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就是被美色所惑,如何?◎
试什么试!
万一把你烫了怎么办!!
这也是初枳夏不会做饭的一个重要原因,烫到了就不是好玩的了,而且她头发又厚又密,总觉得做饭时油烟会丝丝缕缕钻进她的头皮里,掉发同样也不是好玩的事。
但,沈医生愿意给她做饭,家有大美人贤夫,这怎么听上去都很有诱惑力。
她手指摁在聊天页面上,一句[不用啦]却怎么都不舍得发出去。思来想去,她输入:[那这样吧,我现在去超市买点菜,到时候给你带去,我再买点火锅底料酱料之类,如果实在麻烦,我们就直接涮火锅吃?]
[好,七点半左右。]
初枳夏回复OK后,拿上车钥匙火速去附近商场买菜。也不知他会做什么,打算做什么,她便看见什么买什么,路过熟食区还拿了好几盒卤味,柠檬凤爪夫妻肺片之类。最后买了好些牛肉卷羊肉卷的,旋风般扫荡完回去。
原想去小区门口等他,但她拎着两大袋子也不方便,直接从地下车库上去,来到他给的地址。
5号楼的19层。
这里都是一层一户,但也不知是5号楼因视野最好,既能看见大片螺旋花园绿地,又能俯瞰秀丽城景,房价也最贵,她竟也觉得楼道内里好像也比她那边好……
黑心的开发商!
沈青石给了她密码,但初枳夏思虑几秒,还是不想先闯入,安安静静地等房屋主人归家。
沈青石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来来回回也折腾好几次了,又是见周皓荧又是去超市,也刚从海城回来,真是累了。见他,她特地换了双高跟鞋,站久了腿酸,便蹲在地上,红色连衣裙,裙摆盛开盖至小腿,露出一截白皙纤美的脚踝。
那双高跟鞋也是精心选的,煜煜的宝石红,冷光的皮革质感,又带有摩登的滴跟设计,从侧面看,像一支冷艳红酒杯。
终于不用考试了,长发可以任意做造型,卷卷的蓬松披在腰间。
头轻倚着门,委婉侧过脸,圆润的珍珠耳环。
即使明知她是刻意摆造型,但沈青石还是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美。
那是一种,难以说清楚的,像是完全属于另外一个领域的美丽。
可能这就是……艺术生?
每天都像小松鼠掰松果一样掰扯她的人设,如何有吸引力,让人牢牢记住,上瘾……
无需动用一点理性,感性上就是美极。
沈青石也一直对自己有清醒认知,就是被美色所惑。
她说的——登徒浪子,倒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么想着,他妥协般也蹲下,朝她靠近。
初枳夏原想等他靠近后吓他一下的,或者以为他会拍拍自己让她起来,再或者就是直接把她抱起。但他竟这般小心蹲下,靠在她颊边。
热意落下,她扬了扬眉梢,睁开轻阖的眼睛,狐疑望向他。
他两指托起她的下巴,俯下身,就直接在这里,吻上了她的唇。
二十四年来,他读书、跳级、读书、再跳级、读书,直到读完医学和理学两个博士学位,开始工作。始终都是逻辑缜密、永远理性的。他从来都不曾认为,也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会被美色女色这种事物诱惑。
可是……
他把她摁在门上,一手扣住她乱动的两只手,热烈地吻着,另一手往下,轻轻抚摸她酒杯般的细高跟,不动声色往上。
初枳夏被亲得眼睫毛颤抖,睁大眼睛斜过去看他,他闭上了眼睛,微扬的眼尾有点偏执清艳的泛红,眉心蹙着,似在思索。
“喂喂喂——”
初枳夏都愣了,都没料到他这么疯,比她还疯,在外面就……
她被他亲得简直都有些蹲不住,小腿绵软,往后仰去,他一只手托住她腰,另一手顺着刚才细跟往上,摸住了她光/裸细瘦的脚踝,慢慢握紧。
“你要在这做吗?”
她感觉到了,心尖一颤,开口问。怕摔倒,被他摸过的脚踝简直过电一样,酥麻电流涌过全身,气也喘不匀,软得不行,双手只能自然抱住了他脖颈,她倒是不太介意……只是,还是有些太意外了。
“不是。”他静静回答她,又吻半刻,慢慢分离了她的唇,声音暗哑却温和,还抽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别怕。”
初枳夏抬眸望进他眼睛。
那是一双很冷静也很清醒的眼睛,眼底也透着熟悉的温和。
但他的动作,却色/得要命。
那只手分明还停留在她的脚踝,微微控制着。
“我怕什么?沈医生你可真是……”初枳夏稍稍有些紧张颤栗,但看着他温润眼眸,很快恢复自然,搂住他腰两个人慢慢站起。
虽不知道他怎么了,还是不禁感叹了一句:“难怪大家都说理智的人其实最容易发疯,禁欲的人也——”
也最容易纵欲。
但她怕他再生气没说完——因为她从他眼神里看出来他真没有那个意思,没有说下去。
他是清醒地被诱惑。
一面很清醒,一面却还……发痛。
沈青石叹了一声,握紧她稍有些颤抖的手,用指纹开锁。
他知道她要说些什么,将那两大包东西都提了进来,缓缓地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初枳夏问:“你不是什么样的人?不是禁欲的人,还是不是会发疯纵/欲的人?”
见他抿唇不语,她跟着进来把门关上,道:“其实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了,你把自己包裹得那么紧,又是手套又是帽子口罩,生怕被人碰到一样,可实际上是不是——”
先前贴得那么紧,她自然也感受得很清楚,从背后搂过他,手慢慢往下。
“特别想被人碰呀?”
他近乎是本能性地僵了一下,发出很轻的“唔”了一声。
“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啊?”她头贴在他挺直得背后,手被他的纤细指尖握紧了,比刚才握过她脚踝时,还要有力。
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写满了禁止禁止禁止禁止二字!
他低下头,从耳根到脖颈都是潮红一片。
半晌,他才道:“因为我想跟你,好好在一起。”
不是只有这个。
他是被美色所惑。
可是,他也很珍视,很珍惜。
他低低地、有些沙哑破碎地说完这一句,便径直朝浴室走去。
“我从实验室回来,要换身衣服,等我一下。”
……
听见走廊尽头的门关紧后,初枳夏在原地站了很久,稍有些心神不宁。
她甚至都没有精力去打量这间从进来时就觉得好高级、又好素雅的豪宅。
她往后一步,靠在了墙上,望着沈青石离开的长廊,手指卷了卷头发。
她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
好像跟她以前那种撩不一样,以前就是觉得好看的男孩子逗一逗,然后到要暧昧那里,她就自然地保持距离了。
但是对沈青石,她是想要往前走的,第一次萌生出谈恋爱的念头,可说到底了还是……
不是不想和他有精神上的交流,相反,初枳夏倒觉得他是很能和自己有交流的人,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越会害怕,想速战速决,怕时间越久了,他会伤心。她也不舍。
反正她是不可能结婚的,也不想结婚,也不想进入那种需要认真经营的长期恋爱关系,她只想永远保持自由和独立。
这是她和周皓荧以前说好的。
算了,顺其自然吧。
初枳夏学着他那样按了按眉心。该甜甜该睡睡该分分,到时候再说,不用去猜。
不过这么想来,是不是有点不公平啊?
但是,他也不公平啊。
凭什么他就可以想亲就亲,想抱就抱,还做出那么色/气的动作,换作是她,就什么都不可以?亲他一下都要哄半天?
算了……
他人美脾气好,就这样扯平吧。
又等了半刻,初枳夏隐隐听见拉门声,沈青石从浴室出来。
“这么久?解决完——”她清楚他刚才有多……想像往日那般打趣他一两句,看着他稍显冷隽的脸色,收了回去。
她上前一步,换了话题,他换上了一套丝质的家居服睡衣,双臂搂着他腰,朝他撒娇:“我饿了,都等你到快八点了,好饿好饿。”
他迟疑一秒,抬手,摸摸她头,“好,我这就去给你做饭。”
十分钟后。
初枳夏看着他对着视频给她做饭,他真的学什么都好快!
时间还是比预计中的晚,都八点多了,他仔仔细细地跟着学了做完两道家常小炒——鱼香肉丝和蒜蓉西蓝花,初枳夏也不让他做了,在客厅里摆好火锅——幸亏她在超市想过这个问题买了一只圆胖的电热锅,又把卤味拆开,一一摆好。
沈青石也在餐桌对面坐下,可能是刚才的原因,还是有些闷。
她不喜欢坐这么远,起身坐到他身侧,先尝了尝他做的菜,由衷赞了一句“好吃”,再把两盒辣的不辣的蘸酱都撕开,分别舀在小碗里,放到他面前,说:“这还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吃饭呢,不知道你能不能吃辣,我买的是菌菇锅底,不过蘸酱有辣的。”
沈青石:“谢谢,我都可以。”
初枳夏不禁扶扶额,主要是他这么聪明,她现在说些什么甜言蜜语的估计他也不信,也太假了些,可她真的一时不知道怎么哄他。
她清了清喉咙,决定换个话题:“上次一直也没问你,当时你是买了什么吃的呢?就是取快递那一次。”
沈青石看了看她,回忆道:“我家人寄来的,一箱……火鸡面。”
怎么还提到家人话题了?!危险危险!
她换了个切入点:“你喜欢吃火鸡面?”
“不是——”他提到家人,眼神还是温和了许多,“我二哥寄来的,他就那样子,自己被辣到不行,所以硬要寄给我让我吃。”
“在哪呢?”
迎上初枳夏亮亮的目光,他咳了一声,下巴点了点。
初枳夏立刻去厨房橱柜里翻了出来,下到火锅里,她酱料单独加在自己碗里,也不会影响整个锅的辣度。
“尝一口嘛,尝一口——”初枳夏可喜欢吃火鸡面了,为了考试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辣了,一点都没有,补偿般吃了一大半,才想起来给他吃。
沈青石隐约地笑了笑,轻轻摇头。
“我喂你,就一口!就一口!——”她用筷子夹起一根长长的面,先咬一半,朝他那边探去。
“你嫌弃我——”
沈青石目光对上她的,拗不过她亮晶晶、圆溜溜的眼睛,低下头,含住了剩下半根。
初枳夏没有咬断,贴了过去。
她知道这个辣度对他来说肯定太辣了,轻轻摩挲着他的唇,以示安慰。
他轻咳了两声,手指微拢搭在鼻尖,还是咽下。初枳夏忙给他倒来水。
安抚后,她再次慢慢夹起一筷子他做的菜。
第一次做,真的很好吃的,毕竟每一步都按照视频步骤来,他学习能力又超强。
“沈青石。”
“要是我有一天真离开了你,你不舍得我的话,可以留住我。”
她突然好感动,轻轻握住了他的手,看着他被辣的还有些红的脸,泛了红的唇,美得不像话。
“怎样留我都可以,我一定会舍不得你的。”
她还买了点冰镇果酒——当然沈青石是滴酒不沾、烟也绝对不碰的那种乖宝宝,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喝,脸也有点红。
她现在就不舍得了,就是不舍得,所以才那么想赶紧得到他。
“怎样都可以?”他停顿,慢慢地问,在向她确认。
“嗯。”
她也不是个能喝酒的人,美色美酒上头,加上奔波一天也累了,有些懒懒地趴在桌上。
反正他那么君子,顶多也就拉个手抱一下,不过压根也不需要……他俯下身,有些微凉的手指轻轻慢慢掠过她脸颊。这个角度他意外得漂亮,也可能是他家灯光极其高级的原因,美得竟有几分妖异昳丽。
算了。
不结婚就可以了。
她觉得,他这么好看……只要他不愿意分,她也愿意就这样一直在一起。
反正他的家庭八成也很难结婚,好像还挺合适的?
沈青石默了默,竟低道:“如果有一天你遇见真心喜欢的人,我不会做出强留的事,只会祝福你。”
她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只是觉得,看吧,他就是这么君子。
他的手指还在她的颊边温温地摩挲,很温柔也很耐心,垂下眼睛,睫毛投出一小弧阴影。
初枳夏握住了他修长如玉的手指,真的也困了,眼皮子都要耷拉下去,央求:“我今天住你家好不好?好累,不想回去。”
反正他家房间看上去也很多。
“好。”
他道,说着轻*车熟路把她打横抱起。
“我可不可以一直住在这里?我怎么感觉你家比我家大一点?”她窝在他头颈间,亲了亲他喉结,又轻舔了下那颗她觊觎很久的淡棕色小痣,变本加厉、讨价还价道。
沈青石被她舔得扬起修长脖颈,下颌线条绷紧,睨着眼皮看她,抱得动作温和,声音听上去却有些无情:“不可以。”
“那就这么说定了……”
她装醉,又舔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很生气,道:“黑心开发商!”
也算是其中一份子突然被骂到的沈青石:“……”
他把她抱进客卧,暂时先放在床边上。
初枳夏翻了个身,继续装醉。
“过来刷牙。”
“……”
哦,都忘了他是牙医了。
他已经帮她把崭新的牙膏牙刷拿到次卧卫生间,挤好牙膏后,提醒她:“枳夏。”
“……”
她真的很想继续装醉,这样就能继续同居的约定,等他走了再偷偷刷,打了个滚,小声嘟囔道:“反正你说我基因不好,刷不刷牙都一样……”
“初枳夏。”
他稍稍放慢了语速,还是平和的,但莫名带了种不容置疑的意味:“初、枳、夏。”
初枳夏:“……”
他好凶哦。
好怕怕。
初枳夏强撑着走到卫生间,乖乖刷牙。
【作者有话说】
明天那章挪到明天早上10:00好不好呀,因为晚上要上夹子~大家不用担心,我会非常努力写好哒!夹子下了就是每晚22:00啦。谢谢你们![抱抱][抱抱]
22
第22章
◎联姻/钓系沈青石。◎
翌日。
初枳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上午十点了——她最近疯狂补觉,可能先前熬夜熬的,现下怎么都睡不够似的。
她看看时间,也知道沈青石肯定早早去上班了。
她拍拍额头,回忆起昨天一幕幕,总感觉沈青石好像和往日有些不一样,但哪里不一样,也说不太上来。
不过人相处好像都是这样的,随之熟悉,都会愈发了解。
她之前和沈青石其实都不太熟的,讨论的也都是“看牙看牙”“考试考试”这种限定话题——要么他是医生,要么她是考生。
慢慢来吧。
妈耶,他家的床真的好舒服……
而且还有一股沈青石特有的味道,像那种秋冬清晨山雾缭绕间凝聚的净澈露水,清清冷冷,却又分外干净、分外纯粹。
她在华丽幽凉的丝绸被面里都不想起来了,动来动去,勾了勾脚趾。
这么缩了好一会儿,她不情不愿下床。
推开房门,趿上绵软的拖鞋,穿过长廊。
真的是——好少爷的家啊。
初枳夏一路走一路都在感慨,完全不是书上或者电视剧里男主人公的北欧性冷淡风或者华丽欧式,相反——是非常清寂典雅的中式美学。
从整体色调到空间设计再到家具无一不透露出东方神韵和含蓄藉藉的诗意——移步换景、大片留白、迷而不乱,意味无穷;
不仅如此,角落、露台、长廊等还特地置有避实就虚的竹帘、屏风、绿植造景等,简直如中国画般视点游移,虚虚实实,却又辩证统一。
整体也很通透清简,结合了现代实用的一些家具——融合的恰到好处;阳光肆意撒落,让整个偌大客厅都透出一种沉静内敛、韵味无穷的东方美。
好美!
好美好美好美!!!!
她昨天满脑子都是恋爱的事儿,晚上灯也没有多开,且一直待在餐厅,再就是被抱回房间,也没有注意太多。
这也——太美了!!!
