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小声点!这不光彩。◎
那日过后,他们完全进入了一种奇怪的模式。
初枳夏有时候都搞不清楚她到底算什么了,时而觉得她应该算是他正式的未婚妻吧,他是真心想要娶她的,她能感觉到他的心。可有时候又觉得,她就是他豢养的一只宠/物,可能连宠物都不如,完全就是泄/欲工具而已。
后来她在想,这是否算是一种另类调/教?
如果一直都把她当作后者,她心早已经死了,慢慢就无所谓了,摆、烂!如果一直当前者,那也不可能。
他还是,有一点恨她的。
她感觉得出来。
不过这日子过下去,也是有些无趣。
沈青石是个行必果的人,他说过,就不可能有余地。
最开始还可以,她终于过上了过去梦寐以求的日子。上午金铲铲,下午LOL,晚上模拟人生。
沈青石既然同意,也任她玩。
有时候他再想要,也会很有礼貌和修养地等她结束这一局,支着侧脸撑在桌边安静地看她玩。
每当这个时候,她还是觉得他有一点乖,总是想摸摸他头。
可是有时候,她又有些不敢了。
还是……有点怵他。
因为偶尔他们也会情好,她一定要让他玩玩试试,他很爱学习,对所有新东西都本能感兴趣,也会尝试。
他还看见过她在SIMS里建的他们两个小人,下了很多MOD,捏成了他们两个样子,结婚,住在一起。
那天,她都觉得他病情稳定了。
抱着她亲了很久,以为也可以正常发生关系了。
可是,还是没有。
然后那天后,他连续几日都没有出现。
初枳夏渐渐才明白,他真是玩弄人心的高手,她最害怕的,原来不是他发疯或他温柔,而是他不出现——再也不出现。
所以过了好久,他终于肯现身后。
她竟都有落泪的冲动。
没有其他服装可以换,她只能穿那些,勉强正常一些。原来他真要把她的所有都踩在脚下。把她变成豢/养的一只金丝雀。金丝雀都不如。
可是她真去放下一切讨好他的时候,他又不是真的开心。
他近乎是第一时间就把身上那件矜贵衬衫脱下来,披在她肩膀,盖住了她最后的脸面。
然后吻了吻她,说了句“对不起”。
他们像被卡在了一个程序里,一个真正的、无法修复的千年虫BUG里。
因为实在解不开,后来更多时间,还是用来做恨。纯做恨,他来得相当勤,夜夜都来这里,有时干脆待到第三日清晨,比过去还上头。发/泄不完似的。但只要发/泄完,立刻就走,绝不停留。
再这样的地方待下去,时间久了,实在惑乱人心。
直到,约莫这样的日子过了十多天以后——居然才十多天吗?
她以为整个冬天都快要过去了。
沈丹颜回来了,她也拿出了雪姨拍门的彪悍架势,势必让弟弟把门打开。
这位沈家大小姐,其实真的是很好的。
初枳夏坐在房间里,换了一身比较正常的衣服——那次之后沈青石也没有那般过分了,她先前的衣服洗干净后也送还给她,还送了几身质地柔软、相较不算暴/露的睡衣。
他还是不肯打破自己新立的原则的——穿什么,由他定。
初枳夏理了理棉麻袖口,这一局游戏都结束了,盯着胜利二字,听见外面居然还没吵完。
夹杂着沈青玄的声音——
“她也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你又何必。”反正换作是他,不忍心。
沈丹颜比起沈青玄,还是更了解自己弟弟一些,长叹了几口气,说:“你怎样闹,只要是你情我愿,我们也不干预。但有一点,别真闹出什么事,你明白我说的话。”
“还有,不管怎么说,再有二十天就大婚了,你总得让她出来试试礼服、试试妆吧,我们也不是南城什么没名没分的人家。”
沈青玄见劝不动,忙附和道:“大姐说的是。”
后面沈青石回复什么,初枳夏也没怎么听清,也可能他根本没回。
随后她听见了很低沉的一句,是对沈青玄说的——“此事和二哥无关,还请先行回避。”
“我为什么要——”随后沈青玄也猜到了可能为何,声音一下子变哑,似乎颇不自然。
“罢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这种糟心事,老子还不乐意管!”
他相当不自然抛下这句,脚步声很重很急,渐渐远去。
初枳夏凑在门边也听见了,稍稍松一口气。
这种事是你情我愿,她心甘情愿。对他的愧疚,对自己过去无耻行径的愧疚。她愿意。但终究不光彩,得小声点,是不是。
她又理了理头发,还没完全整理好坐回电脑前,门就从外面打开了。
他们昨夜是在一起的——即使复工后也每夜都在一起,今早他才刚离去,离去前还拿了个……她清洗都花了很长时间,又补了好久的觉,下午才起床,刚打开游戏来。
看见他和姐姐如此正经地出现在门口,她也有点不自然,微红着脸。
“我的天,你这弄得都是什么。”沈丹颜可不想进这种地方,眼角快速扫了一遍,稍稍放下心,还好。
是挺正常居家的打扮,婉约的棉麻长裙,也就胸那里露一点。
人看上去也还好。
居然气色还比上次红润饱满了一些?完全不是她想象中颓靡被折磨的病态样子。
电脑前摆有下午茶——热红茶、还配有柠檬片、薄荷糖、冰糖粒。另有起司蛋糕,各类泡芙。还挂着游戏,ipad开着综艺。
卧槽——怎么过得看上去比她还顺意???
只能说,这两个人某种程度上还真挺相配,算得上是怨偶天成了。
且沈丹颜也不得不承认,女孩还是稍胖点好,之前瘦得跟骨架子一样,再好看也觉得凄凉。
——无论处于哪种原因,弟弟真的把她养得挺好。
这么想着,沈丹颜也更安心些。
“大姐要看到什么时候。”沈青石开了口,淡淡地问,嗓音里有些不悦。
沈丹颜:???
她花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话是对自己说。
“呃——姐姐要不要吃点糖?”初枳夏也略微尴尬,也觉得从门开后沈丹颜目光就直勾勾在自己身上。
是她穿得太暴/露了吗?可这已经是她最体面的一身了。
这么想着,她还是忍不住瞪了沈青石一眼。
她现在黑夜是不太敢了,真怵他,但白日里的他,尤其和家人在一起,看上去挺好说话的。
沈青石被她这么一看,只觉浑身舒爽。还是喜欢这样的她,大胆泼辣。夜里的她,也不知真心还是假意,就是在承/欢而已。
他竟想要俯下身好好亲吻她。
沈丹颜:“……”
眼见这两人当着她面都要天雷地火,她重重清了清嗓子。
“不用了,我不吃。你跟我出来。我们出去谈谈你们婚礼的事。”沈丹颜最后几个字特意放重了。
“在这里谈,就可以。”
他想起之前她还说过想和丹颜姐住在一起,眉心皱起。
“沈青石,你变态也不要变态到你老姐身上,你把这里弄得乌烟瘴气,你让我坐在哪里跟她谈,又怎么试礼服?”
沈青石静默几秒,环顾四周,也觉得有点不合适。
沈丹颜不给他否定的机会,见她那件服装也没多不合适,直接把人拽了出来,门关紧。
“人我先带走了,我们女孩子单独谈,你要还认我是你姐的话,就别跟过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沈丹颜对他还是有血脉压制的,狠狠点了点他的肩。
初枳夏回过头,看见沈青石居然还真没跟上来,只是有些倦地靠在了墙边。
黑眸沉沉看着她。
那个神情……初枳夏怎么说呢,有点冰,可又好像怕她会不回来一样,有点不安,也有点害怕。明明他做了那么多恶劣的事。但她几乎是一瞬间就心软了。
冲他轻轻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倒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啊。”
沈丹颜也注意到了,不禁道。
不过她想说的是——初枳夏愿打,弟弟愿挨。
见她没理解自己的意思,沈丹颜也不过多解释了。
*
沈家订的婚纱礼服,也是今日刚从英国空运过来。
沈青石不愧是沈青石,这种情况下办婚礼,居然都能找到海盗爷来订婚纱。
她都不知道海盗爷什么时候出山了,不是和各大时尚圈大佬1VN全部撕逼之后,一气之下去搞他的艺术了吗。
不过话说回来,海盗爷的风格也确实同他们很接近,英式传统的古板肃穆与上世纪末的歌剧浪漫,还有他那永远充满哥特怀旧情愫的疯狂立裁。
礼服简直美得惊人,他本也是用纱的高手,上世纪还被评为“无可救药的浪漫主义大师”。
设计极有张力,戏剧性与艺术性兼顾,诡异到近乎邪气的流畅剪裁。长长的古典薄纱曳地,腕上也带着白纱,整体很薄,很清冷。
初枳夏试完,不禁问:“沈青石也要穿这身吗?”
海盗爷是做女装的,男人做女装,偶尔会有些奇异的灵光,和女设计师形成不同的两面。相较而言,男装,不是十分擅长。
沈丹颜也笑了:“他自己挖得坑,自己跳吧。”
既然做了,沈青石就不能不穿。礼服也是对应的,沈青石是纯白色西装,同样立裁,线条会更洒脱外放些。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男装额头上也是要戴花与白纱的。
和女装一对,只是她那身,皎洁空茫的白纱一直垂到收得极窄的腰腹。而他是到锁骨附近。
整个系列也都是如此——“水下婚礼”,很华美,也很哥特、戏剧。
“应该也挺……可爱的吧。”想想他再黑化,结婚头上也要戴花花,她不禁有点想笑。
沈丹颜盯着她的脸,若有似无道:“看来你是很喜欢他。”
一个人说对方漂亮、英俊,不一定是喜欢。但如果觉得他很可爱,那就是很可、爱了。
初枳夏暂时没答,同设计师助手试来试去——礼服几乎无可改的地方,难道沈青石都考虑到会把她养胖?
她换下裙装,沈丹颜还是给她拿了套自己衣服,是身难得不朋克的运动服。她感激得换上,低垂下眼睛才答道:“我本也不讨厌他。”
沈丹颜笑了笑,提议:“出去走走?”
她们试了许久,但现在也才下午,窗外的阳光是极好的。
初枳夏:“可以吗?”
她好久没出去走了,有时候只能趴在窗上晒会儿太阳。
沈丹颜点点头:“怕什么?你若真想搬来和我一起住,他还能找到我头上来?”血脉压制还是很管用的。
“还是……算了吧。”
她住那里也挺好的。
而且她也不想影响他们姐弟之间的感情。
沈丹颜就猜到她会这么说,早知道两人是你情我愿,沈青玄还不信。
沈青石礼服则由他自己试,她们边聊边往外走,很快走到了草坪迷宫的边缘。
初枳夏第一次真的走进沈家花园,不由多看了看。
但她许久没出来,都快忘记阳光还是这么晒。
她真的不喜晒太阳,同沈丹颜坐在迷宫第一个转折的长椅上,微微眯起了眼睛。
“丹颜姐,我能不能拜托您一件事?”她放下遮阳的手,深吸一口新鲜空气,还是很舒服惬意地,问。
“什么事?怎么不去找你老公。”沈丹颜奇怪道,又如实告知她,“你应该也看得出来,现在这个家里是谁说了算,他的话比我父母现下都要管用了。”
初枳夏一时不语。
“你老公,是个很厉害的人。”她顿了顿,还是为弟弟骄傲的,要不她也不能和沈青玄日子过得这般舒畅,“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他会给你解决得很好。”
自然是……不能同他说的事啊。
初枳夏心里这么想。
“我就是想打听我一个朋友——”
沈丹颜只是不喜欢卷,但不傻,很快猜到了,不可思议:“你不会是想问那个男小三吧?”
“什么男小三?”
“就是你那个,你的那个——”
沈丹颜朝她抬抬下颌,了解得也不多,她生性洒脱,也不气不怪,就是觉得这事挺搞笑的。
她的弟弟,居然能被人撬墙角。而且据他们查,也是个“很了不得”的人。
“你们不会是指我师哥吧?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好吧,他母亲可能是把他——”
“好了好了,打住!打住妹妹!我不听!”
沈丹颜捂住了耳朵,半点都不想知道。她清楚如果弟弟知道她知情一些细节,还不得找她算账?
“我劝你,别问。你今天问,我就当没听。更别去问别人了,再传到他耳朵里,又是腥风血雨了。”
“我只是挺担心他的。”
周皓荧过去没怎么出过国的,现下突然去国外,没个音信,想到周姨嘱托,很难不担心。
沈丹颜恨不得把耳朵摘下来。
她叹了口气,决定提醒她几句,“你知道,我弟弟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作者有话说】
海盗爷的本名我懒得查啦![可怜]就当我杜撰吧~有参考某DIOR系列。今天中雨,码字很开心。^_^/看到这里啦,再求个作者收藏吧!现在是5780,好想到6000!谢谢泥萌!
42
第42章
◎自己人与撒娇。◎
沈丹颜道:“我那二弟,就是沈青玄,也就是看着凶。但沈青石,是刚好相反,他是看着温柔。内里,尤其对外人,是个很狠的人。”
初枳夏:“我看出来了。”
她都开始怕他了,真的怵,要是再看不出,就有问题了。
午后阳光闲适,沈丹颜反正今日也无事,让人送来点心,边吃边讲给她听。
是两个弟弟小时候的一些事了。沈丹颜比青石足足大了十一岁,比青玄也大了三岁。
所以沈青玄十三岁上初中的时候,沈青石不过才五岁。
那还是她离家出走前的事情了。
因为她的糟糕,完全是家里的残次品,沈家人一时对这种一路国际学校的精英教育产生质疑。沈青玄跟她年龄相仿,培养路径也差不多,表现更是差到离谱,完全不学无术。所以沈家父母衡量来衡量去,想着沈青玄年级小或许还有救,把他送去了公办重点初中试试。
西式教育不适他们家,中式教育或许尚可?
但沈青玄自小大少爷做惯了,每天不是高尔夫就是足球,三点半放学,哪里受得了这种约束。
且,他的做派生活习惯和其他同学实在是大相径庭。刚到青春期,长得又帅,出尽了风头。
他们家花钱送,自然也有别人家花钱送,沈家对外一贯低调。他又是新转来的,过去的少爷们看不惯,联合起来找他事。
沈青玄是块硬骨头,也不喜欢什么事都找家长,一个人单挑一群也无所谓,他不好过,别人也好过不了。
只是,沈青玄这么多年“不能惹事”的家风也听惯了,再说他也真不是下狠手的人,把对方揍趴下也就罢了。
可能就是如此,对方更觉得沈青玄可以欺负——他在忌惮。
有时沈青玄下手稍重,其他少爷父母们也不知底细,找到老师,联系家长。
沈家父母是不护短的,尤其又一个残次品,对他更是失望透顶,永远不学无术,永远打架斗殴。
就这样,沈青玄在学校的日子相当难过。总是有人挑他事,他又不敢下狠手打,下手重一点,人家告家长,他回家又要跪祠堂、挨打。
后来,还是沈青石告诉他的。
让哥哥不要怕,就往死里打,怎么狠怎么打,就把人当狗来打,真的打狠了,打透了,骨头打碎了,肉都打成泥。对方也就知晓你不怕了。看看到底谁会有事。
你不忌惮,别人就开始怕了。
知道你是真有底。
那时沈青石也就四、五岁,还是上幼儿园的年级,可说这话时,很认真、也很平静。就是在听完哥哥倾诉困扰之后,稍作思考,帮他出的可行主意。好像还为哥哥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有点高兴。
沈丹颜也在,她那时马上就要走了,实在是挂念二弟,每天要帮他涂好几次药。
她承认小弟说的是对的,沈青玄就是太软了,越软别人越以为你怕。
他要第一次就揍服了,那些人保管连家长都不敢叫,即使叫了,估计也都灰溜溜办退学手续去了。
错的又不是沈青玄。
可是听这么小的弟弟说这话时,还是不自禁发冷。
尤其小弟最后还有点高兴、求表扬的笑意。
“如果换作是他,肯定会这么做。把人不当人来打。可他还这么小啊,那么童真,我父母对他可是极好的。”沈丹颜现在想到弟弟说话的样子,仍旧有点心有余悸。
“……”初枳夏也听得沉默,她也清楚,沈青石说这话绝不是童言无忌,什么都不懂。相反是什么都懂了,才这般说。
原来他那个时候,四五岁,就已经这么懂人心了吗。也懂欺软怕硬的道理?
