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天总是亮的比较晚, 灰蒙蒙的晨光透过玻璃窗也未将室内照亮多少。直到铃声骤然响起，才惊醒了沉睡中的少年。
他闭着眼，本能的伸出手臂在床头摸索，直到手机被什么人贴心的直接塞到了手里, 才迷迷糊糊的按了接通：“喂……”
“江安！这都几点了？怎么还没来上班？”
手机的收音效果不太好, 中气十足的女声咆哮突破了听筒, 响彻了整个房间。
江安被这动静一震, 瞬间坐了起来，看清楚手机上的时间后, 连连道歉：“对不起，周姐，我睡过头了！唉哟……”
江安刚翻身要起床才察觉浑身酸痛，不由坐回去叫出了声。听筒那边的女人可不管他是什么情况，骂道：“今天是周末！昨天就告诉你要早点来了，半个小时不到，你就别来了！”
说完就啪的挂了电话, 江安一边疑惑的揉着发酸的腰, 一边急的到处找衣服。
“昨晚弄脏了, 让服务员拿去洗了。”
一道带着点微妙的低沉男声响起, 惊得江安瞪圆了眼, 这才注意到靠墙站着的, 只穿着浴袍发丝凌乱、神情阴郁的高大男人。
“你……”江安一呆, 昨晚的记忆迅速回笼, 一张脸瞬间爆红，整个人都语无伦次起来：“我、你……昨、昨晚……”
身上的痕迹提醒着江安经历了怎样疯狂的夜晚，虽然被欺负的人是他，可江安还记得是自己先闯入对方的房间, 只能红着脸窘迫的道歉：“对不起，我昨天被人下了药，神志不清醒……”
“你是这里的服务生？”
应灼极具压迫感的眼神似有若无的打量江安，顺手拿起沙发上早让助理准备好的衣物递过去。目光故意往江安脖颈上看了一眼，直将人看的羞怯的低下头，小声嗫嚅：“是，我周末晚上在这边兼职。”
“那个，你可以回避一下吗？”江安不好意思抬头，手指紧紧攥着衣服。
应灼按照剧情冷着脸，但也表现出对江安足够有兴趣后，才绅士的走进了衣帽隔间，坐到沙发上，为自己倒了杯咖啡。
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不一会就听到一句颤抖的：“衣服谢谢你，我洗好之后该怎么还给你呢？”
“不用。”应灼没有往外面看，低头抿了口咖啡。
江安盯着对方英俊的侧脸，小声道：“这怎么行……”
“呵，你是想要我的联系方式吗？”
应灼起身，目光中带着点玩味，自然的说出了剧情里尬到不行的霸总台词：“衣袋里有我的联系方式。”
“我不是……”江安不知所措的往后退了一步，这次是气红了脸，丢下一句：“到时候我会寄存在前台的！”
就慌里慌张的跑出门去。
应灼瞬间收回了所有表情，起身慢条斯理的开始换衣服，顺便问系统：“剧情完成度怎么样？”
“没问题！没有预警提示，而且我感觉小世界稳定程度也一下增加了好多！果然，这段剧情很重要！”
系统很开心，不枉它昨晚那么辛苦，但也有点疑惑：“宿主，主角受看起来挺单纯的，真的有谢清暗线推演的那么、那么……”
应灼穿戴整齐，给司机打了电话，离开会所坐到车里才笑道：“我是听说两个人在身体亲密接触后，会对对方产生一定好感，你一个机械造物也会吗？”
“不会！”
系统立刻反驳，它昨晚对着主角受，那可真就是在兢兢业业完成任务，整个球苦哈哈的哪里有什么别的念想：“就是、就是如果他人不错的话，我那么做好像有点、有点过分……”
应灼挑眉：“你当初为做任务，可是能直接劝谢清按照剧情受尽折磨后去死。”
“哎，那不是和他不熟嘛……”系统嘀咕道，而后假咳一声，又把话题转了回去，好奇问：“所以主角受真的像表格里写的有可能是个白切黑吗？”
“我们那一层楼有多少个房间，我的房间又在第几个？”