简直像极了那一句——“使人人‘同化’在我一个空气里”——原是针对电影的,将“空观”“气论”结合在一起,含蓄委婉的东方美学,讲究气韵,氛围,空气。
但沈青石家的空间,就给以她这样“空气说”感觉。
——他,真的是一个很有品味,不是一般的懂,也不是一般的有钱的人。
这样的房子,不错是不错,但完全没必要这样装,像她的小破家就很好。
初枳夏默默想着,还是给编辑微信,[有空可以一起看费穆的电影。]
[不过,这种风格的话,我更喜欢蔡楚生,还有吴永刚。^^]
看看这房子,看看家,他喜欢什么,她还不清楚么!
在某种程度上——他们真的很契合,不止身体。
她全部发送完,才注意到沈青石桌上留下的字条——青隽大气,沉稳有力的字体,可能出门有些急,笔锋稍显浑厚,冷峻。
[餐桌给你留有早餐,记得吃。]
没了?没了?!!
初枳夏来回正反看了三遍,也没说她到底能不能留在这里,算了她从“疑罪从无/不晒等于没有”这几个观点出发,在下面认真留言——[那我今天回家收拾,过两天搬到你这里可以吗?周末我一定要跟你在一起,因为可能出成绩。]
周六考完的,按照往年风格,一周出成绩。
她写到最后几个字,有点紧张,手有点抖。
这么比起来……
她的字真的有点丑,像是幼圆体?
为了弥补不足,她在下面画了一个哭哭求抱抱的卡通小人,还小小的写了“老公”两个字。
做完这一切,她最后留了个浅淡唇印,用完早餐,收拾东西先离开了。
*
但那天过后,沈青石并没有来找她。
他给她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最近的确有事,门诊忙,过两日还要上急诊,另要抽空回家一趟——已经很久没回去了。周末出成绩他会过来陪她,还问她想要去哪里查。
初枳夏当时听着心里稍有点空落,说不上来,也听出他并非敷衍,是真的忙碌。
握着手机一时想不出哪里,想了想道那就附近寺庙或者山里吧——过了就跪下来磕头,过不了就跳下去(bushi)。沈青石略一沉吟,留下一句会查好攻略准备,到时来接她,便把电话挂断了。
也就是说,他看见她的留言了。
果然——还是想要同居被拒绝了吗。
拒绝就拒绝吧,也不是没有机会。
听见他说回家一趟,初枳夏心里动了动,她好像也该回家一趟了。
周四那天,初枳夏休息得差不多,先去商场买了个小礼物,给周姨打了个电话,确定母亲在家后,开车回家。一路上有些心事,因为她听出周姨好像是在医院里,那端有些嘈杂,只是不知陪人还是自己有什么事情,在电话里也不太方便问。想着等有空再问问周皓荧。
初枳夏自己原本的家位于城郊的一栋现代风白色小别墅。
这套别墅是尹雪绫离婚后独立买的,装修上很是用心,属于现代与温馨结合那类,她下午跑的商场,一路开过来,接近傍晚了,在车库停好车子,出来是铺满草坪的小院,白色地灯随之步伐一盏盏点亮,一楼都是整扇落地窗,外面是低矮灌木丛和海棠花盆景。远处有绿意盈盈的樱桃树,悬挂浅粉色、流光变幻的玻璃灯。
尹雪绫实在是个……很有少女心的人。
所以那件事后,她才真的难过。
也能理解有时母亲对她显得无理的要求。
一楼正门是白色的弧形拱门,壁灯闪闪发亮。尹雪绫知道她要回来,客厅里放了轻音乐,悠扬的萨克斯乐声缓缓流淌。
初枳夏进去的时候,母上大人正在调配她的花茶,刺梨、玫瑰花、红枣干和桑葚,零零散散摆了一桌子,看上去很忙的样子。
但初枳夏怎么看,都觉得,她像是搁着摆造型呢。
“妈——”
初枳夏换了一副样子,完全忘记先前过年时的争执,笑嘻嘻地将礼物双手奉上去,贴心地帮她拆开外盒包装——是个水晶小飞象摆件,没什么用,但她就是觉得尹雪绫肯定喜欢。
“可爱吧?”她摸摸飞象的水晶长鼻子。
“没任何用。”尹雪绫懒懒抬了下眼皮,不屑道。但两指倏然一伸——初枳夏都没看清,便把小飞象旋风般带着包装盒卷走,放到侧面小桌子抽屉里。
初枳夏:“……”
“回来了?考完了?”尹雪绫也算是正眼看她了,问。
初枳夏甜道:“考完了。”
“考上了?”
“还没出成绩呢。”
“哦。”尹雪绫应了一声,不答话了,继续调配她的花茶。
“妈——”她坐近一些,摇摇母亲手臂。
尹雪绫没抽手,但语调仍冷冷地道:“考不上就去相亲,我看你电视台也回不去了吧。”
“我说过好几次了,本来也不想回去,早就不想在那里干了!还有我不想相亲,我才刚24岁,毕业两年,我同学都还没读完研究生呢,相什么亲。”初枳夏松开手臂,颇有些不满地道。
尹雪绫实在是个——很奇怪的人。
她自己的婚姻用世俗标准来说相当差劲,年纪轻轻嫁给了初氏集团的二少爷——一个空有皮囊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也是初枳夏的生父初明雨。
初二少自己没有任何能力,还心胸狭隘,严禁尹雪绫外出工作。尹雪绫真就那么在家里伺候他了十多年,也勉强算是好日子吧,周姨也是那时候来的,叫尹雪绫“太太”,叫她“小姐”。
后来两人还是离婚了,原因不知情,可能是尹雪绫实在当不下这笼中雀了,也可能是跟……周姨有关。
但尹雪绫从没有怪过周姨,反而把她一块儿带走了,离婚时分了些房产,她都卖掉开始创业,再后来,买下这套小别墅。剩下的日子,就是周皓荧周姨和她们母女俩住在一起。
不过,尹雪绫怪就怪在她该是很恨初氏的——毕竟后来还出了点事。可居然不是,尤其近几年来一直有业务往来,拿到不少订单资源。从她长大开始议亲后,尹雪绫更往初氏那边靠近。
初枳夏也能理解母亲,谁会跟钱过不去,而且她爹就是个只领零花钱的街溜子,在集团没任何位置,好像也没啥太大关系。
——只是只是,母上大人自己婚姻如此坎坷不顺,为啥非要让她也跟着往火坑里跳啊???
尹雪绫放下手中的木头小勺,像是能读懂她心里的想法,语气难得温和了一些,也认真了一些:“初氏这两年看似不错,实际上也不是那么乐观,你现在虽然没了体面工作,但年级还小,相肯定能相到最好的。”
“你自己想想清楚,我也让你大伯一直帮你留意着呢,以后可就没这么好的资源了。”
尹雪绫同她摆事实、讲道理。
“那我就不结婚。”
有初明雨这样离谱的父亲,初枳夏幼时见过母亲数次深夜落泪、呜咽。也记得母亲以前是个很有少女心的明丽大美女,外出时那些阿姨都以为那是她姐姐,后来越来越幽怨下去。
反倒是和周姨周皓荧一起生活后,漂亮开心多了。
这不,树上粉嫩嫩、亮晶晶的玻璃灯都挂起来了。
“我本来也没打算结婚,我以前还跟周皓荧他们一起发过誓呢,我们都不结婚,不谈恋爱,不生孩子。永远热爱自由、独立。”
初枳夏见母亲不信,认真地道。
她的确和周皓荧一起发过这誓,十七八岁的时候在北京,艺考完下了茫茫大雪,大家伙都是第一次真正踏入大院——烫金的字体,少年们梦想中的艺术殿堂。
他们一起发誓,要永远追求梦想。
此生永远永远也只有一个殿堂——那就是艺术的殿堂;而不是世俗的婚姻殿堂。
“阿荧那孩子也是真不错,但我感觉他好像没看上你。”尹雪绫却误会了她的意思,拿起另一边的茶盏抿了一口,很是可惜地道,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稍有些暗淡。
初枳夏:???
不是,这是亲妈吗?
“算了,这事也不着急,等你成绩下了再说吧。万一考上了,再做别的打算吧。”
什么叫万一考上了???
初枳夏很不喜欢母亲的一些说法,也没再多留下去,快到饭点,她原本还打算请尹雪绫出去吃个饭的,想想也算了。
“那我走了。”
初枳夏拎起包道。
尹雪绫扬扬眉,也不说送送她。
“对了,我之前打电话听周姨好像在医院里?”初枳夏还是挺担心的,问。
尹雪绫眼睫翕动,放下茶盏道:“她一个老家朋友病了,过去照顾。”
初枳夏这才放下心来,临走前想了想,还是俯下身亲了母上大人香喷喷的头发一口,这才匆匆离去。
“啧——满是口水!”
尹雪绫摆摆手非常嫌弃道。
“快走快走,别影响我喝茶。”
……
从家里出来后,初枳夏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总的来说,母上大人还是讲道理的人,有时候脾气是大了那么一点点,比如过年听说她辞职考研的时候。但过上那么一阵,也就好了。
但是,到底什么叫作周皓荧没看上她呀?
她也没看上周皓荧好不好!
他们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妹,四舍五入也跟亲兄妹差不多了,要是看上了也太奇怪了吧!
初枳夏打了个寒颤,坐进车里。
要是他也有那么好哄就好了……
初枳夏先没发动车子,忽然想到了沈青石。
他已经好几天没来找她了。
他忙起来微信都少少的,虽然每晚还是会报备一下,但那报备也挺寡淡的。
而且,也不知是忘了还是什么,她没有提,他也没有主动,并没有拿私人号加她,一直都还是那个工作号。
他真的,喜欢她吗?
她想到他那一天的——“我想和你好好在一起”。
如果他知道她被家里人安排相亲,会怎么样?
但是她今天好像也没有提及自己有男朋友了。
算了,不清不楚的,初枳夏也不想去想了,可仿若心有灵犀一样,手机亮了。
她拔出车钥匙,按下接听,视线追着车窗外树梢间悬挂的那一闪一闪的粉玻璃灯。
他声音一如既往低淡平和,在电话里要比往日更有磁性,道:“是我。”
初枳夏真的很喜欢他的声音,他的所有其实她都喜欢,她真的很想他,想到都有些委屈了,语气却故意无所谓调侃:“我当然知道是你。这不就是我那大忙人男朋友,医院离了你都不能转高冷之花无敌学霸沈青石沈大医师嘛。”
沈青石默了默,道:“生气了?”
她真的很讨厌他这样压倒性的感知能力啊!
不是都说学霸是智商高情商低嘛。
为啥他双商都高高的,心里随便想什么他都知道。
“没有,莫名其妙,有什么好生气的。”
她的演技真的这么差吗……她可是要读表硕的人啊。
“我刚下班,就是想跟你说,我做好攻略了,开车去灵山查成绩的话周六早上五点就要出发。”
“哦。”她也查过了,灵山那里的寺庙还蛮灵的,就是稍有些远。
见她没有听出自己意思,沈青石继续道:“如果方便的话,你周五晚上过来?这样早上直接出发也方便些。”
初枳夏轻哼了一声:“不用不用,反正咱们住一个小区,早上五点在楼道见就行了。”
“——那也好。”
不是,他这语气怎么还真有点松了口气的意思?
“沈青石,你说一句想我不行吗?就难着你了吗?”她还是有点生气,都恨不得按一下喇叭震他一下。
“枳夏。”停顿几秒,那端才道,声音低了许多:“我很想你。”
怎么会不想呢?
那些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夜里……他越想让自己冷静,越无法真正冷静。
初枳夏这才满意了,刚想开口吐槽他嘴可真硬,又觉得有一点破坏气氛,心里还甜丝丝的,小声说:“沈青石。”
“嗯?”他这“嗯”听上去好乖,声音里面居然有一丝丝期冀。
“我也很想你——笨蛋,超想你的!!”
她再也忍不住了。
那天都想好了和他谈一辈子恋爱!!!
只要他不说分就不分开,他说留她就愿留。
对不起了周皓荧,不恋爱这条咱就先跳过去。
“那我可以搬过去了吗?”听见他那边呼吸都快了,她借坡下驴,期期艾艾问。
沈青石像是极低淡地笑了一声,很是愉悦,然后温和道:“不可以。”
——别太会钓了,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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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第23章
◎期待与真心告白。◎
把她钓晕过去有什么好处啊!
这么想着,初枳夏还是蛮享受的,以前都是她费尽心机去撩他,现在被他钓,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呢。
他们此番要去的灵山位于南城一百公里外的一个千年古县,山势险峻,层峦叠嶂,灵山庙就立于山巅之上,三面环山,正面临河,因山路崎岖难行,商业化程度较低,但风景极美,据说许愿也灵。
周六一大早,初枳夏便和沈青石一同出发。她昨晚是住在他那里,但他回来得很晚,而且她还是住在原先客房,没什么意思。
所以一路上,初枳夏心里都闷闷的。
“怎么了?”
因有山路,沈青石换了辆吓人的越野车开——传说中的奔驰g系列。但在他手中,就是很纯粹的适合跑山路的车罢了。
初枳夏将车窗降下来,让清爽的山风掺杂一点山涧凉意扫了进来,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头发,睨他一眼,还是忍不住调侃他道:“你说你人温温的,车开起来还猛猛的嘛。”
沈青石怎会听不出她话里张狂肆意的挑衅,但并不在意,眉梢都没有皱一下,说:“谢谢。”
“所以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开车?”初枳夏仍不死心凑过去问他。
她已经决定这一辈子好好跟他谈恋爱了,只要他不分,她就不,这样还不够吗?
她就是很好奇嘛。
沈青石开着车,倒是难得有点兴致,道:“你为什么一直这么执着?”
“因为我怕九月份我就开学了,到时候就没有机会了。”初枳夏说着往车窗外山顶上的寺庙望去。
这话不假,虽然竞争激烈,她最后回答得也有点乱七八糟,但她总感觉……还是蛮有希望的。
一旦被录取,九月份就要去念书,他又那么忙,肯定不能经常去学校找她。
所以她急啊急!
沈青石听她这么说,不由浅笑道:“哦?这么自信。”
初枳夏扭了扭腰,说:“不是自信,你看咱这身段,咱这外貌,咱这业务能力,连你这么难搞都能被撩到,这老师们不得被我迷死?”
沈青石看着她自信的模样,忍俊不禁:“有道理。”
“我可跟你说好啦,考上就算了,这事也不着急。要是没考上,我要立刻洞房立刻立刻立刻立刻!!”
沈青石稍有些无言,就没见过她这般大胆直接的姑娘,抽出一只手来轻摸了下她头。
“其实就是因为我……”初枳夏亲了口他的手掌便拨了下去,示意他好好开车,自己靠回了车座上,抱着手臂,想了想,才慢慢地道:“就是因为我,可能真的很喜欢你吧。”
她难得说点真心话,沈青石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都收紧了,静静地听。
“我大学同学有些还是蛮开放的,当时在宿舍里的时候也会讲,我一直都觉得这有什么,男人有什么好玩的。”她说到这里,注意到沈青石眉宇轻轻抽了一下,“但是我遇见你,就不一样了。”
“我——我不是说你好玩啊,当然你也挺好玩的。我的意思就是,有生之年,我竟第一次会开始期待——期待做那样的事。”她说到最后,到底还是有些羞涩,声音都轻了。
——耳鬓厮磨,鸾凤和鸣,两心相知。
想看他好看的眉毛轻轻蹙起,想看他清冷安静的脸上遍布红霞染上情/欲,想看他永远那么沉静那么清明的眼睛里透出发疯炽热的爱/欲。
更想听他求之不得的喘/息,破碎的暗哑的声音。
想看他不一样的样子,只对她一个人的样子。
可能她真的,是个大色女吧。
是就是了,怎样。
连弗洛伊德都说人天生就喜欢找快乐呢,尤其是性/快乐。
“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就是弗洛伊德说的,用来形容此刻的我的——”初枳夏考完就忘,转过脸问他,惊觉他脸上居然没有多少讶异之色,仿若早就洞穿她的心事。
还是……他也是如此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她竟不敢深想,面颊变热。
“……力比多。”
“对对对!就是力比多,性力。”初枳夏用手扇了扇风,将窗开得更大一些,笑嘻嘻说,“沈医生,你不觉得其实我们很契合嘛?不只是身体,我们也可以做一对灵魂伴侣的。”
“——嗯。”
他居然应了。
初枳夏好高兴,又想到他的“嗯”也针对自己说的身体,心尖皱缩、发烫。感觉他神色间也似有冰化之迹象,热切道:“那下山后我就搬到你家里?”