她那个时候——是不是还在欺负漂亮小男孩来着?
幸亏没欺负到他头上去……
初枳夏很好奇:“那后来这事怎么解决的?”
“就照他那么说得呗,不过二弟他终究是下不了狠手的,还是给人留了大半口气。再后来召开家长会,我父母是不可能去的,还是青石,找了我们一位远方叔叔。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初枳夏点了点头,也知道,沈家的远方叔叔,也肯定不是个简单人物。
“沈二哥,倒是个好男人。”
她轻轻赞道。相处时日不多,但每次碰面,也感觉得出来,也就是看着浪荡,实际挺正派的。
沈丹颜忙道:“你这话可也别让小弟听见了。他连我都防得厉害。”
说到这事她就有点气,也颇无语。哪有人连老姐都担心?况且她可是纯直女。
“……”初枳夏也颇无语,摇摇头。
她们聊着,好像隐隐听见后面的灌木丛有些动静。
但再听,也没有了。这里绿化好,鸟很多。
不过说话还是更压低一些。
沈丹颜:“我跟你说这么多过去的事,不是想让你怕他,忌惮他。而是想告诉你,其实小弟他,早就把你当作了自己人。”
初枳夏奇道:“自己人?”
沈丹颜重重点头:“对。虽然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相处应该也没多久。但他就是把你当作了自己人,可能比我们跟他还贴近些。正是因为是自己人,所以有些事,他也没有真的难为你。”
“他还没有吗——”
“你们家的事,很复杂,我不评判。但他对你,有做过一件狠事吗?或者真说过什么狠话?”
见她咬唇不答,沈丹颜继续,也是真担心,很认真问她:“他有真的伤害过你吗?不管是在……那种方面?”
初枳夏被她看得脸颊微红,忙道:“那倒也没有。”
他是把她当泄/欲工具,但也谈不上什么伤害。当然也可能是她的体质问题……一看见他就会。也是她自己愿意待在那里的。
“如果不是自己人,你那样玩弄他,还跟别的男人嗯……你觉得你能还这么好好地出现在这里,跟我谈天,还吃着点心?在上面打着游戏?”
她说得也是实话,沈家父母不护短,但沈青石是护的,但凡不是自己人,以自己弟弟那个性子,她的下场,肯定会相当惨。
她说着还望东翼顶层看了一眼,察觉窗上有道暗影,挑了挑眉,全当没注意了。
初枳夏解释不清楚,丹颜姐也完全不想听,想了想,只说:“或许是吧,可是他的自己人,恐怕不止我一个。”
“你是说,他有别的女人?”
“——他哪有什么狗屁别的女人!”
灌木丛后的沈青玄再听不下去,三两步走到两个细细碎碎聊了一下午的女人面前。
见初枳夏,他还是难免不自然,好像比刚才更甚,目光落在她的运动裤脚,才长吐了一口气。算是能正眼看她俩了。
“他没有别的女人,朱小姐是我替他找来的,剧团里演戏的,什么戏都接。他俩还签过合同,我是中间人。”
沈青玄说到这里,还是按捺不住,一口气道:“不过老子还真给他找过不少女人,每找一个,他妈老子卡里钱就少一半。”最后那个他精挑细选的,还差点把几张副卡都给停了。
“是、是吗?”
初枳夏被他们姐弟两人念叨的头都晕了——又是“自己人”又是“没有女人”。
可是,每次沈青石说起朱弦和那些情妇时,都很真。
难道跟她在一起久了,他都会骗人演戏了?
初枳夏揉揉额头,也愈发头晕。
就在这个时候,她也不自禁抬头,往东翼塔楼瞥了一眼。
主要是他们家太大了,她在这个花园里,也有些调向,搞不清楚他们那个隐秘房间到底在哪个位置。
是沈丹颜刚才看,她才看的。
小屋外面连接着长回廊,一片明窗,窗很高,隐约可见一道高瘦挺拔的人影。
沈丹颜笑了:“才看见?他一直在看你呢,生怕我把你拐走了。”
初枳夏心里也更加乱了,理了理运动服上衣下摆,想要看看时间又发现没带手机。
“那要不,我就先回去了?”她想一个人静一静,想一想。
沈丹颜打趣:“这么急?现在天没黑呢。”
沈青玄刚才说完后就抱着臂背对她俩,现下也懒得多聊了,招呼都未打,继续遛弯去了。
“你别急,他今晚有事,看你回去了,他也未必去找你了。”沈丹颜劝道。
“他今晚有什么事?”初枳夏不解。
“他明天一早的飞机,好像要去外地。他耽搁一天了,现下不得回去收拾东西?”沈丹颜看着她的神色,一凝,“他没告诉你?”
初枳夏心里更乱了,简直乱到不可开交。想到之前他没露面的那几日,也是什么都没说,更没说什么时候来。那种揪心的等待。即使她不让自己期待,但在那个环境里,期待慢慢还是成了她唯一的事。
所以说,沈青石,真的很可怕。
难怪她越来越怵他。
见她神色不对,沈丹颜也道:“好了好了,说这么久也累了,那我送你回去了?”
“谢谢姐姐。”
沈丹颜一路将她送回东翼,果然正如她说的那样,见她回来了,沈青石也不再等她了。
回廊上没有人。
沈丹颜还是略微不放心她,让她拿了手机加自己微信,“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啊?”
*
初枳夏坐回了房间里。
门关上。
她很讨厌这种情绪被他控制的感觉。
而且再这样下去,可能不只情绪,还有精神和心理。
以及早就是的,身体。
虽然他是在说心甘情愿。
但就是一种驯/化,让她只有他。很可怕。
难得的,她没有打开游戏,那会加重这种空虚和失重感,而是选了本在线书籍来看——《当代西方文论》。
看得差不多,心勉强静了静,她又掏出手机,开始背单词。
背单词在某种程度上,算得上是缓解焦虑的最好方法。
因为它能刚刚把你的大脑占得差不多,但还能余下一点,让你思考一下。
她在想沈丹颜和沈青玄同她说的话。
以及判断,沈青石到底是对她怎样的。
这种日子会持续多久,到她彻底崩溃疯癫离不开他,还是到结婚以后?
她想到了刚才自己看过的,布兰特的一本讽刺诗集,以及丢勒的同名插画,都是出自一个中世纪的寓言故事——《愚人船》,一艘与世隔绝、航向不定的小船。
当高度缺乏与外界的互文,那船上的人只会愈发病态自噬,最终尽数沦*为疯子与愚人。
就像她被困在这里。
而他是唯一能使她与外界交互的,所以她只会愈发期待他。
不然,她真的害怕自己会变成愚人疯子,或者和闪灵电影中,困在酒店里,每天只知敲打那行英文的疯子作家。
现在每天的一局局游戏,也颇有这种循环意味了。
不过理清思路后,初枳夏还是稍清醒一点。
因为,她还是更相信沈家姐弟说的,她是自己人,也是唯一的人。
而且她看看时间,也总有种预感,他今晚一定会来。
……
果不其然,大概在十点左右,她还没睡下多久,沈青石就来了。
他脱了衣服上床,从背后轻车熟路抱紧了她。
可能是想到他只有自己,朱弦那些不过是演员、全是假象的话,她感觉这个拥抱都比寻常温暖贴心些许。
“你明天要去哪儿啊?”
他也没那么可怕了,她连眼皮都懒得抬起,闲散地问。
他们之间总是很敏感的,他也能感觉得出来她今日的不同,好像一下子放松了许多,也没那么怵他。
——沈青石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怕他。
他不过是想让她留在自己身边罢了,世界只有他。
但他还是很喜欢她的不怕的。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头顶,拉着她手指问:“我姐告诉你的?”
“她如果不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永远不告诉我?又要像上次那样,一走好几天,不露面?”
“你很害怕我不出现。”
他环在她腰上的手臂都紧了,声音里都有点藏不住的欢喜。
“废话,愚人船的故事你听过没有?”
你现在可是我唯一的外界了。
不过沈大博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自然是听过的,他把背对自己的她翻了过来,手撑在她身侧,俯下身亲了亲她的眼睫,道:“我早就是了。”
她被他亲得发痒,骂了一声“讨厌”伸手去推他,他们总是这样,只要不是纯做恨,就会永远往另外一个方向飚去。
/:.
他被她这么推,只觉得浑身舒爽,偏按住她的手,继续亲她愈发乱眨的眼睫毛,热气烫得她脸颊发痒。
一面亲一面低声告诉她,“院里安排的,要去西北偏远的地带,参加一个疑难杂症的口腔义诊,大概是一个周。”
“就是那个‘心距离’?”她有稀薄印象,一年多前在他微信转发看过。
“嗯,婚礼前肯定回来。”他倒没料到她会记得。
“你爱回不回。”不过提到婚礼就想到他头顶上戴的那圈花花,忍不住想乐。
他可真是个小天使。
现在也是美丽中带了刺了。
他永远能猜到她现在想什么,乐什么,脸沉了沉,捏着她下巴,提议道:“我不在,每天视频给我看。”
他还记得今天早上离开时,她的美丽样子。
“拔出来的感觉如何?洗了多久。”他又轻轻摩挲她的脸。
“滚。”
她用力踹他。
他亲够了,也没再做别的,而是伸出手臂将她带进了怀里,静寂地躺在她的身边。
初枳夏能感觉到,他好像在等自己开口。
要不,就开口试试?
“沈青石。”
“嗯?”他搂得更紧了一点,每次嗯都会带点乖,还有一丝一缕期待的样子。
霎时间,她把那些他控制她、霍乱人心的恶事都压了下去。
“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啊?”
【作者有话说】
大家不要害怕男主啊!!!!谢谢你们的营养液和评论,我爱泥萌!你们就是我的更新动力![星星眼][亲亲]
43
第43章
◎把沈青石叫爽了。(捉虫)◎
他像是笑了一下:“不可以。”
原来是她期待错了。
她没再开口,在他怀里背过身去。
却又感觉他有些焦虑了,搂着她的手臂都紧了紧,有那么点让她发痛的意思。
初枳夏:“……”
她懂了。
“沈青石,求求你,带我去好不好?”她再次转了过来。
“我会伺候——”察觉到他陡然冰冷的眼睛。
“照顾好你。”
见他不语,她又温声哄了他好几句,包括不限于白天、夜里。
他黑眸凝视着她,半晌,才颇“勉为其难”地应了,摸摸她头,说:“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她看看时间,居然已经十一点多了,她可不是沈青石这种高精力人群,听他的意思,估计四五点就要起。
“你真的带我去吗?”她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原来就这么容易?哄他两三句。
“快睡觉。”
他也困了,他们很久没有这样单纯地睡过,把她转了过去,像过去一般从背后抱着她睡,下颌抵在她发顶。
……
翌日。
四个小时后,飞机在兰州降落,随后需要搭乘火车前往敦煌附近的一个小镇。
初枳夏从来也不太了解这种疑难病例会诊的事情,只在飞机上听沈青石大致介绍道,是A大和西北偏远地区达成的一个公益项目——“心距离”,他们基本一个月会线上会诊一次,负责口腔疑难问题答疑。
这也是第一次实地前往,会先去兰州医院和众位当地专家汇合,讨论先前线上的一些疑难问题,以及探讨当下新技术、新科研方向。随后会分成两队,一队留在兰州坐诊,一队前往敦煌附近,在周边的各个小城医院停留。
沈青石居然选了后者,这点初枳夏也觉得挺神奇的。
飞机抵达兰州就快中午了,这次来的都是年轻医生,包括最开始初枳夏见过的科室里的李大程,还有沈青石带的两个研究生——不过这两个主要还是写论文、搞科研方向的。主力还是科室里的主治医生们。
大家在医院附近简单用了餐,就不去食堂吃了,先回宾馆休息,下午再前往医院开研讨会议。
去敦煌的火车晚上出发,到时候分队的人直接从医院出发,前往火车站。
一路上,初枳夏都有点想笑。
“笑什么。”他们一并吃完饭,回到院里给大家安排的宾馆房间,沈青石脱下外套,挂在木钩上,问。
条件还不错,因为他们现在完全就是未婚夫妻了,给订的大床房,可以一直住到晚上。
沈青石下午去开会,她就可以一个人在宾馆休息。
“难得出来,我开心啊。”
她觉得和同事出来的沈青石也很不一样,毕竟是医生,职业形象是在的,又是教授,还带着研究生呢。所以很高大温柔、也很正派。
任谁看到这个样子,都会觉得是光风霁月的君子,怎会想象得到他在隐秘小屋里的禽兽样子。
她真的很开心,没想到沈青石这么好说话。
走到他身边,双臂环住了他的脖颈。
“你是在笑这个?”毕竟宾馆也是在外面,他还是那般清雅,也不愿拆穿她。
初枳夏:“我就是觉得他们叫你导~挺好笑的。”
:=
那两个研究生也就比他们小一点——毕竟初枳夏现在也才研二。医学类本科又是五年。
可能也确实是沈青石年纪太轻了,今年也才二十五岁多一点,真没比他的研究生大。还有个更活泼些的,私下直接喊他“哥”。
初枳夏忍俊不禁:“他们是‘老师’‘教授’的叫不出口嘛?”
不过她也不会喊教授的,太奇怪了。
沈青石从来也不在乎称呼问题,见她这么问,反问她:“你叫你导师什么?”
“我都叫他老板。”因为老给她接活,初枳夏说到这里更忍不住笑,“不过我私下都喊他——”
“什么。”他猜到了,挑起她的下颌,却要听她说。
“老登。”
沈青石:“……”
“对不起,我只要一想到他们私下也可能喊你‘登’,‘小登’,我就觉得好笑——”
她说着早放下了手臂,坐在了床边,轻笑不止,用手掩着鼻尖都无用。
沈青石:“…………”
所以他真的很喜欢她。
他也是后来才想明白的。
也不是——为了色。或者从来,就不是过。
只是,也没法跟她说。
“你生气啦?”见他站在那里半天也不说话,只那么静静望着她,脸上还有点无语的表情,她一时也摸不准了。
她还是怵他的。
毕竟有那些夜晚,那些另类的调/教时刻。他心思那么深,让她害怕。
“没有。”
他也不知她为什么怕他。即使那些纯恨,他也不曾真的伤害过她,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他又太想要她。
“那你过来抱抱我。”
不管是夜里还是白日的他,其实初枳夏都很喜欢的,但是现在的他,就是沈医生,让她有些熟悉也有些怀念,情不自禁想要撒娇。
沈青石很快坐到了她身边,抱住了她。
“那我以后也这么叫你吧?”
真的是很难得的温情时刻,她依偎在他怀里,伸出一只手,对着窗边的光。
“怎么叫?”
“沈老师~”
她嗲声嗲气。
在玩弄人心理方面,他真是天生的大师。
他淡道:“不叫疯狂博士了?”
“……”他怎么知道她心里总想这么叫他。
“我还叫你疯狂星期四呢。”
她吐槽,又把手绕到后面摸摸他俊美的脸。
“怎么了。”察觉到她突然有些低落。
“我只是突然想到,你还没给我求婚呢,我就要嫁给你了。”刚才对着光看,她看见了自己光秃秃的手指。
她知道他们家会准备的,肯定是最好最特别的,跟那身婚纱一样,但是意义是不一样的。
沈青石一时默然。
“没关系,我知道我是什么。我就是您养在笼子里的一条狗。”她见他沉默,也明白他的意思,“连狗都不如,对吧?”
