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新婚燕尔,如胶似漆。
不自觉的眼神碰撞都能让叶蓁蓁红了脸颊,也许为了一雪前耻,崔清桓每每尽心尽力,让她不堪回首,一见他看她的眼神,便忍不住脸红心跳。
偏偏巧了,每次看都能碰上崔清桓在看她。
崔缃灵在一旁瞧着,有些艳羡,崔氏男儿对妻子向来专情,后院很是清静,可如他们这般如胶似漆,视线片刻不离的,根本没有。
她以为,最好的感情便是举案齐眉,没想到却见识到另外一种夫妻的模样。
她想起今日便要离开的四郎,想着要告诉表……弟妹一声,如今看来,不用了。
四郎离开也是最好的选择,两个人的感情,如胶似漆。三个人的感情,一团乱麻。拿得起,放得下,也是极好。
崔缃灵眼瞅着六郎的眼神时不时飘过来,自觉碍眼,对着叶蓁蓁一笑:“我忽然想起赵公子约了我出去走走,我先回了。”
说完,不等叶蓁蓁说话,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追一样,迅速离开。
崔缃灵到了正门,对上崔清回宛如星子熄灭的眸,微微有些心疼,她款款上前:“今日一别,怕是许久不见,四郎珍重。”
崔清回微微拱手,浅浅一笑:“放心,待到你成亲之时,我自会归来。”
崔缃灵脸一红,他们几兄妹的感情不亲近可也不疏远,兄友弟恭,算是和睦,被打趣的羞赧过了,便只剩下淡淡的伤感,她轻轻的点头,期盼着一年后的再次相遇,可她怎么也想不到,今日一别,竟成永诀。
崔清回上任第一年末,河水决堤,在修建堤坝时为了救一个落水孩童,溺水身亡。
不过,这一切都还没发生。
日头逐渐转动,眼看着便要启程,崔清桓终是姗姗来迟,他的身后跟着低眉顺眼的叶蓁蓁,她娇小的身子几乎被崔清桓完全挡住,崔清回看到了熟悉的眉眼,眼睛又亮了起来。
崔清桓抿了抿唇,有些不高兴,浅浅一笑:“山水迢迢,四哥一路顺风。”
崔清回这才收回眼神,拱手回了一礼。
崔夫人不阴不阳的开口:“好大的架子,瞧瞧都什么时候了,我还以为你们都不打算来了!”
她虽说着你们,但是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叶蓁蓁,神色郁郁。崔清回连忙道:“娘,许是六弟在忙,你也知道,他刚刚接手事物,难免慌乱,儿子都没有怪罪,娘可别往心里去。”
崔夫人轻哼一声,算是接受了崔清回的话,她上前一步,拍了拍崔清回的肩膀:“你独自在外,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等过个一两年……娘等你回来。”
她心中郁郁,眸中带泪,和崔清回难舍难分。
叶蓁蓁微微垂眸,轻轻的握住崔清桓的手。
他的手,凉的厉害。
崔清桓道:“夫人不必担心。”
接受母亲不爱自己,并非是一件难事,他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过来的,可能再起波澜,不过,瞧着叶蓁蓁这么怕自己难过,崔清桓清冷淡漠的脸上,忍不住流露出一丝难过,他眼尾微红,看着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需要夫人亲亲抱抱才能好。
叶蓁蓁拉着他的手,一直到人走了都没发现。
崔夫人盯着他们交握的手,眼睛都快滴血了!
这个小丫头逼走了她的儿子,还能如此坦然的和崔清桓卿卿我我,好不要脸!
崔夫人道:“男儿当志在四方,你初入仕途,不学着处理公务,偏偏和内宅女子卿卿我我,缠缠绵绵,像什么样子!”
崔清桓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挑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先有小家和睦,才能去关心朝野大事,若是连自己的妻子都不爱重,又怎会在意旁人?”
崔夫人道:“你!你是不是就不允许我说她一个字?!”
崔清桓也不反驳:“母亲向来不将我放在心上,以前如此,如今也是如此,希望以后更是如此,我们夫妻一体,都不碍母亲的眼。”
不等崔夫人再发难,他拱手一礼,牵着叶蓁蓁的手大步离开。
崔夫人怒极反笑:“好啊!我还真是有个好儿子!咳咳……早知如此,我当时就该掐死他!”
崔怀臻听了,脸色一冷:“这是你一个当娘的说的话?!你日后不准将手伸到留园,既然不喜欢他们,日后就离远一些,各自安好!不要让我知道你故意为难。”
他袖子一甩,转身离开。
崔夫人面色青白一片,极为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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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叶蓁蓁正在浇花,翠微满脸喜色的跑来:“小姐!大喜!”
叶蓁蓁放下东西,连忙道:“你慢些,不要急,慢慢来,怎么了?”
翠微脚下不停,脸上笑开了花,道:“小姐,那郎中找来了!他约小姐明日看诊!”
叶蓁蓁心中蓦然一动:“真的?!”
“自然是真的!那郎中就是之前为老爷看诊那位神医!姑娘有救了!”
叶蓁蓁眼睛一亮,唇角的笑比蜜还甜:“太好了,谢谢你们替我奔波。”
“小姐这是哪里的话!只要小姐好好的,奴婢做什么都愿意。”
翠微眼中含泪,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完全压抑不住心中的欢愉,只是想起她家姑娘,心中难免伤怀。如今,可以看着姑娘的脸,看着她安稳一世,也算是另类的圆满吧,只求下一世她家姑娘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小姐,姑爷那里可要先行告知?”
叶蓁蓁连忙摇头:“不!等事成之后再说不迟。”
她怕极了空欢喜一场,也经历过许多次的希望到无能为力的绝望,她不愿意让崔清桓也经历这些。
翠微不明白,但是翠微听话,她点点头:“是。”
时间退回一个时辰前。
官衙内,崔清桓正在处理公务,寻风突然进来,低声道:“公子!您找的那个人有消息了!他来了京城,下面的人正盯着呢!”
崔清桓手中的笔掉落在桌上也顾不得了,他猛的站起身,面色平静的告了假,直到走出去,他才问道:“他现在何处?”
“在醉仙楼用膳!想必此时已经快用完了!”
崔清桓点点头:“走!”
他们本想去醉仙楼,天公作美,在半路便遇见了。
寻风就像是安了雷达,一见他,连忙道:“公子,就是这个老头!”
崔清桓心脏一阵悸动,上去一步,拱手施礼:“神医。”
老头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眼神略微有些警惕,问道:“你知道我?”
