丢了,现在怎么办?!”
赫连卿叹气,摊了摊手。
余侨冷嘲一声:“呵。”
边岫安正想回呛,却见余侨拨通了110:“喂,警察吗?我们这有一辆车子被偷了,车牌号XXXXX,嗯,刚才正在xx大道附近,请尽快帮我们抓住偷车贼,谢谢。”
边岫安被他一副良好公民的样子气笑了,阴阳怪气说:“对,报警,让警察先把你这个偷人的抓进去。”
赫连卿茫然望向余侨:“谁偷人?”
余侨:“……”
……
祁雨涯不知道车开到了哪里,她只感觉到自己一开始在后座被颠来颠去,她的头撞到座椅上,十分痛苦。
她不是很清醒地爬了起来,凑了上去拍了拍座椅,对着前座的游云樵说:“这位司机师傅,你车开慢点,谢谢。”
她的气息落在游云樵的脖颈上,他那片的皮肤瞬间变得绯红,祁雨涯身子一歪,粉嫩的唇擦了下他的侧脸。
游云樵整个人都恍惚了一瞬间,整个人气血上涌,连呼吸都忘了,他侧目回望祁雨涯……
在煎熬和痛苦中,车最终停了下来。
好难受,意识模糊间,祁雨涯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山上清凉的夜风吹进车里,缓解了她身上的燥热,然而如同饮鸩止渴般,她的身体很快就愈发难耐痛苦起来,她挣扎着脱下了外套。
一个身影探进了后座,挡住了吹进来的让他舒畅的凉风,车门重新被关上。
后座的空间是很宽阔的,然而,他的存在却让整个空间变得逼仄。
她睁开眼,有些失神地望着他,光线昏暗,他的面容她看得不太清楚,两人的呼吸也交缠在一起。
清冽的冷杉香味萦绕在她的周围,填满了整个空间。
这是哪?
他是谁?
算了,无所谓了。
有道声音忽远忽近叫她:“涯姐……”
祁雨涯感觉到那个人凑到她面前,膝盖抵在她两腿之间,似乎是在摸索着什么,这样的姿势让她感觉到极为不舒服。
她有些不耐烦,翻过身,将他压倒后座上,他皮质的手套刮过她裸露出的锁骨,带起阵阵瘙痒的感觉,她抓住他的两只手,控制住让他不能再动。
这时候车后座缓缓放下。
游云樵刚才只是在找放*下车后座的按钮,此刻他被她压着,两人近距离的接触让他呼吸重了几分,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脸上也泛起了兴奋的潮红,忍不住从喉咙里挤出些许压抑的笑声。
他轻声问:“这位客人,这对吗?”
游云樵脑子里还想着祁雨涯把他当出租车司机的事。
浅淡的水仙花味萦绕在他的鼻尖,那正是他一直以来所渴求的,他贪婪的享受着整个空间的气息。
祁雨涯茶色的眸中有了些水雾,没有任何安抚的预兆,她的膝盖挤进他的双–腿间。
她并没有产生理智思考的条件,按住他的腰,冷漠地命令他:“打开。”
游云樵想起以前第一次遇见祁雨涯,她让他打开书包的语气。
那个时候她很温柔,也并不因为他的反抗和无视她的命令而恼火,只是自己默默帮他摆好了书本和笔。
然后语气柔和地对他说:“小游,开始吧。”
涯姐之前对他一直很温柔,温柔到忍耐的地步,因此她说自己是Omega,游云樵也没有怀疑,毕竟他所认识的Alpha大多自大,傲慢和脾气暴躁。
他勉强侧眼,望着眼前神情冷淡的女人。
游云樵后悔当时的逆反和桀骜了,他的涯姐是Alpha,他本来就应该被她训诫,教导,他应该听她的话的。
他乖顺地将她手按着的东西解下,抽出来递给她,她伸出温热的手握住了。
他想起自己的父母曾经送给祁雨涯一根木质的戒尺,希望她能管教好他,祁雨涯当时拒绝了,也从来没有用过。
十分有礼貌的微笑,说她并不会采用暴力手段。
游云樵感觉到皮革摩擦自己侧脸,冰凉的金属擦过他的嘴唇。见对方十分乖顺,祁雨涯松开了按住他的手。
游云樵像个乖乖听老师的话的乖学生,他的手撑着后座,他的胸肌将衬衫撑起一个饱满的弧度,脸上的汗水在摇晃中落在皮质的座椅和手套上。
车窗玻璃上留下他鼻腔和嘴里哈出来的雾气,看着这雾气升起来,然后散去,反复如此。
其实赛车手的车子也不一定要用来赛车,赛车手的手套也不一定要戴在手上。
游云樵咬住自己的右手手套。
茫然中,他笑了一下。
不能再想了,他脑容量本来就有限,再想就真傻了。
车里的空气愈发稀薄,他觉得自己短暂缺氧了,像一条濒死又缺水的鱼。
祁雨涯并不知道游云樵脑子里一会儿学生一会儿赛车手一会儿司机的换着角色,她凑近他的脖颈,云杉气息浓烈到遮住了水仙花的香气。
然而现实的状况却刚好相反。
过了许久之后,游云樵察觉到按着他肩膀的力道松开,祁雨涯温热的手拍了怕他滚烫的脸颊。
游云樵像条死鱼一样被翻了过来。
之后身后的人远离了他。
游云樵勉强支起身子坐了起来,恍惚中想要捉住她的手,让她不要那么轻易离开。
她却在漆黑中摸索着开了车门,然后把他拖了出来。
祁雨涯觉得车里有些闷,她拽着那个人的衣领下了车,将他带到一旁的树林里。
游云樵一只手的手套已经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他跌跌撞撞地跟着她。
他的目光在昏暗的夜色中没有焦点地飘动着,胸口随着心脏的剧烈收缩跳动而起伏。
夜晚的月亮藏在云层里,清凉的夜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声,山上除了他们两个,再没有其他人。
第42章 第42章祁雨涯做了一个……
祁雨涯做了一个梦,森林里召开动物大会,从下午一直开到晚上,一只猫和一只狗为了动物大会的奖励玩偶打了起来,动物们都凑上去围观。
趁着猫狗打架无暇顾及奖励的时候,一只猫头鹰趁着众人不注意从空中俯冲下来将玩偶叼走了,兔子大叫提醒,猫和狗才停止缠斗,两只动物望着空中盘旋离去的猫头鹰傻眼,一边汪汪汪喵喵喵的吵作一团一边扑向空中摇晃的玩偶,然而终究是失败了。
猫头鹰已经把玩偶叼到森林深处……
故事到这里还是个画风和情节奇怪的童话故事。
直到她梦里的玩偶突然活了,它不断变大,然后有东西从玩偶中长了出来,它睁开双眼,开始报复破坏规则的猫头鹰,将它的毛拔了干净……
这个诡异而奇怪的梦,如同一部胶卷影片一般从她的眼前闪过,最后放映带放映出的画面变成了黑幕,她听到放映机咔擦咔擦的倒带声,整个人也陷入深深的昏睡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沉睡在车上的女人鼻尖微动,她嗅到了些草木和泥土的清香,车窗打开着,山风吹拂过她被汗水濡湿的发丝,带起阵阵惬意的凉爽。
药劲虽然过去,祁雨涯的头依然有些昏昏沉沉,好在意识逐渐清醒了。
有人的头压在她的肩膀上,毛茸茸的,他的发丝扎着她的脸。
她捂着脑袋,酒会上的一幕幕在她的脑袋里闪回,祁雨涯十分不耐烦地将“余侨”的头推到一边。
祁雨涯自己一个人挪到车后座的车窗坐着,进入了贤者模式,开始思考起了人生。
她要了哈维尔,又要了“余侨”。
祁雨涯之所以说“要”这个词,是因为这个词既兼具了封建性又兼备一种勉强之感,第一个的时候,她还有些慌张,第二个的时候,她已经略微有些释然了。
没事的,祁雨涯,真的没事的。
这不是一个道德命题,而是个人魅力的问题,是她拒绝了一个人,另一个人会崩溃痛苦无助癫狂的问题。
好在她拒绝了边岫安,起码他不用深陷这种道德困境中,也不必掺和到四角恋这种感情的泥淖中。
他是她的初恋,是她心中最柔软的一块,边岫安虽然贫穷,但爱她的心是真的,她不会让他在跟一群天龙人的争风吃醋中否定,迷失自己的。
而褚致,祁雨涯叹了口气,她本来是想要他的,但没办法,计划赶不上变化,余侨和哈维尔都已经够她受得了,她还是趁着褚致现在人还比较理智冷静,尽早跟他体面告别比较好。
她是能接受余侨和哈维尔的,但她并不打算一下子接受,他们两个得定个次序,一个一个来,不能有重合期,而且一个月两个人一起不能超过五次。
这是个穿书文,她得考虑次还有尺度数对整本书的影响。
一个月超过五次,恐怕不行,太激烈了。
这种情况超过五次,整本书也就完了。
想明白了这些,祁雨涯这才有空扫了眼窗外的景色,看着外面的灌木丛林,听着鸟鸣虫啼,她蹙了蹙眉。
余侨怎么把车开到大自然来了。
怎么回事,这是哪儿的山?
她看了眼自己裤腿上沾上的些泥土,还有衣服上的草屑,她的脑内闪过一些不可描述的激烈画面。
月光下,树林里。
嗯。
她说一部纪录片,《动物世界》。
她的目光扫过后座另一边还在昏睡的人,本来下药就已经很……结果飙车飙到到大自然了。
好野外的环境。
倒在一边的人身子歪斜着,一截白皙的腰身露出来,他的上身透过衬衫看出来,胸肌很饱满。
祁雨涯咽了口唾沫。
“余侨”还怪有料的。
祁雨涯拍了拍“余侨”:“醒醒。”
“余侨”没有反应,仍旧睡意沉沉,祁雨涯有些不耐烦了,她凑近了那人,随之而来的,她的目光也落到了那人的脸上。
祁雨涯倒吸了口凉气,两眼一翻几乎要厥过去。
“啊啊啊啊!”
空旷的山谷回荡着女人凄厉的尖叫声。
祁雨涯那一瞬间把一辈子看过的所有的恐怖片都想完了,也没有今天遇见的情况恐怖。
比她前几天睡醒之后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比她今天被余侨下药还恐怖。
祁雨涯有些抓狂。
这一定是幻觉吧为什么本该在O同病院里的人突然跑出来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在里面被人折磨死了鬼魂来找她索命余侨同学的家长呢叫他家长来她要立刻马上跟他的家长谈谈他们怎么能把他的儿子从病院里放出来游云樵没有变成O同吗怎么还来缠着她他难道没有自己的人生吗。
是谁?!
她的眼睛疑神疑鬼地乱飘向四周。
究竟是谁要谋害她!
是哈维尔的粉丝?
还是那两个因为她而引发电梯门的当事男艺人或者他们的粉丝?
还是褚致发现了她跟哈维尔睡了然后布的局?
天哪,她怎么能在短短时间内得罪这么多人,以至于居然找不到最有嫌疑的一个。
她刚才几乎已经把自己哄好了,但现在抱歉——
她真的,呕——
啊啊啊她脏了,她跟哈维尔搞一块她都没觉得她脏了,她跟余侨搞一块都没觉得自己脏了,她在泥地里滚过她都不觉得自己脏了。
呕——
好想吐,好想死。
游云樵耳朵被一声尖锐暴鸣吵醒,结束之后,有一种深深的倦怠感席卷着他,他将头靠着祁雨涯的肩膀,沉沉地睡了过去。
此刻那种倦怠感消散不少,他纤长的睫毛微动,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地是祁雨涯打开车门就要跑。
他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将她拽回车里,他望着她不可置信的神情。
游云樵嘴角溢出一抹冷笑:“怎么,口口的是我,你不满意?”
祁雨涯:“?”
好粗俗又好招笑的一句话,这么多年你还是那个大脑空空的体育生没有一丝丝改变。
“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
祁雨涯甩开他的手,有些着急地推开车门,一个趔趄踏出车子,慌不择路就要跑。
那个噩梦终究成真了。
盘山公路上,瘸了的她,跑车里的银发魔男,他来找她索命了。
游云樵没有任由祁雨涯跑掉,他死死拽住她,脸贴着她的腰,低吼道:“祁雨涯,你不准走,这是你欠我的。”
他的眼泪落到了她的腰上。
祁雨涯激灵一下,直接应激使劲扒他的手。
她甚至开始殴打游云樵,然而游云樵皮糙肉厚最是抗造,死扒着不放手,硬是将她拖回了车里。
游云樵将祁雨涯拖进车里,他马上锁住车拔了车钥匙,祁雨涯满心疲惫地贴着车窗,见硬突破不管用,祁雨涯开始有气无力地怀柔,她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哈哈,好久不见,你长高了不少。”
她这话倒没瞎说,祁雨涯教游云樵的时候,他还是一个高一学生,那个时候他的身材还比较单薄,只有一层薄薄的肌肉。
游云樵咧开嘴,刚才剧烈运动中他并没有机会仔细观察祁雨涯现在的模样,此刻他才用目光细致地描摹她的眉眼,他的手轻撩起她的发丝,轻声说:“涯姐,你都没有怎么变,就是头发变短了。”
还是那么的漂亮,温柔,还有招人喜欢。
他的神情变得晦涩:“不过你看上去过的很不错。”
祁雨涯干笑说:“哈哈,人总得向前看。”
天杀的,你怎么没变成O同。
似是猜中祁雨涯心中所想,游云樵有些得意地反问:“我的性取向没有变,涯姐很惊讶。”
祁雨涯沉默不语。
不是惊讶,是失望。
游云樵见她不回应,心中愈发冰凉,一时间眼神中也含了几分恨意,他碧绿的眼眸上下打量祁雨涯,说:“倒是涯姐身上发生的事,简直可以称之为医学奇迹。”
说到这,他的声音也愈发冰冷:“涯姐,你能向我解释一下,为什几年前还是一个O的你,突然间变成A了吗?”