“别这么说自己。”他抱她抱得非常紧,将头埋在她肩膀上。
“我没有这个意思。”
“哦?那你是什么意思。把我养在家里,那样的房间,只能穿那样的衣服,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走时间长了,也不会跟我说一句。你就是故意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想控制我,从我的大脑到心理。”有些话她早就想说了,一想到如果她没有多问,他可能压根就不会带她来。
“肉/体只是最基本的,对吧。”
“……”
“你真的很危险,沈青石。”
初枳夏感叹道。
果然天才和疯子是一念之间吗。
她有时候也很庆幸,就像丹颜姐告诉她的是他“自己人”——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要不然,她觉得,沈青石真的会玩/坏她,让她彻彻底底堕落下去。
“我会给你补上的。”
他亲了亲她的头发梢,也不同她争辩,认真地道。
“算了——”今天气氛挺好的,而且她觉得,说不定整个旅程气氛都会还好,也不想闹得僵,毕竟他同事也都会在。
“但是你确定,你没有穿过粉领子吗?”她总觉得他应该也读过一个心理学、或者哲学类博士之类。
她话题转得很快,他不由愣了愣。
“如果你要,我可以去读。”
“……”什么学习鬼才!
怎么办。
可能她是从小文化不好的艺术生,总是对这种学霸有点乱崇拜的。
算了,就把他这几日当沈医生好了。她也……真的很思念他。
“我下午想出去逛逛。”她靠在他怀里,像过去最喜欢那样把玩着他修长洁净的手指。
“不可以。”
“不可以。”
她都猜到他会说什么,异口同声地替他道。
“为什么不可以,你去开会,我一个人在宾馆也没事,去附近逛逛都不行吗?我保证在你结束前回来。”
“枳夏。”
他手指也任她把玩着,随便怎么捏,将她的小脸掰过来对着他,他也完全就是沈医生的温和样子,语气也是平平淡淡的。
“不要让我后悔这次的决定。”
他平淡起来说话,有时比他带点怒意、冷意的说话还可怕。
“在房间里待着,如果你出去一步,我会知道的。”
他又怕吓坏她,语气竟温柔了许多,还温情地揉了揉她软软的指肚。
“……”您还是不要温柔了。
*
罢了,不出去就不出去吧。
反正晚上还要坐火车,过几天说不定还要跑,那么多地方,也够累的。
一整个下午,初枳夏都待在房间里打游戏。她最近对游戏没有那么上头了,感觉还不如背单词来得开心。但是又无聊,时不时给他发点骚扰消息。
自从知道除了自己,他再没别人,她的胆子又大了起来。白天已经完全不怵了。
而且她也觉得,这趟旅程毕竟有那么多外人在,他也不敢怎样的。等回去清账前,她再哄哄他,估计也就忘了。
[登,你还没开完会呐?]初枳夏看看时间,都快下午四点了。
见他不回复,她继续[小登小登小登小登~]
不过这么叫他,还真的蛮开心的。
[等你老了,我也叫你老登。好不好。]
也不知他是不是看见了,那边短暂地显示一秒[正在输入中],但是仍没有回复。
初枳夏给他发了一个亲亲的表情包。
然后又发了一句,[沈巨巨,您是不是对福柯的权力观点,很感兴趣呀?]
她时而想,他现在对她,就有些像是权力本身。记得《性史》中也说过,权力,从不是靠获得、夺取的,而是自然弥漫生成与各种关系间的,一种转替无定的游戏。
沈青石在这点就拿捏得很到位。
不愧是三个学位的博士——姑且就算他再拿个文科博士。
他有夺取她的权力吗?获得吗?强迫吗?
但是就在这种奇怪的关系里,转替无定间,他在她身上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
权力当然会生成对抗,但她愈发对抗,拒绝对他来的期待和欲望,本质愈处于他权力无边蔓延的网络中。
换句话,她越对抗,越是在臣服,认可他的权力。
她早就察觉出来了——他就是想做她世界的主人,所有的一切,而已。
卧槽沈青石还是太可怕了。
卧槽还有点带感怎么办。
初枳夏在这边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手机还是震了震,那边似是忍无可忍——
[你想太多了。]
他只是想找个度,让她除了她自己外,全部都是他。
如果他真想那么做,也早就可以了。成为她所有世界的绝对碾压主人,让她除了他,脑子里不会再有任何个体的东西。她本也不是个精神上很坚定的人。
但是现在,更多的权力,分明还是在她。
[果然登都是深不可测的哈。]她也是试探他一句。
几秒安静后,沈青石回复了整齐的六个句号。
随后还有一句,[晚上七点的火车,我回宾馆拿上行李直接出发,记得把你的瓶瓶罐罐收好。]
他今天早上三点多钟就被她摇醒了,她事多得很,让他给她收拾衣服和化妆品,衣服还好说,可以在机场现买,化妆品多了去了。
一到宾馆她也不是补觉,而是立刻拿出瓶瓶罐罐补水。
[知道了。坏登。]
沈青石还在开会,嘴角轻抽了一下,“……”
*
记忆里,初枳夏应该在很小的时候坐过这种火车。
尹雪绫家境小康,嫁给初明雨当年也是高嫁,且她不是本地人,很小的时候,没有高铁的时候,好像带着她坐过一次,回老家。
后来和周皓荧一行人高中毕业旅行,可能转车的时候也坐过一次,但时间很短。
不过,这么多年了,这种火车设施看上去也好了不少,车厢里干净明亮。
他们订的是卧铺,一上车,初枳夏就自告奋勇,帮沈青石买了两张豪华软卧。
主要是,她很难想象他住在普通卧铺的样子。
火车要坐一夜呢。
“你自己住就行。”间隙间,她同沈青石说了,沈青石轻摇了下头,毕竟他的同事和研究生都在这里。大家,还是普通人居多。
“你不怕我跑了呀。”她轻笑。
他目光如水,淡淡看来,道:“这是我哥的地盘,你想跑到哪去?”
“你哥未必会帮你,不帮我。”她说的是实话,以这几日对沈二哥的了解。
沈青石眸色骤寒,挑起她下颌,声音都冷了八个度:“你什么意思。”
她就是喜欢看他这种狂吃飞醋的样子。
比起来他平淡,其实她更喜欢他情绪能外放一些,至少是真实的。
“意思就是——”她圈住他手指,放在自己嘴边吧唧亲了一口,好在其他人都在说说笑笑,无人注意他们这侧,“那我先不去了,陪你住好了。或者等他们睡下,咱们再过去住。”
按理来说,是不能带家属的。
但是沈青石比较特殊,据说之前大病了一场,需要人照顾,又是新婚燕尔,而且也保证过,家属也就路上在一起,剩下的时间都会待在酒店里,绝不会影响工作。
沈青石抿紧薄唇,但当着同事,也不好同她多计较,刚要说旁的——
“师母!!”
那位相当活泼的研究生蹦了过来,记得叫小昭,拿了一摞扑克牌,“要不要一起打牌?!”
其实大家年龄真的都差不多大,初枳夏也不确定这个男孩会不会比自己小——万一人家复读了两年呢?
所以这声师母,真的蛮怪的。
却把沈青石叫爽了。
他手很快放下,毕竟也要维持自己为人师表的形象,神色是待学生特有的温和,也有点距离感:“你怎么不喊我一起?”
“哥,您就不用了吧,谁打得过您。”
初枳夏:???
凭什么叫他哥?叫我师母???
这不把她喊老了吗???!
【作者有话说】
初枳夏:[问号][问号]凭什么凭什么!
沈青石:[墨镜][墨镜][墨镜]
——
妈耶,好甜!周末愉快大家~
44
第44章
◎“我是你的人。”◎
“以后还是叫我老师。”沈青石也看出来了,对着小昭道。
正在小桌板边泡泡面的小陈也看过来,抬头问:“那我也这么叫吗,导儿~”
他先前说得没错,他对学生确实是正常的样子。至多也就是有些学术、身份上的距离感。私下里应该也是不错的,所以学生待他也是发自内心的亲近。
沈青石原想说都喊老师,但想到了初枳夏叫过的称呼,也觉得有点意思,说:“导和老师都可以,但不要再叫哥了。”
他们一直站在车厢连接的地方说话,初枳夏听他这么说,侧眸看向两个年轻男孩,用口型比了个“登”。
都是做研究生的,两个男孩怎会不知道,噗嗤一下子全笑了。
活泼点的小昭都快抱着肚子笑到地上去了。小陈比较内向,笑完,头埋在泡面盖里,有点不好意思看她。
沈青石余光也瞥见了她的口型,眉心轻抽了一下,转过脸来,目光渐凉。
“我开个玩笑嘛。”
她也察觉出来,他的凉绝不是因为玩笑。
应该是不满她又去逗别的男孩子。
但是她真的是无心的啊!
而且这两个男孩一看就是标准理工男,白净归白净,可完全不是她的菜。
“看来真不应该带你出来。”
他凉飕飕地抛下这一句,回到自己的铺位上看书去了。
初枳夏望着他颀长挺拔的背影,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打牌了,她还蛮想打的,可除去她以外,基本都是男性,而且好些年纪也差不了太多。
她冲小昭遗憾地摆了摆手,示意不打了,走回他们订的床铺边,
票一直收在沈青石那里,她来回看了看铺位号,隐约记得——
自己好像是被安排在下铺的?
毕竟一起出行,也不可能他们夫妻俩都在下铺。
但现在,沈青石半躺在属于她的铺位上,上身坐起,背脊倚靠着后面,一条长腿弯起,手里正拿着一本……
她现在看见金融两字就害怕。
初枳夏在他面前站了一会儿,见他没有要让的意思,连眼皮都不抬,直接把他手里的那本书收抽走,然后坐了下来,靠进他怀里。
他极冷淡地道:“有人。”
“反正他们在那边打牌呢。”
因为她后来是补的票,沈青石也陪她换了票,在最里面呢。
“再说看到了又怎样?反正咱们都要结婚了,师母都叫上了。”提到这个称呼,她还是颇无语,埋头用力蹭了蹭他的胸膛,嗅他好闻的衬衣。
沈青石也没阻止,只一手绕到她脑后,手指轻盈一绕,把她披在后面的长发卷起,轻轻往后一拉。
她被迫被他拽得微微仰起头来,对上他清寒一片的眼睛。
他还搁这生气呢。
目光里还有丝丝缕缕的探询。
像是在看她到底是否真的乐意,对结婚,对师母一词。
沈青石一直都是个很敏锐的人,目光也极有穿透力——况且他现在还是她的“另类主人”呢,更是直抵人心。
可看到最后,沈青石也稍有些困惑了。
她没有不乐意。而且对上午没钻戒没有求婚一事,还挺不开心的。
“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他语气松了几分。
“改不了,从小就这样,看见美人就走不动道。”她实话实说,怕他下次再生气,卷着她发梢的手又紧了,这次微微往下扯,绷紧她的头皮。
“疼!”
“改掉。”他真很烦她这样,随便什么人都想去逗两句,招蜂引蝶,无论男女。自己又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恃美行凶,到最后让别人伤心。她也不知让多少男孩伤心了。
且,即使关着她,囚着她,她分给自己的时间都那样少。
“改掉。”他声音更沉了几分,但听得出不是在吓唬她,或是开玩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要不然你一辈子,就待在那里。”
初枳夏:“……”
“沈青石你不要成天这么吓人好不好!”
她用力摆脱他的手,挥不掉,只好抬手去轻拍他的脸,她是断掌,天生打人有点疼,以前也没做过这种事,不知分寸,可能是稍有点重了,啪一声,打得沈青石脸都侧了过去。
他本就肤白,病之后又苍白,很快泛起浅红,惹眼。
他似是也没料到,就那么侧着脸,慢慢撩起眼皮,带点冷,还有一丝……委屈地看她。
“我——”初枳夏一下子就心疼了,也不顾头皮痛不痛,挣扎开他的手贴了过去,捧着他的脸反复地亲了亲。把被她打红的那一圈,都仔细亲了个遍。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让你清醒清醒,别老说那么可怕的事。”
“我以后一定改,不去招惹别人。如果你真、真不想让我出去,我就待在那里。”
“一直待在那里,做您的人,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不好?”
妈耶,她打得还真有点重。
越亲还越红。
“好了。”他被她亲得满脸口水,抬手,她以为是要挡住她不让她亲,没成想竟是抬高,轻轻细致摩挲她的头皮,听她说最后一句,眼睫幽微地颤了下,不忘道:“当真?”
她对他,也不知为什么,总是愧疚和心疼多一点。尤其是这次,他居然……居然被她结结实实扇了个耳光,更到达了顶点。
她用力点头:“嗯,你想当我的主人,那你就当好了。”
反正他操控人心有一手的,要真不让她出去一辈子,没什么区别。
沈青石叹了一声,拿掉她的手,把她抱在了怀里,满是口水的脸也贴了贴她的,很低地说:“也不知谁是谁的。”
又道:“不用叫我您。”
她愣了愣,也想到了很久以前,她拜托他帮自己弄论文的时候,也是一口一个“您”。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又听他再次开口,幽幽地道:“你就心疼我这张脸。”
初枳夏:“……”
沈青石抱着她,不再说话了。
他们在这边拉拉扯扯半天,有不少同事都好奇的,沈青石在医院和学校都相当低调,但事实恰恰相反,他是非常得有人气。
即便今天,大多数都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最多也就是很优越的家庭,但凭他的年纪、学历、相貌、发的顶刊SCI、职称,还是太出众了。
他平日话少,也不会说感情的事,大伙至多也只知道他病了一场,就专心回学校搞科研去了。但知道点内情的,比如当年的李大程师弟,频频去车厢另一头接水、泡面,过来偷瞄他们两眼。
“罢了。”刚才吵闹一番,两人感情倒和谐点,也有点累了,他拥着坐在床边的她继续看书,李大程又路过了一次。沈青石放下书,想想自己的脸也不好见人,简单收拾了几样随身东西,牵过她的手,妥协道:“走吧。”
“去哪里?”
她还是心疼他的脸,都不太敢看他。
“去你的豪华软卧。”
时间也不早了,明日还要早起,除去爱看热闹的,基本也都睡了,走就走吧。
“哦哦。”
她也松了口气,也怕再生出点什么吃醋事端,更怕他的脸被人看到笑话,很快同他一起起身。
她本也心疼他,上车直接订得就是最贵的小包厢——虽说是普通火车,也算旅游专线,条件很不错,两张床铺,对着一个铺白色碎花的牛皮小沙发。就他们俩,不可能有外人。
且这趟车上,住这种豪华软卧的人也不多,整个车厢空荡荡的。
他们进去后,初枳夏反身把包厢门锁“咔哒”锁好。
她靠在门上,仰头看他。
她总觉得今天晚上,他们更不一样了。
好像往前走了一步,有点像他们过去的样子。
或许今晚可以——?
沈青石也看出了她湿漉漉的眼神,俯下身将她搂紧了,抵在门边,“就这么想要?”
“我只想要一些正常的。”不是纯做恨,而是稍微正常一点的接触和关系。
他脸上隐约可见她留下的指痕,泛着薄薄的红,底下的清透的毛细血管都能看清,无端有些艳丽。背后包厢窗户的窗帘未拉,大西北的月光,清凉皎洁如纱,细碎撒落在飞驰而过的戈壁滩,美得空茫、旖旎。
也撒在了他们身上。
火车继续往前开,仿佛要开进宿命里。
美好、罗曼蒂克得简直不真实。
“我给你。”
他也早忍不下去了,多少次想要正常地亲吻她,正常地和她做/爱。
“只要你刚才说的话,是真心的。”
“真心的。”她现在就可以叫他“主人”,他让她做什么就做,或者随便他想要什么称呼。她都快愧疚死了。
他修长的手指抵到了她柔美的唇边,稍有些重地摩挲了一下,那从不是他想听的。
另一手卷起她的毛衣下摆,慢慢往上。
出来旅游,她穿得很是轻便、舒适。下面配着宽松牛仔裤。
“冰!”她恼他。
但下一秒,他的嘴唇印了上来,堵住了她还未合上的唇——
唔!