已经开至山腰,剩下的路必须步行,他将车子停好,帮她拎过后座的背包,“再说吧。”
很有戏!!
……
灵山寺分为上下两院,古木参天,庙宇前有一道溪水流过,清流涓涓,因受商业侵蚀很少,所以风景极美,游客也甚少。上山的路也分了两条,陡峭的山壁上分别刻有“疑无路”和“别洞天。”
初枳夏牵过沈青石的手,朝“疑无路”走去。
说来也是奇怪,他们两个人都是唯物主义者,但走到了这里,不免有些肃穆虔诚。
初枳夏拿了香,进殿后朝每位佛像拜过,侧殿还有文殊菩萨,特地拜了又拜。
全部拜完后,她发觉沈青石始终立在殿外,并未进去。
她拉着他的手又走到庙前,俯瞰渺渺山景,这里三面临山,山都极陡,崖壁仿若被刀削过,风亦很大,迎着风问他:“你不许什么心愿?”
沈青石轻轻摇头,伸臂将她揽进怀里,手掌轻护着她的额头,挡着那风。
初枳夏也理解他,他比她在各方面都坚定得多,并不强求,转身安静地埋进他怀中,嗅着他好闻清淡的气息,“你不问问我许什么心愿吗?”
“不就是考试?”沈青石温和地垂眸看她,又亲了亲她的鬓发,无非就是考试通过,顺利录取之类。
初枳夏猜到他想什么,摇了摇头。
初枳夏:“走吧,我再带你去个地方。”
这次他们从“别洞天”下去,初枳夏也是做了一些攻略的,知道别洞天的确别有洞天,穿过一道极幽窄两侧都是嶙峋奇石的山路,眼前豁然开朗,一处视野格外开阔的山崖,能俯瞰整片郁郁葱葱的群山,宁静淡泊的深潭。
山崖最前面还立有一棵参天古树,千年榕树近乎一木成林,枝叶遮天蔽日,随着风动,上面悬挂的红丝带随风飘扬、木牌、香囊等祈福物件也随之碰撞,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初枳夏让沈青石停下,从自己带的小包里翻出一只小香囊。
迎上他投来的淡淡目光,她稍有些心虚,道:“我图个彩头不行嘛。”
唯物主义者也想吉利一些嘛。
“青石。”
“嗯?”
“不是叫你。”他每次的“嗯”都听上去有点乖,她忍不住垫起脚尖来好好亲吻他,随后想到,可能是因为这次叫的是“青石”。
她把另外一只手握了一路的手掌心慢慢张开,上面有一块小小的青色石头,“我在叫它,刚才寺庙里捡的,我挑了一路,觉得它最像你。”
寺庙那一程,他一直立在殿外,也未曾注意到她何时捡的。
听她这么说,他垂眸看去,小小的一块,说不上多通透,但到底算是青色,也不算光滑,反倒有些铮铮。
初枳夏摸了摸石头些许嶙峋的边缘,笑道:“像我们家青石,看上去是个温柔的人,其实很有原则呢。”
沈青石心尖竟一颤,微微眯起眼睛,倒不是说他默认多像自己,而是那句“我们家青石”。而且不知怎的,她既然这么叫,她的手……竟好像真那么轻轻慢慢摸过自己一般。
初枳夏垫起脚尖又吻了吻他,将那块小石头细心放进香囊里,笑着递给他:“打开看看。”
沈青石有些被蛊惑,接了过来,是一只正红色的丝质香囊,上面绣有婚嫁合卺的一对鸳鸯,他抽开挂着璎珞的绳,看见里面除去那块青色石头,还有一小支紫藤、一小片橘子皮。
他不由笑:“怎么你有两个?”
他最近总是笑,轻笑、低笑、淡笑,她哪里受得了这般诱惑,双臂环过他白皙脖颈,亲亲他侧脸,俯在他耳边,“因为老公——老公——老公——老公!”
她学着那日的样子,魔音穿耳,多方面全角度欺负他。
“要有多多的我,才能照顾好这么好的你呀。”
“笨蛋青石。”
她总觉得他比她小,即使可能他年岁上大了一些?书读得多了一些成了厉害的博士?职称和工资高了一些……但她就是觉得他比她小。
需要更多的照顾,更多的宠,更多的爱。
“沈青石,我真的很喜欢你。”
她一时都不敢去看他黑得发亮的眼睛,如晨星一般,只握着他微微有些抖的手,一同将绳子抽紧,找了老榕树中一根粗壮而有力的树枝,将香囊挂了上去。
她刚刚挂好,便被沈青石拨了过去,牢牢按进怀里,热烈地吻上她的唇。
他好像想要通过这一吻,将自己所有汹涌的情绪,都一腔宣泄给她听。
非常非常炙热。
——也非常非常温柔。
……
其实她还有很多话没有说给他听呢。
接吻的时候,她偷偷看他漂亮俊冷的脸颊,微微颤抖如蝶翼般的柔软浓密眼睫毛,一扇一扇,简直就要扇到她心底去了。
她并没有许任何考试的愿望。
那些东西,她通过自己努力就可以获得了。不需要神明。
她许的还是——沈医生,天天开心。
“专心一点。”
察觉她此刻居然还在偷看自己,沈青石惩罚般轻咬她唇。
“……哦。”
*
三个小时后,山下服务区。
这里山势奇险,因而一直不是什么太成熟的商业旅游区,附近人烟稀少,也只有那么一两家家庭旅舍。
沈青石选了一家看上去门头稍大些的,要了间标间,从前台桌板上拿过钥匙。
初枳夏这才安心了些,忙挽紧他手臂往里进。
此刻倒也不是图谋别的,只是她刚才远远看着这些低矮的小房子就说好了,她是绝对绝对绝对不可能一个人住房间的。太危险了,连门卡都没有。而且窗户也很随意,随便翻翻就能进了。
她也是倒霉,下山的时候想要试一试他的越野车,谁会知道那车那么难开,方向盘都轮起来很吃力,明明在他手里轻描淡写跟开他那辆沃尔沃没什么区别。
然后还没开出多久,就七拐八弯地陷进满是泥地的山坑里去了。
再然后就是等待拖车,也不知道要等上多久,他们先前来来回回上山下山,拜佛祈福,一路上磨磨唧唧谈情说爱,等快上车时天就已经黑了。
初枳夏很怕会在山里过夜,便和沈青石一同步行下山。
山路很黑,晚上还起了雾,完全无灯,好在沈大博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记忆力超群,方向也辨得清楚。
但还是走了很长一段时间黑黢黢山路,看见人间灯火时,初枳夏都长松了一口气,心情也跟着激动起来。
“对不起嘛。”
家庭旅舍房间很小,仅两张最简单的木板床,木制桌椅,桌前一扇对着明月的窗,胜在还算干净幽静,即使如此,初枳夏都觉得真是委屈他了,刚一进门便拽紧他手臂道。
“这有什么。”他一如既往淡淡地,仿佛住在哪里也没什么太大区别,还伸手安抚般摸了摸她的头,低声问了句“不怕了?”,见初枳夏摇摇头,这才将她的背包先放好,洗干净手后坐在那张木桌前。
初枳夏本来也不是很怕,也早就不怕了,她走山路累得要命,选了一张床坐下,直接往后仰倒。
房间很小,床离桌子很近,她也没完全躺下,双腿还在床尾,一抬腿便能碰到他的腿。
他们进门后也没有换鞋,实在不想用这里的塑料拖鞋,她现在才将鞋子脱下,然后轻轻抬腿,先用脚尖触摸了一下他包裹在黑色长裤里的小腿,见他腿部肌肉微微收紧,但脸上没什么反应,仍低头看着手机上的消息,这才稍稍放下心,又勾了两下,撩拨的,意味深长的。
沈青石从书桌前转过头来望着她,目光清冽如水。
“我脚酸嘛。”
她放下腿,坐了起来,其实倒真没那个意思。
一来爬山真的很累,二来这里的环境……反正她是接受不了第一次在这里的。
她只是觉得好玩,也有点无聊,想要逗逗他而已。
“今天有山雾,拖车的话也要很晚了,可能要在这里住一夜。”沈青石道。
说着,便稍俯下身,修长而有力的手指握住她柔软纤细的小腿肚,将她的两条腿一一放至自己膝盖上。
他一手圈住她的细瘦的脚踝,另一手用指骨抵了抵她的脚心,问:“这里酸?”
“住一夜就住一夜,唔——”
她很快被激得一片酥麻,也不知他是故意的还是存心的。
明知她很喜欢他,所以也很敏感,腰都蜷缩起来。
“还是这里酸,嗯?”
他却没有放的意思,按住她乱动想要挣脱的脚踝,分别抵了抵。
脸上却还是那副寡淡冷清的样子,仿佛就是给她做个简单按摩而已。
“喂——”
“你别太过分了!!”
她又被按了两下,脚尖都在发抖,明明是隔着袜子的,可就是能感觉到他指腹间的温热。
对她来说亦有些道不明的燥热,一路顺着小腿蔓延。
同时,仿佛有热流直直往下涌去。她侧着身,抱紧了手臂,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腰都要扭在一起。
沈青石又平静地按了片刻。
他稍一松开手,她便立刻缩回小腿去,也不跟他闹了,抱着小腿飞快往后坐了坐。
他这才从椅子上转过身来直视向她,双腿轻轻交叠着,若有似无地低低叹了一句,“你真的很敏感。”
目光微移,落在床畔她坐过的地方。
“喂!!!!”
初枳夏简直不可思议地望着他,调戏不成反被调,她是又气又恼,可偏偏又说不出话来,而且还是这么丢人的时刻……
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狠狠瞪了他两眼,趿上鞋子往卫生间走去。
【作者有话说】
以后每晚22:00日更!
大家不要着急!!感谢你们陪伴。[抱抱][抱抱]
24
第24章
◎醋意与强制。◎
幸好,初枳夏做过准备,背包里塞了件备用的睡裙和一次性内衣。浴室水很热,虽简陋,仅一个淋浴头,冲起来还是蛮舒服的。
她简单洗了洗,换上吊带睡裙,吹风机在外面,只能拿毛巾擦了擦。
临出门前,她拿起架子上的换洗衣物。
因为今天爬山,她特地穿了条很休闲轻薄的长裤,很凉快很薄的那种冰丝,所以可能才……
算了。
但是沈青石他真的……
不管现在是谁在沈青石身上都赶快下来好不好!
他怎么会说出那么色/气的话,还偏偏用一幅那么寻常平淡的语气,还顶着一张那么清冷不沾尘埃般的脸。
初枳夏捂了捂自己发烫的脸颊,还是有那么点不自然,回到房间。
沈青石立在窗边,像是等她,也像是在看窗外的月,听见开门声响,稍侧过脸。
初枳夏不想看他,飞快低下头去,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很忙,自顾自去找吹风机,然后插上电源。
没吹多久,她听见脚步声,沈青石走了过来,握过了她拿吹风机的手,接了过去,稍稍俯下身帮她吹头发。
他没有再提刚才的事,她不由长松了一口气,也自然了许多。
她头发多,吹了很久,也就床头这有插头,就这么一直站着吹。
他的手一缕缕绕过她的头发,很温柔。
她忽然想,在那个方面,他会不会也……这么温柔。
——也可能,不会。
初枳夏也说不上来,但直觉沈青石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她这么想,又有点感觉,也可能他离得太近了,几乎虚虚地把她环在怀抱里——看来他刚才说得敏感也没错。
吹得差不多了,她从他手里夺回吹风机,关掉了电源。
余光掠过外面的月,她才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现在几点了?”
沈青石看看时间:“八点五十。”
今天肯定是出成绩的,她昨天给招生老师打过好几次电话了,一般都是周五出,但今年可能复试人数比较多,往后推了一天,但老师电话里也说了,今天晚上一定会出。只要院方下名单,加班加点也会公布。
初枳夏白天光顾着谈恋爱,把这事都抛在脑后,现下想起来,脸色霎时有点白。
她往后一倚,靠在了沈青石怀里,又拉着他坐在床边,整个人全部依偎在他怀中,让他双臂环着自己。
“你帮我查。”
她拿出手机,握过他的手,打开招生系统的查分页面,让他帮自己点,紧紧闭上了眼睛。
“过了就亲亲我。”
她紧张到肠胃都用力绞在了一起,一颗心扑通扑通,声音还有点颤抖,说:“没过的话——没过的话你就让我看看。”她本来想说do的,但是觉得那这样一天也太悲惨了吧?没过,第一次还在一个小破旅馆?不好不好。
沈青石却被她逗笑了,低头亲亲她的发顶,“你想看什么。”
“什么都想看,那说好了,如果没过的话给我看。快点击吧,快打开吧。”她闭上了眼睛,更往后靠去。
她也确实,挺想看看他的。
之前也摸过,是薄肌,该有的都有,八块腹肌形状清晰,手臂肌肉线条也流畅好看。
这样的家庭,估计都要比她更重视身材管理。
——算了,看命吧。
初枳夏紧紧闭上眼睛,紧紧贴在他怀里,可等待了很久,都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亲吻,也没有其他的。
她有些困惑,晃了晃上身,微微张开了眼睛,只敢露出一条缝隙。
下一秒,尖叫声差点贯穿屋顶——
震得沈青石都跟着胸腔震了震,忙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唇。
她攥紧那只手顺着往床后面倒去,又翻了个身将他压在身下。
“看看,看看,你老婆我的实力。”她早从他手边夺过手机,拿着屏幕给他看,又怕他看不见似的,都快贴在他眼皮前,还晃来晃去。
“嗯——”
听见她称自己老婆,他微微一顿,眉尾还是扬了扬,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初枳夏平时逗他叫老公也叫惯了,所以一时顺嘴叫了出来,反应过来后也有那么丁点不好意思。
“反正过了就过了,啧,分还很高呢!”她完全沉浸在录取的喜悦中,也不管羞涩与否了。
“是,很厉害。”
他看见了,里面有各项小分,她英语是满分,口语听力都一分未扣;面试、综合能力测试也只是象征性地扣了几分。
“英语和面试都靠你呢。”她俯下身来,脸直接贴在了他的胸膛上,一再划着手机,来回看满意得不得了的分数,以及下面的“恭喜你,初枳夏同学!您已被我校录取”几行字。
啊啊啊啊啊啊啊!
还是很开心。
从来都没有过这么开心。
但她也不是不知感恩的人,也知道面试分数这么高,同她的英文流利有着分不开的关系。一上来那么难的英文专业问题都听懂了,回答得既流利又全面,还都是最新的前沿进展,词汇也无比精准、理论用得也恰当,所以给老师们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她也自信了,后面的一切就都顺理成章。
这些都是沈青石的功劳,给她整理了一份那么详实专业的英文资料——毕竟大佬的英语就跟母语一样,又那么懂戏剧。
“说吧,你想要什么奖励。我都给你。”
初枳夏终于舍得放下手机,转了转眼睛,望向他一直安静凝视自己的双眸。
沈青石:“不必,是你自己努力。”
“那你还欠我一个亲亲呢。”
她往上了一点,脸颊离得他很近。
沈青石低下头,如朝露般啄在她的唇上。
真敷衍。
初枳夏搂着他脖颈好好亲了亲,又亲又抱,察觉他气息也热了,吻得正湿,手机突然又震了起来。
她以为是群里消息,捞过来一看,屏幕上赫然闪烁着“老婆”二字。
初枳夏简直一惊,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存的鬼称呼,他们平常也很少打电话都是微信,额头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忙要摁掉,但知道离得这么近,沈青石肯定是看见了。
“接吧。”
他修长的手指有力地握住了她的手腕,眼神稍有些意味不明。
初枳夏没有接,而是先将手机放在一边,也不知道他猜没猜到是谁,但想他那么聪明,看她过于敏锐的反应,估摸也猜到了,所以先硬着头皮好好解释:“是我师哥,我当时存这个称呼,纯属是想恶心他一下,因为他总觉得自己很MAN,但他的粉丝就是喜欢叫他‘老婆’。”
言下之意,只是随之粉丝叫罢了,逗逗师哥而已。
“我知道。”他攥着她的手腕那只手却更紧了紧,没有半分放开的意思,眸色清寂,
“接。”
初枳夏:“……”
铃声挂断了,又一遍响起来。
她被他扣得有点轻微得疼,另外一只手划开接听。
“喂,枳枳,我靠你终于接电话啦!”
