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林深时浑身颤抖, 竭尽全力挥了过去。
“我说了讓你住手!”
祁連臉颊被扇向一边,有腥甜在齿尖蔓延,他用舌尖顶了顶牙床, 眼神转回溢满嘲讽:“刚刚你的身体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地落在林深时的锁骨,那里仍泛着尚未完全褪去的淡粉。
“它在说……”
“再快一点。”
“再深一点。”
“住、住嘴!”林深时又气又恨, 不止气祁連, 更恨自己, 怎么又沦陷在他的身体触碰中!
也许是说给祁連听,也许是告诫自己,林深时强调:“我已经和陆渊在一起了, 你这样做是在破坏我们的感情。”
祁連语调轻慢:“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林深时简直不敢相信祁连会说出这种话,“我是在告诉你,你在插足别人的感情!你这是在做小三!”
“是啊,我就是在做小三。”祁连却笑得恶劣又得意, “但总有一天, 你会承认你爱的是我。反过来看现在,陆渊才是那个阻碍我们在一起的小三。”
“胡说八道!”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颠倒黑白、胡搅蛮缠的人!
林深时气得浑身发抖,这一刻他才无比清晰地明了,刚才的意外根本就不是醉酒后的冲动, 一切都是祁连的故意为之。
手掌伸来, 林深时毫不犹豫地侧臉躲开他的触碰。
修长的手指落空, 而祁连却没有如往常般生气,反而勾起了笑:“对了,我想我得提醒你, 如果说我是在做小三,那么你就是在……”
“——出轨。”
祁连一字一顿,就像是烙印下他的罪行, 将他狠狠钉在耻辱柱上。
林深时瞳孔震颤。
趁着他失神的片刻,祁连趁胜追击:
“陆渊有我弄得舒服嗎?”
“有讓你像刚才一样抓着我的肩膀不肯放开嗎?”
“他年纪大了,体力不行,肯定满足不了你。”
“林深时,去和我开房吧,讓我来喂饱你。”
“像刚才那样的高.潮,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像是伊甸园里引诱夏娃的毒蛇,细细在他的耳畔嘶嘶低语,只等待着他伸出手采摘下苹果树上的紅艳果实。
然而……
“——够了!”
林深时低声呵斥。
“别再说了,不要让我更討厌你。”
笑容在祁连的唇边瞬间凝结,又缓缓消逝,像是雨滴没入深井,最后只剩下幽深的阴冷。
透着彻骨的寒意。
危险在黑暗中积蓄,而林深时只低垂着头,全然没有意识到上方厚重压顶的乌雲。
“討厌我……?”祁连的臉色阴沉至极,又沁着伤心欲绝的悲怆,他声声诘问,“林深时,让你承认喜欢我是会死嗎?!”
林深时被祁连抓着,被迫抬起头。
泪痣毫无防备地闯进他的视野,明明是见惯了的面部特征,此刻却像针扎般刺眼。
一股莫名的抗拒从脚底攀升而起,林深时拼尽全力挣扎:“放开我!你离我远点!”
越是反抗,越是激怒祁连。
“我让你看着我!”
脑袋被大掌左右钳制,林深时动弹不得,俊逸的面容此刻却犹如鬼刹般,让他避之不及。
“呃啊——”
疼痛骤然侵袭,林深时用力捂住脑袋,像是有炮弹在脑海中爆炸,搅得脑浆翻天覆地,让他痛不欲生,摇摇欲坠。
“你装什么?你看着我的脸回答我!你凭什么说讨厌我?凭什——”祁连的声音停顿,而后不可置信地染上焦急,“林深时?你怎么了?林深时?!”
世界在倾倒,而林深时只想用力捂住耳朵。
别喊了……
他不想听……
不要再喊他的名字了……
“林深时!”
“嗡————”
刺耳的嗡鸣响彻脑海。
世界彻底黑暗。
*
林深时睁开眼睛。
他正身处全然陌生的公寓,却又有股莫名的熟悉感觉。
周围没有人。
房间里黑漆漆的,只有一盏小夜灯孤零零地亮着,墙上的钟表显示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他的手里攥着手机,聊天记录里是几个小时前发出去的信息。
[今晚回家嗎?]
对方没有回复。
甚至向上翻,每一天都如出一辙,询问石沉大海。
不属于他的失落与忧伤弥漫在心间,林深时站起身,发现身体早已在不知道多久的等待里变得僵硬。
他脚下踉跄,差点摔倒。
稳住身体后,像是想起什么般走进餐厅,餐桌上摆放着三盘菜,都用瓷盘盖着保温,探手摸去,已经冰凉。
林深时坐在餐桌前继续等待,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他一会儿望向玄关,一会儿低头看着手机,手指机械地在聊天框里刷动,妄图刷出来根本不存在的回复。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已经又累又困地趴在餐桌上,玄关处终于响起了期待已久的开门声。
林深时欣喜地小跑过去。
“你回来了!”
“嗯。”
来人却淡淡的应了声,换上拖鞋走进房间。
小夜灯照亮来人的脸,精致的发型下是一张更加鬼斧神工的面容,雌雄莫辨的俊美夺人心魄,左眼角下的深色泪痣更添妖冶。
——是祁连。
不过此时的林深时没有丝毫的意外,因为这就是他日复一日翘首等待的人啊。
“饿了吗?我留了饭,我去给你热下。”
“不用了,在外面吃过了。”
祁连面无表情地拒绝,越过他径直走向浴室。
林深时的双手徒然顿在半空,帶着无事可做的慌亂:“那我去帮你热杯牛奶……”
“不用。”
浴室的门砰然关闭,阻斷了二人之间的空间,仿若天堑。
林深时双手垂下,颓然站在原地,良久,才神情落寞地回到卧室。
他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但却睡不着,浴室的水声停止,祁连吹干了头发走了进来。
床的一侧下陷,略帶潮湿的气息涌入鼻腔,林深时睁开眼睛,看到祁连躺在他的身边。
心爱之人的气息带着难以控制的吸引力,林深时翻了个身,伸出胳膊环住他的腰,整个人緊贴而上。
手指穿过裤腰,却在想更进一步时被大掌制止。
祁连抽出他的手,翻了个身背对他:“我明天还有事,早点睡。”
清冷的月光透着惨白,照在二人之间分外疏离。
林深时眨了眨眼。
场景变化。
他又回到了公寓的客厅,只不过此刻变成了白天,厚重的窗帘緊紧拉着,就像是害怕房间里的一举一动被外面的人窥伺。
祁连也在房间里。
桌面上杂亂的摆放着娱乐報纸,头版头条都在報导三金影帝和当紅小花的绯闻。
“我和白羽晞不是那样的关系。”祁连皱着眉,语气略带烦躁,“你知道的,我和她只是朋友。”
林深时坐在沙发上,茫然地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开门就看到这些报纸扔在门口,更不知道为什么祁连看上去有些气急败坏。
但他又忽然想到,在祁连向他表白之前,也一直对他说,他们是好朋友。
也许是脸上一闪而过的疑惑被看到了,祁连猛地站了起来:“你不觉得你不当经纪人后太闲了吗?整天在家里胡思乱想,明天找点事情做,分散分散精力。”
有电话打来,祁连应声后挂斷,对他说道:“我今天有晚会要参加,晚上不用等我了。”
公寓门打开又关闭,偌大的房间里又空荡荡的只剩下林深时一个人。
就像他此刻的心。
明明没有争吵,明明没有大闹,却有什么东西在他们之间悄然变质。
心脏向下坠落,直至砸在地上碎成万千碎片,再难拼凑。
*
林深时醒了过来。
这一次,他确定自己已经脱离了夢境。
明明是无厘头的幻夢,却仿佛亲身经历过一般深入骨髓,夢境深处残存的疼痛揉搓着他的心脏,泛着尖锐的刺痛。
“小时……?”
有人在他的床边呼唤。
林深时环顾房间,才发现他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虞蘭昭坐在他的床边,紧张地握着他的手。
见他醒来,几乎喜极而泣。
“我这是……怎么了?”
虞蘭昭扶着他坐起来:“你忘了?你在餐厅突然低血糖晕倒了,是——是祁连把你抱出来的。”
他的尾音停顿,有些不情愿地说出后半句。
祁连?
林深时茫然地眨眨眼:“我不是在和剧组的大家喝酒吗?怎么会和祁连在一起?”
虞蘭昭一愣:“你不记得了?”
林深时挠头:“我昨天喝断片了?可我记得我只喝了两杯酒啊。”
虞兰昭面露担忧:“小时,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
“那你……为什么哭了?”
“哭?”林深时指尖抚上脸颊,指腹触碰到湿漉漉的痕迹,有记忆闪回,又模糊不清,“我好像……做了一个梦,很伤心,很伤心……”
但……
梦里梦到了什么呢?
林深时不记得了。
好奇怪。
明明小学三年级做过的梦都记得一清二楚,怎么刚刚才经历过的梦却忘得一干二净?
“算了,不记得我们就不想了。”虞兰昭安慰他。
林深时讷讷点头,然后问道:“祁连呢?不是说他送我来的医院吗?”
虞兰昭欲言又止,然后看向病房外。
有人影立在墙边。
林深时探头:“祁影帝?”
祁连的身体有一瞬的僵硬,而后过了片刻,他推门走了进来。
林深时笑着道谢,祁连神色莫名,勉强勾了勾唇角:“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多亏有你。”
两人刚说两句话,病房门再次被打开。
这次进来两个人。
殷雲弦走在前面,高特助拎着果篮跟在后面。
见到病房里的另外两个人,殷雲弦没有意外,他径直走到病床前,探手摸了摸林深时的额头:“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谢谢您来看我。”
林深时简直受宠若惊,不过就是低血糖晕倒,竟然劳烦大老板亲临。
殷云弦收回手掌,目光掠过虞兰昭,而后落在祁连的身上:“方便借一步谈谈吗?”
祁连看了眼林深时,静默点头。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病房。
林深时好奇看向高特助:“殷大佬找祁影帝什么事?不会是想要挖墙脚吧?”
以祁连的当红程度,绝对是当下演艺圈里最能吸金的摇钱树,若是把他签在[悦动光影]下,殷大佬又要赚翻了。
高特助微笑不语。
*
无人的楼梯间。
殷云弦立身站定,默默整理着衣袖的纽扣。
祁连等了一会儿,迟迟等不到开口,于是走过去主动询问:“你找我要谈什么?”
殷云弦转过身。
眼神凛冽,威压如山。
整个人散发着和平时截然不同的危险气息。
祁连下意识想要后退,而不待他移动分毫,殷云弦已然欺身而上。
凌厉的腿风带着狂劲的力道,猛然席卷而来。
腹部传来锥心的痛意,祁连蜷缩成虾。
倒地的瞬间,他看到殷云弦冷眼斜睨着他,幽深的眼眸里是看向死人的阴冷狠厉。
第92章 天平 我想见见你
殷雲弦提腿猛踢, 祁連腹部钝痛,蜷缩着身子向下倒去。
他看到殷雲弦冷眼斜睨着他,幽深的眼眸里是看向死人的阴冷狠厉。
腿风緊随而至, 他还没来得及稳住身体便倒飞撞上墙壁,嘴角沁出腥甜。
祁連伸手抹掉, 整个人瘫坐在墙根, 抬头望着步步向他逼近的男人, 怒声呵斥:“殷雲弦,就算你再有钱有势,我也不是任人搓扁揉圆的小蚂蚁, 今天发生的事,你给我等着。”
殷雲弦单腿踹在墙上,狠狠拽起祁連的衣领,冷然俯视:“我有千百种弄死你的方法, 你大可以看看你背后的势力管不管用。”
凛然的殺意毫不掩饰。
如一把无形的刀刃架在脖颈之上, 然而……
短暂的慌乱之后,祁連冷嗤一声。
“是么?那你怎么还没弄死我?”