她被激得浑身酥麻,大脑过电一般,霎时间丝丝缕缕无数电流涌过,密密麻麻包裹全身。
她还是喜欢和他接吻。
不是亲脸、亲耳朵,哪怕亲私/密处,都远不比接吻。
可是这么多日子,十多天了,他们做过无数次,各种体/态姿/位,都没有真正接过吻。
她两只手臂很快勾住了他的脖子,热烈地回应着,舌尖剧烈触碰、勾缠、绞在一起。
他也热烈得不行话,托起她的后脑勺,渴求得要命。
很快,她又想笑。
因为此时此刻,她完全可以确定了,沈青玄说得话都是真的。他肯定没有过。吻技这种东西,再聪明的大佬也是需要练的。不像做,更多还是欲/望本能。如果一段时间没有练,技能点很快就掉下去了。
就像他现在这样,大抵他们真的很久没接吻了,又热情,又有点生涩。
但他还记得很多,比如她喜欢他重重吮他的舌,舔她最后那颗被他处理过的牙齿,喜欢一边亲,一边摸她的……
他唇舌很热,指尖还是冰的。
她背脊弯起,险些都站不稳,被他那几下拧的,甚至都不需要他往下,这次比每一次都来得快,也是因为太久没有……比起纯恨,她更喜欢浓烈的爱意——情动本身。
他眸色极深地凝视她,像验证一般,探了下去。
“我真的很敏、感。”她简直都知道他要说什么,捂住他嘴,直接替他说了。
他拿潮湿的手碰了碰她的脸,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然后把手指塞进了他自己嘴里,一点一滴舔干净。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看他,整个人又红又热。
他太好看了,脸上的红痕,慢条斯理吃的……样子。另一只手还在,什么绝世魅魔。
他换手来吃,来来回回几次。
她也被折腾得不成样子,靠在门上,虚虚撑着门把,站都站不稳了。
“沈青石!”
他抱着她的腰,俯在她耳边,确认:“再说一次你今天说的话,是我的人,只要我不让,你就会永远待在那里。”
“……”
他还是好可怕。
还说不搞福柯权力那套呢。完全就是权力本身好吧。
“改掉你的恶习。”他一定要让她改掉这个毛病。
“你才恶习!”
他眼神陡然危险,手往后探去。
“我是你的人。”
算啦算啦,都不容易。
而且她觉得要是此刻反悔,所有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沈青石恐怕也会变本加厉,再没这么好说话了——他一直都很难说话。有时想想,以前的沈医生也是。
“我是你的人。”她重复道,带着点哄的意味,“只是你的。”
是人就行,别再是什么别的奇怪东西——以他的疯癫程度。
他听出来了,但他吃这一套的,满意地嗯了一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我也是你的。”
“嗯。”
这点她还是深信不疑的,没有朱弦及任何一个人。
沈青石低头看了看她,眼神也温和了几分,也没再欺负她“调/教”她,伸出手臂,将她打横抱起。
“你选上面下面?”
初枳夏:???
“……我说床。”
这里是上下铺,他从来都没有坐过火车,也不知道哪里更合适一点。
初枳夏秒懂,所以他今天是不知道怎么爬到中铺去吗?所以一直占她的铺位?
他看出来了,“你在笑什么。”
“那个中铺,就是在下铺那里有一个扳手,你把它掰下来,脱了鞋子踩着它,就可以上去了。”
沈青石:“…*…”
她窝在他怀里,眨了眨眼睛,也无比期待他爬上爬下的样子。
“我要到上面去!”
见他不选了,就抱着她要在下面开始,她立刻道,“不,我就要上面,我就要到上面去!”
“沈公子~~”她又撒娇,就要看他爬床。
“……”
他还是把她先抱上去了,上铺的床不大,但很软很舒适,还不等她躺好反应过来,看看他是怎么上来的,他就已经上来了,将她锁在了身/下。
“喜欢上面,是吗?”
【作者有话说】
今天出去散步,好巧不巧,正好那会儿下暴雨[问号],淋了个落汤鸡。QAQ
满脑子都是“雨下再大又怎样干脆开心地淋一场”[墨镜]
日常求评论求撒花求营养液![害羞]
45
第45章
◎酒神狂欢而已。◎
别说,这种悬空床,还挺特别的。
初枳夏研究生是基本不住宿舍的,上次住还是本科时期呢,感觉很是新颖。
他撑着一侧的栏杆,也有这种感觉。
初枳夏:“……我还是比较喜欢下面。”
他点点头,但就是从上面开始了,“那一会儿再下去。”
顿了顿,又有些恶劣地低语道:“要是能同时就好了。”
她说不出话,背脊倏然有点发寒,瞪他。
“你不是说过,有好几个你就好了?就可以好好爱我。”见她想起来了,他也想到了当时她给自己送锦囊的事,里面还特意装了她两个物件,还是——不可谓,不伤心。
所以,他永远不会再像以前那般温柔、事事妥帖,由着她欢喜。
扣紧她的手,还是带了些做恨的意味——不只一点。只是没有先前那般纯粹,完全就是发/泄。
这种又爱又恨的感觉很快让她忘乎所以,飘然下去。
从上面到下面,又到小桌板,沙发。
恨多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想要求他,她情/欲世界里唯一的主人。
爱多的时候,他们就会像一对最甜蜜的小情侣那般拥吻。
有时候是柔情四溢、满是怜爱的吻,可动作又……
极狠极无情。
她被这种感觉简直弄得抛上抛下,完全沉沦、癫狂、发疯。
他们是在火车上吗?
她有时候都觉得,他们应该是在她说的那艘满载愚人和疯子的船上。
与世隔绝,不知航向。
这也不重要。这样最好。
完全封闭自噬,就像这间小包厢,东翼的高塔,他们过去的隐秘小屋,只要一直做下去、做下去就可以了。
朦胧间,她竟真的听见他的声音,浸透在情/欲里面也有认真在思考,“要是真有好几个我就好了?就可以完全地占有你。”
“你也一定会欢喜的罢。”
她那么敏/感,不知道会敏/感成什么样子。
“……”
她看着他黑漆漆的眼睛,脸上清艳绝伦的红痕,真想给他再来一下。
但又怵他。
一到夜晚,她就是真怵他。
以前的沈医生就很疯狂了,但终究带一点理性,是真君子,她说要就要,说停就停。所以不怕。
但现在……就像是永无止境的酒神狂欢,即使灵魂都疯了,都战栗,可他也不一定会停。
有时就差一口气,他又停了,好整以暇欣赏你。
他那样的人,怎么求,就是真给他跪下,都没用。
这种完全摸不透,由着他性子胡来的感觉,让她像坐过山车一样。
很疯。也极度欢愉。
*
私人小包厢有卫生间,跟船上类似。
火车是早上七点多抵达的,他们自然是一夜未睡,爱了一夜,也恨了一夜,看时间快要到站,又一起黏连着去卫生间淋浴洗漱,继续爱恨,反正也分不清了。
还有二十分钟到站。
总算梳洗干净,也换了身干净体面的新衣服。
赤/裸相对一整夜,什么样子都看过了,突然穿上衣服还怪不习惯的。
也可能是真有点累了,他拿了支烟来抽。
想想他也是够累的,前天三点多被她踹醒去收拾行李,下午她在宾馆休息,他又去开会,一夜火车他不断暴击,输出超高。白天她还可以回酒店睡,他又要工作去了。
相处下来,她也懂了,他这样的人,就是基因里带的高精力人群,睡眠少、对什么都有强烈的求知欲、脑子也转得快、聪明,欲……望也很强。
相辅相成嘛,好基因也想被传递下去。
不过,这还是第一次见他正儿八经地在她面前抽。
初枳夏也是累晕了,浑身酸得要死,感觉四肢都不是自己的。穿戴好也不想坐着,也绝不可能再回到先前车厢拿行李从那里下车,动都不想动,就躺在还算干净的下铺上,耷拉着眼皮倦倦地休息。
沈青石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
见她不愿再动,他刚才洗完澡后独自回去把东西都搬了过来,又拉开一只皮箱,从里面拿出一只更精致典雅的小木盒,打开后,是他这次带来的几支雪茄,不多。
那箱子挺眼熟的,她先前在剧院包厢里似是见过,靠着枕头瞄他。
因为是他自己抽,随意地剪了剪,直接用火机点燃了。
“暴殄天物。”她不禁评判道。
初枳夏不喜欢抽烟,雪茄也一样。也绝不会碰这些,但先前陪尹雪绫应酬过。尹雪绫有时倒会来一根,不过也是去放松,偶尔还会叫个侍茄师,都是眉清目秀的西装小帅哥,帮她弄好湿度、再剪茄、用雪松木条慢慢点,一边温柔说笑着,情绪价值拉满。
她也知道有些富人家里还会养一两个,就专门伺候雪茄的,她以前同学找兼职还问过她,把她惊呆了,赶紧替同学严厉回绝。
但是看着他现在这样……不会是在暗示她什么吧?
他脸上的指痕居然还没有完全消,也可能是这里没有冰块敷,他也不曾好好休息的缘故。
她勉强撑着手臂坐起,有点心疼,问他:“要我帮你吗?”
如果他要,她也可以给他提供情绪价值的。而且雪茄这种,要不大佬还是纯享受吧,她总觉得怪浪费的。
“什么。”他完全就是单纯在抽,换了身洁净的白衬衣,黑色西裤,弹烟的动作,矜贵又优雅,在纵/欲过后,更有几分颓靡的味道。
她看得眼神稍直,几秒才回神,“我可以去学。”
她完全不懂雪茄,据说侍茄师也要考证,国家认可呢,她是卷王,肯定能学得很好。再说技多不压身嘛,多几个证也是好的。
“学什么。”他顺着她目光,很快明白过来,“我没有这种癖好。”
可能有人有吧,有些也就是正正常常的,有些还要年轻女孩跪在地上,露着胸过去点。
他们家人都没有,沈青玄都不会如此下/流,最多让男管家帮忙一下。
“哦。”而且也不知为什么,他说这话时,目光又有些冷。
其实他们昨夜已经好了很多了。还有好几次甜甜的吻呢,虽说下面……很激烈。
“你很希望我抽?”
沈青石过去从不碰烟酒,对于所有上瘾性——包括咖啡,都很注意。也是后来才明白,原来有的时候,真需要一点东西,调解一下,释放自己。
原来在这等她呢。
“没有没有,”反正也快下车了,她看看时间,从床铺上坐起来,反反复复还是酸胀,站着也累,干脆直接坐进他怀里抱紧,“我只是想照顾好你,让你开心。”
“而且我怕你有那种奇怪癖好,比如,朱小姐——”她那天不就跪在地上嘛,虽然初枳夏知道都是在演戏。
“你很在意她?”
他低眉看她,演得真好,初枳夏觉得这人真是选错专业了,他眼睛里一点都看不出来他们没关系,还有点护着呢。
“嗯,很在意。”
但她不想拆穿,她觉得要是拆穿了,沈青石估计不会对她这么好了。
“她做的,我也可以做,而且肯定做得比她好。这样你就不会离开我了,是不是?我一个人在东翼可无聊了,每天都盼着你来找我呢。”
他实在看不下去,蹙眉:“你演得也太假了。”
初枳夏:“……”
但她有一点演得还不错,因为他声音柔和几分,说:“我说过,不会再去找她们了。”
“嗯。”她怕被他看出,更用力地抱紧了他,将头埋进他肩膀里。
昨夜,真的很舒服。
而且她也感觉到了他的温柔和极隐晦的爱意,一小丝。眼角眉梢和动作间都有,藏不住似的。
原来,他还是爱她的。
当时的“我爱你”,居然不是她引诱下说的吗,难道是……真的吗?
不是见色起意,为了她的身体?那种喜欢?
她也有点不明白了。
沈青石感觉到她在轻轻颤抖,以为昨夜太过激烈,她还是没缓过来,将她也抱紧了。
他摸摸她的头,温声嘱托:“我今天可能有点忙。”
“你会不会很累?”她关切地问。
“不会,”听她关心,他更温和了许多,听着简直跟以前的沈医生都没多少区别了,“中午我会尽量多午睡一会。”
“那我还只能在酒店里待着吗。”她想去看看他的,工作的样子,也很好奇。
他误解了她的意思,“不可以出去,在房间里等我。”
“哦。”但她察觉到了爱意,才不会怕,所以打定主意会去的。
好在她还是埋在他肩膀里,他根本看不见她不会说谎的眼睛。
沈青石提醒:“昨天的话,你别忘记了。”
“我是你的人。”她哄他,重复道。见他掐她的腰,忙道:“只是你的。”
他满意了,侧过来亲了她一下,也低低地道:“我也是你的。”
只有你,我才会这个样子。
暴露所有的欲/望,和自己。
“不可以出去。”最后一遍,他再三叮嘱。
*
这TM居然还是个移动监狱!!!
从火车站出来,医院安排的车已经到了,敦煌城区内面积并不是很大,她在小巴后排落座,还没顾得好好欣赏车窗外的西北风景,车子就在酒店门口停稳。
因为会住两天,条件比先前好一些。离医院也很近,穿过一条街就是。
放下行李,沈青石他们就要过去会诊了。
初枳夏在房间里好好地抱了抱他,爱这种东西,还真是越做越有,一夜就不一样了,也可能是又懂了点他的心,明知道他晚上肯定就回来了,还是有点舍不得他。
他也看得出来,居然好心情地揉揉她脸,低头问:“舍不得我哪里。”
“当然是下面啦~”她忍不住拿昨夜的话回他。
他脸色骤冰,揉变成了掐。捏起了她脸上一点肉,她最近胖了点,软软的,很好掐。
“好了好了。”
她踮起脚,也觉得自己真该减肥了,去含咬他薄凉如果冻般的唇,服软:“上面也舍不得,都舍不得,最舍不得我们沈老师了。”
“我看舍不得的是你,后面……也是?”
他还是有点气,怕又绕回过去的漩涡里,最后几个字都压轻了。他昨夜唯独没有喂这里。
“你赶紧滚。”
她莫名抖了一下,想起做恨的日子,那些幽微隐秘的神经末梢,推他出去。
想了想,还是给他手里塞了一样东西,是只小巧粉饼,“自己补一补吧。”她知道他大部分是戴口罩的,但食堂吃饭的时候,可能会摘下去。
他皮肤苍白洁净,离得太近了,还是能看出些许。
“……嗯。”他却没有接,只是把玩了两下,放到了一边。
他把她推到了门边,重重吻她。
“晚上换了衣服等我?”
他今天想早点睡,但太久没有了,睡前还是想。
“看你表现。”
她打定主意要出去看他,如果他生气了,想都别想。
……
送走沈青石后,她实在是很累地坐回床边,长叹口气。
跟他在一起真的好累啊。
一年多前就是了,那时他还很温柔呢。但是每次他能神采奕奕去上班,她余下的所有时间都要用来休息了,养精蓄锐等他下回——她可没有他那么好的基因,睡不够八小时就困极。
在车上洗过澡也不用再洗,换了身睡衣躺下。
换得时候,她简直都不看自己。
身上全是各种红痕,吻痕,咬痕。
这么想想。他也挺不容易的。
过去应该也忍得很难受吧?
在他们最纯爱的时候,他那么温柔,就算变态也是个温柔的变态,锁着她也都慢慢的,发疯也会注意点她的脸色。知道她最在乎皮肤,他什么都不敢,除了她允许的掐,重揉都是带了分寸的。
后来搞纯恨,他是不碰她的,没有爱/抚这回事,就是发泄。
他应该是憋了很久了,早就想这么做。在她身上每一处,都留下他的痕迹。
痕迹加涂抹。啧。真变态。
想到他衣冠楚楚离开的样子,头愈发疼得厉害。
这一觉,睡到了十点半,她被闹钟吵醒,只睡了两个多小时,但清爽了不少。
赶紧下床换衣服——还是不适,不过转好一些。
刚才来时在车窗外就注意到了,附近就有一家很热闹的菜市场。
她想去看看他工作的样子,更想知道这种偏远疑难会诊是什么意思,也想知道他天天研究的ips细胞到底什么玩意。
他哥不是说她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他吗。
如果真的步入婚姻,她觉得这些应该是了解的。
而且最主要的是,她感受到了他极隐晦压抑的爱意——虽然只有一丝丝,她也还很模糊、迷惑。
所以,想要补齐。
手指搭在房间门锁上,还是犹豫了片刻,推门出去。
嘁,也没有什么人拦嘛!