崔清桓将人请到茶楼,寒暄了一番,才直抒胸臆道:“不知先生是否有空,在下想要请先生过府,若是先生能治好我家夫人,在下愿出三千两黄金酬谢先生。”
齐神医早已料到,他淡淡的道:“以你的家世,恐怕宫中的御医也使得,却找到了我这儿,想必她的病情有些棘手。”
崔清桓微微一拱手:“瞒不过先生……”
“我此人向来随性,但凡疑难杂症,一年之内只救一人,我今年的名额已经用掉了,你来晚了,明年再来吧。”
崔清桓脸色未变,唇角扬起一丝微笑,淡淡的道:“神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家夫人恐怕等不到明年了,在下极想尊重先生的规矩,但也无可奈何,所以愿意再加黄金千两,只求神医出手,救救我家夫人,在下感激不尽。”
齐神医道:“你还想强迫我不成?你以为我会怕?”
崔清桓言辞谦卑,神情淡然:“岂敢,在家从未想过对神医不敬,这是救人心切,还请神医不要见怪。”
齐神医向来不爱救达官显贵,偏生他们太有钱,这些银子又可以救助无数百姓,所以他捏着鼻子定下一年只救一人的规矩,既全了他不想救人的心思,又能让他有银子帮助更多人。
他知晓眼前这人的身份后,着实有些震惊,但也从未想过破例,医者和旁的东西不一样,靠的是他这一身医术,所以他从来不怕别人恐吓,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既无家人,又无挚友,已经没什么能威胁到他的了。
齐神医不仅不答应,还留下一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公子若是拿这些银子去救百姓,也许能救活上千人。”
崔清桓脸色都没变一下,好像被人贴脸开大的不是他,他正襟危坐,神色优雅:某私以为做一个为百姓请命的好官,好过给他们银两度过一时艰难,在下拿银子救夫人,和为百姓安身立命,并不冲突。”
“狡辩。”
齐神医撇了撇嘴,却不得不承认崔清桓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银子易得,一个好的官员却极为难得,不过,他哼笑一声:“你又怎么能那么笃定你是一个好官呢?但凡你们家清正廉明,就绝对拿不出那么多银子为你夫人治病,四千两黄金,你当时四千两白银呢?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看来你们家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寻风猛然喝道:“放肆!”
崔清桓微微抬手,神色略微有些冷淡,崔家是门阀世家,可也是官员中一股清流,无论是宰相还是皇后都出了许多位,甚至还有一些爱好武学的族人做了将军,家境殷实自然不可小觑,他非要将几百年的积累强加到搜刮民脂民膏上,崔清桓自然不愿,这话传出去,崔家的名声只怕荡然无存。
“还请慎言。”崔清桓神色冷淡:“崔氏子为官,但求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心,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神医若非要将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们头上,还请拿出证据来。”
若真有证据,恐怕他们早死过千回万回了。
齐神医噎了一下,见崔清桓神色不好,直接道:“看来你也不是很想救你家夫人,连一句逆耳的忠言都听不惯。”
崔清桓道:“我自然想救我家夫人,可家族的声誉不容侵犯。”
他和叶蓁蓁是夫妻,即便同生共死他也愿意,哪怕真的治不好,他陪她一起去,路上也不孤单,可这人却要他拿家族千百年的声誉任他凌辱,崔清桓却做不到。
若真是如此,之后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齐神医本就是有意为难,他看不惯这些达官显贵,哪怕是一直以家风清正著称的崔氏,他也知晓崔氏出清官,可崔清桓张口便是四千两黄金,他怎么可能不多想,更何况,果真是至清的官员,怎么可能在朝堂的泥潭中生存下来,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既无与为伴者,便该早早覆灭,又如何能绵延千百年,一直到今日?
话不投机半句多,齐神医直接转身,崔清桓漫不经心的端起茶盏饮了一口,齐神医还没走出去,门外立刻出现两个侍卫,拦住了他的去路。
齐神医回头,怒极反笑:“怎么,你还想强买强卖不成?!我说了不治,即便你把我软禁起来,我也绝对不会治她!”
崔清桓漫不经心的道:“您多虑了,并非软禁,只是想请你到我家住一段时间,神医此时想不开无妨,也许偶然有一日便想开了呢。”
我想开你个头!
齐神医怒目圆睁:“你敢!你敢动我一下,我这辈子都不会给你的妻子看诊!”
崔清桓唇角微弯,没有搭话,直接挥挥手,侍卫很有眼色的带着骂骂咧咧的齐神医离开了。
寻风道:“公子……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崔清桓神色肃然一冷:“若是放走他才是愚蠢!一日不看诊我便关他一日,三月不看诊我就关他三月,夫人若有任何闪失,那我就拉他陪葬!”
62
第62章
齐神医没想到自己不过听到了两千两黄金的悬赏来京城跑一趟,就被人捉起来了,因为他本身艺术高超,所以格外受人尊敬,但凡求他看看诊的病人一个个都把他奉为上宾,讨好他还来不及,没想到刚来到京城没两天,就被人直接捉了起来,都说天子脚下一派升平,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大胆。
齐神医有些后悔,不是后悔没有答应他去看病,而是后悔来京城趟这一趟浑水,区区2000两黄金……好吧,并非区区,2000两确实很多,可也不至于把自己都搭上。
只要有他在,多少银子都能赚回来。
但是他这辈子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更不愿意受胁迫,所以崔清桓这主意算是打错了,他绝对不会给她看病,出再多银子也不行!
他倒要看看,究竟谁能熬得过谁。
听他言词间传来的讯息,崔清桓的夫人活不过今年,他就不信崔清桓还能稳如泰山。
一个乐得自在,一个按兵不动,两个人谁有不曾低头。
崔清桓倒是三不五时的过来,追问齐神医愿不愿意去看病。
可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
崔清桓这两日心情不太好。
叶蓁蓁更是挫败。
翠微道:“那个齐神医怎能如此,他明明已经答应了为小姐看诊,为何无故离开!”
叶蓁蓁浅浅一笑,眼神中难免有一丝失落,不过心怀坦荡,倒是没太过伤怀,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她早已被命运安排的明明白白,她尝试过,挣扎过,不过好像一切都无济于事。
她此时只有些庆幸,幸好没有将消息告诉旁人,若是凤灼和崔清桓都知道了,难免要白高兴一场,他太清楚有过希望的绝望,比一直没有希望更难受。
叶蓁蓁道:“他既然不愿,咱们也不好强求。”
翠微难受:“可凭什么呀,明明已经有机会了,咱们已经都和他商量好了,愿意拿出2000两的诊金,这还不够?!”