那边声音很高兴,非常高兴,满满的喜悦都要溢了出来,跟他当年自己考上四处报喜时差不多,甚至还要过一点。
“嗯……”
她左手举着手机,手腕仍被他圈着,陡然往前一拉,按进了怀里。
他们刚才抱来抱去,她睡裙也有些乱,裙摆堪堪遮过大腿。沈青石一手仍圈过她细瘦的手腕,另一手顺着她的裙摆探进往上,揽过她后腰,手掌直接覆过她刚洗完澡的皮肤。
她真的很敏/感,刚被热水淋过,不禁哆嗦了一下。
他更按紧了,静静望着她,双目如深潭。
好在周皓荧那边太开心了,也没多注意她的语气。
“卧槽,你不会还没查吧,名单已经出了,就在官网上公示呢,你复试第一,逆袭了,总分也第一,太牛了。”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说实话我真不想当你这个师哥,妈的,还要听你天天叫老子师哥,还要叫两年,妈的妈的妈的。”
可能真的太热情了,沈青石眼底闪过冰凉之色。
初枳夏慌忙用能动的那只手搂紧了他的腰,以示安抚。
她调整了一下语气才对着电话那头道:“嗯嗯,我查过了,录取了。”
“谢谢你啊师……周皓荧。那个,我现在在外面呢,不是很方便,就先不跟你说了,等着回去找你庆功。”
“哦。”
那边也是很细腻的人,几乎瞬间就懂了。
“沈青石?”
周皓荧语气里似乎带了点微不可查的笑,语调微扬,说不出来。
沈青石淡淡地应:“是我。”
……不是你们俩怎么还搁着聊上天了!
“行,那就行。你们知道了就行,恭喜你们。”
周皓荧道,“挂了,注意安全。”
什么叫注意安全啊啊啊啊啊!
电话挂得很快,几乎是说完最后一个字就按下了挂断,一片忙音。
初枳夏稍稍平复了一些心情,抬眸望向沈青石。
他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一如既往平静寡淡。
但相处这么久了初枳夏也愈发了解他,他越平淡,越疏离,跟你越客气,越有礼,证明越不开心。
扣着她手腕的那只手也慢慢松开了她。
初枳夏忙抓住了他的手,握过,十指交扣,清了清喉咙想要解释,却听沈青石道:“把备注改了。”
改改改,立刻改!
初枳夏立刻拿起手机,老老实实将备注换成了[周皓荧]三个字。
“好啦,不生气了?”初枳夏伸手摸了摸他冷淡的小俊脸,又用指尖戳了戳他脸颊,一再安抚道,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多醋要吃。
她也觉得自己真是很倒霉。
要不是她今天嘴说顺了称自己为“老婆”,他应该也不会这么生气吧。
都赶到一起了。
可她今天又录取了,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运气守恒定律吧。
“睡觉吧。”片刻后,沈青石从她手中也慢慢抽出了自己的手,起身去浴室洗澡洗漱。
他躺到了另外一张床上。
夜深了。
初枳夏猜测他应该是睡熟了,还是掀起被子下了床然后爬到他那边,从背后紧环住他精窄的腰,头轻倚在他永远挺直清瘦又宽阔的背脊。
沈青石自然没有睡,握过了她的手,十指交扣,温热的掌心紧密相贴。
“沈青石,我只对你这么敏感,你知道的。”
单单一个牵手都让她心跳不已,她也不想再过多解释了,也不愿再提及别人。
“我知道。”
他转过身来,一缕皎洁月光顺着窗帘缝隙撒下,清清淡淡落在他俊美无俦如神祇般的脸上,居然有些神圣的意味。
“我只是想要知道,你今天说的话到底是否真心。”他轻轻托起了她的下颌,隐约叹了口气,想起寺庙里她的样子,也没有再跟她生气了。很温柔细致的动作,却莫名让她心口有些颤栗。
月光也撒在了他的睫毛,垂下深深的阴影,极沉静幽深、黑得纯粹赤诚的瞳仁,还带着点闪动的微光,像在期待她的回答。
初枳夏信誓旦旦:“寺庙那里吗?当然、当然真心!”
不是哥,我为了你都背弃了和师哥及小伙伴们的十八岁的约定,还不够真心?
“那就好,睡吧。”他放下心来,扣着她的手指,微微紧了一些。
“晚安。”
她就知道他是好脾气的人,也跟着安心,爬山一天也很累了,靠着他背脊就这么睡下。
她睡熟后,沈青石才慢慢地侧过身来,将她的脸颊再度托起,静静地端详。
他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将人轻轻带进了自己怀里,温声道:“晚安。”
*
那日过后。
初枳夏顺理成章地搬进了沈青石家里。
她理由给得充分,一来是考上研九月就要去上学了,海城离南城虽不远,也是货真价实的异地恋,所以从现在到入学前,她是绝对不要和他分开的!二来,那天在小破旅舍都抱着睡了,她也没有做什么,能够充分证明她是个三好女青年,绝非女流氓。
在她的撒娇耍赖下,如愿以偿地搬到了沈青石的主卧套房里。
他的家真的比她的大,户型问题,要大上不少。
初枳夏毫不客气地把自己性感的内衣、裙子等,都放进了主卧套房中独立敞亮的衣帽间里,同他的衣物都放置在一起。
可真正开始同居后,却不是她想象的那个没羞没躁的样子。
大概在家庭旅舍有些过分刺激了,第二天她就来了例假。
但搬都搬了,她也不可能再搬回去,就是要抱着沈医生睡。
而且每次来例假期间,她激素分泌都很旺盛……有时候控制不住上下其手,玩得不亦乐乎。夜,总是很漫长。
反正这种时候,沈青石无论如何都不会同她置气的。也任她去了。
她姨妈还没完全结束呢,沈青石却又不住这里了。
他的理由也无法反驳,二哥沈青玄回家了。他这几日也必须回去。
初枳夏对他的家庭完全不感兴趣,心道回就回吧,反正早晚也要回来,你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她自己是独生子女,也不太了解这种多子女的家庭关系。
初枳夏也没想过跟沈家其他的人有什么交集,直到那一日。
她彻底拟录取后,终日也没什么事情,每天就是颠倒黑白打游戏,一觉睡到下午——反正沈青石也不在,她睡醒后隐隐听见客厅那里似有动静,还以为沈青石回来了,换了件衣服欢天喜地地冲出去,也没顾得上看别的,径直抱住了沙发上沈青石的腰,头埋在他脖颈间蹭来蹭去。
“老公我好想你。”
她甜甜地做完这一切,才察觉到有些不对。
客厅有些诡异的寂静,沈青石的身体也有些不同往日的僵硬。
随后,她才注意到斜对面投来的一道似笑非笑的目光。
【作者有话说】
希望大家珍惜此刻白白的沈青石。我知道大家都很希望他黑化哈哈哈哈哈。但是珍惜,珍惜![摸头]
25
第25章
◎大富大贵之家往往多生情种。◎
沈青玄就坐在斜侧方的沙发上——也怪这中式风格太讲究气韵生动、迷而不乱,光线美到她根本就没注意到那居然坐了个高高大大的男人。
沈青玄一身黑衣,三十岁上下,剑眉星目,五官清朗,和沈青石有两三分像,只是稍显粗糙了些,少了那种出尘的好看,但也自有一种味道。他斜倚着沙发,修长的双腿交叠,饶有兴致地朝他们看来。
“青石,怎么也不介绍一下?”
沈青石握住了她的手,让初枳夏坐到了身边来。
好在她刚才换了衣服,虽说还是睡衣,但好歹不是她平常睡觉时穿的那件极轻薄、勉强遮住臀部的小吊带,是件很正常的宽松衬衫式格纹长睡裙,平常也作家居服。
但她还是有点紧张,也有点羞赧,坐下后扯了扯衣角。
沈青石安抚般握紧了她的手,开口道:“初枳夏,我女朋友。”
随后他温和地朝她看过来,说:“这是沈青玄,我跟你提过的,二哥。”
初枳夏说:“沈先生好。”
沈青玄轻笑一声:“怎么这么客气?叫我二哥就可以。”
初枳夏稍有点叫不出口,她其实并不是很想和沈家人攀亲戚,而且沈青玄这个名字……她应是听过的。
可能是在电视台的时候吧,她是做体育栏目的,台里还有其他新闻、军事、财经等栏目的女主持人,很是端庄。忘记是哪位美女同行提过的。她不在意,只是有点稀薄印象,当时觉得这人名字忒大了,居然敢叫青玄,像是皇家用的名字。
沈青玄,沈青石。玄石。因为印象不深也没往那上面想。原来如此。她心里稍有点沉。
但是迎上沈青石的目光,还是开口了,声音稍有点僵:“二哥。”
沈青玄也没有为难她,分外和气地笑了笑。
“我早听大姐说过你有女朋友了,一直不知道庐山真面目,现在可算是见到了,难怪让你痴心成这个样子,确实非同一般。”
“二哥莫要打趣我了,大姐她现在怎么样?”
“还是那副老样子,每天守着她那家店,事都过去了还跟个宝贝似的。”
他们兄弟闲谈,沈青石怕她觉得被冷落,解释道:“我大姐在海城开了一家朋克酒吧,下次去的话带你去看看,有些歌还能听,你应该能感兴趣。”
初枳夏也不知道回什么,只弯了弯眼睛:“好。”
沈青玄这次说是过来看看幼弟住的地方,实则也是奉姐之命过来看看,见看到了真人,也不再打扰他们,闲谈了几句,起身告辞。
临走前,他郑重道:“初小姐,我们家人都看过你的节目,很高兴咱们将来能成为一家人。”
……
沈青玄离开后好久,初枳夏才有点反应过来。
“什么叫作,你们都看过我的节目?”她有点愕然,也有点惊喜,暂时先没有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而是牵过了沈青石的手,坐在了沙发上。
“你看过我的节目吗?在这之前?”
她记得她复试之前问过他的,他当时并未言语。
沈青石说:“偶尔看过。”
初枳夏:!!!
“所以沈青石,其实你是暗恋我吗?早有预谋?”
“不是。”他不知如何同她解释,他鲜少归家,老一辈人还是爱看电视的,他偶尔扫过,的确见过她。
——她的美丽,的确会让所有人不自禁驻足。
“所以你一开始就认出我来了是不是?沈青石你这就叫暗恋我,你别不承认。”
初枳夏也是逗他的,她知道他没有。
也知道心理学上有一种晕轮效应,也常用在电影上,往往开场群像时会不经意间扫过一些女配角的脸,中后期该女演员真正出场时观众就会莫名生出好感。
哪怕最开始压根没留意,只浅浅有个印象。
这么说来,她还是占便宜了呢。
“不对,你这就是见色起意!”初枳夏早就想说了,在沙发抱着膝盖道。
“是。”他这次承认得倒利落。
她有点惊异地望着他。
得,一个月全白干了。
早知道她就按兵不动,说不定沈医生还能来追她也未可知……
她胡思乱想一阵,越想越多,姨妈还没有完全过去,再加上刚才见到了沈青玄,还有最后那句“一家人”的话,心里还是稍有点乱。
“你哥,他是个怎样的人啊?”
卧槽,万一……她负了他,到时候不会过来打她吧?
沈二爷看上去挺能打的。
她完全没多想这句话,下颌却被沈青石轻轻攥住了,抬了起来。他俯下身,对上了她的眼睛,“你想做什么。”
“你在想啥呢!”
初枳夏都被气笑了。
沈青玄算帅哥,但说句实话,不算是大帅哥。也就是娱乐圈中游水平?而且也就跟周皓荧差不多高?
如果用比喻的话,周皓荧是春雪樱花,沈青石绝对称得上是绝世美玉,那么沈家二哥有点像……她一时想不出来,开山斧?
有点抽象,也不想了。
他淡淡道:“我哥还没有结婚。”
“……”
你怎么谁的醋都吃啊!
“你姐结婚了没有啊?她应该很漂亮吧——我喜欢大美人朋克姐姐!”从他们兄弟二人脸上,她已经差不多能想象出沈丹颜的样子了,还玩朋克,这么想想怪怦然心动的。
沈青石看出来了,眼神愈发转凉。
不是,你女生的醋也吃啊!
初枳夏都无语了,只觉得他吃醋的样子都那么好看,伸手揉了揉他的脸颊。
“等我姨妈结束后吧,我们就do,天天do,省的你天天乱吃醋。”她把他拉在沙发上,坐在他怀里,笑盈盈道。
难得的,沈青石并没有开口拒绝。
可能这些日子也真是被她撩烦了。每天,每天。夜里,夜里。
他从背后扣住了她的腰,将她按在了怀里。
她感觉到了他的……
这些日子,真的有些难耐……
也应该快一点。
她真的很敏/感,忍不住轻轻地。
他闷哼一声,腰上的手收紧,不让她乱蹭。
先这样吧。
她舒服间胡思乱想,反正先这样再说。
大不了……大不了被打一顿就算了。
她也愿意。
而且……而且沈医生肯定会保护她的,他那么好,那么温柔,不会怪她的。
……
心里这么想着,但见过沈家人之后,初枳夏却还是有点闷。
那几天也刚好赶上下雨,她寻了个由头,说要弄转档案的事,开车回了尹雪绫那里。
周皓荧居然也在,他人瘦了很多,本来已经很瘦了,跟把骨头一样,现在更像个骷髅架子。
“师哥,你还好吧?”初枳夏也不知道他怎么了,站在窗边呆呆地发怔,她走过去,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有些冰凉,并不烧。
周皓荧握过了她的手,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你怎么了?”
他眼真尖。
这都看得出来。
她抱着靠枕坐在沙发上,低着头说:“我见到沈家二哥了。”
“沈青玄?”
他果然也是听过的。
“你怎么对他们家那么熟?算了,反正我也不想听。我就是有一点点想要分手了,师哥。”
她说罢,看着周皓荧,他脸上神色倒没什么变化,压根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看,她说吧。
沈青石成天醋这个醋那个,人家压根就不喜欢她!
连尹雪绫都说周皓荧没看上她,他还在那里醋醋醋……
他没问原因,“打算什么时候分?”
“再过一阵子吧,等开学吧?他现在才刚刚接受我……”初枳夏也有点迷茫,但想到沈青玄那句“一家人”还是有点担忧。
他眉尾扬起,听懂了,似有点意外,“你们还没有?”
见初枳夏摇摇头,他叹道:“他对你倒真心。”
他们那样的人,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沈青玄身边就有好几个,据说缠得厉害,也就沈青石眼光极高,洁身自好。
沈小公子确实是那种,干净纯澈到让一些别有用心的女人都会自惭形秽的人。
也就他师妹考研脑子糊掉了,敢拿这样的人物解闷。
“大富大贵之家往往出情种,你确定忍心?”
“我就是怕伤害他,师哥你知道我的。我不能接受婚姻关系的,还有那种很长期、很稳定的亲密关系。我受不了,我害怕。”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也觉得自己有点跳跃。先前还想跟人家谈一辈子恋爱,可能是见了他家人,现在就又……又有点怕了。
周皓荧道:“那就开开心心地过完这个暑假,其他等开学了再说。”
距离远了,可能也就淡了。
初枳夏也听出这个意思来了,有些期待地问:“真的会这样吗?如果我一直缠着他,死缠着他,是不是不用等开学他就腻了?”
