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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第081章


    “没事…”吴雅此刻满眼惊恐, 站在被推倒的屏风后,捂着心口。


    她手里那份密信都被攥成一团,吴雅胆战心惊剧烈喘息着, 手都在忍不住发抖。


    她此刻无比期盼, 这辈子都用不到这东西。


    吃过午膳之后, 钮祜禄贵妃薨逝的消息传来。


    吴雅从前不管后宫的琐事, 可却主动请缨, 揽下了钮祜禄贵妃的葬礼事宜。


    皇帝也给了钮祜禄一族女子天大的隆恩,竟然赐下钮祜禄贵妃谥号, 谥曰温僖贵妃。


    这位温僖贵妃,是大清开国后第一位有谥号的贵妃,更是清代唯一的一位有谥号的贵妃,给足了钮祜禄一族空前绝后的体面。


    随着温僖贵妃薨逝,钮祜禄一族在后宫再无喉舌和依仗。


    这日,吴雅听说皇贵妃在安排修缮和翻新温僖贵妃住过的储秀宫。


    听小安子说,储秀宫几乎连草皮都被挖开。


    吴雅哦了一声, 将做好的午膳端到八仙桌上。


    此时小十四和十阿哥也回来用膳, 二人还带回来八阿哥和九阿哥。


    吴雅又去多做了两道菜。


    随着温僖贵妃薨逝,八阿哥被分到了惠妃膝下照顾,而九阿哥则被分到了敏妃膝下照顾。


    十阿哥, 则被吴雅留在身边照顾。


    这些十四五岁的少年早就懂事,这一两年陆陆续续都将成婚, 成婚后很快将离开紫禁城开府别居。


    说是养在膝下,左不过就是今后他们入宫之时, 也能到养母宫里请安, 免得连入宫的理由都找不到。


    兄弟几人吃完午膳之后,又一块在廊下练习打拳, 说傍晚皇帝会到布库房抽查。


    过了今年之后,除了小十四,其余的皇子都将到朝堂上历练,皇帝也会安排差事给他们办理。


    这一两年其实皇子们都在陆陆续续的接差事。


    十阿哥是几人里最憨厚单纯的,他额娘让他跟着德额娘,他就果真对她推心置腹。


    难怪这孩子在惨烈的九龙夺嫡里即便斗败,也能全身而退,除了他高贵的血统保护他之外,他最讨喜的就是敦厚纯良的性子。


    反倒是老八和老九,面上永远都是和煦温柔的笑意,但那笑意却和他们汗阿玛一样,全都是伪装。


    吴雅留意了那二人,见他们对小十四的确没恶意,才由着兄弟们亲近。


    这日,吴雅正在听兰翠说温宪公主初孕,但孕吐厉害的却是额驸张廷玉,听说张廷玉吐得都告了病假。


    她顿时忍俊不禁,听说男子太爱自己的妻子,才会对妻子怀孕感同身受,代替妻子孕吐。


    张廷玉自成婚之后,的确与温宪恩爱有加,夫妻琴瑟和鸣。


    “主子,四阿哥回宫了。”


    “哼,他还知道回来!”


    吴雅嘴上虽然在抱怨,可脸上的欣喜却遮不住,急急的就追到了门口。


    远远的就看到一身鸦青皇子蟒袍的胤禛,正迈着四方步朝她走来。


    几个月不见,这孩子看着愈发沉稳,脸上也褪去了稚嫩,生的愈发像皇帝。


    “儿臣给额娘请安。”


    四阿哥一扬手,身后拎着大包小包的奴才就将礼物送入了景仁宫里。


    吴雅冷不丁瞧见胤禛身后站着个穿黑衣扎利落马尾辫的少女。


    此时那少女也恰好在瞧她,见她看过来,少女赶忙垂下了脑袋。


    “这位是?”


    “吕云黛,是儿臣的奴才。”


    “怎么和紫禁城里的奴才不大一样,你是汉军哪个旗的?”


    “回娘娘,奴才出自汉军镶黄旗。”


    那少女倒是不卑不亢。


    吴雅凝眉:“你是…承乾宫送给胤禛的暗卫?”


    “回娘娘,正是。”


    吴雅哦了一声,就牵着胤禛的手入了景仁宫内。


    “你瞧瞧你出去办差几个月,怎么愈发清瘦了?此次去江南办差如何了?”


    “尚可。”


    “额娘,儿臣给您带了礼物,一会还要去汗阿玛跟前汇报,晚些时候回来陪您用膳。”


    “你快些去吧。”


    胤禛只带了苏培盛去养心殿,此时他的女暗卫正站在一侧,一动不动。


    “小吕,胤禛身边像你这样的暗卫总共几人?都是男是女啊?”


    “回娘娘,总共三人,另外两位是男子,所以不得入后宫。”


    “这些时日,胤禛在外头办差都好吗?可有受伤?”


    “回娘娘,四阿哥很好。”


    吴雅觑一眼那小姑娘,一看就知道胤禛交代过她不准乱说话。


    此时吴雅百无聊赖的开始跳爆汗操。


    忽而身后传来一句犹如晴天霹雳的话:“娘娘…您…你知道…知道电脑吗?”


    吴雅满眼震惊,愣怔许久,才意识到对方说的是电脑。


    此时她浑身发颤,缓缓转过身。


    “你…”


    “你是……”


    吴雅呼吸都变得急促,从未料到会在这遇到同类。


    “我出生自1999,娘娘呢…”


    吕云黛此时激动的泪流满面,在这个地狱的清朝,她竟然遇到了同类。


    “我叫吴雅,帝都人,比你大五岁。”


    “你…我们进去说体己话。”


    吴雅此刻激动的语无伦次,拉着吕云黛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你知道该怎么穿回去吗?”吕云黛先开口。


    “我不知道,我猜测我掉进了时空裂隙或者平行世界,也许只有死亡才会回到原来的世界。”


    吴雅含泪哽咽道。


    可如今这个地方到处都是她的亲人和牵绊,她哪里可能离开。


    “小吕,我们还有同类吗?”


    “还有一个,她在研究怎么利用磁暴和时间膨胀接近光速,打开时空裂隙。”


    “所以…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并不是概念?”吴雅捂嘴,她似乎看到了回家的希望。


    “吴雅,最多两年,我们就能一起回家。”


    “好,好好。”吴雅顿时喜极而泣。


    可一想到要离开,她却又忍不住心如刀割。


    “可我还有孩子和家人…”吴雅哽咽道。


    “吴雅,你清醒一些,现在这个清朝和历史上的清朝完全不一样,也许是我们的出现造成了蝴蝶效应,这里只是一个平行世界而已,这些人统统都是npc,你怎么能对纸片人产生感情?”


    吕云黛没想到眼前这个同类竟然穿成了历史上的德妃,甚至还和这些npc产生了不应该存在的感情羁绊。


    “那你还走吗?”


    吴雅满脸痛苦,挣扎了许久,最后含泪点头:“走!”


    ……


    胤禛回来之时,已过了晚膳的时辰,沐浴更衣之后,胤禛独自躺在床榻上。


    忽而唇角微扬:“安置。”


    守在门外的吕云黛被苏培盛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她深吸一口气,被苏培盛领着去沐浴更衣。


    女暗卫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就是给主子发泄欲望。


    那个王八蛋怎么即便回宫都不放过她,奇怪的是清朝的皇子不是一堆侍妾吗?怎么雍正小时候身边只有一堆老嬷嬷??


    这人真是…床技又菜瘾又大,几乎每天都要纾解几次,他技术生涩的差点以为是她在犯罪,欺负了纯情小处男。


    她来到紫禁城才发现,他技术烂也不能全怪他,毕竟他好像真的没沾过别的女人,她大概率是这个变态的第一个女人。


    吕云黛抱着一夜情玩玩他的念头,脱掉衣服爬到他的怀里。


    抛开他变态和冷血的一面,不得不说历史上的雍正帝身材和样貌的确无可挑剔。


    只不过后世流传的怎么都是尖嘴猴腮的马喽画像?吕云黛没想明白,开始收回心神,尽职尽责给变态泄欲。


    几番酣畅云雨巫山之后,吕云黛趁着变态歇息,就绕到耳房清洗,将那人留在她身内的精水用内力逼出体外,她才不想怀上变态的孩子。


    处理干净之后,她才重新披衣,继续守在门外。


    ……


    吴雅一整晚都喜忧参半的没有歇息,今晚皇帝依旧没有回来。


    这些年来,皇帝和她都习惯了不再厮守的日子。


    孩子们也长大了,小十四独立的就像小大人,平日里压根不需她照顾。


    小公主有疼她的额驸照料。


    而她的玛法和阿玛也陆续作古。


    所有人都有了圆满的归宿,吴雅受够了无尽的等待和孤寂。


    这一晚她辗转反侧,想着接下来的两年里,她该怎么让所有人都习惯她消失。


    尤其是皇帝…


    可一想到皇帝,吴雅又自嘲的摇头,他最爱的还是权势和江山,她活生生在这,他都没空陪伴,更何况她死去。


    于是乎吴雅彻底放下,开始不断为了离开做准备。


    第二日一早,她到如意馆里,找出了她所有的画像,带回景仁宫统统烧掉,免得孩子们和那人睹物思人。


    她开始逐渐不主动前往养心殿,不再给皇帝亲手做衣衫。


    吴雅甚至开始用内务府绣娘做的衣衫鞋袜,一点点替换掉她曾经给皇帝做的旧物,将她留在皇帝身边的痕迹一点点抹去。


    康熙三十五年正月,皇帝下旨御驾亲征噶尔丹。


    与此同时,吕云黛送来了好消息,穿越地点在贺兰山,时间定在三月,时间等她通知。


    吴雅顿时大喜。


    皇帝最近都在忙着御驾亲征之事,这一回依旧不准吴雅随行。


    吴雅推脱了几下,就顺水推舟应承,但还是坚持让皇帝带她去乌兰布通城。


    她趁着皇帝御驾亲征,就能悄悄从乌兰布通城前往贺兰山。


    皇帝拗不过,只能答应。


    一路上她变得愈发粘人,几乎日日都缠在他身上,皇帝自觉因为朝政而冷落了她,愈发愧疚。


    这日,御驾出了古北道口,皇帝带着她到附近的城镇微服私访。


    她今日兴致不错,似乎很喜欢试穿嫁衣,此时皇帝看到一身凤冠霞帔的女人款款而来,起身牵起她的手。


    “好看吗?”


    “嗯,回去之后朕要册立你为皇后。不准再拒绝!”


    离别在即,吴雅不想破坏气氛,于是含泪点头应允。


    “玄烨,我喜欢这身嫁衣,你给我买好不好?”


    皇帝点头,买下了这身并不算华丽的嫁衣。


    吴雅买下嫁衣之后,皇帝就带她回到了驿馆里,今晚皇帝依旧没有回来陪她,吴雅早就习惯了孤独。


    接下来皇帝将她送到乌兰布通城,就亲自统帅着大军讨伐噶尔丹。


    皇帝离开第二日,吴雅就去信皇帝,说她先回紫禁城。


    可一路上她却以游山玩水为借口,径直朝着贺兰山的方向行进。


    ……


    康熙三十五年二月末,前方捷报频频传来。


    皇帝此时满眼喜色,正张开手臂,让奴才伺候更衣。


    此时梁九功捧着一个明黄的精致荷包,正准备挂在万岁爷的腰间革带,却看见万岁爷蹙眉。


    “换一个。”皇帝沉声道。


    梁九功诶了一声,转身又取来一个五福祥云的荷包。


    “再换!”皇帝不悦皱眉。


    梁九功不知道万岁爷为何发怒,于是来到放荷包的匣子里,仔细一瞧,顿时发现了端倪。


    他才发现匣子里的十几个荷包,竟然没有一个出自德贵妃之手。


    可德贵妃做的荷包都去哪了?


    梁九功冥思苦想,想起来近年来,德贵妃几乎每个月都要整理万岁爷的衣衫鞋袜,将旧衣衫替换掉。


    可…她替换的新物件似乎没有一件是她亲手做的。


    这是怎么回事?


    梁九功担心万岁爷一会发现了会追问,又仔细翻查了万岁爷的衣衫鞋袜和帽子,发现果然没有德贵妃做的东西,顿时骇然。


    此时梁九功捧着一个崭新的荷包来到皇帝的身边,不出所料,皇帝忽而震怒的将荷包掀翻在地。


    “万岁爷息怒…奴才找遍了匣子,没有德贵妃做的。”


    “不可能!”皇帝大步流星来到存放御用之物的匣子前,打开匣子查看一番,果然都是簇新的荷包。


    皇帝忽而觉得莫名的恐慌,随即掀开所有的匣子,这才愕然发现,无论是衣衫鞋袜还是寝衣,都是陌生的针脚。


    这些东西虽然精致,却没有一样是她做的。


    莫名的恐惧和绝望忽然弥漫周身,这些时日,他都一门心思投入在御驾亲征中,甚至想不起来这些东西何时被替换。


    “她在哪!!”


    “娘娘这几日即将抵达贺兰山。”


    “立即准备车马!”


    “啊…万岁爷,眼下这战事正在节骨眼上,眼看噶尔丹即将大败,你若此时离开…”


    “传朕旨意,令内大臣马思喀与抚远大将军费扬古趁胜追击!”


    ……


    贺兰山南麓,今日天公不作美,竟然下起暴雨。


    吴雅让奴才们在山下的土地庙候着,她则按照吕云黛给的地图,来到了半山腰一处空地。


    此时空地上正矗立着一个三米高的奇怪物品,就像魔方似的,散发着幽蓝的光芒。


    “怎么才来!快点过来,一会我要引雷触发时间膨胀。”


    一个年轻的女子朝她招手,看她的肤色和异瞳,显然是混血儿,此时那女子朝着她招手。


    吴雅诶了一声,疾步上前。


    “一会引雷之后,我们只有一分半钟的时间,雷电击中机器之后,我先进去,你跟紧点。”


    “好!”


    那女子开始伸手转动机器上密集的齿轮,咔哒咔哒轰鸣般的声音充斥耳膜。


    轰隆隆。


    数道惊雷炸响,机器上的引雷针将雷电引入机器,很快那机器就被一阵刺目的白光笼罩。


    “玛琭!你在做甚!!”


    吴雅听到皇帝声嘶力竭的声音传来,她含泪转身,看到皇帝正纵马疾驰朝她飞奔而来。


    她赶忙转过身不去看他。


    此时那年轻女子半个身子已然踏入发着白光的机器里,吴雅清晰的看到她的身躯逐渐透明。


    她惊讶的捂住嘴巴。


    轰隆一声惊雷,那女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白光里。


    “快啊,你还有三十秒,否则只能困在机器里!”


    女子的声音愈发飘渺,仿佛从天际传来。


    身后是皇帝几乎声泪俱下的惊呼声。


    吴雅边抹泪,边踏入白光中。


    “玄烨,对不起,我该走了…”


    “就当我这辈子欠着你,你我都不再需要彼此,我真的该走了,我要回家,忘掉我。”


    “乌雅玛琭!!”


    皇帝眼睁睁看着她的身躯渐渐变透明,顿时目眦欲裂,迫不及待飞身跃起,扑向那奇怪的发光盒子。


    嗡的一声,皇帝即将抓住她的衣袖之时,她竟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时一道惊雷劈下,那奇怪的盒子被劈中,瞬间四分五裂,沦为满地残骸。


    皇帝被巨大的冲击力掀翻在地,胆战心惊爬起身,开始搜寻她的踪迹。


    “乌雅玛琭!!”皇帝悲愤交加,痛不欲生。


    原来她的离开,是蓄谋已久,她早就决定不要他了!


    “玛琭,求你回来,玄烨什么都不要了,求你回来,别不要我…”


    皇帝绝望的跪坐在地上,伤心欲绝。


    康熙三十六年三月,皇帝下旨祭奠贺兰山,没有人知道皇帝为何突发奇想,要祭奠贺兰山。


    四月初,皇帝死敌噶尔丹仰药而亡,御驾班师回朝。


    康熙四十一年九月,杭州城这几日都在拆卸西湖边的彩灯。


    康熙爷本欲第四次南巡,可御驾才到德州,就因皇太子染病,御驾中途回銮。


    此时一穿着粗布麻衣,头戴大红方巾的女子正将摘下的彩灯拿去前头换工钱。


    那女子虽不施粉黛,容貌却生的极秀美。


    吴雅此时接过了今日的工钱,就回了一艘小巧的楼船上。


    这楼船极袖珍,只有一间屋子,做饭都要在甲板上,还需摇橹才能前行。


    吴雅却是很满意,六年来,她吃住都在这艘楼船,天气好的时候,还会驾船游历四方。


    前几日,她才从渤海来到杭州,她准备在杭州当船夫赚些银子,再到海南猫冬。


    每年冬天,她都会到海南避寒。


    如今河清海晏,大清再无战事,今年的钱愈发好赚了,她刚到西湖,就有官差敲锣打鼓的招募采集花灯的临时工。


    吴雅忙了小半个月,用赚到的钱裁了几尺宣软的棉布,又买了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日常之物,就随手取下挂在船头的鱼干烹煮。


    今儿她心情不错,还给自己加了一个煎蛋。


    六年前,她穿越失败,苏醒之时,人竟然在千里之外的杭州,还真是造化弄人。


    她压根没想着回去继续当孤独的深宫怨妇。


    这六年来她过的很充实,游历大江南北,还结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好友。


    三五不时呼朋唤友到四处游玩,钱财散尽再继续存钱。


    只逢年过节之时,会觉得前所未有的孤独。


    吃过午膳之后,她将晒干的衣衫收回船舱内,又在船头挂出“商船,一客一两银,一个时辰畅游西湖十八景。”


    不怪她的价格奢侈,毕竟她的楼船是她精心打造的家,不大的楼船上简直堪称一步一景。


    此时她豢养的小鹦鹉和两只大黄狗,两只小狸花猫也开始可劲的卖萌揽客。


    不一会,就吸引来五个衣着华丽的年轻女子。


    五人交了钱,吴雅就将准备好的馥郁花茶与她自己做的糕点,送到姑娘们面前。


    姑娘们每人面前放着一个盘中,盘子里放着一盏茶,还有两块糕点。


    精致的糕点味道更是一绝,甚至让许多人瞠目结舌,再要买的时候,却被告知限量,每客一份。


    有钱人家的姑娘们吃过点心之后,吴雅就开始戴着斗笠摇橹,时不时的哼两句江南小调。


    她养的小猫儿和小兔子被那些大家闺秀们抱在手里爱不释手。


    一日下来,吴雅赚到了三十两银子。


    她心满意足,准备再打工七八日,就出发去崖州猫冬。


    崖州,就是海南三亚,她忽然很想念在三亚赶海的日子。


    这些年来,她过的很好,皇帝也是。


    朝廷三年一选秀,皇帝没有落下,只不过始终没有听闻新的皇子公主诞生,吴雅愈发愧疚,肯定是皇帝吃了什么避子药,伤了根本。


    此时吴雅送走最后一波客人,坐在西湖月色下惆怅。


    还有九年,她就能回家了,以死亡的方式。


    随着年岁渐长,红丸的后遗症越来越明显,当年朱耷说她只能活三四十年。


    吴雅算了算,她最迟康熙五十年就能回家。


    所以这才是她躲着皇帝的真正原因,回去做什么?让他再崩溃的经历一次失去她的痛苦?


    她再不忍心去伤害皇帝半分。


    “船家,还捎客吗?”


    吴雅正要回答还捎,忽而压低了斗笠,甚至下意识扯高了围在脖子上的方巾,遮挡住半张脸。


    “歇息了。”吴雅故意捏着嗓子,用江南的吴侬软语回答。


    “我愿意出十倍价。”


    梁九功选了许久,才选中这条楼船,方才他站在岸边仔细瞧过,这艘楼船要价虽然贵得离谱,但却最为干净雅致。


    “不捎!”吴雅起身就要摇橹离开,忽而楼船一晃,几个彪形大汉跃上楼船。


    “你这船夫也真有趣,我可没说你能拒绝。”


    “上去仔细检查一番,快些,一会主子们该来了。”


    此时梁九功皮笑肉不笑的走到她面前,吴雅愈发压低脑袋。


    “我也不白用你的楼船,这是银子,你只需乖乖划船,把嘴闭紧就成。”


    “嗯。”


    吴雅无奈的点头,接过了银子。


    她明明听说皇帝御驾回銮才敢来杭州,可如今梁九功在杭州,说明皇帝肯定也来了。


    所以皇帝御驾提前回銮只是个谎言,皇帝竟然微服私访下了江南。


    吴雅简直懊悔莫及,早知道不来杭州了。


    此时她低着脑袋站在了船尾,甚至又取来蓑衣遮挡身型。


    六年不见,他应该认不出她才对,就连梁九功方才都没认出她来,不是么。


    不消片刻,梁九功就领着一众人踏上楼船。


    吴雅看到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跟在穿着鸦青色短褂的皇帝身后,看那女子时不时含情脉脉看向皇帝,吴雅低下了脑袋。


    “开船。”梁九功的声音传来,吴雅开始缓缓摇橹。


    “爷,您瞧这楼船布置的真好,还有可爱的小兔子。”


    和贵妃瓜尔佳氏温言软语,频频朝着皇帝投去含情脉脉的眼神。


    她入宫没多久,就被册封为和嫔,没过多久就被封为和贵妃。


    可奇怪的是皇帝虽然时常翻她的牌子侍寝,却总是看着她发呆,一看就看一整晚,再没有别的亲密接触。


    他甚至给她留宿乾清宫的殊荣,让她宠冠后宫,显然是因为喜欢她的。


    此时皇帝又在看着她出神,和贵妃愈发含情脉脉与皇帝对视。


    她必须趁着此次陪伴皇帝微服私访的机会,尽快侍寝,怀上龙嗣,如此才能恩宠不断。


    此时和贵妃捂嘴浅笑,却被皇帝抓住帕子。


    “你不该这般笑,你该低头噙笑,再笑一次。”


    和贵妃愣怔片刻,皇帝有好些奇怪的爱好,比如她必须用特定的一颦一笑,在皇帝面前用特定的指法吃特定的东西,带特定的首饰,别的都不能沾。


    “今日给你买的胭脂可喜欢?”


    “臣妾…我很喜欢,玄烨。”


    和贵妃还是不大习惯僭越的用你我之称,甚至直呼皇帝名字的时候,她依旧会觉得惶恐不安。


    “玄烨,你快看,今儿的月亮甚美。”


    和贵妃牵起皇帝的手,却想起来皇帝让她必须扣紧他的十指,于是又忐忑的扣紧皇帝的手掌,牵着他的手来到甲板赏月。


    “嗯,甚美,转过去。”


    和贵妃转过身,仰头看向明月,身后皇帝搂紧她,将下巴贴在她的颈窝。


    “爷…”


    “别动,别说话。”


    和贵妃不敢再动,于是乖乖的站在原地。


    此时吴雅早就泪流满面,原来他并不只是对她特殊和偏爱。


    他对她做过的每一件事,正在她的新欢身上一件件履行。


    她深吸一口气,止住眼泪,对他再没有任何愧疚和依恋。


    她正走神间,忽而眼前寒光一闪。


    嗖的一声凄厉箭哮声传来,吴雅吓得闪身回避,却吃痛的闷哼一声。


    她的右边肩胛骨被一道暗箭刺穿,此时水底跃出数道矫健的黑影。


    “有刺客!”梁九功惊呼一声,


    潜伏在各处的大内侍卫纷纷从岸边和水底冲出来。


    今晚这波刺客极为凶悍,皇帝身边那女子此刻早就吓得花容失色,一个劲的往船尾躲避。


    吴雅只能往一旁挪,不想挨着她太近。


    砰的一声突兀的火铳声传来。


    吴雅下意识飞身跃起,挡在了被侍卫团团护着的皇帝身前。


    “进船舱。”她的声音压的很低,甚至故意装作很粗旷。


    “你是谁!!”


    皇帝暴怒的声音传来,吴雅的手腕被狠狠握紧。


    她吓了一跳,愈发抓紧了遮挡脸颊的斗笠。可她才抓住斗笠边缘,戴在头上的斗笠就被掀翻。


    吴雅吓得感觉捂着蒙脸的方巾,可方巾却被蛮横的扯落。


    完了!吴雅吓得用袖子遮住脸,想要甩来皇帝的手,却怎么都甩不来。


    皇帝的手此刻几乎陷进她的手腕里,她被攥的生疼。


    吴雅又气又急,最后铤而走险,主动往皇帝怀里钻,揪住他的衣衫就吻了上去。


    皇帝终于开始愤怒的挣扎,可渐渐的原本紧绷的身子开始发颤。


    趁着皇帝走神之时,吴雅一把推开皇帝,纵身跳下西湖。


    “乌雅玛琭!!”皇帝暴怒的声音随着她钻入水底而变得渐渐模糊,逐渐消失。


    此时吴雅拼命的往断桥的方向游去,可身后的凫水声却越来越清晰。


    她吓得一个猛子又扎进昏暗的湖底。


    今儿她就是溺死在湖底,也不能让皇帝发现她。


    眼前是一片漆黑的死寂,她不再闭气,任由冰冷的湖水灌入。


    倏地,她被人一把搂紧,熟悉的气息萦绕在口中,皇帝正在给她渡气。


    吴雅想要挣扎,却再没有任何挣扎的力气,渐渐的失去知觉。


    吴雅苏醒之时,发现自己身处在富丽堂皇的陌生楼船内。


    她吓得坐起身来,忽而觉得脚踝上传来一阵剧痛,吴雅低头,竟然看到脚上不知绑着什么东西,她一动就传来针扎似的剧痛。


    她正不知所措,忽而被人狠狠掐住了下巴,迫使她抬头仰视。


    “还想去哪?嗯?”