应灼翻看着助理连夜查到的关于主角受的资料，头都没抬：“他精准选中我房间的概率有多大？”
“对哦……那一层有八个房间呢……”系统恍然大悟，又道：“但也有可能是巧合吧？就是怎么说的？缘分要让主角们相遇！”
“那这些呢？”应灼点了点手里的资料。
主角受江安和谢清虽然长相完全不一样，但背景和谢清很相似。同是名校学生，只是江安比谢清还要低两届，今年才大二。虽然不是孤儿但家庭贫困，母亲和院长一样患有重病，所以江安非常缺钱，也不得不做好几份兼职来维持生计。
这样的相似背景，也是后来文中一大虐点，主角受误以为自己是白月光的替身。
但应灼可不觉得有这么简单，眼神看着手里的资料略带了点轻蔑：“一个没有背景的名校大学生，为什么会来会所做服务生？”
想也知道这地方多容易招惹是非，而且作为名校学生，当个没有额外服务的正经服务生怎么会有去做私教赚钱。谢清当初是被赵昌华设局诱导，又堵死了其他的路，才被一步步逼到了绝境。
江安可没这些外部压力，再说了，剧情里说昨晚给江安下药的人，也不是第一次调戏江安。江安在已经有危险预兆的情况下，没有离开醉忘忧，也很能说明问题。
明面上，两人是甜宠救赎向的完美情侣。
但暗线里，赵昌华是因为隐疾才把江安当救命稻草，又怕江安像谢清一样逃离，才只敢用怀柔政策。而江安或许是图财或许是别的什么，才有预谋的接近赵昌华，更利用自己和谢清相似的背景，引起对方的注意和怜惜。
两人后期或许真能发展出爱情，但前期种种巧合确实都太刻意了。
“那主角受智商或许就是比较低呢？”系统不服气道。
“好歹他考上了名校，而原剧情里，他好几次都识破了白月光的阴谋，可见无论是智力还是敏锐程度都算不上低。”
应灼将资料放到一边，眼神微冷：“谢清可不是不长嘴的人，原剧情暗线里，他一定有告诉主角受赵昌华的真面目。可最终他竟然决定连主角受一起杀，那主角受一定也做了什么。”
系统无语，虽然他也觉得谢清很聪明，性格又好，但这毕竟是反派啊。如果真如暗线推演的那样被害死了最重要的人，肯定早就黑化了，说不定根本不在乎再带走一个呢。
然应灼的目光笃定，他不仅仅是因为对谢清那点说不明的情感。而是相信一个在被囚禁、被虐杀，死而复生后得知世界是虚妄小说，也仍愿意为了所珍视的一切，去走明知结局是死的剧情的人；暗线里死了重要亲人后依然能冷静自持分析形势，果断出国的人，他的内核没那么容易被动摇。
当天，应灼留在了合川这边的别墅，何管家在赵宏业葬礼结束后就辞职了，新聘的管家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女性。看起来很和善总是笑眯眯的，可能是还没摸清雇主喜好，所以格外恪守本分。
眼见着距离过年没几天了，周管家便先来请示应灼：“赵总，不知您今年是在这边过还是海市那边？我们也好提前做准备。”
“就在这边吧。”
房间里暖气开的足，南方难得的细雪只能在玻璃窗上留下点点水痕。应灼看着那点痕迹，略收紧了手掌，他还记得昨晚落在手上的那滴眼泪，不像新雪那般冰冷，灼得他掌心生疼。
或许是主角攻受终于相遇，要留下足够的谈恋爱时间，赵氏的一应事务忽的顺利了起来。优秀的技术人员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蜂拥而至，研究也在稳步推行中。日常事务几个金牌助理能处理掉大部分，只有小部分会递到应灼面前。
应灼便按剧情里写的，留在了合川这边，果不其然在两天后接到了主角受的电话。
江安似乎很怕应灼误会似的，别扭道：“你最近一直都没来醉忘忧，我不知道怎么把衣服给你……”