叶蓁蓁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不*必难过,你也记着,这件事千万不要跟旁人提起,免得让他们更加伤怀。”
翠微心中生恨,明明已经有希望了,却眼睁睁的看着希望被打破,她怎么能甘心:“是!小姐放心,奴婢不会跟旁人提起。”
说是这么说,可翠微早已暗中将能支配的所有人都派出去寻找齐神医的踪迹,可不知为何,他就好像人间蒸发一般,怎么也找不到,都说雁过留痕,可他好像从来没有在京城停驻过。
崔清桓心中有事,并没有发觉叶蓁蓁状态有些不对,他一心想着如何能让齐神医屈服,身形都有两份消瘦了。
但崔清桓的确是个狠人,他像是圈养宠物一般养着齐神医,时不时的要出府看上一眼。
齐神医可不太喜欢崔清桓如此关照,虽然他每每面对他都眼神平淡,但是齐神医知道眼前这人恐怕是个平静的疯子,最初相见,崔清桓就是一个优雅贵公子,看起来人畜无害,没想到反手就把他抓起来了,甚至软禁了好几天,都没有一个人管他的死活,齐神医在心中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招惹了这个杀神,他以前是不愿意给他夫人看诊,如今就更不愿意了。若是一个看不好,恐怕他这辈子都在搭在里面。
崔清桓神色温柔,声音平淡:“齐神医在想什么?”
齐神医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立刻收回视线,唇角一勾,出口便是嘲讽:“崔大人还真是好大的官威啊,连我在想什么都要管,你那么厉害,要不把我的脑子打开看看我在想什么?!”
崔清桓也不动怒,浅笑道:“齐神医言重了,你日后缺了什么,只管找管家,他会为你添置,想必齐神医可能还要再次住上一段时间。”
齐神医脸色一阵扭曲:“你到底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崔清桓轻笑出声:“神医这是什么话,我何时禁锢过你?不是神医自己把自己关起来的吗?想何时离开,哪儿有我说话的份儿。一切都听神医的。”
齐神医强压住心中想骂人的冲动:“你这么做,觉得我会给你的夫人看病?强扭的瓜不甜,这句话不论放在任何情景都适用,我敢保证,你不会希望我给你的夫人看病。”
崔清桓听到他威胁的话也不生气,反而笑道:“我自然知晓,所以并没有打算强迫神医,知法犯法之事我不会做,毕竟我可是个良民。”
“非法拘禁还不算犯法?!”齐神医简直就要气吐血了。
崔清桓笑容不变,眸色深深:“您这是什么话,我只是请你来住上一段时间,齐神医若是不愿意,又怎会同我一起回来呢?”
齐神医:“******”
心中的脏话都要冲破天际了,可崔清桓软硬不吃,对他更是以礼相待,哪怕是做着这么可恶的事,也能言笑晏晏,仿佛是一个好人。
崔清桓问候过后,便转身离开了。
齐神医问身旁伺候的人:“你家公子向来这么无法无天吗?!”
那人格外无辜,脸上笑的跟朵花一样:“神医说笑了,我家公子是端方君子,皎皎如玉,最是遵纪守法,对人更是以礼相待,是京城出了名的世家公子,您可不要冤枉好人啊。”
齐神医:“……”
疯了,都疯了!他骂都骂不动了!
崔清桓对他并没有半分苛责,甚至是格外优待,可正是如此,齐神医才在心中暗暗打鼓,别看他医术高明,实则就是一个战五渣,崔清桓真想让他有来无回,他恐怕能死上一百次。
齐神医旁敲侧击的打探:“你家公子既然要让我为他夫人看诊,为何不带我回家去,偏要找个小院子把我养起来?”
下人笑道:“我家公子这不是还没有取得您的答复吗?主子他向来讲求两厢情愿,不会勉强任何人做任何事。”
两个重音的任何,成功的让齐神医脸黑了。
“你家公子一直如此让人两厢情愿吗?”拘禁,豢养?
不是,他有病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金屋藏娇呢!”齐神医怪声怪气:“不过就算他想,我也没有那么大的福分!”
下人收敛了笑:“神医慎言,我家公子爱重夫人,这种玩笑话,千万不能说。”
他平日里跟在公子身旁伺候笔墨,自然知道公子对夫人一片赤诚,若是听见了齐神医的话,铁定要恼了。
齐神医眼睛一转,总算是明白崔清桓为何这么迂回,还非要让他心甘情愿,原来他这么看重自家夫人。
齐神医轻轻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兴味,他甚至有些期待崔清桓的假面破碎,高高在上的端方君子,死乞白赖的求他给夫人看病是何模样呢?
不治,一定不治。
下人见到齐神医的眼神,忍不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好事多磨,这事儿恐怕可能不会如公子所愿了。这位齐神医,真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
崔清桓去的勤,三两天总得去一次,每每也不多说,只是对他格外关怀。格外,关怀。
时间久了,齐神医心中都有一些犯嘀咕。
那些逞凶斗狠的人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那些表面和善,心里却不知在想什么的人,他敢肯定,如果没有他夫人的病,崔清桓恐怕一早就把他给撕了。
齐神医道:“你来再多次,我也不会改变主意,我已经答应了替别人看诊,就绝对不会再替你的夫人看,一年只看一人,这条规矩绝不变。”
崔清桓端起茶盏啜饮了一口,然后又轻轻的刮了刮杯沿,神态悠然:“我尊重,我也理解。”
齐神医忍不住掏了掏耳朵,这小子什么时候转性了:“那你何时放我离开?”
“我说了,离开与否,决定权并不在我。”
齐神医:“……”
有时候真的挺无助的。
齐神医气笑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这辈子都不会替她看!”
崔清桓安安静静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一句重话,浅浅一笑,微微点头:“我知晓了。”
他看着齐神医,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凤灼之前差点没宰了那个老秃驴的模样,暗暗摇头,还是不能如此激进,治病救人,下毒害人,都只在医者的一念之间。
他甚至可以在多年后才让体内的毒发作。
轻易得罪不得。
他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杀意,很快便遮掩下来,如往常一般温润无害:“无妨,御医说,她的毒冬日才会发作。在此期间,齐神医都有改变主意的机会。”
齐神医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不对,神色有些警惕:“你想做什么?若她不好,你想做什么?”
崔清桓的笑容更深了,眸子却深邃的可怕,直勾勾的盯着齐神医,让他汗毛耸立:“你不会想知道。”
齐神医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他的言行,比直白的威胁更具有杀意。
崔清桓多次去找齐神医。
陪伴叶蓁蓁的时间都少了。
晚间用膳时,叶蓁蓁亲自给他夹了一道他喜欢的菜,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最近很忙?”
崔清桓顿了一下,思绪飞快,瞬间便回答:“并无……抱歉,夫人,可是我最近回来的晚,让你多想了?”