    此刻皇帝双目赤红,露出阴鸷的冷笑。


    “你只能死在我面前。”


    皇帝忽而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吴雅只觉得整个人腾空而起,她挣扎片刻,却释然的垂下双手。


    可皇帝显然不满意她乖顺的表现,而是将她按在地上。


    冰冷的地面让她后背一颤,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着寸缕。


    皇帝边攥住她的脖子,边褪去衣衫,毫无任何温情可言,就这么蛮横的闯了进来。


    吴雅疼的直掉泪,从前情浓之时,他永远舍不得她掉泪,总是会停下来温言软语哄着她。


    可此刻他却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即便她哭得声泪俱下,他却依旧我行我素。


    “现在开始,你只是朕的生育工具,朕会一直让你怀上骨血,直到你死为止。”


    吴雅听到这句话,顿时吓得毛骨悚然,拼命去推开皇帝,可他却强势的将她压进怀中,几乎咬穿了她的肩膀才宣泄。


    吴雅疼的浑身发颤,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不停歇的侵占。


    一整晚,从白天到黑夜再到白天,期间皇帝甚至还吃药助兴。


    吴雅早就声嘶力竭,数不清到底清醒和昏迷了几次。


    待到她再次苏醒之时,兰翠正在替她沐浴。


    “主子,这些年您去哪儿了,呜呜呜…”


    兰翠满眼恐惧却愈发心疼,主子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都是渗血的牙印子,万岁爷这是要将主子生吞活剥了去。


    “兰翠…”吴雅的声音嘶哑。


    “我…脚上是什么…”


    “主子,奴才也不知道,梁九功只说今后您一辈子不用再走路了。”


    “您只要下地,那利器就会越收越紧,让人痛不欲生,最后勒断您的双脚。”


    “哦。”


    “我们要去哪?”


    “我们要回紫禁城,再过七八日就能到。”


    此时门外传来梁九功的声音:“好了吗?万岁爷今晚召幸德贵妃。”


    “能不能让娘娘歇息两日?娘娘那破溃出血了,再这么下去娘娘会死的!”


    兰翠心疼的直掉泪,可她说的话哪里有人会听,很快两个老嬷嬷入内,将才勉强清洗干净的德贵妃包在毯子里抬走。


    床榻上,皇帝正衣襟大开,在喝闷酒。


    两个老嬷嬷将她放在龙榻上,剥去毯子,就退了出去。


    吴雅躺在皇帝身侧,此时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皇帝边喝酒,一双猩红的眼睛冷冷地在她身上逡巡,不知在想什么。


    吴雅看他在恶狠狠瞪她,鼻子一酸,忍不住落泪。


    她不知道该怎么向皇帝解释,本来就是她的错,是她处心积虑的离开皇帝。


    可她想在今晚,和皇帝彻底交心。


    “玄烨,我想与你今晚交心,彻底聊开。”


    “呵,朕不需要你的肮脏的心。”


    皇帝冷笑着,将酒坛子一扔,就再次将她桎梏在怀中。


    一整晚狂暴的惩罚,让吴雅几乎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最后她疼的开始有气无力的推他,可换来的却是他变本加厉暴戾恣睢。


    第二天,她终于开始发烧生病。


    直到太医都惊恐地说娘娘再这般下去,会有性命之忧,吴雅才得到两日的歇息。


    可即便是休息,她也要和皇帝呆在一起。


    这日,吴雅喝过药之后,正有些昏昏欲睡,忽而听到女子娇柔的笑声。


    她睁开眼,就看到皇帝正抱着那日的新欢,笑着朝床榻走来。


    皇帝仿佛没看到她,而是将那女子的衣衫褪去,就在她身侧躺下。


    “出去!”


    吴雅只觉得奇耻大辱,他竟然在她枕边宠幸别的女人。


    吴雅含泪看着皇帝开始与那嫔妃拥吻,顿时绝望的啜泣。


    他曾经答应过她,不会用女人来羞辱她,可他却食言了,还让她亲眼看着他与别的女人欢好。


    吴雅绝望合眼,狠狠的撞向床头。


    “乌雅玛琭!!”


    皇帝暴怒的声音传来。


    “滚!”


    正被皇帝撩拨动情的和贵妃简直欲哭无泪,就差一点点,她就能侍寝成功。


    此时两个驮妃太监冲进来,将不着寸缕的和贵妃抬了出去。


    ……


    吴雅只觉得头疼欲裂,一睁眼就看到皇帝暴怒的眼神,紧接着她的脖子就被死死掐住。


    “再敢寻死,乌雅氏诛九族!”


    “贱妇!凭何你还如此恬不知耻,强迫朕为你守身如玉!你不配!”


    “对不起,万岁爷,要不…您再让那位娘娘进来侍寝,奴才…贱妇…定不会再吭声。”


    “万岁爷这些年没有贱妇,也过得很好,不是吗?”


    “咳咳咳咳…”吴雅捂着嘴角,忍不住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


    天气转凉,这些年来,她像越冬的候鸟,入冬都会到崖州避寒。


    眼下应该到了十月初,所以她才会这么难受,呼吸都仿佛被冰碴子戳着肺腑。


    如果不保暖,她应该很快又要肺部生出病灶,就是后世的支气管炎和肺炎。


    她的病灶很奇葩,她的肺腑愈发适应不了严寒,甚至开始对冷空气产生出过激的反应。


    眼下皇帝正下旨全速北上回京,随着一路向北,她会越来越难以适应冰天雪地的气候。


    所以这些年来,她从不在冬日里踏足下雪的北方。


    “传太医!”皇帝的语气依旧凉薄。


    可太医来了之后,她却开始抗拒诊脉。


    皇帝此时开始前所未有的恐慌,抓住她的手腕迫使她给太医诊脉。


    “不必再诊脉,左不过是红丸留下的后遗症罢了。多穿些衣衫即可。”


    吴雅的语气很着急。


    几个太医开始轮番搭脉,一个个俱是面如死灰。


    死脉,而且是油尽灯枯的死脉。


    怎么会,前几日德贵妃的脉搏虽然不算强健,但好歹是虚弱之像,怎么才间隔七八日,忽然变成了油尽灯枯的死脉??


    太医们此时战战兢兢,将贵妃的死脉禀报给万岁爷。


    “都说了没事,去…去多添几个炭盆来,拿一床厚实的被子,让我…让我歇息几日。”


    “待到春江水暖之时,就好了。”


    “为何会是死脉!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必须让她活,否则杀无赦!”


    砰地一声,皇帝哽咽的狠狠掀翻桌子。


    他忽然意识到也许她狠心抛夫弃子,还有别情。


    是了,还有九年,她还剩下九年。


    这个时间是皇帝这些年最害怕面对的事情。


    他一直铭记这个让他崩溃和绝望的死亡时刻。


    他甚至不敢去细想,只要脑海里一闪而过这个时间,就是一阵钻心刺骨生不如死的痛。


    “都下去。”


    此时皇帝仰头,语气悲切。


    房内只剩下炭盆偶尔发出的哔啵声响。


    吴雅裹紧被子,勉强缓过神来。


    “待到春日来临,死脉就没有了。”吴雅看皇帝含泪朝她走来,她赶忙开口安慰皇帝。


    此时皇帝疾步凑到她面前,取出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打开了她双脚的束缚,紧接着将她紧搂在怀里,泣不成声。


    “我想去崖州,我每年冬天都去崖州越冬。”


    “别怕,去崖州就好了。”


    “好。”


    守在门外的梁九功边抹泪,边让楼船转舵,全速前往崖州。


    吴雅和皇帝二人一整晚都没有说话,她依偎在皇帝温暖的怀抱里,很快就沉沉入睡。


    第二日苏醒之时,吴雅并没有见到皇帝,兰翠说皇帝亲自到岸上去给她采买日用。


    吴雅莞尔,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衫,让兰翠去请和贵妃瓜尔佳氏。


    “娘娘,和贵妃说身子不适,无法前来。”兰翠气呼呼的来回话。


    “我去见她也好。”


    吴雅起身去了和贵妃的屋里。


    “德贵妃姐姐怎么来了?”


    这些年来,皇帝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竟然不愿公布她的死讯,甚至还准备了好些傀儡。


    所以所有人都认为德贵妃依旧好好地在景仁宫里。


    是以,和贵妃瓜尔佳氏仗着自己是御前第一宠妃,素来没将早就失宠的德贵妃放在眼里。


    她是万岁爷最宠爱的妃子,又出自煊赫的瓜尔佳氏一族。


    小门小户的乌雅氏一族连给她提鞋都不配,只要她诞下皇子,皇后宝座就能唾手可得。


    第82章 第082章


    “德姐姐, 你不是在景仁宫里养病许久?怎么忽然就悄悄来了江南?”


    “对了,听说你腿脚不便,这是妹妹亲手做的元宝底鞋, 前几日就想送去给姐姐, 今儿正好姐姐拿回去。”


    吴雅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元宝底鞋, 大多是上年纪的满人才会穿的鞋子。


    她没有回应瓜尔佳氏的挑衅, 毕竟瓜尔佳氏正值芳华,的确有这个资本嘲讽她年老色衰。


    此时吴雅盯着容貌娇美清丽脱俗的瓜尔佳氏, 许久说不出话来。


    原来她离开这些年,他新得的新欢是这般模样。


    男人还真是至死是少年,永远都只会钟情于年轻貌美的女子。


    此时瓜尔佳氏看到乌雅氏盯着她看,愈发觉得乌雅氏矫揉造作,既然豁出脸面追万岁爷出紫禁城,还在这端着架子。


    “姐姐若无旁的事情,就早些回去歇息吧, 万岁爷估摸着也快回来了, 妹妹今晚还要伺候万岁爷,姐姐若无旁的事,可去河岸散散心, 买些称心之物带回去。”


    “好。”吴雅垂下脑袋,听明白瓜尔佳氏在暗示, 让她别在皇帝和她面前碍眼,别再打扰她给皇帝侍寝的春宵一刻。


    回到屋内之后, 吴雅将攥了一路的元宝底鞋交给兰翠, 默默许久。


    兰翠心中不忿,和贵妃显然就是借着一双鞋, 来嘲讽娘娘不及她年轻貌美。


    此时吴雅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瓜尔佳氏伺候万岁爷多久了?”


    “有三年了,她入宫初封就是嫔位,后来侍寝后不到三个月就被万岁爷册封为贵妃,俨然…是如今后宫第一宠妃。”


    “她在紫禁城里出行都是乘坐万岁爷赏赐的御撵。”


    “好。”吴雅将手里的茶盏放下。


    让兰翠拿一件厚实的斗篷,她准备到岸上散散心。


    兰翠应了一声,取来斗篷,跟着娘娘来到河岸边的繁巷里。


    吴雅心不在焉的逛着,漫不经心走进一间看着款式不错的成衣铺子里。


    “主子,这银红的夹袄最衬您的肤色白皙,您试试这身银红织金马面裙?准保好看!”


    兰翠见娘娘怏怏不乐,于是凑上前去主动活跃气氛。


    “好。”


    吴雅拿了衣衫,来到更衣间里,可她才褪去外袍,忽而房门传来砰地一声巨响。


    她掀开帘子,甚至没看清是谁,只觉得一阵劲风刮过,她的手腕就被攥紧。


    皇帝此刻气喘吁吁的站在她面前,抓紧她的手腕。


    “又想去哪?”


    皇帝的语气很急迫,带着愤怒的质问。


    吴雅鼻子一酸,却是垂下脑袋没说话。


    她不知道皇帝既有了新欢,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


    她压根接受不了和别的女人分享皇帝。


    她吸了吸鼻子:“我四处逛逛,想着等你与和妹妹歇息了再回去。”


    “我怕自己失了分寸,再如那晚打扰你们的雅兴就不好了。”


    此时皇帝还在急促喘息着,愤怒过后,才看到她只穿着单薄的中衣,手里攥的银红袄子都被她揉皱了。


    “玄烨,你既有了新欢,能不能…放过我…”吴雅哽咽祈求。


    “乌雅玛琭!没有新欢,朕从来只有你一人,是你铁石心肠抛下朕!”


    “这些年,朕知道你在躲朕!朕知道你善妒,所以用天下皆知的选秀女来气你,气你现身。”


    “可无论玄烨怎么做,玛琭都不要玄烨了,呵呵呵……”


    皇帝此时满眼痛苦,笑中带泪,一把将失而复得的女人搂进怀中,他恨不能将她绑在身上,他也曾疯狂的付诸行动。


    “不准再离开朕半步,否则朕也不知会做出何种丧心病狂之事,朕发誓,你再敢离开朕,定会与你…同归于尽。”


    吴雅被皇帝吓着了,他竟然用同归于尽这个词语,来形容她和他之间的感情。


    她满脸错愕,心乱如麻。


    皇帝夺过她手里的袄子,仔细替她穿好衣衫之后,又解下斗篷,将她罩在斗篷里,只露出一截下巴。


    她只讷讷地站在原地,任由皇帝摆弄。


    此时皇帝将她打横抱在怀里,绷紧的下颌紧紧贴着她的脸颊。


    回到楼船之后,皇帝将她抱回床榻,就寒着脸转身离去。


    吴雅含泪看着皇帝迫不及待离去的背影,猜测他是去寻瓜尔佳氏,于是边落泪边起身去锁门。


    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此时因为嫉妒而变得扭曲的面容。


    她正含泪低头,将门关上,眼看只剩下一道窄缝,忽而从门缝里伸出一只手掌。


    吴雅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却见皇帝拎着一个大包袱疾步入内。


    “为何忽然锁门!”


    “你不是去和贵妃那歇息?怎么回来了?”


    “我哪儿知道你会回来…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皇帝听到她酸溜溜的语气,就知道她醋了,他无奈扶额,意识到她似乎没听明白方才他在成衣铺中那番表白。


    “谁说朕要去她那歇息?”


    吴雅低头看着软底鞋面上的蝴蝶,没说话。


    “梁九功,去查!查出来杀无赦!”


    “万岁爷,是和贵妃自己说的,娘娘本客客气气请和贵妃前来,可人家倒是摆谱儿,于是娘娘去和贵妃那闲坐,还被数落人老珠黄,送了一双元宝底鞋。”


    兰翠忍不住替娘娘鸣不平。


    “也是和贵妃暗示娘娘碍眼,让娘娘去岸上逛逛,说今晚她要伺候万岁爷,估摸着觉得咱们娘娘碍眼吧。”


    “兰翠,别说了。”


    吴雅实在不想挑拨皇帝和新欢的关系。


    毕竟皇帝对新欢的宠爱程度,她已经亲眼所见,亲耳听到,皇帝对新欢的宠爱程度,甚至连她都望尘莫及。


    “梁九功,处理干净。”


    皇帝目露凶狠,语气满是肃杀之意。


    吴雅听出皇帝语气里的杀意,顿时吓得抓住皇帝的胳膊。


    “玄烨,你要做甚?”


    “你这笨蛋脑袋,现在连朕想做什么都猜不到?”皇帝轻哼一声。


    此时梁九功忽而凉飕飕的问了一句:“万岁爷,那瓜尔佳氏的尸首还要带回紫禁城吗?”


    吴雅大惊失色,她没想到皇帝杀的竟然是他的新欢瓜尔佳氏。


    她方才还以为皇帝要杀瓜尔佳氏身边碎嘴的奴才。


    “玄烨,她好歹是伺候过你的女人,你…”


    “一派胡言,乌雅玛琭,你到底明不明白,朕从爱上你开始,就始终只有你一个女人!”


    “啊…”吴雅这会真听懂了。


    皇帝的意思是除了她,他没有再碰过别的女人。


    他竟然愿意为她守身如玉六年…


    “那你就更不该杀她,你既毁了她一生,让她在紫禁城里守活寡,就不能再杀她。”


    “你答应过我,此生不用女人赌气,你说的话哪一句才是真的?”


    “你明明就很喜欢她,她那般年轻貌美,你该喜欢这样的女子,我都瞧见了,听见了,别总是把我当傻瓜哄骗。”


    皇帝此时只觉得搬起石头砸了脚,于是只能让人将瓜尔佳氏送回紫禁城。


    他的玛琭气性小,爱拈酸吃醋,他都知道。


    吴雅见皇帝没大开杀戒,于是见好就收。


    “拿的什么?”


    皇帝牵起她的手来到软榻旁,打开了包袱,但见包袱里都是女人用的衣衫鞋袜,甚至还有肚兜月事带。


    包袱里的匣子还放着好些精致首饰。


    吴雅拿起一件杏黄的缎蓝打籽绣牡丹纹肚兜,又褪去外袍隔着中衣试了试。


    还挺合身。


    “不用试。”


    “朕这些时日,亲自丈量过你的身子许多次。朕知道买什么尺头。”


    此时梁九功端进来一碗漆黑一碗暗红的汤药。


    皇帝将那碗漆黑的汤药先捧到她的唇边。


    “咿…今儿这汤药闻着和前几日的不同?这是什么药?”


    皇帝愧疚低头:“是避子汤,前些时日,朕对你…太过孟浪…”


    吴雅听到这句话,不免浑身恐惧的轻颤。


    那几日皇帝的狂暴,简直让她魂飞魄散,支离破碎,她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刺痛的想落泪。


    她柳眉拧紧:“万岁爷不是说要让我继续怀上孩子,一直为你怀孕生孩子到死的么,怎么这会不硬气了?”


    “玛琭,玄烨知错…”


    皇帝的语气满是愧疚。


    “朕当时气疯了…想着你只要怀上朕的骨血,就不会再想着离开朕。”


    吴雅漠然,皇帝那几日,几乎都没有离开她的身体,从白天到黑夜的疯狂与她欢好。


    她的身子骨虽然虚弱,但还是能行经受孕,怀不上才奇怪。


    此时她忽然有个大胆的念头,她想继续给皇帝生几个孩子,给皇帝留下更多的亲人,九年后她若离世,孩子们也能陪着皇帝。


    吴雅打定主意之后,把避子汤推开。


    “我不喝,这几日我总觉得不大对劲,再过一个月让太医把脉,若怀上就生下来。”


    “还有一碗是什么?”吴雅故意岔开话题。


    皇帝并未回答,而是抿唇端起那碗暗红汤药,一饮而尽。


    “你为何要喝药?等等…”


    吴雅愈发忐忑不安,伸手去夺皇帝手里的汤药,可皇帝力气大,一只大掌就攥住了她的手腕。


    待到吴雅扑到皇帝怀里之时,他已将空空如也的汤碗放在了她手里。


    “玄烨!你喝的什么药?”


    “避子汤。”皇帝语气淡然。


    “谁让你喝了!”吴雅又气又急。


    “你快些吐出来,呜呜呜…”吴雅伸手就要去给皇帝催吐。


    可皇帝却咬住她的指尖不松开。


    吴雅急眼了,最后气的捶打他的胸膛:“你既服下避子汤,那我还喝什么,不喝了!怀上孩子就让你自己亲自照顾!”


    皇帝讷讷:“……”


    此时外头又传来侍卫的提醒声,又来了一波刺客突袭。


    吴雅纳闷,不知道为何沿途总有刺客追杀皇帝,可皇帝却只让人将刺客赶走,并没有因此大为震惊。


    “究竟是谁频频刺杀圣驾?”吴雅好奇询问。


    “你那四个孩子。”


    “……”她的孩子?


    “太子、胤禛、温宪和小十四?”紫禁城里能为她对抗皇帝的孩子,而不被皇帝责备的孩子,只有这四个。


    “拜你所赐,孩子们以为朕杀了你,与朕老死不相往来,这些年,朕彻底成了众叛亲离的孤家寡人。”


    “我错了,一会我就修书一封,替你沉冤昭雪。”


    吴雅心疼的抱住皇帝的肩,难怪皇帝面对穷凶极恶的刺客,敢怒不敢言。


    原来是孩子们干的好事儿。


    “哎呦娘娘,这六年万岁爷的万寿节都聚不齐皇子公主们,去年十四爷还在万岁爷万寿节送了您的灵牌…”


    “这些年来,万岁爷逢年过节,都是一个人可怜兮兮的在景仁宫过的,还得时时刻刻防着皇子公主们明里暗里的刺杀下毒。”


    “去年四阿哥借着万岁爷去景仁宫的机会,差点将万岁爷毒死,万岁爷躺了一个多月才下得去龙榻。”


    梁九功叽叽喳喳的在门口,将万岁爷这些年来被众叛亲离和疯狂背刺的凄惨处境,一股脑的告诉了德贵妃。


    吴雅边听边心疼的抹泪,她发现自己好像大错特错。


    她若撇下皇帝不管,他好像过的愈加生不如死,还不如好好陪在皇帝身边。


    “不成,我这就写信去。”


    “哼,不必写,朕已让他们滚到你跟前,当面向朕磕头道歉!”


    吴雅心疼至极,素来雷霆万钧不留情面的皇帝,竟然为了她,对孩子们无底线的忍让。


    “好好好,让他们多磕几个,你别难过。”


    “哼~”皇帝气哼哼将她打横抱在怀里,径直揉进胸膛里。


    “玛琭,身上还疼吗?”皇帝目光灼灼含情。


    “早不疼了,前几日是吓唬你的,谁让你那般欺负人,我差点死在床上。”


    “是玄烨不对。”


    皇帝的嗓音染着沙哑的欲,俯身吻向她含情脉脉的眉眼,最后含住她的唇。


    这一刻,他只想与她融为一体,永远不分开。


    ……


    康熙四十一年,腊月二十一。


    崖州,吴雅正仰头看皇帝用轻功飞身跃起摘椰子。


    此时她身边围着四个小外孙,一个个眼睛亮晶晶看着外祖手里的椰子。


    “张若霭、张若澄、张若淑、张若渟!!你们四个家伙今儿都吃过几个椰子了!不准再吃了。”


    温宪公主插着腰,柳眉倒竖。


    “去去去,一群气人的秃小子,找你们爹爹钓鱼去!”


    “汗阿玛您快下来,让奴才们去就成!”温宪公主急的在椰子树下跺脚。


    “无妨。”皇帝穿着木屐,平稳落在沙地上。


    “万岁爷,娘娘,太子爷和雍亲王前来。”


    吴雅顺着梁九功手指的方向,就看到穿着便装的太子和胤禛兄弟二人正有说有笑朝着他们走来。


    吴雅离开这些年,也并非完全没有好处,至少太子和胤禛兄弟二人为了替她这个额娘报仇,形成坑皇帝的最强联盟,兄弟之间的关系愈发亲厚。


    但这实力最恐怖的兄弟二人,也将皇帝坑的最惨。


    这兄弟二人像约好了似的,不知为何,都没带自己的嫡福晋前来。


    太子身后是他的侧福晋李佳氏,就是曾经皇帝为太子选中的太子妃人选。


    而太子左手边跟着他的庶长子弘皙,弘皙的生母正是侧福晋李佳氏。


    胤禛身后跟着女暗卫吕云黛,牵着两个小男孩。


    苏培盛则牵着一个粉雕玉砌的小女孩。


    吴雅都猜不准哪个才是胤禛的嫡长子弘晖,悄悄问兰翠,才愕然发现那三个孩子都是胤禛的嫡出。


    吴雅心下存疑,历史上雍正帝的嫡出子嗣只有大阿哥弘晖才对。


    她看了看牵着孩子的吕云黛,发现她眉眼间都变得温柔,不再如从前那般冷漠。


    当年吕云黛本准备与她一起回去,可临行前,吕云带黛却说她走不了。


    吴雅都没来得及问她原因,她准备找机会问一问。


    “二哥四哥,昨儿我可是给汗阿玛足足磕了五个响头道歉,你们二人少说也要三拜九叩,磕十个响头才成。”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尴尬的挠头。


    “成!”


    “好。”


    胤禛和太子朝着皇帝行三拜九叩大礼,还多磕了几个头,弥补这些年来对汗阿玛的伤害。


    “好好好,一家子就要好好的。”


    吴雅看到兄恭弟友和谐共处的温馨场面,高兴的忍不住落泪。


    “小十四怎么没跟着一块来?”吴


    雅看了看兄弟二人身后的楼船。


    “怎么都不带你们的福晋一块来?”


    “十四弟如今在西北军中公务繁忙,他让儿臣带了信,说等您三月回京城之时再去探望您。”


    “额娘做了好些海鲜,咱一块去尝尝吧。”小公主忽而焦急催促道。


    吴雅牵着太子和胤禛的手,欢喜的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这其乐融融一家团聚的时刻,只温宪公主脸上的笑容很淡,她攥紧额驸张廷玉的手,愈发忐忑。


    也不知额娘回京城,若知道十四弟和四哥那般恶斗,会不会伤心欲绝。


    “别担心。”


    额驸张廷玉感觉到爱妻情绪低落,温声细语安慰道。


    自从丈母娘德贵妃失踪之后,皇帝再不复从前励精图治,夙兴夜寐。


    他意志消沉自暴自弃,成日里几乎都醉生梦死。


    许多事情他懒得管也不想管,几乎对朝堂上的所有事情都不闻不问,如今吏治腐败,国库更是捉襟见肘。


    这六年来,皇帝穷兵黩武,几乎把许多必要的不必要的,甚至之后几代人才需操心的战事提前征伐。


    皇帝上战场就舍生忘死,甚至任性的不穿戴防御铠甲,更是数次险些命丧疆场。


    确切来说,他这些年来都在蓄意寻死。


    内务府用来冲喜的棺椁,都不知停在乾清宫几回。


    可如今不一样了,德贵妃回来了。


    如今的万岁爷,仿佛又恢复意气风发的雄主明君风范,一定会将心思重新放在朝堂,肃清朝政,稳定朝堂只是弹指间。


    吃过午膳之后,吴雅趁着皇帝将胤禛和太子叫走的空隙,将吕云黛叫到一旁。


    “当年你怎么没来?”


    “你怎么没走?”


    二人不约而同发问。


    吴雅无奈摇头:“我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人就从千里之外的贺兰山穿到雷峰塔下。”


    “你呢?”


    “我当年我怀孕了,穿越器无法带走这个时代的人,所以我压根没办法离开这。”


    “啊?”吴雅诧异看向吕云黛。


    “你嫁给谁了?你不是说你不会为了npc动情的吗?”