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主角受竟然还没有辞掉醉忘忧的兼职，应灼有些无语。也是，剧情里后续还需要主角攻在这上演英雄救美，冲冠一怒为蓝颜的爽点剧情呢。
“你不要误会！”见应灼一直没有说话，江安又急急补充：“我马上要回老家过年了，只是想在年前赶快解决这件事……”
“送你了。”应灼漫不经心道。
“我不要……”江安的语气有些急，不知道是因为应灼没有和他发展后续的意思，还是怕应灼真把他当做攀附的人：“非亲非故的，我才不白拿别人的东西！”
“那好，你请我去游乐场玩，当做交换。”应灼沉默了一会，揣摩着心中不知为何升起的抵触，最终还是按照原剧情说出了这句台词。
江安一愣，推拒了几次，应灼也按照原剧情装模作样和他讨价还价了一番，最后江安勉强同意了。
约好的那天难得出了太阳，大街小巷都长满了出来晒太阳的南方人，游乐场里更是人挤人，排队都排了半个小时。
“小朋友们都放假了，我就说会很挤吧！”
江安穿着厚厚的白色棉服，本身就不到一米七的身高被这么一裹，看起来更显小了。他拿着两张票，走到应灼身边，笑容明媚：“给。”
第25章 复活白月光反派后25 应灼目光极黯又……
作为第一个推动主角攻受感情的重要剧情, 原文清楚的描述了主角攻受在游乐场的游玩全过程。同样的，谢清当初整理表格也条条都列的清楚明白，应灼照做就能轻松完成任务，没有任何难度。
以应灼的演技, 不管喜不喜欢, 只要想, 总能达到剧情里的效果的。可他不知为何全程都在走神, 系统都看不下去了：“宿主！主角受刚刚眼睛有偷看旁边的棉花糖，你要主动给他买棉花糖呀！”
应灼漫不经心：“我不想吃。”
系统抓狂：“我是在问你想不想吃吗？！宿主, 主角受要被撞了！快快，你快揽住他！”
应灼直接后退一步，江安差点直接栽地上，好不容易撑着旁边的路灯站直，整个人都不太好，没忍住隐晦的瞪了应灼一眼。
应灼无辜的提醒道：“人多，小心点。”
江安强忍着嘴角的抽动, 咬牙切齿：“多谢提醒。”
看着主角受藏都藏不住的难看脸色, 系统整个球都不好了：“……宿主, 按剧情, 你应该温柔的牵起他的手防止他被撞到！快去啊！”
应灼目光从江安的头顶扫过, 面无表情道：“他太矮了, 牵个手我还得弯腰。”
系统：……
系统麻了, 手又不是不能抬起来, 有身高差怎么就不能牵手了！原著里主角攻一米八五，主角受一米七三，十二厘米的身高差只萌的读者尖叫，也完全不影响人家牵手亲亲抱抱举高高好吗！
只能说, 不愧是它水泥封心的钢铁直男宿主。
亏它上次知道谢清和应灼去游乐园玩还担心了半天，怀疑两人是不是在游乐园擦出来了火花，现在看来，果然是它想多了。应灼这种直男程度，没被谢清揍就算谢清脾气好了，擦出来的火怕不是一肚子鬼火。
“总要完成任务啊……”系统有气无力，做着最后的挣扎。
应灼跟着话都不想多说的江安，往下一个游乐项目走，边对系统道：“把谢清列的今天游乐场的所有剧情点投屏。”
系统见应灼还关心剧情，立马振作，生怕应灼反悔似的，迅速把谢清列的今天剧情要点投影出来。
然后就见应灼挑挑拣拣，把所有有亲密接触的都划掉了，才颇为满意点点头：“总计十个剧情点，完成六个就在及格分以上了吧？”
系统感觉自己不存在的大脑都要炸了：“及格只能保证世界不会立马崩溃，但稳定程度一点都不会增加啊！”
见应灼不为所动，又拉出来一大堆后续剧情列表，凑到应灼面前：“你看看你看看！后面还有很多和主角受的亲密戏呢，这次这些简单都不做，小世界稳定程度不够，以后那些就必须都得做了！”