【作者有话说】
初枳夏:溜了溜了。[加油][加油][加油]有人给我助力让我跑得更远吗?[让我康康]
沈青石:[化了]
(我感觉这个表情好适合青石啊!有一种疯疯的颠颠的感觉,还歪着头?)
谢谢评论和营养液,谢谢收藏,谢谢撒花!
今天是六月最后一天,抽个红包!
46
第46章
◎老公真厉害。◎
冬末,这里比南城温度低得多,西北的风都带点肃杀之意,她不由缩了缩脖颈,抱紧手臂。
这是她这小半月来,第一次独立出去。
就算坐飞机、去火车站、换乘,看了很多野外风景,可她身边永远都有沈青石。
他永远不会离开她超过十米——也可能五米?三米?
而他不在的话,她就是在沈家的东翼塔楼,或者宾馆酒店的房间里。唯独那一回和丹颜姐,他也在窗上看着她们。
久违的自由气息!
菜市场很热闹,比她想象中还热闹,她先前也没怎么来过类似地方,尹雪绫也不是个会做饭的人,顶多带她去抽抽雪茄,不会带她买菜。
她算着时间,再不会做饭,也大概知道炖汤至少需要一个多小时。
也就是说她必须十一点前买完,借酒店厨房或菜市场的火,炖好。医院很近,一条街就是,应该够给他午饭点送去。不过,她还是想提前一些的,这样在送饭前,可以看看他工作的样子。
初枳夏逛来逛去,最后选定一家鸽子汤铺,她从不喝这类,但隐约记得一年多前,周皓荧常订来送给周姨。
想起他们,初枳夏心头不由一沉。
她没有忘记的,也很是挂心,只是上次问了丹颜姐被怼回去,这段日子又接触不到旁的人,也没法去问。
她总不能打电话问尹雪绫吧,母亲已经够担心她了,再加一个周皓荧。别再记恨上沈青石,那只会更糟。
不过,她觉得母亲可能不会恨沈青石,但事态会麻烦。
而且,周皓荧怎么说也没有毕业,学籍也都在。沈青石就算再疯,也不至于真做出太可怕的事吧。
大概率,就是想个法子,回不来就是?
只是联系不上,也不知是国外换号了?反正也挺焦虑。
年前,她问过宋桦教授,导师人脉广。但过年,导师和师母在国外度假,始终没有回音。
当务之急,还是先哄好沈青石吧——哄好他,他平静了,大家也都好过了。她也可以旁敲侧击找个机会问他试试。
这么想着,初枳夏在摊位前仔细挑了一只肥美饱满的鸽子,让店家直接给她处理好,拎上肉和其他零碎回到酒店。
这里有个员工内部的小厨房,有明火,她出来时已商量好,租下一中午,还让他们帮她借了只隔壁店铺的大砂锅,一个人对着手机视频慢慢做。
真是跟沈青石久了,她的学习能力也呈指数级增长。每一步都很完美,慢炖四十多分钟后,最后加上银耳、枸杞、红枣等出锅。
盛到菜市场隔壁超市买来的保温饭盒里,她盯着黄澄澄汤汁,相当满意。
又美味又营养,就是有点……嗯,怎么说呢。可能有点像坐月子吧?
但她买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就觉得应是补气养身的。他不是干出一夜暴击嘛,应该也……补肾之类的吧?
也不懂这些,初枳夏小心翼翼旋转上盖子,想着大不了以后再考个营养师证好了。
照顾好他。
忙来忙去还是累,腰更酸,双腿也绵软无力,她不想走路,叫了辆车,直接到医院门口。
*
人民医院比南城的还要古朴素净,也非常老旧,刷着灰绿的墙。但毕竟也是三甲公立医院,设施齐全,她加快步伐走到口腔门诊。
正踌躇该怎么进去,直接进还是挂个号,要不顺便复查下牙齿之类?突然有人叫住了她——“嫂子?”。
听见这个称呼,初枳夏回过头,看见是一个非常熟悉的人,忙道:“李医生。”
客观说,这个李大程跟他俩挺有缘的,第一次去A院,初枳夏还以为他叫沈青石。
且,跟他一起进去,她觉得,应该比跟他那两个研究生一块好。
这位李博士是他的师弟,但年龄不轻,估摸是已婚人士。
“嫂子怎么过来了?”李大程也算知道点内情的,看她来非常高兴,瞧瞧时间热情道:“正好,师哥估计也快忙完了,一会儿一起去食堂吃饭去?嫂子还给加餐啦?”
他一口一个“嫂子”叫得她怪怪的,还不如“师母”好听,初枳夏心里这么想着,笑道:“也没什么,就是看附近有个菜市场,做了个鸽子汤。他这几天舟车劳顿,想着补一补。”
“是,师哥当时——”他顿了下,也不知该不该说,打了个哈哈,“反正病挺重的,不过师哥身体真好,精力也好,现在跟没事人似的。”
“病挺重?”她一直说他病是指心理上的,只知他瘦了很多,还不知道他是真的病了?身体层面上?
李大程笑笑,也不便多说,这种事让他们夫妻俩自己掰扯去吧,别再扯到他了,他可得罪不起。
“估计还得一会儿,今天挺复杂的,嫂子是在外面等还是?”
“我能进去看看他吗?就一眼,一眼就可以。我肯定不会打扰你们工作。”她把保温饭盒挂在手腕上,双手合十,请求道。
李大程想了想说:“可以。但不要进去,就在玻璃那里看看就好。”
“嫂子也……别出声,也别太久了。”
想想也没什么,都有记者来拍照登报宣传呢。
“嗯,谢谢您。”
初枳夏好感激,先把保温盒放到护士站,理了理衣服,跟着他进去。
“别出声。”李大程再次提醒道。
初枳夏有点奇怪,也皱了皱眉,她也不是个很吵的人啊?怎会打扰别人工作?
一路往里,顺着走廊拐了个弯,人民医院确实该翻修了,灯很暗,只有一盏小白灯,外面起了风,显得走廊阴沉、冷清。
这个科室,今日主要就是针对疑难病例,普通的在另外一头。
她走到玻璃门前,顺着往里看了一眼,陡然退了两步,捂住了唇。
还好。
还好!
还好李大程提醒了一句。
“疑难嘛,情况比较特殊。不过师哥很厉害,做个手术就可以了,就是困扰了这么久,大姐也挺不容易的。”李大程把她拉到了一侧,低声道。
“你还行,今天来拍照的记者,都给吓了一跳。”
初枳夏放下了手,也不知该怎么说,往旁边侧了侧,透过玻璃,皱眉忧心打量内里。
科室内,一个女人侧对她而坐。
女人打扮十分朴素,看上去像是山区里的人,风尘仆仆赶来,雨靴上还有点泥斑沙尘,穿着一件洗得看不出颜色的厚实羽绒服。年纪乍一看约莫有六十上下,脸上沟壑丛生,也可能是多年疾病困扰,非常凄苦苍老之状。
但细看下去,以初枳夏的阅人水平,实际年纪可能也就四十多岁左右。可能还要再轻一点。
她眉目依稀清秀,额头也宽宽的,看上去应是有福之人,但左半边脸却极度不对称,尤其是腮帮和下颌位置,不对称像两个图层,整个都歪斜高高鼓起,所以显得很怪异,像两张脸拼在一起。
想必也很痛苦,嘴唇上全是疮。
初枳夏看得心抽抽的,也颇不是滋味,只想把刚才的鸽子汤给她。但又担心她会不会喝起来也痛苦?
她也立刻别开了眼睛,觉得再看下去是种不尊重,换了个角度,望向女人正对着的沈青石。
心里不禁有些安慰。
他——很温柔。
他还穿着那身白衣服,高高瘦瘦的,弯下腰轻托起女人下颌检查,眼神很沉静,另一手拿着片子在看。因为疑难病例,还侧头轻声和其他组同事低语。又怕大姐担心,时不时回应她。
初枳夏敢打赌,他当时待她,也就是这个样子了。可能现下还要温和、耐心。
她也看得出,那位大姐很依赖他,也信任他,常常抬头看他,就跟她当初一模一样。
此时此刻,他简直就像个天使。
或者,一直是?
“天生颌骨发育不全,随之年龄加重了,以前做过手术,面部肿胀切开引流,但可能……没处理好。反而愈发严重。”
李大程见她长久凝视他们,面色带着担忧困惑,解释道。
“都张不开嘴了,大姐也是真能忍,二十多年了,怕给丈夫添负担,一直忍着。”
“那她……怎么吃饭?”
“就挤个缝,也吃不了什么,刚才拍了片子,里面牙,全坏了。全是残根、残冠。”
“那——”
她声音都哑了,还记得自己的牙齿,到根管治疗那步,基本就是坏死了。但她发现得早,还是保留了不少,不影响吃饭的。
而且就那么一颗,沈医生也是千方百计不愿再磨小了,能多保,就保。
如果全是残冠,那这些牙,就等于全是死了的。
就算有点根,里面神经也全是坏的。而且如果没有处理,就像她先前那样,一定会很痛很痛。
就等于说,牙齿没有了,只余残骸,脏东西、各种细菌可以随意侵入内部牙神经,又没有经过根管处理,重新消毒、封存。
她不敢想象所有神经加起来有多痛。
她上次看牙就明白了,人的牙齿其实是非常珍贵的,不可再生的,“那怎么办?”
李大程见她明白,也点点头道:“唉,没办法。手术也只能说张开嘴。所以师哥也一直在研究嘛,如果真能把ips细胞用好了,牙齿就可以再生了。”
“真的能再生吗?这个什么细胞。”初枳夏早就想问了,一直也没弄明白过。
“当然。ips细胞,是干细胞的一种,利用得当,可以分化成牙髓细胞和牙本质细胞。它至少提供了一种可能性。”
李大程解释道,毕竟是亲师门亲师哥,说到这里也有点激动,
“你知道这是一件多牛掰的事吗?要是真研究出来,可以得诺奖的。尤其对于咱们国家来说,意义非凡。”
初枳夏愣了愣,算是稍稍明白,当然还是不够懂。想着回头再查查论文好了,轻微颔首。
不过李大程说的这个意义,她还是很明白的。
即使到了今天,2012年进入了新时代,2021年的全面小康,但大家和西方的理念是不一样的,还是落后的。除去城市中产家庭往上,大不多数家庭,还是没有养成定期看牙的习惯的,也不具备那个条件。
就拿她来说,小时候很重视,会正畸、有一口好牙。
但年长后忙起来,也不会每个周或每月定期看牙。
拿她身边来说,有些中年人,当下收入不错的,有的都一口烂牙,都到不能洗牙的地步,一张嘴全是可怕的大洞,只能靠牙结石撑着那一口牙。总不能颗颗根管吧?只能依靠止痛片。
还有些应届毕业生,她身边的,幼时没有条件,错过了很多,赚到的第一桶金——就是修补牙齿。
有没有一口好牙,有时都成为判断原生家庭好坏的标准——烂牙是穷人的勋章,挥之不去的阶级。
因为,实在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有那般幸运。
能在幼小的时候养成好的习惯,父母注意,定期看牙医。
但如果这个IPS细胞,真能够分化成一些牙质细胞等,能够再生和修复。不管是龋齿、牙结石,或者意外摔伤,或者像里面那位大姐一样。这个意义都是完全不同的。
初枳夏想到这里,心里不禁一动,再次抬眸,望向了沈青石。
“他真的能做到吗?”
“如果他做不到,就没有人能做到了。他去牛津攻读生物工程博士,就是为了这个。好好的为什么要再读一个理学呢?你以为很好读吗。这个技术,属于交叉学科,不是单纯口腔医学博士能做到的。”
“但愿……如此吧。”
半晌,她凝视他修长挺拔的白色身影,一时也有几分说不出的感觉。
倏忽间,又想到了沈青玄的话。
她真的了解他吗?
他的家庭、经历、理想、科研、工作、未来……她真的一点都不了解。
以及他现在这个人,她都觉得也还是不太了解。
就在她胡思乱想、脑袋嗡嗡之际,也可能凝视他的时间实在过久。沈青石余光应早注意了,只是忙,无暇顾及。
现下他才抽了个空,抬眼,朝她看来。
初枳夏不由一震,下意识哆嗦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有参考论文~今天是建党节,建党节快乐!
有人能看出来标题其实是夏夏的心声嘛![害羞]
真的很想多要点评论~马上破千啦!!看过的宝子们能给我留评论嘛ORZ比如从来没说过话的?我每条都会认真看和回复诶[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47
第47章
◎甜甜彩虹屁。◎
他就跟会变脸似的,待大姐分明是温柔如天使的面孔,看她时,目光冷极。
也是克制过后,毕竟李大程还在她身侧,但仍旧冷。不仅冷,还有细微戾气和倦。
冷到李大程都擦了擦汗,察觉出不同寻常,道:“那个,要不我们去外面等吧。”
“嗯。”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的双手,觉得可能是没有把饭盒拎过来,所以他没有看见。以为她是胡乱跑出来玩。
她跟着李大程步行至候诊区,靠着墙,安安静静等他。
“要不,李医生您先去吃饭吧。”每个组工作可能不同,他刚才应该是下班了,初枳夏说。
李大程往拐角看了看,说:“那,也行。”
“嫂子,其实师哥是个很好的人。”李大程也不知道怎么说,毕竟家务事也不方便掺和。不过,他也算是爱情见证者了,大概也猜出一些。这次出来,旁人看不出,就觉得是对模范夫妻,沈老师对师母温柔得很呢。但他见过,先前他们的样子,不太对劲。
“我知道,你快去吧。”初枳夏也想起来,指尖摸过墙面,也有点怀念过去的初恋。
李大程告辞后,约莫又等了半个多小时,沈青石才忙完出来。
他跟同事一起,自然是待她很温和的,打过招呼后牵起她的手往食堂方向走去。
路过无人楼梯间,他扣住她腕子,将她拽了进去,重重抵在墙边。
初枳夏早就猜到他都会这么做,刚才想了一大堆对策,靠在冰凉的墙上,还不等他开口,先一步,双臂抱住了他。
“宝贝,你真的好棒!”
沈青石:“……”
他原本的冷言冷语到嘴边,像是被她狠狠地噎了一下。
他没有拒绝的意思,也永远不会回避她的怀抱,这么多年,她早就发现了,从沈医生开始就是。不会躲她的。
所以她更肆无忌惮地抱紧他,手在他宽阔挺拔的后背摸来摸去。
“……”
“李大程跟你说什么了。”
伸手去打笑脸人,这真的很难。尤其是她笑得这般甜的,而他骨子里,还是有从小到大养成的教养与风度的。
“没说什么,就说了些你研究的课题。虽然我也听不太懂,但感觉很有用。你一定要研究下去,如果真成了,真的会影响很多人的。”她真诚地同他道,也想到了自己那颗连神经都死掉的牙齿。如果真能研究出来修复和再生,她简直不敢想,这是一件多么造福人类的事情。
“太厉害了!”她回去就要看看他的论文,还从未看过呢。
沈青石怎回听不出她后半句刻意奉承的意味,可迎上她眼睛里那一点点闪烁的真挚光芒,还是避了避。
但终究,也没法那般生气了。
“先不说这个了,我就想问你,那位大姐怎么样?”她见他缓了些许,又抬手捋了捋他的毛,哄多了,也顺手了。温柔捧起他脸颊,垫起脚尖,在他还有极淡指痕的脸上,亲了又亲。
沈青石被她亲得眼睫轻颤,拉住她的手,站稳。
“挺麻烦的,”他看出她是真切关心,也先不去计较旁的,慢慢讲给她听,“今天的片子,不仅有口腔的,还有颅内CT,双侧颞关节的CBCT。”
见她不懂,也只挑紧要的讲,“她这个问题,涉及很多科室,不仅是我们,还有修复科、正畸科、关节科,颌面外科等。手术很麻烦,而且要联合会诊多次,讨论个治疗方案,到底谁主刀。而且也要让两边主任都同意。”
“那这样下去不是更要拖上很久?”