    “那…你还走吗?”


    吴雅好奇吕云黛这般杀伐果断的女子,会为什么样的男人生儿育女。


    “我可能一辈子都要留在这,直到死亡。”


    吕云黛的语气满是伤感,她含泪转身,眉眼温柔,看向正在沙滩上与奴才们玩球的三个孩子。


    “你…你今后有什么事若需要我帮忙的,可以随时来找我。”


    吴雅感觉到了吕云黛悲伤的情绪。


    “其实留下了也并非全无好处。”


    吴雅看到皇帝拿着鱼竿,正款款朝她走来。


    “在聊什么?”


    “在问胤禛的奴才,胤禛的近况如何。”


    “朕带你去海岛钓鱼。”


    “孩子们不去吗?”


    “孩子们大了,给他们些隐私。”


    吴雅觉得皇帝说的有道理,她看了看艳阳高照,万里风烟,于是准备晒一晒日光浴。


    她转头回屋准备了一番,就提着小包袱跟皇帝去海岛钓鱼。


    紧随着主子出屋的兰翠悄摸把梁九功叫到一旁。


    “一会估摸着得用上行障,你需让人准备着,用最宽最高的。”


    兰翠红着脸,偷眼看向娘娘手里的小包袱,那样清凉的衣衫,简直让人面红耳赤,什么也遮不住。


    行障是贵族出行时,用于遮挡风沙和保护隐私的移动屏风。


    梁九功看到兰翠羞红脸,顿时会意。


    后宫里就德贵妃娘娘伺候万岁爷之时,用的狎昵手段,最让奴才们猝不及防,难怪她能独得圣心。


    上了私人海岛之后,奴才们开始用明黄行障在碧海与沙滩间圈出一处私密海域。


    皇帝换上她准备的坎肩和齐膝的轻薄裤子,坐在礁石上开始钓鱼。


    早有奴才们将一群群娘娘喜欢吃的东星斑和小黄鱼往御前悄悄驱赶。


    待将鱼虾都准备到主子们能唾手可得的地方,奴才们纷纷退到了行障外头伺候。


    “玄烨,我晒一会日光浴,要一起吗?”


    “朕先钓鱼,你就待在朕身边,别走太远。”


    吴雅此时穿着自己改良过的比基尼,看皇帝头都没抬,在专心致志钓鱼,顿时有些不自信的低头,看自己玲珑有致的身材。


    她正有些不高兴,忽而看见皇帝面前的三四个鱼竿都在动,此时皇帝的眼里只有满眼的鱼,简直沉迷其中。


    没想到皇帝还有当钓鱼佬的潜质,吴雅瞧着皇帝愈发心无旁骛,起劲的钓鱼,忽而很想笑。


    于是她将席子铺在皇帝的身后,用纱巾盖住脸颊,开始晒日光浴。


    皇帝吊了好些五花八门的鱼,忍不住要与心爱的女人分享喜悦。


    “玛…”


    倏地,皇帝手里的鱼竿啪嗒一声掉落,被上钩的鱼儿拽入海中。


    此时皇帝满脸羞红,她身上穿的奇怪衣衫半遮不遮,甚至完全没遮住。


    此时她微微朝他侧身,那对本就呼之欲出的绵软更是…


    皇帝的呼吸愈发急促,碧海青天之下,美人玉体横陈,仿若最蛊惑的邀欢。


    皇帝忍不住也不想忍,他现在就想要她。


    吴雅正用纱巾蒙着头睡觉,迷迷糊糊间,忽而感觉到有人褪去她的遮羞布。


    她惊得正要喊人,嘴巴却被人堵住。


    隔着朦胧的纱巾,皇帝灼热的呼吸透过纱巾喷洒在她脸颊上,湿热微痒。


    “呜…不钓鱼了吗?”


    “朕才是你的鱼。”皇帝的声音早就染上低沉喑哑的欲。


    “我又没人你上钩。”


    吴雅搂紧皇帝的脖子,将双脚缠紧皇帝精悍的腰肢。


    “嗯…你不必用钩,朕自会咬住你,咬一辈子。”


    情浓之时,吴雅被皇帝盈满,最后遮羞的纱巾也被皇帝扯开,在碧海苍穹下忘情厮磨。


    行障外头只剩下心腹的奴才们在近前伺候着。


    兰翠早将了事帕子和干净的衣衫备好。


    此时梁九功从暗礁拎起两头儿臂粗的龙虾,朝着兰翠晃了晃,用唇语无声说今晚给她加餐。


    兰翠莞尔,满眼洋溢着幸福笑意,让人给梁九功带话,让他再抓些螃蟹和大扇贝来,再整一条鹦鹉鱼就更美了。


    直到夕阳薄暮之时,行帐里头传来万岁爷的声音,让将斗篷从缝隙里递进来。


    吴雅此刻青丝乱若揉云,软着身子被皇帝裹进斗篷里,出了行障。


    兰翠只偷眼看到娘娘一双莹白玉足露出斗篷,再想细看,万岁爷已然寒着脸,腾出一手,将斗篷扯住,这下连玉足都遮挡的严严实实。


    待到主子们入了楼船之后,奴才们才将海岛上的鱼虾捯饬上船,回到岛上之时,太子和胤禛两家人都没回来。


    吴雅纳闷,太子身边带着女人,没回来很正常,可就连胤禛都没回来,这是怎么回事?


    “胤禛怎么没回来?”吴雅忍不住开口询问。


    “…笨。”皇帝将剥好的龙虾肉放到她面前,无奈叹气,她素来对感情总是迟钝慢热。


    “啊?”吴雅懵懵然。


    “你就没瞧出胤禛身边那唯一的女奴才是家眷?”


    吴雅心下一沉,惊讶的站起身来。


    “呵,朕说那孩子喜怒不定也许不对,朕发现愈发看不透胤禛这孩子,他简直心机叵测。”


    “哼,从前你说人家喜怒不定,人家现在洗心革面,你又说人家心机叵测。我生的儿子哪儿不好了?”


    皇帝垂眸,经验告诉他,最好别回嘴,否则有他好果子吃,于是他继续与手里的兰花蟹较劲。


    此时吴雅却有些忐忑,该不会让吕云黛怀孕的男子,是她的儿子胤禛吧…


    她顿时心急如焚,准备寻个合适的时机,去问问吕云黛。


    可直到过了正月,孩子们都踏上回京的行程,吴雅都再没机会找到与吕云黛独处的机会。


    如今朝堂上的琐事,都被皇帝分派给皇子们执行,加上有张廷玉这个能干的女婿帮忙,皇帝日日只需半日处理京中传来的悬而不决的琐事即可。


    二月末,吴雅跟随皇帝踏上回京的楼船。


    近来天灾无情,诸多地域水患频频。


    胤禛和小十三这些时日,正奉旨在江浙与黄河下游处理水灾事宜。


    小十三胤祥听闻她在附近,还特意送了好些礼物过来。


    这些年来,小十三胤祥和与在军中地位颇高,振臂一呼从者如云的小七胤佑,可谓是胤禛的左膀右臂。


    小十三在明面上与胤禛交好,而小七看着与所有皇子都不亲厚,可皇帝却说小七暗地里其实是老四党。


    皇帝私下其实都知道皇子们之间结党营私的勾当,只是觉得孩子们在他眼皮底下钻营,就像上蹿下跳的猴子而已。


    皇帝只需要轻抬抬手,就能将孩子们压在他的五指山下。


    一路上昼夜兼程回到紫禁城之时,吴雅同时收到一匣子的药。


    为了缓解她身上红丸的后遗症,皇帝密令太医用朱家女子的血为活药引,为她炼制缓解后遗症之药,吴雅愈发忐忑不安起来。


    她这才知道,当年从皇帝知道红丸有后遗症开始,就秘密让人研制药物。


    也不知这才两个巴掌大小的匣子里,装着多少朱家女子鲜活的生命。


    要知道几十个朱家童女的血合在一起,才能成为红丸解药的药引。


    “玄烨,吃完这些药我就不吃了,别再为我滥杀无辜可好?”


    “嗯。”皇帝含糊其辞应了一声。


    一旁的梁九功也跟着诶了一句。


    他知道万岁爷这句话,只是在安抚娘娘,不需要真的去执行。


    如今被圈养的朱家女子唯一活下来的理由,就是生下女孩来,她们需不断的孕育出女娃娃来采血,以供应娘娘每日需服下的药物。


    吴雅一回到紫禁城里,就瞧见景仁宫门口站着好几个人影。


    皇贵妃站在最前端,此时含泪朝着乌雅氏疾步走来。


    吴雅瞧见了敏妃和成妃,还有小公主和两个陌生的女子。


    “你可算回来了!”皇贵妃挽住乌雅氏的手,险些泣不成声。


    “这些年来本宫受了多少窝囊气,玛琭,你可得替本宫连本带利讨回来才是。”


    皇贵妃絮絮叨叨,将和贵妃瓜尔佳氏这些年来,仗着家族显赫和皇帝宠爱,在后宫目中无人欺凌旁人的事情告知。


    敏妃和成妃二人也含泪向乌雅姐姐控诉了瓜尔佳氏的跋扈。


    听到瓜尔佳氏欺负到她的好姐妹头上,吴雅忍无可忍,当即决定反击。


    此时那两个陌生的年轻女子上前来见礼。


    “儿媳乌拉那拉氏给额娘请安。”


    “儿媳完颜氏给额娘请安。”


    “老四家的,小十四家的,你们快些起来,让额娘好好瞧瞧。”


    吴雅满心欢喜的将准备好的镯子套在两个儿媳的手腕上。


    吴雅与大家好好地吃过团聚午膳之后,皇贵妃就迫不及待在御花园里组了扬眉吐气局。


    此刻御花园内,嫔妃们都早早的前来赏牡丹。


    花房里今年精心培育出好些早春时节的罕见品种。


    皇贵妃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一盆正红色的牡丹花面前,正要伸手掐一朵花,忽而一只带着华贵镶东珠护甲的手抢先一步,将花开最盛的那朵正红牡丹摘下,别在鬓边。


    “皇贵妃姐姐,万岁爷说臣妾带牡丹最为娇艳明媚,嘱咐臣妾簪花定要簪牡丹,按理说这牡丹臣妾不该戴,可圣意难为,姐姐您不会介意吧。”


    皇贵妃脸上洋溢着笑容,这些时日积压的恶气,今儿她要好好清算清算。


    “娘娘,臣妾姗姗来迟,请娘娘莫要怪罪。”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鲜少露面的德贵妃乌雅氏,正从假山夹道翩跹而至。


    吴雅冷眼看着瓜尔佳氏旗头上的正红牡丹,再看皇贵妃一脸憋屈的样子,顿时怒不可遏。


    连皇贵妃在瓜尔佳氏面前都如此憋屈,就更别提她的好姐妹敏妃和成妃二人。


    瓜尔佳氏妄想当皇后的心思,简直昭然若揭。


    “这…正红只有皇后和太子妃才能戴,紫禁城里如今没有皇后才对啊,方才臣妾远远看着和贵妃簪红牡丹,差点以为万岁爷已册立和贵妃为皇后呢。”


    “娘娘,这合规矩吗?和贵妃能戴得,那姐妹们是不是都能佩戴正红牡丹?”


    皇贵妃抿唇,语气凉丝丝:“咱都是妃妾,哪里是正宫,这红牡丹花,连本宫这个皇贵妃都没资格戴,可和贵妃妹妹有万岁爷口谕,说只有她能戴正红色牡丹。”


    “独一份的恩宠,咱哪有这好福气享受。”皇贵妃阴阳怪气道。


    “哦?万岁爷口谕?”吴雅挑眉。


    这瓜尔佳氏还真得皇帝的恩宠,甚至还敢假借皇帝的语气发号施令。


    皇帝都没对她说过这些情话。


    吴雅开始忍不住拈酸吃醋,于是寻了一处石凳,边抹泪边坐在了石凳上。


    早有人将御花园里发生的事情告诉皇帝,是以皇帝闻讯赶来,就看到她坐在冰冷的石凳子上,眼睛都哭的发红。


    “放肆!!”皇帝暴怒,疾步走来。


    嫔妃们纷纷匍匐在地见礼,只有和贵妃得了万岁爷的谕令,她今后见谁都不准下跪。


    吴雅偷眼看到瓜尔佳氏还站在原地,并没有跪下,就知道她不用下跪的恩宠也并非独一份。


    于是她赌气的起身噗通一下,与嫔妃们一道匍匐在地上。


    “谁让你跪!!”


    皇帝又气又急,赶忙伸手将她搀扶起身。


    “不是独一份的东西,臣妾不稀罕!”


    吴雅自知她的智商斗不过皇帝,所以和皇帝斗法的时候,她从不用太多的心机和手段,都是直截了当,用最直白的方式。


    此时她转身随手掐下一朵芍药花,别在发髻上,气哼哼就走。


    皇帝此刻懊恼扶额,他这些年来糊涂的给自己挖了大坑,如今彻底遭了报应。


    皇帝觑一眼梁九功和皇贵妃,就疾步去追妻。


    待到万岁爷离开之后,梁九功忽而皮笑肉不笑道:“哎呦和贵妃,这正红是正室皇后才能佩戴,您怎如此僭越的戴上了?”


    “啊?瓜尔佳氏方才说是万岁爷让她戴的?”皇贵妃故作惊讶。


    “这…奴才倒是不曾听万岁爷说过这句话,和贵妃您真糊涂啊,怎么能假传谕令呢。”


    “不可能,万岁爷肯定说过,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问万岁爷。”


    瓜尔佳氏急眼了,这些年来,她几乎独宠后宫。


    她也不是一两次扯着皇帝的虎皮狐假虎威,可皇帝素来都是宠溺的纵着她。


    没想到今日,皇帝身边的奴才竟然当众打她的脸。


    和贵妃此时面色煞白,吓得泪流满面。


    “放肆!瓜尔佳氏,你虽然得宠,但怎么能假传万岁爷的口谕!这可是欺君之罪!要诛九族的!”


    “娘娘息怒,方才贵妃娘娘说的是万岁爷恩准她佩戴牡丹,这朵牡丹的颜色也并非是正红,您瞧瞧这花瓣儿底部还有粉瓣儿呢,她哪里敢真戴正红。”


    瓜尔佳氏身边伺候的老嬷嬷眼疾手快的将娘娘发髻上的牡丹揪下,捧到皇贵妃的面前。


    “贵妃方才只说不该戴牡丹,但并未说戴的就是正红牡丹,请皇贵妃娘娘明鉴。”


    “这样啊,今儿这牡丹宴着实扫兴,都散了吧。”


    皇贵妃脸上的笑容依旧,方才玛琭哭着离开,表哥又不顾体统的追出去,已然给了她想要的答案。


    此刻开始,即便她弄死和贵妃,表哥也不会干预。


    待到众人离开之后,皇贵妃转头就让人将和贵妃超规格的待遇减到妃级别待遇。


    而此时吴雅气呼呼的回到景仁宫里。


    再转头看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的男人,此时耷拉着脑袋,还知道他犯了错。


    吴雅才不肯善罢甘休,于是走到妆奁盒子前,将天子龙佩往那人怀里丢。


    她还不解气,又把那人做的镯子和耳坠子一股脑的丢回去还给他。


    “不要了,都不要了,连你也不要了!都给瓜尔佳氏,出去!”


    “玛琭,别的话任凭你打骂,不准说不要朕!!”


    皇帝怒喝着将她揉进胸膛。


    吴雅在皇帝怀里边哭边挣扎。


    “还来找我做甚,你还骗我说你不喜欢她,我再不想听你撒谎骗我,出去,你若再不滚,我即刻再消失给你看!呜…”


    吴雅快被皇帝气疯了,每回他词穷的时候,就会用情事来堵住她的嘴。


    此时皇帝将她揉在怀里,发狠的吻着她,吴雅的唇瓣都开始刺痛,忍不住含泪拼命去推他。


    皇帝吻了许久,才呼吸急促的松开她的唇。


    “玛琭…朕只是觉得她的身型与你酷似…这些年你不要玄烨…我…日日都生不如死,只能用如此卑劣和幼稚的办法,假装你还在身边,否则我不知该如何活下去。”


    “可我没有碰她,我只要你,只要玛琭一人,为什么…为什么连你都不要我…”


    皇帝的语气呜咽,脸颊埋在她的颈窝。


    吴雅许久没见到皇帝如此情绪低落,此时竟然躲在她怀里低声啜泣。


    吴雅忍不住心疼,伸手轻轻抚着皇帝轻颤的肩:“谁说我不要你,我也只要你。”


    “好。”


    皇帝忽而抬头,轻咬住她的耳朵。


    “现在就给我,我也给你。玛琭,玄烨要你。”


    吴雅被皇帝揉在怀里,她赌气说不要他,他真是气坏了,可劲的折腾着她。


    期间吴雅板着脸,问了皇帝究竟都给了瓜尔佳氏什么恩宠,皇帝坦白从宽,一五一十统统抖落出来。


    当亲耳听到皇帝允许瓜尔佳氏可乘坐御撵出行,还带瓜尔佳氏出宫游玩,吴雅气的一口咬住皇帝的喉结,在他脖颈上留下好几个牙印子。


    直到日落之后,入内伺候的梁九功看到万岁爷脖子上,和下颌棱角处的牙印子和吻痕,都惊呆了。


    可万岁爷却顶着身上的欢爱痕迹,依旧正襟危坐,把玫瑰凳子都坐出了龙椅的架势。


    第83章 第083章


    “嗯…什么时辰…”


    吴雅还在半梦半醒间, 伸手撩开幔帐。


    她的嗓音染着娇媚的沙哑,皇帝起身,走到床榻边。


    “你辛苦半日, 多歇息会。”


    吴雅脸颊顿时发烫, 抓过软枕丢向皇帝这个让人累的浑身瘫软的罪魁祸首。


    皇帝笑着接住软枕, 浑身舒畅的转身坐在了书桌前看折子。


    吴雅哼哼两句, 就困的继续倒头沉睡。


    直到天黑, 吴雅被皇帝揪起来沐浴,才迷迷瞪瞪地抱住皇帝的脖子, 耍赖让他帮忙洗澡。


    她几乎全程都在眯瞪着眼睛,最后皇帝终于用了杀招,绵密灼热的吻不断落下,直到她的脖子被皇帝吻疼了,她才彻底清醒过来。


    好啊!


    他还真是睚眦必报,竟在她脖颈儿上留下了两个青紫色的吻痕。


    吴雅气的赶忙翻箱倒柜找出一条龙华领巾遮羞。


    这日,吴雅与皇帝吃过晚膳之后, 想着去敏妃和成妃宫里坐坐。


    历史上敏妃章佳氏在康熙三十六年就不在了, 可如今却依旧健在,否则吴雅在紫禁城里就再没几个说体己话的人了。


    可她才走出景仁宫大门,迎面遇到的奴才竟然纷纷背过身, 面对红墙回避。


    在紫禁城里奴才们只对御驾面墙回避。


    吴雅纳闷,赶忙将兰翠叫到跟前, 问她是不是皇帝又颁布了什么偏袒她的旨意。


    兰翠看着娘娘一脸懵然的神情,也猜测出方才娘娘沐浴更衣的时候, 估摸着全程都是万岁爷在亲自伺候, 于是伸手指了指娘娘的衣襟。


    “娘娘,您的压襟是天子龙佩, 见龙佩如天子亲临,他们自然要回避的。”


    “啊?”吴雅惊得低头,果然看见衣襟上原本该挂十八子手串压襟的地方,被一块缀着明黄丝绦的盘龙玉佩取代。


    吴雅吓得赶忙将手里的帕子别在了衣襟上,挡住了天子龙佩。


    她被皇帝揪起来之后,起床气犯了,迷迷瞪瞪的压根没注意皇帝到底给她穿戴了些什么。


    皇帝的审美素来很合吴雅的心意,甚至有时候衣衫首饰相得益彰的配色,让吴雅都望尘莫及。


    所以通常皇帝伺候她穿衣梳妆的时候,吴雅总能安心的当甩手掌柜。


    今儿大意了,她倒是被皇帝给诓骗了去。


    吴雅捂脸,愈发往敏妃宫里疾步而去。


    有些答案,整个紫禁城里,也只有敏妃会对她知无不言。


    敏妃章佳氏得了乌雅姐姐要来她宫里的消息,早早的就候在大门口等姐姐前来。


    此时看到乌雅姐姐火急火燎的往她这疾步而来,敏妃赶忙追上前去。


    “姐姐走慢些。”


    “妹妹,我从崖州带了好些特产,还准备了好些合浦明珠给你,拳头大的合浦明珠,可好看了。”


    敏妃满眼笑意,乌雅姐姐对她极好,有什么好东西她都不怕自己得不到一份,只因乌雅姐姐永远都会为她筹谋。


    二人说笑着入了永和宫里。


    “妹妹,这紫禁城里也只有你才能与我说几句推心置腹的真心话。”


    “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问的?”


    敏妃将姐姐爱吃的糕点和花茶捧到她面前。


    “我想知道小十四这些年是不是和胤禛兄弟二人不和睦?”


    吴雅哪里会察觉不到,小十四和胤禛就连入宫给她请安,都是前后脚错开的,从不曾兄弟一块前来。


    敏妃嘴角的笑容僵了僵:“姐姐,孩子们年岁都不小了,都已经当上阿玛,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少操些心。”


    “清婉~”吴雅凝眉。


    敏妃知道姐妹恼了,于是只能面色凝重放下茶盏。


    “姐姐,这些年来,小十四与老八和老九、老十他们几个走得很近,反倒是与胤禛小十三不怎么亲近。”


    “如今小十四正好在西北军中历练,与同在军中的老七似乎也颇为针锋相对。”


    “具体原因我问过胤祥,他也说不清楚,只说胤禛帮着毓庆宫,好几回得罪了小十四,十四怨恨他四哥不帮着他这个亲兄弟。”


    吴雅头疼扶额,看来这件事只能去问当事人,可小十四前两日见与她吃过一顿午膳之后,就已动身前往西北军中。


    胤禛昨儿陪了她一整日后,今儿一早就又和小十三去直隶办差了。


    吴雅能问的只有太子,不巧太子这两日都在忙着代替皇帝祭祀的繁琐之事。


    于是她与敏妃说了几句体己话,就怏怏不乐的回了景仁宫。


    远远的就看见御前伺候的黄马褂侍卫们守在景仁宫门口。


    皇帝这是…在等她回家吗?


    意识到皇帝在等她,吴雅眼角酸涩踏入寝宫内。


    此时皇帝正侧躺在软榻上看密折,见她回来,皇帝将密折放在一旁。


    “你在等我回家吗?玄烨?”


    “等得难受。”


    皇帝终于体会到望眼欲穿等待心爱之人回家的心情,一整晚,他的心境都是孤独的。


    “玄烨,我在这等了你许多年,今后都换你等我可好?”


    “好。”皇帝已然迫不及待的开始吻她,要索取他今晚彷徨苦等一夜的奖励。


    吴雅瞧见皇帝脖子上深浅不一的吻痕,于是又蔫坏的留下交叠的新痕。


    “哼,嗯…”皇帝加重了些力道,她这才老实吻他的脸。


    伴随着景仁宫德贵妃接连霸宠半个月之久,翊坤宫里和贵妃瓜尔佳氏彻底坐不住了。


    这日一早,她泪眼盈盈来到养心殿门口求见。


    吴雅正站在御案前,看皇帝亲自给她描画金鱼儿风筝,听到李德全说瓜尔佳氏求见,她嘴角的笑容僵了僵。


    她忽然变得扭曲阴暗,想看看平日里瓜尔佳氏和皇帝究竟是如何相处的。


    “好,一会你将她请进养心殿里,别说本宫在这。”


    “你…”


    皇帝正要说话,却见她柳眉倒竖,叉腰狠狠道:“你什么你,从前你们怎么相处的,今儿就处给我瞧瞧,否则再别来找我。”


    吴雅撂下狠话,就转身入幔帐后的的屏风躲起来。


    此时皇帝却如临大敌,他绷住身子,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瓜尔佳氏素来主动热情,他很担心她会做出格之事。


    瓜尔佳氏一踏入养心殿内,就如从前那般袅袅婷婷来到万岁爷身侧。


    “去岁臣妾求着万岁爷给臣妾画风筝,您却抽不出空来,没想到万岁爷今年还记着臣妾,这风筝画的真好,臣妾谢谢万岁爷。”


    “万岁爷,臣妾都许久没见到您了,这几日,您上朝之时,臣妾都站在八角亭里远远地看您一眼,臣妾时时刻刻都想着万岁爷。”


    美人落泪,不禁让人善心悦目,连躲在幔帐后的吴雅都看得出神。


    此时瓜尔佳氏又伸手要去与皇帝十指紧扣,可皇帝却不耐烦的收回手。


    “玄烨,你是不是恼了我?我那日在御花园里真没有戴正红的牡丹。”


    “只要你待我好,你我二人缱绻恩爱一辈子,即便是在你身边当端茶递水的奴婢我都甘之如饴。”


    “送她回去!”


    皇帝此时后背都已经让冷汗打湿,几乎是咬牙切齿,艰难从牙缝里溢出这句话。


    “我不走,玄烨,今儿我哪儿都不去,就在养心殿里陪着你可好?”


    “滚!!”


    李德全领着两个大力太监,将还在撒娇的和贵妃拖了下去。


    待到殿门关紧那一瞬,皇帝心跳都变得狂乱无比,几乎一个箭步冲到幔帐后。


    看到她脸上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揶揄笑容,皇帝才松一口气。


    “哼,她也不过如此,你快些忙你的,我要回景仁宫给你做饭了。”


    “你想吃什么?要不吃火锅吧,我去切萝卜和肉片。”


    吴雅的语气都染着欢快,絮絮叨叨的往前走,并没有去看跟在身后的皇帝。


    此时她的腰肢忽然被皇帝抱紧。


    “玛琭,玄烨错了,你打我骂我都成,别这样…”


    吴雅脸上的笑容瞬间皲裂,眼泪蓄满眼眶,她仰头将眼泪生生逼回眼睛。


    “玄烨,没有人能保证一生只爱一人,你没有错。”


    “你也…从来没有保证过一生只会爱我一个女人,所以你不必道歉。”


    “玛琭,玄烨此生只爱你一个女子!我对她并无男女之情,只是将她当成你的影子,寄情罢了!”