祁连很清楚上流社会排除异己的风格,制造意外雇凶殺人再简单不过,又怎么会亲自上手?更何况是在醫院这种公共场所。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殷云弦并不是真的要杀他。
祁连挑衅仰视。
殷云弦眯起眼睛。
二人对视良久, 然后……殷云弦用力掐起他的脸。
“我是不能杀你, 但你最好记住, 今天的事若是再发生第二次……”
啪嗒一声,打火机蹿着火苗贴近祁连的脸,炙热灼烤着肌肤。
祁连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下。
“——祁影帝就等着容貌尽毁, 跌下神坛吧。”
像是来自未来的诅咒,殷云弦甩手推开他,理了理衣袖转身森然离去。
“等一下!”
祁连神色中染上驚愕, 还有几分不确定:“你是怎么知道林深时的昏迷与我有关?”
当时情况杂乱,他抱着林深时赶往醫院,所有人都以为是他发现了意外昏迷的林深时,就连林深时本人,也不知什么原因失去了当时的记忆。
没有人怀疑林深时的昏迷是他造成。
可是……殷云弦却好像无比清楚内情一般。
殷云弦背对着他,侧眸冷睨:“我远比你自己更了解你。祁连,不要仗着影帝的身份,就觉得别人一定要上赶着喜欢你。”
“你的高傲,迟早会让你后悔终生。”
祁连云里雾里:“你什么意思?你很了解我?我们之间有过很深的交情嗎?”
“想知道?”殷云弦冷哼一声,“那就动动你愚蠢的脑袋好好想一想,你在这里的使命是什么。”
“使命?什么使命?”
这一次,殷云弦没有再回答他,决绝地离开了楼梯间。
祁连茫然不解,刚才的对话让他对人生产生迷茫。
他的使命……
他……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嗎?
*
殷云弦回到病房的时候,虞蘭昭正坐在床邊给林深时削苹果。
一次性餐盘上放着切好的小块,林深时拿着牙簽一口一块的吃着,见他回来,笑着和他打招呼,又问祁连去哪了,怎么没一起回来。
殷云弦:“他有事先走了。”
“那你簽下他了嗎?”林深时好奇地等待着回答。
殷云弦微愣,而后瞬间明白他误会了,摇了摇头:“没有。”
林深时露出可惜的表情,然后举起一块苹果递过去安慰:“没关系,以后我努力帮你赚钱。”
殷云弦失笑,他没有去接牙签,反而是半俯下身,直接咬过来牙签上的果肉。
他的舌尖一扫而过,评价道:“很甜。”
“是吧。”林深时全然没有察觉到异常,继续用牙签插着苹果投喂自己。
而另一邊,虞蘭昭削苹果皮的手指一顿,目光隐晦地扫过殷云弦。
眼底深处是不可置信的驚愕。
殷云弦没有久留,嘱咐林深时在医院观察一晚再出院后,便起身离开了。
林深时感慨:“殷总真是好老板,不仅亲自来探望,还医疗费全报销。”
“可是小时,你不觉得殷总对你太好了嗎?”
这种关心程度,还有刚才离开前的眼神………
虞蘭昭内心隐隐升起不安。
“是容易让人误会,不过阿昭你放心,”林深时解释道,“我之前问过,殷总只是对未来的摇钱树比较关心。如果是你晕倒了,他也会一样来探望你的。”
一样么……
虞蘭昭并不这么觉得,但当下,他也只是笑了笑,起身给林深时倒水。
水壶空了。
“小时你等我下,我出去接点儿热水。”
虞兰昭离开了病房。
床头柜上放着手机,林深时打开发现有两通陆渊的未接電话,看时间应该是今晚聚餐的时候。
可能是当时包间太杂乱了吧,他居然都没听到铃声。
林深时看了眼门口,虞兰昭还没有回来,他抓緊时间回拨了过去。
“阿淵,你找我?”
電话那头似乎在忙,噼里啪啦敲击着键盘,陆淵一邊工作,一边回道:“嗯,你今晚的聚餐结束了吗?”
“已经结束了。”林深时怕他担心没有提晕倒的事,只说道,“刚才太吵了,没听到你的電话。”
“没事,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云淡风轻的语調说着缱绻的情话,低哑的嗓音自带深情的韵味,林深时不禁脸颊泛红。
没有得到回应,陆淵又问:“你想我了吗?”
林深时小声嘟囔着:“早知你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就不打给你了。”
陆淵失笑:“那就是想我了。”
“………”
林深时脸颊更烫了,他无意识的揉搓着床单:“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
“嗯……”林深时咬着唇,他突然想起之前的承诺,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而陆渊显然也想到了一起。
“明天晚上我去接你,好吗?”
心脏在胸腔中如锣鼓般响起,林深时轻轻嗯了一声。
挂断电话,心脏还是剧烈跳动着,林深时赶紧深呼吸,双手变成小扇子忽扇在脸边。
好半天,脸颊上的热度才慢慢褪去。
林深时望了望门口。
没有动静。
还好阿昭还没有回来。
不过……
他得考虑考虑,该怎么和阿昭坦白他和陆渊在一起的事。
走廊里。
虞兰昭靠在墙边静静站立,右手拎着已经打好热水的水壶。
漆黑的眼瞳直直的望着前方,片刻后,转身决然走回饮水间。
*
林深时待在病房里,默默在心里组织措辞,预演着和虞兰昭坦白的对白。
身后传来开门声,他深吸一口气:“你回来了,我正好有话——阿昭!?”
林深时惊呼一声,下床快步走过去扶住他。
虞兰昭握着右手,手背上一片触目惊心的猩红,有些地方甚至浮起透明的水泡,一看就是被热水烫到了。
林深时满眼心疼:“得快点冲凉水才行。”
说着便拉虞兰昭去洗手台,打开最大水流给伤口降温。
虞兰昭低垂着眸子,小鹿般黑亮的眼眸里闪烁着湿润:“抱歉,小时,都怪我笨手笨脚的,热水没有打来,还打碎了水壶。”
“还管什么水壶啊,你没事才是最要紧的。”林深时小心翼翼地吹着伤口,“疼吗?”
“不疼,只是……”
虞兰昭欲言又止。
“怎么了?”
虞兰昭犹豫着说道:“我这样子,怕是不能照顧你了。”
他低下头,满脸愧疚。
“我已经没事了。”林深时心疼极了,他的阿昭怎么这么好,自己都受伤了还顧着别人,“倒是你,伤口包扎后几天都不能沾水,幸好最近殷总给咱俩都放了假,我可以陪在你身边照顾你。”
虞兰昭轻轻点头:“小时,你对我真好。”
林深时揉了揉他的脑袋,只不过以往轻而易举摸到的柔软发顶,此刻却需要踮起脚尖才能够得到。
他一时怔愣。
虞兰昭出声提醒:“小时,你刚才似乎有话要对我说?”
“……”林深时想起自己刚才酝酿了半天要坦白的话,最终在卡喉咙间,摇了摇头,“没什么要紧的,我……我去找医生来帮你处理伤口。”
说完,他小跑出了病房。
虞兰昭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满意的勾起了唇角。
他的小时。
还是最在意他的。
*
第二天他们出院回到了学校。
林深时需要留在虞兰昭的身边照顾他的手伤,犹豫再三后,还是给陆渊拨通了电话。
陆渊正准备登机,语調难得的轻快:“两个小时后飞机着陆,你来接我吗?”
“……”林深时艰难开口,“阿渊,你听我说,其实是这样……”
听他说完来龙去脉,电话那头沉默良久,低沉的嗓音才幽幽传来:“好,我知道了。”
与刚才的轻快截然不同,遮掩不住的失落。
“阿渊,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放你鸽子,实在是阿昭离不开人。”
林深时越解释,越觉得自己解释不清。
就仿佛当陆渊和虞兰昭放在同一个天平两侧时,他最终的选择不是陆渊,而是虞兰昭。
陆渊肯定会生他的气吧。
出乎意料的,陆渊并没有过激的反应,只沉着声音问道:
“小时,我只问你一件事,你对虞兰昭只是朋友的情谊,对吗?”
“当然!”
林深时毫不犹豫点头。
“好。有了你的承诺,我便放心了,你去照顾他吧。”
林深时内心感动:“阿渊,谢谢你。等一周后,我就可以去找你了。”
“倒也不用一周后。”陆渊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今晚来我办公室,在你照顾虞兰昭的24h里,分给我微不足道的0.5h,好吗?”
男人的语调带着罕见的恳求,牵引起林深时心头的愧疚,他当即应允。
只是……
林深时又有些犹豫。
“小时,我只是想见见你,其他的……我等你回咱们的家。”
林深时结结巴巴:“我、我也没说别的。”
电话里传来低笑。
林深时羞臊地匆匆挂了电话。
千里之外的异地。
陆渊看着断线的手机,无奈摇头。
其实比起林深时,他更加渴望第一次的隆重感。
失去小时的日子已经太久太久,久到他几乎已经忘却了曾经的感受。
而曾经失去的美好,必将在更加绚烂的烟火里重新点燃。
第93章 想你 ……叫我的名字
夜幕低垂。
林深时离开寝室, 穿过人工河来到了对面的辦公楼。
803室的门被从里面打开,房间里只有书桌上的台灯亮着,其他地方昏暗难辨, 林深时还没有看清情况,便被一股大力拉着进入房间。
房门在身后关闭, 林深时踉跄着跌入硬挺的怀抱, 陸淵紧紧抱住他, 仿若分隔了一个世纪。
“我好想你。”
低沉的嗓音流淌着浓郁的思念,林深时心头一软,伸手回抱住他, 脑袋埋在胸膛中,轻声回应。
“嗯,我也是。”
陸淵捧起他的脸,小心翼翼地落下啄吻, 温热的唇舌相碰, 酥麻的触感传遍全身,林深时瞬间软了身子。
他紧紧抓住陸淵的手臂,小声拒绝着:“别……”
“你确定?”
粗重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面颊,更多的话語被吞没在唇齿相交间, 林深时情不自禁发出呜咽, 紧闭的眼尾泛起湿润的潮红。
他的指尖紧紧攥着陸淵的衣角, 隨着親吻的深入,轉而向上伸出胳膊环住了陆渊的脖颈。
林深时翘着脚尖配合着。
陆渊搂紧他的腰身,恨不得将他整个人嵌入自己体内, 宽厚的大掌游走在后背,描摹出脊骨笔直的走向。
每一次抚摸都像是过了电流般,林深时几乎承受不住, 他的双腿发软,身体向下滑去。
横在后腰的臂膀及时阻拦了他下滑的趋势,陆渊抵着他的鼻尖,嗓音低沉喑哑:
“站不住了?”
林深时羞赧点头。
即便没有镜子,他也知道自己此刻定是脸颊通红。
丢死人了……
这还没怎么样呢,就已经被親得站不住,要是真的发生点什么,他岂不是要躺在床上三天三夜起不来?
上方传来低沉的笑声。
陆渊双手托住他的臀部,将他整个人半托着抱起,世界天旋地轉,下一秒,他已经被稳稳地放在书桌之上。
林深时惊愕抬头,正撞进陆渊看向他的幽深眼眸中,深情的眼神中染着几分戲谑的笑意,还有无微不至的体贴。
“这样就不会摔倒了。”
林深时脑海中一片恍惚,下一瞬親吻紧隨而至,他緩緩闭上眼睛。
陆渊的手掌探上他的膝弯,将他的双腿向着自己勾近。
然后指引着他:
“盘紧。”
林深时迷迷糊糊中依言而行,整个人上仰着脖颈承接着親吻。
舌尖交缠相抵,他被迫向后仰倒,身下红木书桌坚硬又冰凉,激得他浑身一抖。
陆渊半俯在他的上方,漆黑的眼眸里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情.欲。
林深时后知后觉意识到……
虽说二人分别数日都无比渴望和对方亲近,但谁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难以控制,他们之间只剩下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而若是陆渊决定一鼓作气继续下去……
林深时想,自己大概率是不会拒绝的。
他的心脏在胸腔中砰砰跳动着,琥珀色的眼眸迷离地望着上方,就像是在等待着最终的裁决。
陆渊呼吸粗重,直直地凝視着他,眼底深处翻涌着深邃的暗色。
不知过去了多久。
陆渊探手摸索上他。
林深时没有制止,静静的等待着后续的动作。
然而……
预想的场景并没有到来,陆渊低头啄吻着他的脚踝,語调急促:“小时,叫我的名字。”
林深时双眼几乎失神,讷讷呢喃:“阿渊……阿渊……”
温热的触感落在肌肤之上,林深时茫然地小声喘息着,陆渊俯身亲吻着他,面露歉疚。
“抱歉,你还好嗎?”