初枳夏难*受地道。二十多年,换作是她,一天都等不下去。
且听李大程那个意思,不想拖累丈夫和孩子,再跑很远去治,又花钱,就这么忍着好了。她怕他们不会再这里多留,再讨论半天,错过时机。
“不会,我会尽快争取。”他提到病人,就是冷静负责的样子,稳稳的,很放心。
“就是恐怕要在这里,多待上几日了。”话毕,他对上她眼睛。
“多待就多待呗。”反正对她而言,哪里都一样,不都是移动监狱。
“但您一定会治好她的,是不是?沈青石?”她抓过他的手指,认真严肃地看他。
“是。”
他心里微动,也下意识回握她的手,低声应。
听见她叫您,他也没有再说什么。
“哼,”她放下心,一截截松开他手指,侧身提起刚才抱抱时放到窗台上的那只保温饭盒,朝他递去,“奖励你的。”
他刚才牵她手时就看见了,却没有接,“你就是来给我送这个的?”
“对呀,鸽子汤。犒劳你的。”
沈青石把她拉近了一点,低眸看向她:“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就在房间里等着,不要出去。”
“可也没有人拦我啊,我还以为会像游戏里那样有个空气墙或者BUG呢。”
听她东拉西扯又要岔开话题,沈青石脸上浮现淡淡不悦。
“好了,你别跟我计较了,汤是我亲自做的,我做了很久,还舔着脸借人的厨房和砂锅,你不要生我气了,就赏脸尝一尝好不好。我们去食堂吃饭,然后去休息?”
她说到这里,停了一停,也是真心疼他熬夜,成天不睡,“这是我第一次做饭,人生的第一次。”
她真的是一个很不喜欢做饭的人。那次煮火锅,应该不能算。
沈青石俯视着她,像在打量她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初枳夏真有点急,怕在这拉扯半刻再耽误他午睡时间,晃了晃他的手,直接往前带去:“走啦,吃饭。”
沈青石皱了皱眉,还是先妥协了,任她拉着往食堂去。
*
人民医院的食堂条件和他先前的类似,面积很大,蓝色塑料椅和白色桌子,窗口打饭,菜色也颇丰富,门头有点像她学校食堂,不过外在条件稍差一点。
但味道居然很好!
很入味、正宗。
不像他们那个学校食堂,贵得要死还啥都不放,生怕学生吃胖了。
她最近真的挺爱吃东西,打了好几道肉菜,咬了一大口猪黑肉烧干豆角,好吃死了。又忍不住给他夹,看着他攥着筷子睇了她一眼,慢慢吃下。
“好喝吗?”这么比起来,她做的汤,也没有那么完美了,问沈青石。
果然,见他低头用汤勺舀起一口,淡淡地道:“还可以。”
“就是有点像坐月子。”
初枳夏:“……”
还真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也可能出锅时她放了太多的红枣和枸杞。想让他补身体。
“不好喝就别喝了。”她放了补血补气的一大堆,也不记得放没放过盐,刚才尝了一口,比起有滋有味的西北菜,汤真说不上来好不好喝。
也可能,鸽子汤就是这个味儿?
转头见远处李大程还没走,还有他那两个小研究生,“要不我拿碗盛一些分给他们,别浪费了?”她做了好大一个砂锅呢。
“不用,”他按住她蠢蠢欲动想要拎起饭盒的手,低头用勺子慢条斯理搅了搅汤,“别难为他们了。”
“……”也没有那么难喝吧。
不过,大概也是这些西北菜对沈青石来说偏咸了,他天天一副死人微活的样子,吃什么都淡淡的,所以需要解咸,最终居然还是喝下整整两碗。
“剩下的怎么办?”初枳夏狂吃肉去,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感觉最近自在了很多,也可以稍微吃点喜欢的。但余下的汤,她可真喝不下。
沈青石:“留着吧,你带回去,晚上喝。”
“那就坏了吧。”他们是盛出来的,下面是干净的,但那时就不新鲜了。
“这里天冷,不会坏。”
“你喝?”
“我喝。”
他定定说完这两个字,也不再看她,吃得差不多。他没有浪费的恶习,打得少,吃得也干净,端起盘子起身。
初枳夏也不好意思浪费,还余了块肉三两口扒完,端着盘子跟了上去。
看着他还不忘拎着她的那只饭盒,心里甜甜的,忍不住想笑。
*
下午。
她回宾馆休息,也不打算再出去了。
他最近忙,她也不想再惹他——下次肯定就没这么好哄,况且她也很累,只想睡觉、恢复体力。
医院里,沈青石趴桌子上简单午休后,下午继续工作,针对上午的病例他们先开了个会,因为病情实在复杂,涉及四五个科室,商讨不出最佳方案来。
方案出来后,还要远程会议,上报A大附属医院的主任,审批、通过。
然后跟病人沟通、家属沟通,商量住院、手术日期,还要增加辅助检查,抽血化验等等、再准备具体手术。
可现在拿不出方案,后面也要拖下去。
当下关键问题是,好几个科室会诊,学科间要打配合,到底谁来负主责。且,这是首例心距离偏远地区项目,来时领导也交代过,一定要开个好头,成功案例。
当地记者也来了,人民医院常务副院长赵教授、王处长等,都参加了这次会议。同事们压力都大。
大家还是更偏向保守治疗,没有问题,大姐面部问题也能解决,但,治标不治本。颌骨问题、咬合问题都没能真正解决,只是面部改观,可能有一定改善,但也没法真正张开嘴来。
会议结束,各有优劣,讨论不出来。
因为是首次免费义诊,其它疑难病例也不少,纷纷工作去。
赵教授机缘巧合认得常在西北的沈青玄,也认得沈青石。会议结束后,特地过来同他问好。
沈青石头一回,想要在工作场合直接动用——
罢了。
专家们分享各自真知灼见,也有一定道理。
但他,可以负主责的。
而且他清楚,其实大家也都知道,最好的决定是什么。
但不管如何,再理想方案也要具体细化,多听其他科建议,大姐在外地打工的丈夫明天才能赶来,届时还要一起商定,更要尊重大姐本人的意愿。
暂时,只能做到如此了。
还是心里有些闷。
晚上门诊结束后又开了个会议,散会后,他去食堂给她打了饭——因为她中午反复说这里好吃。他挑了几个特色菜,大盘鸡,胡杨闷饼,以及她爱吃的黑猪肉豆角。
拎在手里,回到酒店,想起她送的那桶无滋无味的汤,也思量过,等工作结束他请一天假,带她在附近玩玩。
他让阿宏订的东西,应该也快到了吧。
走至门边,沈青石还是礼貌抬手,先敲了敲门,明明很累,事也多,可一想到她在里面,完全属于自己的,竟忍不住还是想——
她没有给他开门,他敲门等待片刻后,脸色微变,刷卡推门而入,看着她的模样,不由顿了一顿。
初枳夏也是一惊。
她正在认真看他写的论文呢,完全没听见敲门声。
怕他还因中午的事儿生气,她还是换了衣服的,挑了身相对保守的。倒不是不好意思,她什么样子他都看过了,多耻/辱的都有,早没皮没脸了。选保守的,是因为她总觉得一边穿这种衣服一边研究论文,有种学术妲己的意味。
不好不好。
沈青石在学术上是个很认真的人,她怕马屁拍到马腿上,再给他弄生气了。
果然,见他脸色不虞。
【作者有话说】
这章很甜,有没有~大家不要着急[亲亲][亲亲]
其实紗紗算勤快的了,有没有。我看好多作者每章才3000字+。我每章都特别肥美!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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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要不,我们去床上吧?”◎
她忙解释道:“是你让我换的。”
“你去打印店了?”
她手里攥了一沓论文,桌面上还有,床上也有。
他发表过不少顶刊一作,从本科阶段就开始。尤其是读博和近几年,基本都是Q1或者说一区。她也是挺会找的,他简略扫去,还有一些很早期的,影响因子不怎么靠前的,都能翻出来。
“我没有去,我是直接打给前台,传文件给她们,打印后小机器人给我送上来的。”她摊手,忙道。她那么累,睡醒了就开始找论文,哪有空再打印。
不找不知道,一找吓一跳。
沈青石真的好牛啊。
她也不懂医学,但是他好像很早就开始发论文了,而且他还在《CELL》上发过,那时应是刚读博吧,这种顶刊发一篇就可以横着走吧。
还有在一些口腔顶刊上,她也搜索了,像什么《periodontology2000》《OralScience》他都有诶,而且都是一作。
就是……看不懂。
“你来你来。”听她没有再出门,沈青石脸色稍霁,被她拉了过去,靠坐在桌子沿。
房间里仅有一把椅子,她把散乱在书桌上的很多论文摞起,给他腾出一块位置。
她侧了侧身,趴在他长腿上,拿起日期最近的一篇,关于IPS细胞的,“你看,为什么我每个单词都认识,但组合起来,我就不懂什么意思呢。”
沈青石随之她目光看去,头有点疼。
“你为什么不直接在电脑上看?”
她一直就有这个问题,很久以前那些论文就是,打印下来,拿各色荧光笔画得乱七八糟,再用彩色笔到处标注。
“笔我也是订外卖的。我看不懂嘛,电脑上密密麻麻的。”
她还懒得去打印呢,先在他给她用的那台笔记本上看,后来又用IPAD看,可以划一些,还是不懂,才打印出来,用纸笔慢慢拆分句子,标注单词。
“……”
沈青石叹了口气,迎上她真的很有求知欲和探索欲的眼睛,让她先起来,坐在椅子上,把她抱在怀里搂紧。
“不能这么看的。”他觉得很多东西,的确要从头开始教起,是思维概念的问题。
“语言只是信息的外壳,核心传递的还是信息。不管是中文,还是英语。”
他握住她的手,拿紧她的笔,“你没有必要每个句子都拆分,每个单词都去查清楚中文释义。不要去做翻译,你既然每个单词都认识,你试着直接用信息,去理解这个句子。”
“专属名词,你就随便先用一个名词带过去。”
“可是这个句子真的很长,它是长难句——”
“它只是信息,不是成分,也不是中文释义。”难怪她总看不懂英语论文,“你如果每个单词都去做翻译,有很多释义,你又去找它做什么成分,句子什么成分。”
他看她标注的太阳穴就开始突突狂跳。
“那么你只会更陷进去,你就去理解它传递的信息,它的所指。”
初枳夏:“……”
好抽象哦。
“所指和能指吗?”
见她还懂这个,有点惊喜,他扬了扬眉:“可以这么理解,去看它的所指,不是能指。”
比如“桌子”这个词是能够用来指桌子——能指,而该词所指的就是桌子本身——所指,具体事物本身,是该词传达的信息量。
她不能去翻译,而是在看到这句话后,直接抓取作者传递的信息,在大脑中直接生成。GET到那个意思,哪怕只有一点,就看懂了。
“……我试试?”
初枳夏也觉得自己的英语学来学去都很差,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不开窍。
她这次再读,有意不再一个词一个词翻译、拆解成分,而是扫过去,就像他说的,能抓到什么信息什么信息。
“好像——是不太一样诶!”她惊喜道。
“如果我不跟你说话,比手势,你能看懂我的意思吗?”他抱紧她,俯在她耳边,低淡地问。
“废话。”她朝他翻了个白眼。
那个时候,他可是从不爱说话的,闷骚至极。但他有时一个眼神,一个手势,让她“翻过去”“掰开”她都能懂的。
他咳一声,“就是这个意思。假定我和你有一套语言系统,比比划划你就懂我的意思。因为传递的是,信息。英语,也是。”
“语言就是让你懂。不要去翻译。你每个词都去翻译,它可能有多个释义,你又不是真正懂它,在这里它可能是个专业词汇。所有词都拿不准,你再用中文拼凑去代一遍,你永远读不懂。”
“但是我大概知道它们所表达的,从词根上来说。”
她是纯靠背单词学习,卷王本王,靠词根硬学的。很多词她背到最后,她就是模模糊糊知道那个意思,应该就是他指的“信息”,GET到了。只是,说不出来。
“对。”
“直接用英文理解信息,不要来回翻译。”
硬要用中文再转一步,一个词转好几步,一个句子成本也忒高了。真正的翻译,也是读懂了,信息提取,专门从事翻译。再用中文外壳去包裹信息。
“我发现你真的是博士诶!”初枳夏抱着论文,不再去一个词一个词翻译,一个个句子成分来拆,分析一大堆。而是直接用英文在脑海里理解,虽然吧,还是不太懂,但是这是知识层面,知识本身不懂,其他的大概能懂一点了。
就像在看艰深的中文论文。
沈青石:“……”
他有时都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她很聪明,也很有天赋,但学什么都不够专精,就拿她懂很多乐器、戏曲、舞蹈、RAP来说,她确实有艺术天赋,每一样都能很快掌握、做到中上。但再往上,就不行了。这也可能是她先前选主持人的一个原因。
因为也不知道该选什么。主持人相较而言,更偏向全能。
在某种程度上,其实她不如她那个师哥做得好。她师哥还是很专精的,不管是舞蹈,还是戏剧。
所以他才……
只是想到这个人,他脸色沉凉。
初枳夏也注意到了,拿笔帽戳了戳他,以为是他不耐烦了。
想想也是,工作那么忙,回来还要教她英语,还是从最基础教起。教来教去,反正她也还是无法真正看懂。有些就跟数学一样,不懂,就是不懂。
“要不,我们去床上吧?”她放下论文,轻声问。
“不用,就在这看,看懂了再说。”
她居然还想去床上学习,哪里养的坏毛病?
“哦。”
初枳夏侧过身,亲了亲他的脸。
她喜欢和他做的,不管是纯爱纯恨,因为按情动来说,灵魂都在碰撞。
但,有时不做,他这样温柔抱着她,也很欢喜。
有时都会想到谈恋爱的过去。只是,他们是在谈恋爱吗?她也有点不明白了。
“到底在想什么。”
见她总是不专心,做什么都是,他也有些无语。
“罢了,先吃饭吧。”他睇眼时间,把她从腿上抱了下来,自己去拎过那只保温饭盒,又把桌面收了收,把她手里的论文直接抽走。
“我忘给你热汤了!”她突然想了起来,看着他把打包来的饭盒一一放在桌面上,打开。
“不用,不是很凉。”
他直接旋转开盖子,把里面的碗拿出来,也不能再留了,拿起一只勺子喝。
“沈青石——”她托着腮支在桌子上看,饭盒里每一道都是她爱吃的,还有好几道是她中午想吃但是没好意思多打的,怕浪费掉。他居然都留意了。
她又转过脸,记得他晚上平时都不怎么吃东西的,而且那汤凉掉肯定更难喝了,他却慢慢地舀着喝。
“嗯?”
“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我?”
她一直都想问了,这次回来以后。
“不是身体?也不是见色起意?”