    “好了好了,你别再解释这些,我又没怪你,你还不能让我醋一会儿吗?”


    吴雅含笑转身与皇帝相拥,满眼笑意,哪里还能看到半点泪痕。


    “不要醋,朕是你的,永远都只属于你一人。”


    皇帝依旧觉得不安,自从失而复得之后,他必须时时刻刻知道她身在何处,否则就会涌出不安和焦躁的情绪。


    也只有二人燕好之时,他一遍遍的将她占据,融在她的身子里,才勉强能安心些。


    吴雅哄好皇帝之后,就独自离开了养心殿。


    此时吴雅偷眼瞧了瞧跟在身后不远处的梁九功,转头让兰翠把梁九功支开。


    兰翠领命,二话不说冲到梁九功的藏身处,揪住了他的耳朵。


    “哎呦,你想守寡不成,我耳朵都快被你拧断了。”


    梁九功疼的眉头都皱起。


    “跟什么跟,娘娘想独处一会儿都不成吗?紫禁城里插翅难飞,万岁爷还担心娘娘跑了不成。”


    “姑奶奶,我这是在办差,万岁爷让我时刻跟着娘娘,若玩忽职守,我就得吃挂落儿,那你真要守寡了。”


    “淬,你安心在这呆着,一会娘娘去哪儿了,我自会与你说清楚。”


    梁九功委屈巴巴的诶了一声,再没敢跟上去。


    兰翠安抚好梁九功之后,就跟着娘娘去往人少的翊坤宫后门。


    此时瓜尔佳氏正气的砸东西,听到乌雅氏那贱人前来,顿时咬着后槽牙,让人将那贱人请进来。


    吴雅入了翊坤宫,就看到瓜尔佳氏正坐在主位上,甚至不曾起身相迎。


    二人都是贵妃,按理说该起身才对,可见瓜尔佳氏压根就不将吴雅放在眼里。


    “今儿是什么风,倒是把姐姐给刮到本宫这来了。”


    “我有几句体己话要与妹妹说。”


    吴雅扬手,她的奴才们统统退了出去。


    瓜尔佳氏一个眼神,伺候的奴才们也一并退了出去。


    此时内殿只剩下二人。


    “妹妹,我知道如何获得圣心,我愿倾囊相助。”


    “呵呵呵呵呵…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真以为自己复宠几日,就能骑在本宫头上?”


    瓜尔佳氏只觉得今儿听到了最大的笑话,忍不住讥讽的笑出声来。


    “你不想到死都是没真正侍寝的老处子吧。”吴雅也不惯着她,开口就是王炸。


    “你!!”此时瓜尔佳氏又羞又怒,再也坐不住了,腾的站起身来,冲到了乌雅氏的面前。


    “你在胡说些什么,本宫今儿定要撕烂你的臭嘴!”


    “恼什么!”吴雅似笑非笑抓住瓜尔佳氏扬起的手腕。


    “你到底是不是没沾染过男人,内务府里的老嬤嬤来验一验便知。”


    “你…你为何要帮本宫获得圣心,本宫若得了宠爱,你势必会失宠。”


    “因为…我看出你对万岁爷真心爱慕,也看出…你是陪伴他余生的最好选择。”


    是的,皇帝既然将瓜尔佳氏打造成寄情之物,说明瓜尔佳氏并没有遭到皇帝的排斥。


    换一句话说,皇帝很可能在今后会对瓜尔佳氏日久生情。


    其实和皇帝重逢那一瞬,她都在思考着如何将皇帝失去她的痛苦,降到最低。


    而爱慕皇帝的瓜尔佳氏,就是吴雅最好的选择。


    “你说说用何办法?”瓜尔佳氏愈发好奇。


    “学我,全方位的学我,最好变成另外一个我。”


    “乌雅氏!你是不是疯了!你…”


    “你其实早就在学我的一颦一笑,不是吗?”吴雅反唇相讥。


    此时瓜尔佳氏终于面如死灰,满是难堪和羞耻。


    是的,这些年来,她始终知道自己为何得宠。


    只因为所有人都说她的眉眼与德贵妃乌雅氏年少时有几分神似。


    可即便只是这几分神似,就足够让她宠冠后宫。


    真不敢想象德贵妃年少时,又是如何得宠。


    “为何要教我…为何选我…只是因为我像你?只是因为我爱慕万岁爷?”


    瓜尔佳氏已然被乌雅氏毫不留情的击穿尊严,此时失魂落魄的喃喃道。


    “因为我想让你好好爱他,陪着他,让他也爱你。”


    “乌雅氏,我还是不懂…”


    “和贵妃,其实是因为…我快死了。”


    ……


    后宫的局势愈发瞬息万变,两大宠妃在一夕间成为了好姐妹。


    皇贵妃愈发看不懂乌雅氏与瓜尔佳氏相处融洽是出于何种目的。


    但表哥交代过的事情,她还是要抓紧落实。


    如今后宫里那些碍眼的小喽喽都收拾干净,只剩下瓜尔佳氏这最碍眼的存在。


    “嬷嬷,让底下人抓点紧,本宫不希望看到瓜尔佳氏活到端午宫宴。”


    “娘娘,可如今德贵妃和瓜尔佳氏交好,几乎日日都会去瓜尔佳氏的翊坤宫里,您确定真要动手?”


    “照做即可。”皇贵妃云淡风轻端起茶盏呷了一口。


    而此时翊坤宫里,吴雅正在小厨房里亲自教瓜尔佳做皇帝喜欢吃的菜。


    瓜尔佳氏为了得到皇帝的心,还真是能吃苦。


    此时吴雅正在尝瓜尔佳氏亲手做的番茄牛腩,才几日的功夫,瓜尔佳氏就将这道菜学的炉火纯青,甚至比她做的更好。


    吴雅此刻欢喜之余,却也百感交集,她在手把手教自己的情敌怎么让皇帝爱上她。


    “怎么样了?”


    “很好,味道没有问题,一会我带回去给他尝尝,若他尝不出区别,这道菜你就学成了。”


    “谢谢乌雅姐姐教诲。”瓜尔佳氏激动的抓住锅铲。


    “那道炒鹿肝如何?”


    吴雅夹了一块鹿肝品尝,满意的点点头。


    “今儿先就这两道菜,一会我带回去给他尝尝。”


    “对了你今儿给他缝的凉帽不对,我的阵脚更密些。”


    “好好好,姐姐你快些回去吧,我一会再练练。”


    “那我先走了。”


    吴雅拎着食盒回到景仁宫里,又钻进小厨房里炒了三个皇帝爱吃的菜。


    她摆好碗筷没多久,皇帝就下朝回来用膳。


    皇帝换上一身常服之后,就坐在她身侧用膳。


    皇帝夹了一块红焖鹿肉放进她的碗里,就伸筷子去夹牛腩。


    吴雅此时紧张的咬住筷子头,偷眼看皇帝吃牛腩的表情。


    皇帝似乎皱了眉,将尝一口的牛腩放到了骨碟里,便再也没碰过那道牛腩。


    紧接着那道炒鹿肝也被皇帝冷待。


    “怎么不吃牛腩和鹿肝?今儿做的更好吃。”


    “不好吃,不是你做的。”皇帝正埋头在吃她做的红焖鹿肉。


    皇帝夹了一块她炒的佛手百合木瓜,倒是吃的津津有味。


    “哪儿不好吃了,这不是和平常一样的吗?”


    吴雅心虚道。


    “不一样。”皇帝语气笃定。


    吴雅悻悻然,开始低头吃起炒鹿肝和牛腩。


    她愈发纳闷,明明味道完全一样,皇帝怎么能一口就尝出不是她亲手做的?


    此时皇帝又开始吃桌上的茯苓饼和牛舌酥。


    皇帝与吴雅一起用膳的时候,并不让奴才们留下伺候。


    二人吃饭的时候就像寻常人家的夫妻日常,压根没半点繁琐的规矩束缚。


    是以皇帝喜欢吃什么,也许旁人不知道,但吴雅身为皇帝的枕边人,知道的一清二楚。


    吴雅见皇帝只咬一口牛舌酥,就不再动筷子,转而开始吃她做的茯苓饼,顿时垂下脑袋。


    这该如何是好?压根瞒不过皇帝的舌头。


    “今儿怎么就挑食儿了?”吴雅忍不住咕哝道。


    “没有挑,朕在吃你做的菜。”


    吴雅抬眸,就看到桌上的饭菜泾渭分明,瓜尔佳氏做的菜几乎原封不动。


    “这都是菜,哪儿能尝出区别?你就是挑了。”吴雅不依不饶。


    “你做的不一样,朕不知如何解释,但…只要朕尝到你亲手做的吃食,就一定能认出来。”


    “也许是习惯了。”皇帝见她吃得慢,于是开始将菜递到她唇边喂她吃饭。


    吴雅感动的热泪盈眶。


    “今年生辰礼物,我给你做了一身寝衣。过几日给你。”


    吴雅比对过瓜尔佳氏做的寝衣,和她的针脚完全没有区别。


    她有这个自信,皇帝绝对认不出来。


    “你的生辰礼物朕也准备好了,待你生辰那日,再给你。”


    “是什么呀?”吴雅满眼期待,眼睛亮晶晶的看向皇帝。


    “那日就知道了。”


    “乖乖吃饭!”皇帝开始喂她吃饭。


    吴雅愈发好奇与期待她的生辰。


    皇帝下朝之后,就会将任务分派给皇子们和内阁大臣们一起处理。


    是以皇帝甚至日日都能有空暇陪她睡午觉,陪她吃晚膳和散步。


    所以吴雅只在皇帝上早朝的时间,才能去翊坤宫里教瓜尔佳氏。


    只是瓜尔佳氏这两日身子骨有些欠安,说是偏头痛的毛病又犯了。


    吴雅见她刺绣的时候,头疼的直皱眉,于是只让她今日学做汗巾,再没有安排别的事情给她。


    转眼就到皇帝万寿节这日,吴雅今晚特意给皇帝斟了好些酒,此时皇帝醉醺醺的被奴才送到了景仁宫里。


    待到皇帝沐浴更衣之后,吴雅心如刀割,来到了耳房。


    耳房内,瓜尔佳氏与她同样装束,甚至连身上的熏香气味都一模一样。


    “你去吧。”


    “谢谢姐姐。”瓜尔佳氏满面娇红,疾步就入了昏暗的寝殿内。


    少顷,殿内就传来皇帝一声声缱绻的玛琭,吴雅心痛的窒息,正要绝望的捂住耳朵,忽而听到瓜尔佳氏痛苦的惊呼。


    那惊呼并非是初承雨露之时破身的痛呼,而是恐惧的呼喊。


    “放肆!”皇帝暴怒的声音震碎耳膜。


    吴雅骇然,正不知所措之时,梁九功和兰翠已然推门而入,殿内瞬间烛火通明。


    “和贵妃!!”兰翠几乎咬牙切齿。


    此时和贵妃瓜尔佳氏不着寸缕,难堪地抱紧了身子。


    她想不通方才她完全按照乌雅氏教导的法子侍寝,一切都很顺利。


    可到最后关头,皇帝忽然刹住温柔得让她沉醉的动作,将她一脚踹下。


    此时皇帝也没穿衣衫,他抱着脑袋,将床榻上被撕碎的寝衣丢到吴雅面前。


    “滚!统统都滚!!!”


    兰翠和梁九功夫妇二人对视一眼,瞬间明白德贵妃竟然串通和贵妃,给万岁爷下了套。


    二人赶忙用毯子裹紧疼得面色煞白的和贵妃离开。


    吴雅垂着脑袋不知所措。


    “你…也滚!”皇帝哽咽的声音传来。


    吴雅羞愧的曲膝跪在地上。


    “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余生有个伴儿,瓜尔佳氏对你真情实意,我…我想着你也挺喜欢她,说不定能日久生情。”


    “所以…这些时日…我都在教她怎么伺候好你,我和瓜尔佳氏都是为了你…”


    “乌雅玛琭,你把朕当什么东西!!”


    “滚!!”


    迎面飞来一个瓷枕,吴雅跪在原地没去躲避。


    倏然皇帝飞身跃起,将那瓷枕抓住,她的脑门才没被砸到。


    “玄烨,时间会改变一切,你和她一定能日久生情,就当是为了我…能不能试一试?”


    “呵呵,日久生情?若真心相许,又岂能与旁人日久生情,只是不够爱罢了,何必为背叛找借口!”


    “你就是这般践踏朕的真心!很好。”


    皇帝此时满脸怒容,从未料到会被自己的枕边人算计,简直是奇耻大辱。


    此时皇帝满面怒气,边扣盘扣,边面色铁青往殿外离去。


    吴雅面如死灰跪坐在地,再没有勇气开口挽留皇帝。


    她枯坐了一整晚,第二日一早,翊坤宫和贵妃被降为和妃的消息就传来。


    吴雅愈发愧疚,当即前往翊坤宫探望。


    和贵妃昨儿夜里竟然被暴怒的皇帝生生踹断两根肋骨,此时正疼的泪流满面。


    见吴雅来了,和妃终于还是忍不住屈辱而痛苦的啜泣。


    “昨夜我按照你侍寝的步骤严格执行,不知哪里出了错漏。”


    “如今我倒是想明白了,唯一的错漏,就是我,我不是你。”和妃悲戚道。


    “我可能这辈子都得不到万岁爷的心,乌雅姐姐你还是另外想办法吧。”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般,要不…我去将你的贵妃之位求回来可好?”


    吴雅此时唯一能想到的补偿方式,就是将贵妃的名分还给瓜尔佳氏。


    “不必了,万岁爷饶我不死,已是我的造化,再不能贪心不足,我有自知之明。”


    其实跟着乌雅氏学习如何伺候皇帝之时,瓜尔佳氏愈发的心惊乌雅氏和皇帝之间的相处方式。


    他们压根就不是帝王和宠妃的相处之道,更像寻常百姓家夫妻间的缱绻日常。


    她哪里会抵得过乌雅氏与皇帝同床共枕夫妻二十余载的情份。


    她压根没有资格论输赢,她甚至连与乌雅氏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


    吴雅失魂落魄从翊坤宫离开,下意识走到了养心殿门口。


    得到消息的梁九功赶忙将德贵妃请到了养心殿内。


    “娘娘,万岁爷今儿取消了早朝,一大早就开始喝酒了,这该如何是好。”


    “你们去把酒都收起来。”


    吴雅心疼的直掉泪,疾步就入了皇帝的寝殿。


    此时皇帝颓然坐在地上,正仰头喝闷酒。


    “滚!”


    皇帝忽而暴怒道。


    此时皇帝眸色迷离满是醉意,见她朝他靠近,顿时怒不可遏。


    “这回又是什么把戏?人皮面具?嗯…乌雅玛琭又躲在哪个角落看着朕?”


    “是我,我错了,我今后再也不敢犯混,玄烨,你别吓我。”


    吴雅含泪坐到皇帝面前。


    “呵…”皇帝忽而揪住她的衣襟,用力一扯,就撕开了她的衣衫。


    吴雅正忐忑之时,忽而肩上传来一阵刺痛。


    皇帝竟然愤恨的咬住了她的肩膀。


    “呵呵呵…”


    皇帝冷笑着开始解开自己的龙袍。


    就这么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要她。


    要了一回之后,吴雅忍不住开始冻的哆嗦,皇帝轻哼一声,将她抱起身,却依旧没有退出她的身子。


    “玄烨,你就不能试…呜…”


    皇帝压根不想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霸道的吻压下。


    她一旦想开口说话,他就立即以吻封缄,如是往复。


    最后吴雅彻底精疲力竭,再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无奈的发出破碎低呼。


    “乌雅玛琭,朕知道你在图谋不轨,只是没料到你如此丧心病狂,你休想得逞,朕绝不妥协,更不会要别的女子,再有下回,杀无赦!”


    吴雅顿时无地自容,她早就知道自己斗不过皇帝,于是讨好的主动仰头去吻皇帝的薄唇。


    可皇帝却寒着脸避开,吴雅顿时不知所措的流泪。


    皇帝忽而将唇凑到她眼角,语气依旧温柔缱绻:“没说杀你,你哭什么!你哭又如何,朕再不信你。”


    “休想再让朕为你吻泪。”


    面对皇帝温柔的眼神和嘴硬的话语,吴雅愈发愧疚,忍不住潸然泪下。


    “好了,别哭了,朕吻就是。”


    皇帝开始焦急的一遍遍吻她的眼泪,最后被她哭的彻底乱了方寸,只能无奈的吻住她的眼睛。


    “别哭了,朕给你吻。”皇帝将唇主动印到她的唇上,动作愈发温柔。


    “玄烨,若我不在了,你当如何?”


    “不用你操心,朕自有安排,朕会过得很好。”


    皇帝显然不高兴她这句扫兴的话,很快就吻着她的唇宣泄。


    “那就好。”吴雅听到皇帝承诺他会过得很好,一颗悬着的心顿时放下。


    “你的生辰礼物,过两日再给你可好?”


    “当我的皇后,玛琭,这是朕此生最好的礼物。”


    “别,我不想当皇后。”


    吴雅感动的泪目,皇帝并未将当皇后的恩典放在她的生辰,而是很尊重她,说成是他生辰最想要的珍贵礼物,全然没有半点施恩和馈赠之意。


    让她当皇后,竟是他此生最大的心愿。


    吴雅心间弥漫开来一阵阵酸涩的闷痛,却又被满心欢喜压下。


    百转千回间,她终是摇头拒绝,她不想让皇帝被人嘲笑他又克死了皇后。


    “晚了,朕方才已下旨罪己,并同时下旨册立你为皇后,已晓谕天下。”


    “啊!!不成!梁九功,兰翠,你们快去把圣旨追回来!”


    “罪己?你发罪己诏做甚?”吴雅后知后觉,急的直掉泪。


    “朕此生最无可恕之罪,是一再对你心软,未尽早立你为皇后,此朕之罪一也,未给你一场嫁娶婚礼,此为朕之第二罪,朕之第三罪,就是被你诓骗,未尽早让你搬到养心殿与朕同住。”


    “玄烨,你别闹了,快些把圣旨追回来,我不要这些!”


    吴雅此刻心内五味杂陈,感动的抱紧了皇帝,焦急催着他快些撤回旨意。


    可皇帝哪里肯听,翻身又把她揉进了怀里。


    傍晚时分,皇帝册立德贵妃乌雅氏为皇后的旨意,很快就晓谕六宫。


    消息传来之时,皇贵妃正在侍弄半人高的绿箩。


    她头一回失态的戳破了绿箩叶子,也戳破了自己的指尖,顿时心疼得在破洞的绿箩叶子上吻了好几下。


    “娘娘,这该如何是好?”


    “本宫也不知道。”皇贵妃此时面如死灰,有了新皇后,她这个皇贵妃地位就变得尴尬起来。


    今后该如何在后宫立足。


    ……


    吴雅简直欲哭无泪,显然皇帝早就做好册立皇后的准备,午膳之时,养心殿里就开始张灯结彩。


    “玛琭,现在不成婚,今后朕就抱着你的尸首成婚,也好。”


    吴雅顿时被皇帝这番话吓着,再不敢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她知道皇帝并非戏言,而是真的会这么做。


    “我嫁,你别说吓人的话。”


    “好,今后你的生辰就是朕娶你为妻之时,双喜临门。”


    皇帝略带薄茧的指腹在她手心摩挲,满眼笑意。


    而吴雅却被一辆马车径直送回了娘家。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娘家早就披红挂绿,高朋满座。


    她懵然的被十全老太太开了脸,换上一身皇后大婚穿的大红八团彩云龙凤同合吉服袍,戴上了沉甸甸的凤冠。


    紧接她被一群命妇簇拥着离开。


    不知谁说了句万岁爷亲自来接亲。


    这可把吴雅吓坏了,皇帝压根不可能亲自来接亲。


    按照帝后大婚流程,皇帝不可能纡尊降贵出宫迎亲,而是会派遣迎亲使者到皇后娘家对皇后进行册立之后,再将皇后迎入紫禁城,称奉迎礼。


    众人无不震惊于万岁爷对继后乌雅氏的宠爱程度。


    “皇后娘娘,万岁爷亲自送来了皇后的金册与金宝。”


    吴雅蒙着盖头,正要在嬷嬷的搀扶下跪地谢恩,可皇帝却沉声吩咐她免礼。


    满人娶嫡妻都在半夜,此时临近子夜时分,吴雅愈发忐忑不安,却忍不住雀跃和欢喜。


    此时她手里被塞进一把沉甸甸的双喜如意,和一个苹果,寓意平平安安。


    “娘娘,奴才扶您入凤舆内。”


    凤舆是帝王专用的明黄,内部都是皇帝御笔写的龙字。


    在一阵锣鼓喧天中,吴雅恍恍惚惚地坐在轿子里。


    皇帝到底筹谋了多久…这场婚礼简直太过流畅,就像预演了无数次。


    此时兰翠的声音传入轿子内:“皇后娘娘,马上就要入大清门了。”


    吴雅惊的握紧了手里的如意和苹果。


    “为何要入大清门?这不合规矩。”


    大清门是清朝国门的象征,平日里不开启,只有皇帝和太后才有资格出入。


    而大清皇后要走大清门,必须满足一个极苛刻的条件:


    必须是大清门抬入紫禁城的皇后才有资格走大清门,意思是皇帝在登基之时,尚未婚配,登基后娶的第一位元后,才有资格从大清门过。


    她是继后,则没有资格走大清门。


    清朝甚至还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非大清门入者,不得废黜大清门入者。


    意思是只有走大清门的太后,才有资格废黜从大清门抬进来的皇后。


    所以即便历史上慈禧再恨同治帝的皇后阿鲁特氏,也没有资格废了她,只因慈禧是妃妾,而阿鲁特氏乃大清门抬进来的皇后。


    “娘娘,您就是万岁爷的规矩,万岁爷只会守着您。”兰翠忍不住欢喜的说着吉祥话。


    此时礼官在外头提醒已到乾清宫。


    吴雅要在乾清宫里行礼,再前往皇后所在的坤宁宫与皇帝洞房。


    只听咚的一声,皇帝亲自挽弓在轿门射箭之后,她在两个命妇的搀扶下,出了凤舆内。


    “娘娘,请将您手里的如意和苹果交给奴才,再请您抱好金宝瓶,跨过火盆才能入乾清宫。”


    吴雅诶了一声,按照提醒接住了金宝瓶跨过火盆,入了乾清宫内。


    在乾清宫里行了礼之后,吴雅被皇帝牵着手,往坤宁宫西暖阁洞房行合卺礼。


    在坤宁宫门口跨过马鞍之后,吴雅接过破开一半的匏与皇帝手里的合到一起。


    又饮下合卺酒。


    最后是吃子孙饽饽。


    吴雅含羞咬了一口生饽饽。


    “娘娘生不生?”


    吴雅看到皇帝眉眼含笑看着她。


    “生过了…”


    “生了三个呢。”她又忐忑的补了一句:“本宫生的最多了。”


    众人哪里料到皇后不按常理回答,听到答案之后,一个个垂着脑袋憋笑。


    “嗯,皇后已为朕诞下二子一女,朕甚是感念皇后为朕开枝散叶。”


    “今日朕与皇后大婚之喜,尔等皆重赏。”


    “传朕旨意,立即大赦天下!”


    众人纷纷匍匐在地谢恩。


    待到众人离开之后,吴雅和皇帝坐在了龙凤喜床上。


    “玄烨,你快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发梦了?”


    吴雅仍是觉得整个人有些飘飘然,仿佛踩在云端上不切实际。


    皇帝把她头上沉重的凤冠和额头上的金约取下,又摘掉她脖子上的领约。


    此时皇帝凝眉,伸手轻轻揉着她额头上被金约勒出的红痕。


    皇帝将唇凑到她发红的额头上,落下或轻或重的吻。


    皇帝有些紧张,此时解开她衣衫上如意盘扣的手都忍不住轻颤抖。


    吴雅初时还在红着脸帮皇帝脱龙袍,可待到她脱掉皇帝的外袍,抬眸却看到皇帝额头上的汗珠,她顿时诧异的顺着皇帝直愣愣的眼神低头看去。


    却发现皇帝还在紧张兮兮的解第一颗扣子。


    她何曾见过皇帝这般紧张的手足无措,顿时哭笑不得,于是抓住皇帝的手掌,自己解开了衣衫。


    待二人裸裎相见之时,吴雅依偎在皇帝怀里,缓缓躺下。


    忽而觉得后背膈得慌。


    “玄烨,撒喜帐的早生贵子膈人。”


    龙凤床的毯子下铺满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取早生贵子的吉祥寓意。


    “嗯。”皇帝的声音早就染着沙哑的欲,他扯过摞在床榻里侧的被子,铺开垫在她后背。


    春宵一刻,皇帝按捺不住翻身,给她当软垫,将她抱在怀里。


    “咔擦…”一道突兀的脆响打破旖旎的氛围。


    皇帝垂眸,竟然看见她趴在他怀里,正在剥花生。


    “……”


    “这花生真好吃。”


    “……”


    “玄烨你快尝尝。”吴雅给皇帝塞了两颗最饱满的花生。


    “是不错。”


    “是不是没吃够?朕再给你剥。”


    “嗯呐。”


    于是乎洞房里响起了咔擦咔擦捏花生的声音。


    皇帝极尽温柔,耐心为她剥花生,喂她吃花生,直听到她咕哝一句吃饱了,皇帝放下手里的一捧花生。


    “嗯,好,轮到朕吃了。”


    连着三日,吴雅就被出过坤宁宫一步,甚至没下过床榻几回。


    第四日,皇帝早早就去上朝,吴雅也回到了养心殿里。


    皇帝不准她住在别处,将她的东西都搬到了养心殿,再不准她离开。


    这日,后宫嫔妃都循例来给皇后请安。


    唯独皇贵妃称病没来。


    吴雅落落大方召见了嫔妃们,并将今后无需来给她晨昏定省的消息告诉众人。


    第084章 秘密


    此时吴雅穿着皇后的明黄常服, 来到了承乾宫。


    迎面却看到皇贵妃领着一众抬着账册的奴才正准备出门。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贵妃不必多礼。”


    眼看着皇贵妃准备跪下行礼,吴雅赶忙伸手去搀扶。


    可皇贵妃却执拗的避开她的手,径直跪在地上行妃妾之礼。


    吴雅无奈搀扶她起身, 入了承乾宫里。


    “皇后, 臣妾方才正要将账册统统送到您跟前。”


    “娘娘, 我知道你在介怀何物, 今儿我亲自来这, 就是要与你说清楚。”


    “我不打算掌管后宫,方才我也已令嫔妃无需对我晨昏定省,我虽然占着皇后的位置,但绝对不会统辖六宫。”


    “我只要皇帝的心, 对权力没兴趣。”


    “昨儿我已经与皇帝商量过,今后还是你来统辖后宫。”


    “玛琭…你如此辛苦当上皇后, 难道不渴慕皇后的无上权势?”