应灼：“让他做梦。”
“那还有很多在公共场合的吻戏呢？总不能让所有人都做梦吧？”
系统真要哭出声了：“而且 你使用能力越多，小世界能量场就会越不稳定，这不是长久之计啊。”
应灼不说话，系统急得语无伦次：“不过就是身体接触而已，主角受长得那么好看，你也不亏啊！”
确实，虽然不符合应灼审美。但江安这种身材相对娇小，皮肤白皙、长相清秀可爱的纯真少年，其实是当下最流行的万人迷主角人设。只要剧情里出现的优质男性，多少都对江安有好感。
系统受剧情影响，其实还暗戳戳担心过应灼会不会喜欢上主角受，现在看来要是应灼真喜欢主角受就好了，至少比现在连碰一下都不愿意好。
后面还有那么多撒糖剧情呢，应灼这样子该怎么做，系统愁的整个球都不好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应灼倒是非常淡定。
两人是上午进的游乐场，在里面吃过中饭，一直玩到了傍晚。应灼完成了大部分除了身体接触外的剧情任务，只排队等着玩完最后一个游戏项目后收工。
江安前面稍微有点郁闷，但发现他要玩什么，应灼都会陪他，虽然不怎么说话，但也从不扫兴。渐渐便以为应灼就是这样的直男性格，也就不怎么纠结了，全程和剧情里一样小太阳似围着应灼打转，两人关系看起来是亲近了很多。
“终于排到了！”
主角既来了游乐场，怎么少得了偶像剧里的经典项目摩天轮。两人进了摩天轮的轿厢，江安兴奋的四处看，应灼则坐在一侧，靠着窗边兀自走神。
上次他和谢清来这里，并没有玩这个。谢清看起来高冷，其实比较喜欢刺激一点的项目。而他对玩什么无所谓，发现谢清的喜好后，便都是不动声色挑谢清喜欢的类型。
所以，为什么当时的他会下意识这么做呢？又为什么这些在他看来有些乏味的游戏设施，会让当时的他觉得心情愉悦、跃跃欲试呢？
应灼的记忆力很好，他回想起那天的经历，后知后觉的明白，那天他的目光似乎一直落在谢清的身上。玩跳楼机时，谢清因为紧张和激动发亮的双眼，坐过山车时被风吹的凌乱的发，在鬼屋里问他这里是不是真有鬼时带着好奇的目光……
在剧情描述里，谢清的表情似乎都是清清冷冷的，后期则是疯狂阴郁的。但应灼眼中，他确是如此鲜活而……可爱。
轿厢渐渐升上高空，视野瞬间开阔了很多。此时夕阳刚落下地平面，暮色四合，只余橘红的晚霞晕在天边，无数飞鸟划过天空，景色美得让人惊叹。
应灼忽然问系统：“你现在还觉得我喜欢谢清吗？”
系统：“啊？”
应灼想到谢清，唇角便露出点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我不会排斥谢清的靠近。”
应灼想到了在谢清家厨房，谢清的手臂环过他的腰，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腰腹。想到同在游乐园的这天，谢清牵着他的手走过拥挤的人潮。
这些早该注意到的东西，他之前是为什么忽略了呢？
然系统看他似笑非笑的模样，却忽然福至心灵，以为应灼今天故意不走剧情都是为了报复它。毕竟应灼就是这么个小肚鸡肠的宿主！谁让它一次次怀疑他和谢清的清白呢！
应灼这段时间的种种表现，已经让系统充分确认了应灼的直，现在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应灼又忽然弯了的。所以理所当然得出应灼又在逗它玩这个结论后，系统松了口气，打算服个软。
今天不走剧情就不走吧，以后还有那么多剧情呢，可不能让应灼继续浑水摸鱼了。