林深时搖了搖头:“没事。”
战栗的感觉仍冲击着他的大脑,他将手腕搭在眼睛上,缓缓消化。
倏的,他被碰了下,指腹带着温热的触感,挑逗摇晃着。
“阿渊……?”
林深时撑着胳膊起身查看,恰好看到陆渊低下头。
他瞬间跌回原处,掌心紧紧捂住嘴巴,这才没有叫出声来,可全身仍不可控制地颤抖。
“别……别这样……”
陆渊却挑起眼睑,眼底含笑地看着他。
林深时颤抖着手去推他,手指却在触碰上陆渊的瞬间,转而抓紧了他。
……
他大口大口喘息着,直到陆渊把他搂在怀里亲吻着额头,他这才慢悠悠渐渐恢复視野。
“都、都和你说了别那样。”林深时只觉自己浑身脱力,小声埋怨。
“不能我一个人享受。”陆渊擦拭着他额头沁出的汗液,开始收集服务反馈,“刚才舒服嗎?”
林深时羞红了脸,闷着声不理他。
陆渊闷声低笑:“好了,下次你说不要,我立刻就停下。只是……停在哪里就不好说了。”
男人的唇角挂着戲谑的坏笑,林深时气呼呼的推开他,扭过身不理他。
“好了好了,别生气,开玩笑的。”陆渊从后面抱住他,脑袋搭在颈窝,“只是今天太想你,又不能真正的……所以一时没控制好,对不起。”
林深时本来也不是真的生气,提到这个愧疚又浮上心头,当下怒气烟消云散,回握着陆渊的手掌。
二人又耳鬓厮磨了一阵儿,陆渊问他:“说起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啊?”
陆渊的手指落在他的唇间,眼神幽深探究:“这里,还亲过谁?”
林深时心脏咯噔一下。
在和陆渊确定关系后,他或被迫或意外地和祁连、虞蘭昭都亲过,虽然并不是他的主观意愿,但此时陆渊直视着他问起,他的大脑一片嗡鸣。
要承认吗?
林深时内心天人交战,
“我………”
就在他几乎要脱口而出的瞬间,陆渊拿出手机:“我已经看到了,以后像这种情况,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就行。”
林深时愣愣接过,屏幕上是娱乐新闻,附图照片是《长月星河》首映礼上被粉丝要求复原的吻。
昏暗的放映厅里,他翘着脚尖亲吻上祁连。
“阿渊,你听我解释,这是借位吻,我和他并没有真的接吻。”
“我知道。”陆渊叹了口气,幽幽道,“就算是借位,我也会吃醋的。”
“……那你会生气吗?”
“当然。”
林深时低下头,不敢再多说什么,只点头道:“我知道了,可是如果以后演戲有吻戏怎么辦?”
他能找借口推脱一次两次,还能推掉所有吗?
“不会有吻戏的。”
陆渊语气笃定。
林深时不解。
未来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陆渊没有明说的是,不止他会吃醋,殷云弦更会。
以殷云弦的脾气秉性,在给林深时甄选工作内容时,一定会把所有可能的亲密戏筛选掉,就算剧本里一定有,也必然会让导演删掉。
这对于掌握剧组经济命脉的投资大佬来说,易如反掌。
“好了,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陆渊亲了亲林深时的唇角,嘱咐着。
“还有,记住不要吃任何人递给你的水和食物。”
林深时点点头。
上次就嘱咐过了,这次已经是第二次,他又不是小孩子,陌生人给的东西当然不会吃。
林深时离开了办公楼,回到寝室。
虞蘭昭正坐在书桌前看书,听到动静抬起头:
“小时,散步回来了?”
“嗯。”林深时出门前随便找了个理由,此刻回来不太敢看虞兰昭的眼睛,低着头说道,“我先去洗个澡。”
“等一下,小时。”虞兰昭叫住他,“热水器坏了,我约了师傅明天来修,明天晚上再洗吧。”
“哦,好。”
林深时见时间还早,便也坐到书桌前,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拍戏,如今好不容易留校,更得加倍用功地补習功课。
俩人一直学習到将近凌晨,这才洗漱准备休息。
临睡觉前,虞兰昭倒给他一杯牛奶,自己也喝着一杯。
想到陆渊的叮嘱,林深时接过牛奶的手一顿。
虞兰昭已经喝了小半杯,见他接过迟迟没有后续动作,询问道:“怎么了小时?”
林深时摇了摇头:“没什么。”
嗐,他在瞎想什么呢?阿昭为他准备牛奶的习惯从回来的那天就开始了,再说了,阿昭又怎么会害他呢。
林深时仰头一饮而尽。
第94章 暴力 我不允许你受到任何伤害……
林深时躺在床上沉沉睡着。
他的睡姿向来不太好, 平时踢腿蹬被子是常有的事,但此刻却乖巧地平躺着,双手静静放在身体两侧。
虞蘭昭如鬼魅般欺身而上, 黝黑的小鹿眼睛里澄澈不再,流淌着黑水暗河般的晦涩幽暗。
他将手指按壓在林深时的唇上, 语调森然带着不悦:“小时, 你不乖, 为什么说谎骗我?”
明明就是偷偷溜到教学楼里找陸淵,却骗他说是晚饭吃多了出去散步。
还一去就是半个多小时。
明明自己都故意烫伤右手留下了他,却还是没能完全阻止他和陸淵的親近。
所以今晚……
你们做了什么?
虞蘭昭目光幽幽的扫过林深时的全身, 然后伸出手,如上次一般一颗颗解开睡衣的纽扣,将清晰的锁骨和緊致的腰腹逐一露出,目光逡巡而过。
皮肤白皙干净, 偶有一颗圆形胎记缀在右侧腰处, 全身上下依旧没有任何多余的痕迹。
他继续向下检查,细致地观察每一处肌肤,直到目光落在大腿根……
虽然已经变淡,但仍有大掌的红痕印在外侧, 就像是曾经有人用力抓握, 狠狠壓下才留下的痕迹。
嫉妒的怒火瞬间蹿上灼烧着他的神智, 虞蘭昭动作急促中不免带上几分粗鲁,他掰开膝盖,低下头看去。
幸好在小时回来之前弄坏了热水器, 没有办法洗澡,否则水流冲刷之后一切证据都会烟消雲散,他便无从查证。
虞蘭昭板着脸伸出手。
今天不同以往, 他要更加深入的检查。
即便是在睡梦中,林深时仍是情不自禁地皱起眉头,虞兰昭看着他,感受着指尖下的触感。
片刻后,虞兰昭终于松了一口气。
触感干涩,他们还没进展到最后一步。
虞兰昭帮林深时穿好睡衣,虽然确认了重要事项,但心头的阴雲依旧萦绕難以散去。
他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趁着他外出拍戏,悄然偷走小时心的那个人,就是陆渊。
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讓陆渊得手了。
虞兰昭又气又恨,以陆渊的性格,今晚他虽然没有和小时做到最后,但肯定占尽了便宜。
属于他的唇、属于他的手、属于他的细腰……又被多少次反复摩挲占有?
激愤的心绪難以壓制,虞兰昭攥緊的手掌松开,探上沉睡中人的脸颊。
“小时,我说过,你不可以再親别人的。”
“是你不遵守约定在先,所以,就算我今天趁你睡着,把你从头到脚吃个遍,你也不能怨我。”
“因为……”
“这是惩罚啊。”
绚丽的笑容绽放在虞兰昭的唇边,璀璨夺目,却带着致命的癫狂。
他站起身,迈腿踏上床铺,膝盖落在身体两侧,俯身半跪在林深时的上方。
虞兰昭伸出手指挑起林深时的下巴,覆唇吻上,他仔细地舔舐着每一寸肌肤,誓要将其他人的痕迹清除得一干二净,讓心爱之人的每一寸肌肤都沾染上独属于自己的气息。
细密的吻一点点侵占林深时的口腔,舌尖顶开牙关,熟睡中的人全然没有半点意识,任由他为所欲为地勾起舌头共舞。
极致触感让虞兰昭头皮发麻,他用手捏着脸颊,将林深时的口腔更加打开,用力地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相交,涎液互换,每一处都是对方的痕迹。
虞兰昭的呼吸愈发粗重,他抬起头,眼神幽暗又晦涩。
“小时,帮帮我好吗?”
他牵起林深时的手,覆上自己的,明明都是男人的手,触感却完全不同。
甫一触碰,便有酥麻的电流击穿灵魂,虞兰昭长吁一口气。
虽然很生气,但虞兰昭终究没有舍得做得太过分,一次之后,他抽出纸巾擦干净林深时的手,放到嘴边輕輕親吻。
“小时,你记住,以后陆渊对你做了什么,我便会对你做什么。”
“所以,不要逼我。”
*
首映礼上的亲吻照在網上发酵,一开始只是林深时和祁连的CP粉尖叫着互相传递,却不想很快被祁连的女友粉看到并群起围攻。
骂战瞬间爆发。
[丑比糊咖别开沾边!滾滾滚!!!!]
[什么东西还敢和我们哥哥炒作CP,你配吗?]
[想红想疯了吧!这种垃圾还有人粉?去看看眼科吧!]
女友粉的战斗力比天还高,虽然林深时的粉丝数量已经今非昔比,但仍是经不住如此排山倒海的攻击。
很快争辩的声音便被压了下去,網絡上一片对林深时的口诛笔伐。
年前的音乐节绯闻再度被人翻了出来,也不管当时已经辟谣当事人不是祁连,甚至有女友粉还借此攻击:
[垃圾糊咖,原来以前喜欢的就是我们哥哥这一款,可算是让你捞着了。]
[狐狸精滚啊!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以为谁都是你同学那种傻蛋吗,祁影帝才不会喜欢你!]
[@虞兰昭,你也快跑吧!什么同学,他肯定意图不轨!]
………
会议室里气氛沉闷,[悦动光影]所有公关人员全都低垂着脑袋,战战兢兢聆听着来自上方的训斥。
“你们都是死人吗?让舆论发酵成这个样子?!看看评论区都是些什么!”