    皇贵妃没想到乌雅氏竟然对滔天权势不屑一顾。


    “你知道的, 我若真想当皇后掌权,也不必等到现在。”


    “今后这后宫还需仰仗你来统辖。”


    皇贵妃诶了一句,对自己小肚鸡肠的猜忌感到无地自容。


    “玛琭, 我家里选择了胤禛。”皇贵妃忽而面色凝重, 将家族的底牌直接掀开。


    吴雅骇然。


    “你…你父亲佟国维不是选择战队八阿哥?”


    “那只是从前, 如今胤禛是皇后嫡子,又素来与佟家亲厚, 自然是新帝的最佳人选。”


    “总之赫舍里一族的太子绝对不能是新帝, 否则我们佟家真完了。”


    “玛琭,你看好哪个儿子当新帝?是胤禛还是十四?”


    皇贵妃其实心里很清楚, 影响未来新帝人选的关键在乌雅氏。


    只要乌雅氏愿意在表哥面前吹枕边风,她就一定能干预新帝的册立。


    “我…这些事情你表哥不让我参与,说我慈母多败儿,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选择谁当新帝。”


    皇帝交代过,不准她对外妄议储君一事,吴雅牢记在心。


    “你怕什么,左不过是左手右手的选择,反正不是老四,就是老十四,表哥甚至可能选你的孙子继位,也绝对不会选择别的皇子。”


    皇贵妃的语气极为笃定。


    除了乌雅氏的孩子,表哥压根不可能选择别的皇子继承皇位。


    “你且放心,无论是谁当皇帝,我都会让新帝善待佟家。”


    吴雅知道皇贵妃终其一生都在为了娘家筹谋,于是开口给皇贵妃吃下一颗定心丸。


    “玛琭…”皇贵妃含泪握住乌雅氏的手。


    “有你这句话,甚至比表哥的圣旨管用,你对佟家的善意,我铭记在心,定也会转达给娘家。”


    “今后佟家就是胤禛的后盾。”


    吴雅与皇贵妃寒暄了许久,眼神不经意间落在那棵已半人高的绿箩,忽而忍不住颤了颤肩。


    回到养心殿之后,皇帝还未从乾清宫议政回来。


    此时梁九功来报,说太子夫妇前来。


    “快些请太子夫妇进来说话,你让小厨房准备午膳,今儿本宫要留夫妇二人用午膳。”


    太子夫妇这几年夫妻不睦许久,太子妃只诞育一个小格格,就再无所出。


    此刻太子甚至丝毫不在吴雅面前掩饰对太子妃的厌恶,疾步入内,独自给她请安见礼。


    太子妃踩着花盆底紧随其后,跟着行礼。


    “快些起来,不必如此客气。”吴雅亲自将太子夫妇二人搀扶起来。


    今后她就是太子名正言顺的继母,有资格受晚辈的礼数。


    太子妃见礼之后,就面色尴尬的寻理由提前告退,只留下太子在养心殿内。


    “皇额娘,您在养心殿里住的还好吗?儿臣觉得该让内务在养心殿多建造几间宫舍,您住着宽敞些。”


    “好孩子,额娘和你汗阿玛住在一块,在哪都好,住太大的屋子要去寻你汗阿玛还得绕远路,太麻烦。”


    吴雅瞧着太子满头大汗,于是取了帕子给孩子擦汗。


    “额娘,儿臣都快三十了,您怎么还把儿臣当成孩子。”


    太子满眼笑意接过额娘手里的帕子,自顾自擦汗。


    “你八十也是额娘带大的孩子。”


    “是是是,儿臣希望到一百岁还能奉养您。”


    “你这孩子,近来怎么都消瘦了?朝堂上那些事情不必事无巨细抓着,分给底下人去做即可。”


    “不聊朝堂上的事情,对了汗阿玛这些时日准备巡幸塞外和西巡山陕诸地,您又可以陪着汗阿玛四处游历。”


    “真的啊!”吴雅满眼欣喜站起身来。


    “那你去吗?”


    “儿臣要留在紫禁城里监国。”太子满脸遗憾。


    “回头我和你汗阿玛说说,让你一块去。”


    胤礽正要欢喜道谢,忽而贴身奴才凌普施施然来到他身侧。


    也不知凌普都说了些什么,太子顿时面色惨白。


    “额娘,儿臣还有政务要处理,儿臣先告退,回头再来给您请安。”


    “你快些去吧,朝政要紧。”


    吴雅许久没看到沉稳的太子如此惊慌,她忍着没追问是何事,亲自将太子送出养心殿。


    转头折步回到养心殿之后,吴雅叫来兰翠,让她去乾清宫打听打听朝堂上是不是出什么大事儿了。


    没过多久,兰翠就带回来一个噩耗,太子母族的索额图大人被皇帝下了大狱。


    “梁九功说这些年来,万岁爷在毓庆宫安插了许多眼线,将太子与旁人的对话,都事无巨细的记录。”


    “万岁爷震怒,是因为索额图这些时日与太子的对话愈发僭越,甚至还有什么“行大事”、“先发之”等话,万岁爷愈发忍无可忍。”


    “昨儿有人主动将索额图这些年的恶行举报到了万岁爷的面前,简直铁证如山。”


    “如今证据确凿,万岁爷当即就将索额图摘了顶戴花翎下狱,还斥责索额图为本朝第一罪人。”


    “听说为了防止索额图逃跑,愣是在他身上穿了九条铁链,每条铁链足足五斤重呢。”


    吴雅咋舌,索额图快七十了,一把老骨头如何能熬得过去…


    “万岁爷震怒之下,又下旨斩杀索额图的子嗣,眼下太子正在乾清宫哀求万岁爷。”


    吴雅满眼震惊的捂着嘴角,历史上索额图好像是活活被饿死在牢狱中。


    索额图的两个儿子也被盛怒的皇帝赐死。


    这些年来,索额图的确教唆太子许久,许是皇帝册立新皇后,刺激了赫舍里一族,所以索额图才想撺掇太子举事逼宫。


    幸而太子是好孩子,并没有被蛊惑,否则这会儿被下大狱的就是太子。


    吴雅担心盛怒的皇帝会伤害太子,赶忙焦急前往乾清宫里。


    果不其然,她看到皇帝正寒着脸用鞭子抽打太子。


    “玄烨,你做甚!”吴雅急的将太子护在身后。


    “你有话就好好说,怎么能打孩子!”


    “你闪开!朕今日要打死这逆子!”


    皇帝抡起鞭子,却被玛琭一把抓住手腕,夺走了鞭子。


    “索额图是索额图,太子是好孩子,索额图犯错,与太子无关,你打孩子做甚!”


    “孩子孩子,他都快三十了!都是你骄纵惯着,所以才如此不成器!”


    吴雅被皇帝当众骂她教子无方,顿时粉泪盈盈。


    “我就惯着怎么了?人是我惯坏的,那你打我好了,你打啊,打死我得了。”


    吴雅含泪把鞭子往皇帝怀里塞,皇帝愕然张开双臂,压根不敢去接。


    “快些把太子带回毓庆宫,另外把索额图的两个儿子放了,旁的我才不管。”


    “玄烨,你今儿高低先把我打死了,再打死太子,你现在就打!”


    吴雅不依不饶,抓着鞭子一个劲的往皇帝怀里送。


    太子含泪看着额娘为了他,与汗阿玛置气,忍不住低头悄悄抹泪。


    “哼!”


    皇帝不满的哼了一声,气的将还在咄咄逼人的女人拦腰扛在肩上,径直回了养心殿里。


    这么多年来,他依旧无法认同她教导孩子的方式。


    可这并不影响二人的感情,方才看她护犊子的凶悍模样,皇帝原本还在暴怒,却被她叉腰的娇憨模样给气笑了,再发不起半点脾气来。


    于是乎毓庆宫之事被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随着索额图被饿死在狱中,此时也不了了之。


    可随着索额图之死,朝堂上开始蠢蠢欲动,九龙夺嫡就此拉开序幕。


    许多人将目光看向中宫皇后,毕竟皇后膝下有两位成年的嫡子。


    吴雅也知道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的态度。


    于是趁着太子生辰,吴雅亲自操办了太子的生辰宴,并让两个儿子亲自跪下庆贺太子生辰之喜。


    在生辰宴上,太子几度低头,眼眶发红。


    皇后的意思,长袖善舞的朝臣哪里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就是东宫太子的身后,是她,谁也别想打太子的注意。


    就连她的两个亲儿子也不能,他们即便是中宫嫡子,也要对毓庆宫太子俯首称臣。


    可吴雅还是对政治太过单纯,如今朝堂上赫舍里一族式微,总有人想要试着将太子拽下马来。


    她做的所有事情,都只是杯水车薪。


    甚至连她的儿子都开始对她不满。


    此时十四阿哥胤禵板着脸来到了养心殿里。


    “额娘,到底谁才是您的亲儿子!”


    “小十四,你为何对额娘说这般话?”吴雅被儿子这般尖酸刻薄的话惊着了。


    “四哥胳膊肘向外也就算了,怎么连您也拎不清?汗阿玛只会册立您的儿子为新君。”


    吴雅骇然:“谁告诉你的!额娘从没有动过易储的想法。”


    “额娘难道真不知道?”十四阿哥反问。


    “额娘只盼着你们兄弟和睦,谁当皇帝都一样。”


    吴雅心中忐忑,还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看来她做的一切稳定储君之位的举措都是徒劳。


    “额娘,儿臣今儿只问您一次,您是不是向着四哥?所以才主动力挺四哥身后的毓庆宫。”


    “胤禵!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和胤禛都是额娘所出,手心手背都是肉,额娘何曾偏心过?”


    吴雅此刻心下一沉,历史上的德妃偏袒十四,而与老四母子不睦,可眼下她和胤禛的关系反而更融洽。


    而她与小十四的母子关系却愈发剑拔弩张。


    胤禛前些时日,比历史提早了五年,被皇帝晋为雍亲王,小十四就闹着也要亲王之位。


    可祖宗规矩若一母所出的皇子,长兄封亲王,弟弟最多当郡王。


    可小十四却不依不饶的闹腾,最后皇帝无奈,口头封了他一个大将军王,这小子才勉强善罢甘休。


    小十四打小就爱争长短输赢,即便是一块肉饼,吴雅都恨不得尺子丈量,不偏不倚地切成一样的大小。


    若胤禛的饼子上被筷子戳一个洞,她一定也要在小十四那块饼子同样的位置戳一样的洞才成。


    否则小家伙宁愿饿着,也不吃饼子。


    二人成家立业之后,吴雅给二人准备的礼物都要一样,甚至给二人福晋和孩子的礼物颜色款式都要一样。


    就怕小十四和胤禛觉得她偏心。


    皇帝鲜少和她说朝堂上的事情,她多方打听,才知道胤禛和小十四二人在朝堂上也并不和睦。


    其实让太子继位是最好的选择,对胤禛和胤禵兄弟二人都好。


    还能保全太子。


    吴雅再三表达了她支持太子的立场,小十四发了一通脾气之后,就气的拂袖而去。


    吴雅头疼欲裂,午饭都愁得吃不下去。


    而养心殿里母子争执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雍亲王府。


    这些年来胤禛愈发韬光养晦,甚至安静的不去争执任何事情,只处理好汗阿玛和太子安排的差事,闲暇时,就呆在王府里陪伴那人和孩子们。


    此时胤禛正在书房内处理汗阿玛摊派的奏折。


    轩窗外,那人正扶着大肚子和孩子们在放风筝。


    “爷,钮祜禄家给云黛姑娘…”


    苏培盛看到四爷寒着脸觑了他一眼,赶忙改口:“钮祜禄家给云黛夫人安排了身份牌子,今后云黛就是四品典仪凌柱养在乡下的庶女。”


    “好,把爷宠幸凌柱次女,致其有孕的消息传给皇额娘。”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吴雅才与小十四争执没多久,胤禛无媒媾和,让官员女儿怀孕的丑闻就传到了吴雅耳朵里。


    她气的当即让人准备车马,径直前往雍亲王府训子。


    吴雅气势汹汹杀到雍亲王府,就被奴才领到了后花园里。


    当看到身怀六甲的吕云黛正和胤禛的三子一女在后花园里玩风筝之时,吴雅眼前一黑。


    “娘娘,那位就是钮祜禄格格。”苏培盛硬着头皮指鹿为马。


    “放肆!!你们当本宫是睁眼瞎!”吴雅气的破口大骂。


    “去把吕云黛叫来,本宫有体己话要与她单独说。”


    兰翠诶了一声,将人领到了皇后娘娘的面前。


    吴雅扬手屏退奴才,满眼愧疚的看向吕云黛。


    “是不是我儿子强迫了你?”


    吕云黛扶着肚子,无奈道:“他早就开始强迫我,可我又能如何?”


    吕云黛含泪看向齐齐看她的孩子们。


    吕云黛并未遮掩眼神里的慈爱和温柔。


    吴雅当即就看明白了她的眼神,那是母亲看孩子的舐犊之情。


    “你…”吴雅眼前一黑。


    “弘晖弘昀和弘时,还有小格格到底是谁的孩子!”


    “是我的。”吕云黛悲戚道。


    “什么!!”吴雅气得头晕目眩。


    她没想到素来循规蹈矩的胤禛竟然才是最叛逆之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雅,你和我都是一样的灵魂,我很羡慕你得了独宠,但我没那么幸运,所以这些年我很痛苦。”


    “云黛,我该怎么帮你?你尽管说,你现在就和我回宫可好?”


    “可我的孩子们怎么办?”吕云黛含泪看着四个孩子。


    “都带走!”吴雅气的面色铁青,当即让人将胤禛的四个孩子和身怀六甲的吕云黛一起带回了紫禁城里。


    她前脚才将吕云黛母子安顿在景仁宫里,后脚就听到胤禛给身怀六甲的钮祜禄格格请封侧福晋的消息。


    吴雅将这个消息告诉吕云黛,可她却依旧郁郁寡欢。


    甚至当晚就破水早产了。


    胤禛那混账压根就没离开紫禁城,而是赖在阿哥所里,甚至比吴雅更快赶到景仁宫里照料吕云黛母子。


    吴雅赶到之时,就看见胤禛的奴才们齐刷刷跪在产房外头哭嚎,求主子爷快些出来。


    吴雅原本暴怒的心情,忽而平静了下来。


    吕云黛在意的是无法得到胤禛全部的爱,无法接受与别人分享胤禛,但她却没有否认过她爱胤禛。


    而胤禛更为直白的对吕云黛表达了他的心意,他的孩子全都是吕云黛所出,再没有别的子嗣。


    胤禛犯的是欺君之罪,他宁愿欺君,也不想背叛吕云黛。


    这二人还真是…欢喜冤家。


    吴雅轻叹一口气,大情种的儿子竟然也是个情种。


    也不知皇帝知道胤禛独宠后宅女子,会不会气的暴跳如雷。


    绝对不能让皇帝知道!


    吴雅决定压下消息,让兰翠去处理乱局,自己则在偏殿里等着吕云黛母子平安的消息。


    清晨时分,随着一声婴孩啼哭传来,吴雅松了一口气。


    胤禛的第四子被包在襁褓里,抱到她面前。


    “胤禛呢?”吴雅伸头看向门外。


    “皇后娘娘,王爷这会儿正在产房里陪伴产后虚弱的钮祜禄侧福晋。”


    苏培盛战战兢兢道。


    吴雅白了一眼苏培盛,心里却是欢喜的。


    如果这会胤禛将才为他生下孩子的吕云黛丢在一旁,欢天喜地在她面前炫耀他得了儿子,才真让人寒心。


    “娘娘,四阿哥生的还真像王爷,真俊俏。”兰翠忍不住接过苏培盛手里的小阿哥。


    “这孩子的名字让他额娘来取。”吴雅扬手,让人将小阿哥抱到生母那去。


    没过多久,兰翠就出来传话,说钮祜禄侧福晋给四阿哥取名弘历,乳名元寿。


    吴雅端着茶盏的手颤抖了片刻。


    吕云黛和她都知道胤禛的四阿哥弘历将会是历史上的乾隆帝。


    她能理解吕云黛的私心,左不过是想让今后的皇帝是她的儿子,如此才能护着她所有的孩子一生平安顺遂。


    只是吕云黛这一举动,让乾隆大帝提早了十几年降生,也不知又将引起什么惊天动地的蝴蝶效应。


    康熙四十二年八月末,皇帝带着她微服私访,准备去江南取道,再前往崖州猫冬。


    此时吴雅正在楼船甲板上浇花,而皇帝正在给他最喜欢的兰花除草。


    这艘楼船是皇帝让人按照她曾经居住六年的小楼船一比一复刻扩建的。


    吴雅觉得待在楼船上,比待在紫禁城里舒服。


    “明年开始就不用到崖州了。”


    吴雅慨叹。


    那些压制红丸后遗症的药物,皇帝无论在做什么,都会日日亲自监督她服下。


    有了那些药物的加持,吴雅只要在紫禁城里不冻着,就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她再不想皇帝陪着她跋山涉水的奔波。


    “无妨,朕觉得崖州极好,朕很喜欢。”皇帝知道她在愧疚,觉得连累他,于是温声软语安慰妻子。


    “今年在崖州多准备些海鲜晒干了带回去,孩子们都说喜欢。”


    “好。”皇帝挽起袖子,起身到小厨房做饭。


    此时梁九功焦急地来寻万岁爷。


    “皇上,江宁曹大人传来消息,说老夫人身子骨不爽利,卧床不起数月。”


    “让太医院派最好的太医前去诊治,告诉乳母,朕开春后亲自去探望。”


    皇帝语气淡漠。


    面对曹家的事情,吴雅素来保持缄默,但她也有自己的情报来源。


    听闻曹家卷入了夺嫡党争,曹家暗中支持的皇子竟然是八阿哥胤禩。


    而八爷一党在江南的势力愈发猖獗,皇帝估计快忍不下去了。


    只因为八爷一党里有小十四,皇帝才睁一只眼闭眼。


    可曹家参与了夺嫡,皇帝如今却依旧器重曹家。


    曹寅的密折甚至无需到内阁,而是直接呈送到御前。


    吴雅在曹家手里吃过不少暗亏,她更不想让皇帝夹在中间为难。


    是以,吴雅对曹家也客客气气,并没有用皇后的身份刁难曹家的命妇。


    她就等着曹家多行不义必自毙。


    吴雅和皇帝在崖州住在离群索居的偏僻小岛上。


    是以小岛上并没有别的邻居。


    皇帝简直就是个大宅男,平日里除了处理京城传来的消息,就是做饭和钓鱼赶海、看书、陪她,再没心思做别的事情。


    此时吴雅正做坐在皇帝身侧,看皇帝在润色她的画像。


    “玄烨,如果此生你没遇到我,将会过什么样的人生?”


    皇帝凝眉,搁笔认真思索这个问题。


    “不知,也许会浑浑噩噩,一生不知情爱。”


    “没有如果,不管你在哪,朕都会来到你身边。”


    “玄烨,你记住,我叫吴雅,吴雅。”吴雅含泪抱住皇帝。


    她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但她愈发的想要有来世轮回,能再和皇帝相知相恋。


    “下辈子,下下辈子,我永远都是你的。”


    “好,朕亦如是。”


    皇帝不知她为何对她自己的汉人名字如此执着,但皇帝还是记下了。


    皇帝从不信鬼神之说,但仍是忍不住悄悄让梁九功把玛琭和他的生辰八字,交给活佛和萨满,让他们想办法,将玛琭和他生生世世都绑在一起。


    孩子们在腊月陆续抵达海岛过年,依旧没见到小十四的身影,除夕夜,吴雅因小十四没来,心里愈发不是滋味,竟罕见的喝醉酒。


    皇帝知道她酒品差,所以几乎没让她喝醉过。


    此世他正要将她抱回去歇息,胤禛却拦住皇帝的去路。


    “汗阿玛,儿臣有些事情想问额娘。”


    皇帝蹙眉,明显不悦。


    一旁的梁九功赶忙开口道:“哎呦,雍亲王殿下,皇后娘娘这会醉的不省人事,要不等明儿娘娘苏醒之后再来?”


    胤禛含泪匍匐在地:“汗阿玛,难道你不想知道皇额娘为何会消失六年,她又为何要离开?她究竟要去哪?”


    皇帝似乎被戳中死穴,眸中墨色翻涌,面色愈发凝重。


    这个问题就像一根刺,陷在皇帝的血肉中,每每想到这个问题,这根刺就狠狠戳痛皇帝的心口,让他不寒而栗,伤心欲绝。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就带着醉的不省人事的吴雅来到卧房内。


    此时皇帝将她放在床榻上,握紧她的手。


    “你来问。”皇帝的语气染着慌乱,他此刻很矛盾,就怕听到的答案让他无法承受。


    胤禛颔首,他也没勇气问,而是将目光落在苏培盛的脸上。


    苏培盛会意,于是捏着嗓子,学着吕云黛的口吻开始发问。


    “吴雅…吴雅快醒醒,我是吕云黛。”


    “唔…”


    “唔,你…你不是逃去江南了…怎么又回来了?快些走,胤禛在这呢…”


    “哎,我能逃去哪里…”


    吴雅听到吕云黛这句哀伤的慨叹,忍不住热泪盈眶。


    “是啊,我们能逃到哪儿去。”


    “七年前走不成,就再也回不去了…”吴雅悲伤痛哭。


    “七年前我没离开,也很后悔。”吕云黛哽咽。


    “都是命,七年前你怀着孩子,离不开,若你狠心打掉孩子,就能回去了。”


    “可…可我失败了,我醒来就在杭州,我想回家呜呜呜呜……”


    “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离开。”吕云黛悲戚道。


    “把…把那机器再造出来,你不是有图纸,你要什么,我…我是皇后,你要什么都成,我去搜罗来,快把机器造出来就能回家了。”


    “好。”


    “我头好疼,你让我歇息歇息。”


    “我不回去了,我答应过他再不离开他,我走了玄烨怎么办啊,我要陪他,可我还是想回家呜呜呜呜…”


    “你们的家在哪?”


    醉眼迷离的吴雅听到这句话,忽而瞪圆眼睛,下意识朝着吕云黛的方向警惕望过去。


    “你,你不是云黛…”


    吴雅顿时吓得要起身,忽而皇帝点了她的睡穴,她瞬间瘫软在皇帝的怀里。


    此时皇帝扶额坐在床榻前,胤禛亦是垂头丧气端坐在床前。


    “找到图纸,毁掉。”皇帝的语气染着愤怒与颤音。


    “儿臣遵旨。”


    “别以为朕不知你和那个女人的乌糟事,她若敢撺掇你额娘离开,朕定不饶她。”


    胤禛面色煞白,曲膝跪在地上磕头请罪。


    “滚,将图纸找出来毁掉!”


    皇帝将她衣襟上的天子龙佩摘下,丢到胤禛面前。


    “不惜代价。”


    “儿臣遵旨。”胤禛将地上的天子龙佩捧在手里,含泪转身,连夜前往江南追寻那个女人的踪迹。


    而此时皇帝却依旧枯坐在床榻前,轻轻抚摸她不安的睡颜。


    “让太医来瞧瞧,看皇后的身体是否适合受孕。”


    ……


    吴雅是被皇帝折腾醒的,此时皇帝正在她身上起伏,半梦半醒间,她主动躬身迎向皇帝。


    “玄烨,怎么不叫醒我再要?”


    “玛琭,可否再为朕诞育子嗣?”


    吴雅诧异的看向皇帝。


    “你不是不要孩子?我求着你都不答应。”


    “嗯,朕改主意了,想要你为我多生几个孩子,朕已解了避子汤。”


    “玛琭,快些怀上玄烨的骨血,我想要孩子。”


    “好。”吴雅抱紧皇帝的腰肢。


    这一晚皇帝极为卖力的耕耘,似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直折腾到日上三竿,吴雅都有些招架不住。


    只能软着身子伸手戳了戳皇帝的后腰。


    他这才加快进程,吻着她的唇再次宣泄在内,缓缓退了出去。


    吴雅红着脸取来了事帕子,替皇帝清理身子,再要给自己清理的时候已然来不及。


    浓稠的精水溢出,她正红着脸准备去沐浴,可皇帝却再次翻身压下。


    “玄烨,快些出去,天色不早了,孩子们该笑话咱了。”


    “无妨。”皇帝温声软语哄着她,再次与她拥吻厮磨。


    梁九功笑呵呵听着屋内男女情动欢好之声。


    拿出了许久未使用的彤史本,记录下皇后侍寝的时间,以此来推断出龙嗣准确的受孕时间。


    皇帝的执行能力素来不容置疑。


    康熙四十三年,三月初,吴雅还在回紫禁城的楼船上,就被诊出怀了两个月的喜脉,是个小公主。


    此时吴雅正坐在皇帝身侧吃苹果。


    “胤禛这些时日怎么都不见人,你别总是安排苦差事给他,就不能安排京城里的差事吗?”