于是系统便开开心心摇头滑跪：“宿主我错了！我现在觉得你和谢清是24K纯友谊！你不会排斥对方也正常，钢铁好哥们儿嘛，这世界好多直男连和兄弟一起洗澡都不在乎呢！”
然而下一秒，自信满满的系统就又遭到了暴击。
应灼：“可是，我好像……真的喜欢他。”
轿厢升到了天空最高点，在江安的欢呼声中，烟花在天空炸开，流星火雨似的倒映入应灼的眼。
应灼的掌心张开，一颗旁人看不见的透明泪珠漂浮在他的掌心上，应灼目光极黯又极温柔，轻声叹息道：“我喜欢他。”
天空乍明乍暗，系统被应灼这认真笃定的语气惊得愣了一分钟，才颤颤巍巍尬笑着开口：“宿主，你想多了，你和谢清怎么可能呢。你对他好，只是为了更好的完成任务。”
不过几个月，应灼当时对系统说的话，就被系统还了回来。
应灼觉得回旋镖扎到了自己，只是顾不得反驳系统。他收好那滴眼泪，望着夜空，照亮天空的火光又让过去压上了心头。
他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落寞：“可是，他喜欢的不一定是我……”
系统：……
所以呢？我还要安慰你吗？！
系统不想说话了，只想创飞宿主，创飞全世界！
系统768短短的统生可谓跌宕起伏，先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没绑定宿主就因为一时好奇被应灼给抓住了。后来绑定了应灼，以为可以背靠大树等着被大佬带飞，结果应灼不按理出牌直接打死了主角攻，复活了反派。
再后来就是它用各种自己都不忍直视的迷惑操作，带歪了宿主。还没愧疚多久，又发现自己误会了，结果刚放下心，宿主又给了它一个暴击。
768觉得自己实在承受了短短几个月统生中不该承受的一切，现在只想找个地方抱紧自己默默流泪。
当晚，因为应灼的心不在焉，他和江安出游乐园的时间提前了很多。
按照剧情，应灼耐下性子提出请江安吃晚饭，不过今天毕竟没有原著里写的那么愉快，江安便带着点小脾气选了一家较远，但自己很喜欢的平价中餐厅。
反正原著关于吃饭是一笔带过，没有具体写餐厅名，也没有什么特殊剧情，应灼便也无所谓，开车带江安去了。
没想到刚下车，就在店门口遇见了心心念念的人。
谢清裹得很严实，还戴着黑色的毛线帽子，围巾也拉的很高盖住了下半张脸。看见应灼，他明显愣了一下，目光掠过大步往店里走不忘回头招呼应灼的江安，又迅速别开了脸。
“怎么了学长？”旁边跟着谢清一道来的男人问道。
第26章 复活白月光反派后26 如果，你认识的……
“没事, 风吹着有点冷。”
谢清镇定的回了一声，又拉高了一点围巾，只希望自己伪装的够好，没有被江安注意到。
“唔, 看起来又要下雪了, 咱们快进去吧, 里面有空调。”男人看了看天色, 笑着道。
“嗯。”
谢清点点头，目不斜视抬步往里走。他的心里有些乱, 也觉得奇怪，明明按原著剧情，主角攻受应该是在游乐园附近吃的饭，怎么会在这里遇上……
“宿主，眼神收一收，待会主角受该发现不对了。”
系统的声音在应灼识海响起，从摩天轮上下来后系统就缩回应灼识海不肯出来, 整个球都自闭了。这会听见谢清声音着实吓了一跳, 等看见应灼盯着谢清背影的眼神, 更自闭了。只是还得提醒宿主, 不然, 谢清身份要是在主角受面前暴露, 可就完全背离剧情了。
应灼便微微转开视线, 问：“谢清旁边那个人, 就是他在国外那个学弟？”
“对……”系统见应灼似乎有点不高兴，生怕他做出什么，心又提了起来：“他们只是普通朋友……”
“我当然知道。”
应灼奇怪的看它一眼，没再说话, 只慢悠悠跟在两人后面进店，并记住了他们的包厢号。最后和江安选座位时，便定在了谢清包厢的隔壁。