这倒是个好的无痛分手方法。
周皓荧没回答这个问题。
他也有点心事,再次望向窗外。
“师哥,如果我有一天被人打了,你会保护我吗?”她也看出来他心事重重,但是周皓荧是那种他不说,你问不出来的人,某种程度上他是远没有沈青石通透、好沟通交流的。她把他的脸掰了过来,再次问。
“当然。谁会打你?”
“沈二哥看上去很凶,很能打的样子。”
也很爱弟。
她看人很准,那是非常爱弟。
周皓荧:“……”
“会……吧。”
这个“吧”就很微妙了。
“行叭。”
看来咱们数十年的师兄妹情也不过如此。
“那你记得多吃一点。”她捏捏他格外瘦的手臂,说出了内心最想表达的话。
……
从小别墅回来,初枳夏心情稍转好了一些,也明媚几分,不是有首歌怎么唱呢——开始总是分分钟都妙不可言,谁都以为热情它不会减,除去激情褪去后的那一点点倦。*
他们是真爱吗?
应该也……不是吧。
他也承认了是见色起意。她也差不多。
他没有开过荤,所以很上头,但他哥既然是那样,之后应该也……
这么想着,她心安了一些。
算了,先享受了再说。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不用去猜。
还是沈医生教给她的。
她姨妈已经彻底结束了,算了算日子,拿起手机瞄了眼时间,现在是周五下午五点,他今天不用加班,明天周六也不用去值班。也就是说,他们有一整夜加一个白天的时间。
这么想想。
她喉咙有些发干,身体也有些难言的烫意。
把手机直接关机,IPAD上网络也关了,确保他联系不到她,只能下班回家。
她走进衣帽间,拉开侧面隐秘的小柜——她最近一直在挑,在选,存了好多“特别”的衣物,精心选了一件。
她就是要把他的感官尽数放大,让他的感性彻底赢理性的那一面。
选到最后,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脸烫,脚尖也蜷缩起,先把衣服抱进浴室,然后回到客厅拿出香薰烛光,一盏盏慢慢点亮。
玻璃杯里橘光幽幽,浅浅的妖异紫藤花香,一路顺了过去。
……
初枳夏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等她醒来的时候,浴缸里水已经有些凉了,她有点冷地抱了抱手臂,一边起身拿浴巾,一边捞起旁边小桌上的手机。
花了好几秒开机,已经晚上十点了,沈青石竟没有回来。
微信里有两个简短的字:家宴。
得了。
她下午白摆半天迷魂阵,余光擦过悬挂的那件衣物,脑筋骤然清醒了一点,还是感觉……咳,太夸张了——真不愧是精挑细选的。脸红了又红。也不敢再看,拿起浴巾把自己裹紧,有点冷,打了个喷嚏。
一面回复:[那老公什么时候回来呀?]
[姨妈过了,想做/恨了。QAQ]
她也想很久了。
估计得挺晚的吧,这不得跟父母们多交流交流,八成今晚都不一定回来了,肆无忌惮地发过去。
她就是喜欢逗他欺负他,甚至都能想象到他一本正经在家宴上收到这条消息时,被震了一震、清冷寡淡又难以自持耳朵红红的样子。
没等多久,那边居然正在输入。
她一下子玩心大起,[我买了好漂亮的裙子,就是你能想象中布料最少的样子。]
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还故意让他想象。
文字是有感染力的,他读的时候哪怕不自知就会不自觉想象。
啊啊啊啊啊好刺激!
但还没等她乐呵多久呢。
那边回复了。
是一行非常简短,绝不会看错,清晰利落,在此刻却显得非常非常有力的字——
[我在家里。]
初枳夏:???
【作者有话说】
下章~明天一定要准时来,我觉得我写的是非常文艺,浪漫美好为了人物服务的。但我不知道会不会有问题。但我还是希望别改。抽个红包~
26
第26章
◎笛卡尔与斯宾诺莎的情动/第一次。(虫)◎
十多分钟后。
初枳夏讪讪地吹干了头发。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件裙子,却怎么都不好意思穿出去了。她把它捏成一团——反正也没有多少布料,就那么捏在手心,也没拿别的衣服,就那么裹着浴巾出去了。
沈青石果然在家里。
不是你在家里怎么不说?
他应该也是刚回不久,还没有开灯,不过——从浴室到长廊再到客厅的一盏盏蜡烛都还没有灭,烛光幽幽。紫藤香氛香气浓郁,梦幻,迤逦。
窗开着,卷过纱帘,快到初夏的风也旖旎温柔。
他就坐在那里,沙发上,侧对向她,正低头看着她发的那些消息。屏幕上的光浅浅撒在他轮廓干净的侧脸上。
听见脚步声,他微微抬起眼睫,转过脸来。
下一秒。
初枳夏再也忍不住了,肖想了他一晚上,也早已想过那么多天,上前一步,也顾不了那么多,吻住了他。
没亲多久,她手腕被沈青石轻轻握住了,拉了下来。
“你还是不肯吗?”
她有点委屈,也有点难过。
“不是。”他道,瞥见了她紧紧攥着的手心,“这是什么?”
“就是我跟你说的,漂亮的衣服。”她展开手,几根细细的丝绸带子,一点点碎纱。
反正没有半分衣服的样子。
沈青石:“……”
他极幽微地叹了一声,随后伸出手,将她再次按到了自己怀里。
“我本来想穿给你看的。”
她小声说。
哪会想到人家连盘丝洞的门都没有进。
“我刚回来,以为你在洗澡,所以没有打扰你。”
他抱她抱得紧了一点,将头埋在她脖颈间,这些天他都没有怎么回来,也很想她,仔细地亲了亲,道。
“那你……”
她感觉到了。
他们最近都是这样。
只要稍微一点,就都会……
“那你,到底要不要?”初枳夏侧过脸来,动了一下,贴得很紧,大胆地问他。
那只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又紧了紧。
他再次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额发,脖颈。
就在她以为他要再次拒绝、都已经快习惯了的时候,却听他声音极低淡地道:“那你换给我看罢。”
初枳夏:!!!
不是。
你还玩得挺开。
不愧是沈小公子。
“那你帮我换?好不好?”她靠在他气息清淡的肩膀上,得寸进尺道。
“好。”
他们这样反反复复拉扯,沈青石也有些累了。
既然一定要发生。
那早一点,晚一点,倒也没什么关系。
而且她前几日也见过他家人了,并没有什么让他觉得她有不满的反应。
剩下的一段时间,初枳夏觉得*整个人都有点云里雾里。
她一直都是背对向他整个人靠坐在他怀里的——他清瘦修长,但也非常高大,将她完整地拥着。他也没有让她转过来,先握紧了她的手,一同慢慢解下毛巾。随后在黑暗中摩挲着,帮她穿好那件漂亮的裙子。
烛光幽幽。
她能感觉到他闭紧了眼睛,浓密纤长柔软的睫毛剧烈颤栗着。
她记得他的眼睫毛,特别好看,像小刷子一样,又像蝴蝶振翅的蝶翼,一下下闪动着。
现在那蝴蝶飞快地刮过她脖颈。
有点痒,带着热意。
他的动作越来越慢,似也在慢慢研磨学习——衣物或者别的。
一贯温凉的修长手指也有点烫,沉稳而有力,也极其耐心。
——他一直都是个手稳心稳的人。即使如此。即使他的呼吸已经很浑很浑了。
她忽然忆起了看牙的日子,怕不小心触到她哪根牙神经会疼,他很小心,待她就像是一件易碎的工艺品。
但到底不是在看牙啊……
他这样子。越慢越仔细,她越……
“你……”
他似也有点意外,抱着她的手更紧了紧。
这次是直接贴到了肌肤上。
黑暗里,她看见他耳朵红透了,清冷安静的脸上果真遍满红霞,爱/欲。
“我忍不住嘛……换个地方?”
要是现在有条缝,她也想直接钻进去,浑身都在烧,羞恼得不行。
这里是不能坐了。
地板也是。
他这身很贵的衣服估计也不能要了,得送去干洗。
“怎么会……”
他还是有点意想不到,嗓音暗哑得磨人,但终究不舍得多说,即使如此,如此,他的教养也一直都在。
怕她会羞恼下不来台,怕她会生气。
好在那衣服真没有多少。
他帮她把最后的穿完,再沉稳的手也开始微微得抖了,呼吸灼热。
“我好不好看?”月光下,她皮肤雪白,美得像个女妖,问他。
反正刚才那么……已经过去了,人就是这样,超出某个点极限,也无所谓了。可以没皮没脸了。
“——嗯。”
“我性不性感?”
她掰过他要侧过去的脸,更挺起腰,就是要让他看。
“我……”她声音低了一些,俯在他耳边问出了最后一句。
是她平日都不好意思说的字眼。
他果然再受不了,深深地看她,眼底满是蚀骨滔天的情/欲,也没有回答她这个话题,将她打横抱起,径直走向卧室里。
*
你知道情动吗?
那一天。
她好几次扣紧他指骨发白、青筋凸起的手掌,同他十指紧扣,掌心相贴,欣赏那么骄傲干净的一个人被困囿在如此低等情/欲里。
最开始他还是有理智的,帮她把那件衣服穿上,又帮她慢慢收好,甚至还如当初一样用温和清冷的声音问她“疼吗?”,指尖温柔地抚摸过她因太夸张而痛红了的眼睛。
但渐渐,看着她欢喜快活的样子,也没有再问了。
——沈医生果然和她想象中一样,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热情得不像话。
热情得她都忍不住好几次软声求他,什么“老公”“宝贝”“主人”“甜心”这种字眼都往外抛。
他也很喜欢听。
他太喜欢听了。
——你知道情动吗?
她看向窗外也开始下暴雨的世界。
觉得他们就像被锁在高塔之上,或是在颠簸飘摇的小船间,被困在属于人类最原始本能的这场狂欢里。
当笛卡尔一定要在肉/体和精神之间划一条泾渭分明的线,当理性主义一定要将情动放到□□领域里。把它视为人类的缺陷,人类软弱无能、变化无常的原因。*
可是斯宾诺莎却说——如果我们的身体和身体发生作用,那么灵魂就一定会对身体所产生的情状形成一个相应表达。
这个表达,就是情动啊。*
怎能被单一归在肉/体里?
怎能被单纯认为是缺陷,是懦弱本源?
它理应被理解,被重视。
——她觉得他一定是知道的。
当我们身/体在剧烈碰/撞时,原来灵魂也会有回音。
早就有回音。
所以才如此欢愉。
*
翌日。
初枳夏醒过来的时候,望着窗帘被掀起一角露出来的天,一时都分不清到底是清晨还是傍晚。
她揉了揉眼睛,这才看见了身侧的一直环着她腰的沈青石。
他也是累坏了。
先是怕她痛,始终小心翼翼克制着,后来又被她千娇百媚“老公老公”叫得头痛,她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他也没再那么收着,紧接着又被她哭痛求得不行,只能再收敛些。
也挺不容易的哈。
初枳夏这么想着,还是转了过去,手撑起侧脸,奖励般亲了他白皙俊冷的脸一口。
她刚亲完,就看见他慢慢睁开了眼睛。
一双眼睛里居然还有点未散掉的情/欲。
他本就是极清冷俊美的人,这样眼角偏红,把持不住的模样,简直有种令人心跳的昳丽。
只一眼,她就又……
他也察觉了,欺身上前。
初枳夏推他:“等等等。你先告诉我,现在是几点?”
他拿起昨夜怕碰伤她摘下来丢在一边的腕表,嗓音里有种欲求不满的暗哑低沉:“下午五点。”
她就知道不是清晨!
难怪她觉得昨天那场暴雨怎么一直都不停,跟连续剧似的。
“还有什么问题?”
他轻垂下眼睑,明明还是熟悉的低淡温和的语气,她却分明感觉到他控制不住了。
“至少……换个地方?”她道。
这里也不能睡了吧。
感觉就像睡在船上似的,四面都是海,潮潮的。
他眼角似有点笑意,慢条斯理问:“那你还想弄到哪里?”
他用的居然是弄!!!!
——果然学坏了。
初枳夏脸都烧透了,肌肤下毛细血管都在发热。
但客厅、沙发、卧室……感觉去一个就不能要一个了。
她觉得干洗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浴室?”她红着脸想了想,道。
她只是顺着这个思路想,好像只有浴室比较方便。
说完,才意识到可能是有点劲爆了……
“好。”他却极干脆利落地应,眼底掠过一丝灼人的光,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她还是痛的,又酸——即使他足够温柔,不禁啊了一声,脚尖都在颤。
他低下头,深深凝视她,抱得也更小心点。
临出门前,还是回头看了看那张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别看——”她伸手去捂他的眼睛。
他笑,往上掂了掂她,去亲她的手,温和道:“很漂亮。”
她怎样都是漂亮的。
尤其是……
你不会夸就不要硬夸了好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夸啥呢。
……
那天过后。
他们彻底解了禁。
沈医生真的跟她之前所料想得都差不多。
——理智的人最容易发疯,禁欲的人最容易纵.欲。
人就是这样子的,你总是在另外一条线上,被压到了极致,一旦穿过那条线,就很容易到天平的另一边,疯狂倾斜,掰都掰不过来。
还是像她这样比较懂平衡的人最好。
除了那三个,他们还慢慢解锁了其他地方。
她在哪里都一样。
就连沈青石都有点……按了按眉心。
那天的沙发、床品床垫等也都没有送去洗。
沈青石在这点上变变/态态的,说是洗不出来,全部换了新的,卧室也换了更大更舒服的新床,然后把沙发和那张床都原封不动搬到了另外上锁小房间里。
有的时候他们还会在那里,锁紧门。
就那样,一遍一遍,反正变变/态态的。
到最后初枳夏都觉得,他确实是君子,很有涵养,也很包容,在这种事上也很尊重她。她说不,就不;她说停,就停。
但有的地方,她又觉得,他挺衣冠禽兽的。
说不上来。
……
但总体生活还是很快乐的。
转眼间,就到了四月底。
那段日子他们真的很疯,没事就待在那个上锁封闭的房间里——当然初枳夏是真的不想再弄脏再红着脸请人打扫换洗了。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很上头。一进去就…
里面还添了一些别的东西,地毯、琴凳、画架、衣柜等,都是一样的原因。
那天她出来时都要晕过去了,被他抱着去浴室,她实在是不想让他进了,将他推走,想自己好好放松放松。
她一边泡澡一边放松玩手机,竭力不去想刚才那过于令人疯魔上头的事。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啊!必须红包庆祝一下!抽抽抽!
顺便一提,今天也是纱纱恋爱十二年,结婚三周年纪念日。是不是好巧。
求个夸夸,还在努力更新~[哈哈大笑]求营养液求评论啊啊啊啊啊
27
第27章
◎这么清冷骄傲的人也会向此低头啊。◎
但越不想越往脑子里钻。
怎么可以满身都……
到底在那里待了多久啊?
今天是周末吗?不会从周五一直都在吧?