“都是我不好,我以后一定尽早回来,绝不让夫人担心。”
叶蓁蓁道:“哪儿的话,我只是担心你有什么事瞒着我,这几日,你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崔清桓眼神略微有些遮掩,粲然一笑,拉住叶蓁蓁的手道:“我能有什么事瞒着夫人,你我之间,自当坦诚相待,我只是初初入职,有些不习惯罢了,过些时候便好了。”
崔清桓在心里暗暗的说了一声对不起,他当然想和夫人坦诚相待,但是此事不比旁的事,他不想让叶蓁蓁失望,即便日后齐神医答应去看诊,他也不会告诉叶蓁蓁齐神医一定能救她。
这话说不得。
他希望叶蓁蓁能好起来,他也一定会让她好起来,不论是以任何方式。崔清桓眼中飞快掠过一丝暗芒。
齐神医过得太滋润了,他过段时间一定要好好照应照应这位不知好歹的神医。
崔清桓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一丝冷笑,叶蓁蓁下意识地回握住他的手,道:“我信你。”
崔清桓心中熨贴,牵起她的手轻轻的亲了一下,眼前的晚膳也没心思多用了,看着她的眼神温柔的能将人溺毙。
心中越发坚定了让齐神医松口的想法。
这日,翠微垂头丧气的回府,刚走到朱雀大街上,便见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寻风跟在他身旁。
翠微心中一突,前两日小姐还在说姑爷最近公务有些忙碌,要想办法给他做些好吃的。
可这是公务忙碌?
都忙到大街上来了吗?
翠微一言不发的远远跟在他们身后,就见两人走进了一处院落,此处还有一个格外好听的名字叫梨花巷,旁人不知,翠微时常跟外界有联系,所以对这地方倒很清楚,梨花巷都是达官显贵用来圈养外室的好地方。
她又震惊又愤怒,崔清桓日日与小姐情意绵绵,嘴上也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小姐,没想到这也只是嘴皮子功夫,和那些拈花惹草的官员也没什么不一样,家中有着妻室,还在外面拈花惹草,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翠微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生气的跺跺脚离开了。
不过她没有回府,转道来了一处庄园。
之前叶蓁蓁想要养一些打手,翠微很快便让她爹落到了实处,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巨富之家,没过多久便组建出一支不弱的队伍,他们便被圈养在此处。
翠微敲门,门房一见她,顿时笑开:“翠微姐!您来了,快进来!”
翠微道:“傅晏呢,我有事找他。”
“傅大哥正带着他们训练呢,我去喊他过来。”
说完便匆匆跑走了,不多时,一个清俊劲瘦的黑衣少年走了过来。他是叶家的家生子,和翠微算是一同长大。两人熟的不能再熟。
翠微也不废话,直接道:“找两个轻功厉害的人,替我去查一个院子,瞧瞧他里面有什么秘密。”
“让他们千万小心些,那人位高权重,千万别惊动了他。”
傅晏沉默的厉害,什么都没问,径直点点头,只是说了三个字:“很重要?”
翠微道:“很重要!那人是姑爷。”
姑爷,梨花巷。
傅晏轻哼一声,男人呐,一个个都不知足。
他道:“你放心,到时候给你消息。”
翠微道:“好,那我先回去了,太晚了小姐要担心。”
傅晏沉默的看着她离开。
翠微回去之后倒是没有在叶蓁蓁面前嚼舌根,凡事都要讲求一个证据,在没有任何证据以前,她不能空口白牙的挑拨他们之间的感情。
只是,崔清桓再过来时,翠微不自觉的流露出打量的神情,崔清桓对旁人的视线格外敏感,他眼神淡淡的看过来,眉头微微一动:“你下去吧。”
翠微连忙低下头:“是。”
走出门,翠微在心中暗暗唾弃了一下自己,明明做亏心事的是他,为什么她这么心虚!
崔清桓这才收回视线,在叶蓁蓁身后轻轻的抱住了她,模糊的铜镜中顿时出现了两人耳鬓厮磨的模样,他用鼻子蹭了蹭她的耳朵,顿时一片酥麻,叶蓁蓁忍不住动了动:“你别,我在梳头……”
崔清桓声音暗哑,唇似有若无的扫过她的耳朵:“夜深了,夫人明日再梳吧。”
叶蓁蓁道:“我不……”
崔清桓不理会她的欲拒还迎,一把将人抱起,叶蓁蓁手中的梳子掉落在地上,伸手揽住崔清桓的脖子。
崔清桓轻笑一声:“为何不说不了?”
叶蓁蓁用力拉了一下他的脖子,媚眼如丝的瞪了一眼,崔清桓立刻亲了上去,大步流星的抱着她走到了床榻边,直接将人压进床榻间,崔清桓手一扬,烛火熄灭了。
翠微在外面瞧得分明,一时欢喜一时愁,她竟然拿捏不准,姑爷是真喜欢自家姑娘,还是演技太好,把所有人都骗过去了。
她希望姑娘一世平安顺遂,迫切的希望着。
自古男儿多薄幸,希望姑爷不是其中一员。
七日后
翠微又寻了一个由头出府,去找了傅晏。
傅晏鼻子都快气歪了:“你可来了!你不知道,姓崔的那厮估摸着真的金屋藏娇,梨花巷的看守可紧着呢,我派去的人,想尽法子也没能进去,最后买通了一个送菜的,接了几天他的差事,可即便如此,也没有打探到有用的消息,后头根本进不去,里面的人嘴可严了,一丝消息都打探不出来,我们的人还差点折在里面。”
翠微很生气,她被云想的甜言蜜语蛊惑,一直听着她说六爷被自家姑娘多么看重,多么喜爱,甚至默默关注了她好多年,一声不吭的替她摆平了许多事,翠微听了颇为感动,没想到这些都是骗人的把戏。
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痴情人,大都是一时新鲜,得到了就不在乎了。
傅晏更不服气:“咱们怎么办?可要告诉小姐?”
翠微连忙摇头:“不——”
小姐一直沉浸在他的温柔之中,若是突然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象,小姐恐怕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说是要说,只是向谁说。
翠微不到片刻便做出了决定。
“且先看着,那边也派人留意一些,他愿意做戏,那最好就做一辈子戏,不然总有一天要露出狐狸尾巴,不过,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神医。”
傅晏重重的点头,的确,男女之情重要,小姐的命更重要,他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姐离开。
崔清桓忍不住动了动眉,觉得身后有些凉。
他放下手中的笔,合上公文,这才问道:“梨花巷那边如何了?”
寻风恨恨的开口:“那厮长了一副铁石心肠,任凭咱们的人怎么劝说,一直风雨不动,奴才瞧着,他怕是铁了心了,主子,您可不能坐以待毙啊,眼瞅着都没几个月了,他若是不能行,您也好早做准备。”
崔清桓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闭嘴,齐神医医术高超,自然能行,不行也得行。”
他私下里也在派人找着其他郎中,可那些全都是庸医,一听解人间至毒,一个个都哑火了,憋红着脸不敢说话。他能如何。
不过,寻风说的也有些道理,要想法子让齐神医松口了。
再养些时候,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崔清桓道:“后面这几天,好生招待着,务必让齐神医看到咱们的真心。”
寻风憋屈死了:“可他只会得寸进尺,你给他再好也没用!”