祁雨涯能说什么呢?她能告诉游云樵本来abo这个设定就是一件生物学不存在的事情吗?
可以,但此人脑容量有限。
游云樵眼神向下,有些得意地笑了一下:“当然,这次你骗不了我,我检查过了。”
祁雨涯:……
也不知道有什么可得意的。
四年了,蚂蚁竞走了四年了,你终于发现我A扮O装的事情了。
祁雨涯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复杂,当年那个乳臭未干的体育生也长大了啊,不只是胸肌变大,他从一个疯狗变成了狼犬。
不过不变的是咬住人就不放的粘牙个性。
她拍了拍游云樵的肩膀:“小游,你看,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会了,老师是在告诉你,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懂吗?”
祁雨涯靠近他,伸手示意游云樵凑近,一副语气柔和而谆谆教诲的模样: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从几年前我一直忘了跟你说,你过来……”
游云樵下意识凑近了她,祁雨涯的手指从游云樵的身侧灵活地顺走了车钥匙,她的声音冰冷:“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惹人生厌。”
他闻言整个人僵住。
祁雨涯按下车钥匙打开车子,前方忽然传来轰鸣的警笛声,而且好像是冲着他们来的。
祁雨涯:“?!”
警官拿着黑色喇叭喊:“前方黑色车子和车上的人都不准动!”
祁雨涯下意识顿住脚步,她转身上车拽住游云樵,质问他:“这他爹怎么回事,警察怎么找上来?”
游云樵意识抽离,恍惚了一会儿反应过来道:“哦,可能是车主人找的警察吧。”?!
“这不是你的车吗?!”
游云樵瞅了祁雨涯一眼,抿唇有些忸怩说:“当时事态紧急,我哪有那个功夫把你抬进我的车,今天开的车是二手的兰帝安,要做的话体验就……我看这辆车不错……”
那她还得谢谢他?
祁雨涯目瞪口呆,不是哥们,重要的是体验吗?
她双手绝望抓了抓头发,她该拿这个绝望的法盲怎么办?!
第43章 第43章十几辆警车停在……
十几辆警车停在盘山公路上,将黑色跑车密不透风包围起来,浩浩荡荡的样子以为是捣毁那个犯罪团伙的窝点,轰鸣的警笛声蹂躏着祁雨涯耳膜。
一位穿着制服的女性警员下了车,走到祁雨涯面前摘下警帽,问:“祁小姐?”
在得到祁雨涯确认后,她说:
“您已经安全了,请跟我们走一趟。”
至于游云樵,喜提银手镯一枚。
警察局内,灯火通明,即使已经是深夜,也依旧嘈杂热闹。
边岫安,赫连卿和余侨正在做着笔录。
“你们当时有看到偷车贼的长相吗?”
“……没有。”
“你们有和偷车贼发生言语冲突和肢体冲突吗?”
“……没有。”
警察打量两人身上的伤势,有些疑惑地指了指脸问:“那你们脸上的伤势是怎么弄的?”
余侨和边岫安沉默不语。
赫连卿举手抢答:“报告警官,是他们两个互殴中产生的。”
警察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叹了口气继续问:“那有注意到小偷是什么时候拿到车钥匙的吗?”
余侨回忆,有些不确定地回答:“当时应该是掉到车后座旁边了。”
“具体时间记得吗?”
“xx点。”
警察整理笔录:“所以大概x点x分,地点在B大停车库,在你们两个忙着斗殴的时候,犯罪分子趁机捡起掉在车后座旁边的钥匙,然后将余先生的车开走了,车里还坐了个大活人,而且她的意识并不清醒,整件事情的经过是这样吗?”
做完笔录,警官指着两人,都不忍心看他们头发凌乱,眼眶乌紫的模样,长叹一声说:“你说你们两个,都是文化人啊,高材生,又长得这么帅,怎么打成这样,啧啧……”
说完,他还露出十分不赞同的神情。
两个人都低下了头不说话。
警官又问赫连卿:“那这整个过程中好像没你的事啊,怎么跟来警察局了?”
赫连卿一听急了,嚷道:“怎么没关系,车上的是我姐妹,警官,你一定要重视这件事,车丢不丢的无所谓,我姐妹可不能被卖到黑窑子里去。”
其余两人也神色中也难掩焦急和忧虑。
余侨一副有难言之隐模样,说话也吞吞吐吐说:“而且被车上的那个人,她……她身体有些不舒服,时间一长我怕会有意外。”
另一边边岫安神色阴郁,闻言冷嘲道:“呵——警官,我建议你先把这个人拘留,我怀疑他对车上的人下药了。”
余侨也是气得快要背过气去,要不是边岫安坏他好事,他现在有怎么会在警察局里,他早就跟……早就跟祁雨涯……
他扯过边岫安的衣领对警官说:“那你把他也抓进去,地下停车场是他先动手的。”
两人间火药味愈发浓烈,感觉下一秒又要在警察局打了起来,赫连卿往旁边挪了挪。
警官见状,赶紧安抚:“好好好,知道了,我们尽快处理好吧,你们先坐在一边耐心等待。”
三个人做完笔录坐在一边,虽然两个人鼻青脸肿,一个人呆头呆脑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然而即使这样滑稽的一幕也难掩三人卧龙凤雏的风姿,矜贵不凡的气质,一时间几人成为今夜警察局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还时不时有被送来警察局的酒鬼凑上来搭讪。
过了很久,警察局大厅里值班的警官接到电话,“喂……好……嗯,追到了?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他挂断电话走到他们面前:“余先生,你的车子已经被追回,请跟着我……”
没等他说完,三个人已经离开大厅了。
凌晨两点,祁雨涯亦未寝,相与步于警察局。
已经不知道几进宫的祁雨涯,望着熟悉的警察局大门,祁雨涯发誓再也不随便立flag了。
经历过今晚的一切,坐在警车上的时候,祁雨涯以为自己调理好了,整个人已经波澜不惊,心如止水了。
然而望着奔来的三个人,她还是破防了。
三个人啊三个人,大家都在,人比学生会开大会都齐,就这么让游云樵把她搞到手了。
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现在这么着急的样子,早干嘛去了!
堂堂B大生,干不过一个野路子。
一群饭桶啊饭桶,白长这么大高个了。
“学姐!”
“学妹!”
“闺蜜!”
三个人的声音都掩饰不住的激动,祁雨涯已无力回应,淡淡翻了个白眼,然后往里走。
一直跟着祁雨涯到了光线充足的地方,三个人才看清祁雨涯的衣衫凌乱,衣服上还沾了些土。
赫连卿眼里有活,殷勤帮她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你去哪了,怎么搞成这样?”
余侨一双异瞳,紧盯着她关切问:“你现在身体怎么样,很难受吗?”
边岫安追问:“学姐,余侨是不是对你下药了。”
祁雨涯一言不发,整个人带着一丝淡淡的死感。
就在追问间,游云樵也被警官押了上来:“余先生,这就是偷你车的人。”
三个人下意识转眼,看向身后的人。
银发的青年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他身材颀长,衬衫勾勒出他优美的肌肉线条,姿态松弛大方,双手被银手铐拷住的样子不像是一个猥琐的犯罪分子,反而像是时尚杂志的片场。
游云樵一头银发凌乱中带着不羁,他同样衣衫不整,脸上有些擦破,领口处裸露出的皮肤有几道红痕,嘴唇红肿不堪,手肘和膝盖处也沾上泥土和草木。
整个人简直就像……
就像刚被狠狠蹂躏过。
余侨和边岫安望着他的模样,不约而同地心中微沉。
见到余侨和边岫安,游云樵倒是十分落落大方,开始讲究礼貌起来:“嗨,刚才你们两个打的很激烈,我就没上去打招呼,真是不好意思。”
余侨和边岫安:“……”
游云樵的目光扫过掺着祁雨涯的赫连卿,有些茫然:“你当时我倒是没见过,你是哪位?”
他带着一种天然的松弛感,好像并不因为现在的情况而慌张,把警察局当成交际会了。
赫连卿同样望着游云樵,她的眼睛在他身上乱飘,迟疑问:“你和祁雨涯刚才……”
游云樵闻言咳了一下,转头望向余侨,舔了舔嘴唇像是回味似的,意味深长说:“你的车真不错。”
话音刚落,四周围静了刹那。
赫连卿、余侨、边岫安、祁雨涯:“……”
余侨闭眼,攥紧的拳头咯吱作响。
他爹的那药,那车都是他给自己准备的!
他再也无法克制自己内心的暴戾,一拳挥了上去。
拳头正中游云樵左脸。
他这一拳来得突然,而且下一刻,便扑上去还要打游云樵,两边的警员赶紧上前制住余侨,死死按住他。
边岫安心中悲恸,望着祁雨涯,眼泪流了下来:“学姐……”
游云樵仰倒,用手肘擦了擦嘴角的血,轻笑了一下,十分大度地说:“毕竟这次是托你的福,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他抬手臂的那一个瞬间,衬衫绷紧了身躯勾勒出饱满的弧度,赫连卿盯着他的身材,不由自主出声感慨:“哇……好大的胸肌。”
游云樵闻言,顿了一下:“什么?”
赫连卿面不改色:“我夸你好大的胸襟呢。”
游云樵挑眉:“谢谢。”
赫连卿转身,凑到祁雨涯跟前用气声问:“看他的样子好像跟你挺熟的,你们两认识啊。”
祁雨涯面无表情:“不认识。”
游云樵听到了,抱怨说:“涯姐,你有点太绝情了吧。”
警官打断了他们,大声呵斥说:“你们给我放老实点,这里是警察局,你们当是什么地方!”他指了指余侨,边岫安和游云樵,说:“你们三个先过来,我们还有话要问”,又转头看向祁雨涯:“你先平复一下情绪,等会儿也要找你问话。”
祁雨涯坐到警察局的椅子上,真的有些累了。
虽然祁雨涯和游云樵口供并不一致,但赫连卿莫名觉得两人绝对认识,她用胳膊捅了捅祁雨涯,语气中还有些兴奋:“你什么时候认识的这种极品啊,我怎么不知道?”
祁雨涯冷笑,极品,呵呵,确实是极品。
三个可以摆进警察局被展览的极品。
下一秒,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祁雨涯的脑海,她勾起一抹阴险笑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对赫连卿十分热情说:“来来来,姐妹坐。”
赫连卿坐到了她旁边。
祁雨涯指着余侨,边岫安和游云樵的方向,冲着赫连卿说:
“来,跟姐们说说,你看上了这三个极品的哪一个,姐妹大方,随便哪一个选一送二,一块打包送你。”
此招祸水东引虽险,收益却大!
钱性恋患者赫连卿憨厚微笑,说:
“诶~姐妹,你别这样,我只是希望你幸福,做不出夺人所爱的事。”
祁雨涯笑容逐渐消失,嘴角垮了下来。
并非所爱,可以夺去。
她的智脑响起来,祁雨涯垂眸查看。
是褚致。
另一边,警察冲着游云樵说:“1点整的时候,你有打来一通电话说自己误会车子是祁小姐的,所以直接开走了,这个情况属实吗?”
游云樵回答:“属实。”
“不好意思,我可以联系我的经纪人吗?我想请她来帮我处理这件事。”
夜,还很漫长。
第44章 第44章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
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祁雨涯犹豫了片刻接还是不接,不过,与其说是犹豫接或不接,倒不如说是在思考自己瞒下这件事的可能性。
……
等一下,她为什么犹豫。
褚致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他既然能帮哈维尔处理了她,又为什么不能帮她处理这件事。
祁雨涯酝酿了一下感情,接通了电话。
电话打通,褚致听到那边环境音十分嘈杂,还有着隐隐的啜泣声。
“褚致……”
祁雨涯有些哽咽的声音从智脑那边传来。
褚致听到这些动静有些疑惑,祁雨涯不是去参加校园舞会了,怎么突然听上去有些情绪失控了的样子。
他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放下手里的茶杯问:“发生什么事了?”