初枳夏感觉自己脑子都昏沉了,反正考完试后她也没事做,每天就是在琢磨这种事。她之前太苦了,太苦太苦了,像个苦行僧一般学习,现在自然是变着花样寻开心。这可比她打游戏开心多了。
沈青石嘴上不说。
但就跟她叫他那些疯狂称呼一样,他可太喜欢了。
这也算是某种程度的“臭味相投”吧。
初枳夏胡思乱想一阵,累归累,还是上头……
呜。好好睡一睡,醒过来再继续好了。
她疲惫又欢喜地靠在浴缸边缘休息,就是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声响起。
屏幕上闪烁着周皓荧几个字。
她按了按太阳穴,也不知道他有什么事情,按下接听,“喂?怎么啦师哥,有什么事呀。”
可能她语气太过慵懒娇媚,那边明显顿了一下,清清喉咙,声音有些严肃,是一种她很久没听过的严肃,也比较着急,“赶紧回家一趟吧,有事跟你说。”
顿了顿,补道:“出事了。”
*
一个小时后。
初枳夏搭了沈青石的车一同往山溪美墅去。
周皓荧在电话里说得不清不楚,一定要当面说,她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路上都有点忐忑。
等绿灯间隙,沈青石抽出一只手来握紧了她的。
他们已经有半个多月的亲密接触,从最开始的初尝磨合到熟悉淋漓,但平日相处,还都是正常小情侣模式。
沈青石是一个在乎□□,更在乎灵魂的人。
这半个多月同居,他们还一起看了好多电影,从费穆吴永刚到蔡楚生孙瑜,几乎把那个年代电影看了个遍,还陪他过了左岸派新浪潮,有时候初枳夏还会业务能力爆发,给他讲讲一二,她总觉得沈青石可能也知道,但还是很配合地浅浅地笑。
没想到的是,新好莱坞是他们两个都最喜欢的——“他们年轻,他们恋爱,他们杀/人。”
还有后期的独立制片,各种r级电影。
所以初枳夏觉得,沈青石清冷禁/欲、端方沉静的皮囊下,是有一点点疯的因子的。
看电影本来也是宣泄代偿作用嘛。
不过他生活中还是很稳的,开车也是。没多久,车子停在了那栋白色现代风小别墅门口。
初枳夏说:“这里不是很好停车,你先回去吧。”
主要她一时也摸不出周皓荧说的是什么事,万一是家事呢,也不是很方便听。
他们才在一起不到一个月,认识也不过两个月而已。
而且她也不想……
沈青石猜到了她心里所想,看了看她的眼睛,道:“好,那有事给我打电话。”
初枳夏有点不舍得地亲了他一口,留下句“在家等我”,拉开车门下车。
她有一段日子没回来了,上次也还是小半月前,顺着院子走进室内,尹雪绫不在,她在二楼的书房才找到周皓荧。
他正在给人打电话,语气有点急,声音隐隐飘了过来——
“哪有这样的事情,你至少要告诉我是谁啊?谁举报的?”
“什么叫保护举报人,不是,你偷偷告诉我不行吗?还有证据,证据也看不到,证据不应该公示?别TM搞笑了。”
初枳夏听见举报两个字,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周皓荧骂了两句脏话,眼角一瞥,见她已经来了,又冲那边说了两句,将电话挂断。
初枳夏见他脸色有点不对,上前一步:“怎么了师哥?你被举报了?”
她一直觉得他有些戏很抽象,也有点太超前。
周皓荧上下打量她两眼,被气笑了,没好气道:“是你被举报了。”
“举报我?我有什么可被举报的——”她说到这里,喉咙一哑,敏锐地明白过来了,“不会是考研吧?可是公示不都结束了吗?而且我也没有接到过电话啊。”
她是四月七日出的成绩,同时开始公示,现在都四月底了。
这么说着,还是拿起手机看了看,她一直都拒接陌生电话的,往上翻了翻,好像是有几个,就今天上午的,归属地是海城。
那个时候她应该在……腾空,飘飘然,可能根本就不知道手机在哪里。
周皓荧叹了口气道:“公示期结束也可以举报的,在你没收到录取通知书转完档案前,都可以。”
初枳夏不解,也觉得好笑:“可是,举报我什么呢?”
周皓荧道:“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听负责查邮箱的师弟跟我说的,对方是实名举报。我觉得你还是要想一想,复试那天,你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把考题之类的泄露出去?”
初枳夏想了一遍,脸色有点不好,摇摇头。
复试前都是签过协议书的,不能把复试流程、考题透露给别人,虽然考完一门就会有很多机构老师来询问,但是她一个都没有说。更不可能傻到和其他考生谈论题目。
而且她觉得,也不太可能。那天大家聊得都很好,他们一直在那个教室里待了整整一下午,到最后都放松了,他们聊艺考、聊梦想、聊过去、聊爱好……
他们亲切得就像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一样,每一个人都不希望被淘汰掉,能成为同学多好。
“确定不是搞错了吗?是我吗?那会不会是我之前的同事同学之类举报的?”她说到这里,也停顿了一下,更觉得不会,因为这件事,除了周皓荧、尹雪绫几个极亲密的都不知道。大学室友也不知道。
周皓荧抽出她的手机,说:“你现在当务之急先给学校回电话,问清楚情况吧。其他的再说。举报校方也会调查的,不会那么简单成立的。”
初枳夏嗯了一声,还是有点懵懵的,也觉得莫名其妙,她坐在书房角落的椅子上,拨去了海市的电话。
一开始没人接,连打几次才有人接听。她刚报上了名字,教务老师就知道她。
初枳夏握着手机走到窗前,静静地听着。
大概说了十多分钟,电话挂断了。
“怎么样?”
初枳夏摇了摇头,还是觉得这事莫名其妙,说:“说是我在网络上发表过不良言论,有人实名举报,但不能告诉我是谁,要保护被举报人。然后让我这两天去学校一趟,给我看证据,然后再政审面试我一次。”
周皓荧听她这么说,稍有点放下心:“说是要再面试你一次?那应该还好,估计是要走一遍流程。不过你到底有没有发表什么——”
初枳夏飞快摇摇头。
谨言慎行,她一直都是知道的。而且什么叫不当言论,怎么可能。
周皓荧叹了口气:“去检查检查你微博吧,或者其他社交账号,会不会被有心人盯上了。”
初枳夏也没太当一回事,刚才电话里老师语气虽很严肃但也带点温和,主要就是让她过去一趟看证据,然后加试。也说了校方这边会调查清楚,但也要保护证人,细节不方便透露。
初枳夏用力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了,准备准备去海市。”
“我也帮你盯着这事,一定帮你问出是哪个杂种。”
“师哥,算了吧,你别再扯上别人了。”他问也是问帮老师检查邮箱之类的师弟师妹,这种按理说都不应该透露的,初枳夏劝道。
临下楼前,她想了想,还是折返回去。
“我和沈青石在一起了。”
周皓荧还在拨电话的手指微微一僵,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先缓缓放下了手机,脸有点白。
“就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但我不会跟他在一起多久了,就到这个暑假。”
的确是很欢愉很快乐。
可是她觉得再这样下去不行,她已经见过沈青玄了,搞不好沈丹颜、沈家父母她都要见上一面了,到时候再抽身就难了。
周皓荧点了点头,眼皮复又低垂下去。
他这个周末就在南城,听见这个事马不停蹄过来先去网上查,然后打电话,又叫她过来。书房窗帘也一直未拉,就立在阴影里,有点看不出脸上表情。
“你先弄你的事吧。”半晌,他道,朝她摆了摆手,扭头打电话去了。
初枳夏本来还想说些别的,想问问他怎么好像最近每个周末都在南城,回来得这么勤。也想问问他最近怎么样,怎么会更瘦就是不见胖。
但看着他的样子,也没再问,说了句“谢谢师哥”,转身下楼去了。
**
初枳夏一路走出了别墅区,原以为沈青石早就回家了,没想到刚至路口,就看见了那辆熟悉的黑色沃尔沃。内里不便停车,他一直在这里等她。
“老公——”她心里突然变得好软,还有点莫名泛酸,朝他飞奔过去,拉开车门上车。迎上沈青石投来的淡而关切的目光,她再忍不住,环住他脖颈,凑过去闭上眼睛道:“你先什么都别问,吻我——”
明明也就分开了不到一个小时啊。
她居然这么想他。
哪里都想。
沈青石应了一声,俯下身来托过她后脑勺好好吻她。
在外面,他总是吻得很轻柔的,温温和和地厮磨她的嘴唇。
她不开心,用力环过他脖颈,搂紧,加深这一吻。
见他沉浸,气息逐渐变热,她另一手熟练地往下探去。
他轻握住了她的手,眼底有制止之意。
制你个大头鬼!你在那个小屋里可不是这个样子。
初枳夏还是有点烦的,因为被举报的事,很想要宣泄——纵/欲。
“我今天不想回家了。”
她舌尖抵了抵他的后牙龈,慢慢扫过他的唇缝,眼睛抬起,风情万千、楚楚可怜的样子。
然后她放下环住他脖颈的另外一只手,不等他制止,拨了拨他腰上质感冷硬的银色皮扣。
这种类似玩意,解开多少次了。
她早就熟练得不行,趁他不备,轻巧俯下身。
……
很长一段时间后。她抬起头,抚摸过他搭在边上,因极力克制而青筋凸起的白皙手背,指骨都在发抖。
就这样修长如玉般的手,可刚才还是没有控制住,把她头发都弄乱了。
这么清冷骄傲的人也会向此低头啊。
但没有用。
她很有分寸,关键就停。
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俊美干净的脸上满是潮/热的风雨,睫毛剧烈颤抖着,高大精实的身体也都绷得极紧,腹肌都绞紧。
他忍无可忍,还是忍无可忍,侧过脸,覆盖着睫毛的眼睛沉在阴影里,低声问:“你确定要在这玩这么大么。”
她舔了舔唇,妖妖娆娆地笑,“怎样?”
下一秒,被他直接抱了过去。
“呜……”
初枳夏不可思议地瞪着他,手下意识撑在车边。
不是不是——
到底谁玩得大啊!!
*
不过这么细想下去。
沈医生一直都是闷声做大事的主。
他看上去总是不冷不热的,但第一次接吻,他主动的,虽然只亲了脸,但她回应后,他可是把她按在柱子上亲,亲到她都以为要……后来在那间酒店套房也是,把她直接压在了桌上。
后来还在门口那次,更是直接。
还有“漂亮裙子”,她也只是想逗逗他而已,他就直接让她换、给、他、看。
隐密小屋也是他创造的吧?
件件是大事,卷卷有他名。
也就最开始还很生涩,但他学习能力超强,光速前进。又懂,又会玩。
这天夜里,他们都没有回去。
好在这附近都是别墅区,灯光幽幽,路人也少。
后来他们又一路开到了湖边,山野,人更少得地方。
当然这一路也不可言说。
“诶,我那天看了一个梗——”不可言说到初枳夏都忍不住要打趣他了,她实在累得不行,申请休息了片刻,就抱着臂轻倚着车,抚摸着他如此冷隽洁净却被情/欲淋湿遍布潮热的脸,这样一张俊脸,她光看着就要……
“嗯?”
此刻夜空也是漂亮的。
“说如果被称作疯狂博士的话,就会觉得这个人很厉害,要毁灭世界做大事了。”
“嗯。”
“但是要是疯狂硕士的话,就会觉得这个人大概是写不出论文发疯猝死前的最后幻想。”
“……”
初枳夏甘拜下风:“所以我确实不如你,大佬。”
她也只是小骚一下,他比她可能干多了。各种意义、各种层面上。
她嘴巴一张一合碎碎念,却感觉沈青石似也没有细听,只凝视着她玫瑰花蕾般的唇。今日数次暴雨,那些花瓣都似被蹂/躪。
他看得眼角都泛了红,忍不住再次靠近,俯下身爱怜地亲她,过了会,又亲亲她。
“说话会让你少……一点吗?”
“好像会诶。”
她看他一眼就会……说话还能分散点注意力。
“不用这样。”他再次亲过去,握住她虚抱的手臂,拿开,顺着往下,目光有执迷之色,“在这里不用担心弄脏。”
“嗯?”
“给我看——多看几次。”
初枳夏:!!!
喂!!!
……
第二天早上。
他把她送了回去,冲了个冷水澡就去上班。
初枳夏觉得他们最近都是疯了,他以前没事就待在实验室,现在是能不去就不去,所有时间都给了她。
她的时间更是,反正也没有事做,就专心等他回来,就是太累了,太累了,要不断养精蓄锐,连挑“新衣服”的时间都没有。
初枳夏稍微睡了一会儿,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出门,不会在海市住,所以也不必带什么。
中午的高铁,下午就到了,周皓荧反正也要返校,陪着她一起。
下了车,他接过她的小包,“怎么累成这样?”
初枳夏一直在补觉,打了个哈欠,“有点焦虑,昨天一夜都没睡。”
她也没有撒谎,真的焦虑,所以为了忘掉,更要找人快活。
周皓荧理解,扶着她的肩膀,“走吧,别太担心了,就是走个流程,好好说。”
【作者有话说】
[害羞][害羞][害羞]但愿今天也没什么问题!继续求评和营养液!~谢谢你们
28
第28章
◎她需要沈青石。◎
倒也不是只走流程。
初枳夏是先参加的单独面试,这次是另外一批新老师,可能是被抓来加班,脸色都不好。而且看上去也不像是专业类老师,更像是专门搞政审工作的。问的问题也很是奇怪,比如从小有没有做过弊、记过过,奖惩情况等,还特地问了她有没有出过国,亲属有无案底之类。
初枳夏干干净净,都没有。上次出国还是本科毕业旅行,后来她工作、考试忙得团团转,哪里顾得上。
生父初明雨虽然混蛋,好吃懒做、游手好闲,但也不至于到犯罪的地步。
全部问完,她看见老师们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神色也温和了许多,又例行公事地问了她一些读研规划、人生计划之类。
面试结束,初枳夏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再由另外一个教务老师带她去看举报内容。
证据被打印在A4纸上,其他看不到——果然是新浪微博,也的确是她的账号。但那个账号她早就不用了,是以前手机号注册的小号。
后来手机号换掉,她也上不去了,就放在那里。
也不知是谁盗用,确实发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言论。
她以前也是当小号用的,就是吐槽一些日常琐事,后面那些言论则都是恨/社会,反人格,恨恨恨,纯恨。乍一看,倒像是出自她之手。
“我们也调查过了,来自一个海外IP,只要确认你没有出过国,那就没有什么问题。”教务老师道。对于千挑万选出来的学生,他们还是很信任的,只是实名举报,流程必须走,也必须查。
初枳夏道:“我的确没有,这个查入境记录你们就知道了。”难怪还让打印出入境记录,还带了档案存放地出具的政审表原件。
“我们知道,现在来看是没问题。”教务老师看着她,又仔细核对那些文件,继续道:“放心,我们也会继续调查,进一步落实,等全部落实好确定没问题的话,是不会影响你录取的。”
初枳夏心稍安了一些,但转念一想,却更沉重了,询问:“老师,那既然问题不大,我能知道到底是谁举报的吗?”
教务老师扶了扶眼镜,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和气说:“不能。”
从校园出来以后,初枳夏双腿更像是灌了铅一般,再也没有上次从这里出来时的轻松舒畅。
周皓荧一直在等她,迎上前大手握紧她肩,急急道:“怎么样了?”
初枳夏摇了摇头。
周皓荧比她更急:“你摇头什么意思,要再考一遍吗还是?”
初枳夏看着他着急的样子,站定了,同他解释道:“不是,那些言论不是我发的,号被人盗用了,学校也查了,但要等进一步落实,不过看那个意思,应该不会影响太多。”
周皓荧这才放下心,手刚收回去,又抬起重重拍她肩,“那就行。”
“那怎么还这个样子?”
初枳夏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头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将包带往上拎了拎:“走吧。”
周皓荧一路把她送到了高铁站。
因为猜到晚上就能回来,她买的是往返票。
周皓荧难得提出吃东西:“真不留下来和我一起吃顿饭?”