崔清桓冷冷一笑:“无妨,我会好好养着他,只要夫人在一日,他便在一日,且等着,有他的好日子过。”
寻风闻言不敢说话了,他自幼在公子身旁伺候,比旁人更清楚公子有多爱重夫人,他根本无法想象,若是没有了夫人,公子还能不能活下去。
大抵是能活。
公子最是孝顺,极有担当,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老爷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倾尽一家之力培养出来的嫡子若是英年早逝,不啻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他应该会活着。
也仅仅只是活着吧。
寻风不敢问,只是越发怨恨齐神医。
他号称天下第一圣手,却没有一颗慈悲心肠,千金万金捧到他面前也不愿意去救治一个弱女子,真真可恨。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崔清桓出入梨花巷的次数多了,自然会被旁人遇见,难免传出一些风言风语。
翠微还没去告状,凤灼先听说了。
恰逢休沐,他带着一篮皇帝送他的锦绣黄桃到了崔府。
崔清桓听了下人禀报,连忙走出书房,正遇上迎面而来的凤灼,崔清桓一拱手:“兄长。”
凤灼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找你,且去忙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崔清桓被他落在身后,脑子飞快转动,想了一圈,这段时间他的确没有开罪凤灼,这才放心。
然后跟在凤灼身后进了后院。
凤灼回头看他:“你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我有话和妹妹说。”
崔清桓浅浅一笑,眼神略微有些探究:“我最近并未开罪兄长吧。”
凤灼笑了,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往日无冤,近日无仇,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开不开罪的,我只是有些话想同她说,你……不太方便听着。”
崔清桓这才松了一口气,立刻点头:“清桓明白,那我先去忙了,我半个时辰再过去?”
凤灼可有可无的点头。
等崔清桓真的转身离开,他才收起脸上的笑,知人知面不知心,崔清桓表面上一副爱极了叶蓁蓁的模样,让凤灼一时间都有些恍惚,喜欢一个人的眼神藏不住,凤灼不得不承认,崔清桓的确还在喜欢着叶蓁蓁。
可有道是,喜欢一个人的眼神藏不住,喜欢两个人的眼神一定要藏住了。
他不否认崔清桓喜欢叶蓁蓁,但他又没有在喜欢叶蓁蓁的同时喜欢旁人?是否有过动摇,这一切都有待商榷。
凤灼身为一个男人,更明白男人的劣性根,也许会很喜欢一个女子,可说不准也会在喜欢她的同时开小差,对别的女子有瞬间的心动。
他不知道旁人能不能忍受,但他知道,他绝不可能让妹妹受委屈,但凡崔清桓有半分不对,他就回头也不回的带着妹妹离开。
君若无情我便休,感情里容不下一丝瑕疵。绝不妥协。
63
第63章
叶蓁蓁见凤灼站在不远处看她,径直走过去,巧笑嫣然:“哥,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凤灼眨了眨眼睛,一派纯良:“我只是突然发现,你好像长大了。”
叶蓁蓁低低一笑。带着数不尽的温婉。
凤灼问道:“你这段时间过的还好吗?崔清桓对你好不好?崔家人呢,可有为难你?”
凤灼不放心,一直养在眼皮子底下的妹妹突然住进了别人家,他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明明身边都是人,可他还是觉得很孤单。
叶蓁蓁道:“哥哥放心,夫君对我很好,至于旁人,我和他们的交集不多。为难不到我。”
凤灼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不要太相信别人。”
叶蓁蓁顿了一下:“哥,怎么了?”
两人实在太熟,凤灼一句话,叶蓁蓁就明白了。
凤灼道:“我在外面听见一些风言风语,担心你。”
叶蓁蓁轻轻挑眉:“不会有人说崔清桓在外面拈花惹草吧。”
凤灼无奈一笑:“瞒不过你,的确,旁人都说,他在梨花巷养了一个外室。”
翠微连忙跪下:“正是!小姐,奴婢亲眼所见!姑爷三不五时的就往梨花巷跑,院子里的那个女子被他藏的格外严实,奴婢一直没有找到人。”
凤灼和叶蓁蓁都看向翠微,叶蓁蓁忍不住问道:“你亲眼所见?”
翠微立刻重重点头!
凤灼这才变了脸色。
叶蓁蓁一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误会了,连忙解释:“你们都误会了。”
凤灼连忙道:“真的?”
叶蓁蓁很笃定:“真的!”
翠微道:“小姐见过那人?知道姑爷藏了谁?”
叶蓁蓁:“……”
这倒没有。
不过,证据是拿不出来了,叶蓁蓁只能硬着头皮道:“我没见人,但是我相信崔清桓,他不会做这样的事。”
她眼神有些闪躲,凤灼挑了挑眉,没再追问,只要叶蓁蓁相信他,他也信他。
“那就好,外面总是有些人喜欢捕风捉影,你别往心里去。”
“皇上送了我一些黄桃,给你尝尝,翠微。”
翠微立刻接过来,满满一篮的锦绣黄桃水润饱满,格外新鲜,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拿下去洗净切好。
凤灼只尝了一块,就不乐意吃了:“凑合两口算了,不喜欢就别吃了。”
和后世琳琅满目的各类果品相比,这桃子品相尚可,但味道却不怎么好吃。
叶蓁蓁点点头,她也不是很喜欢:“这时节,荔枝正是快下来的时候。”
凤灼点了下她的额头:“小丫头,荔枝就别想了,除非我带你去岭南,不过那地儿现在应该处于未开发阶段,为了一口吃的不值当。”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即便是达官显贵,想吃一口荔枝也难。
叶蓁蓁点点头:“也是,我就那么一说,也没有想吃。”
凤灼但笑不语,若是有机会,定要弄一篮荔枝过来才好。
要想富,先修路,看来,得想办法先完善一下交通问题,路通了,财就通了。
不过,很多东西都是靠祖祖辈辈的努力才能见成效,就算他干上几十年,这里也比不上前世的百分之一。
两人说说笑笑,崔清桓慢条斯理的走过来,他温柔浅笑,眸光潋滟,敛下了眼眸深处的异色。
叶蓁蓁一见他就笑,娇嗔道:“你忙完啦?”
崔清桓道:“嗯!”
凤灼看了一眼神色坦荡的他,在心底暗哼了一声,这么有崔清桓这样的!都说他君子如玉,端方持重,没想到他也会听墙根。
崔清桓神色格外坦荡,见凤灼看他,很无辜的问道:“兄长怎么了?可是我有什么不对?”