“别看这家店不大，但味道没得说，你有什么忌口吗？”
晚饭虽然说好是应灼请客，但这是江安熟悉的店，便自己拿过了菜单询问应灼，又推荐了几样特色菜。
“都可以。”
应灼心思不在这里，他的听力格外敏锐，不需刻意去听，隔壁的动静就一五一十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那个学弟也在帮谢清点菜，似乎很熟悉他的口味，又念叨着谢清胃不好，点了份养胃汤，而后又说起了工作上的事，嘴巴一直没停。
谢清话比较少，但总是有问必答，两人有来有回，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
“赵先生？赵先生？”
江安连声的呼唤打断了应灼的思绪，应灼往椅背一靠，避开了对方在他面前挥来挥去的手：“我没事，只是忽然想起公司的事情。”
“哦……”江安坐了回去，有点尴尬，但还是善解人意道：“你是不是有事要忙？要是很急的话，不用管我的，我待会自己打车回去。”
“我没……嗯，我还真有事。”应灼忽地站了起来，拿出手机看了看：“不好意思，账我先结了，再见。”
说完，就在江安目瞪口呆下去前台结完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然后又在系统的尖叫声中，迅速把车开去了对面商场的地下停车场，找了个避开监控的位置，换成本体的模样，大步走了出来。
回到那家店时，还撞见了黑着脸站在前台和服务员商量能不能退单的江安。
“宿主！你到底想干什么！”系统从识海蹦了出来。
应灼径直走到自己的目标位置，敲了敲谢清包间的门，语调平平：“今天任务完成了，剧情里也没说要送江安回去吧。”
原剧情里，赵昌华大概是看出来江安对他有想法，或者是怕太急反把人吓跑，前期反而没有表现的太热络，有点欲擒故纵的意思。所以，应灼现在丢下人的表现也不算违反剧情。
系统无法反驳，干脆眼不见为净，又缩回识海了。
包厢门很快就打开了，开门的是学弟，他看到应灼明显愣了一下：“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找他。”应灼看向背对着包间，听到他声音后背脊忽地僵直的谢清。
“哎？你认识学长？”学弟挠了挠头，但见应灼这压迫力拉满的身高体型和看不出喜怒的表情，便没有立刻让开位置，而是转头问：“学长，找你的？”
谢清连忙站了起来，往应灼身后看了一眼，没看见江安才松了口气。目光便不可避免的落在应灼英俊的格外有冲击力的面容上，接触到应灼沉如深潭的目光，又受惊似的避开。
好久没见过应灼本来的样子了，他很想好好看看对方，却不得不克制。应灼一定看出来了，他不知道对方会怎么想，也不知道对方的来意，只觉得自己简直像是被放在夏天晒得滚烫的大马路上的鱼，狼狈又难堪。
这样的不自然，傻子也能看出来。
面对学弟疑惑的眼神，谢清只能强压下繁杂的心绪，轻轻呼出一口气，只如往常般淡定道：“是我的朋友。”
“哦……”学弟目光在两人间来回打转，让开门口的位置，又走到谢清身边，以应灼听得十分清晰的音量悄悄问：“学长不是说回国没有通知别人吗？这是孤儿院的朋友？”
“不是……”
谢清否认，一时不知如何介绍应灼的身份。忽然想到那天系统768说他也是它的宿主，他和应灼是同事，便下意识说：“做兼职时认识的朋友。”
应灼一顿，而后自然走到谢清身边，对着学弟礼貌点点头，笑着问谢清：“这位是你常提到的，在国外很照顾你的学弟吧?”