那边的抽泣声静了片刻,他听见祁雨涯抽噎着说:“褚致……我现在警察局。”
褚致闻言脸色一变,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匆匆离开了家里,他进了警察局,一眼便锁定了祁雨涯,他步履匆匆直奔着她来了。
“祁雨涯。”
祁雨涯正在一边默默流眼泪,十分无助可怜的样子。
看到褚致,她抬头,泪眼汪汪地望着他,好像终于有了依靠似的,抱着褚致的腰头靠了上去。
“褚致,你终于来了。”
看着祁雨涯衣衫凌乱的模样,褚致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但看她一副小可怜的模样,褚致还是他手的插近了她的发丝中,安抚地顺了顺她的头发,温声问:“你电话里含含糊糊,我现在来了,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他穿着灰色针织衫,带着眼镜,头发被一丝不苟地梳在耳后,唇红齿白,因为走得急胸口微微起伏。
赫连卿抬头,好家伙,又一个大帅哥。
她看他们亲昵温存的样子,惊叹极了,一二三四,哇,各种不同的风格,都能凑一桌麻将了。
她闺蜜真的好有实力。
赫连卿红眼病要犯了。
正感慨着,就见将头埋在褚致腰间的祁雨涯抬头,瞪了她一眼。
赫连卿会意,她咬唇,有些不忍和可怜地说:“褚先生,这事雨涯……也是受害者。”
褚致感觉到祁雨涯哭得更厉害了,自己腰间濡湿了一大块。
“褚致……我只有你了……你……你帮帮我。”
祁雨涯说完继续哭,赫连卿接过话,把来龙去脉跟褚致解讲清楚,褚致越听,脸色越难看,拳头捏的咯吱作响。
在说到和游云樵搞在一起的时候,赫连卿能明显感受到褚致周身气压都低了一度。
他问:“做……做了吗?”
赫连卿瞅了瞅祁雨涯,犹豫说:“做了……吧。”
褚致闭眼,身形晃了晃,手死死捏着桌子的一脚。
祁雨涯不语,只一味哭泣。
赫连卿说完还顿了顿,十分贴心地给了褚致接受事实的时间,见他表情缓过来一点,才继续说:“……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总之雨涯完全是无辜的,她只是受我邀请来参加校园舞会,被他们搅合到这里来了。”
她此刻情绪崩溃,痛苦,委屈和茫然无措,睫毛还湿润着,如同一个易碎的玻璃制品,受不了一点多余的刺激。
她这副可怜的样子,褚致只好自己咽下心里那些埋怨和委屈,还哄着她说:“好了好了,我来解决,你别哭了。”
祁雨涯已经没眼泪了,但还是在假装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警察出来了:“祁小姐,有事要跟你确认,请跟我来。”
祁雨涯擦了擦眼泪,依恋地望着褚致,褚致既因为她的依恋感到满足,又因为糟糕的事件而烦闷,他握住她的手:“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进了询问室,游云樵的经纪人安妮也已经到了,正坐在游云樵的身旁,看见两人,她的目光有些好奇地落在了祁雨涯身上。
褚致的衣摆下面还有很明显的被打湿的水痕,而祁雨涯又双目红肿,一副刚哭过的样子。
或许他们也没料到事件都将近尾声了还有新人物出现,并且此人的状态要比他们体面太多,一时间三人表情都精彩纷呈起来。
警察询问:“祁小姐,游先生自称和您认识并相熟,因此误将余先生的车认成你的车开走,我们想跟您确认他的说法是否属实。”
游云樵虽然冲动,但还不算蠢,在做完之后,他先给安妮打了个电话,自首和这说法都是安妮教游云樵的。
祁雨涯摇头,十分果决地说:“警官,我和他并不认识,更谈不上熟悉。”
她反驳别人的时候那副可怜的样子便消失了,只剩疲惫和厌倦。
游云樵望着祁雨涯,他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样的滋味,毫无疑问,她和四年前他认识的她已经大不相同了。
不仅不是以前那么落魄清贫,身边还围了一堆男人,怪让人烦的。
此刻他竟分不清是车上她说他讨她厌烦更伤他还是现在她划清界限更伤他。
可是不管说什么,其实她对待他的方式都没有改变,她还当他是四年前那个被她一两句喜欢讨厌就能轻易煽动情绪的男孩。
他碧绿的眼眸中涌动着恨意说:“涯姐你何必说这样的假话,如果算认识的时间,我们可比在座的所有人都要久。”
不是某些人,而是所有人。
他的称呼十分亲密,而且言语中透露出来的感情和自信分外真切,特意的强调,仿佛那是他的底气一样,以*至于在座的人听他的话的那一刻,都觉得他没有说假话。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徘徊在他们两个之间,试图探寻着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然而祁雨涯连眼神都懒得施舍给游云樵,对着警察又重复了一遍:“我不认识他。”
褚致观察着祁雨涯的反应,她察觉,低下头一副窝窝囊囊的样子,像个孩子一样看着他,似乎全指望他为她做主了。
游云樵眼神黯淡,他笑了一下,像是自嘲,他对着警察说:“好,那你们就按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来处理这件事,反正病院都待一年了,也不差拘留所的几天。”
说到最后,他又瞥向祁雨涯。
安妮有些着急,站了起来:“祁小姐,我有些话……”
褚致拦住了她,神情淡漠:“无论有什么事,请跟我来谈。”
过了许久,事件的处理结果终于出来。
祁雨涯体内仍有药物残留,证明其在意识并不清醒的情况下和游云樵发生–关系,游云樵盗窃但自首,最终被拘留二十几天,余侨赔偿祁雨涯三百万精神损失费,边岫安与余侨殴打都被拘留三天。
当然,边家和余家一番运作,这三天的拘留自然也就无疾而终了。
天色已晚,天空中飘起了细小的雨点,赫连卿已经离开警局回了学校。
边岫安被边家的人接走了。
车后座上坐着的男人在边岫安上车后,狠狠给了他一巴掌,声音冷厉至极说:“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招惹余家?”
一个鲜红的巴掌印落在了边岫安脸上,他神情倔强,冷笑一声:“怎么,难道你到现在还指望我认祖归宗吗?”
男人无视他的冷嘲,自顾自说:“过段时间你母亲会给你安排一个Alpha,你去和她见见。”
边岫安闻言脸色大变,激烈抗议道:“我不要!”
男人沉着脸:“由不得你,我告诉你你趁早断了心底的那点念想,乖乖回家结婚。”
另一边警察局里,祁雨涯和褚致在相关文件上签了字,就准备离开警局。
余侨神色难堪地站到了祁雨涯面前,嘴唇张合,最终低头说:“抱歉,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滚吧,祁雨涯都懒得喷。
褚致神色冷淡:“余先生,除了赔偿,我们和你没什么可谈的。”
望着一旁祁雨涯和褚致,安妮叹气,小声对游云樵说:“现在试出来了吧,她对你这么绝情……”
游云樵不回她,只是静默地坐着。
等到祁雨涯转身离开时,他突然开口:“涯姐,你到现在还怕我吗?”
祁雨涯的身影一顿,微微侧身看了他一眼后收回目光,抿着唇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褚致的目光也随之落到祁雨涯身上。
游云樵背对着她,听着逐渐离开的脚步声,露出尖尖的虎牙,笑着叹息:“别怕我呀,涯姐。”
褚致落在祁雨涯身后,听到了游云樵的低语,他转头目光沉沉地落在游云樵身上。
似是有所感应,坐在椅子上的人转头,两人目光交错,然而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过了好一会儿,褚致才收回目光,转身跟上祁雨涯。
雨逐渐越下越大,秋雨淅沥,远处的梧桐树的树叶在秋雨中沙沙作响,褚致走得飞快,没两步就超过了祁雨涯。
冷风吹着祁雨涯单薄的身躯。
“褚致——你等等我。”
褚致转头回看她,她的头发被风吹乱了,他想到刚才游云樵的反应,又想到边岫安和余侨和今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是有些生气的,只是刚才忙得晕头转向,没有顾得上跟祁雨涯算账。
眉宇间也蕴藏着几分烦躁。
“祁雨涯——”
你和游云樵到底认不认识,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张口,却什么都没问出来。
祁雨涯眼睛红红的,冲他委屈巴巴地撒娇说:“褚致,我腿疼……”
他一怔,才反应过来雨越下越大。
褚致眉头拧在一起,她这么可怜的样子,他想说些狠心的话也说不出来,那些所有追究的话也全部都被咽进肚子里。
为什么他总是拿她没办法呢,他在心底长叹一声,将手里的伞递给她,然后蹲到了她的面前。
雨声窸窣中,他声音闷闷地说:“上来吧。”
祁雨涯破涕为笑,搂着褚致的脖子,爬上他的背。
褚致将祁雨涯带到了他自己家,他觉得祁雨涯现在精神状态十分脆弱,需要别人的陪伴。
祁雨涯在车上听到这个决定时,沉默了一瞬间,稍微收敛了一点自己的脆弱,小心翼翼问:“可以吗,会不会产生什么不好的流言?”
祁雨涯的意思是:婉拒了哈。
褚致却误会她的迟疑是惊喜,摸着她的头发温声说:“没关系,你现在需要人陪着不是吗?”
祁雨涯听完他的话,于是愈发脆弱。
褚致搂着她,说:“不用怕,今晚我陪你。”
祁雨涯柔弱发问:“那我的衣服……”
褚致神色一暗:“你今天穿我的将就一下,明天我让人把你的衣服送到我别墅里。”
穿你……的?
卧槽,恶俗啊。
这是可以说的吗?
见躲不过,祁雨涯只好将头埋进他的怀里:“今天发生了好多事情,我真的好累啊。”
浴室的水声和房间外的雨声交织在一起,祁雨涯沉默地看着自己肩上被游云樵抓出来的指痕,这是什么时候抓的来着?
是在车上?还是树林里?
应该是在树林里。
她在浴室待了许久,直到一直萦绕在鼻尖那股木质香味散去后,才从浴室里出来。
不远处,褚致的衬衫和裤子被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祁雨涯用指头挑起来,做了一会儿心理斗争后终于还是穿上了。
那咋办呢,人总要穿件衣服的,哪怕是别人的衣服。
褚致家装修走的是极简风,色彩单调且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一整个别墅都整洁冷清地不像有人住过的样子。
祁雨涯从浴室出来,用毛巾擦着自己的头发,褚致正坐在床上。
嗯?
等等这不是客房吗?
祁雨涯用毛巾擦头发的动作顿住,黑色的头发湿哒哒地贴在她的脸上,水珠有些顺着她的下颌滴到地毯上,有些顺着脖子沾湿了她的衬衫领子。
“褚致……”
他手里拿着个吹风机说:“你坐过来,我帮你吹头发。”
祁雨涯:“?”
她八九岁的时候就不麻烦她妈帮她吹头了,她今天到底做了什么激发了他这么强烈的照顾人的欲–望!
但祁雨涯还是走了过去,乖乖坐在了柔软的地毯上。
褚致打开了吹风机,吹风机发出的声音让他微微抬高了音量:“你的腿还疼吗,需要止痛药?”
祁雨涯谨慎回答:“有点疼,但还能忍受。”
褚致问完之后,好一会儿没说话,房间内只有吹风机的噪声。
这种沉默让祁雨涯有些不安,微微侧目看褚致,他正捏着她的一绺湿发凑近鼻尖,脸上还带着些许红晕……
祁雨涯:!!!
她僵硬地将头转了回去。
祁雨涯内心警铃作响,不妙不妙不妙!
她不由得夹紧了腿。
一股淡淡地有心无力感席卷她的身心。
她今天真的有够忙的,为什么没有一个人体谅她。
从祁雨涯发丝间散发出来的香味让褚致感到混乱,望着她细白的皮肤上透出的红晕,他的心乱了几秒钟,最终,他意识到那是洗发水的香波味,并不是她的信息素。
吹风机温热的风吹得祁雨涯汗流浃背,褚致的手插进她的头发,然后手指轻柔地撩起她的发丝,细致地帮她吹着她的发丝。
她是短发,很快就吹干了,黑发蓬松地散落。
褚致将吹风机关掉,手指还不断抚摸着她的头发,祁雨涯一动都不敢动,他将她黏在脖子上的发丝衔了下来,一块理顺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说:
“好了,吹完了。”
褚致将吹风机放到一边:“休息吧。”
褚致看着祁雨涯上了床,她身上穿着他的衬衫。
他转头盯着祁雨涯,喉结滚了滚,“今天晚上,你需要我陪你一起睡吗?”祁雨涯眼睁睁看着靠近了房门,随手将房门关住。
褚致欲盖弥彰似的,还解释了一句:“你一定挺害怕的吧,需要我陪你吗?”
祁雨涯望着褚致,真的,她挺害怕的。
她八九岁就不麻烦她妈和她一起睡了。
……
说完褚致走到床侧,掀开被子上了床,十分积极主动的模样。
他小心翼翼将祁雨涯搂在怀里,她的头靠在了他的胸膛上,祁雨涯听着他的心跳声,褚致身上没有任何气味,这样的认知稍微安慰到了祁雨涯,于是她任由褚致抱着她。
她的手探上了他的腰,褚致没有拒绝。
祁雨涯的心还有些纠结,她行吗?