叶蓁蓁顺着他的话看过去,凤灼道:“没有,你多虑了,吃桃。”
崔清桓看着几乎满满一盘的黄桃果肉,神色莫名,这种品质的锦绣黄桃已实属上乘,虽是宫中的贡品,可他们每年也得不少,只是没有凤灼那么迅速,这东西恐怕是他直接从皇宫拎出来的。
对他们家来说虽然寻常,可换到其他官宦人家,那可是不可多得的美味,而他们……言辞之间颇为轻慢,仿佛寻常之物也比这东西好了不少。
崔清桓心中微堵,他一直觉得,他能让叶蓁蓁跟着他过上好日子——他不想说的那么俗,可事实就是如此,可偏偏不遂人愿,他的蓁蓁好像并没有过上好日子,甚至可能拉低了她的生活水准,崔清桓郁郁了。
凤灼那能不知道他的小心思,见他的目光几乎不离叶蓁蓁,唇边也时常带着笑,他心中稍安,没一会儿便告辞了,崔清桓带着叶蓁蓁回房,他的话比平时少了不少。
叶蓁蓁道:“你是不是听见了我哥哥和我说了什么?”
崔清桓头也没回,低低的“嗯。”了一声,他正自责内疚,郁郁寡欢。
叶蓁蓁牵着他的手,低低的说了一声:“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我相信你,你不要生气,也不要怪我哥,他是为了我好。”
崔清桓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心中有些酸涩不安:“你会不会后悔留在这里了?这里的日子是不是让你很勉强?”
叶蓁蓁道:“怎么会!你在想什么,哪里勉强了?一点都不勉强,我很喜欢这里!”
崔清桓眸光微微一动:“真的?”
“当然!”叶蓁蓁毫不犹豫:“这里有你,有哥哥,就是世上最好的去处。”
崔清桓心软了,将她抱进怀里:“有你在,这里的确是世上最好的去处。”
“不过……夫人,你怎么不吃醋啊?”
崔清桓有些酸:“你听说我养了一个莫须有的外室,你竟然不生气。”
崔清桓的语气格外哀怨。
64
第64章
叶蓁蓁一笑:“你还有别的心力养外室?”
意有所指的话,让崔清桓秒懂,他眼含深意,低声呢喃:“夫人知我,我对夫人向来尽心竭力——”
叶蓁蓁一把捂住他胡说八道的嘴,小脸通红:“你!你混说什么!”
“我可没胡说,我对夫人,字字句句皆出自真心,夫人可莫要冤枉我才是。”
崔清桓拿着捂在唇上的手,叶蓁蓁身上的香味一如既往的令人沉迷,他忍不住轻轻的亲了一口,叶蓁蓁手指瑟缩了一下,她不信那些谣言,正是因为崔清桓这幅模样,他日日沉迷妻色无法自拔,恨不能夜夜笙歌,如他所言,从来都是尽心竭力。
他怕是无心也无力养外室。
“我信你,可是……你分明有事瞒我……”叶蓁蓁顿了一下,低眉敛目,略感伤怀:“自然,若是不方便告诉我,也没关系,你放心,我不会多想。”
心口不一,被叶蓁蓁演绎的淋漓尽致,崔清桓哪里还说得出拒绝话,他沉默片刻,便道:“不是我不愿告诉你,我只是不想让你失望,你我本就一体,没什么不可说。”
于是,崔清桓便将所有的都说了,包括他如何派人找齐神医,如何将人养在梨花巷,又如何圈禁——自然,他用词可委婉多了。
“我只是请齐神医小住些日子。”
叶蓁蓁听的目瞪口呆,她抬手摸了摸崔清桓的脸颊,满眼温柔:“我知道,你做这些都是为了我,谢谢你……”
崔清桓心尖一颤,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暖意,一把抱住叶蓁蓁,紧紧的抱着,几乎要将人嵌入怀中:“我还以为你会说我滥用私刑。”
叶蓁蓁轻轻一笑,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怎会,我是如此不知好歹的人吗?不过……夫君,你可曾想过,那个请齐神医诊治的人……”
崔清桓打断她的话:“旁人如何与我无关,我不管他如何,我只要你好好的!你也不用有任何负担,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日后即便有什么业障让我承担就是。”
叶蓁蓁张了张嘴,崔清桓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然后逐渐深入,不给她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让她没有心思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旁人如何,他不在意。只要能让叶蓁蓁平安,哪怕要他付出生命,他也在所不惜。
良久,叶蓁蓁才得了说话的机会,她的小手揪了一缕崔清桓的发丝,在白皙的玉指间缠绕,眸中仿佛带着一汪水,明眸善睐,媚意惑人:“夫君,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齐神医要看诊的人,是我?”
崔清桓:“……”
“是你?”崔清桓几乎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如果是这样,那他做了什么?
“是我。”叶蓁蓁点点头:“我们已经和齐神医商议好了看诊的时间,可是没想到人丢了,怎么也找不到,没想到竟然被你关起来了。”
崔清桓难得认真:“如此,是我对不起夫人……”
叶蓁蓁一把捂住他的嘴,连忙道:“不要这么说,你也是为了我好。”
“可若不是我,你说不得都好了。”
“可是,如今我也不差啊!”
叶蓁蓁的眼神格外认真,她一字一顿,字字句句都是真心:“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欢喜还来不及,虽然看诊的时间晚了一些,但却让我知道,你是真的喜欢我,不是吗?”
崔清桓哪里说的出不是那个字,抱着怀中人,怎么也不舍得松开。
他眸子微垂,遮住眼中的异色:“齐神医性子古怪,若是知道你是我的夫人,难免会再起波澜,我会找人探探口风,若是实在不行,会让看守松懈,给他逃出去的机会,到时候,你莫以我夫人的名义看诊,想必他一时半会应该不会知道。”
叶蓁蓁有些不赞同:“你夫人怎么了!我就是你夫人,他看不看,我都是你夫人!”
崔清桓没搭话,低垂着头,抿着唇笑。
见叶蓁蓁执意如此,他又道:“还有一个法子,你可愿听一听?”
叶蓁蓁抬头,怎么看都觉得崔清桓透着几分算计,不过还好,被算计的人不是她。
梨花巷
院子里一片宁静,可齐神医知道,这些都是表象,其实周围隐匿着许多侍卫,好像看管犯人一样。
“扣扣扣……”
一阵敲门声响起。打碎了小院的宁静,周围三三两两的人走出来查看,多是年轻俏丽的丫鬟。
“开门!快开门!”
翠微声音冰冷,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周围的门关了几扇,不过,一个个都在门后看着呢,来这里的夫人,大都是捉奸的,想必又有一场好戏看了。
门敲的震天响,不一会儿就进来一个姿容秀美的女子,齐神医眼睛一亮,三两步走出去,偏偏要做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问道:“你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眸,正对上翠微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是你?!”
翠微先声夺人:“当然是我!不过,你怎么在这儿?!齐神医,你也太不讲信用了!你明明答应了替我家姑娘看诊,为何出尔反尔?你可真叫我好找!今日必须得给我家姑娘一个交代!”