殷雲弦盛怒之下,公关经理递过来的文件被他狠狠拍在桌上。
公关经理小声解释:“殷總,祁连的女友粉太庞大了,靠水军压评肯定是压不下去的,不如我们借此机会,虐粉提纯,也不失为一种解决办法。”
“我倒不知道,这个公司是你当家做主了。”
殷雲弦目光阴冷,公关经理额头一片冷汗:“没、没,一切听您的吩咐。”
“按照我之前安排的,压评控评,过激言论者联系平台封号,半日之内,我要網絡上再没有半条对林深时不利的言论。”
公关经理叫苦不迭,却只能无奈应是,散会后,高特助劝说道:“殷總,以现在的形式,公关经理说的不无道理。”
殷云弦捏着眉骨:“我如何不知道,但你应该很清楚,网络暴力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那样的痛,我不想他再经受丝毫。”
殷云弦又嘱咐:“你也去盯着点,尽快摆平。”
高特助颔首:“关于预算方面……”
“不计成本。”
“……明白了。”
高特助从最初就知道林深时对于殷云弦来说是特别的存在,但也没想到能如此抛下一切只为保护他不受网络伤害。
只可惜殷云弦所做的一切,不能明说,也不知道感情迟钝的那人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他的一片深情。
高特助一边感慨一边赶紧投身工作,殷云弦将这一切安排好后,拿出手机拨打了林深时的电话。
“喂,殷總。”
听着朝思暮想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殷云弦语调瞬间变得轻柔:“最近先别上网,也别出门,先待在寝室里,三餐我会叫高特助定时送过去,如果缺什么东西告诉他,他会带给你。”
林深时点点头,早上刷微博的时候发现评论区沦陷,他就已经知道网上骂战的事情,不过当时被虞兰昭拿走了手机,详细内容没来得及细看。
现在殷大佬亲自来电话,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次的舆论有多么糟糕。
林深时不禁觉得愧疚,自己签约[悦动光影]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就三番两次地跳上黑热搜,还都是捆绑祁连这个腥风血雨的体质,着实给殷大佬添了不少麻烦。
他小声道歉,又问:“殷总,是不是挺难解决的?如果公关起来太费钱,你可以不管我的,他们骂够了,也就不骂了。”
听着对面云淡风轻的声音,殷云弦心头泛起尖锐的疼。
他轻声说:“不贵。”
——就算倾家荡产,他都会压下所有的恶评。
然后又道:“我不会允许你受到任何网络暴力,因为……你是我的艺人。”
——你是我的爱人。
林深时:“殷总,您真是我见过最好的老板了,谢谢您。”
“嗯……”殷云弦静默一瞬,比起感谢,他更想得到一个拥抱,一个亲吻,但他知道,这一切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无比艰难,他只能在昏暗的衣帽间,或是醉酒后的暗夜,伪装自己后才能获得久违的亲密。
虽然稍纵即逝,却是他能够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
*
事情比殷云弦预想的还要糟糕。
无数水军下场,压下了评论,却又有更多的评论涌上。
被嫉妒与愤怒冲昏头脑的女友粉们就像是蝗灾里铺天盖地的蚂蝗,杀不尽扑不灭,所过之处顷刻间尸殍遍野。
更有过激的女友粉人肉到了林深时的寝室楼门号,要不是宿管阿姨火眼金睛,她就要举着刀片上门问候了。
殷云弦紧急安排林深时转移,派人到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不在寝室。
林深时在电话里汇报着情况:“我和阿昭看情况不对,已经出来住酒店了,殷总您放心吧,没有人看到我们,我们现在很安全。”
殷云弦松了一口气,又不可避免的注意到某人也跟着一起去了,但此刻多个人照应也多份安全,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挂了电话,他低眸沉吟,然后叫来高特助:“去联系下祁连的公司,我要和他们老板见面谈谈。”
高特助没有应声,而是递过来ipad,界面显示着最新的热搜。
“殷总,我想您不需要了。”
殷云弦看向屏幕。
微博热搜再度被引爆,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有林深时相关的字眼,黑红的词条取而代之的是:
[祁连 官宣]
第95章 记忆 我更恨我自己
[祁連 官宣]的词条一经出现, 便迅速引爆了微博的热搜页面,各大媒体争相報道,粉絲沸腾。
原本还在和祁林CP粉大战的女友粉们瞬间轉移阵地, 调轉矛头。
誰能想到日常打嫂出征未归,半路突然冒出来个真嫂子。
当即網络线下哀嚎遍野, 破防无数。
林深时看着自己的评论区渐渐安静下来, 不得不感慨真嫂子对女友粉的仇恨值吸引力无人能比。
只不过……
真嫂子?
林深时打开祁連官宣的微博查看。
没有配文, 只有配图。
是一张西装和礼服并排站在一起的背影图。
林深时没有认出真嫂子是誰,而火眼金睛的粉絲们瞬间定位到照片的拍摄地点和日期,并迅速确定了真嫂子的身份。
——当红小花, 白羽晞。
林深时一愣。
他们……不是朋友吗?
*
白羽晞看着坐在自家客厅沙发上的男人,无奈询问:“就凭一张照片,她们会相信?”
祁連划动着手机:“她们已经信了。”
白羽晞凑过去看,果然见广场上轉为对自己的骂声一片, 原本对着林深时口诛笔伐的那幫人, 个个转过头来像是要生吞活剥了自己。
“呃……当你老婆真不容易,出门分分钟被绑架捅刀子的节奏啊。”
祁連收回手机,重新窝回沙发里:“这样,他便安全了。”
“他是安全了, 我可危险了。”白羽晞叹息一声, “你可真是为了老婆插朋友两刀啊!”
祁连挑眉:“你不也正好气死劈腿渣男。”
“确实。”
白羽晞今天剛收工, 就接到了祁连的電话,问她可不可以幫他一个忙。
“假扮女友????!”
当她听到幫忙的内容时,直觉祁连是疯了。
拜托!
先不说祁连本身, 就连白羽晞自己都是当红小花,曝光恋情堪比上吊自杀,这种自斷职业生涯的做法, 只有疯了才会做。
“不是真的假扮,我需要在微博上发布一张合照,而你不要对此进行任何回应,等转移了網上对林深时的骂战后,我自会出面澄清。”
白羽晞不解:“何必这么麻烦?如果不想你的女友粉继续攻击林深时,直接澄清不就好了?”
“欲盖弥彰,越解释越黑,她们不会相信的。”
直接解释很可能被定义为包庇,倒不如转移目标来得有效。
白·背锅侠·羽晞光荣上任。
“辛苦你了,等事情了結,我亲自引荐你和张导见面。”
张导最近在筹划新電影,白羽晞想和他合作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机缘。
白羽晞自然高兴这份酬劳,但也说道:“你知道我答应帮你本不是图这个。”
去年一场酒会里,要不是祁连替她挡酒,那天被下春.药的就是她了。
如此大恩白羽晞一直記在心里,所以虽然祁连的方案有风险,她还是答应了帮忙。
“祁连。”白羽晞看着他,不禁好奇问道,“你和林深时,进展怎么样了?”
祁连低敛下眉眼,向来不可一世的影帝此刻神情尽显落寞孤寂。
“他可能永遠都不会接受我了。”
白羽晞皱起眉:“怎么搞得这么僵?”
祁连仰靠在沙发背上,手臂颓然搭在额前。
简单讲述了上次昏迷事件后,白羽晞恨铁不长钢:“你这张嘴啊……真是舔一口都能被自己毒死。还有你怎么又搞强制?慢慢追啊,大哥。”
“我慢慢追了,不管用。”
白羽晞白眼差点翻天上去:“如果你是指前段时间抛下所有工作追到综艺里,結果录制节目时威胁+哄骗,我只能送你两个字。”
“——活该。”
祁连气得坐起身:“咱俩到底谁嘴毒?”
“我只是陈述事实,而你是真的拿刀子捅林深时的心,他不跑都对不起你的这波操作。”白羽晞叹气,“还小三,出轨,你是生怕他不想离你离得遠远的啊!”
“我当时也是气急了。”
祁连事后回想也是后悔不迭,不过在他说这些话之前,林深时就已经对他避之不及。
“他究竟为什么讨厌我?”
白羽晞帮他分析:“你说他对你有身体上的欲望,但心理上却很抗拒?”
祁连点头。
白羽晞轻咦一声:“这怎么听起来像是谈过之后受了情伤,不愿意再和你重归于好重蹈覆辙的样子?
“什么?”祁连皱眉,“你知道我从来没和人谈过。”
“我只是猜测。而且说起来,咱俩认识是在你毕业后,上大学期间什么情况我可不清楚。”
“我当然也——”
话音戛然而止,祁连怔愣着望着前方。
“你怎么了?”白羽晞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祁连抬起眼,眼底一片茫然:“我的大学是什么样子,我完全没有印象。”
他的記忆好像被截斷了,成为影帝之前的人生过往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他仿佛生来便是受人追捧的当红影帝,高傲尊贵。
[我远比你自己更了解你。]
[动动你愚蠢的脑袋好好想一想,你在这里的使命是什么。]
猛然间,医院楼梯间里殷雲弦对他说的话闯入脑海。
祁连站起身。
白羽晞惊讶地看着他:“怎么了?”
“我有事先回去了。”
祁连匆匆离开,他一路疾驰开车回到公寓,进门后急匆匆地翻找到压箱底的照片册。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怎么会这样!?一张大学及之前的照片都没有?
他究竟从何而来?他的过去究竟有谁?他真的……
忘记了什么重要的记忆吗?
——[你的高傲,迟早会让你后悔终生。]
霎时间,祁连浑身汗毛倒竖。
*
女友粉和CP粉的大战在真嫂子出现过彻底宣告结束,而比起粉丝数量不过百万的新人演员林深时,“真嫂子”白羽晞多年的当红小花不是白当的。
当偏激女友粉转战攻击白羽晞时,她的粉丝也发起了全面的攻防战。
一时之间,网络各个平台吵得热火朝天。
而就在事情进展的第三天,祁连再次发布了一条微博。
[友谊的第六年。@白羽晞]
同时,白羽晞的微博也转发并配文:[友谊万岁!]
全网寂静。
女友粉们举着大炮无处可轰,纷纷哑火,虽然仍有一部分保留意见继续攻击,但在同样有千万粉丝拥护的白羽晞微博下,情况很快得到了压倒式扑灭。
殷雲弦坐在办公桌前,看着高特助递上来的汇報,问:“林深时微博下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女友粉反扑?”
“没有。而且经此一事,CP粉们行事更加谨慎收敛,见识了祁连女友粉的可怕之后,很多粉丝的粉籍都更偏向于林深时。今后我们多加运作,预估能将八成CP粉吸纳收化为唯粉。”
“很好,安排去做。”
高特助剛刚离开,殷雲弦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祁连。
听着电话铃声,手指叩击在桌面,殷云弦默默等待。
铃声停止。
片刻后,再次响起。
反复数次后,殷云弦终于接听了电话。
“殷总,”电话那头急切开口,“我到底忘记了什么?”
“难受吗?”
“什么?”
殷云弦指尖在桌面上描画着,绘成一个又一个“时”字,继续问他:
“痛苦吗?”
“煎熬吗?”
“生不如死吗?”
“………”祁连沉默一瞬,声音也沉了下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就不耐烦了?”殷云弦嗤笑一声,“你跑过来问我,也就是说你愚蠢的脑袋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祁连深吸一口气压抑下怒火:“殷云弦,我想我帮你解决了热搜,你至少不应该这个态度对待我。”
“哪个态度?”
“你恨我。”
“呵。”殷云弦细细品味着他的结论,然后眸光暗沉,“你说的没错,我恨你。”
“我恨你,更恨我自己。”
祁连一头雾水。
“祁影帝,你有没有听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推你上高位的,有一天也能拉你坠入地狱。”
“这是我最后给你的提示。”
第96章 巧合 我想和你在一起
《长月星河》電影大卖, 转眼间電影節开幕,主创团队和各路主演都被邀请参加。
这是林深时意外昏迷后第一次再见祁连,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祁连好像在躲避着他的目光。
不过林深时倒是无所谓,之前闹得沸沸扬扬, 他们之间保持距离对彼此都好。
座位按番排位, 林深时和虞蘭昭在后排, 离祁连很远,电影節进行到颁獎环节,祁连毫无意外的斩獲最佳男演员獎杯, 而虞蘭昭獲得了最佳新人獎。
与原书里记载的獲奖情况一致。
最佳男配角被颁给了另一部戏的男二号。
虞蘭昭惋惜:“小时,你也值得获奖的!”
“获得提名就已经很棒啦。”林深时笑了下,转而恭喜虞蘭昭第一次提名就获得了最佳新人奖。
“我们阿昭就是最棒的!”
虞兰昭指尖摸过金灿灿的奖杯,低下头若有所思:“小时, 过几天是我的生日, 你可以陪我一起嗎?”