因为没有另外一把椅子,所以他就坐在床边,静静地端着保温碗喝汤,听见她问,握着勺子的手停了停。
“不是。”
他把最后几口喝干净,随后把碗连同保温盒一并放在桌面上,动作很慢,可就连这样的动作,他做出来也很优雅。
“我对你,只是肉/欲。”他坐回床边,双腿交叠,很淡地道。
初枳夏夹着肉的手停了一下,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他。
其实她猜到他会这么说,因为那些丝丝缕缕的情意也都是极隐匿的,可真听他这般说,心里还是难免伤心。
沈青石眉目不动,也没有回避她的目光,并没有说谎的意思。
“——那你也要洗碗。”几秒后,她默默转开了目光,但还是伸出手指,点了点用过的保温盒和小碗,好心提醒道。
别想用这个来逃避责任。
沈青石:“……”
“知道了,等你吃完,我就去洗。”
饭毕,听着一侧哗哗的水声,初枳夏又想到他刚才说的话,心里也跟着乱,再看那些论文,怎么都看不下去了。
*
一年半前。
沈青石在窗上看到那一幕后,他第一反应就是转身离去。
一眼都不想看了。
他觉得恶心。
而且,他也知道了她离开的原因——没有原因。她就是铁了心想要离开自己。她烦了,她腻了,她玩够了。
或者,她已经听见了他说的“我爱你”,得到了可以炫耀的战利品。
但是,他再想,也没有真正离去。
可能内心总希望这事,是有点隐情的。
无论是哪一种,或者是她就是想分手,猜到他会来,故意来气他的,让他死心,也没关系。
直到他站在那里,等了一个多小时。
他是医生,已经能感觉得出来,自己病得很严重了,烧得愈发厉害。整个人都很烫。
终于,他还是等到了。窗帘拉开。
如果再有什么不确定,这一幕,也基本可以确定了。
他是个讲概率的人,到了这一步,到底发没发生,本质已经没了意义。
沈青石转身就走,可那一眼,终是挥之不去。
她师哥赤身裸/体地站在那里,肩膀上还有娇丽的口红印记,指尖夹了支烟,半垂着,脸上是只有男人懂的,靥足表情。
他也看见了沈青石,朝他轻快笑了一下,点了点手机。
沈青石明白他的意思。
他走出了巷口,险些没有站稳,扶住了墙,一边拿着手机搜索最近的医院或卫生所,朝地址走去。
他来前,他们是通过电话的。
不是那个租房中介电话。
而是他终于打通了初枳夏的手机号,他还是想听一听她解释的,哪怕只有敷衍的一句。可接听的,还是她师哥——周皓荧。
周皓荧只笑了笑,对他说了一句话,然后说——“不信可以来看”。
以沈青石的能力,肯定也是知道他们的地址的,所以他也不需要多说。
只是,在往后很多个午夜梦回时,沈青石还是忍不住一帧帧回忆——在想她。她师哥当时那句话,都很戳心。
他忘不掉,走不出,却也实在看不破。
……
沈青石后来也没走成,一直在那个卫生所住了七八天。
他病得很厉害,高烧不断,连续不间断开车,水土不服,又细菌感染。
如果不是沈青玄飙车来找他,他大概回不去了。
因为他连再开车下山的力气也没有,而且,他也不想不为别的司机负责。山路那么崎岖、难开。
他也不想通知家里人。
阿宏他也没有再联系了,父亲的人电话一概不接。
他就是有点自虐地待在卫生所那个小房间里,药也不给自己开,每晚都会坐在窗边,黑漆漆的眼盯着那栋房子。
他们的窗帘总是不拉。一夜一夜,她师哥几乎每晚都会留宿,到早上,都不一定出去。
他也常常看到她师哥,赤/裸着身体在窗上抽烟。
他后来清醒一些后,才回过头去想,他那时候在想什么呢。
在想,她师哥也不过如此。
有时连一个小时都没有。
身体也就那么回事。
可想得最多,实际还是——他还是希望她能来找他的。
能给他打个电话,他每晚都抱着手机等。或者偶然间知道他在,跑过来看看他。
他不想去找她了。也不可能再去找。
可内心深处,还是想她能来找自己。
其实。
她只要哄哄他,他可能还是会……原谅她的。
原谅她的吧?
——也可能,不会。
他也不知道了,只记得在八天后,气得发疯的沈青玄找到他时,他已经烧到了四十度,自虐到药片都不愿吞,快要死了。
被推进icu前他想,他要是真死了,也应该把她杀死的。
她不是常说——要死也要死在你手里吗。
她不是最爱欺负他吗。把他的“我爱你”当战利品。
他可以把她带到地下,再让她欺负自己。
……
沈青石洗个碗也洗太久了吧。
初枳夏听着哗哗水声,还是有些不放心,走进卫生间。
从镜子前,她看出他脸色稍有些不对,也不知想起了什么。
初枳夏愣了愣,从背后抱住了他,不知道怎么又惹着他了。
“放开。”他冷声道。
还真惹着了?
是因为她论文看得太慢,还是她问了那么一句他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还是因为她偷偷溜出去的事情生气?
她却偏不放,搂得更紧了一点,哄他:“要不我去换件你喜欢的?”
她知道他不喜欢这种保守的做派。他刚才不是也说了,肉/欲而已。
“我去换那身小猫的,你带没带?”
“……那我去床上跪着,可以了吧?就当我跑出去的惩罚。”
她居然还敢提。
他放下,用毛巾慢慢擦拭手指,低声:“太轻了。”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他有时太难说话了。
他抿紧了唇,却也不知道该怎么惩罚,他觉得这事需要立个规矩,但一时想不出怎么立规矩。
半晌,他转过身来,高大的身体倚靠着被他衬得显小的洗手池,俯视看她,“把衣服脱了。”
“你也就这点能耐了,我跟你说过,我可以是天体主义者。”
比起乱七八糟的衣服,她其实更喜欢不穿。以前去澳洲玩还专门去过天体主义者浴场呢,有什么不好意思?
天体主义者宗旨:大大方方、拥抱自然。
“清醒点,把论文读完。”
“……”
但半个小时后,他很快后悔了该决定。
她蜷缩在酒店唯一的那张大床上,故意把被子掀起来,他不是就想让她冻着,脑筋清醒点吗?可怜兮兮地指责他:“都怪你,肚子痛。”
“我来姨妈了。”
沈青石轻抽了一口气。
他是气她想要惩罚她,还是气,但她总能卡到他的bug,钻进被窝里看。
西北天冷,有暖气、开空调也冷,他也没说什么。
现在却故意掀起被子来吗?
【作者有话说】
沈青石:[问号][白眼][化了](最近收到你们的评论啦,超开心,谢谢你们)
——正好写到大西北嘛,推荐基友的文,大家看兴趣可以去收藏下喔~
《赋彩[公路]》散漫钓系公子哥x藏族少女
宁玛是被遗弃在喇嘛庙的孤儿,被寺里的堪布抚养长大。
22岁这年,她终于离开故乡,去了沙洲壁画研究院当边缘临时工。
暑期旺季,宁玛被指派去接一个人。
据说是院长请了好多次才邀到的一位先锋艺术家。
那天风很大,吹得她有点傻。
她看见男人戴着墨镜,头发被吹得张牙舞爪。薄黑色的外套鼓着风扬起,露出他瘦劲的小臂。
张狂、昂贵、触不可及。
宁玛被风沙吹湿了眼睫,紧张中带出了乡音:“你斗是邹其谚儿?”
“……”周亓谚出尘的气质突然中断了片刻-
散漫钓系X敏感坚韧-
她叫宁玛,是古旧的意思。
最开始,周亓谚觉得她人如其名。
后来,海拔4300米的昆仑山瑶池旁,宁玛恼羞成怒:“周亓谚,你再这样,小心我把你亲到窒息。”
周亓谚敲了敲没开封的氧气瓶,眯眼笑:“来啊。”
他以为,这么传统的小姑娘,这样就算默许了终生。
但没想到,他只是宁玛送给自己的一场艳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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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第49章
◎冷脸洗内裤的神。◎
不过来姨妈,初枳夏还是挺高兴的。
沈青石是个真男人,从头到尾,不管是一年多前还是现在,他都是做措施的。
即使纯恨,他进入那里,有风险,也做了。
唯独,大概就是昨夜火车上。
他只拿了几本书,她的随身物品。
他要去拿,是她不让他去的。
算算日子也到了,而且她也想,和他有一次更加紧密的亲密接触,肉贴肉的。
况且,可能真的和沈青石相处时日久了,也学了他不少坏毛病。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去——反正都要结婚了,那要真有孩子,也、也行吧。
只要打破第一道线,就会层层坠落下去。
难怪他们会一起去寺庙,大家辩证法都学得很差。
但沈青石,是真的很男人,他玩得那么疯,到最后也没有……当然也可能是他就是想要涂抹。把她包裹起来,也不好说?
不过想起昨夜她说“不用”时他极深的眼睛和略带意味不明的目光,她还是……挺有感觉的。
——啊啊啊啊啊!
“你在这杵着干嘛?给我去买卫生巾去。”气血上涌,她怕弄到床上,毕竟也要在这住好几天。暂时拿起他的矜贵衬衣来垫着——谁让她的衣服都是机场现买的,也没来得及多买几身。
沈青石不可思议扭过脸看她,简直就没见过如此无理取闹的人,“我刚才说要去给你买,你说要订外卖的。”
“那我哪里知道外卖要这么慢?你没看见我拿手机在这里刷半天了?”
其实她也是刚发现的,也就看了三五分钟手机,但,就是心里不爽。
可能还是因为他那句“肉/欲”吧。
她撩开被子后,他一眼都没有看过来,也就是说,他是在意的。喜欢她身体,所以怕克制不住。不想看。
“我现在去给你买。”他不愿同她争辩,起身拿起衣架上悬挂的大衣。
初枳夏斜他一眼,不禁道:“你没有羽绒服吗?非穿这种。”
他高高瘦瘦,以前就瘦,现在更瘦,身板又那么好,肩宽腰细腿长,人跟个国际超模一样,穿这种质地上乘的大衣——可能也是他选出来很普通的了。但还是太超模了,走出去要多出挑有多出挑。
这趟也有女医生,一直接触不多,卧铺也在另外车厢,现在都住这里。
他不想让她被看,她也跟他学。
以为她是关心自己,沈青石脸色稍缓和几分,说:“我没带,有空去买吧。”
他平日出入的场合都有空调,再就是车里,从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初枳夏说:“好吧,那你快去吧。多买几包,记得再买个垫子。”
他们是同居过的,他自然记得,也不知是不是想起了那段日子,低垂下黑鸦羽般的眼睫,很低地“嗯”了一声,推门出去。
二月末了。
白日还是晴天,晚上竟开始下雪。
他定位完,朝附近最大的商超走去,倏然想到,马上就是三月初。
他们相识两年的日子了。
他还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
他的世界在崩塌、重毁、又重组。
他无数次想要杀死她,又想要去爱她。
其实他最想要的,还是她爱他。
好在——毁灭之后,便是新生。
沈青石很庆幸,做了这样的决定。
他从不后悔,也无所畏惧。
*
沈青石回来的时候,初枳夏都快要捧着他的论文睡着了。
她大概也看懂了一二,大抵就是说有一种叫牙根的东西,是牙再生研究中的关键,而这个东西怎么做呢。首先,大概需要从各种身体组织之中分化提取,合成IPS细胞。而且还是有很多高标准高潜能(?)的IPS细胞。
最后呢,还要用上他读的第二个博士,生物医学工程理学博士,用一种高难度的生物材料,和IPS细胞融合,构建出来。
这个材料的难度呢,也很难。反正就是难难结合,提取难、材料难,融合更难。
而牙根,也是牙再生的一部分,还有别的成分。
比如他早几年研究的,牙本质基质,也不知道她理解得对不对,也属于他的领域,在此之上开展了修复研究工作。
当然,他写得很深入,重要的是创新点,具体方案和实验、数据。但那些她都看不懂,只能了解个框架和目的。
看完之后,她竟有一种通体舒畅的感觉,原来直接用英文去阅读英文,提取信息,也没那么难。总能提取到的。
就是他说的,语、言。
不过,他写得真的很好。
虽然她阅读英文材料不多,只读过一些剧本,和被出题组改的七零八落摘自外刊的考题。但他写得,就是很好。
有一种母语感。
初枳夏也早有感觉,大家虽然是国人学英语,但是去读中国人写的英文,比如试卷,思维是很混乱的。反而不如直接读外刊舒服,英式思维和英语,就像他这样。很流畅干净。
呜呜呜。
沈巨巨还是太厉害了!
而且他研究的,也好厉害,她还搜到了同行评审(peerreview),全是惊叹,那可是地球顶刊《CELL》啊,搞得她乱崇拜的!
所以当沈青石回来,换了衣服上床从背后环住她时,她也没有再跟他生气了。
沈青石:“怎么不用衬衣垫着了?”
垫子还要洗,他进门时先拿去泡着,一会儿照顾完她再手搓。
初枳夏早把论文收起来放到床头柜上,怕他太骄傲,说:“怕真给你弄上血,我洗不出来,也赔不起。”
其实她就是不太好意思了。她一直都知道他厉害,那么年轻的主治医师,顶尖985的副教授。但现在更多了点敬佩吧。想到李大程说他专门为此读第二个学位,又想到医院的大姐。
他那么好,对她差一点——差就差吧,也不是真有那么差。
沈青石都不想拆穿她,“你何时洗过衣服?”
初枳夏:“说得跟你洗过一样。”
他俩都差不多,一般都是阿姨洗或送干洗店。而且好多衣服也就穿那么一两次就*不穿了。这点沈青石还好一些,不太浪费。
“那你这几天的内裤,自己洗。”
哦,好像以前是他洗内裤来着。这种东西也不方便外人洗。
只是她内衣太多了,又买买买,没太多印象了。
“那我也给你洗好不好,”她可算是找着机会了,转过来抱着他,迎上他狭长清冷、没有多少情绪的眼睛,“衬衣太大了,我洗不了,反正你带得也多,自己换一换吧。但你的内裤,我可以帮你洗。亲自用手搓,还可以亲一亲。”
“……你一定要加后半句吗。”他扬眉,就知道她不是真心的。
“太麻烦了嘛。”她靠近他怀里,给他解释,一边用另外一只手比划着,“那么大,你的——那么那么大。我的面料那么小,这公平吗?”
“但你说好了给我洗,不准反悔。”这次带的有好几件她珍视的,不想扔掉。
“……”
他抿唇,承认,还是被她取悦到了。
“真的很大吗?”所以她老是在那个时候哭,又哭又闹的,还总是说一些特别露/骨的话,想让他快点。因为真的,受不了吗?
他也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感觉。
初枳夏本能性点头,“很大。”
“很夸张的,大。”
她实话实说,也听过以前很懂的室友解读过高瘦的人是最顶的,但真的,有点夸张了。
而且他学习能力超强,每天也不知道搁那研究啥,技术愈发巅峰。真的,会让她完全忘记自我,沉沦在本我中。什么意识都没有了。
“那你——舒服吗?”他垂下眼睛,干净的手指轻轻抚摸她的脸颊,问她。
初枳夏抬眸望他,觉得他此刻好像比之前温和了几分,是因为她来姨妈很虚弱的缘故?
她蜷了蜷脚尖,被他看得竟有点不好意思了。
因为她现在,除去对他一直有的感觉和愧疚外,真的还很……崇拜他。
可能她一直都很崇拜他?只是,此刻尤甚。尤甚。
想转过身去。
却被他猛的按住身体,控制住了,牢牢箍在怀里,指尖钳住她下颌,强行抬起,就让她回答这个问题。
离得很近,清淡好闻的热气撒落她一脸。
她睫毛卷了卷,又卷了卷,实在拗不过他,想了想说:“宝贝,您就是当代卡萨诺瓦。”
说罢,想到夜里那些控制不住的爱欲,对他的依赖。还是羞/耻,使劲掰开他,转过身去。
“……”听她居然用意大利历史上最负盛名的性/爱大师形容自己,沈青石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初枳夏觉得这已经是她吹出来的最好的彩虹屁了!
卡萨诺瓦诶,因为太完美了从意大利到法国,从贵族夫人到平民少女,没有一个不心甘情愿臣服的。就靠这个名垂千古的大师,他还不满足?
几秒后,却听他幽幽地道,似是真不满意:
“若我真是卡萨诺瓦,等我老了,就把你做成机械女。”
初枳夏:!!!
你不要成天说这些好恐怖的话好不好!