不,女人不能说不行。
算了,她还是别逞能了。
就这么短暂地反复纠结了几分钟后,祁雨涯心一横牙一咬,决定今天就……
她的手往下挪了挪,褚致也没什么反应,祁雨涯听到了褚致绵长的呼吸声,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于是她轻轻抬起头,褚致已经合上眼皮,睡得很安详。
“?”
这回祁雨涯是真的不懂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淡淡的不解,如果什么都不想干,为什么要让她来他家啊真是服了。
她已经准备再献一次身了结果褚致就这么纯情?!
我的个老天奶,真给她从小黄文衔接到清水文了她。
从下海上岸了。
望着褚致熟睡的模样,祁雨涯愈发无语。
褚致,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觉的!
祁雨涯轻轻挣脱褚致搂着她的手臂,一个人靠着床的边沿睡着,黑暗中,她睁开眼睛,脑中回荡的是刚才游云樵在警察局的那句话:
“涯姐,你到现在还怕我吗?”
第45章 第45章看守所内,游云樵一……
看守所内,游云樵一个人睡在又挤又小的木板床上,他的长腿缩在床上怎么都不舒服,腰也很酸,身上那种疼痛和疲惫的感觉蔓延像四肢。
他的脑海里不得不想起在O同病院里的一年多的日子。
游云樵安慰自己,二十多天和一年相比,也算不上多久。
其实在病院那段时间也谈不上折磨,至少生活的环境要比这个看守所强,毕竟游云樵爸妈只是想让他变“正常”,并不是真想虐待他,治疗也大多采用的是心理治疗。
一开始,游云樵很抗拒他们给自己贴的身份标签,他觉得自己父母突然擅自决定他的性取向并把他送进来简直是神经病,他们才应该去精神科去看看脑子。
更对“背叛”他的祁雨涯感到痛恨。
然而除去这个安排本身的奇葩程度,游云樵O同病院里有些病友人真的挺友好的,他们告诉他不要因为自己性取向而产生心里压力,鼓励他勇敢追爱之类的话,还偷偷给他一些O同伴侣的片子供他学习参考。
游云樵听了他们的话很是感动,很受安慰和鼓舞,但是他们给他推荐的片子他没什么兴趣,而且他又实在不是一个勤奋刻苦的人,学的也就马马虎虎,脑子里全是从病院出去后去找祁雨涯的事。
现在回想起来,那可能是他偷的最正确的一次懒。
游云樵在O同病院,几乎就要接受了自己O同的身份了。
直到他的O同病友们见游云樵终于有被掰弯的迹象,终于忍不住图穷匕见,开始疯狂地追求他。
有人在集体的治疗时问:“云樵,你喜欢女O还是男O?”
在健身房内:“云樵,你喜欢辣一点的还是保守一点的?”
病房信箱里的信上写:宝贝,你的身材好辣。
还有别的楼以医生的名义偷偷把他叫出来:“哥哥,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
这种骚扰对游云樵而言简直是噩梦,他人生中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院里的病人是以性取向划分出来的一个群体。
他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喜欢Omega,自己只是喜欢祁雨涯而已。
游云樵被病友们骚扰的烦不胜烦,最终他崩溃地联系他的父母,大吼着告诉他们:
“爸妈,你们要是现在还不把我接回去,我就真的变成O同了。”
他的父母听到这话十分感动,觉得游云樵终于意识到了变成O同的严重性,病院的治疗效果十分成功。
于是同意让他出院,并且还给医院送了一面锦旗。
游云樵对将他送到一个满是O同的地方指望他被掰直的父母的智商已经没什么吐槽的力气了,他老实了一阵子,只期望他们别把他再送进去。
只是在被骚扰中对祁雨涯产生了些同理心,意识到或许对祁雨涯而言自己也是这样面目可憎的人。
游云樵不想自己在祁雨涯心里成为这样的人,所以之后也没有去打扰她。
他不是输给了性取向,而是输给了祁雨涯。
他是希望她过的好的,而不是成为一个被他这种“O同”逼疯的另一个自己。
后来得知祁雨涯真实的性别,这些同理心也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意识到自己被人耍了,更可悲的是他到现在还没能释怀。
即使自己爱上了一个欺骗他感情的烂人,在得知她真实性别的那一刻,游云樵依然是窃喜的。
直到在车上亲自确认她的性别,被她压着,身体上那种痛感让他释怀地笑了。
A与O的结合是正确的,合理的,是生物学的圣旨,是造物者的奇迹,是符合道德伦常和法律法规的,是值得无条件被拥护的……
游云樵想到了今晚的事情。
竞争对手他数过了,警局也就三个人,加上祁雨涯的那个绯闻对象也就四个人,他一场赛车比赛跟二十几个人竞争一个第一,从数量上来说,人数上的竞争压力要比赛车比赛少很多。
其次通过这次混乱的事件,他已经将潜在竞争对手的底细都摸了个透,姓余的虽然手段多但忙活了一通全都白忙活,姓边的家教严是个还没断奶的不足为惧,姓褚的是他姐自己惹祸之后被叫来收拾烂摊子的工具人。
反正他觉得涯姐对他们的感情也没有那么特别,可能都没有讨厌他那么深。
他除了被雨涯姐讨厌外完全无劣势,而且这种讨厌从某个方面来说,也完全可以理解为一种存在感,他没有忘记她,她其实也一直记得他。
黑暗中,游云樵攥紧了拳头,局势对他而言还是很乐观的。
想了这么多,游云樵大脑CPU有些过载,加上这一天有些累了,游云樵沉沉睡去。
……
第二日云销雨霁,暖融融的日光照到冰冷无趣的房间内,染上了一层暖意,睡在床上的两团身影微动。
祁雨涯被一阵柔软的触感摸醒,是褚致用指腹摩挲着她的脸庞,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一直凝望着她,从他浅色的眼眸中,她能看见她自己的倒影,见她睁开眼睛,他轻轻亲了亲她的额头。
褚致睡觉地时候摘下了眼镜,因此平时那种古板冷静的气质也稍稍淡去几分,眉目柔和,有一些居家男人的感觉,祁雨涯盯着他的浅粉色的嘴唇晃了神,凑近准备亲褚致一口。
然后下一秒就从他张合的嘴巴子中听到自己不爱听的。
“祁雨涯,你认识那个游云樵,对吗?”
祁雨涯:“……”
多好的人啊,怎么就长了张嘴呢,她忍住想抽褚致一巴掌的冲动。
他这个时候怎么不装熟睡的丈夫了。
去上班吧,褚致,去上班吧。
或者她走,她去找个工厂打螺丝。
祁雨涯茫然地望着褚致。
见她沉默不语,褚致佯装松弛地说:“没关系,你可以告诉我,我不会在意的。”
祁雨涯:你不在意你问什么,没人在乎你在不在意好吗?
褚致有些不自在,他很少有窥伺别人过去的欲望,但祁雨涯的过去总是牵动着他的心绪,他不受控制地好奇,抓心挠肝似的也想知道。
即使他窥伺对象的那段过去可能让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他亲了亲她的嘴唇:“告诉我,好吗?”
祁雨涯望着褚致想,这真不是你觉得你哄好我我就能说的,这件事上她是有道德把柄在游云樵的手上的。
她本人的道德已经有较大的缺陷了。
祁雨涯的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情绪,似乎并不是怀念,而是在拼凑那段故事。
她流下了两滴猫尿,眼神也变得忧郁起来:“我们两个的确认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褚致望着她的神色,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多嘴问一句,因为她的样子,似乎和游云樵纠葛很深的样子。
他心想:可千万别给祁雨涯想起游云樵好来了。
褚致多虑了。
“那个时候我刚毕业,身上不仅没有多少存款,还有一堆爹妈留下的债务要还……”
褚致打断了祁雨涯,他的食指压在祁雨涯的唇上,神色莫测说:“够了,我不想知道细节。”
他抬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重新把祁雨涯搂到怀里,将她的头压在他的胸膛:“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没什么可说的。”
祁雨涯:“……”
她抬眼,看着褚致略微闪躲的眼神,听到他微乱的心跳声。
就这么害怕吗?
听个情史就慌成这样,回去再练练吧。
她扒拉下褚致的手:“你听我说……”
“我不听。”
祁雨涯探头,轻轻吹了一下褚致的耳朵,他的耳蜗变得粉粉的说:“我和他没什么,是他之前一直在纠缠我。”
褚致眼神亮了,问:“真的?”
祁雨涯笑了:“真的。”
褚致眼神中带着嘲讽:“我一看他就知道他是那种纠缠不休的人。”
祁雨涯但笑不语,也没有否定褚致的话。
不过一开始不是这样的,游云樵甚至有些烦她。
春日融融,正是广玉兰盛开的季节,白色的玉兰花树被大片地种植在游家的花园里,有些花掉落在地上,被风吹到庄园的路上,祁雨涯俯身,拈起一朵轻轻抖了抖花上的尘土,将它别在帆布包上。
祁雨涯从一众应聘者中杀了出来,获得了宝贵的面试机会,她跟随着管家一起从大门走向这座庄园主人要见她的建筑。
听说这个庄园的主人是富n代,躺在继承来的产业上就能活得很滋润。
祁雨涯穿着发白的衬衫和一条牛仔裤,肩上挎着一个帆布包,为了显示她的古板和保守,她还特地选了一个平光眼镜。
一辆银白色的跑车从道路的尽头驶来,嚣张霸道地擦着祁雨涯的帆布包飞驰而过,她甚至还未给什么反应,那车子便已经开得很远了。
玉兰花被他的车带落,然后被车轱辘碾碎。
祁雨涯下意识转头,望着那个远去的车身。
管家见状十分歉然:“不好意思祁小姐,刚才那位就是这家的少爷,叫游云樵,平时的个性就是这样,您多海涵。”
她并不因为那车开得张扬肆意而感觉到愤懑,只是为那朵被碾过的花而感到遗憾。
祁雨涯回头,浅笑着说:“您客气了,如果有幸能够教他,我会尽我所能地配合他的。”
她推了推从鼻梁上滑落的眼镜,露出一截细长的手腕。
祁雨涯那个时候才不管那个少爷的个性呢,她甚至有些庆幸他的狂妄和无礼,要是他好教,他的父母未必会给出这样优渥的条件。
她连O都敢装,难道怕他。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哪个更无法无天?
有些人的张狂外显,有的人的张狂却很内敛,无非是看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动风罢了。
面试面的很顺利,祁雨涯特意画了一个柔和自己五官的淡妆,减轻自己的攻击性,整个人的脾气一直很稳定,无论男主人怎样为难都八风不动,男女主人一致认可了她绝对能够忍受他们儿子那种折磨人的个性。
他们准许她留在庄园,成为游云樵的家教老师。
第46章 第46章“你好,我叫祁雨涯,是……
“你好,我叫祁雨涯,是你新的家教。”
清丽明快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祁雨涯站了起来,阳光暖暖地洒在她的身上,她带着眼镜,唇角挽起一抹浅淡的微笑,黑色头发发尾微微卷曲地散落在肩上。
他碧色的眼眸打量着祁雨涯,心想,长得这么好看的人,怎么就想不开做家教了呢?
他无视了祁雨涯,径直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仰头间,他脖子的汗水顺着喉结滑入白皙锁骨,他穿着简单的黑色短袖,还在发育期的身体高挑清瘦,手臂肌肉的线条却很明显。
在祁雨涯之前他已经逼走了两个家教了,他侧眼打量祁雨涯时,神情中闪过一丝轻蔑。
她看上去那么好欺负,估计比前两个要好打发的多。
游云樵勾起嘴角,露出尖尖的虎牙不怀好意说:“走吧,小祁老师。”
祁雨涯跟着他进了屋。
游云樵一进屋就躺倒在床上,拿起游戏机玩起了游戏,完全不理身后的祁雨涯。
祁雨涯打量了他的房间,游云樵的桌上和房间一个巨大的玻璃柜里摆满了各种机车的模型,她进了房间,一直没有打扰他。
直到他卡关卡得难受,死活通不了关,有些烦躁地扔掉了手里的游戏机,抬眼才发现祁雨涯一直坐在他房间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他的教科书。
听到他的动静,她合上了书望着他:“游同学,你游戏玩完了吗?”
游云樵一直被BOSS秒,心情有些差:“你怎么还在这?”
祁雨涯笑了一下,说:“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我帮你把这关通过,你写一下这套测试题,并且之后的时间里乖乖接受补习。”
游云樵死了五六十次,根本不相信她能做到,他将游戏手柄扔给她,嘲笑说:“想玩游戏就直说,不用那么拐弯抹角的,我还能跟我爸妈告你黑状不成?”