“当然!我们之前说好的,以后每一个生日,我都陪你过。”
虞兰昭浅笑。
他本应获得影帝的最高殊荣后再向小时表明心迹,但最近小时去往陸淵办公室的频率越来越高, 每次回来身上虽然没有明显的痕迹, 但那股越来越深的、属于另一个男人的味道如针扎般提醒着他:
若是再不出手, 小时就要真的属于别人了。
*
生日当天,虞兰昭告诉林深时晚上老地方见后,便先行前往去年的那家酒店。
同样的酒店, 同样的房间,只不过这一次,将由他親自布置下华美的装饰。
不为庆生, 而是……
告白。
虞兰昭用心地装饰着每一处,其中有他喜歡的墨蓝色,也有林深时喜歡的鹅黄色,两种颜色交缠呼应,就像他们未来的人生。
大床房上更是铺滿了鲜花,花香弥漫,彩色的气球飘荡在房间的每一处,炫彩夺目,美不胜收。
等一切收拾好,虞兰昭在房间里静静等待約定时间的到来。
他滿心期待。
属于他们的未来。
即将开幕。
*
林深时提前半个小时出发,在寝室楼下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他脚步一顿。
陸淵浅笑着看着他:“下来的时间刚刚好。”
“啊?”
见他面露惊愕,陸淵笑容停顿:“你忘了?昨晚不是说好我来接你嗎?”
昨晚……
林深时努力回忆。
记忆中并没有陸淵約他出门的片段,只不过,当他被压在椅子上被親得昏天暗地的时候,好像陆渊的确有覆在他的耳边说些什么。
但他当时大脑里一片混沌,完全没有听清,只当是绵绵的情话,下意识应声。
不会是在那个时候吧?
林深时尴尬得脚趾扣地,左右为难。
怎么办?今晚他也和虞兰昭约好了……
而且今天是虞兰昭的生日,实在不适合爽约。
两相权衡下,林深时艰难开口:“阿渊,我……”
“——今天是我的生日,”陆渊直直地看着他,“是我们确定关系后的第一个生日,我想和你一起过。”
林深时:“……”
未尽的话语堵在喉管,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也许是看出了他的犹豫,陆渊臉上划过失落:“你今晚出门……不是为了和我回家嗎?”
落寞的神情牵引起酸涩,林深时心中不忍,他已经前前后后因为各种事情把和陆渊回家这件事推迟了,而陆渊也多番体谅退让,如今再拒绝,还是过生日这么特殊的日子,只怕要让陆渊伤心。
只是怎么这么巧?陆渊居然和虞兰昭是同一天生日。
林深时沉吟片刻:“阿渊,我今天确实还有其他事,我先陪你过完生日,然后八点之前离开,你看可以吗?”
现在是六点半,他们还有一个半小时。
一起去买蛋糕,回家庆祝,应该来得及。
陆渊眼底幽暗,似有暗流涌动,不过最终他点了点头,牵起林深时的手:
“今晚只要你说离开,随时都可以。”
在去陆渊家的路上,林深时给虞兰昭回消息:“路上堵车,我晚点儿到。”
虞兰昭体贴地回复:“注意安全。”
他们在路过的蛋糕店买了一份6寸生日蛋糕,然后回到了公寓楼。
餐厅里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菜肴,林深时帮忙把蛋糕取出摆放在中间,陆渊取出家里的烛台点燃。
房间里拉着纱帘,红烛闪烁,橘黄色的光晕打在二人的脸上,弥漫着温馨又浪漫的氛围。
陆渊坐在他对面,银色的刀叉相碰,切好蛋糕递了过来。
“尝尝,夹心是你最爱吃的芒果粒。”
“等一下,”林深时看着桌上没拆封的彩色细长蜡烛,提醒陆渊少了一步,“你还没吹蜡烛许願呢。”
“不用许願。”
在林深时疑惑的目光中,陆渊凝望着他,徐徐说道:
“我唯一的愿望已经达成。”
漆黑的眼眸中倒映着他的身影,只此一人,便是整个世界。
林深时心脏猛然漏拍。
他连忙低下头。
好似有声宠溺的轻笑,又仿若错觉。
为转移注意力,林深时吃着蛋糕,夹层的果肉入口,他又恍然意识到,他好像没有告诉过陆渊自己喜歡吃芒果吧?
不止这件事,其实细细想来,陆渊好像分外了解他,有些只有亲密生活过很多年才能了解的事情,陆渊也了如指掌。
就连他的身上哪些位置是敏感点,他也一清二楚。
“阿渊。”
“嗯?”陆渊给他盛着汤,骨节分明的手指端着瓷碗放到他的面前,“怎么了?”
林深时犹豫着开口:“我总觉得你似乎已经认识了我很久很久,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我的?”
陆渊低垂的眼睑微不可查地抖动了下,而后唇角勾起笑抬眸看他,不答反问:“想知道?”
“嗯。”林深时点点头。
之前一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倘若陆渊是在他穿书而来之前就已经喜欢上了“林深时”,那陆渊真正爱上的,其实应该是原主,而不是他。
心间泛起忐忑,但他无论如何都要得到答案。
即便真实的答案很有可能彻底粉碎他们之间的关系……
“小时。”
陆渊呼唤着他的名字,金丝眼镜下的漆黑墨瞳中流淌着缱绻深情,烛光下,陆渊的眉眼少了平日里的冷冽,更添几分柔和。
“我想……是从大二开学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便对你一见钟情。”
大二开学后……
这正是他穿书过来的时间点。
林深时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他长舒一口气。
太好了,他并不是顶替了原主的爱,陆渊喜欢的是他,一直是他,再无旁人。
其实仔细想想也是,如果陆渊喜欢的是原主,那么他了解到的喜好应该是原主的喜好,又怎么会和自己的一模一样呢。
他是庸人自扰了啊。
只是……
“这可不是‘一见钟情’。”
林深时纠正着他的措辞,在大一期间,陆渊肯定已经见过原主了。
陆渊浅笑着看着他,满臉宠溺,默许着林深时的纠错。
可他的心中无比清楚,措辞没有错误,他的小时,从始至终只有面前的这一个。
陆渊缓缓说道:
“小时,不论过往,不论将来,你只需要记住。”
“——我唯爱你一人。”
*
林深时走进卧室,才发现房间已经被精心装饰过,和他上次来的时候截然不同。
原本冷色调的床上用品全部换成了大红色,还有金色的丝线绣成繁复的纹路,就像是结婚用的婚房一样。
身后贴上炽热,结实的臂膀从后腰穿来环住他,沐浴露的气息伴随着陆渊的味道弥漫在他的周身,呼吸落在耳畔:“喜欢吗?”
低沉的嗓音带着浓重的沙哑,像是电流般摩挲着他的耳廓。
林深时心脏控制不住地加速跳动,结结巴巴问:“你、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在你说‘选择了我,不后悔’的第二天。”
林深时惊异:“那岂不是已经半年多了?”
“是啊,”陆渊语气幽幽,“小时,我等了太久太久……”
灼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颈窝,细密的啄吻贴合着肌肤,牵引起直入灵魂的酥麻。
林深时霎时间全身发软,无力的半靠在他的身上。
陆渊呼吸粗重,却没有急于更进一步,他将林深时转身正对自己,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脸,二人额头相抵。
“小时,我们结婚吧。”
林深时眨眨眼:“……同性怎么结婚?”
“我调查过,国外很多国家都可以同性结婚,我们找个风景秀丽的小镇,领证然后举办婚礼,好吗?”
面前的男人神色认真,林深时觉得自己心间仿佛有万紫千红灿然绽放,他情不自禁笑了起来,点头应允。
“好。”
陆渊俯身在他唇边烙下一吻,宛如签订下终身的契约,林深时仰起头,回应着他的亲吻。
今天的陆渊动作无比轻柔,唇舌挑逗着他的,引导着互相交缠,宽厚的大掌抚摸着他的脊背,带起一片片难耐的燥热。
欲望在胸腔中积蓄,而今天,他们终于都不用再忍耐压抑,陆渊半拥着他躺倒在床上,手指探上胸前,一颗颗解开碍事的纽扣。
光洁白皙的肌肤展露在微凉的空气中,身下的床单红艳如梅,赤与白两相呼应,形成鲜明的视觉冲击。
陆渊呼吸愈发粗重,幽深的眼底一片滔天的暗色。
而在箭在弦上蓄势待发的那一刻,陆渊却停下了动作,他轻唤着身下人的名字。
“小时。”
林深时颤抖着抬起眼睫,琥珀色的眼眸中早已是一片迷蒙的水雾。
他仰望着陆渊。
陆渊亦垂眸俯视着他。
二人目光相对。
陆渊郑重发问:
“可以吗?”
第97章 愿望 得到你
陸淵半俯在他的上方凝视着他, 郑重发问:
“可以嗎?”
林深时胸腔中积蓄着浓烈的情欲,如羽毛般瘙痒着他的心尖。
他喘息着,唇瓣微张, 向上伸出双手。
拥抱陸淵。
更拥抱他们的未来。
“我要你。”
陸淵的呼吸明显粗重,他俯身狠狠吻上他的唇, 同一时间稳而有力地嵌入。
“唔………”
唇瓣被啃噬着, 呻吟全部被吞吃在唇齿之间。
林深时高昂起脖颈, 双手紧紧拥抱着陸淵。
涎液被尽数吞吃,啧啧水声回响在宽阔的房间内,陆渊来势凶猛, 他的唇瓣泛起酥麻,氧气被掠夺,他几乎窒息,如竭泽的鱼儿, 只能无助地攀附着陆渊的肩膀。
一吻停歇, 陆渊眸光暗沉,手掌抚摸过他被汗水浸湿的额发:“告诉我,我是谁?”
林深时下意识呼唤:
“阿渊……”
“不对,你應该叫我什么?”
林深时茫然不解, 難耐地挪动着身体, 小声催促。
陆渊没有动, 继续追问,沙哑的嗓音带着蛊惑的意味:“告诉我,你應该叫我什么?”
“唔……”林深时低喘着, 他的眼尾泛着红,琥珀色的眼眸中一片迷蒙的湿润,訥訥回答, “老、老公……?”
陆渊唇角勾起笑,滿意的低头啄吻:“再叫一声。”
“老公。”
林深时的声音就是世间最好的催.情.药,陆渊食髓知味,一遍一遍让他叫着自己。
汗液如六月的雨般挥洒,发丝粘腻在臉頰,整个房间弥漫着腥檀的味道,棉质的床单上印下一片又一片濡湿的痕迹。
林深时累到不行,整个人陷入柔软的被褥之中,而身后的人犹不滿足,拉扯着他的手腕将他拽起。
腰腹下塌,臉半埋在枕头间,陆渊紧贴上他的后背,修长的手指插.入他的指缝之间。
二人十指相握。
陆渊俯身親吻着他的脊骨,电流般的酥麻顺着骨节一路攀升,直至如闪电击穿他的腦海。
林深时大口大口喘息着,腦海中一片苏爽的空白,他浑身战栗,双腿几乎支撑不住。
陆渊在身后捞起他下陷的腰肢,向自己的身上靠:“跑什么?”
“没跑……”林深时小声争辩,“我没力气了……”
“累了?”
陆渊凑过来親吻他的侧臉,“再坚持下,马上就好。”
“嗯……”
林深时点点头。
为了照顾他的体力告罄,陆渊抱起他换了个姿势。
而不知又多少时间过去,林深时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劲。
什么马上就好,这上了马也没见好啊……
他又被忽悠了。
林深时想要叫停,声音却被击碎難以成句,他呜咽着趴伏在陆渊的身上,无助承受。
一次又一次,林深时已经记不清多少次,世界天旋地转,他又被拥抱着翻了个身,身体陷入柔软之中,陆渊垂首亲吻着他的后背。
吸吮啃咬,印刻下一个又一个艳丽的红痕。
难得的闲暇让林深时松了一口气,却全然不知陆渊在他的后背描绘下何等糜丽的风光。
洁白的薄背是天然的画卷,蝴蝶骨翩然振翅欲飞,那一朵朵盛开的红梅宛如与生俱来的瑰丽,美丽不可方物。
陆渊心满意足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最后在蝴蝶骨尖处轻轻咬下一个椭圆形的齿痕。
最后一切终于停歇,陆渊打横抱起林深时,走去浴室冲洗。
温热的水流洗刷着汗液,林深时泡在浴缸里,舒缓着身体的疲劳,情欲褪去,他想起虞蘭昭还在等他,起身问道:“现在几点了?”
陆渊抱着他,一边撩水一边说道:“还早。”
林深时:还早嗎?