“师哥,反正以后开学了我们也有的是时间相处。”她轻声说罢,见他担忧的神色似乎好了一些,脸色也跟着好看不少。
“赶车,先走了。”
*
从高铁下来,她叫了辆快车驶进小区,也没有让沈青石来接——她甚至完全没有告诉他这件事,难得的,不想回沈青石那里,而是回到了自己的20楼。
很久没回来了,房间里有长期无人的闷窒气息,她把窗户拉开,拿了块垫子,抱着手臂坐在窗边,轻轻倚靠着咖啡角。
说不难受都是假的。
去和回的一路上,她把所有可能的人都想了一遍。
也不得不承认,周皓荧说的是对的。亲戚朋友没有知道的,老同学、大学室友自她离开电视台后也不怎么联系了,她也不会闲着没事告诉别人。就算知道,人家也没有那个必要。
最有可能的,概率最大的,还是她的竞争对手。
而且,初枳夏这么想着,也翻出抽屉里她之前多印的那几本作品集,上面是有她个人简介,微博大号,粉丝数等。只要有心,多翻翻记录,可能也能摸到她的小号。
看见上面的言论,实名举报,一气呵成。
倒也不能说人家错。
可能真以为那些反社会言论是她发的,所以去举报。
——但其中用心,不言而喻。
公示期结束了,档案还没转完,一志愿补录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可是,会是谁呢?
初枳夏越这么想,越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可能因为那个下午她刚开始的确是有点紧张,可后来真的太开心了——那天阳光太温暖了,撒落在他们闲谈时言笑晏晏的脸上。那天沈青石来接她了,还是他们初吻的日子。
那天真的很美好。
压力很大,但是是她生命中非常美好、非常特别的一天。
是她的新开始。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呢?
会是谁呢。
初枳夏越不想让自己想,那几个年轻朝气的面庞却越浮现在她脑海,录取的人不可能做这种事,也不会多此一事。排除掉被录取的阮萍萍和那位本校女生,剩下的人她也想不出是谁。
会是那几个看上去很羞涩的男孩子吗?
还是那几个很好说话的女孩子?
……
胡思乱想一阵,又觉得会不会是想多了,不会是他们的,一定另有其人。
就在她烦得快要打人的时候,沈青石的电话打过来了。
沈青石问:“怎么不在家?”
初枳夏看看时间,猜测应该是他下班了,见她不在才来问,有些疲惫地应:“回我这边来拿点东西。”
“需要我帮你吗?”
“不用,你明天上班吗?”
沈青石顿了顿,问:“嗯,怎么了。”
“你明天能不能不上班,陪我一天。”初枳夏将手机夹在脖颈和脸颊间,望向外面的星空夜色,“我想让你今晚再陪我出去玩,想去找些更刺/激的。”
她需要沈青石。
越烦,越需要。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是遇见什么事么?要我帮忙——”
“不要,已经解决了,就是转档案有点小事。”她也没有撒谎,事情听上去应该是解决了。
“去不去?我真的很想你。”
她说到最后,声音都湿软了。可能真的很想他,不仅是这些事让她烦,需要更多的快乐消解,也是因为,快要离开了吧,舍不得,所以想留下更多回忆。
听见她说想,他语气都温和了几分,“那你想去哪里?要不我们去看场电影?”
“电影院是不错,但我怕被拍诶,有没有那种私人影剧院?”
沈青石呼吸沉了沉。
初枳夏一直在想自己的事,也没听出来他隐晦的不悦,想想也觉得算了,昨夜就在外面,外面是好,但难免有些脏兮兮也不方便清洗。今天想玩些大的,好像还是在家里更放松自在些。
初枳夏说:“算了,我回家吧,你现在来接我。”
等了几秒,那边有些听不出情绪的“嗯”。
约莫十多分钟后,初枳夏已经在黑暗中准备好了,直接用热水冲淋就出来,连毛巾都未用,头发也没干,房间所有灯都关掉,*窗帘紧密。
听见敲门声,她一拉开门便把他抵到旁边墙边,直接靠在他身上,伸手去摸他精窄结实的腹肌。
身上全是湿意,就那么,贴上了他那件上班时穿的扣得一丝不苟的衬衣。
水透过去。
“你——”
他声音一下子就哑了,客厅里是没有开灯,但房门还未关,走廊昏沉沉的灯就那么撒下来,落在她半边身体上。分外雪白,分外干净。
“让我看看。”
她早就想摸摸他的腹肌了,但是每一次都干柴烈火,也就第一次慢了些,可那个时候更多是在探究学习,关注点不会在腹肌。
她掀起一截被她贴过去弄湿的衬衣,往上卷了卷,手指轻轻剐蹭着。
很漂亮的薄肌,瘦,但分外有力,有时有力到她都……八块腹肌块垒分明,两边腰那里刚好凹陷下去,人鱼线往下蔓延,顺进裤腰。
他眼睛一时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被她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跟着僵硬,也跟着……耳尖通红,只能伸手要把门关上。
“别关。”
反正一整层一户。
她有时候也觉得他挺有意思,穿不穿衣服就像两个人。
俯下身去,舌尖轻轻舔舐上面水珠。另一手慢慢地往下……
……
“现在没有人耶。”时间很晚了,应该是半夜吧,她把他拉到了阳台,就用刚才的垫子,手指擦了擦玻璃上的雾气,看着外面。
“你敢不敢这么过去?我们穿上衣服但不分开,躲着点监控?”
他似再忍不住了,攥紧她手腕将她掉了个,突然一下——让她不要再胡言乱语,俯身凝视她。
“今天到底怎么了。”
“心情不好。”
她皱了下眉,但突然那样还是极度愉悦,愉悦得她都出了口气,“拿你解闷,不可以吗?”
他一顿,眼底掠过细微寒意,往后退了出去。
摘下,丢进垃圾桶。
“喂——”
他起身去拿散在地上的衣服,很快穿戴整齐。
“你就这么出去?”
初枳夏简直不敢置信,视线下移。
沈青石闭了闭眼睛,勉强算作温和道:“我明天还要上班。你好好休息。”
“你生气啦?”
她很快起来去拉他,也不在乎别的了。
他不想看她,怕看见她这样,就又……
“你别生气。”
她见他真要走,也不舍得,从背后直接抱住了他,将头倚在他肩背上,小声说:“我就是有点不开心,对不起。”
见她道歉,他很快温柔下来,半点都不跟她计较了,紧握住了她的手,整个包在掌心,道:“你可以跟我说的,不开心的事,或者什么都可以。”
他说罢,转过身来,声音压低了一些,有些笨拙生硬,但还是在哄她,微微涩哑:“宝贝。”
初枳夏愣住。
这其实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叫她,因为她有时候会“老公”“宝贝”各种混乱称呼叫他。
他听多了,也会叫她宝贝。
但大多都是在那种时候,她累得不行,或者直接……他一遍遍安抚让她不必羞/耻的时候。对于这种过于甜腻的称呼,他也不是那么适应的,也会不好意思。
初枳夏眼睫眨了一下,牵紧了他的手,往房间走去。
这里也没剩多少能穿的衣服了,她把他那件矜贵无比的白衬衣扒了下来,盖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歪头靠进他宽阔精壮的胸膛里,一边摩挲他的腹肌,给他慢慢讲。
**
举报的事告一段落后。
初枳夏也很快就忘记了,没过多久校方就给她打了电话,落实清楚,不会影响她录取。
她也长松了一口气。
只是,随之时间过去,她的分手计划也逐渐提上了日程。
——再这样下去,他们简直就像是真爱了。
初枳夏已经想清楚了,七月中旬收到录取通知书就去海市。周皓荧不怎么住学校,在那边租有房子,跟人合租,但条件很好,还带能看见星空月夜的阁楼。同屋租户毕业刚搬走,初枳夏正好可以搬过去。反正他俩从小就住在一起,也没关系。
直到,一个周末的下午,她刚见完周皓荧,突然又收到了一条微信。
居然是阮萍萍——录取之后,她们很快都加了彼此微信,可除去共同分享下喜悦,也没有怎么聊过天。那边挺委婉的,说正好来南城,还带了一个朋友和她一起,想约她一同吃顿饭。
初枳夏一直都很喜欢阮萍萍,这次录取的三个都是女孩,阮萍萍,她,还有那个本校女孩。
本校女孩也很对她胃口,是个安安静静、极富有艺术气息的古典美女,名字也很好听,好像叫姜翎雨。
原本以为她们俩会一起过来,因为初枳夏和姜翎雨完全不熟——那天坐得远更没怎么说过话,以为那个朋友指的就是她。她还特地跟沈青石请了两天假,订了南城最棒的酒店,想带两个漂亮妹妹好好逛逛。
未曾想到的是,阮萍萍带了另外一个朋友,居然是个男生,初枳夏也是见过的。
阮萍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初枳夏到他们订好的包厢来。
初枳夏拉门进去,看着那个男孩低着头不敢瞧她的样子,忽然就明白了。
——原来是他。
【作者有话说】
快要那啥啦~前排兜售花生瓜子零食啦~
29
第29章
◎决断与分手。◎
只是初枳夏怎么都想不到,居然会是他。
就是那个坐在她身边的,有点羞涩,最开始一直都不敢跟他说话,但偷偷瞥她的青涩男孩,她还回以他一个灿烂笑容。
也是那天的9号,最后进去的那位。她进去的时候,这个男孩还跟她说了一句“加油”,她临走之前,也同腼腆的他说了一句“加油”。
说句实话,猜到是被其中一人举报后,初枳夏一直都很难受,像一口气被憋在那里,不上不下。她不知道是谁,又不想乱猜,怀疑别人,可没有个答案,总是不安。
即使不愿疑心,隐隐得,也疑心了他们中一个。有时候午夜梦回还会过电影般思考是否哪句话得罪了人。就像很多人说得那样——当公示期越来越长,当举报蔚然成风,人与人之间的信用度也越来越低。
她自认为那天没有哪里做错的,可是也不知道会不会未来哪一天,同她笑盈盈谈天聊梦想的人,转身就去背后举报她。
那天大家聊得真的很投机。
她还记得这个男生最开始是非常腼腆的,但是后来等待太漫长太无聊,到最后,他话也多了起来,还说过一些——他是二战生,一个人在家里备考,因为他知道不会有人相信他能考上,所以他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没有老师,没有同学,没有同伴。
考表演的又是各机构冷门中的冷门,没有太多群和资料。大家都很低调。
他感到非常孤独,一整年里都非常孤独,像一个人飘在海上,直到今天见到了大家,才觉得一切都变得真实起来了。
原来真的有人和他一样,在做同样的事。
初枳夏当时听得挺震动的,因为她也有这种孤独之感。
这一年中,他们其实才是彼此最相知的人,在全国各个默默无闻的小角落里,看了同样的书,学了同样的知识,读了同样的论文,有同样的感受,追一个同样的梦。是对手,也是朋友。
阮萍萍见初枳夏在那里站了很久不动,忙道:“先坐吧,有什么坐下说。”
她被举报这事也是公示的,所有调查环节也是公示的,也是A院近年来第一次被举报公示的,大家都挺关注的。阮萍萍自然也清楚,所以李俊来找她请她帮忙联系初枳夏道歉的时候,阮萍萍也了解了。
初枳夏回过神,先将包放到一边,坐下了,拿起桌上的杯子抿了口水,还是开了口:“是你举报我的,是不是?”
“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吗?或者那天说了哪句让你感觉到不舒服的话——我可以道歉。”她手按在前胸,慢慢地、极为认真严肃地道。
李俊一直都不敢看向她,听见这么说才缓慢地抬起头来,声音十分艰涩:“没有。”
其实他长得挺好看的,属于挺阳光乖巧的那种小男孩,黑色刘海很整齐地垂到眼睛。个子不太高,但业务能力应是挺强的,加试的时候好像还带了根棍子,要表演武术。
初枳夏不解:“那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因为我就差了那0.01。”李俊往后坐了一些,话一旦说出口,也没有那么难了,道。
包厢里静了一静,阮萍萍视线来回在两人之间流转,觉得稍有点不方便,就先行退出去了,帮他们掩好门。
她离开后,包厢里愈发安静,静可落针。
初枳夏托起下巴,仔细打量他。还是不解。
李俊两只手手指交叉着,用力捏了捏,呼了一口气,半晌才继续道:“姐姐,你不记得我了吗。”
初枳夏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指什么?”
“就是考试前几天订酒店的时候,我在群里发过一条消息,我说有没有人愿意跟我一起拼青旅。”
初枳夏想了想,好像是有这回事,酒店要提前订,因为考试房费水涨船高,翻了三倍不止。当时复试群里有人提出来住青旅,还有同学在下面回复建议别这样拼,青旅不定会住什么人,万一吵影响休息,最后一哆嗦了,得不偿失。
那人一直问,还问有没有男生可以一起拼,这样大家都考试早点睡,也不会影响休息。
问了好几次,慢慢也没人搭理。
初枳夏正好也在订酒店,知道价格多不良心,看见这条消息顺手转给了周皓荧,问他学校周边有没有便宜安全点的,哪怕远一点,但是能一个人清静休息。
周皓荧老油子了,发了她一个小旅店,私人开得便宜,但绝对安静,男生住也不必担心危险,早上还有公交直达。
初枳夏也没想多少,问到就直接截图给群里发回去了。她也是替该同学着急,别真的因为住宿问题影响复试。
初枳夏愕然道:“是你——”
订酒店那么忙碌,日程那么多,她也不可能去留意头像和ID,也对不上号,自然不知。
李俊见她想起来了,很是高兴,用力点了点头,但眼神很快又黯淡下去。
“对不起姐姐,对不起……”
他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她走近,然后深深地、用力地躬下身去。
初枳夏看见他漆黑的头顶上掺杂着几根白发,手指一抖。
男生的头埋得越来越低,瓷砖上被溅上了水滴。
只是……他也没有办法。
在他看见和录取名单公示上差了0.01之后,他整个人都崩溃了。
——不是0.1,而是0.01。
他喜欢她啊。
那天收到旅馆截图之后,他还戳进去看了她的朋友圈,看见了她的自拍,竟然是同个专业。
所以后来看作品集也记下了她的微博名,在等成绩的那些日子里,每一条都认认真真看去。
也看见了她的小号。
为什么要举报呢?
大概就是抱着一丁点的可能性吧。
举报成功了,他就可以上去了。
他知道她一定会再考的,也一定能再考上的,还是可以成为同学的。
如果因举报而不录取他,那也可以共沉沦去——说不定还可以共同报团取暖,商量再考一次。
初枳夏仍旧盯着那几根白发,还是心惊。
好半天,她才勉强回过神,道:“那你为什么现在又要跟我道歉呢?因为举报不成立吗?”
“不是。”
李俊喉咙有些发干,听她声音多了几分温和,缓缓地直起腰来。
“是因为有人找到了我,那个人跟我说,被举报的是你,但困住的——会是我。”
他说到这里,眼角悬挂的一大滴热泪一下子滚落。
初枳夏默了默,心里倏然一痛,也是说不出的滋味,问:“那个人是叫沈青石么。”
“我不知道是谁,但是是一个……是一个很好的哥哥。很温柔……长得也很帅气……”
李俊说到这里,眼泪越流越多,越流越多,怎么都收不住似的。
“他并没有怪我,只是让我找你说清楚,说这样我们才不会都被困在这里,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初枳夏伸手去扶他,将他扶到了旁边的座位上,坐好。
“我不会原谅你。”
她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被举报。
初枳夏顿了顿,语气和缓继续道:“但我也不怪你。”
因为作为局中人,她也能够理解——理解那种就差了一点点的感觉。
当你竭尽全力,千辛万苦走到了这里,可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可能是运气,可能是命运。
“对不起。”
李俊再三道歉,说完后也没有脸再留下去了,拿过旁边抽纸用力擦了擦眼睛,再次鞠躬道歉,然后飞快跑了出去。
包厢里更静了。
他离开后,过了好一会儿,阮萍萍才小心翼翼推门进来。
她见初枳夏也坐在刚才的位置上,双臂撑在桌上,抱着头,身体轻轻抖动,也是很难过、很难过的样子。
阮萍萍慌忙去拿纸巾盒里的抽纸,朝她递去。
初枳夏感激接过,但朝她轻摇了摇头,转过脸来。脸上是干的,没有哭。
好半天,她才继续道,声音还有着刚才的干涩:“你看过宇野常宽的决断主义吗?”