初枳夏真是服他了。
她觉得还是安抚一下吧,太渗人了,又转过身来,头贴了贴他的,“如果真是那样,你老了,我只会更爱你。”
在他们共同看过的那一版中,情圣卡萨诺瓦猎爱无数,年轻时做/爱大赛都从不停止,沉沦兽/欲和性/欲。女人对他却也是有性无爱,也从未有人真正赏识过他的灵魂和才学。等他老了,无人问津,只能靠一个机械女相伴。
挺可悲,也挺可怜的。
听见“爱”这个字,他微微愣了一下,没想她居然还敢提,脸色变了变,却也不让自己多听,也不想在她不舒服的时候计较了,无情道:“你才不会呢,你只会叫我老登。”
原来他还搁这记仇呢。
“沈青石,别生气啦。”
她知道他今天就是不开心了,摸不着缘由,但就是不开心。
“我刚才很认真地看了你的论文,我其实对你——”
人为什么总是这样,十分只能说出三分,“是挺敬佩的。”
“你好好工作吧,我帮你洗内裤就是了。”
“衣服也帮你洗。”
反正就是送干洗店嘛。
她不好意思抬头看他,更往他怀里钻了钻,趴在他宽阔结实的胸膛,听见他的心跳得很快,和以前一样得快,好像更快——怦怦怦,怦怦怦的。还有些乱,很乱很乱。她忍不住,抬头又亲了亲他。又亲了亲。
他按住她的头。
过了很久,才听到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的手慢慢往下。
她微愣,想到肉/欲的话,眼睛还是闭了闭。
而且来姨妈,也可以搞纯恨的……
他猜出她心里所想,又有点气,冰凉的指尖也不搓一搓暖过来,直接按住了她的小腹。
“冰!”
却感觉到他手指按在她腹部位置,就像以前她同居教过他的一样,顺时针转着揉十圈,再逆时针揉两圈。
“一会儿我去给你洗垫子,你先用衬衣就行——我、洗。”
“卫生巾给你买了,你是自己换,还是我给你换?”
初枳夏更用力埋进他怀里,嗅着他身上还带有外面风霜的气息。
心口莫名有点酸涩。
肉/欲就肉/欲吧。反正他对她真的好,也就是了。
等他真的玩腻了,她变成豪门弃妇,弃就弃吧,她也会过得很好的。
不影响。
……
她也就是说话好听。
嘴甜心硬,沈青石算是明白自己姐姐对她的评价了。
真够懒的。
她指挥他选了夜用的那包安睡裤,给她换上,还是怕侧漏弄上床铺,选了他一件深色的衬衣垫着。
然后又指挥他给她拿来挤好的牙刷,帮她刷牙。全部刷完后,抱着她去卫生间漱口。洗脸。水乳都要他来擦。
“你做得好嘛,反正你老命令我张嘴,我都习惯了。”她还很有道理。
他是牙医,以前就老让她“张嘴”“嘴张大一点”“张到最大”。
现在也差不多了。
她舔了舔最后面那颗小牙,他刷得真的很干净,水乳涂得也透透的,放心地歪倒在床上,戴上真丝眼罩,准备睡觉。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好甜的一章!
沈青石:冷脸洗内裤的神。[化了][化了][化了]
50
第50章
◎甜。◎
沈青石看着她,也不跟她计较,毕竟坐了一天多飞机和火车,舟车劳顿,昨天又那么折腾,白天也给他送饭了。
不过想到这事,他还是气。
晚上还要想想方案,先不睡了,把她眼罩撩起,再次提醒道:“不要再有下一次。”
见她完全无所谓的样子,他道:“再有下一次,我会让人过来接你,把你送回去。”
“然后呢?”
其实她挺怕的,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待久了,不想出去,和不能出去,是两回事。而且她听出了他那个意思,他什么时候再来,就会看他心情了。
等待的滋味是很痛苦的。
但她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怕。
“你快开学了吧?如果你还想回去上课,拿到你疯狂硕士的学位的话。”他真是记仇,还记得她当初调侃他的话。
就知道拿这种事吓她!
她轻轻嘁了一声,歪头问他:“那沈公子有没有什么方法,让我不去上课,也能拿到学位?”
“我还不想写论文呢。”
她可马上也要准备毕业论文了,好几万字呐,说得她好像很想写很想上课一样。
果然,这话成功激怒了学术真爱沈青石——
“你可以试试。”
他强行掰过她的下颌,让她转过来看着他,“如果我知道你有任何学术不端,你就退学。在家里。”
“像你说的,做条狗,大脑这种东西,不用也就没必要要了。”
“……”
“知道了。”
总是冷不丁吓她一下。
真讨厌。
不过她感觉,要是她真敢抄袭什么的,搞不好他真会这么做。说不定更过。估计都能气疯。
当然,她也不可能那么做。考上去也很辛苦得好不好!
她躺回去,翻来覆去睡不着,还是心有余悸的,他成天不怎么睡觉、不怎么吃饭,碳水也没有,所以情绪不稳定?
她又翻了个身,明明困,可一个多小时也没睡着,看看时间,居然都快十一点了,明天他还要早起的。
“沈青石你是不是太久没睡觉精神不好?”
初枳夏吐槽完,见他也不回应,书桌上就开了一盏很昏暗的小台灯,还有电脑屏幕上的反光。他对着电脑,像在想事情,手肘撑在桌上,微微支着额头。房间条件很不错,比之前的好许多,就是有点小。桌子也不大,他大大一只坐在那里,长腿都伸不直似的。
她看了会儿,还是心疼了,起身,搂过了他的脖颈,俯在他耳边商量道:
“陪我睡觉了,好不好?”
“没有你抱着我睡,我都睡不着。”
“肚子也痛,要贴贴。”
沈青石淡漠地看了看她,知道她就是嘴甜,心里不定怎么想,说不定还嫌他碍着她睡觉了,但也有些不忍,“我忙完这些就去,你先睡。”
他在想明日的方案怎么说。
初枳夏“哦”了一声,房间太暗,怕他看坏眼睛,还是把房间灯都打开了,坐在床边抱着膝盖等他。
沈青石是个工作至上的人,且这不是开玩笑的事,又不忍她跟着熬,只能加速思考。他忙忙碌碌还是搞到了十一点半,洗漱完抱着昏昏沉沉的她上了床。
“沈青石。”
“嗯?”他也是真困了,阖上眼就睡。
“我会好好写论文的。”
她其实想说,我对你是崇拜的,既然真要结婚,不可能让你有一个学术不端的妻子的。
但她好困,只能说这些。
“我会检查的。”他冷冰冰地道,手却特地暖了暖,贴在她腹部,“现在,快睡觉。”睡个觉都不专心。
……
第二天一大早。
他六点准时起床,六个小时睡出了三个半小时的深睡,神采奕奕地打开电脑继续工作。七点左右,换了衣服上班。
临出门前,他还是俯下身亲了亲她,想了想,也给她换了一条新的安睡裤。
他把她穿过的那条捏了捏,丢进垃圾桶。昨夜给她洗的垫子还没有干,检查了一番,继续挂着。可能他抱得很紧,她也没乱动,也没把血弄得到处都是。
他又摸了摸她的脸。
觉得不管是身体原因还是旁的,她应该不会再乱跑了。
快到科室前,沈青石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阿宏打来的,简短道:“人跑了。”
沈青石在原地站了站,第一反应是她,随后才冷静过来,是阿宏的电话。稍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两人不愧是同一师门一起长大的亲师兄妹,都很爱跑。
不过他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怎么跑的?”医院清晨人极少,设施老旧,走廊顶上只悬了一盏摇摇欲坠的吊灯,且昨夜下过雪,更显阴冷昏黄。
“赔了一大笔钱,走的。”
因为真跑不了,只能老老实实的。
沈青石稍有些意外,“他倒是够有钱的。”
让他意外的点还有很多,他给找的机会,难道不是最好的吗?
“那边让我问您,要不要强留。就说合同不对,有演出走不了,让人给扣下来?”
“现在留,还没跑远。”
“不用。”
“让他回来吧。他不来参加婚礼,也挺没意思的,是不是?”
沈青石猜到他会跑,但没想到这么快,这么急。宁可赔钱都要跑。
他安排的,本来也是她师哥熟络后,差不多卡着婚礼时间跑回来。他会安排个好时机的。
沈青石对她师哥,其实原本没什么——如果真是郎有情妾有意。如果不是周皓荧屡次挑衅,当沈青玄面几次开黄腔,还让他……让他查出一些事后。
不过,沈青石心底也一直清楚,他们感情的问题,是在她的身上。
是她主动消失,是她要跟别人一起回去,是她把手机交给别人,也是她,主动索吻。
没有周,也有别人。
想到那个画面,他还是恨。
恨极。
哪怕她已经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从头发丝到脚跟,全身上下每一个部位。每一个部位都被他那般狠得清洗、又蹂躏过了。
她也永远不可能逃出去,装也要装好。
但他还是——
想到这里,他也没任何胃口去食堂吃早餐了,打电话给前台,让人给她送一份,势必要把她叫醒。他就没见过这么爱睡觉的人,仿佛时间跟不要钱似的。有那时间,还不如多研究研究他的喜好和论文。
初枳夏还真被送早餐的吵醒了,她看看时间才八点,气得跳脚,但想想既然沈青石这么有心,怕她来姨妈不吃饭饿着,也就吃了。
吃完,还给他发了一张照片。
[这里的饭真的好好吃呀。谢谢沈公子。^_^有心了。]
沈青石开会前看到的这条信息,更是气得眼前一黑一黑。
但今天开会很重要,是再次最后确认手术方案问题,也没空同她算账。
……
初枳夏在这里一住,就住了五天。
她从小练功,大姨妈也不能停,吃止痛片照常压腿。又长期减肥,只吃黑咖和黄瓜,也就最近放肆了一些。但是每一次例假,痛经都很严重。
有时候会痛得额头冒虚汗,脸色煞白,痛得什么都做不进去,当然也不可能出去,就抱着平板在床上打游戏,分散注意力。
这种情况下,沈青石也很难同她生气。
只能照顾她,陪她。
她有时候情绪也会很不好,非常不好,会抱着他狂哭,会问他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把她放出去,一辈子只能住在小屋里,是不是也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她,就是泄/欲,以后是不是真的会把她作成机械女。
沈青石:“……”
他有时候觉得真的很难跟她沟通,衣服他来洗,内裤都是他亲手搓的,她说帮他洗没有洗过一次。脸也他洗,牙也是他刷,澡也是他抱着去洗。
她还嫌不够,让他借厨房给她煮红糖水,熬鸽子汤,他那么忙也抽空做了。
她实在懒得洗澡,脚也帮她洗了。她的脚还很难洗,一点都不是电影上那般纤纤玉足、美丽娇软。她常练功,国标、芭蕾都跳过。拇指外翻,内收肌收得很紧,很多茧子,脚趾破皮好几次,还缠有创口贴。
沈青石心底是心疼的,但他怎么都说不出,不是肉/欲这种话。
初枳夏也不问了,反正他们以前也是,他之前不是也说过见色起意嘛。而且随之激素下去,情绪转好,她还是能感觉到他隐隐的、难以言喻的微妙情意。
他怎么说也无所谓了,反正日子,都是一样过。说不是就能给她自由吗?也不会。
不过这几天她最关心的,还是医院大姐的病情。
沈青石既然愿意负这个责,大家也很乐意。本质上,心里也是希望做这个完美方案的,只是风险高、难度大,还都很年轻,没有人想拿未来去赌。赌赢了好说,赌输了,自己职业生涯先不提,但这是院里第一次和西北“心距离”,第一个案例,多丢人啊。记者都跟踪报道好几次了。
但,沈青石当然有这个水平的,自己主刀,就让他去吧。
实话实说,也没人比他更合适。
那位大姐姓妥,叫妥西子,名字拗口,是当地少数民族——东乡族。
初枳夏后来听沈青石说,也了解了一些。
妥西子来自甘肃贫困县东乡县,也是国家现在唯一一个没有正式按地名+民族命名的县,同时也是深度贫困县之一。
高山连绵、山路难行,贫寒、封闭,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该县的标签。
妥西子生长在这里,又天生面部畸形,只能早早嫁人,生了孩子。
后来,实在难忍肿胀,去县医院做了手术,没想术后更严重,竟连嘴巴都张不开,难以说话,难以进食。只能靠一点流食生存。
但为了孩子和丈夫,二十多年来一直强忍着。
事情变化大概在一年多前,有年轻大学生回来创业,东乡族封闭,但这里的女人们多有一门好手艺——绣艺。和玲珑柔软的苏绣、广绣不同,东山族的刺绣,融合了北方粗犷高原风情,大气、浑厚、有力量。
大学生很快把这种地缘风情的绣艺发挥出来,将一批绣娘们带到了敦煌,和莫高窟结合,申请了非遗。还推上国际时装周。
妥西子二十多年闭门不出,怕吓着人,但绣艺是研究到了极致。大学生以高薪诱惑,也把妥西子强行带到了敦煌研究所。
大概就是如此,打开妥西子的大门——第一次走出高山,发现有不同可能,她开始攒钱,想要解决面部问题。
这次敦煌免费会诊,也是她鼓起勇气自己去的。
“好!!!不愧是我们大女人!也不愧是我们大学生!!!”
初枳夏听得眼泪哗哗的,坐在床边,简直都要给妥西子和创业大学生鼓掌了。
难怪书上说教育强国,教育是国之根本、党之大计,教育永远是社会主义国家的基础性、战略性支撑。永远有先导地位。
是真正的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那,那位妥阿姐的丈夫呢?”初枳夏忍不住问。也知道快要手术了,只是一直不知道那位阿姐家人的态度。
“你以为她的丈夫是渣男,很差劲,对吗?”沈青石站在床边,淡淡看她,都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一直控制她,吸她的血,不让她做手术?”
“恰恰相反。她丈夫也不过是个山里人,一直在外面打零工。像她那样的手术,若不免费,路上车费、手术费、住院费,至少也要几十万元。大学生没来之前,她们的绣艺是不值钱的,大多都是给女儿的陪嫁品。”
“她丈夫也要养活她,养活两个孩子,送去读书。又不能走太远,怕照顾不了她。赚到的钱,交学费、生活,也只能买买止痛片。”
初枳夏:“……”
也是。
不是每一个男人,都会像她的父亲初明雨那样。
“你也一直不认为,我能做到这些,是不是?”
她好像对男人,有一种天然的不信任感。产生依赖,就想离开。
沈青石坐到了她身侧,她例假基本过去了,情绪好转许多,只脸色还是很苍白。
他想到签手术协议那日,妥阿姐的丈夫还是把这些年一点一滴攒下来的所有钱——说不定有天能做呢?说不定攒够了呢?有的都发了霉、带着毛边,一股脑都给了他们。
就怕出现一点,他说的术后有可能的风险,这些是必须要说明的。
李大程也解释过都是免费的,公益计划,国家报销。
但她丈夫真的很怕,好像不把所有钱给出去,不安心似的。
“我……”
初枳夏总是能被他看穿,攥了攥床单,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沈青石也没再多言,看看时间,他白天还有别的病人,下班肯定是挺晚的,又和她说了这么久的话,道:“我明天手术,不照顾你了,早一点休息吧。”
“嗯。”
她也不想打扰他,很快就洗漱完乖乖躺回来了,把灯关上。
“沈青石。”
夜色里,她轻轻地靠了过去,她也不想给他很多压力,也猜到这个手术肯定很难,毕竟是“疑难”,而且那么多科室,都没有人愿意负主责。
她想了想,抬头亲了他一下,只道:“明天加油。”
“快睡吧。”已经抱习惯了,不抱着她,都睡不着。他把她的睡姿调整了一下,整个儿窝在他怀里。
“我就最后一个问题,等你做完手术了,肯定会很成功的。我可以去看看她吗?你带我去,我不离开你身边。”
“看情况。”他把她的胳膊缠在了自己腰上,把她的腿压了下去——什么毛病,总爱压着他腿睡觉。
然后也低头,勉强亲了她头发一口,也在提醒她赶紧睡,“晚安。”
“晚安宝贝~”
【作者有话说】
沈青石:明天手术[墨镜]
初枳夏:大学生以高薪诱惑招人,大妹子这是中文嘛?[问号][问号][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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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收到了录取通知书,有点感慨。但我会继续在晋江努力的!!一定会好好写,用心写,写出好故事。今天抽红包~所有人@晋江乔其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