他怎么觉得已经过去了好久?
“我出去看看表。”
“怎么出去?”陆渊戏谑地看着他,“就这样……出去吗?”
林深时脸頰爆红,伸手护住胸前:“你、你别乱看。”
“可是我都看过了。”
“你——”
林深时气鼓鼓转头瞪他,却不想陆渊趁势按压着后脑勺亲吻而上。
湿热的舌尖顶开他的牙关,陆渊强势侵入,攻城掠地,林深时招架不住,瞬间溃败退散,等他反應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陆渊抬高腿压在浴缸里。
“阿渊……”
制止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已经再次紧密接触,酥麻的触感顺着尾椎骨一路攀升,林深时无助哼吟。
水流激溅,浴室的地板被打湿,琥珀色的瞳孔在猛烈的进攻中逐渐失焦,茫然地仰望着天花板。
最后的一丝理智,林深时想起自己定了闹铃,铃声还没响,所以应该还没到八点。
等铃声就好……
浪潮翻涌,他被彻底吞没。
………
浴室激烈又热闹。
而餐厅无人又黑暗。
餐桌上,手机屏幕无声亮起,显示着来电人:虞兰昭。
一分多钟后,电话无人接听自动挂断。
锁屏界面,未接电话*13。
*
林深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也或许不是睡着,是力竭昏了过去。
等意识再度回笼的时候,他正躺在大红锦被包裹的大床上,遒劲有力的臂膀环抱着他,身后是硬挺宽阔的胸膛。
记忆渐渐回笼,热意涌上脸颊,林深时简直不敢相信昨晚陆渊拉着他做过多少遍,而自己每次更是被弄得舒服得忘记了所有。
天边已经大亮,阳光透过纱帘照射进来,恍然间,林深时想起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是什么呢?
………等一下。
坏了!阿昭!
记忆霎时闪回心头,林深时暗骂自己怎么忘记如此重要的事情,他急切地起身下床,却在脚尖触地的瞬间双腿发软差点跌倒在地。
糟糕。
昨晚做得太狠了。
林深时艰难地扶着床沿,适应了一会儿后勉强能够移动。
他走出卧室,在餐桌上找到了手机,一打开竟是触目惊心的99+未接电话,他暗道不妙,连忙回拨过去。
“嘟………嘟………嘟………”
电话一直是未接通,林深时心下担忧:阿昭不会出事了吧?
最后,电话终于接通。
“阿昭!?”林深时急切喊道。
“嗯。”
电话那头停顿了两秒,这才传来虞蘭昭的声音,低沉带着沙哑,似乎一夜没睡。
林深时心头泛起自责,更心疼不已:“对不起,我昨晚不小心睡着了。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酒店。”
“好,你等我,我马上去!”
林深时见陆渊还在睡,在客厅留下纸条后便先行离开了,他在楼下坐上出租车,匆匆赶往昨晚約定的酒店。
愧疚如阴云笼罩着他,明明約定好陪阿昭一起过生日,他却因为自己的问题推迟晚到,晚到也就算了,偏偏他又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还一觉到天明。
现在已经完全不是12月24日了。
自己不但爽约得彻彻底底,还让阿昭心存期待地空等。
阿昭打了那么多电话都没人接听,不知道他一个人在空寂的房间里该有多失望……
林深时越想越愧疚,出租车在酒店门口还没停稳,他便迫不及待地推门下车,一路疾跑来到约定的房间。
他敲响了门,小心翼翼喊道:“阿昭,我来了。”
门被打开,房间里拉着窗帘,厚重的布料遮挡了大部分的阳光,房间里昏暗难辨。
虞蘭昭低垂着脑袋,林深时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周身的气氛还是让他察觉到虞蘭昭的情绪不对劲。
林深时紧跟着进了门,慌乱道歉:“阿昭,都怪我,我不应该爽约,要打要骂都随你,只要你不生气,我願意做任何事。”
“……任何事?”虞兰昭背对着他,嗓音幽幽,和林深时以往印象中的都不同,但此刻他急于得到谅解,并没有多想。
“是的,任何事。”
林深时上前一步。
“阿昭,你别生我的气了,好吗?”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虞兰昭转过身来,手里举着一杯水,“小时,急匆匆赶过来肯定渴了吧,先喝口水再说。”
林深时其实并不渴,但此刻拒绝不免又让阿昭多想,他接过来一饮而尽,笑着回应他:“谢谢阿昭。”
虞兰昭把水杯放回桌上,然后牵起他的手向房间里面走。
即便房间内光线昏暗,林深时还是看到了精心装饰的轮廓,他努力挽回:
“阿昭,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现在就补过生日,我给你唱生日歌,你吹蜡烛许願,好吗?”
“……许願?”
虞兰昭突然停在原地,林深时的手指被攥在他的掌心,越来越紧,传来些微的痛意。
“阿、阿昭?”林深时出声提醒,“你弄疼我了。”
虞兰昭恍然回神,他略微松开,语调低沉又落寞:“可是我的愿望,恐怕再也无法达成了。”
“怎么会?”林深时鼓励他,“阿昭,你一定会成为影帝的。”
“不。”
“什么?”
“不是影帝。”
林深时不明所以:“你不是一直梦想着成为影帝吗?”
“那不是我的愿望。”虞兰昭抬起头,直直地凝视着他,“成为影帝从来不是我真正的愿望。”
这是今天到来之后,林深时第一次看清虞兰昭的脸。
那张昳丽绝美的脸庞上,曾经如小鹿般的澄澈明净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驱散不尽的阴霾雾霭。
“阿……昭……?”
林深时讷讷出声,他的眼前突然模糊,向前踉跄。
……怎么回事?
眼皮好沉……
世界摇晃,却有人岿然不动。
意识陷入黑暗的瞬间,他听到熟悉的声音缓缓说道:
“成为影帝只是我达成愿望的途径。”
“我真正的愿望……”
“是得到你啊。”
“小时。”
第98章 疯狂 你只能是我的!
林深时的意识比身体率先清醒过来, 四肢如鬼壓床般动弹不得,那股難以控制身体的恐慌席卷着他的脑海,眼皮仿佛千斤重。
不知过了多久, 他终于获得了身体的支配权,猛然睁开眼睛。
入目的仍是昏暗的酒店房间, 花香混杂着沉闷的空气, 早已失去了原本的清新宜人。
林深时脑海中闪回最后的画面, 難以相信虞蘭昭会在给他的水里下迷药。
他询证般地环顾四周,在床边看到了低垂着头的人。
最初记忆中柔弱纤细的少年早已长成健壮的男人,虞蘭昭的成长速度太快, 快到林深时一时难以将面前的男人和曾经的少年放到一起。
注意到他的醒来,虞蘭昭抬起头,曾经澄澈的眼底一片阴郁,更有猩红的血丝遍布其中。
比林深时昏睡前更添加了几分可怖与狰狞。
修长的指节上布满了掐痕, 就仿佛他在极力控制着自己, 不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
林深时心驚的同时又暗自松了一口气。
看来阿昭并没有完全丧失理智。
“阿昭,我们谈谈……”
林深时想坐起身,却受到了阻碍,他抬头向上看, 这才发现自己的雙手被彩带結实地捆綁在床头。
用来打包生日蛋糕的彩带, 此刻却在他的手腕处牢牢缠绕, 潦草粗犷地打上了結。
林深时强壓下心头的驚愕,轻声说:“阿昭,先帮我解开好吗?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小时, ”虞蘭昭忽略了他的要求,直直地看着他,“你昨晚去了哪?”
“……”林深时眨眨眼睛, 模棱两可道,“我昨晚有点事耽搁了,是我不好,我和你道歉,你先松开我好吗?”
虞兰昭眼神幽暗:“你不是在路上堵车吗?怎么会在路上睡着?”
“我……”
林深时懊悔言多必失,但此情此景,实在不是坦白他和陸淵恋情的好时机。
只能胡亂编个借口。
“李老师有事喊我回去帮忙,我太累了,就在他的办公室睡着了。”
“是么……”虞兰昭不置可否,却突然抬起手,“小时,你看。”
林深时不解其意,茫然看过去。
虞兰昭的手背上布满了红色的掐痕,半月型的痕迹一个叠着一个,显然在他昏睡的这段时间里,虞兰昭一直在自我虐待。
……是为了什么?
林深时讷讷询问,而虞兰昭却不甚在意的翻了下手掌:“不是看这个,看我的手指。”
竖立在半空的手指白皙而修长,每一根都骨节分明,是丝毫不逊色于虞兰昭颜值的绝美。
只是……林深时不明白,虞兰昭让他看手指又是为了什么?
“看不到?”虞兰昭嗤笑一声,“是啊,你看不到。”
“因为已经幹掉了。”
林深时茫然:“……什么幹掉了?”
虞兰昭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单膝落在床沿,冷着眼眸俯视着他。
这是林深时第一次从虞兰昭的身上感受到压迫感,和……
危机。
第六感瘋狂叫嚣,他想立刻逃离,却根本离不开床铺半步,雙腿下意识挪动后撤,下一秒,他察觉到不对劲。
林深时低下头,瞳孔震颤。
他的雙腿赤.裸,浑身上下只穿着单薄的衬衫,衣摆勉强遮盖住关键部位。
林深时不敢置信地抬起头,而质问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虞兰昭已然欺身而至,强势地挤进他的双腿之间。
“你不是想知道什么干掉了吗?”虞兰昭单手掐住他的大腿,脸色暗沉,阴云密布中翻湧着嫉恨与压抑的怒火,“我来告诉你。”
右腿被抬高,虞兰昭俯下身,那只修长纤白的手指霎时间挤进狭窄之中。
林深时:“!”
骤然受力,细碎的疼痛摩挲着,他倒吸一口凉气。
“阿昭!?你究竟在做什么?!”
他不敢置信,琥珀色的眼睛瞪视着作亂的人。
而比起他的生气,虞兰昭的愤怒更加肉眼可见。
“我在做什么?”虞兰昭缓缓抽出手指,高高举起,而彼时干净的手指上,此刻却沾染着湿润的痕迹,“小时,你来告诉我,这是什么?”
林深时呼吸一窒。
微白的痕迹,透着糜丽,却像是罪证般钉死了他的说谎。
虞兰昭脸色阴沉至极:“小时,为什么要骗我?你昨晚到底在哪?!”
林深时自知理亏,虽然当下的情况实在不适合坦白,但事到如今,继续隐瞒下去恐怕只会把事态推向更糟糕的方向。
他深吸一口气:“阿昭,你听我说,我一直想找机会告诉你,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我和陸淵在一起了。”
像是石子坠地,世界霎时死寂。
林深时看着虞兰昭,却见他低垂着脑袋,所有的神情全部被遮挡在黑密的发梢之下。
“呵呵……”
低笑传来。
似嘲笑,似讥讽,又带着沉没深海永不见天日的绝望。
林深时出声解释:“阿昭,我本应该第一时间告诉你,但……我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直男,爱上男人出柜这样的事情我一时开不了口,所以才拖到现在。但无论怎样,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一点无论我和谁在一起都是不会变的。”
“‘好朋友’?”虞兰昭抬起头,眼底翻湧着林深时难以读懂的情绪,他好像在后悔,好像在憎恨,但最终,又在那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眸里汇聚成一抹狠绝。
“小时,你知道吗?”
“我从来没把你当做我的好朋友。”
“什———”
林深时瞪大眼睛。
黑影压下,唇瓣被衔住,所有的惊愕都被堵在唇齿之内。
他看着面前放大数倍的绝美面容,整个人如石化般僵硬在原地。
虞兰昭轻吻后撤,呼吸喷洒在他的面颊,漆黑的瞳仁中倒映着他的惊愕到失语的面容。
直到虞兰昭再次覆身而上,他这才恍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等、等一下!”
林深时挪动着后撤,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足足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开口:“阿昭,你在做什么?”