“李老师论文里提的?”阮萍萍想了想,自然是记得,声音放轻了一些,“就是那个,决断本身比决断的内容和理由都重要的说法?”
“是。”
初枳夏点了点头。
压力太大了,资源太少了,我们必须陷入内卷,名额就是那么多,你上了,别人就下去。但机会是不可以错失的,更不可以被糟蹋浪费,让给别人。
但当我们上的同时,决断就开始了——要么我,要么你。
为什么要决断?决断的内容到底是什么,重要吗?不重要。
只要开始决断,本身就是一种意义。
所以电视上才会有那么多饥饿游戏、大逃生竞技。
“我先不吃饭了,等下次吧,下次你来南城我再带你玩。”初枳夏揉了揉脸,竭力让自己的神色正常一些,反正海市离南城也不远,以后也是同学,有的是机会。
阮萍萍当然没有意见,玩不玩都行,本来也不是来玩的,只是有些担心地望着她,“你要去哪儿?”
“有一件事,我想我也应该去做个决断。”
“也早该决断了吧……”虽与今日无关。她幽幽地说着,声音很轻。想了想,不自禁忆起李俊说的“是个很好的哥哥”“很温柔……没有怪我”,她眼睛有些疼,心也跟着尖锐得疼,像用小刀片刮一下一下的疼,身体都跟着微微有些发颤,强忍着擦了擦眼睛。
她朝阮萍萍道了个歉,拉开包厢门,步伐分外沉重地往外走去。
*
他是那样好的一个人。
一路上,初枳夏都在想。
不是有人说过吗——你应该去爱一个本来就很好的人。
他是那样好的一个人。
因为知道她被举报会从此有疑心,生命长河中留下暗痕,他暗中帮她找到了举报她的人。
但他还是那样好的一个人。
是真正的君子,光明磊落、无愧于心,说出那般的话——被举报的是她,但困住的,也会是你。
她甚至能想象出他说这话时温和通透,端方大气的语气,直抵人心。
他那么高高在上,不谙世事,可又是个心思细腻,真正能与人共情的人。
——君子光而不耀,静水流深。*当应如此。
他就是这样好的人。
还把她放在了最心尖上。
她的每一点细微的情绪都照顾到了。
她怎么忍心再欺骗他,戏弄他下去?
一遍遍发/泄自己的欲望,玩弄他的感情?到她腻了为止。
……
想到这里,初枳夏再忍不住,一大颗滚烫眼泪不争气滑了下来。也不知是愧疚,还是歉意。或为自己感到羞耻。
她伸手拭去眼泪,更加快步伐往前走去,没走几步,却撞进了一双满是关切的清亮眼眸。
沈青石猜到她情绪会有波动,所以一直等在了这里。
他站在一棵五月的樱花树下,高大清瘦的身影,长身玉立,也不知等了多久。
是傍晚,清霜落满了他肩头。
初枳夏静静地凝视他,心里一瑟,紧接着又是一痛,到底说不出分手的话。
沈青石上前一步,伸出双臂,以为她是因为被举报而难过,将她稳稳地带进了怀里,“别哭。”
手摸过她后脑勺低哄:“别哭,我在这里。”
他一遍遍低沉地安抚道,从生涩也变成了脉脉温情:“宝贝,别哭。”
他越这样,她却越难过,将他抱得更紧了一些,一只手紧紧攥紧了被她眼泪打湿的衬衫胸襟。
沈青石就那么抱着她,一直温声哄着。
过了好久好久,她眼泪才收了一些,不舍他的味道,又靠了会儿贪恋去闻,擦去睫毛上挂着的泪滴,仰头望着他:“沈青石,我们去看电影吧。”
她提议,迎上他逐渐幽暗的眼睛,忙解释道:“就是看电影,我听说张国荣的电影最近都在重映。”
她想补上那一天,他说的,看电影。在最后,多留下点回忆。
“好。”
“看一整夜,就一直看下去,像电影节那样。”
他笑,眼里有光:“好。”
【作者有话说】
我现在暑假ing中,没啥事情,所以你们每条评论我看见都回~我会努力写更新的。今天下雨码字还蛮享受的。
30
第30章
◎深情与多情种。(捉虫~)◎
从餐厅出来,他们找了一家最舒服的影院,在深夜影厅里消磨了整整一夜。
一场一场电影往下看去。深夜剧场播得也杂,有搞笑片,有文艺片,居然还有“十七年”时期电影。
不过精挑细选出来的,也都挺有意思的,初枳夏买了超大两桶爆米花,靠坐在舒适宽大的情侣椅中,倚着他肩,抱着吃。时不时抓起一把,喂给他,撒娇道:“焦糖味的。”
沈青石不喜欢吃甜的,但被她喂,也吃了好多颗。
看到最后,初枳夏困得不行,录取没有问题,可这几日因为被举报的事,她也不曾睡好过,一到晚上就会来来回回想。
“沈青石。”她将头枕在他肩膀上,扣紧了他的大手,还是有些不舍,迷糊间道:“谢谢你。”
沈青石白日工作连轴转,晚上还要陪她,但他是高精力人群,始终很有精力。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刚要回道一句“不必”,却听她声音压得更小了一点,像是梦话,也是呓语——“我爱你。”眼角还有泪滴。
他愣了愣,手一下子僵在原位,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怕吵醒她,低下头,去吃掉她挂在颊边的泪滴。又从爆米花桶中挑出了最饱满的一粒,喂给她吃。他不想让她哭,想喂她最甜。
见她没有动,他含在嘴里,有些急再喂给她去。
“我也是。”他声音很低,见她吃下眉心解开才安心些,尾音却带了点细微的颤。
又怕她听不见,抬高些许,清晰有力地道:“宝贝,我爱你。”
——原来这些食物,真的都很甜。
比他想象中,还要甜。
……
后来他们也不知怎么就那么睡过去,就在空荡荡的电影院,两个人紧紧搂在了一起,他环紧她腰,她偎着他温热的身体。
直到最后一场电影结束,金色灯光缓缓亮起。
天亮了。
真的该结束了。
初枳夏望着漆黑的银幕,暗想。
“等一下,我有个小礼物想要给你。”沈青石拉过了她即将要抽离的手,下意识握紧,同她掌心紧贴,十指相扣,另一手拿出身侧的纸袋,朝她递去。原本想一早给她,后来见她哭,就忘了这回事。
初枳夏想了想,还是先接了过来:“什么东西。”
在一起这一个多月,他送过好多东西,从最常见的各种秀场大牌的漂亮小裙子,再到各色性感内衣,高跟鞋,还有她一直想买又有些狠不下心的各种大牌包包。此外,还有一些很特别的,例如她夸他字漂亮,他就给她写了一封手写信。还送过她喜欢的剧作家的原版手稿剧本,也升级了她的各种装备乐器。
迎上他明亮的眼睛,直觉这应该是个了不起的礼物。
她一时不知该不该接:“我……”
“打开看看。”沈青石握紧了她的手,一同把纸袋打开。
里面是一个小一点的精致礼盒,再打开,还是一只盒子。
——不过这个盒子很特别,木头所制,纯正的克莱因蓝色,正面还带有一个三角形锁眼。
“你怎么……”初枳夏认出它后,都有些拿不稳了,小心翼翼捧着,生怕摔到,又怕留下指痕。她知道沈青石不会有仿品,也就是说这就是那位著名大导拍摄时的那只原版道具小盒——价值连城,而且绝对是非卖品。
他们都很喜欢新好莱坞,也很喜欢后面延伸的更有特色的独立制片模式。
她手都在颤,来来回回欣赏好一会,不可思议问:“你怎么弄到的。”
沈青石见她喜欢,也不答这个问题——自然是用钱砸出来的,只更握紧她的手,随后将开启该盒子的钥匙一并递到她手心。
盒子和钥匙本为一体,当钥匙旋转,盒子开启,就会结束光影为网、以爱为笼的梦境,回到真实时间线里。
“老公……”
她太懂得这个盒子的意义,也是她跟他说过好多次最喜欢的电影,她再忍不住,坐到了他大腿上,环住他脖颈,最后一次非常热烈地拥吻他。
她吻得又有泪滚落。
他也炽热回应她,用指间帮她慢慢拭泪,也一遍遍去吻她的唇,舌尖勾缠,带着爱/欲,带着满心怜惜。这一次,换作是他主动说给她听:“我爱你。”
事情结束,顺利录取,沈青石也很替她开心,帮她把一缕垂下来的发丝别至耳后,再亲亲她的唇,笑说:“祝福你,宝贝。新的开始。”
——也是他们,崭新的开始。
*
当日,从电影院出来后,沈青石早上还要上班,把她送回家后再次亲了亲她就赶着回科室。初枳夏站在原地,一直凝视他背影远去,半刻都不舍移开目光,直到彻底远去。她擦擦眼睛。
低头看去,她还是很喜欢这个礼物的,实在是舍不得,所以把盒子留给了他,钥匙留给了自己。
然后她把她这里的其他物品都找出来,打包在一起。
有些奢侈品,那些大牌包包、高定裙子什么的,她几乎没有用过,一直好好地收在柜里。
收拾到那件仅有几根细细带子、一点碎纱的衣服,思虑再三,还是留下了。
她不舍得扔,也实在不好带走。他这点也挺变/变/态态的,那些衣服,不管上面留有多少……他都没有清洗,也无法清洗,也和那些家具一样,被收到了一起。
当然,他也没有再让她穿,就那么锁在箱子里。
初枳夏知道钥匙的位置,也不再看了,把它们重新全锁回去。全部打包好后,她给周皓荧拨去电话。
她已经想好了,要和周皓荧周姨一同去一趟他们老家的山里。
周皓荧近来每个周末都回到南城,人也愈发清瘦,前几天再架不住她的逼问关心,周皓荧也只能说了实话。
——周姨生病了。
她很多日前打给周姨电话里听得没有错,也并非是尹雪绫解释的周姨只是陪老家来的亲戚去看病。
初枳夏现在还能想起周皓荧那日告诉她实情的样子。
她去医院找他,一同去看了瘦得不成人样,一直在睡觉的周姨,周皓荧让她把补品和鲜花放下后,就拽着她胳膊拉到了无人的楼梯间。
他点了一支烟,细管的那种,夹在纤细苍白的手指,吐出灰白烟雾。
初枳夏也是第一次知道师哥抽烟,像他们这样的人,不应抽烟的,加速衰老,对声音也不好。
但周皓荧看上去抽了很久,老烟鬼似的,也什么都无所吊谓的样子。
只跟她说了周姨的事,胰腺癌,治不好的那种,在医院再躺下去也没有意义。
周姨心心念念想要回老家一趟,周皓荧也下狠心了,不治了,圆了母亲最后的梦。
初枳夏看着师哥疲惫孤独的眼睛,她第一次觉得师哥是像他自己说的野狼的,有点戾气,也很孤独。
她当时就萌生了同他一起去的想法,她知道尹雪绫工作忙,走不开,但肯定也希望她这样做。毕竟他们是在一起那么久的家人了。
听她说要去,周皓荧还是挺意外,灰暗的眼睛里有了点亮。
——既然答应,就要做到。而且她也想再陪周姨一段。
她说的时候,也想过可以当作分手后清心之地,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初枳夏花了整整一上午收拾好东西后,给周皓荧打去电话,直接约在小区楼下见。
“我们先把这些东西送回家吧?”
毕竟在沈青石家里住了一个多月,她自己那边几乎都搬空了,还是收拾出两三个大皮箱。
前几天,她也把自己20楼的钥匙留给了中介,等着就出租出去。
反正她计划里不会再回来了,能陪周姨多久陪多久,直到住到开学不能住为止。然后直接和周皓荧一同返校去海市。
周皓荧瞧着她那几只大箱子,脸上挺森凉的,也知道她说的家是尹雪绫那里,帮她把箱子放到后备箱,道:“嗯。”
他们订好计划——等安排妥当,下午再去医院接上周姨。周皓荧家比较偏远,在山区里面,需晚上出发,先坐飞机,再转火车,还要转汽车,这样差不多抵达是明天早上,也比较安全。
初枳夏知道他这些日子心情都不好,也没在意,坐上他那辆冰蓝色的宝马后,才拿出插卡器,把她的电话卡取了出来,递给了周皓荧,“你帮我存着吧。”
周皓荧没接,只系好安全带:“不用我帮你扔了?”
“存着吧,别扔。”
她盯着那个小卡片,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沈青石去说。她觉得她一辈子都说不出口的。
周姨家那么偏远,信号不好,网络也不稳定。
她本来入学后也会换新卡。计划就是这张卡不要了,微信也换掉,反正微信上那些以前同学朋友也不熟,亲人可以再加,实在要找朋友,让周皓荧帮着联系就行了。
但是真让她把这张卡扔掉,她又不忍心。
可放在自己这里,她害怕哪一天忍不住,跟沈青石联系。
“你要玩消失啊。”
周皓荧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想了想,还是把那张卡接过去,揣自己口袋里。
“女人都这么心狠吗。”
她听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意思。
初枳夏极怨怼地看了看他,也把安全带系好了,深吸一口气说:“别嘲笑我了,师哥。”
“我真的,很难过。”
她说到这里,又有泪下来,往车窗外望去。玫瑰苑的门头逐渐远去。
她好害怕沈青石会突然回来——比如说科室里突然休假了,或者忘拿东西了,或者突然想她不想上班了。可是她心里又有点盼着他回来,如果他回来了,她肯定就不忍心了。也可以不走了。
可是周皓荧就跟看出来她心里所想一样,给她递来纸巾,让她擦泪,随后一脚油门直踩到了底。
*
后来那段时日,初枳夏过得都挺平静的。
没错,是平静。
周姨的家真的很偏远,在北方的一个弯弯绕绕的山区里,属于给到人地理位置,都不一定能找到的那类。
电话卡换掉了,微信也是,也很难上网,幽静的山区,确实平静。
不过最开始,她还是会经常崩溃。
初枳夏其实是个很不爱哭的人,就跟她一直都很能忍痛一样,忍受力超强。之前哭,要么就是因为跟沈青石做的时候爽得哭,要么就是撩他勾引他的时候装哭罢了。
但是最近,她发现她自己真的很爱哭!
不仅是分手那两天,每天晚上都会忍不住哭。有时候情绪上来,直接嚎啕大哭。
周皓荧快被她折磨疯了,最开始那两个周,都是打地铺陪她在房间里睡的。
她身边真的离不了人,和所有戒断不了的失恋女人一样,只要一没有人陪着说话,就开始胡思乱想,越来越崩溃。
有的时候,初枳夏总疑心会在哪个角落看见沈青石,她仿若也看到过,但又不是,只是一些山下树梢投下的暗影。是她思念在作祟。
这里的山也很高,很是险峻。
周姨回到老家后,情绪好了许多,病情也平复了些许。白日,周皓荧就会开着车带他们去山上逛逛。
偶尔,初枳夏站在山顶,俯瞰着山下清凉的深潭。担心周姨的同时,也会想起她和沈青石的灵山。
也不知道那个鸳鸯锦囊怎么样了,有没有被风吹下去,落到山谷里。
她真的很想他。
但是随之时间慢慢进入夏天,六月、七月,尹雪绫也打电话来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八月,准备去学校。
初枳夏也感觉自己慢慢走出来了一些。
她还是挺喜欢自己一个人的,比较自由独立,开心也是自己给的,没太多牵挂。
而且时间长了,她也觉得,是否也是她在自作多情。
沈青石并没有来找过她。
她知道这个地方很难很难找到,但她觉得,以他的能力,有心,应该也不难。
可是他没有。
一次都没有。
或许,也是她在做多情种?
毕竟他也亲口承认过,都是见色起意。
可能,他也没有她想象中那般深情。
他是个很好的人,所以在那个时候,对她格外好些。
但也不过,仅此而已。
……
【作者有话说】
明天早上10:00加一更~所以明天是早上10:00/晚上22:00两章。记得来看~今天抽个红包~庆祝一下分手成功?(沈青石:[问号][问号][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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