齐神医眼睛一亮,他故作镇定道:“看诊也不是不行,只要你能将我带离梨花巷,我即刻便可为你家小姐看诊!”
叶蓁蓁一笑:“简单!来人……”
隐藏在暗处的侍卫对视一眼,然后跳出来四个,堵住了四个方向:“我家主子有命,请齐神医在此小住——”
翠微喝了一声:“瞎了你们的眼,连夫人都敢拦!我可告诉你们,夫人的兄长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你们惹夫人不高兴,就是惹公子不高兴!”
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略有些踌躇。
翠微又道:“要不我带你们去府上说个清楚?!”
话音刚落,翠微身后的人便立刻冲上来,抽出冷剑,无言对峙。
叶蓁蓁好似没看见一般,含笑开口:“你们主子那里,我会去说。”
就这一句,几个下属都收了兵器,眼睁睁的看着叶蓁蓁带着齐神医离开。
齐神医脚步虚浮,心绪有些不稳,不是……这就出来了?没有争斗没有流血,就一句话的功夫,就把他带出来了?崔清桓看他比看眼珠子还重,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让人离开?
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啊。
齐神医:“哎,翠微姑娘,你家公子这么厉害?”
翠微道:“那是自然,不看僧面看佛面,你放心,有我们在没人敢对神医你动手。”
齐神医感动极了,他心知胳膊拧不过大腿,看崔清桓一副恨不能和他同归于尽的架势,他还真以为这辈子到头了,没想到峰回路转,他的主顾竟然不怕崔清桓。
三人在叶氏的客栈安置好*,齐神医果然信守承诺,手指一搭脉,眉头微微一动:“你……服过毒?”
叶蓁蓁也不曾回避,万分坦荡道:“正是,体内毒素堆积,许多人都说是无解之毒。”
齐神医嗤笑一声:“什么无解之毒,分明是他们学艺不精,医术毒术不分家,既然能下毒,便能解毒,只是……”
叶蓁蓁眼睛发亮,心跳的快蹦出来了,她从未有过健康的身体,可齐神医的话,为她带来了希望,她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手指死死的扣住桌角,认真的道:“齐神医但说无妨,只要你能救得了我,无论是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做到,绝不推辞。”
齐神医点点头,他自然相信,两千两黄金的价格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开的出来的,不过,他老头子虽是个贪财之人,可也有自己的追求,否则也不会放着崔清桓开出的四千两的高价不要,偏偏要诊治一个两千两的病患。
“我初来京城,便听说姑娘在状元游街时救了一个被噎住的孩童,但是并未施针,只是普普通通的拍打了几下?姑娘可否为我解惑?”
原来如此。
叶蓁蓁一笑:“这有何不可,我告诉你……”
叶蓁蓁把自己记得的海姆立克急救法完完整整的告诉了齐神医,小老头并未因为叶蓁蓁是一个年幼的女子而有任何轻慢,脑海中更是随着她的话不断的模拟着,到了最后,竟然恨不得能遇见一个同样症状的孩子,让他试试。
不过,想归想,他什么也没说。
叶蓁蓁见他一心求知,心中蓦然一动,想来齐神医是一个心怀大义之人。
所以,她并未藏私,倒是把自己知道的都全部告诉了齐神医。
齐神医听的胡子都不摸了,看着叶蓁蓁的眼神越来越亮。
65
第65章
此次京都之行,虽有波折,但收获颇丰。
齐神医感叹一声:“若是旁人知晓这些救人的法子,只怕要代代相传,成为绝密才好,没想到你这姑娘,就这么告诉我了。”
叶蓁蓁一笑:“既是救人的法子,发扬光大,能救更多的人,才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齐神医眸光软了几分,他阅人无数,叶家父女,却是少见的良善之辈。
“姑娘何时方便,我来替姑娘诊脉。”
叶蓁蓁眼睛一亮:“随时恭候。”
叶蓁蓁体内毒素堆积,虽不致命,可日积月累损害五脏六腑,时日久了,只会油尽灯枯。
齐神医把完脉,沉吟片刻道:“老夫心中已有定论,只是你体内本就是剧毒,寻常的法子怕是治标不治本,要想根治,只能以毒攻毒,但……”
叶蓁蓁道:“您但说无妨。”
“毒物终究对身体有些伤害,况且之前并此等病症,所以具体实施会有些风险。只是不论结果如何,都不会比此时更糟。”
叶蓁蓁明白了,她顿了一下,道:“这毒的时间……”
“越早越好。”
叶蓁蓁微微垂眸,问道:“先生有几成把握,可让我痊愈?”
“七成。”
叶蓁蓁犹豫了一下,然后重重的点头:“那就有劳您了,需要什么东西,直接吩咐便是,何时可以解毒,派下人来通禀一声就好。”
崔府
叶蓁蓁刚进房门,崔清桓立刻放下手中的茶盏走过来,拉着她的手问询:“夫人,齐神医怎么说?”
叶蓁蓁没瞒着:“大约有七成把握。”
崔清桓手下猛的用力。
叶蓁蓁“嘶”了一声,崔清桓立刻放松了力道,轻轻的揉了揉,眼中闪过一丝疼惜:“很疼吗,都怪我……”
叶蓁蓁回握住他的手,轻轻摇头:“无妨,夫君不必放在心上。”
又怎能不放在心上,崔清桓不语,只是自责的看着她手上的红痕,眼眸低垂。
七成的把握。
按照常规来说,并不少,但事关叶蓁蓁,哪怕有一丝丝其他可能,崔清桓也不愿意接受,他希望和她一生一世的在一起,承受不住半分失去她的可能。
叶蓁蓁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故作轻松:“哎呀,无妨,你不要这么闷闷不乐,能治是好事啊,总比待在病床上等死强。”
崔清桓一把捂住她的嘴,这样不吉利的话也是能说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夫人定能长命百岁。”
叶蓁蓁一笑,纤细的手指摸了摸他的眉心,仰着小脸看他:“那你不要不开心,瞧这眉头紧锁,都快成小老头了。”
崔清桓一把抱住她纤细的腰肢,用力的仿佛要把她嵌入骨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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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神医很快集齐了所需的毒虫毒草毒花,他将叶蓁蓁所中之毒取来,用小动物一一测试,直到第三只小白鼠存活,他才终于安心,又观察了数十日,这才派人通知叶蓁蓁。
齐神医看着叶蓁蓁单薄的身形,有些不忍,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此毒可解,但过程有些痛苦,还请你忍一忍。”
叶蓁蓁顿了一下,她细声细气的问道:“不能用麻沸散?”