他转念,忽然想出了个逼走祁雨涯好主意,他重新改了交易内容,说:“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也有条件,你得三次之内过关,如果失败了,你就别呆这了,直接辞职吧。”
游云樵以为祁雨涯会觉得这个条件太苛刻,就此作罢。
“好。”
她拾起床上的手柄。
第一次她死的很快。
他有些得意,已经在心里跟祁雨涯挥手作别了,翘着腿,手撑在脑后坐着看戏。
祁雨涯望着游云樵得意地神情,有些不懂他有什么可得意的。
她神情平淡,站在一边操控着手柄,细白的手指十分灵活。
第二次,祁雨涯就通关了。
游云樵愣住了,他有些不敢置信。
不是,演的吧。
祁雨涯将手柄还给他,风轻云淡说:“别太爱玩这些,会把脑袋玩坏的。”
她心里默默想,本来就不聪明,再笨的话就更难教了。
游云樵有些不服,他退回去重新又打了一遍那一关,还是死了。
祁雨涯提醒他:“游同学,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条件。”
游云樵不情不愿地坐在了凳子上,祁雨涯脾气很好,体贴地帮他打开书包和笔袋,将测试卷放在他的面前,说:“你开始做吧,我帮你计时。”
游云樵扫了眼测试卷,他随便答了一通。
测试时间一到,祁雨涯收了卷子,随便扫了一眼后陷入了沉默。
这是初中的题,而且题目都不怎么难。
你也不能说游云樵随便,因为他有些题还在旁边列了草稿,就是他的草稿都写的很抽象,和他的脑回路一样抽象,和他的人一样抽象。
游云樵又开始打游戏了。
祁雨涯凝望着他,她有时候真的很羡慕这个无忧无虑的蠢货,他怎么能完全不对自己的智商产生负罪感呢?
她有巨物恐惧症,她害怕大傻叉。
大抵是她的视线太有存在感,游云樵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他转头问:“怎么了?”
尼采曾经说过,当你凝望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望着你。
祁雨涯将此话略做修改,当她凝望大傻叉的时候,大傻叉也在凝望她。
为了不变成他,她躲避开大傻叉的视线,转移话题问:“你很喜欢赛车吗?”
听见她说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游云樵下意识回应了,还转头提醒她说:“挺喜欢的,你不要随便碰我的车模型。”
祁雨涯有些迟疑,关切地问:“游同学,那你知道交通规则吗?”
游云樵:“……”
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可能被祁雨涯小看了,他露出一抹坏笑,忽然说:“喂,我们再打一个赌怎么样?如果你赢了,我就乖乖听你的话,如果我赢了,你就辞职。”
祁雨涯无知无觉,发问:“什么赌?”
“我现在就带你飚一趟车,只要你最后能忍住不吐,我就乖乖听你的话。”
游云樵其实只是为了躲避今天这次赌约输之后乖乖接受补习的条件。
祁雨涯默默盯了一会儿测试卷,答应了。
她倒不是希望游云樵能听自己的话,她只是觉得,或许此时教学对他们两个人而言都是一种折磨,她也需要时间重塑道心。
在离开别墅的时候,她偷偷把卷子揉掉丢进了垃圾桶里。
因为真的没眼看。
祁雨涯坐上了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跑车的油门被游云樵踩到底,轰鸣的引擎声响起,银白色的跑车如同一只猛兽一般呼啸着冲出庄园,祁雨涯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强烈的推背感就让她三魂七魄尽数丢失,一整个路上肾上腺素都极速飙升着。
祁雨涯这才意识到这并非重塑道心,而是将她的道心打得碎碎的。
她的尖叫声还没来得及发出来,干涩的风就从鼻腔和口中挤进她的喉咙,灌入她的肺部,于是祁雨涯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失声的状态,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跑车停下来。
唯一庆幸的是祁雨涯这一天下来既没有吃东西也没有喝水,翻腾的胃部虽然让她犯恶心,但还不至于到大吐特吐的地步,因此根本无法输掉这个赌约。
她从踏上车就知道这个赌约她不会输。
然而,她还是对不可掌控的命运产生了些许无力感,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她分化变成Alpha的那段时间。
游云樵一个急刹,把车停在了河滩边。
他侧眼看着副驾驶的人,以为她一定被吓得要昏过去了,正想要放声嘲笑她,然而祁雨涯似乎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察觉到他的视线,她甚至冲他扯出一抹笑容。
祁雨涯勉强平复了心绪,脸色惨白地解开安全带,拍了拍游云樵的肩膀,压着他的脖颈,将他按在她的眼前,勾起一抹笑容盯着他说:“戒赌吧,少年。”
过了几秒钟祁雨涯放开了游云樵,她如释重负想,自己今天的教学任务真的超标了。
河滩边的风吹得祁雨涯发丝散乱,他能感觉到她的胸膛起伏着,其实她是怕的,但她显露出来的只有镇静。
游云樵凝望着她略带得意神色的茶色眼眸,有些发怔。
是的,毫无疑问他是输了的,但是意料之外的是,他心里似乎也没有产生多大的懊恼和不甘心。
这种心服口服的情绪只停留到第二天。
因为第二天祁雨涯又带来了一份相同的测试卷,游云樵这才对昨天的那场豪赌产生了强烈的后悔情绪。
他坐在椅子上,面对着试卷,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眩晕和呕吐的欲望,这种欲望终于在做第三套化学的模拟卷中达到了顶峰。
他忍不住开始干呕起来。
祁雨涯正批改着他前两份试卷(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批改的,她只是假装要忙)听到动静抬头,声音有些发紧:“你……怀孕了?”
老天奶,她是真害怕游云樵成为失足Omega,被不知道哪来的穷A或者穷B搞大了肚子。
要是他一怒之下退学或离家出走跟那个穷A穷B跑了。
这样……这样她不得失业啊。
游云樵:“……”
对,他被化学干傻了。
他有些不满,不知道在祁雨涯心里他什么时候成了一个那么随便的人,于是坏心思地摸着腹部,冲着祁雨涯说:“你的。”
祁雨涯被他恶俗到了,她的笔掉到了桌子上。
她微微一笑,十分尽职尽责地说:“很抱歉我是Omega,看来你生物也很差,明天我会再给你出一份生物的测试卷的。”
游云樵这回是真要吐了。
他觉得上天安排祁雨涯来他身边就是来治他的。
之后他就开始躲着祁雨涯,甚至有些烦*她,他觉得自己老老实实写过一次测试卷就算是给她脸了,不能再任由她摆布,他想着两个人相安无事,她有她的钱赚,他也能清净,两个人双赢。
他就这样心安理得地无视祁雨涯的信息和安排。
祁雨涯也乐见这样的信息石沉大海。
她一边住着大庄园,一边在B市开始找副业打工了,这个计划进行的很顺利,祁雨涯已经找到了一家酒吧,在那里当酒保。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平平无奇的一个下午。
游云樵和人打架,被送到了警察局。
当时他的父母都在外地,所以来接他的是祁雨涯。
第47章 第47章祁雨涯早就知道……
祁雨涯早就知道游云樵这么欠打,有一天会有人替她免费滴滴代打的,所以一接到消息,她就兴冲冲骑着自己刚入手的二手小电驴去警察局看热闹去了。
游云樵被人打了,这是喜事啊。
当然准确的来说是互殴。
哎,也就是警察同志通知的太迟了,要是有门路,她也想去看现场直播了。
小电驴停在大门口,祁雨涯手里转着钥匙进了警局。
一进门,祁雨涯就冲到游云樵面前。
天空一声巨响,老奴闪亮登场。
她拉起他的手上下打量他,嘴里关切地问:“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没事吧?”
等到真看见两个人战后的结果,祁雨涯心里有些遗憾,她上下打量游云樵,他好像就嘴角带点伤,手上有些擦伤,整个人须尾俱全,甚至有些战损的破碎感。
反倒是对面Alpha的手情况就比较触目惊心了,眼眶周围青紫一片,手似乎也断了,耷拉地落在身侧。
游云樵他刚还在和对方争执,差点打了起来,被突然出现的祁雨涯打断了。
望着她拉住自己的手,关切望着他的眼神,游云樵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抿唇说:“其实也没有多大事……”
此时祁雨涯演技青涩,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
在她贡献一场拙劣的表演时,一声口哨声打乱了她的表演节奏。
弄出动静的人是跟游云樵打架的Alpha,他看着祁雨涯,露出挑衅的表情:“姐姐,你长得好漂亮,要不要跟我。”
游云樵长眉微蹙,抬腿就想踹他。
祁雨涯拦住他,转头十分和蔼的问对方:“弟弟你哪个职高的?”
对面的Alpha一怔,大概是觉得她对自己产生了兴趣,捋了捋头上本不多的两撮毛,故作风流,露出油腻的微笑调戏说:“XX高中,怎么,想跟哥哥约了?”
祁雨涯笑得礼貌,忍住想吐的欲望,嘴里的话却说得十分狠辣刻薄:“不好意思,我一般认为智商差距过大就是两个物种了,无意和另一个物种进行过多交流。”
游云樵:“噗~”
他用拳头抵着嘴唇憋笑。
值得庆幸的事对面的智商能听懂祁雨涯的侮辱,他露出气急败坏的神情:“你!”
是什么能让两个物种进行交流呢?
是金钱。
祁雨涯已经转过身,望着同样和她不是同一个物种的游云樵,继续关心问:“除了脸你还有哪伤到了?”
大概是有钱的孩子都缺爱吧,游云樵看上去居然有些感动,他连说话的语气都软和下来说:“脚好像有些扭到了。”
祁雨涯一愣,那咋办?
她也不是老中医正不了骨。
她觉得游云樵家应该有一个性别是Bate的医生,看在他今天被打的份上她可以不收费打电话叫那个传说中的Bate医生过来受死。
但她眼里得有活啊,她只好迟疑说:“那我看看?”
游云樵点了点头。
祁雨涯将他的腿横放在自己腿上,脱下游云樵的鞋子,好在他的脚没有脚臭味。
他的脚踝肿起来了,隔着白色袜子,祁雨涯轻轻揉了揉游云樵的脚踝。
游云樵微微吃痛,皱着眉眼角微红说:“疼……”
祁雨涯有些不确定,说:“大概是伤到了脚踝……”
她说:“得去趟医院拍个片子看看。”
祁雨涯将游云樵带离了警察局,打算为他打了辆车,她自己骑小电驴去医院。
游云樵却有些新奇似的看着她的小电驴,指着车子说:“我也想坐这个。”
祁雨涯:“……”
她劝他:“这个飚不了车,没什么好玩的。”
游云樵不管,一意孤行地要体验民间疾苦。
祁雨涯只好扔给了他头盔。
游云樵坐在小电驴的后座,清凉的风吹过他的两鬓,电瓶车的速度比他的机车当然要慢上许多,第一次坐在别人后座的感觉也十分新奇,他转头,望着身前祁雨涯的背影,她身材清瘦,风呼呼吹过将她的衬衫吹得鼓了起来。
本来游云樵的手是抓在身体两侧的,然而在一个十字路口的急刹时,他的身体前倾,撞向了祁雨涯的后背。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心跳也加快了几分。
祁雨涯转身,他听见她抬高了音量冲他说说:“没事,那你就搂着我的腰。”
游云樵微怔,脸上因为晚霞的映照而温热和微红,其他汽车的汽笛声在他耳边远去,他的手还上了祁雨涯纤细的腰肢。
祁雨涯到了医院刹住车,身后的人还环着她的腰,她转头提醒:“小游,我们到了。”
游云樵抽回了自己的手,望着她神情有些痴迷地脱口而出说:“姐姐,你好香。”
祁雨涯:“?”
“!”
她愣了一下,自认为十分高情商地化解了此次有些奇怪的对话:“哈哈哈,洗发水是xx牌,沐浴露是xx牌,感兴趣可以自己去看一看。”
她假装没看见游云樵痴迷的眼睛。
彼时祁雨涯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医院诊治的结果是,游云樵轻微骨裂,他的脚被上了夹板固定,他需要静养两到三周,不能再做一些激烈的运动,这也意味着,这些天他会老老实实待在别墅里。
祁雨涯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毕竟她现在是个Omega,她只是觉得待在家的游云樵有些粘牙。
他原本的房间是在二楼,为了方便,在养伤期间他搬到了一楼,祁雨涯的房间也在一楼,和游云樵的房间紧挨着。
自从那天以后,游云樵开始时不时来她的房间里找事情,哪怕祁雨涯让他写试卷,他也愿意对着试卷发一整天的呆。
……
祁雨涯抬头,露出假笑温声问:“小游,你有没有学累?”
她的意思是他可以滚了。
游云樵垂下头,收起刚才还在望着她的眼神,咳了咳有些心虚说:“还行,没有很累。”
他抠了抠手指,忽然问:“涯姐,你什么时候能再用你那个小电驴带着我玩玩。”
怎么着,厌倦了跑车和机车的刺激感,开始迷上了小电驴的传统和会过日子了?
祁雨涯面无表情:“不行。”
游云樵有些失望:“为什么?”
祁雨涯沉默几秒,心虚目移说:“我还没考驾照……”
游云樵:“……”
他呆了呆:“你没有驾照吗?”
“……没有。”
游云樵忽然有些兴奋,他凑近祁雨涯说:“我有驾照,我可以教你开车。”
祁雨涯本来是很不信任游云樵的,直到他跟她说:“我可以免费教你,而且我的车子你随便开。”
听到“免费”两个字,穷鬼祁雨涯就像遇见了教堂外被鸡蛋引诱着信教的老太太,可耻的心动了。
祁雨涯此时的设想还是很美好的,她认为自己脑子不算笨,就算游云樵教的一般,她也就借用他的车子练车,稳赚不赔。
她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会有被游云樵骂到破防弃车的那一天。
她坐在豪车上哭得要昏过去了。
放她回去在共享单车上笑吧。
被游云樵骂得最狠的时候她甚至恨上了当初那个被免费诈骗了的自己,她不明白自己学这个破车有什么用,她连个四轮车都买不起还得被自己小的破小孩骂到自闭。
而且驾校又不考他教她那些破技巧,他还硬要教她,硬要教她!