“嗯，是，他叫宁杭。”谢清感受到身侧的气息，攥紧了手指，介绍道：“宁杭，这是我的朋友，应灼。”
宁杭见谢清主动介绍了，又听应灼说谢清提过自己在国外的事，便确认应灼的确是谢清的朋友，立刻打消了疑虑，热情地和应灼握了下手：“你好你好！应先生还没吃饭吧？留下来一起吃吧，你和学长也好久没见了，可以多聊聊啊！”
“那我就不客气了。”应灼笑着和谢清坐到了一侧。
宁杭出去叫服务员加餐具，谢清才深吸一口气问：“你……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不能找你吗？”应灼语调有些低沉，声音却有些轻。
谢清想到几天前的夜里，应灼因为他不让他联系自己而生气的事，可现在话已经说开了，他只能垂眸苦笑：“你已经知道我对你……应灼，我……”
“哎，这餐馆生意这么好，也不知道多配几个服务员。”
宁杭嘟嘟囔囔推门进来，谢清便只好止住话题。
当晚，三人中只有宁杭吃的最开心。谢清心事重重话比平时更少了，胃口也不大好，只是应灼时不时给他夹个菜，他倒也被迫吃饱了。
应灼却没怎么吃，反而话有点多，和宁杭问起了他和谢清在国外的生活。作为一个富二代留子，吃不惯白人饭的宁杭那可太有话说了。所以应灼也知道了谢清出国后因为水土不服生病，和时常犯胃病的事。
饭后已经晚上十点多，果然又下起了雪，比前几天大了不少，不像鹅毛也像飞絮了。夜晚加上下雪，温度比白天更低了几度，宁杭缩着脖子问过两人后，独自开车离开了。
“冷吗？”
应灼找老板买了把伞，他和谢清身高都很高，一把伞不能把两人完全遮住，倒是让两人被迫离得更近了，可他没有再去买一把：“我的车在对面商场。”
谢清有些不自在，往旁边让了让：“没事，不远的。”
“别动。”应灼拉住他的手臂，伞完全倾斜了过去：“你身体不好，还是注意一点。”
谢清见雪落在他的肩头，便只好贴近他：“我不动了。”
两人紧挨着并肩走，在人行道旁等绿灯，明明周围都有匆匆来往的行人和车辆的喇叭声，却似被飞雪都隔绝了。
寒风拂过面颊，让谢清贪恋着身侧的暖意，又更清醒的知道不能沉迷下去，便叹了口气：“应灼，我不能再接近你了。”
应灼没有说话，谢清便又接着说：“我是普通人，我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清醒理智。求不得最是磨人心智，我怕我以后会对你做出些不好的事，我不想变成我讨厌的那种人……”
话音渐渐低了下去，武力差距在这里，旁人如果听见，或许会嘲笑谢清的不自量力。可谢清没有忘记自己在原书中做出过的疯狂举动，他或许基因中是有这样的疯狂因子存在的。他害怕自己滋长的占有欲，他怕自己明知飞蛾扑火仍要尝试，也怕梦中的赵昌华嘲笑自己和他一样。
他唾弃着这样不理智的自己，他不能接受自己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谢清，你喜欢我什么呢？”应灼又问出了那天的问题。
谢清闭上了眼，只感觉心脏又被人攥紧了，他和应灼经历过的每一帧画面都在脑海里闪过，最后他只能说：“我不知道……”
第一次见面时，他在地下室俯看着自己的尸体被凶手任意鞭挞，心中恨意滔天。应灼就那么忽然出现了，用着他的身体，神情却是和自己完全不同的张扬、肆意。
他移不开目光，然后他又看到了身披斗篷的应灼本体，他做着杀人的事，说着桀骜的话，神情却如神明般无喜无悲。
再后来，神明化作了人类，即便自己惧怕他，他仍会关心、尊重自己。他偶尔会露出温柔的笑，会帮助他人，但眉宇间却常常萦绕着化不开的孤寂，让他时常想问问对方在想什么，却犹恐冒犯。
谢清能分析出千百个喜欢他的理由，却又觉得每个都是不够准确的，他惯用的逻辑思维在这里全无用处。
“如果……”应灼沉默了片刻，问：“如果，你认识的我，并不是我呢？”
第27章 复活白月光反派后27 我可以……抱你……
应灼的声音很轻, 带着无边寂寞融入风雪，又正好有一辆大车驶过，轰鸣声呼啸而过。似乎不止是应灼，而是连命运也不想谢清听清那句话。