齐神医摇摇头:“若有法子,老朽也不会故意让你吃苦,借住其他,只会影响药效。”
叶蓁蓁乖巧的点头:“好。”
齐神医更多劝解的话被憋了回去,他还以为这姑娘要多纠缠两句:“既然如此,那就开始解毒吧。”
窗外的雨骤然而至,带起丝丝缕缕的寒意,说不清是冷还是怕,叶蓁蓁忍不住瑟缩了几下,过了这么久的舒坦日子,疼痛早已在记忆中模糊。
服下那颗漆黑的药丸,叶蓁蓁很快被疼痛席卷全身,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泛着丝丝缕缕的疼意,可那感觉,比想象中要轻一些,较之在病床上躺着的日日夜夜,这感觉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她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疼痛慢慢加剧,叶蓁蓁硬是咬着牙不吭声。
齐神医在一旁看的叹为观止,他准备的那些东西好像都没用了,照着她这幅状态,绝对可以硬抗过去,也不怕她咬到舌头。
仿佛一场支离破碎的梦境,叶蓁蓁眼前泛起一阵又一阵的白光,她再也忍受不住,陷入昏迷。
翠微急道:“夫人——”
齐神医连忙道:“无妨,让她睡吧,药已见效。”
翠微连连道谢:“多谢神医,多谢——”
齐神医微微首颌,摸了摸胡子,给叶蓁蓁诊了脉,对药效满意极了。
“不必谢我,这一切,都是她的福报。”
齐神医之所以在崔怀臻面前咬死了不松口,便是这个原因。
叶家乐善好施,救济百姓,他以前收了叶老爷两万两黄金,大多数都还于百姓,叶老爷感念他的善举,又拿出黄金万两修桥铺路,买米施粥,叶家人,一脉相承的心善。
他在师父面前立过誓言,每年最多只能看一次天价诊,若是答应了崔家,叶蓁蓁只怕再无一丝生还的机会。
他含笑的眉眼添了一丝忧虑,崔清桓不会对他打击报复吧。
走进院子,齐神医一边喝茶一边叹气。
叶蓁蓁脸色苍白,神情萎靡,听见叹息声,心中蓦然一动,虚弱的道:“先生何故叹气?”
“你的问题解决了,老头子不知道能不能全须全尾的离开京城……”齐神医摸着山羊胡,眉头轻锁。
叶蓁蓁顿了一下,道:“不敢瞒老先生,之前与先生为难之人,是我夫君。”
齐神医猛然一用力,瘦骨嶙峋的手上带上来几根白胡子:“你说啥?!”
叶蓁蓁被喊破的嗓音吓得一颤,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齐神医,你别激动——”
齐神医阴阳怪气:“我激不激动又怎样?我的小命不就在你们夫妻手里捏着吗?”
叶蓁蓁无措:“是我错了,没有提前告诉你。”
齐神医气咻咻,但眼中却没有恶意,雷声大雨点小:“那你此时告诉我,是吃定了我不敢对你怎么样?你信不信我能毒死你!”
“我自然相信。”叶蓁蓁心中稍安,浅笑安然:“可是我知道,您不会这么做。”
“您是一个好人,一诺千金,救死扶伤,我从未怀疑过您的人品。”
齐神医能拒绝崔清桓的威逼利诱,记着和她的约定,哪怕被囚禁也没改变,足以见他的人品。
齐神医撇撇嘴:“真信我,就不该治好了才告诉我!”
叶蓁蓁失笑:“在我看来,早晚并无区别,自古医毒不分家,您能救我,也能要了我的命,我不告诉您,是为了我夫君安心,此间事了,我会带他过来向您赔罪。”
齐神医不置可否,不过,他可不想再见崔清桓,道歉就免了吧,别再见就是最大的善良!
叶蓁蓁回去调养身体,还没两日,就听闻齐神医暗自离开了。
崔清桓知道消息,立刻去宫中请了太医,也幸好叶蓁蓁体内毒素排出,不然他怕是要把京城都翻过来。
叶蓁蓁莞尔一笑:“你怕是吓到齐神医了,他才会那么着急离开。”
崔清桓抿唇:“是我之过——”
叶蓁蓁轻轻的拉住他的手,苍白的脸上盈满笑意,崔清桓顺着她的力道在床边坐下,看着她像一只猫儿似的,抓着他的大手在香腮上轻轻的蹭了蹭,依恋之情溢于言表,除了欢喜,再不见其他神色。
崔清桓轻生言语:“你不怪我?”
叶蓁蓁整个人缩进被子里,柔软无害的“唔”了一声:“怪你?我还能怪你太关心我?”
崔清桓的心蓦然一动,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骤然捏住叶蓁蓁小巧玲珑的下颌,叶蓁蓁失措:“你——”
崔清桓俯下身,将叶蓁蓁未出口的话尽数吞进口中,疾风骤雨的吻落下来,用力的仿佛要将身下人吞吃入腹。
灼热的气息仿佛带着灼烧一切的温度,叶蓁蓁头晕脑胀,呼吸不畅,只能随着崔清桓的力道沉沉浮浮,他是名门望族子,世家的教养刻进骨子里,清冷如玉,风度无双,可在床帷之中,就好像变了一个人,热气的让人招架不住,没过多久,叶蓁蓁就喘不过气了,她的小手推拒着崔清桓,果然,那人很快离开她丰润红艳的唇瓣,辗转往下。
叶蓁蓁抱着他,小声嘀咕:“好生说着话,你怎么突然……”
崔清桓声音暗哑,磁性的音色仿佛带着小勾子一般:“夫人,专心。”
叶蓁蓁抿了抿唇,死死的咬着唇瓣,唯恐唇齿间流泻出一丝半点不合时宜的声响。
她老老实实的让他亲够本,很快就结束,若是给他点回应……
叶蓁蓁看了看青天白日的天色,立刻熄灭了这个想法,她还病着呢。
崔清桓也知道,所以,他平复了一会儿,才正正经经的坐好,他们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叶蓁蓁的身体更重要。
不过,他心中的暖意没有半分减少,夫人是这世上最最贴心,最最温暖,最最甜蜜的女子。
他好像饮了一盏蜂蜜水,心内甜滋滋。
他一心为夫人好,原来夫人都知道,并且还这样夸他。崔清桓唇边的笑意收都收不住。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原来,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是如此美好。
叶蓁蓁见崔清桓不停的笑,忍不住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夫君,夫君……”
崔清桓捉住她的手,轻轻的亲了一口,然后放在自己脸上,略有些无辜:“怎么?”
叶蓁蓁道:“你在想什么,笑的那么……”
“好看。”叶蓁蓁吞下那个不太雅观的词。
“我在想你啊,见不着想,见着了,还是想。我何其幸运,能娶你为妻。”
认真的神色,像叶蓁蓁昭示着崔清桓赤/裸/裸的真心。
叶蓁蓁心软的一塌糊涂。该说幸运的,是她。
遇见崔清桓,是她此生的幸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