祁雨涯委婉表示拒绝学习这些技巧:“小游,你交给我这些技巧都太高难度了,我怕把你车开坏了,你就教给我一些简单基础的操作就好了。”
游云樵却还没有尽兴,他听她的话,还以为祁雨涯不好意思开他的豪车,于是十分大方地对她说:“涯姐,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只要你陪我一起(玩)……跟我一起学车,我车库里的车都可以随你开。”
天杀的,祁雨涯又可耻地心动了。
拜托那可是一车库的豪车诶。
所以为了把游云樵车库的车全都开一遍,祁雨涯真的狠下心学了。
游云樵也越来越黏着她,整天跟她待在一起。
他不再教训她,看着她的眼神也越来越热切:“涯姐你车技真好。”
听听这是多么糟糕的发言。
祁雨涯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但不多,因为游云樵在她面前表现地很顺直。
她还觉得自己和少爷搞好了关系,以后说不定能开着超跑去酒吧打工呢,咱农民就要扛着金锄头锄地才有劲,不薅资本家跟地主羊毛薅谁羊毛?
咱小老百姓就这么实惠。
游云樵还刻意在她的面前强调自己对A同,O同的无法忍受和唾弃,以至于祁雨涯之后复盘才惊觉他的刻意确实有些太过刻意了。
某一天练车结束,祁雨涯自己的外套落在了车上,她第二天去找却没找到。
这本来也不是多大事,反正她的衣服也不是很贵,游云樵当抹布扔了也是情理之中。
祁雨涯之后也没有再多找。
直到有一天,她忘了敲门就直接进了游云樵的房间,想要跟他说一下他最近一次模拟考试的成绩分析。
房间里充斥着冷杉的木质香味,她的外套皱巴巴地盖在游云樵清瘦高挑的身上,他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鼻尖有着薄汗。
祁雨涯望着眼前这一幕愣在了原地,而且因为太过突然,信息量太过于巨大,她甚至没有组织好自己的五官,很长一段时间她就面无表情地望着床上的人。
宇宙爆炸万物起源生物繁殖等等一系列复杂的事情从她光滑的大脑皮层滑过,她整个人的皮都展开了。
游云樵并没有注意到祁雨涯在这个房间内。
他的眼神望着天花板,唇齿间溢出断断续续的呻–吟。
他只是幻想着她在这个空间。
等到他结束,游云樵还沉浸在余韵里,整个人恍惚着,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冰冷的声音:“你究竟在做什么?”
第48章 第48章祁雨涯出声的时……
祁雨涯出声的时候,她的杏色外套还挂在这个狂徒的腰带上!
听到声音,游云樵上翻的绿色眼珠下意识转到门口,他校服上衣贴着胸口起伏着,眼神迷离地望着祁雨涯,带着情与欲,她的名字从他唇中吐露出来:
“涯姐……”
然而当游云樵失焦的目光微微凝聚,飘飘荡荡地落在门口那个微微晃动的身影上,触及到她冰冷和难看的脸色,祁雨涯才意识到这并不是幻觉,他的心好像从遥远的云端突然直直地坠落下来似的,神情呆滞了一瞬间,然后霎时间变得苍白无比。
游云樵衣衫不整,校服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少年清瘦的躯体袒露在祁雨涯面前,他慌张地望着她,整个人的呼吸都凝滞了,额角也落下一滴汗水,他整个人变得神情又慌张,从床上爬了起来。
整个房间里安静地只剩下空调的冷风声,祁雨涯沉默地望着他。
他的身体还有着生理性的反应,骨节分明的手有些心虚似的,下意识攥紧祁雨涯的外套。
虽然此刻游云樵有些不知所措,但一向温柔和善的涯姐突然冷脸面对着他,游云樵的身体突然兴奋了一下。
祁雨涯痛苦地别过眼,她觉得自己的外套死了,死得轰轰烈烈,却一点也算不上死得其所。
你永远不会知道一个失踪了的外套最后的命运是什么。
天奶奶,祁雨涯宁愿她的外套以抹布的方式善终,也好过以这种糟糕的方式返场。
好半天之后,游云樵才找回自己的声带,声音微哑:“涯姐……”
他眼神中带着氤氲的水汽,从锁骨一直蔓延向上的红晕逐渐消散,尖尖的牙齿刮了刮唇角闪烁的湿润的痕迹。
祁雨涯缓缓地合上了双眼。
是她冲动了,她应该假装不知道关上门让他自己爽的,现在这算什么事啊靠。
被他这样看着,祁雨涯觉得全身从头到脚都受到了极为严重的骚扰,而且感觉他不仅没有因为她的呵止而停下,反而更荡漾了。
祁雨涯退后半步,想要撤回一个撞破青春期少男秘密的大动作。
眼见祁雨涯转身要走,游云樵有些慌张,一步跨下床捉住她的手,他冰凉的手掌握住了祁雨涯温热的手腕,冰凉的触感让祁雨涯的手腕微微颤抖了一下。
游云樵脱口而出地辩解:“涯姐,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抗拒地推开他靠近:“你别说了,我好想吐。”
祁雨涯是真要呕吐了,她脸色难看地甩开游云樵的手,冲进了洗手间。
听着门关上的声音,游云樵迷茫地呆立在原地。
祁雨涯神色惨白地扶着卫生间的盥洗室的洗手池,水龙头哗哗地流出水,她擦了擦自己的嘴,胃酸在她的胃里翻腾着,她的发丝被水打湿,水滴顺着头发落到她的衣服上,她病态似的,一遍又一遍地搓洗着刚才被游云樵抓过的地方。
除了生理性的厌恶,更多的是心理性的恐惧,对自己身体变化的恐惧。
她看着镜子里脸上泛着潮–红的自己,忍不住自嘲一笑,即使隔着一扇门,她还是觉得云杉味的信息素无孔不入地从门缝里挤进来,勾引着她……
祁雨涯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也没有人能说。
她是个杨威女。
至少在做家教之前她还没调理好。
当然,她并不因此像其他Alpha感到慌张和着急,想要挽回自己A的尊严,而是感觉到安心,杨威的很安心。
她之所以敢冒充Omega,不仅仅因为她相比别的Alpha第二性征并不十分明显,信息素的气味也没有攻击性,还因为她本来在心理上不太能接受自己的Alpha性别。
她本来地球人,地球上只有男女两种性别。
在这活这么久一边活一边哄自己,能够说服自己接受ABO这种荒谬的生理设定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要接受自己长出另一个器官的事。
当然,这些问题都是已经存在的问题。
就在刚刚,产生了一个新的极为棘手的问题。
那就是在刚才看着游云樵滋味的时候,祁雨涯发现自己的的身体……居然恐怖的起了反应,那个沉睡已久的器官突然醒了。
这太恐怖了,它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巨大的精神冲击让她头晕晕乎乎,直犯恶心。
祁雨涯有些抓狂地抓着头发。
对于她而言,这可是比一个青春期少年的冲动要严重很多,影响她以后生活的大事。
恶心,想吐,想死。
活不了一点。
恨这个操蛋的世界。
游云樵靠在洗手间的门上,听着洗手间传来的水流声,他的心一点一点沉到谷底,清瘦的身躯一点一点滑落到地上。
那种被讨厌的滋味让她痛苦和惶恐,而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化解这样的局面。
祁雨涯捂着白皙的脖子,腺体却不受控制地泄露出一丝丝水仙花的气息,等到身体上的反应消失。
不知道过了多久,祁雨涯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坐在洗手间外的游云樵攥住她的手,哀怜地祈求她说:“涯姐,不要讨厌我好吗?”
祁雨涯甩开了他的手,冷漠地离开了。
从那天开始,祁雨涯开始和游云樵保持距离,两人的补习地点也转移到了客厅,然而,这并不影响游云樵对她的“讨好”。
他越来越喜欢黏着她,时长用痴迷的眼神望着她,迷恋和她的身体接触,并且越来越肆无忌惮,哪怕是在客厅这种公共场合。
他在每周都会交给她的周记里给她写情书,虽然大多都是剽窃抄袭网络热门好词好句。
他用他超绝的小学生字体一笔一划写下:【to祁雨涯:如果去见你,我一定会用跑的方式】
祁雨涯给他的批语:【你不准过啊!】
钱难赚,屎难吃。
如果不是他爸妈给的太多……
祁雨涯一直这么自我安慰着。
直到某次他父母在场,他光明正大地暗示他们他对祁雨涯很满意,并且询问他们能否在下一个学期继续让她负责他的教学。
那种直白的眼神让祁雨涯感到十分不舒服。
她受不了了,拽着他的手腕将他带进了房间,对他明确地说:“我讨厌O同。”
游云樵的眼神落在祁雨涯握着他的手上,被她嫌弃厌恶的眼神看多了,他居然也生出了厚脸皮。
他凑了过去,手指撩起了祁雨涯的头发,就像是青春期幼稚的小男生,他红着脸望着她说:“涯姐你放心,我跟你保证,我绝对不是O同。”
祁雨涯想要尖叫。
她听不懂了真的:“你的意思是……”
她真的很好奇这个蠢货还要怎么狡辩。
游云樵打开智脑,有些兴奋地凑了上来:“涯姐,我最近看到了一篇学术期刊的研究,说ABO的分化结果会有0.03%的可能性发生变化或错误,需要进行更精密的检测才能确定。”
他找到的这篇文章确实是有科学依据的。
爱情多么可怕,连绝望的文盲都开始尝试跨越物种的鸿沟了。
祁雨涯倒是希望自己的性别检测结果是错误的,但很遗憾,在她刚刚出分化结果的时候,她就绝望地将医院所有检测性别的项目都做了一遍。
祁雨涯有些无力地笑了一下:“你想怎么样?”
游云樵将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他迷恋和祁雨涯的身体接触,冲她说:“姐,我检查过了,虽然我分化的结果是Omega,但说不定你是Alpha或者Beta,你可以去检查一下。”
祁雨涯:“……”
她该夸他慧眼识A吗?
救命啊她真的要疯了,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一个连初中的题都做不明白的人居然能辨别出来她的真实性别。
祁雨涯真的怕了,她怕自己装A的事情东窗事发,厌恶自己莫名其妙的身体反应,她怕游云樵的穷追不舍,以及更怕他父母知道真相后自己人财两空。
无论如何,是A是O她都是绝不可能和游云樵在一起的。
她拒绝他递过来的智脑:“不好意思我没钱,也不打算把钱浪费在这种地方。”
游云樵见她根本不为所动,有些着急了,他哀求说:“不需要你出钱,我来出这笔钱,你去查一查好吗?”
祁雨涯十分无奈,表面应付着他收了转账,心里有些可惜这份即将丢掉的工作。
这钱不能再赚了,该收手了。
再待下去等游云樵急了,真扒她裤子用强的检查她行不行,他完全干得出来。
她当然不会做检测,直接将伪造好的性别检查结果发给游云樵。
游云樵捏着检测结果,直接红着眼眶,说:“涯姐……”
祁雨涯却一副真的陪他闹够了的样子,一脸疲惫地说:“小游,我知道你可能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但这就是事实,我们两个没有缘分。”
游云樵握着她的手,泪眼婆娑地说:“没关系的涯姐,真的没关系,我能接受的。”
祁雨涯:“……”
啊啊啊啊——
谁要你接受了,你还说你不是O同,你分明是!
之前说那些性别检测错误啊恐O的话果然都是自我安慰。
能不能不要这样,这是七形的爱啊!
游云樵实在是太恐怖了,当天她就火速收拾东西滚蛋了。
第49章 第49章!【涯姐,你生气了……!【涯姐,你生气了吗?】!【你不要不理我好吗?】!【你今天好像不在别墅,去了哪?】
一个个鲜红的感叹号提醒着游云樵,对方下定决心同他划清界限的决心,她根本不留一丝余地,马上从他生活中消失了。
游云樵没有办法,开始去祁雨涯经常去的地方找她,他找到了她打工的酒吧,每天都堵她。
她被他搞得烦不盛烦,为了躲游云樵连酒吧的工作都辞了,然而他跑到学校来找她。
危险危险危险!