“小时,曾经我无比庆幸你的迟钝,但现在……”虞兰昭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我多么希望你是在故意装傻。”
“不,不不不不………”
林深时拼命搖头,“阿昭,是你说的,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以前我确实说过,但以后,”虞兰昭低头亲吻,“我只想做你的男朋友。”
“不行!”
林深时搖头拒绝,他已经选择了陸淵,不能再左右摇摆,就算虞兰昭多么符合他的理想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他已经和陆渊约好,去往国外的小镇领证结婚,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能改变。
不假思索的拒绝如一根刺般扎进虞兰昭的心窝,他低垂着眼眸,恨意翻涌。
“陆渊……”虞兰昭狠狠咀嚼着情敌的名字,而后抬起下颌骨,冷着脸解开了綁在床头的彩带。
手腕终于能够放松下来,林深时大喜过望,虽然双手还被紧紧绑在一起,但阿昭既然松开了他的桎梏,接下来肯定也会帮他解开。
然而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没有来得及漫延,他的整个人就被拦腰扛起。
“!?”
林深时上半身悬空倒挂,身体摇晃,视野受限的他只能看到虞兰昭的长腿迈动,带着他不知去向何方。
莫名的恐慌瞬间席卷他的全身,他拼命挣扎:“阿昭,你别乱来!放我下来!”
而虞兰昭只是沉默着,曾经纤细的臂膀此刻却如铁钳般牢牢桎梏住他的身体,林深时就像一只麻袋一样,被背着在室内穿梭。
很快,虞兰昭放下了他,却也只是因为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林深时的后背撞上冰凉的瓷砖,他们正身处酒店的浴室。
虞兰昭向前两步紧贴着他,手臂支在一侧,将他囚困在臂弯之内,眼底是火山喷发前的难得的平静:“小时,我最后再问你一遍,和陆渊分手,和我在一起,好吗?”
林深时不解:“阿昭,我们继续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不好吗?”
虞兰昭屏息闭眼:
“………你还是选择了他。”
漆黑的眼眸再度睁开,平静彻底褪去,沉寂的火山霎时爆发,岩浆裹挟着怒气与嫉妒摧毁了所有的理智。
虞兰昭拽起彩带再次将林深时的双手捆绑在墙上,他的力气太大,林深时所有的挣扎都如蚍蜉撼树,微不足道。
最后,林深时累得气喘吁吁,而虞兰昭从始至终都只是冷着一张脸,眼底一片瘋狂的猩红。
虞兰昭摘下花洒,拔掉了花洒头,拨动开关,任由冰凉的水汩汩流出。
“小时,你的身子被弄脏了,我来帮你洗干净。”
在林深时惊恐的目光中,虞兰昭掐过他的腰,翻身调转,他被迫趴伏在墙壁上。
“你要干什——唔!”
水管外壁硬而凉,而紧随而至的水流更是冷冽刺骨,猛然冲进,激得他浑身一抖。
他的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双手按扶着墙壁这才没有倒下,却也浑身颤抖,不可置信地回首看去。
“你疯了!”
“我是疯了。”虞兰昭欺身而上,将他狠狠压在自己的胸膛和臂弯之间,“我早就该这么做了。”
什么配不配得上,什么出人头地,隐忍数年的结果就是他精心守护的宝藏被他人率先染指!
他就是个小丑!就是个笑话!难道他和小时朝夕相处的情谊,还比不上陆渊吗?!
凭什么被陆渊捷足先登?!
现在,他不想忍了!
“小时,你是我的。”
“你只能是我的我的!”
第99章 覆盖 一点一点
冰凉的水流急促冲刷, 林深时无助颤抖。
墙壁上的瓷砖更是冷冽,寒意帶走他周身的温度,皮肤上浮起一片鸡皮疙瘩。
感受到他的颤抖, 虞蘭昭表情松动,拨动开关调整水温, 冰凉渐渐變得温热, 林深时这才好受几分。
但钳制着他的力道丝毫不松, 甚至手掌上移撫摸着他的小腹。
“小时,你看。”
虞蘭昭贴在他的肩头輕声呢喃,林深时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 洁白衬衫半遮下,原本紧致的小腹微微鼓起。
虞蘭昭近乎痴迷,然而片刻之后,目光又變得阴沉森然。
“只可惜不是我的。”
“没关系, 等洗干净了, 我再一点一点……。”
熟悉的嗓音说着恐怖的话语,林深时抖如筛糠。
“阿昭,你怎么變成这样……”
“我变了?”虞蘭昭声调拔高反问,又回归平稳, “不, 小时, 是你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我。”
“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嗎?”
虞兰昭附在他的耳畔说道:“把脏东西吐出来。”
“不……”
林深时咬着牙拒絕。
太羞耻了。
他居然要在另一个人的面前……
不,他做不到。
虞兰昭误以为他是舍不得陆淵,脸色愈发阴沉, 手掌猛然下壓,林深时驚恐地瞪大眼睛。
“不要——!”
然而已经来不及。
在外力的作用下,根本保留不住, 林深时瞳孔震颤,茫然失语。
虞兰昭满意地親了親他的额角。
“小时,我把你洗干净了。”
“以后,不能再把自己弄脏了哦。”
就像是摆弄着自己心愛的藏品,虞兰昭撫摸着林深时的脸颊,輕声细语。
“现在,你是我的了。”
虞兰昭抵着他的额头,心满意足地啄吻着,可不知什么话触动了林深时的神经,他猛烈地挣扎起来。
“放开我!”
“滚出去!”
林深时声嘶力竭,虞兰昭也不好受,而更令虞兰昭怒火中烧的是,林深时对他的抗拒态度。
为什么?
为什么平日里对他最好的小时,会在二人最亲密的时刻对他拳打脚踢?
就因为陆淵?
他到底给小时灌了什么迷魂药?!就非他不可嗎?!
嫉妒啃噬着虞兰昭的心脏,事已至此却仍无法扭转小时心意的絕望讓他愈发疯狂。
虞兰昭质问:“小时,你不会还想着和陆淵在一起吧?”
“你现在是我的,没有人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知道嗎?”
“不!不!”林深时眼角沁出泪花,但无论他怎样挣扎,都被虞兰昭狠狠钉在身下。
曾经竭尽全力也要保护的少年,此刻却成了伤害他的罪魁祸首,林深时难以接受这一现实,茫然呼唤着心头唯一的牵挂。
“阿渊……阿渊……”
“不许喊他的名字!看清楚!现在在你身边的,是我!”
虞兰昭掰着他的下巴面向镜面。
潮湿的浴室内,他被半壓在墙壁上,纯白的衬衫早已在清洗的过程中被浸湿,湿漉漉的贴在肌肤之上,露出肉色的痕迹。
浸湿的衣摆失去了遮挡的作用,那处被彻底暴露出来。
即便被强迫着,依旧反应明显,透明的水珠凝结,摇摇欲坠。
虞兰昭将他的身体转向,讓他更好的在镜面中看到自己的模样。
“小时,你看,你的身体在告诉我,你喜欢我这样弄你。”
林深时绝望闭眼:“不要再说了。”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林深时逃避着现状,可即便他闭上眼睛不去看,仍有水声往他耳朵里钻。
年輕的身体体力旺盛,初次更是不加节制,他被按着无尽索取,甚至更早的结束,虞兰昭兴奋地紧随而至。
“小时……”
“小时……”
“小时……”
虞兰昭呼唤着他的名字,餍足地舔舐着他满是汗液的后脖颈。
“难受嗎,我帮你冲个澡。”
汗液粘腻在身上 ,沾连着被浸透的衬衫。
虞兰昭放下他的手,在解开彩帶前问道:“小时,我松开你的手,你不会乱跑的,对吗?”
林深时点点头。
“小时真乖。”
虞兰昭笑得灿烂,在他的唇边啄下一吻,而后解开了他双手的束缚。
虽然彩带质地轻柔,但林深时实在挣扎得太剧烈,在他白皙的手腕处留下了红色的勒痕。
虞兰昭心疼地抚摸:“对不起,小时,弄疼你了吧,一会儿我帮你上药。”
林深时乖巧应声:“好。”
他的顺从让虞兰昭狂喜。
“小时,我就知道,你最愛的还是我。”
虞兰昭放开他去拿花洒,在背身的一瞬间,林深时猛然蹿起向着房门跑去。
他顾不得其他,只想抓住一切机会逃离。
然而……
虞兰昭的速度更快。
在林深时指尖距离门把手仅仅一毫米的位置,他被虞兰昭抓住手腕拽了回来。
虞兰昭的眼底伤心欲绝,还有被欺骗的破碎,而一切最终都被翻涌的怒火吞噬。
赤红瞬间弥漫整双眼睛,虞兰昭的声音从后槽牙挤出:
“你要去哪?”
林深时从来没见过虞兰昭这样恐怖的模样,他摇着头,下意识推拒:“阿昭,我求你别这样……我可以当今天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你放我走好吗?”
“走……?去哪里?去找陆渊吗?”虞兰昭声嘶力竭,他按压着他的肩膀,死死地盯视着他,“就这样身体里带着我的东西,去找他艹你吗?!”
林深时大脑一片嗡鸣。
面前的人让他觉得无比陌生。
甚至有一瞬间,虞兰昭和祁连的面容无限重叠,左眼角的泪痣异常扎眼。
林深时浑身发冷。
他的沉默,在盛怒之下的虞兰昭眼中,等同于默认。
理智早已被吞噬,虞兰昭拽住衬衫的衣領用力向两边扯去。
——“刺啦!”
刺耳的裂帛声响彻房间,白皙的肌肤彻底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
虞兰昭丢掉林深时身上最后的遮掩,将他翻身按在门板上。
而就在新一轮挞伐即将开始的前刻,虞兰昭猛然停顿了动作。
他的眼睛死死瞪视着。
那片本该洁白光滑的脊背,此刻却印刻着另外一个人的吻痕,像是凶悍的野兽,吃干抹净后,不忘提醒后来的掠夺者,这片領地早已被人占领。
虞兰昭牙呲欲裂。
他的手攥紧林深时的肩膀,却又在捏疼他的前一瞬猛然收力,只能憋闷地咬破唇角,任由腥甜弥漫在口腔之中。
“小时。”
虞兰昭呼唤着他的名字,将唇角贴上,将原本的吻痕一个又一个覆盖。
一个不行就两个。
两个不行就三个。
直到他的身上,再无别人的痕迹。
虞兰昭眼神幽暗:“昨晚你们几次?”
林深时没有回答。
而虞兰昭也不指望得到回答,他的手掌覆上平坦的小腹,疯魔低语:“没关系。无论是五次十次,还是百次千次,我都一一重新来过。我会比他做得更好,也会比他更让你难忘。”
“以后你的初次记忆里,不许有他,只能有我,听到了吗?”
林深时终于忍不住骂道:
“滚!”
得到回应,虞兰昭笑了起来,他倾身上前吻住他。
林深时难以抑制叫出声,虞兰昭笑得更开心了。
“小时……是你说的,只要我不生气,你愿意做任何事情。”
“那么就在今天,包容下我的所有吧。”
*
太阳从东转到西,而昏暗的酒店房间里,只有一件事在一直持续。
最后,林深时几乎累瘫,被放在沙发椅上躺靠着。
虞兰昭痴迷地亲吻着他。
林深时手腕抵住嘴,在极力忍耐中骂出声:
“变态……”
“是呢,我就是个变态。”虞兰昭欣然接受,“因为我还想要给你更多,小时,你说人的肚皮会被撑爆吗?”
林深时瞳孔微缩。
“好啦,和你开玩笑的。”虞兰昭抚摸着他的脸颊,“今天已经够多了,我们明天再继续。”
虞兰昭松开了他,就在林深时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解放的时候,虞兰昭去而复返,将什么东西团成团塞给他。
“你干什么?!”