    “好,待你临盆之时,朕就将孩子们统统召回紫禁城里。”


    皇帝眉眼温柔,伸手轻轻抚着她尚且平坦的肚子,前所未有的安心。


    此时兰翠也将后宫的琐事汇报给她。


    皇贵妃将后宫的事物打理的井井有条,吴雅并不担心,只不过皇贵妃愈发的开始打压和妃瓜尔佳氏。


    吴雅凝眉,她知道这是佟佳一族和瓜尔佳一族的较量,甚至是佟家和太子的较量,毕竟瓜尔佳一族支持的是太子。


    “兰翠,让皇贵妃别针对和妃。”


    “无妨,让她忙起来就好,她不能闲着,一闲着佟家就开始给表妹安排乱七八糟的活。”


    “梁九功,传朕旨意,晋平贵人赫舍里氏为平贵妃,和妃瓜尔佳氏晋为和贵妃。”


    吴雅扶额,知道皇帝又在给一潭死水的紫禁城放鲶鱼了。


    帝王之术讲究权衡牵制,皇帝在用帝王之术来帮着她制衡后宫,牵制前朝。


    如今的高位嫔妃依旧四角齐全,并没有任何空档,赫舍里一族的女子被封贵妃,彻底打破了后宫一潭死水的表像。


    这还不够,恰逢三年一期的选秀,皇帝又选了好些家世显赫的秀女充盈后宫,其实是故意搅乱后宫。


    最后吴雅对皇帝罕见的发了脾气,他才勉强收敛,只象征性的将那些女人统统赐给了皇子和宗亲们。


    那些女子入宫也只能守活寡,她实在不忍心再造孽。


    而后宫里的嫔妃,吴雅也并没有亏待她们,反而将她们的待遇提高许多,就是为了弥补她独霸皇帝宠爱的亏欠。


    这日,皇贵妃施施然来到养心殿里找吴雅诉苦,说那两个贵妃联手对付她,如今后宫里乌烟瘴气,拉帮结派。


    “你别替表哥遮掩,我知道肯定是表哥做的坏事儿,他就是看我太清闲了,哼!等哪日,我这个骡马累死了,看谁还给做事儿。”


    皇贵妃正说的慷慨激昂,看见表哥板着脸负手入内,顿时低头噤声。


    “表嫂,我先走了,省的有人觉得我闲得慌,又添乱。”


    吴雅捂嘴偷笑,皇帝和皇贵妃兄妹二人素来就像猫和老鼠似的,皇贵妃巴不得不见皇帝。


    “表妹,你就是这般替朕打理后宫?嗯?”皇帝阴阳怪气揶揄。


    皇贵妃吃力不讨好本就憋屈,此时被表哥一顿阴阳怪气的挖苦,顿时气的直跺脚。


    “好了别念经了。我这就去处理后宫那些破事儿!”


    皇贵妃一溜烟就跑的没影。


    吴雅看着皇贵妃的身影,忽而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她想起来钮祜禄贵妃临死前交给她的密信。


    “玄烨,我想知道皇贵妃和那个暗卫的故事,后来怎么样了?”


    皇帝看她一脸严肃,原以为是什么大事,却听她关心的是如此微不足道的小事,于是笑着开口:“那二人能有什么好结果?没有结果,只有苦果。”


    “暗卫死了?”


    “没有,舅舅还要用暗卫来胁迫表妹乖乖在紫禁城里当棋子。”


    吴雅凝眉:“那暗卫在哪?”


    “你问这些无关之人做甚?不必理会,准备一下,朕带你逛庙会。”皇帝岔开话题。


    “我只是觉得皇贵妃很可怜,你们都在骗她。”


    皇帝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并没有回话。


    毕竟表妹是他和佟家最称手的棋子,他不想让任何事情毁掉他的棋子。


    “玛琭,朕已经答应过你,待后宫佟氏一族女子死绝,朕将给佟家抬旗,佟家和表妹再不能贪求太甚。”


    “可…皇贵妃这一生何曾替她自己求过什么?你们一个个都拿亲情和家族的利益压着她,让她从没为自己活过一日。”


    “玛琭,不准妇人之仁,即便让表妹在自由和家族利益中抉择,她也一定会选择家族利益。”


    “可你们都没问过她,又如何知道她的选择?”


    吴雅心中愈发忐忑,若皇贵妃有朝一日得知,她最重视的亲情将她当成工具,让她与心爱之人相见不相识,又不知如何绝望。


    “玄烨,我…我想自己掌管后宫,我想当有实权的皇后。”


    吴雅鼓足勇气看向皇帝。


    此时皇帝板着脸与她对视,盯着她眉眼中缱绻温柔的笑意,久久没回应。


    “待你诞育小公主之后再说。”


    吴雅歪头依偎在皇帝的怀里,再不提要掌权之事。


    九月末,吴雅平安诞下小公主,这一回吴雅的基因争气了一回,小公主的眉眼与她有七八分相似。


    皇帝更是对这个最小的孩子千恩万宠,自从小公主降生之后,皇帝果然信守承诺,亲自照顾小公主的起居。


    出了月子之后,吴雅开始腾出手来掌管后宫琐事。


    可她才接管后宫没两日,皇贵妃就病倒了,吴雅这才惊觉,后宫的权力,俨然是支撑皇贵妃活下去的最后信念。


    这一回,她没有装病,而是切切实实病得不轻。


    吴雅匆匆赶到承乾宫之时,被皇贵妃赶到门外的奴才们都跪在地上啜泣。


    吴雅让小安子将寝宫大门撞开,独自入了昏暗的内殿。


    “玛琭,你来了…”


    吴雅愣怔在原地,幔帐后,皇贵妃的声音虚弱而沙哑。


    “你在做甚?”


    吴雅吓了一跳,只因为皇贵妃正在生嚼她侍弄呵护了一辈子的绿箩。


    “这绿箩有毒不能吃!来人,快去请太医来!”


    吴雅吓得伸手去夺皇贵妃手里的绿叶子,可她却忽然开始边笑边哭,起初只是低声啜泣,最后是绝望的嚎啕大哭。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我是个活在谎言里的傻子,是不是?”


    “娘娘,无论我是谁,你都是娘娘,没人能越过你,只是眼下后宫的乱局对你很不利,我只想暂时帮你掌……”


    “玛琭,呜呜呜…我该谢谢你没用他来利用我,也只有你才不会利用我,呜呜呜…”


    “原以为这千年睡莲发芽,我就能自由,就能让他好好地活着,我日日浇水,为何就是不能发芽,呵呵呵……”


    “煮熟的种子又如何能发芽……”


    皇贵妃失魂落魄的将手里干瘪的睡莲种子狠狠砸在地上。


    吴雅震惊而心疼的捂着嘴角,忍不住为皇贵妃扼腕叹息。


    聪慧如皇贵妃,竟然会被如此拙劣幼稚的法子困守一生,也许她早就知道这种子永远都不会发芽。


    只不过她还是乖乖的当棋子,只因皇贵妃想让心爱之人好好活着。


    “玛琭,我每时每刻都想逃,可我不敢逃,呜呜呜呜……”


    此时皇贵妃忽而哭嚎着匍匐在吴雅的脚下拼命磕头。


    “玛琭,我再不管那些破事儿,我想为自己活一次,求你去找表哥,让他把卿羡还给我可好?”


    “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卿羡。”


    皇贵妃知道了…


    她终于知道困住她的从来不是暗卫的尸首,可仅仅只是一具尸首就能困住她一辈子,让她当牛做马。


    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难怪钮祜禄贵妃临死前笃定能扳倒皇贵妃。


    “娘娘,我帮你,只是我不知道卿羡究竟在哪,我只知道他时刻都在你附近守着你,我帮你一块找找可好?”


    “好,好……”


    皇贵妃抱着早就支离破碎的绿箩,失魂落魄的来到殿外。


    “让承乾宫的所有奴才都到这来集合。”


    承乾宫里的奴才们都是皇贵妃的心腹,哪里可能隐藏着卿羡,是以失望在所难免。


    第085章 美人


    吴雅此刻心中五味杂陈, 痛苦纠结着。


    以她对皇帝的了解,皇帝掌控欲极强,甚至达到了病态的地步。


    他一定会将重要的人和事物, 放在他的眼皮底下时常能看见才安心。


    显然皇贵妃也想到这一点。


    此时皇贵妃倏然呜咽着噗通一下跪在她面前, 却没有再说一个字, 只拼命的磕头。


    吴雅含泪将她搀扶起身, 心疼的擦拭她额头上的血迹。


    皇贵妃素来强势, 哪里会这般低三下四求人。


    “玛琭,只有你能帮我,求你。”


    “兰翠,去将乾清宫和养心殿外头的三等侍卫都叫来。”


    “不用, 我自己去甄别,免得打草惊蛇。”


    皇贵妃含泪握紧乌雅氏的手, 踉踉跄跄往养心殿的方向走去。


    当年, 钮祜禄贵妃已然查到那暗卫藏身在紫禁城里,却并不知道究竟是谁,若再给钮祜禄贵妃几年, 她定能力挽狂澜。


    一旦抓住卿羡之后, 即便钮祜禄贵妃让皇贵妃造反弑君, 她都可能照做。


    此时吴雅搀扶着虚弱的皇贵妃,挨个查看侍卫们, 却并没有发现可疑人选。


    可皇贵妃却没有放弃, 而是来到了养心殿后的皇极殿里。


    就在此时,皇贵妃忽而刹住脚步, 蹲在原地抱着脑袋失声痛哭。


    “玛琭,这些年来,他为何躲着我, 即便是让人告诉我一声他还活着也好。”


    吴雅哽咽了一瞬。


    “也许,他也在为你着想?想让你好好活着。”


    “是,他肯定被威胁了,我就说他永远不会看我悲伤痛苦。”


    皇贵妃顿时满眼悲戚,踉踉跄跄起身,开始挨个查看驻守皇极殿的侍卫。


    却依旧徒留失望。


    吴雅搀扶着皇贵妃转身,准备去别的地方寻找。


    倏地,从皇极殿内走出一队侍卫。


    皇贵妃忽而瞪圆眼睛,一个箭步冲到了一个清瘦侍卫面前。


    那中年侍卫并无特别之处,只一双眼睛极尽温柔。


    “你,随本宫去承乾宫!”


    皇贵妃此刻死死抱住那侍卫的胳膊,就怕他逃走。


    吴雅一抬眼,奴才们立即取来皇后的行障隔绝旁人窥视。


    入了承乾宫之后,那侍卫却匍匐在地上求饶。


    “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奴才满军镶黄旗董鄂素晖,不知主子带奴才来此有何要事?”


    男人的语气带着惶恐。


    “佟卿羡,我命令你抱我。”皇贵妃忽而歇斯底里的喊了一句。


    可男人却依旧在战战兢兢的求饶。


    最后吴雅都有些看不下去,准备问问皇贵妃是不是找错人了。


    就在此时,皇贵妃忽而拔出那侍卫的佩刀,径直将刀柄插在矮凳上。


    “滚。”


    “奴才遵命。”那侍卫战战兢兢起身。


    吴雅正要开口安慰皇贵妃,却见皇贵妃含泪闭眼,径直朝着身后的刀刃直直坠去。


    她的动作很快,显然不曾给自己留下活路。


    吴雅顿时目眦欲裂,当即就飞身跃起,可有一人却冲到她的面前,抢先一步将皇贵妃拽入怀中护着。


    “呵呵,本宫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这个奴才管,来人,将这侍卫赶出去!”


    皇贵妃说着,转头就往刀刃上继续撞。


    “阿媛,别冲动。”


    还是同一个侍卫,可此时那侍卫的声音却清润温柔,不复方才畏畏缩缩的口吻。


    “卿羡,我们走吧,带我走可好?我再不想留在这。”


    “我不想再与你分开,带我走,求你。”皇贵妃哭的声泪俱下。


    此时那侍卫也扯去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清秀隽逸的脸。


    吴雅看着这对相守不相识的苦情鸳鸯,忍不住含泪转身:“今日皇贵妃佟佳氏,已然薨逝于承乾宫,着令内务府立即准备皇贵妃丧葬事宜。”


    皇贵妃此刻依旧紧紧依偎在心爱之人的怀里,与他相拥着跪地谢恩。


    康熙四十三年十一月十六,酉时将至。


    随着一辆朱轮马车离开紫禁城,掌管后宫数十年的皇贵妃佟佳氏彻底谢幕。


    皇帝听到表妹竟然能放弃所有,与那个侍卫私奔的消息,默默良久。


    可人是他自己的女人放走的,他本就理亏,就更不能迁怒他人,只能吃了闷亏。


    吴雅求着皇帝将皇贵妃追封为孝懿皇后,算是给皇贵妃这些年来兢兢业业的付出致谢。


    也能让佟家免于在皇贵妃“死后”,地位一落千丈。


    皇贵妃离开之后,吴雅彻底撑起了后宫的繁琐事物。


    幸亏有敏妃和成妃二人鼎力相助,她才不会彻底陷在无休无止的琐事里。


    这日,吴雅去毓庆宫寻太子,将让太子妃协理后宫的消息告诉太子。


    “皇额娘,也许四福晋和十四福晋比太子妃更合适帮您料理后宫。”


    吴雅哪里听不出太子口吻里的落寞和小心翼翼的试探。


    “亲王福晋随亲王出宫开府别居后,只能料理王府家事,哪儿能打理后宫,好孩子,这后宫迟早也要交到太子妃手里。”


    “你就可怜可怜额娘,让我偷个懒躲清闲可好?”


    此时太子妃愈发惶恐,这些年来,她始终因为有眼无珠得罪皇后的事情提心吊胆。


    此时听到皇后竟然主动开口让她打理后宫,顿时羞愧的无地自容。


    “皇额娘,瓜尔佳氏愚笨,那您多指点指点她,若犯了错,您别惯着她。”


    “臭小子,怎么对自己妻子说话的!”


    吴雅笑着轻轻敲了太子的大脑门。


    太子妃感激的看向皇额娘,捂嘴偷笑。


    心里却愈发觉得自己蠢笨,分不清好坏。


    自此,吴雅将后宫之事几乎都交给太子妃处理,又请敏妃和成妃二人协助。


    太子妃蕙质兰心,处理琐事简直游刃有余,甚至有些地方处理的比她和皇贵妃还周到。


    吴雅愈发满意这个儿媳妇。


    这日,小十四领着福晋完颜氏前来请安。


    吴雅一看小十四拉长脸,就知道这小子又要闹腾了。


    果不然,吃过午膳之后,小十四就将福晋完颜氏留在了紫禁城里,美其名曰让婆母教教完颜氏如何掌家。


    小十四显然是对让太子妃掌管后宫这件事不满。


    完颜氏夹在婆母和十四爷之间,简直左右为难,最后只能忐忑留在婆母身边伺候着,一句话都不敢说。


    吴雅正头疼之时,四福晋乌拉那拉氏前来请安。


    相比于十四的福晋,四福晋那拉氏反而落落大方些。


    她还真只是来请安的,还带来好些礼物探望。


    请安之后,四福晋就乖巧的出宫回了王府,全程都没提太子妃掌管后宫的事情。


    三个儿媳里,吴雅其实心里最满意的还是四福晋那拉氏。


    吴雅想不通,胤禛那混球为何就看不上那拉氏。


    因为自己的儿子辜负那拉氏,对那拉氏有愧,吴雅素来对那拉氏极为宽厚。


    而那拉氏也是不争不抢,不骄不躁的性子,连皇帝都对四福晋赞不绝口。


    十四的福晋完颜氏是个憨厚本分的性子,看到完颜氏战战兢兢的站在那,吴雅心疼的让孩子坐到她身边来。


    “好孩子,胤禵脾气火爆,你别与他一般见识,今后若受了委屈,就悄悄让人告诉皇额娘,皇额娘定给你出气。”


    “皇额娘,爷对臣媳很好,您放心,今儿是爷和臣媳给您添堵了,求您别与爷计较。”


    “你真是好孩子,一会儿额娘让兰翠嬤嬤送你出宫,别在这拘束的难受。”


    吴雅带着完颜氏,亲自到她的库房里选了好些头面首饰,又亲自将儿媳送上了回府邸的马车。


    她转身入了小厨房开始给皇帝准备午膳,待到将饭菜摆好,吴雅再次揉着眉心开始看账本,有些重要的事情,她仍然把持在自己的手里。


    皇帝此刻也恰好提前下朝归来。


    “过两日带你下江南,顺道再去崖州猫冬。”


    “你最近怎么比我还闲得慌?”


    自从皇帝把那些琐事分给皇子们之后,似乎比她还清闲。


    吴雅嫉妒的将永远都看不完的账目随手一摊,再不想理会这些琐事。


    “昨儿就满百日了。”


    皇帝忽而亲昵的靠近她。


    “对啊,宸宪公主昨儿才办了百日宴,怎么了?”


    吴雅按住皇帝探入她衣襟下的温热大掌。


    “朕说你诞下孩子已满百日,太医说早就可以同房了。”


    吴雅莞尔,也知道他素了大半年,着实憋坏了,于是主动攀住他的脖子。


    其实出月子之后就能同房,可皇帝疼惜她的身子,从不会贸然在出月子后立即要她侍寝。


    “玄烨你快仔细瞧瞧,我是不是胖了些。”


    “嗯,是胖了。”


    皇帝盯着她的柔软,声音愈发喑哑。


    吴雅正在捏腰上的肉,抬眸却发现皇帝在不正经的盯着别处看,顿时红着脸将他一把推倒。


    皇帝也极为配合的抱着她,倒在龙榻上与她拥吻。


    吴雅如今当上皇后,留在乾清宫或者养心殿里过夜就合情合理合法。


    再没有敬事房的太监在门外扫兴。


    眼下皇帝后宫形同虚设,但皇后对待嫔妃们极为宽厚,是以嫔妃们也知道斗不过皇后,一个个老老实实的不敢兴风作浪。


    只除了平贵妃赫舍里氏,仍是不识抬举的时常来养心殿里给皇后请安。


    吴雅哪里不知道赫舍里氏醉翁之意不在酒。


    赫舍里氏的身份尊贵,是太子生母孝诚皇后的胞妹,如今她亲姐姐的儿媳掌管后宫,她自然说话的底气十足。


    俨然将自己当成是后宫第二人。


    因着平贵妃是太子的亲姨母,吴雅也不好驳人家的面子,于是只能隐忍不发。


    还是太子妃得到了消息,又将平贵妃到皇额娘面前添堵的消息告诉了自家爷。


    可还没等到太子去劝说这位亲姨母,汗阿玛就先出手了。


    平贵妃因不敬皇后,连降四级,被贬为平贵人。


    太子妃原以为太子爷会恼怒,可当晚却看到太子爷高兴的喝酒唱曲儿,显然对汗阿玛的处置方式很满意,她也不敢再说什么,其实她心里也欢喜的紧。


    而此时养心殿里,炭盆将殿内烘得温暖如春。


    吴雅瞧着门外的鹅毛大雪眼馋,于是让小太监打雪仗给她瞧瞧。


    她身子骨无法遭受严寒侵袭,哪里可能出去打雪仗。


    看着小太监们在外头堆雪人,又嬉笑撒欢的在院子里奔跑,吴雅就觉得欢喜,仿佛自己在打雪仗似的。


    “娘娘,下江南的一应物件都准备好了,万岁爷说吃过午膳就出发。”


    “万岁爷这会在哪呢?”


    “万岁爷快下朝了,让梁九功先带话回来,还有这个。”兰翠将一捧盛放的红梅放到娘娘面前。


    “今年的梅花开的这样早?一会帮本宫做些梅花簪子,别在头上梅香四溢,万岁爷喜欢。”


    吴雅细嗅梅花,就满心欢喜的将梅花交给了兰翠。


    皇帝下朝归来之时,就看见她旗头上的凤钗和珠翠都被盛放的梅花取代。


    吴雅见皇帝回来,于是将准备好的梅花环扣在了皇帝的暖帽上。


    皇帝笑着伸手正了正花冠:“好看吗?”


    “没我好看。”吴雅边替皇帝换下龙袍,边踮起脚尖准备索吻。


    皇帝折腰,让她不用踮脚尖,更方便偷吻他。


    吴雅再回首之时,唇上才点的胭脂就所剩无几。


    “今儿这口脂味道不错。”


    “你嘴还真刁,昨儿你说内务府拿来的口脂味儿重,我才让人出宫采买的今冬最新款,可贵了。”


    “无妨,朕还给得起脂粉钱。”


    “一会让奴才多买些,你换着涂。”


    吴雅抿唇憋笑:“我买了好多,匣子都装不下了。”


    皇帝饶有兴致打开了脚下半人高的匣子,看到满满当当的胭脂水粉,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二人用过午膳之后,吴雅就带着小公主,与皇帝一道踏上南巡的楼船。


    御驾本打算驻跸在曹家几日,可偏不巧那几日江宁正在下雪,皇帝担心吴雅冻着,就临时取消了行程。


    殊不知却给她和曹家的关系也埋下了隐患。


    楼船才经过杭州,梁九功就禀报说曹家老夫人前来拜见帝后。


    吴雅一听到曹老夫人前来,就忍不住眼皮子突突跳。


    总觉得曹老夫人是来给她添堵的。


    于是她惴惴不安跟着皇帝去见曹老夫人。


    果不其然,曹老夫人一路追到杭州,竟然是给皇帝送美人的。


    吴雅抱着小公主全程没有说话,只笑而不语,准备看看皇帝如何处理这件事。


    “乳母有心了,一路奔波送佳人伴驾,梁九功,将这些女子带回去,赏赐给太子。”


    吴雅:“……”


    皇帝的皇子们成年后,除了要给皇帝当牛做马处理政务之外,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就是替皇帝分担烂桃花。


    这些年来,皇子们的后宅都不知被皇帝塞进去多少秀女。


    吴雅扶额,这回轮到可怜的太子爷接他汗阿玛丢来的烂桃花了。


    回头她一定要多送些礼物安慰太子夫妇。


    其实吴雅初时很反感皇帝乱点鸳鸯谱,可发现皇子们和皇族宗亲似乎并不排斥。


    反而有些皇子还会主动去相看秀女,吴雅才想起来自己身处三妻四妾的古代。


    男人们巴不得后宅里莺莺燕燕姹紫嫣红。


    就连皇帝从前都没放弃过坐拥后宫三千佳丽的美梦,更何况是皇子们。


    既然皇子们乐意接受美人赏赐,吴雅后来也没拦着。


    而此时曹老夫人心里却不是滋味,再看继后乌雅氏只含笑看着她,愈发不满。


    那些都是她这些年亲自调教的美人,是个男人见到都会被迷住。


    皇帝方才明明看那些女子的眼神都带着惊艳。


    殊不知方才皇帝并非是惊艳的眼神,而是忐忑与恼怒,还带着小心翼翼看向皇后的表情。


    皇帝就怕醋坛子打翻,今晚敲不开她的房门。


    曹老夫人与皇帝寒暄了几句之后,就依依不舍下了楼船。


    皇帝送走乳母,再转身之时,发现玛琭早就转身离开。


    皇帝扶额,乳母还真是愈发会添乱,眼下他只能焦急先去安抚醋坛子。


    吴雅此刻正抱着小公主看小太监在楼船尾钓鱼。


    见皇帝疾步而来,于是将小公主交给兰翠,径直入了楼船内。


    皇帝折步追到屋内,就看见她低头坐在软榻前。


    “玛琭,朕一眼都没看那些美人。”


    “没看怎么知道是美人儿?”


    “……”


    梁九功看到素来伶牙俐齿的万岁爷忽然变成了憨夫,赶忙帮万岁爷找回场子:“哎呦皇后娘娘,曹老夫人送到御前的自然是美人,哪儿能把歪瓜裂枣往御前凑。”


    “方才奴才看得真真儿的,万岁爷的眼神都黏在您身上呢。”


    “玄烨…”吴雅抓住皇帝的手腕。


    “你是不是很惋惜再没机会坐拥后宫三千佳丽?”


    “呵,朕遣散后宫的圣旨都已经发出去,是谁巴巴儿的又让人追回来?”


    皇帝终于振了一回夫纲,硬气转身离开,就不理她…一会儿。


    见皇帝生气了,吴雅赶忙追了出去,皇帝却骑马径直前往岸边的集市。


    吴雅急眼了,于是骑上马儿追了出去。


    今儿集市里嘈杂纷乱,皇帝倒是打马走的飞快。


    吴雅一路跟着皇帝穿街走巷,蜿蜒曲折,最后停在了一处暗巷内。


    “玄烨,我错了。”


    此时吴雅气喘吁吁翻身下马,径直来到皇帝面前,扑进皇帝的怀里。


    倏地,吴雅满眼惊恐,此人的身型和皇帝的很像,却并不是皇帝。


    此时吴雅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是谁?


    此刻她浑身绷紧,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刺激那人,可那人的双手却犹如钳子般,将她的腰肢掐得生疼。


    “好久不见,乌雅氏。”


    吴雅的下巴被捏紧,她疼的直掉泪,被迫抬头与那人对视。


    嗡地一声,吴雅顿觉如遭雷击。


    竟然是噶尔丹!


    吴雅满眼惊恐看着噶尔丹脸上狰狞的刀疤,眼泪无助的落下。


    此时耳畔传来厮杀声,她的随从们正在与人缠斗着。


    吴雅正要惊呼,后颈却一阵吃痛,被噶尔丹一记手刀打晕……


    吴雅苏醒之时,耳畔传来呼啸的冷风和大船劈波斩浪之声。


    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知道肺腑间针扎似的闷痛,显然这艘船在一路向北。


    “醒了?”