在学校先一步看见他身影的祁雨涯马上窜到了树后面,额角流下了一滴冷汗,她这马甲本来已经够颤颤巍巍了,游云樵摸到学校意味着她距离暴露A装O的身份只有一步之遥。
她必须得尽快采取行动。
祁雨涯连夜把游云樵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游云樵见祁雨涯把他放了出来,高兴坏了,开始信息轰炸她,给她发了很多爱心。
【?消息发送成功了。】
【你终于放我出来了。】
【你原谅我了?[爱心][爱心]】
【我爱你。】
【我会听你话的,别再拉黑我了。[狗狗眼.jpg]】
过了许久,祁雨涯回复:【可我跟你一样是Omega啊,我们是没有未来的。】
她这话看上去十分为难,还是在拒绝他,但语气要比之前软和许多,游云樵不由为她态度的松动而感到窃喜。
不过几秒钟他回复她:【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不在意,你也不要在意好吗?只要你愿意,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O同。】
他不知道祁雨涯把他骗进来是来杀的,还美滋滋地给她发表情包,畅享同居生活呢。
祁雨涯截了图,第二天游云樵对她疯狂表白的这些聊天记录的图片就作为呈堂证供,她转头发给了游云樵的父母。
她管不了他,总有人能管他。
祁雨涯下定决心,自己要表明立场免惹麻烦,冷傲退O同。
她坐在沙发上,十分理直气壮地诘问:“我自认为做家教做的够好够耐心了,难道做到最后还得献身不成?”
游云樵的父母十分尴尬,他们之前还因为祁雨涯突然撂挑子说不教了而对她产生了一些不满,哪里晓得是因为这种事情。
一点点翻着自己儿子对另一个“同性”的激情告白,他们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直到看到: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不在意,你也不要在意好吗?只要你愿意,我们一定能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O同。】
游父游母更是双双破防。
两人鼻子都气歪了,当初防火防盗防Alpha,谁能想到想到他们儿子爱上了一个Omega,这还不如跟Alpha早恋呢,起码这样性取向是正常的。
游云樵的母亲气得直敲智脑屏幕,转头冲着游父发火:“你说现在这该怎么办?当初是你说绝对不要Alpha和Beta的。”
祁雨涯之前偶然间听过一耳朵八卦,说游云樵的父母以后打算给游云樵招个赘A,生个孩子继承游家的姓氏的。
于是她精准拿捏他父母的心态,惋惜地叹了口气说:“叔叔阿姨,你们现在也不要着急,游云樵现在还小,分不清什么是真正的喜欢,趁现在纠正还来得及,要是……”
说到这祁雨涯顿了顿,过了会儿才有些忧心忡忡地补充说:“要是再耽搁下去,哎,你们老游家的根……可就断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游云樵父母脸上神情精彩纷呈,难看至极,他们用着最后一丝涵养和体面开车将她送出了别墅。
祁雨涯刚来游家的时候,是在大门口站着,等着管家领她进的庄园和别墅,出去的时候是和游家夫妇一起坐着车出的庄园,如果说祁雨涯还对这个地方还有什么留恋的话,莫过于那一车库被她宠幸过的豪车了。
哎,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祁雨涯又要回归拿小电驴代步的日子了,还好她刚把驾照拿到手,最近已经开始了艰苦的复健工作,来这里的这段时间好像一场梦一样。
一路上,她从车窗里望着外面的景色,看见来时盛放的白玉兰已经落干净了,只留下光秃秃的树干。
庄园内种着的栀子花倒正盛开着,远远还能闻到夏日燥热的风送来的栀子花馥郁的芳香。
祁雨涯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白玉兰盛开的季节已经过去了。
告别前,游氏夫妇特意感谢了祁雨涯没有任由游云樵胡闹,得知了她被骚扰到辞职的消息,两人还十分歉疚。
他们往她的账户里多打了一笔钱,祁雨涯推脱不过,十分勉强的收下了。
他的母亲冲她说:“祁老师,以后你千万不要跟我们孩子再见了,对你对他都好。”
祁雨涯求之不得,压下嘴角,颇为语重心长地说:“您放心,我一定不会再见他了,只是这少年人总是比较冲动的,你们也得管住他啊。”
他的父亲脸上一片愁云惨淡:“唉,他又不是什么服管教的人。”
祁雨涯状似不经意间提醒说:“你们管不了,总有人能管的,我听说B市郊区有一个专门治O同的……”
说到这,她似乎觉得这些话似乎有些不合适,就此打住。
“抱歉,我多嘴了。”
祁雨涯抿起了嘴。
她就这样免费给XXO同病院打了个暗广,然后翩然离去。
留下游家夫妇在原地面面相觑,露出又心动又迟疑的神情。
他们真的把祁雨涯的劝听进去了,办事效率十分高效,祁雨涯是上午告的状,游云樵是下午失联的,第二天游云樵就被送进去了。
他们仿佛生怕多呆一秒游云樵就真成O同了。
……
祁雨涯躺在床上,脑中闪过一幕幕游云樵不断纠缠她的记忆,最后定格在她躲在庄园门口,望着他被父母开车送到O同病院的那个画面,那个早已模糊的画面突然变得清晰起来,连当时她脑海里的想法也清晰的涌现了出来:
她那个时候望着远去的车子,在心里默默祈祷,游云樵,你可一定要变成O同啊。
不要再来祸害她这个Alpha了。
游家卖掉豪宅移民的事,祁雨涯是在过了很久以后才得知的,她猜测他们一家估计是想要彻底结束这里的一些不好的回忆,换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才这么做的。
不过那个时候她已经和学弟搞上了暧昧,知道这件事,她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彻底放松下来,完全将游云樵这个人抛诸脑后了。
她以为他们搬走了是一切的结束,谁能想到这么狗血的故事还偏偏有了续集。
祁雨涯怎么都没想到,游云樵还没有放下这些陈年恩怨,直接杀回国内,时过境迁,他并没有变成O同,这可真是太让人遗憾了。
而且疯狂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还有点想和她再续前缘的意思。
虽然他现在人在看守所里,但祁雨涯还是觉得不安全,不是她危言耸听,游云樵这小子完全能做出来飞跃看守所这种事。
天爷爷,她虽然并不抵抗成为吃软饭的赘A,但要让她面对他父母承认当初自己把他们一整家都耍了个遍还是有点太考验脸皮了。
游云樵还让她别怕他。
她怕死了好吗。
一个埋葬在记忆里的人突然出现跟诈尸有什么区别?毫不夸张地来说,要不是更怕游云樵对她人工呼吸她在车上的时候就直接吓晕过去了。
想到这祁雨涯更是心有余悸地抖了一下。
“祁雨涯。”
褚致手撑着头,见她发呆,忍不住叫了她的名字。
她回神,望着褚致。
罪过罪过,怎么能在另一个男人的床上想其他男人的事呢?
祁雨涯轻轻捏起褚致的下巴,凑了上去想要吻他,眼前却觉得有些晕晕的。
褚致的手温热轻轻覆上她的额头,掌心传来的温度灼热得惊人。她双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眼神涣散而迷蒙,像是蒙了一层薄雾。
大约是昨天被那么闹了一通太过于疲惫加上吹了一夜冷风,在下雨天着了凉,又或许是过去发生的事让她心神不宁,最终悉数化作一场高热袭来。
祁雨涯有些发烧,一整天身上都没什么力气。
祁雨涯昏昏沉沉地躺着,低烧让她浑身绵软无力,连指尖都抬不起来。退烧药的苦味还在舌尖徘徊,恍惚间听见褚致低叹:"你这样不行。"他的声音沉在昏暗的灯光里,"这几天就留在这里,我来照顾你。"
他这么说好像他是一个侍疾的妃嫔。
祁雨涯勉强睁开双眼,声音沙哑地回她:“嗯。”
褚致为她量了体温,烧还没有退,一边用湿毛巾帮祁雨涯擦拭身体降温,一边轻声埋怨道:“你也只有这个时候才会变乖。”
“怎么总是要我照顾你呢?”
她*难得这么脆弱的样子,褚致盯着她看了许久,然后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
他低低笑着:“没办法啦,只能我能照顾你了。”
第50章 第50章祁雨涯是被褚致的心……
祁雨涯是被褚致的心跳声惊醒的,她的头被他按在胸口,隔着针织衫,一下一下听得十分真切。
经她诊断,这是颗好心脏,就是有点吵到她了。
褚致灰色针织衫的领口敞开着,露出胸口大片的肌肤,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整个人环抱着她,祁雨涯轻轻抬起他的手臂,离开了他的怀抱。
她看了眼天色,大约已经过去大半天了。
午后太阳光暖融融地撒在褚致身上,露出的雪白的肌肤也被镀上一层流动的柔光,消解了一些平时冷淡的气质。
褚致似乎忘记摘眼镜就睡着了,黑色的圆框眼镜从他鼻尖滑落,祁雨涯抬手,将他的眼镜取下来。
褚致睡颜恬静安详,祁雨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他的头发比她刚认识他的时候长了许多,抬手帮他理了理散乱的发丝。
下个瞬间,褚致温热的手抓住她的手腕,他下午时睡眠很浅,身边稍有些动静就惊醒了。
褚致睁开眼望着祁雨涯,神色仍有些刚睡醒的朦胧,手却已经已经下意识摸上了祁雨涯的额头,感受着掌心传过来的温度,褚致眉头微微松动,放下心来,嘴里微微嘟囔道:“不烫了,应该退烧了。”
祁雨涯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心想这个褚致也太贤惠了。
她决定给他点奖励。
祁雨涯一只手臂下移搂着他的腰,将他带近了些,一只手拉下他放在她额头上的手,拿到眼前,开始轻轻啄吻他的手心。
手中传来灼热濡湿的触感,还有着舌尖轻触的痒麻感,褚致的手轻颤了一下,神色也染上了些欲念。
察觉到失去了眼镜,褚致有些不适应,明明离得很近,在心理上却总觉得他眼中的祁雨涯有些模糊,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想要看清她。
除了她,其他的所有事物的分辨率都模糊了。
祁雨涯看着他有些呆呆的样子,喉咙间溢出一声轻笑,欺身而上,低头含–住褚致的喉结,褚致微微张开嘴,唇间溢出点很轻的轻–吟。
祁雨涯刚刚退烧,身体上发了许多汗,发丝也有些潮潮的,她微微潮湿的头拱着褚致的下颌。
褚致的耳朵热得厉害,一种酸麻肿–胀的感觉侵染着他的心脏,他仰头,配合着她的动作,身体不自觉向上挺了挺,针织衫也从肩上滑落。
他呼吸有些急促,神情也愈发茫然。
他被吻着的脖颈很快就变红了,那红霞逐渐爬上了脸颊,带起一种奇异的灼热感,他不是十分清醒。
褚致的腰靠在了床头愈发软了,此刻他的触觉也十分敏感,一点点极轻的力道都能被感觉到。
祁雨涯的手指轻轻按在他的锁骨上,褚致感觉到阵阵瘙痒,脚趾蜷缩起来,手也压在了枕边的眼睛上。
她抬头,开始吻他的唇。
她灵活的舌头撬开他紧闭的牙关,探进他的口中。
“叮叮叮——”
一道突兀的铃声响起,打断了两人的亲热。
祁雨涯顿住,望着一旁闪烁着的智脑,对褚致说:“好像是找你你的电话。”
褚致呼吸有些急促,眼尾还有些湿润地望着她,不是她说,褚致这样子真的有些招人。
他缓了一会儿,手摸向智脑,没有看是谁就接听了电话。
“喂,你今天怎么没来上班?”
是哈维尔。
被一个经常旷工,十次有九次赶不上趟的员工关心自己的上班情况,尤其这个员工还是哈维尔,褚致心中生出淡淡的无语感。
褚致捂着脸,一句话都懒得多说,直接挂断电话。
祁雨涯凑过来:“是谁?”
褚致随口敷衍:“卖人寿保险的。”
他扔掉终端,一只手搭在祁雨涯肩上,另一只手摩挲着祁雨涯的唇,眼神在唇上流连片刻,垂头吻了上去,他一边吻一边脱祁雨涯的衣服。
没吻多久,又一道铃声响起。
祁雨涯按住褚致,手摸向智脑接通。
“喂……”
她的眼神不自觉飘向褚致,褚致嘴唇张合,冲无声开口:“挂掉……”
祁雨涯犹豫了一下,没挂。
褚致似乎有些不满,拉着她的衣领,开始吻着她的锁骨。
祁雨涯蹙眉低头望着他,唇间流出一声不易察觉到的轻–哼。
哈维尔带着笑意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祁雨涯还听到椅子转动的声音:“你现在在干嘛啊?”
耳朵识别出对方是哈维尔的祁雨涯:“……”
后悔刚才没听褚致的话挂了。
谢谢,没有汇报行程的义务。
明明酒后乱性的事也没发生多久,但昨天一晚久到她以为一个世纪已经过去了。
她现在一听到哈维尔的声音就想到他的条件,一想到就头疼。
祁雨涯感觉自己已经上了刑场被套上了绞索,整个人生出一些淡淡的杨威感。
褚致凑的极近,听到了些声音,他一开始注意力不在电话声上,也没有注意到对方是谁。
“嗯……”
褚致嘬她锁骨的声音传到智脑那边,然后他目光逐渐下移。
哈维尔沉默片刻:“……你那边是什么声音?”
祁雨涯捂住了听筒。
虽然心理上有些淡淡的杨威,但生理上的反应却骗不了人。
她的心死了,但xx还硬着。
伟大的褚总已经抵达了他忠实的前线,他撩起祁雨涯的衬衫。
祁雨涯控制了一下呼吸,装作正常地说:“你有什么事?”