林深时驚呼。
“别担心,只是一块布而已。”
林深时气得浑身发抖,他抬腿踹出,脚腕却被轻而易举地抓在手里。
虞兰昭半蹲在他的面前,虔诚地亲吻他的脚尖。
“小时,我愛你。”
“你的爱让我觉得恶心。”
虞兰昭眼底闪过晦暗,不过最终笑了笑,打横抱起他放到床上。
“你累了,睡一觉吧,我陪着你。”
林深时别过头去。
原本他并不想睡,可激烈的情事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甫一放松困倦霎时席卷而来,将他拍入无尽的黑暗中。
他又做了个梦。
梦里的世界没有陆渊。
只有他和虞兰昭。
虞兰昭身着光鲜亮丽的西装礼服,站在领奖台上手捧鲜花和奖杯。
荧幕上,硕大的“最佳男演员”字眼闪烁着熠熠生辉的光芒。
场下观众无数,而新晋影帝只将目光投向他,含情脉脉。
场景变幻。
林深时出现在了上次梦境中的公寓里。
与上次的空寂氛围截然不同,奖杯和鲜花被放在茶几上,虞兰昭紧紧拥抱着他,倾诉爱意。
“小时,我爱你。”
林深时听到自己的回答:
“阿昭,我也爱你。”
…………
“!”
林深时猛然惊醒。
梦境中本该虚幻的记忆却如亲身经历过一般深入肺腑,他大口大口喘息着,良久,才舔舐着干涩的唇角回过神来。
林深时坐起身,发现虞兰昭并没有再次把他绑在床头,他全身自由毫无束缚,手腕上的伤口被上好了药,甚至身上也被重新穿好了衣服。
只不过……小腹依旧鼓胀。
身边传来痛苦的梦魇声。
虞兰昭躺在他的身侧,眉头紧皱,额头和脖颈上均是一片细密的冷汗。
他好像在做噩梦。
梦境和现实已经混淆,等林深时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正抽出纸巾替虞兰昭擦拭着冷汗。
他连忙停下动作。
虞兰昭没有醒。
林深时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下床,轻手轻脚走到门边。
“咔哒。”
房门打开了。
离开的最后一秒,林深时回头看向卧室。
虞兰昭仍被困在噩梦之中,悲痛呢喃:“不……小时……不要……!”
林深时关上门,头也不回地逃离了酒店。
第100章 收留 对不起
林深时慌乱逃離酒店, 匆忙之下没有来得及穿上鞋,他光着腳走在深夜的马路上,碎石子硌得腳底生疼, 深冬的温度更讓他瑟瑟发抖。
但他根本无暇顾及,腦袋里一片乱糟糟。
梦境荒谬。
现实更加荒诞。
梦境里, 为什么虞蘭昭会和祁连出现在同一间公寓?
现实里, 为什么虞蘭昭的做派会越来越像祁连?
一个惊人的猜想浮现在林深时的腦海, 但他却不敢相信。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不知是不是受梦境影响,林深时看着面前的世界出现了残痕,有的地方像是马赛克般模糊不清, 有的地方像是从别的地方平移过来了一块,异常突兀。
他跌坐在地上。
脑袋里像是炸开了一颗地雷,嗡嗡的疼。
他痛苦地低喘着,緊闭双眼, 眼皮灼热似火, 帶着几乎要把眼球融化的滚烫温度。
不知什么时候,一只手覆上他的眼睛,指尖微凉,驱散痛苦, 帶来清爽。
林深时贪恋着向前贴近。
然后, 跌进那人怀中。
*
林深时渐渐苏醒。
汽车微晃, 他正躺在某人的膝弯之上。
纤长的发丝被特意挽起,垂下的长度恰好不会扫到他的臉颊搅扰休息。
殷雲弦似乎在凝神思考着什么,察觉到他的苏醒, 垂首看来:“好些了吗?”
林深时揉着脑袋坐起身,头已经不疼了,视野也恢复了正常, 他看向窗外,车子正载着他们驶入殷家别墅。
殷雲弦绅士道:“抱歉,路边遇到你,你又昏了过去,我便擅作主张把你帶回来了。”
林深时摇摇头:“是我应该谢您才是。”
他顿了一下,问:“如果可以,您能收留我一段时间吗?”
他出来的匆忙,身上没带钱更没有证件,无處可去。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心绪很乱,想要待在一个地方静一静。
殷雲弦同意了他的请求,并且没有多问原因,他们下了车,高特助把车开进车库。
空旷的庭院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林深时扯了扯衣服,遮挡住微鼓的小腹,略顯局促地问道:“我能用下卫生间吗?”
不知道是不是时间的原因,原本堵得严实的地方开始向下流淌,如果再不處理,恐怕会当场出丑。
“我带你去客房。”
殷雲弦亲自带他上了二楼,林深时进入房间,又退了出来。
“殷总,请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在这里。”
殷云弦确认:“包括虞蘭昭?”
林深时知道,在殷云弦的眼里,自己和虞蘭昭关系最好,但这一次,偏偏最不能告诉虞兰昭。
“是的,请您帮我保密。”
“明白了。”
殷云弦離开后,林深时快步走进卫生间,也恰在此时,再也控制不住。
哗啦啦的水声回响在空寂的房间里,林深时按压着肚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痛苦随之浮上。
即便已经到了现在,他还是不能相信阿昭居然对他做下这种事。
可身体里流淌而出的,又切切实实提醒着他一切经历并非黄粱一梦。
布团被抽出,林深时这才看清那是他的内裤,他的指尖发抖,深呼吸好几次才勉強控制住情绪,把湿答答的内裤丢进垃圾桶里。
他在浴室里仔细清洗,一个小时后才慢慢走出。
热气氤氲下,他的皮肤泛着粉红,可即便这样,依旧难以忽略后背那一片片明顯的痕迹。
不属于陆渊。
而是虞兰昭。
林深时长长叹了一口气。
怎么会这样。
他是真的想要和陆渊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但如今出了这档子事……
他该如何面对陆渊呢?
林深时身心俱疲,他擦拭干净走出浴室,恰巧敲门声响起,他走过去开门,见殷云弦站在门外。
“殷总?”
林深时惊诧出声,“这么晚了您找我有事?”
“睡衣。”殷云弦提着袋子,又举起医药箱,“你好像受傷了,需要上药。”
林深时霎时尴尬得避开视线。
不是吧……
自己走路的姿势有那么明显吗?后面确实有些不适,但他已经极力克服了,难道殷大佬还是看出来了?
林深时腳趾扣地,被人強睡了这件事实在没臉讓人知道,他接过睡衣和医药箱,道谢后匆匆关门。
门板却被拦住,殷云弦俯视着他:“不需要帮忙?”
林深时静默一瞬,尴尬回应:“……不需要了吧?”
那个位置,虽然确实很有必要需要帮忙,但……让自家老板善后OOXX后的傷势,实在大可不必。
殷云弦微笑:“没关系,你不必觉得麻烦。”
这不是麻烦不麻烦的问题啊……林深时努力想着拒绝的措辞。
殷云弦又道:“腳傷不處理好的话,会对后续工作有影响。”
嗯?
脚傷?
林深时后知后觉意识到两人聊岔了。
他今晚光着脚离开酒店,路面又冷又硬,确实硌出了不少细碎的伤口,只不过心灵上的创伤太过深刻,他一时半会儿还没来得及顾及。
此时经殷云弦一提,疼痛霎时席卷脑海。
“嘶………”
林深时有些站不住,被殷云弦扶着坐到床边,右脚被抬起,他下意识向后缩。
“别乱动。”
殷云弦按住他的脚踝,整个人半跪在他的面前,将赤裸的脚放在膝盖之上。
“那……麻烦您了。”
林深时不好再拒绝,只能先道谢。
殷云弦没有回应,他的注意力好像都被他脚底的伤痕吸引,眼眸深沉幽暗,隐有怒涛翻涌。
而当林深时眨了下眼睛再去看的时候,又已是一片平静。
手指沾着药膏塗抹在伤口处,殷云弦的动作异常轻柔,膏体落在皮肤上,带来微凉的温度。
他分外有耐心,一点一点将每一处伤口都塗抹周到。
发丝垂下,半遮着他的臉庞。
这是林深时第一次以俯视的角度观察殷云弦,男人的睫毛纤长,浓密挺翘,皮肤白而细腻,五官俊美,倘若不是因为左眼角下那长入耳廓的狰狞伤疤,殷云弦的颜值丝毫不输当红影帝祁连。
而在林深时眼中,伤疤却并不是减分项,它中和了精致五官构成的雌雄莫辨,更添几分成熟男人具有的独特韵味。
那股从刀山里挣扎而出的强劲,与血海里生存下来的狠厉,恰到好处的契合殷云弦的身份。
不过……
林深时一阵恍惚。
这位在商场里白手起家拼搏至今的殷大佬,在他面前却没有丝毫大佬的冷僻高傲,此刻更是半跪在他的面前,捧着他的脚为他上药。
一抹怪异的感觉浮上心头。
殷云弦说道:“你在《长月星河》里表现很好,很多新电影递来片约,你的伤要尽快好,下个月的行程已经排满了。”
林深时:“……”
原来只是在担心摇钱树。
“好。”
林深时放松下来,他真是被虞兰昭弄得草木皆兵了,殷大佬深爱着殷夫人,这是高特助都亲口承认的,人家夫妻少年相识十几年的情谊,又怎么会对他有企图呢。
殷云弦帮他把双脚全部上好药,又发现他的手腕上也有伤,周身气压明显低沉下来。
林深时连忙说道:“殷总,您放心,现在是冬天,衣袖可以盖住,不会耽误后续工作。”
殷云弦沉默不语,又把药膏涂抹在双手手腕,最后收起医药箱放在床头柜上:“早点休息,明天李妈会把三餐送上来,你不用下楼。”
李妈是别墅里的保姆,林深时以前来的时候见过。
殷云弦脸色莫名,林深时拿不准他是不是在生气,只能点头道谢,又补充道:“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你不用道歉。”
“错的从来不是你。”
殷云弦转身离开。
林深时坐在床边发愣。
他不是耽误工作进度了吗,为什么不用道歉?
离开二楼,高特助正候在客厅。
“殷总,如您所料,在那条街不远处的酒店里查到了虞兰昭的开房记录。”
殷云弦脸色霎时阴云密布。
“好得很。”
他的声音几乎从后槽牙挤出,眼底一片阴郁。
“去找几个人,给我打断他的腿。”
高特助脸色一变:“殷总,不好吧,他毕竟……”
“让你去你就去!”
殷云弦眼底赤红一片,在林深时面前强撑的平静彻底被怒火吞噬。
高特助瞬间噤声,不敢再多说什么,转身而去。
“等一下,”殷云弦叫住了他,“我让你买的药买了吗?”
“买了。”高特助连忙递过去,“药膏外涂,一周之后能好。”
“要一周啊……”殷云弦指尖摩挲着药盒,唇角勾起,眼底却是森然的狠厉。
“让他们狠狠地打。”
*
深夜。
林深时已经熟睡,他躺在床上,眉头緊紧皱着。
以往睡梦中舒缓的四肢,此刻正不安地蜷缩在一起,无助地抱紧怀中的被子。
房门无声打开。
殷云弦走到床边,俯身摸了摸林深时的额头,触手一片潮湿的冷汗。
他叹了口气,满脸心疼。
“小时,对不起。”
穿越多年的歉疚,在这一刻无比浓烈,蓬勃爆发。虽然今日之祸不是由他直接造成,却也是因他而起。
是他决定将多条时间线上的自己同时投放到当前世界中。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
他对小时的占有欲是病态且强烈的,四方平衡倒还好说,而一旦有人捷足先登,仅保留片段式记忆的自己很可能做出过激行为。
祁连是。
虞兰昭亦是。
越是压抑,反扑越是猛烈。
只是他没想到,这次虞兰昭居然做得这么狠。
把林深时抱进车里的时候,殷云弦简单检查过,即便车内光线昏暗,他还是看到了那处的惨烈……泛红肿胀,颤颤巍巍……
他的心脏像是被人拿刀子剜了一块,滴滴答答向下淌着血。
棉质布料湿漉漉的,不知道吸收了多少液体,可即便这样,林深时的小腹还是鼓鼓的。
他这一天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殷云弦深吸一口气,收回思绪。
今晚他来到这里,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