    噶尔丹略显粗旷的声音传来。


    吴雅垂眸,发现自己换上了一身蒙古袍子,正准备起身,才发现全身绵软无力,她心下一惊,猜测自己肯定被噶尔丹喂下药物,不良于行。


    “噶尔丹,真没想到你还活着,你绑走我想做甚?”


    噶尔丹此刻坐在烤架前,目光幽怨盯着扑朔的火光。


    “你们所有人都不巴不得当年我被毒死,可我又到底做错什么?我才是嫡子正统,皇位本就属于我,为何到头来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却一件都拿不回来?”


    “当年若非你从中作梗,我的骆驼防线又如何会被破局,我已蛰伏在漠北不主动侵扰,为何他还要对我赶尽杀绝!”


    “你被我所俘,要怪就怪玄烨!”


    “兄长,你到底想做甚?”吴雅的语气放软,称呼也换成了兄长,毕竟噶尔丹是皇帝的亲兄弟。


    “哈哈哈哈哈,我漂泊流亡一生,在有生之年竟然听到兄长二字,你还真是让我过目难忘。”


    此时噶尔丹忽而起身走到吴雅面前,俯身捏紧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为何全天下的好东西和最好的女人,都是他的,这不公平,这些东西本该属于我,连你也本该是我的女人!”


    吴雅心下一惊,她看到噶尔丹眸中浓烈的占有欲,甚至感觉到了他愈发急促的呼吸声。


    “你若要美人,只要放我走,我一定送一百个美人相赠,环肥燕瘦都有,甚至都能比我年轻貌美。”


    “我…我好歹是你的弟媳,难道你要不顾伦常强暴弟媳吗?”


    吴雅胆战心惊,忍不住开始颤抖,只因噶尔丹粗粝的手掌已然探入她的衣襟,在揉捏她的绵软。


    “当年你指挥千军万马的英姿,本汗记忆犹新,现在,让本汗尝尝你的味道,看看为何本汗的弟弟会如此迷恋你。”


    “放开我,呜…”


    吴雅绝望啜泣,她的嘴被噶尔丹咬住,此刻他甚至在咬着她的唇瓣,一双手更是开始不安分的解她衣衫。


    “大汗,康熙如约前来。”


    “嗯。”噶尔丹不耐烦的轻哼一声,转而开始攻击她的脖子香腮和细颈。


    吴雅羞耻的啜泣,脖子和脸颊传来一阵阵难以言喻的刺痛,显然噶尔丹正在她身上留下让皇帝难堪的吻痕。


    皇帝若看到她衣衫不整,满身欢爱痕迹,定会误会她失贞。


    噶尔丹吻了许久,气喘吁吁将衣衫半解的女人抗在肩上,来到一处荒岛。


    荒岛上正孤独矗立着一座尖顶石头屋,看着像是罗刹国哥特式的屋子。


    显然她现在身处罗刹国附近。


    不远处,吴雅看到大清的战舰停靠在岸边。


    她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四周,就被噶尔丹扛入石头屋内,


    刺目明亮的烛火让她无地自容,吴雅羞愧捂着眼睛,泣不成声。


    “噶尔丹!!”


    皇帝暴怒的声音传来。


    吴雅止住哭声,这节骨眼上,她必须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绝对不能让皇帝分心。


    吴雅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抬眸看向皇帝。


    他今日穿着一身墨狐大氅,此时面色铁青,显然收不住愤怒的情绪,将喜怒不形于色彻底抛诸脑后。


    此时皇帝正愤恨盯着她的脸,吴雅下意识想伸手将扯落到肩上的蒙古袍拢好,掩盖那些羞耻的痕迹,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玄烨,你的女人,味道不错。”


    噶尔丹开口说出的话,就能让皇帝暴怒的拔剑相向。


    “玄烨,我不介意和你一起分享一个女人,毕竟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噶尔丹!放她走!你我兄弟之间的恩怨,不必牵扯无辜之人。”


    “玄烨,把我额吉还给我!”


    噶尔丹直截了当说出目的。


    “你先放她走!”


    “不可能,你把额吉先还给我!”


    “先放她!”


    “哈哈哈哈,那你不妨试试!”噶尔丹忽而暴怒的将那个女人摔在地上,一脚狠狠踹向她。


    吴雅疼的蜷缩起身子,却死死咬着唇不准自己哭喊。


    噶尔丹被那倔强的女人激怒,愈发怒不可遏的拼命踢踹。


    “哭啊,你给我拼命哭,惨叫哭嚎,哭啊!哭嚎给他听!”


    吴雅含泪抬眸看一眼目眦欲裂的皇帝,艰难抬手,挡住自己的脸,一声不吭。


    “够了!!!”


    皇帝扬手,梁九功立即将一个老宫女打扮的老妪带入内。


    “噶尔丹,你敢再碰她一下,朕今日定将你们母子挫骨扬灰!”


    “额吉!!”噶尔丹含泪握紧额吉的手。


    “孩子,莫要妇人之仁,快些杀了那继后,杀了她就等于杀死玄烨,就像杀死董鄂妃,就能杀死福临,杀了她!!”


    废后近乎咆哮和癫狂的怒吼道。


    “噶尔丹!!”皇帝忽而暴怒起身,与噶尔丹扭打厮杀起来。


    吴雅此时蜷缩在地上,死死咬着苍白的唇,忧心忡忡盯着皇帝和噶尔丹二人在扭打。


    就在此时,她的脖颈被死死掐住,却见废后满目狰狞,正拼命掐住她的脖子,想要掐死她。


    噗呲一声,锋利的剑尖从后背刺穿废后的心口。


    此刻废后一脸的不甘和怨毒,被梁九功一脚踹翻。


    皇帝抛出佩剑击杀废后,再无抵御的兵器,被噶尔丹举着弯刀逼到墙角。


    吴雅吓得魂飞魄散,当即抓住染血的剑尖,戳向掌心,掌心的剧痛瞬间让她双手恢复了些许气力。


    吴雅心急如焚抓过梁九功手里的火铳,却因体力不支,只是将噶尔丹手里的弯刀打落在地。


    奴才们想要一窝蜂上前擒拿噶尔丹。


    可此时暴怒的皇帝却让所有人不准靠近。


    这对沦为一生死敌的亲兄弟,此刻开始赤手空拳招招致命的搏杀起来。


    吴雅捂着嘴巴不敢发声,只转身含泪,让太医帮她诊治。


    待到太医解开她身上软筋散的毒之后,吴雅腾地站起身,提心吊胆盯着皇帝与噶尔丹之间的恶斗。


    皇帝伸手矫健,噶尔丹因废后惨死,更是发狠的要为自己的母亲报仇雪恨,二人都不遗余力要致对方于死地。


    眼看着二人都鼻青脸肿,吴雅再看不下去,于是拿起火铳,砰砰砰三枪,正中噶尔丹眉心。


    可即便噶尔丹躺倒在血泊中,皇帝依旧没有停下疯狂暴揍他的尸首。


    此时皇帝染血的拳头都陷进了被打爆的脑袋里,却依旧拼命挥拳。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劝慰发狂的万岁爷。


    吴雅含泪让奴才们都出去。


    她疾步走到皇帝的身边,伸手抱紧皇帝的脖子。


    “玄烨,我想回家,带我回去可好?”


    “我好疼,肋骨断了一侧,疼死了。”


    吴雅开始撒娇的贴着皇帝的耳朵痛苦啜泣。


    此时皇帝气喘吁吁,停下抡拳,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皇帝没有说话,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离开石头屋子。


    吴雅将脸颊埋在皇帝的怀里,呼吸间都是刺鼻的血腥气息,她心中愈发忐忑。


    噶尔丹这个狗贼!临死前还给她和皇帝之间埋下一根刺。


    她很担心皇帝会觉得她真与噶尔丹有龃龉之事,毕竟噶尔丹故意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已然等同于失节。


    待到太医替她诊治过之后,皇帝抱着她入浴桶内药浴。


    吴雅本想自己擦洗,可皇帝却执拗的推开她的手,一寸寸擦拭她的肌肤。


    吴雅低头,看着身上密集的吻痕几乎遍布前胸后背,噶尔丹那狗贼甚至连她的绵软之地都不曾放过。


    此时她满眼愧疚的垂下脑袋,不敢去看皇帝。


    “玛琭,朕已让人替你准备避子汤,别怕,就当噩梦一场,都忘掉。”


    吴雅呼吸一窒,意识到皇帝认为她被噶尔丹糟蹋了身子。


    毕竟她被噶尔丹掳走半个多月,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肯定都发生过。


    吴雅含泪抬眸看向皇帝的眼睛,庆幸在他含泪的眼眸里,只看到心疼和自责。


    并没有厌恶和嫌弃。


    “玄烨,我是不是该以死守节?才算贞洁烈女?”


    “一派胡言,朕只要你活着,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朕只要你先活下去。”


    “朕不在乎别的,朕只要你活着,玛琭,对不起,是玄烨连累了你…”


    皇帝忽而哽咽的拥抱她,将脸颊埋在她的脖颈。


    此时皇帝浑身都在轻轻颤抖,吴雅知道他在害怕,害怕再失去她。


    她伸手抱紧皇帝,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静静听着皇帝啜泣。


    “噶尔丹只想离间你我的感情罢了,所以才故意在我身上留下痕迹,避子汤我可以喝,但我只是想让你安心,并不代表我失贞,我先与你说清楚。”


    “那就不喝。”皇帝的语气染着浓重的鼻音。


    “真信我啊?”吴雅莞尔。


    “嗯,信你,朕不在乎,朕只要你。”


    吴雅含泪仰头,吻皇帝满是泪痕的眼睛。


    “玄烨,那快些把这些痕迹盖掉可好?”


    “好。”皇帝开始迫不及待宽衣解带,抱着她滚落到床榻上。


    绵密的吻不断落下,皇帝留下的痕迹,交叠覆盖着那些恼人的痕迹,在她身上一寸寸烙印下他的印记。


    后半夜之时,吴雅忽然来了月事,这也让她暗暗松一口气。


    她就怕这百口莫辩的节骨眼,她没过多久又诊出喜脉来,皇帝又得添堵。


    自那日之后,吴雅小心翼翼的观察皇帝对她的态度区别,可却发现皇帝愈发宠爱她,甚至每一日都比前一日更宠爱她。


    她才彻底放下担忧。


    康熙四十三年,腊月二十九,楼船停靠在崖州的小岛上。


    孩子们前几日就已经抵达,吴雅竟然瞧见了身怀六甲的吕云黛。


    如今二人算婆媳,吴雅觉得将吕云黛叫到跟前说体己话并不算突兀,于是她笑着朝吕云黛招手:“钮祜禄氏,陪本宫到岸边吹吹风。”


    “不准去!”


    “不能去!”


    皇帝和胤禛父子二人几乎不约而同脱口而出。


    吴雅甚至听出父子二人语气里明显染着焦急。


    这是怎么回事?


    “额娘,钮祜禄氏身怀六甲,行动不便,还是让妹妹与您去散步可好?”胤禛牵紧吕云黛的手,闪身将她藏在身后。


    “朕带你去钓鱼。”皇帝扣紧她的手,转身就往岸边疾步而行。


    吴雅一脸懵然,怎么觉得皇帝很排斥她和吕云黛接触?


    “玄烨,钮祜禄氏好歹算儿媳,我与她接触怎么了?你为何当众甩脸子?”


    “朕不喜欢钮祜禄氏,你少接触她,否则朕立即让胤禛带着她滚回去!”


    吴雅顿住脚步,她忽然意识到皇帝和胤禛的反常,也许事出有因,难道他们母子二人知道了她和吕云黛之间的事情?


    于是吴雅压下惊慌,开口询问:“玄烨,你是不是都知道我和吕云黛之间的事情。”


    “是!!”皇帝愤愤将手里早就攥到变形的鱼竿,狠狠砸在地上。


    “朕知道你从未放弃过离开朕,朕知道你还会消失,朕已毁掉那能让你消失的机器!”


    “朕还知道只要让你怀上朕的孩子,你就不会离开朕!”


    “乌雅玛琭,你总想逼疯朕!”


    “朕时时刻刻都处在随时都将失去你的痛苦和绝望里,你是不是很得意!朕为你失魂落魄,患得患失,沦为你裙下之臣,可你却还在想着离开朕!”


    皇帝满脸怒容,语气却前所未有的悲情和慌乱。


    皇帝步步紧逼,吴雅震惊而心虚的往后却步。


    最后被皇帝逼到一棵椰子树下,她的后背抵在粗糙的树干上,不知所措。


    原来这就是皇帝一反常态,让她怀孕的根本原因,也是吕云黛如今身怀六甲的原因。


    她顿时心疼而愧疚的潸然泪下。


    “哼,怎么!图纸被朕毁了,你伤心欲绝?呵,这辈子你死也要与朕同棺而葬!你还想逃去哪!”


    吴雅咬唇,主动抱紧皇帝,将脸颊贴在皇帝的心口,听着他狂乱的心跳声。


    他甚至不好奇她要去哪,而是一门心思钻进不让她离开的死胡同。


    方才皇帝盛怒之下,每一个字都在控诉她存着离开他的心思。


    此时皇帝还在絮絮叨叨,字字泣血的数落她居心叵测想离开他,吴雅从没见过这般啰嗦的皇帝。


    她乖巧的依偎在皇帝的怀里,听着皇帝将这些时日的怨怼和不满统统宣泄。


    也不知过去多久,皇帝忽而掐紧她的腰肢,将她揉进胸膛。


    “乌雅玛琭,再敢逃,朕定与你同归于尽。”


    “谁说我要走…”


    “你!你酒后吐真言!”皇帝愤恨道。


    吴雅噤声,仰头看向皇帝,原来去年皇帝将她灌醉,是想套她的话。


    为了打消皇帝的疑虑,吴雅牵着皇帝的手,往卧房里走去。


    “你又想做甚!”皇帝握紧她的手。


    “喝酒,然后你再问我一次可好?”


    “哼!朕再不想听。”


    “但我想说。”吴雅转头让奴才们多准备些酒来。


    入了卧房内,她就端着酒坛子开始喝酒。


    她的酒量本就很差,才喝下半坛子烈酒,已然开始醉眼迷离。


    皇帝从入卧房,就忐忑坐在一旁没拦着她喝酒,其实他也很想知道她的心。


    此时醉醺醺的女人踉踉跄跄坐在他的怀里,抱着他亲吻。


    皇帝与她拥吻片刻,就将唇瓣贴近她的耳边。


    “玛琭,机器修好了,回家可好?”


    “啊?不了…我有家…他在等我,不能让他伤心…你先走吧…”


    “他是谁?”


    “我老公,他是康熙。”吴雅醉醺醺的捂着嘴偷笑。


    “我和你说,我可能耐了,康熙只爱我一个呢,嘻嘻嘻…”


    “老公是何意?”皇帝凝眉,不知这是何意。


    “你傻啊,老公就是明媒正娶扯证上岗的男人啊,嘻嘻嘻,我结婚了。”


    “我嫁给了所有人的老公,嘿嘿。”


    “……”


    “咿,我老公回家了,你快走。拜拜~”


    吴雅迷迷瞪瞪伸手捧住皇帝的脸,将鼻尖贴着皇帝的鼻尖。


    皇帝正要吻住她的唇,忽而她不知咕哝了什么,倒头就躺在床榻上睡着。


    “……”


    吴雅苏醒之时,皇帝正坐在床榻边上看折子。


    她只觉得头晕目眩,揉着眉心缓缓坐起身来。


    此时她有些忐忑的看向皇帝,也不知道自己醉醺醺的都说了些什么。


    看皇帝此刻面无表情的样子,她该不会是说了什么让他生气的话吧。


    “玄烨…”


    吴雅忐忑咬唇,不敢开口问他。


    “叫老公。”皇帝忽而扣住她的后脑勺,俯身吻上来。


    吴雅尴尬的不知所措:“……”


    吴雅被皇帝缠着叫了许久的老公,他才肯放她下床。


    “玄烨,你若不放心,我们可以再要孩子。”


    “不要!”皇帝斩钉截铁拒绝,毕竟诞育小公主已让他后悔莫及。


    当时她产后血崩,皇帝吓得痛哭流涕,再不想经历崩溃那种绝望的崩溃。


    “今后你只能在朕目光所及之地,再不准离开半步。”


    “好。”


    吴雅主动躬身迎向皇帝。


    “嗯…你是我的,玛琭…”


    皇帝愉悦的闷哼了一声,恨不得将她揉进血肉中,如此才觉得她完完全全属于他。


    ……


    晚膳之时,吴雅并没有看到胤禛一家子。


    吴雅顿时气的瞪了一眼皇帝:“你是不是把胤禛赶走了!”


    “就不能是他怕你拐跑他的女人,自己溜走的?”皇帝阴阳怪气。


    “哼。”吴雅也知道胤禛和皇帝都在忌惮她和吕云黛见面,只能无奈的叹一口气。


    “皇额娘,四弟是要提前回去准备您和汗阿玛春猎与北狩一事,回宫您就能见到他。”


    太子替四弟解释道。


    “开春你和我们一块去吗?”


    吴雅给太子夹了一块鱼肉。


    “汗阿玛命四弟坐镇紫禁城,儿臣需随行。”


    “这就好,你成日里就窝在四九城,也该出来透透气儿。”


    “反正你汗阿玛有那么多的儿子,让他们轮流坐镇即可。”


    “是。”太子满眼笑意。


    汗阿玛的儿子虽看着多,但他能信任的儿子却屈指可数。


    而同时能让太子和汗阿玛都信任的皇子,只有四弟胤禛。


    旁的皇子即便汗阿玛信任,他这个太子也绝对不会信任。


    第086章 九龙夺嫡


    换言之, 即便他今后被拽下太子之位,只有他的四弟才配坐上储君之位,否则他不介意玉石俱焚, 血洗紫禁城。


    吃过年夜饭之后, 吴雅就忍不住开始对皇帝碎碎念, 让他把小十四从西北军中召回来, 多陪陪她, 看看母子二人之间的关系能否破冰。


    这些年来,小十四几乎常年在军中,母子二人一年都见不上几次。


    吴雅不想与自己的儿子愈发母子情淡,甚至反目成仇。


    “玄烨, 你觉得小十四如何?”


    此时吴雅依偎在皇帝的怀里,揪着皇帝的辫子把玩。


    “你想问哪方面?”皇帝大掌在她滑腻腰肢上缱绻摩挲。


    “我都想听。”


    “小十四性子急躁, 但行军打仗是佼佼者, 只不过权谋之术还需历练。”


    “若你要听小十四是否是新帝人选,朕可以直接告诉你,他不适合当皇帝, 朕不可能册立他为皇子。”


    “否则今后他会被奸诈的老八耍得团团转, 彻底被架空。”


    吴雅早就知道是这个答案, 但还是忍不住追问:“我们小十四哪儿不好了?你竟将他说成个愚蠢的莽夫似的。”


    “他太过于良善,耳根子软, 喜怒都挂在脸上, 帝王第一课,需谨记帝王无情。”


    “那老四呢?”


    吴雅趁着皇帝今晚心情不错, 于是忍不住继续追问。


    “哼,那小子倒是尚可,只是困于情障, 难堪大任。”


    “哼,你的意思是我让你困于情障,影响你当千古一帝了?”


    吴雅作势就要推开皇帝的怀抱。


    “别恼了,其实朕觉得胤禛不错。”


    皇帝敞开心扉,与她说枕边之言。


    “那太子呢?其实太子才是最合适的人选,你其实心里都清楚,不是吗?”


    “睡吧,朕乏了。”


    皇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翻身将她桎梏在怀中。


    “呜…你乏了还来招惹我,方才你都要过一回了啊。”


    皇帝哪里肯饶她,才浅尝即止的一回罢了,热身都还没开始。


    吴雅也知道皇帝其实很重欲,如今他只守着她一个女人,她自然要全身心的喂饱皇帝,免得他憋坏身子。


    “玄烨,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可好?”


    “不好,你想都别想。专心些…”


    “算命的不是说我命中有三子二女,你瞧瞧如今还差一个小阿哥就应验了。”


    “你想想呀,若你我命中注定有五个孩子,那么这孩子迟早都会来,还不如早些来。”


    “太医昨儿才来请过平安脉,说我的身子温养的很好,能平安孕育子嗣了。”


    皇帝凝眉。


    他开始认真思考她的歪理邪说。


    “梁九功,准备绝子汤。”


    玛琭的话点醒了他,皇帝决定一劳永逸,让自己再无法让她受孕。


    “玄烨??你做甚!”


    吴雅被皇帝极端的想法惊着了,早知道刚才就不说那句话了。


    皇帝让人准备的绝子汤还能让谁喝?


    只能是他自己要喝。


    “好了好了,我不要了,我不给你生孩子了,你别作贱自己的龙体。”


    吴雅吓得抱紧了皇帝。


    “不必担心,只是不让你受孕的药,对情事并无影响,甚至更甚从前。”


    此时兰翠也准备好了绝子汤,敲门入内。


    吴雅连衣衫都来不及穿,就准备起身夺过绝子汤,却倏然感觉到浑身酥麻,身子一软,就跌坐在了皇帝的怀里。


    此刻他浑身动弹不得,吴雅气的对皇帝大声疾呼:“你快些解开我的穴道,你再敢喝伤身子的药,我就再消失给你看!”


    此时皇帝正端起绝子汤准备一饮而己。


    听到这句威胁,皇帝忽而顿在原地一动不动,面色愈发阴鸷。


    “乌雅玛琭!!你果然贼心不死!”


    “是呢是呢,哼!”


    吴雅看着皇帝暴怒的表情,愈发心虚不敢去看他愤怒的眼神。


    砰的一声,皇帝将绝子汤狠狠砸碎在地上。


    屋内顷刻间就被刺鼻的药味充斥,皇帝是真的恼了,甚至不曾解开她的穴道。


    躲到门外的兰翠赶忙关好门,堵着耳朵不敢细听。


    吴雅愈发后悔和心疼,只是一句离开的威胁,就能将皇帝激怒得失去理智。


    “玄烨对不起,我错了,方才是气你的,我只是不想让你喝绝子汤伤身子。”


    “呵,是你真情流露,朕都知道!乌雅玛琭!不要走,求你不要走,为什么总想着离开朕,不要走……”


    一整晚,皇帝都在狂暴的要她,吴雅被皇帝吓着了,可她被点了穴道甚至连给皇帝擦泪的力气都没有。


    直到天将破晓之时,皇帝满脸泪痕,趴在她的怀里沉沉入睡。


    吴雅实在没料到一句离开的话,成为皇帝触之即伤的魔咒和扎进血肉里的毒刺。


    她只是戏言就能激怒皇帝,那么六年后,皇帝又该如何面对真正的生离死别。


    吴雅不敢问,她已经猜到了答案。


    皇帝趴在她的心口沉睡许久,直到日上三竿才幽幽转醒。


    吴雅说错话,自知理亏,咬着唇,可怜兮兮的看向他。


    “我们再要一个孩子。”皇帝哑着嗓子,眸中含泪与她对视。


    “最后一个孩子。”


    “好,都听你的,你别恼我。”


    “嗯。”皇帝的吻继续压下,迫不及待想要给她孩子。


    ……


    二月末,吴雅缠着皇帝带她到云南游玩,其实是来探亲访友。


    皇贵妃和心爱之人隐居在了云南。


    她带着皇帝来到昆明城西郊一片郁郁葱葱的果园里。


    隔着竹篱笆,皇帝看到身怀六甲的表妹,正穿着摆衣女子的衣衫,坐在躺椅上,看着一个清俊男子在抚琴。


    皇帝将目光落在表妹隆起的肚子,心中却是欣慰和释然。


    “表哥!表嫂,你们怎么才来?不是来信说昨儿就来吗?”


    皇贵妃在夫君卿羡的搀扶下,扶着肚子缓缓起身。


    “玛琭,你快来吃鲜花饼,我夫君做的鲜花饼可好吃了。”


    吴雅满眼笑意伸手轻轻抚摸着皇贵妃四五个月大的肚子。


    皇贵妃满眼欣喜垂首看着肚子。


    “出宫的时候就怀上了,其实我能生,我只是觉得和表哥生孩子很恶心,就像和亲哥哥乱伦似的,那一回也并非我所愿,而是我和表哥都被家里派来的奴才算计了。”


    “已经恶心过一次,我一辈子都不会再恶心第二次,所以我宁愿杀母留子。”


    “你别放在心上,表嫂。”


    “我不在意,反而庆幸你此生能抛开那些重担,好好为自己活着。”


    “咿,玛琭,你怎么也一脸孕相。”


    此时皇贵妃忽而发现玛琭的鼻子似乎大了些。


    吴雅莞尔:“你眼睛真毒,我昨儿才诊出一个多月的身孕,就被你瞧出来了。”


    “你鼻子变大了,该是个小阿哥。”


    吴雅含笑点头,轻抚肚子:“男女都好,只要平平安安降生就好。”


    “可不是,我家的是龙凤胎,要不我们结亲可好?”