寺庙,雨夜,祁雨涯一想起来这事祁雨涯就觉得减功德,想到她说不定就这么昨天遭游云樵这个报应的!
一时间她有些微恨,咬了褚致肩膀一下。
嗯,她怎么脑回路拐这来了,拐回去啊脑回路!
她咬的不深,却猝不及防,褚致吃痛:“嘶——”
哈维尔坐在自己的工作室里,有些不安问:“你在家吗现在,我看你没来公司?”
褚致捂着肩膀,低下了头。
完蛋,祁雨涯脑子现在已经完全短路了,不知道智脑那边的人叽里咕噜在说什么,她的手指抓着褚致的头发,用最后的理智将智脑拿远了些。
祁雨涯头扬起来,望着天花板,眼神有些微微失焦,她忍不住喘息起来,喉咙里有灼烧的痛感,连吸进去去的气都是灼痛的。
谁说这个褚致老啊,这个褚致太香了。
别管了,先玩会儿褚致。
祁雨涯缓过那种绵长的劲来,将智脑拿近,咳了咳声音沙哑说;“喂……你刚说什么?”
“你生病了吗?”
祁雨涯含含糊糊回答:“嗯……有点。”
“唔……”
褚致张着嘴,唇间不经意溢出声音。
哈维尔有些迟疑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你那边……是不是有别人?”
智脑靠近耳朵这回听清了,祁雨涯心虚了一下,僵直了身体,整个人背都挺直了一点。
嗨你真别说,这个哈维尔捉奸蛮有一套。
电话来得就是巧。
褚致的牙齿刮过她,她微微吃痛,目光清醒了一点,垂头看褚致,但不多。
褚致停下动作,抬头眼神带着水雾,眼尾微微上翘,还带着些红有些无辜地望着她。
我草,这个褚致真的有点香了,祁雨涯真的有点被勾–引到了,一串疑似中文的乱码从她光滑的大脑皮层划过……
有那么明显吗没那么明显吧自己只是一会儿没回他而已他刚才听到了什么听到的多吗他会来找她吗不至于吧他是一个大明星全球顶流那种应该很忙不至于会跑来抓她吧而且他应该不知道她在褚致这没事的没事的祁雨涯你到底吃不吃褚致。
最后她得出结论,先爽吃褚致。
祁雨涯开始装傻:“不好意思你说什么……额……我这里……信号好像不太好……真是不好意思,我这挺忙的,嗯~”
“嗯~”
祁雨涯红红火火恍恍惚惚,智脑远近远近远近。
她缓了一会儿,重新将智脑放到耳边。
哈维尔提醒她:“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祁雨涯控制不住翻了个白眼。
别误会,不是针对哈维尔的话。
就是单纯的……嗯……单纯的……嗯……
她不行了。
她真的不行了。
这是真的生命不能承受之刺–激,她想着褚致今天不日理万机了只日理一机,她怎么能还不把这机会把握住!
哈维尔远在天边但有人近在眼前啊!
所以对不起了哈维尔!
她真的挺忙的,最近一直都……挺忙的。
祁雨涯没给哈维尔回应,手就垂了下来,挂断了电话。
褚致很快吸取了教训,收起了牙。
不愧是学霸啊。
这反应就是快,祁雨涯揉着他的头发,褚致被抓着吃痛,生理性的眼泪落在了她的小–腹上。
过了一会儿,褚致抽离。
他嘴巴微张,嘴里的口水混着其他的一些奇怪的味道,滑进有些灼痛的喉咙里,他觉得此刻自己的脸滚烫极了。
褚致产生了一种错觉——他现在也发烧感冒了的错觉,头脑昏昏涨涨。
这种错觉让他有一种和祁雨涯同频了的感觉,于是他满足地笑了一下。
智脑从祁雨涯的手里脱落,落到了柔软地毯上。
褚致微微失神,他的瞳孔没有焦点地四处晃动,整个人也失去了支点,栽进祁雨涯的怀里。
祁雨涯扶住他的腰,手不安分地探进他的针织衫。
她茶色的眼睛里是什么样的神情,褚致看得不是很清楚。
褚致觉得自己现在是一个虚弱的病人,连感官都迟钝了不少,十分需要祁雨涯的照顾,于是放任了她的动作。
祁雨涯对着他。
她的膝盖挤进他的腿间,拉着他的一条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她整个动作都温柔极了,褚致的身体轻颤了一下。
因为前两次都不太清醒,现在清醒了,祁雨涯有些不适应,有点沉默了,不太符合她的性格,觉得自己应该在这个时候说些什么,于是她问:“你感觉怎么样?”
说完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这么问好像问那个老板那个体验的那个啥,然后她转念一想她好像确实在伺候她老板。
注重对方体验感又有什么错!
她只是太想进步了!
耳边的水声让褚致大脑放空了一瞬间,回过神他听到祁雨涯的话。
褚致翻了个白眼,祁雨涯有些迷惑,不知道他是在……
还是在不满。
褚致用行动表达他对她问题的看法——他捂住她的嘴。
祁雨涯想,其实你可以用嘴堵我的嘴的,电视剧里都这么演,褚致在演艺圈呆这么真的白混了。
还要她这个后辈多努努力。
这么想着,她就将褚致的手扒拉下来,捏着褚致的下巴冲着他的唇吻了下去。
总之她看来也不是那种能活跃气氛的人。
太想进步的进步青年祁雨涯于是成为一个沉默耕耘的女人。
褚致却一反常态,叫出了声。
反正不太内敛。
叫吧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祁雨涯感觉褚致是一个机器人,然后她把他调成了震动模式,现在他坏了,被她玩坏了。
这个想法滑过大脑皮层的一瞬间她就忍不住乐出了声,她觉得自己以后老了靠不了脸说不定能靠搞笑做一个谐星。
她就说ai绝对不可替代她吧,ai有她这么神奇的脑回路吗?
ai能做吗?
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将褚致按了下去。
褚致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眼神因为抖动而乱飘着,近处的衣柜还有墙上的挂画都模糊着。
他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却越来越模糊,直到眼泪从他眼眶滑落他才知道是什么模糊了他的眼睛。
他张着嘴,唇角落下一串晶莹的水液。
许久之后……
一段光怪陆离地画面从他眼前闪过,是他之前做过的梦还是什么,是箭射中了靶心还是他小时候被水枪滋了满身,还是他手工课用小锤子一下下钉着钉子,算了,他想不起来了,那一切画面都仿佛远去了……
他抖了一下,躺倒在床上。
祁雨涯抽离,躺在他旁边。
他发出一声沙哑的轻笑,重新把她搂进怀里。
一番白日宣淫,褚致家床单,被子,枕头,一件针织衫,一件衬衫以及两条裤子战损。
祁雨涯和褚致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待到了主卧里。
褚致在……褚致在做饭。
唉,其实她本来想点个外卖的,但褚致他太贤惠了,坚持要自己做饭,没办法,他们老板太照顾下属了……
归根到底,还是她伺候得好。
祁雨涯躺在客厅沙发上玩起了游戏。
暮色洒在她的身上,她感冒还没好,没忍住咳了咳,手下打游戏动作不停。
门外响起门铃的声音。
“褚致有人找你——你去开门。”
祁雨涯盯着屏幕,扯着嗓子叫了一声,然后咳嗽起来。
褚致擦了擦手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祁雨涯还在玩游戏:“你不要玩太久了,小心眼睛……”
一边顺手开了门。
门被门外的人拉开。
祁雨涯往门口瞄了一眼。
我草是哈维尔!
他怎么杀到褚致家了,这么有行动力的吗?
她赶紧跟阵地战躲敌军似的缩到了战壕里(沙发里)。
褚致看着门外站着的人,也沉默了,他有些后悔开了门,他挡在门口:“有什么事?”
哈维尔表达了他亲切的问候:“你没死啊,没死怎么不来上班。”
一边说,眼睛还一边往室内飘,目光落在了客厅还在响着游戏声的屏幕上,神色微沉。
褚致看他探头探脑,十分不爽,挡住了他目光,问:“我上不上班不用你关心吧。”
“就是觉得工作狂突然不工作了……有些奇怪罢了。”
哈维尔的目光落在了褚致的身上,意味深长说。
祁雨涯:“……”
原来是褚致暴露的吗?
可恶啊!
褚致穿着围裙,身上还有些饭菜的香味,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样子,他的脖子上有些红痕,嘴唇也有些微肿……
一个人可以又做饭又打游戏吗?
不,他应该想的是干了他的是谁。
缩在沙发里的祁雨涯一动都不敢动。
她觉得哈维尔已经有百分之四十的可能性猜到她在这里了。
冷静点祁雨涯,敌不动,我不动。
把一切交给褚致。
门口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她的耳朵里,哈维尔问褚致:“你在做饭吗?”
褚致神情冷淡:“是又怎么样?”
哈维尔想要进门:“诶,刚好到饭点了,我蹭你一顿饭怎么样?”
啊啊啊啊啊褚致你千万不要放进来这个大馋小子。
褚致死死拦着他,平静开口:“不好意思,我们应该没那么熟。”
哈维尔笑了一下,十分礼貌的样子,说:“那看来我来得不巧了,我先走了。”
转身间,他顿了顿,目光从缓缓关闭的门缝里扫到正在缓慢挪向主卧的祁雨涯。
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容。
他就说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完美犯罪,犯罪分子会重返犯罪现场。
哈维尔转身,离开了。
褚致转身,祁雨涯已经离开了客厅,主卧的门微微敞开着,他回了厨房继续做饭。
另一边祁雨涯躲在主卧的被子里,用被子包住自己,她脑海里一团浆糊。
哈维尔发现她了吗,他会跟她算账吗?
爽吃褚致之后她怎么办?
她能吐出来吗?
跟褚致说不好意思我刚刚不该吃你的,其实我本来是想跟你告别,我跟哈维尔才是真的,你不用费心澄清我和他的绯闻了,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贴心。
怎么跟褚致说别澄清她跟哈维尔的绯闻,真的好烦!
啊啊啊啊你们就不能懂事点吗?
过了一会儿她还是没想好该怎么办。
她蹬了蹬被子,然后感觉身上的被子以不符合万有引力地从身上滑落,她愣了一下,从被子里翻身坐了起来,被子后面是……
我嘞个去是哈维尔。
这真是好大的惊喜啊。
他身上还沾着些外面灌木丛的草木屑,银色的头发更是散乱,嘴角噙着一抹得意的笑意,在祁雨涯发出声前先捂住了她的嘴。
他眼神中带着笑意,食指抵着她的唇:“嘘,别把褚致给引来了。”
别墅的落地窗大开着,冷风从窗里吹了进来,冻得祁雨涯一个激灵。
毫无疑问此法外狂徒强闯民宅,而褚致……褚致没关窗!
褚致你懂不懂防贼啊!
他耸了耸肩:“还好你在一层,要是二层我可翻不上去。”
这是重点吗大哥!
说完哈维尔就垂头抬起她的下巴亲着祁雨涯的嘴唇,他吻得极凶,几乎可以说是啃咬,舌头也伸进祁雨涯的嘴里。
“唔……”
良久之后他才松开祁雨涯的下巴。
“你刚刚跟褚致搞上了吧。”
救命他的话还是这么难听没有一丝丝改变。
祁雨涯眼神乱飘,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额……额……”
她能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吗?
哈维尔幽幽说:“还在跟我打电话的时候……”
祁雨涯惭愧低头:“额……额……”
“玩好大。”
祁雨涯崩溃地捂住脑袋:“额……额……”
想想办法啊祁雨涯。
电光石火间,她似乎是找到了什么解决办法,抬头弱弱开口:“老公~”
哈维尔听到这个称呼沉默了许久,轻笑着说:“还算上道,知道我先来的就好。”
他的手探进她的衣服里,捏了她一下,笑眯眯问:“老婆,褚致知道他被三了吗?”
哈维尔说完补充说:“你要知道我没打小三是给你面子。”
祁雨涯:“……”
没见过哪个正房是从阳台翻进来的,也是有够松弛的。
祁雨涯摸着他的头发,安抚道:“我知道,你最大度了。”
哈维尔咬了一口她的肩膀,祁雨涯吃痛,嘶了一声,然后被他瞪了一眼。
她望着他的头发神色有些复杂:“老公,你能把这头发染成别的颜色吗?”
她最近雷银发男,看到了会做噩梦。
哈维尔反问她:“染成绿的吗?”
这是可以说的吗?
祁雨涯被噎得哑口无言:“呃呃——”
她怎么就占领道德至低点了。
遂尝试转移话题:“话说你找褚致有什么事?”
“一开始来捉奸,现在嘛……”
“来偷人。”
哈维尔扑倒祁雨涯。
褚致做完饭,敲了敲主卧门进门,对着躺在床上的祁雨涯说:“吃饭了。”
看着阳台落地窗开着,他有些疑惑:“你怎么把窗开着睡觉。”
祁雨涯跳了起来,说:“我裹着被子呢!”
望着敞开的落地窗,她走了过去将窗户关上说:“刚才……刚才有一只野猫一直挠窗,我把他赶跑忘记关了,走吧去吃饭。”
此刻野猫哈维尔正躲在阳台的墙边。
两人一块离开了主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