    “不不不,还是别了。”


    皇贵妃想起了那个苦命的雪孩子,再不想与表哥的血脉有任何交集。


    女人们在闲聊,皇帝和那暗卫也在下棋打发时间。


    奴才们在厨房里进进出出的忙碌着,很快就准备好一顿丰盛的午膳。


    待到吃过午膳之后,吴雅带着皇帝和皇贵妃夫妇二人,来到曾经与皇帝泼水的地方。


    此时吴雅拿着个水瓢,朝着皇帝泼水。


    她忽而想起来当年皇帝被人嘲笑泼水只泼她的脚,像是在给她洗脚。


    皇帝被表妹和妻子泼一身水后,也俯身舀一缥水,泼在了妻子的双脚上。


    “表哥你真是妻奴,怎么泼水都舍不得泼到表嫂身上,腻腻歪歪的矫情死了。”


    皇贵妃笑呵呵的舀了一瓢水,朝着夫君泼过去。


    皇帝凝眉,正要俯身继续舀一瓢水给玛琭冲脚,忽而迎面泼来一瓢水,将他的衣衫彻底打湿。


    吴雅插着腰捂着嘴角在偷笑:“玄烨,泼水是送福,你别小气,快给我多送些。”


    皇帝拧紧的眉头舒展开,终于大气了一回,在她腿上泼了好些水,却担心她冻着,再不肯往上打湿她的衣衫。


    吴雅开始不依不饶的嘲笑皇帝,最后彻底把皇帝惹恼,当即决定用不会着凉的泼水方式来反击。


    吴雅哪里会料到皇帝竟然用那样羞人的方式,一路上紧闭的马车里都是吴雅娇柔的求饶声。


    皇帝压根不给她拒绝,毫不吝惜地吻给她一身的福。


    三月末,吴雅告别隐居在云南的皇贵妃夫妇,与皇帝一道回京。


    沿途车马极缓慢,到了紫禁城都已是六月末。


    此时吴雅扶着六个多月的肚子,站在阔别许久的养心殿前。


    皇帝一回来就召集臣公上朝,吴雅则带着礼物去看望敏妃和成妃两个好姐妹。


    成妃的身子骨不大爽利,求着她恩准,让她去胤佑的府邸里颐养天年。


    吴雅没敢答应,毕竟皇帝健在,只有太妃才能去儿子的身边颐养天年。


    眼看着成妃愈发失落的啜泣,吴雅只能答应她,等皇帝回来了就去求求皇帝。


    可吴雅人还在成妃宫里,皇帝就派人来传话,说除了皇后,让紫禁城里有子嗣的嫔妃皆可迁居到皇子府邸里颐养天年。


    消息传开之后,一下子惠妃和荣妃两个老姐妹就迫不及待的前来央求皇后恩准出宫。


    甚至连好姐妹敏妃都来求她。


    有了皇帝的准许,吴雅当即就批准了众妃出宫的请求。


    紫禁城里四妃都出了紫禁城,高位嫔妃只剩下和贵妃一人和平贵妃二人。


    是夜,吴雅带着礼物来到和贵妃的翊坤宫里。


    “皇后姐姐怎么来了。”


    和贵妃正在独自下棋,才多久没见,曾经光鲜亮丽的和贵妃却开始变得死气沉沉的。


    “妹妹,如今紫禁城里有子嗣的嫔妃都出宫了,若你想出宫,我也可以帮你。”


    和贵妃摇头:“姐姐,我入宫并非只为了情爱,更多是为了家族的利益。”


    “如今我既没机会为了情爱,就只能为了家族的利益继续困在紫禁城。”


    “我哪儿都不去,死也要死在紫禁城里,只盼着今后能晋一晋位份,如此也能为家族增添荣光。”


    “好,我记下了,今后在紫禁城里若有何需要,可随时与我说。”


    “好。”


    “姐姐,你该小心赫舍里氏才对。”


    “妹妹,你照顾好自己。”


    吴雅这些时日,也时常听到紫禁城里的风言风语。


    谣言将太子传得神乎其神,甚至比肩唐宗宋祖,吴雅却在心疼太子,显然有人在迫不及待的捧杀太子。


    有些事情,是该到彻底清算的时候了。


    吴雅回到养心殿之后,就派人将小十四召进养心殿。


    此时看着跪在地上恭恭敬敬请安的儿子,吴雅目露沉痛,扬手甩了他一耳光。


    “皇额娘!!”


    胤禵被额娘莫名其妙的发难打懵了,顿时满脸怒容。


    “这一巴掌,是替素来疼爱你的孝懿皇后打的。”


    原本还在怨恨的胤禵,瞬间面色煞白。


    是的,吴雅虽然不愿面对不堪的真相,但的确是她的小十四偷走了她藏在景仁宫里的密信,让皇贵妃知晓了骗局,差点逼死皇贵妃。


    “皇额娘,儿臣也是为了巩固您的后位着想,外头的人都在说皇贵妃把持后宫的权柄不放手,把您这个皇后架空。”


    “儿臣只是想让您当有实权的皇后,何错之有?”


    吴雅无奈的苦笑,扬手又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替疼爱你的二哥和四哥打的。”


    “你别以为额娘不知道你在朝堂上都做了什么,你二哥和四哥将你当成亲弟弟,才不与你计较,今后额娘会嘱咐他们,不必再对你手下留情。”


    “你让胤禩那群疯狗闭嘴,别再攀咬太子,否则额娘不介意亲自出手。”


    “额娘!我到底是不是您的亲儿子,为何您从不为我着想,到底二哥和我,谁才是你的亲儿子!”


    胤禵早就怨气冲天,此刻开始歇斯底里的怒吼起来。


    “你们都是额娘的孩子,所以额娘不能看你被老八那混账利用,额娘最后悔的就是没坚持让你远离狡诈奸猾的胤禩!才让你被人挑拨离间,与自己的亲兄弟不和睦。”


    “额娘,八哥和九哥十哥,比太子和四哥对我更好,他们才更像亲兄弟,儿臣与他们同舟共济!请额娘不要干涉前朝之事!”


    “否则,儿子六亲不认!”


    “你!!”吴雅被胤禵这句伤人的话气得浑身发抖,肚子都气的开始隐隐作痛。


    “来人,把十四关到景仁宫里,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准离开半步。”


    “额娘,儿臣没有错,您若觉得儿臣不配当您的儿子,就让汗阿玛革除儿臣的黄带子,逐出玉碟,随便过继给谁都成!”


    “蠢才,你真以为你们用算命瞎子和白果树来糊弄人,白加王即为皇这套算命之言,就能给老八增添荣光!”


    “你别当你汗阿玛是傻子。”


    吴雅之所有要把小十四禁锢在紫禁城里,就是因为察觉到皇帝已经忍无可忍,要对愈发猖狂的胤禩动手了。


    她不希望小十四卷入其中,再被利用。


    皇帝在她身边安插了眼睛,所以她人还在成妃宫里,皇帝就知道她做了什么。


    这些年来,皇帝对她几乎病态的占有欲,让吴雅时刻都警惕着。


    她知道皇帝迫切要知道她的行踪和点点滴滴,就怕她再失踪。


    为了让皇帝安心,她并没有让皇帝撤走那些眼睛。


    所以小十四和她今日的对话,很快就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皇帝此刻正在批阅奏折,只笑而不语,夫妻相伴多年,他的心思从不曾刻意隐瞒枕边人。


    皇帝并未在意这些,而是很欢喜,她终于开始认真琢磨他的心思了。


    皇帝搁笔回了养心殿,钻进小厨房为妻儿洗手做羹汤。


    紫禁城再次恢复平静,只不过一场风寒带走了几个新入宫没多久的小嫔妃性命,再无别的事情发生。


    八月金秋,御驾前往木兰围场秋狝。


    吴雅没让小十四来,只因她感觉到皇帝这几日的神色不对劲,偶尔还会露出猎人伺机而动的神情。


    此次木兰秋狝,除了胤禛留守紫禁城,小十四被她关在紫禁城之外,所有皇子都到齐了。


    如今的承德早就大兴土建造避暑山庄,是以吴雅不用住帐篷里。


    御驾驻跸热河行宫第一日,皇帝就申斥八贝勒胤禩为辛者库贱妇所出,却柔奸成性,妄蓄大志,并下旨铲除八贝勒府邸的白果树。


    就差没把胤禩卑贱,不准肖想储君之位直接宣之于口。


    可吴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似乎九龙夺嫡提前了几年,她记得胤禩一党在太子被一废之后,才蠢蠢欲动。


    吴雅头疼扶额,如今她彻底没了历史的金手指,压根不知道接下来又会发生何事。


    是夜,皇帝将把居心叵测的老八赶回府邸闭门思过三个月,就带着群臣夜猎。


    吴雅有孕在身,早早的就回了热河行宫歇息。


    夜里梁九功来传话,说万岁爷出塞行围,过几日才回来。


    吴雅正被小阿哥闹腾的睡不着,怏怏不乐的诶了一声。


    连着两三日,皇帝都派人送来沿途的特产和顶好的皮料。


    他甚至来信,说让她捎几件她的旧衣,说想她的时候就抱着歇息。


    吴雅早就思念成疾,当即决定立即动身去找皇帝,以解相思之苦。


    可她才到半道上,就惊闻皇帝因太子每夜在天子所居的帏幄扒缝隙向里窥视,使得皇帝日夜不安,气的皇帝下旨要废了太子。


    吴雅顿时骇然。


    完了!


    历史彻底改变,皇帝竟然提前四年废了太子。


    “娘娘,万岁爷震怒,现御驾已回銮,万岁爷已提前遣官,将废皇太子一事,告祭天地、宗庙、社稷,又下旨将废太子幽禁于咸安宫。”


    “立即回京城,快些!”


    吴雅吓得扶着肚子不敢喘气,皇帝肯定知道这些,才故意支开她,就怕她搅局。


    回京的路上也并不太平,皇长子胤禔也不知是不是蠢,竟在这节骨眼上说要为皇帝分忧,担下处死太子的恶名,最后被皇帝训斥了一顿。


    可吴雅还是低估了皇子的野心,皇长子胤禔即便第一个被剔出九龙夺嫡,但仍是不遗余力的拽下了夺嫡最强劲的老八。


    胤禔自知无望承继大统,竟然反其道而行,推荐八阿哥胤禩为储君人选,说著名的张相士曾经预言老八胤禩今后必大贵。


    皇帝估摸着想顺势而为,申斥胤禩奸诈阴险,听闻相士狂言竟然不奏报,立即革去贝勒,为闲散宗室,还下旨将老八锁拿治罪。


    吴雅心急如焚回到紫禁城里,第一时间前往太子被幽禁的咸安宫里探望。


    “孩子,是不是有人陷害你,额娘知道你不会对你汗阿玛不利。”


    吴雅看到太子一脸颓丧和无助,顿时心疼的伸手擦去太子眼角的泪痕。


    “儿臣只是听闻有人会对汗阿玛不利,所以才趁夜亲自去汗阿玛帷帐戍守,并无僭越之心。”


    “好孩子,额娘知道,你先在咸安宫里好好呆着,额娘亲自去乾清宫,为你杀下这一局,太子之位只能是你的,谁都别想抢!别怕,万事有额娘在。”


    “额娘……”


    太子哽咽的抓住额娘的手腕,将脸颊埋在额娘的手腕上痛哭流涕。


    吴雅安抚好孩子之后,又留下几个心腹的奴才贴身照顾太子,免得有人趁机落井下石,对太子下黑手。


    而乾清宫里,此刻正腥风血雨,阴险的老九胤禟撺掇十四弟胤禵,二人一同带着毒药前去死谏,求汗阿玛放过八哥。


    性子耿直的小十四在言语间数次冲撞皇帝,皇帝气的拔刀相向,要杀了胤禵那逆子。


    幸亏老实巴交的五阿哥胤祺跪抱劝止,皇帝才丢掉长刀。


    吴雅来带乾清宫之时,小十四正被按在地上打板子。


    吴雅心疼的看着小十四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后腰,终于还是不忍心,让奴才将后背血淋淋的孩子抬回景仁宫救治。


    她心急如焚的入了乾清宫里,却看见暴怒的皇帝此刻正安静的在雕琢玉佩。


    吴雅一颗悬着的心顿时放下,看来皇帝对皇子们自相残杀的事情并不伤心。


    “玄烨…”


    “若要替逆子求情,就出去。”


    吴雅捂嘴,乖巧的坐在皇帝的身侧,再不敢说一句话。


    乾清宫里一时安静的只剩下皇帝刻刀雕琢的细响。


    “玄烨,我想要桃木簪子。”


    “好。”


    皇帝将打磨好的墨玉同心玉佩穿上明黄同心结,这才满意的挂在她的衣襟上。


    此时梁九功也拿来上好的桃木芯儿,恭恭敬敬放在御案上。


    皇帝取来细炭笔,开始在桃木芯上仔细描样,不消片刻,一只振翅的凤凰就跃然于木芯上。


    “玄烨…”


    “晚膳想吃什么?”


    吴雅才开口,就被皇帝冷冷的岔开话题。


    “不吃了,我自己想办法,太子之位是我们胤礽的!谁也别想抢!”


    皇帝凝眉,他就知道玛琭开口就是为了那逆子求情,所以压根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胤礽暴戾不仁,恣行捶挞诸王、贝勒、大臣,截留蒙古贡品,纵奴才敲诈勒索地方官,其罪当诛。”


    “这些又是哪个皇子告黑状?为何你宁愿相信这些谣言,也不能相信太子?”


    “太子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我不敢保证他是多出类拔萃的人才,但一定不会是个道德败坏的小人。”


    “太子从前捶挞老大和老十,是因那二人总欺负胤禛,太子护犊子而已,再有截留蒙古贡品更是子虚乌有,我的马儿不好,太子担心马儿狂躁伤了我,所以连夜截取了准备进贡的汗血马给我。”


    “马儿还在上驷院呢,你回头自己去看,还有让奴才去敲诈旁人?肯定是奴才扯着太子的虎皮,太子是储君,何必用这种不耻手段敛财?”


    “谁告的黑状,睡才是罪魁祸首,你若不放过太子,我就自己去查证,回头我得把那碎嘴的家伙撕碎了。”


    吴雅起身,准备自己亲自动手,让皇帝把储君之位还给太子。


    “胡闹!你大着肚子别瞎折腾!”


    皇帝把笨拙起身的女人再次拽回怀里抱紧。


    “玄烨,你是不是都知道来龙去脉,你只是想找个借口废太子?”


    吴雅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口。


    身后的皇帝久久没有回应,皇帝答应过她,此生都不骗她,所以此刻他的沉默,已经是在默认。


    “我自己去查,也求你在铁证如山前,别再针对太子。”


    “玛琭,朕在给胤禛清君侧,你没看明白吗?”


    吴雅愕然转身看向皇帝。


    前段时间皇帝还对储君人选摇摆不定,为何忽然就选择了胤禛。


    “为什么是胤禛?”吴雅忍不住追问。


    皇帝嘴角浮出欣慰的笑容。


    “他足够冷血,比任何一个皇子更为铁石心肠。”


    “为何有情有义的皇子就不能当皇帝,你不也是有我?但也不影响你当圣君。”


    “玛琭,你是朕此生唯一变数,朕自认在任何事情从不心慈手软,唯独你是朕的例外。”


    “所以朕不再适合当皇帝。”


    “玄烨,你这是何意?”吴雅吓得抱紧皇帝。


    “等将朝堂肃清,朕会立即传位给胤禛,带你离开紫禁城。”


    吴雅顿时愧疚的泪目,难怪皇帝会如此焦急的整顿朝堂,甚至开始对蠢蠢欲动的皇子们下狠手,原来他为了她,甚至不想当皇帝。


    “我不要,你还有许多雄图霸业没有完成,你不是说要北征罗刹,你不是还要东征踏平东洋,西域还没彻底平定。”


    “留给胤禛吧,朕只要你。”


    “玄烨……”


    “玛琭,太子心志不坚,受不住储君之位,即便再复立,他也再无法坐稳储君之位,你若真要念着这孩子孝顺,朕可复立太子。”


    “但…这是最后一次。”


    “好好好,我都听你的。”


    吴雅被皇帝退位的念头震慑的头皮发麻,再不敢提出任何要求。


    没过多久,皇三子胤祉就奏称大阿哥胤禔与蒙古喇嘛合谋魇镇于废太子胤礽,所以太子才行为失常。


    皇帝大怒,下旨严查,揪出大阿哥胤禔才是罪魁祸首。


    最后胤禔被褫夺王爵,幽禁于宗人府。


    而胤禔的党羽还供出胤禔曾经撺掇相士劝说八阿哥刺杀太子,而被八阿哥给赶走一事,将陷入泥潭的八阿哥给拽了才出来。


    如今刑部的轮值皇子是老十,不用猜就知道是老九和十四保下了老八。


    太子很快被复立,可被复立后的太子却性情大变,开始大举打压曾经落井下石的异己。


    无论吴雅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这孩子就像着魔似的。


    康熙四十四年九月三十,吴雅诞下与皇帝的第五个孩子。


    皇帝给孩子取名胤祈。


    这个孩子在历史上并不存在,但他因年龄小,避开了九龙夺嫡,想必今后无论是胤禛还是太子登基,都会善待这个最小的兄弟。


    而此时毓庆宫内,太子和胤禛兄弟二人正在密聊。


    “二哥,军中这些势力都是十四弟的人,额娘不让我们与十四弟内讧。”


    “四弟,如今胤祈年岁尚小,这储君之位,只有十四弟才是你的对手,绝对不能心慈手软。”


    胤禛诧异的看向二哥。


    “二哥,胤禛从不曾觊觎太子之位,也只有你坐镇太子之位,我才心服口服。”


    太子欣慰的拍了拍四弟的肩膀。


    “四弟,孤知道你将孤当成亲兄弟,可我们若不破釜沉舟,让十四弟登上储君之位,我们都将不得善终。”


    “二哥心里明白,汗阿玛压根不想册立我为新帝,你的竞争对手是十四。”


    “你比十四更孝顺额娘,若孤守不住太子之位,这位置必须是你来坐。”


    “登上龙椅的新帝,必须对额娘最孝顺,十四弟不成。”太子语气笃定。


    “二哥,就别无他法吗?”


    胤禛其实这些年来并非装腔作势的韬光养晦,而是的确折服于太子哥的治国之才。


    新帝的最佳人选是二哥。


    否则即便是十四登基,他也会毫不留情将他拽下龙椅。


    “四弟,储君之位,能把正常人逼疯,你就放过二哥吧。”


    太子说出肺腑之言,这些年来,他就像各方势力角逐的靶子,没有一日过的踏实安生。


    但他不敢退缩,他担心若自己守不住这个位置,那么四弟就要提早坐上这个位置,那些明枪暗箭会将他最疼爱的四弟伤得体无完肤。


    胤禛默然,长叹一口气,与二哥继续饮醉。


    ……


    九龙夺嫡以皇长子被圈禁的惨烈形式,彻底拉开序幕。


    老八自知夺嫡无望,八爷党开始拥戴小十四夺嫡。


    吴雅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朝堂上,太子和胤禛兄弟开始和小十四一党彻底对立,斗得你死我活。


    而此时皇帝却仍是云淡风轻,照顾着一双年幼的儿女。


    昨日,皇帝已下旨让几位亲王的儿子入宫伴驾,皇帝醉翁之意,自然是在胤禛的儿子,他想要亲自甄选出胤禛之后的新帝。


    或者说,皇帝其实对她的儿子并不满意,只是没得选择,所以才会想着亲自甄选孙辈。


    吴雅记得历史上康熙帝其实最喜欢的孙子是太子的长子弘皙,而非弘历,只不过乾隆帝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才大肆渲染他和祖父康熙的深厚亲情。


    果不其然,皇帝的确对太子的长子弘皙夸赞有加。


    对别的皇孙只不过尔尔,并没有刻意夸赞别的皇孙。


    可是吴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总觉得皇帝看弘皙的眼神都带着精明的算计。


    吴雅这才惊觉,皇帝这是在捧杀。


    她不禁慨叹,历史原来也并非就是真相。


    就像她的儿子胤禛,在后世黑料满天飞,只因为他登基后诸多利国利民的举措,得罪了读书人。


    而流传后世的书,恰好是读书人所撰写,自然要假公济私泄愤。


    这日,皇帝正在御花园里亲自教导皇孙们何为中庸之道。


    吴雅瞧见胤禛家的小四弘历有些兴致缺缺,心不在焉。


    她担心小四被素来严苛的皇帝责罚,于是将小弘历叫到跟前。


    “弘历,你是不是不明白何为中庸之道?”


    “玛嬤教你。”


    “皇玛嬤,孙儿只是觉得无聊,这些先生和额娘在王府里都教导过。”


    吴雅诧异的看向三岁的小弘历,她实在好奇,与她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吕云黛会如何教子。


    “那你告诉玛嬤,你额娘说何为中庸之道。”


    小弘历表情严肃的负手站在那。


    “自己身边不留无用之物,旁人身边不留有用之物,宁教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


    “咳咳咳咳……”


    吴雅被小家伙这句明显是帝王之术的话给惊着了,这哪是中庸之道,分明就是物竞法则。


    她正要教导孙儿真正的中庸之道,却发现皇帝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侧。


    吴雅忐忑看向皇帝。


    “甚好。”皇帝眸中的惊艳和赞许一闪而逝,很快就恢复不苟言笑的威严。


    可吴雅知道,皇帝看中了弘历。


    打那之后,皇帝又寻来大儒教导皇孙,日日都会亲自检查皇孙们的课业。


    可胤禛家的小弘历,每回因课业不佳,都被盛怒的皇帝单独留堂责罚,小弘历课业多得甚至无法回府歇息,只能住在紫禁城的阿哥所里。


    这日,胤禛夫妇心疼孩子,一早就来养心殿里为弘历求情。


    吕云黛如今是侧福晋,吴雅瞧见她隆起的肚子,不胜唏嘘。


    这些年来,吕云黛的肚子似乎就没有消停过,吴雅不动声色让太医来给吕云黛请了平安脉。


    待确认她的身子被胤禛温养得适合生育,她才勉强能安心。


    吕云黛如今脸上也挂着笑容,但吴雅总觉得她的笑容不达眼底。


    胤禛绝对不允许吴雅和吕云黛单独相处,甚至连皇帝听闻吕云黛进宫,都心急如焚的提前结束早朝,穿着朝服就匆匆赶来。


    吴雅眼看皇帝板着脸,于是只能无奈的让胤禛夫妇先离去。


    “那弘历…”吕云黛被胤禛藏在身后,仍是忧心忡忡探头看向吴雅。


    “弘历刻苦学功课,未必就是坏事。”吴雅朝着吕云黛意味深长点头颔首。


    吕云黛顿时欣喜的曲膝跪安。


    待到胤禛夫妇离开之后,皇帝忽而攥住吴雅的手腕。


    “方才你对她点头颔首是何意?你们又在密谋什么?”


    皇帝将玛琭和那人之间的表情尽收眼底,忍不住追问。


    “玄烨,你冷静些,我只是在安抚她的情绪,让她这个当额娘的不必担心弘历在紫禁城里过的不好而已。”


    “果真如此?”


    “你若还疑神疑鬼,那我们可以再生孩子,让你安心可好?”


    皇帝冷哼一声:“朕在你出月子之时,已服了绝子汤,你再激朕也无用。”


    “玄烨,你…”


    吴雅正准备苛责皇帝一顿,忽而梁九功施施然入内。


    “万岁爷,山上又来信了。”


    “烧掉。”


    皇帝的面色阴沉的瘆人,这是他暴怒的前兆。


    山上?吴雅纳闷,最近关于山上的来信愈发密集,她愈发好奇是谁来的信。


    可每回她试探性的询问皇帝,皇帝只是冷着脸不愿意回答。


    吴雅让兰翠私底下去询问梁九功,可梁九功宁愿跪搓衣板,也对这件事三缄其口。


    打那日以后,吴雅再没有听说山上的来信,也渐渐将这件事淡忘。


    康熙四十五年二月十七,吴雅正带着小十五和小公主在御花园里放风筝,忽而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站都站不稳。


    “地震了!!”


    反应过来的小安子抱起小阿哥和小公主,朝着空旷地拔腿狂奔。


    吴雅也吓得脱去花盆底鞋,只穿着萝袜被兰翠搀扶着狂奔逃命。


    就在此时,吴雅瞧见一道明黄身影逆着逃窜的人群,朝她狂奔而来。


    “玄烨,你快些跑,别回头!”


    吴雅眼看皇帝依旧不管不顾,顿时急的拔腿往皇帝身边跑去。


    “玛琭,快走!”


    皇帝搂紧心爱的女人,运轻功离开。


    来到空旷地没多久,地震也停歇,幸亏是一场并不严重的微震。


    可皇帝却并不放心,而是让人在空旷地建起帐篷,以防出现更严重的余震。


    这场轻微的地震,除了几处年久失修的殿宇倾斜之外,再无任何大面积的坍塌发生。


    吴雅在帐篷里住了小半个月,皇帝才允许她回到养心殿里居住。


    期间她听到一个不知该喜还是该悲的消息,吕云黛趁着地震的混乱逃跑了。


    胤禛这几日都失魂落魄的来她这请安,旁敲侧击追问她知不知道吕云黛的下落。


    “胤禛,她要的东西你给不起,即便她和你在一起也不会快乐,要不你还是顺其自然,别强求。”


    “她要什么!儿臣都可以给,只要她在儿臣身边别离开,她要什么都成。”胤禛含泪看向额娘。


    这些年来,他只宠爱她一个女人,他的子嗣也全部只给她一个女人。


    胤禛想不明白,她还有什么不知足。


    “她要的你给不起,她要的是此生唯一,就像额娘和你汗阿玛这般的唯一。”


    咔擦一声,胤禛惊慌失措地将手里的茶盏捏碎。


    他没料到那人要的东西是他最无法给予的奢望。


    “年侧福晋前几日来请安,是个美人儿,你既得了美人,就不能再奢求别的。”


    吴雅其实心里清楚吕云黛离开胤禛的根源在哪。


    年侧福晋是胤禛主动求皇帝赏赐的的女子,想想都知道吕云黛绝对承受不住打击。


    “胤禛,人都需取舍,吕云黛与额娘一样都是因爱而生,我和她要的爱,并非是博爱,你懂吗?”


    吴雅语重心长的拍了拍胤禛的肩膀,看着失魂落魄的孩子转身离开。


    送走胤禛之后,吴雅起身走到盯着她一言不发许久的皇帝身边。


    “玛琭,朕准备两年后带你离开紫禁城,不当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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