可谢清还是听见了, 他下意识转头看应灼, 便只看到被风吹的稍显凌乱的发丝下, 冷硬锋锐的侧颜和冰冷死寂如深潭的眼。应灼并没有在看他, 他注视着灯火阑珊的街景，视线却并未聚焦。
又是这样的神情, 谢清心里莫名有些慌。他不明白应灼为什么那样说，应灼在别人面前，或许确实如无数小说里的快穿者一样，是用着原主的身份、模仿着原主的性格在行事，可在谢清面前他从来都只是应灼而已。
谢清忍不住走到了应灼的身前，略带点强硬的让应灼的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上，他看着应灼的双眼, 神色无比的坚定：“你从来没有在我面前伪装过, 从最开始我认识的你就是应灼啊。”
应灼便定定看着他, 黑色的双眼渐渐褪去了伪装, 成了血一样的暗红。
然而谢清眼中依然没有丝毫畏惧, 应灼便轻轻笑了, 刚刚的冷硬在一瞬间褪去, 他呢喃中带了点无奈又有些惊叹：“就是这样的你, 让我移不开眼……”
“……什么？”
谢清这次是真没有听清，只是应灼的笑容让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心跳也渐渐加快，他想多看一会又忍不住想移开视线。
然而那笑终如昙花一现，应灼轻声道：“你曾和我提起过你们这个世界, 有个名为‘缸中之脑’的实验猜想。而在我的世界，我就是那颗被困在缸中的……可笑大脑。”
“缸中之脑……”
谢清心里惊骇，瞳孔不由微微睁大。
然应灼神情漠然，仿佛只是在述说着别人的故事：“我自出生便生活在幻境中，我的人格、喜好都是应他人的需求，利用幻境引导，一次次反复试验，刻意培养而成……”
那是个在应灼看来挺没有新意的故事，却也残酷的和谢清的世界格格不入。
应天命而生的天地灵物，并无善恶之分，只因有吸纳苍生能量的能力，便被人类最强者联合囚禁、豢养。
明明是只有方寸的监牢，却利用幻阵比照现实为他构造出广阔世界、无边美景。给他虚构慈爱的父母师长、知心的朋友，给他编造顺遂的求道之路和过于幸福的人生，把他养成品格端方、仁爱苍生的君子，成为人人敬仰的天道第一人。
最后，再不知不觉撤掉幻境，在真实的世界里，让他背负万千希冀完纳苍生之力，把他作为人类对抗域外天人最强的武器祭出。
如果按照剧本，他应该在消灭掉入侵世界的天人后，自愿兵解被小世界里的万千魂魄分食，牺牲自己换苍生复生，换世界重塑。
可惜，他没有那样做，所有人都真正的死去了。
这个可笑的计划，原本是一次无可奈何的豪赌，人类对抗不了入侵的域外天人，只能赌上众生性命利用他这个秘密武器，置之死地而后生。但又没有能约束他的东西，便只能利用幻境让他构建心牢以自囚，好确保计划的万无一失。
所以早在幻境中，人们就设计了无数个剧本，不断测试记录他在遇到类似情景后的反应，达不到预期，就无数次洗掉他的记忆再重新构建他的虚拟人生，不断的矫正重塑他的思维、人格。
他有时候是宗门天骄，有时候是妖族遗孤，有时候是底层魔族，有时候是异变的人类。他们精心设计了无数的道路，目的都是让他通往燃烧后的自我毁灭。
如今的应灼，便是在经过无数次测试考验后，完美达到了他们想要结果的产物。可惜的是，应灼如期完成了他前期的使命，却并没有如约兵解换苍生复生。
为什么呢？
或许是第一次来到现实世界，发现甘愿献祭的万千苍生，和幻境里的心怀大义、慷慨无畏并不一样。每个人的恐惧、激愤、厌恶、贪婪都随着力量进入他的识海内，太鲜活了，以至于在那样危急存亡的时候，应灼还是产生了怀疑。
应灼站在覆盖世界的白骨之上，在无数魂魄的祈愿哀求、呼喝咒骂中，成了那个世界唯一活着的生灵。他走遍了真实世界的每一寸土地，通过灵魂读取了每个人的真实记忆，他恢复了被一次次洗掉的所有记忆，也发现了所有的真相。
他找到了囚禁自己的监牢，那是个只有方寸大小的阴暗铁笼，原来他的万水千山、春花秋月，都只在这方寸之间而已。
他可能疯了，也可能没疯。
应灼不知道，他的力量暴走了。那些灵魂便都成了坠落的星火，坠入无边岁月，成了覆盖住疮痍大地的血红花朵，也成了烙印在他灵魂上，永不消退的伤疤。
他不知在花海中站了多少岁月，当最后一粒劫灰湮灭，他只觉得非常的疲倦。
于是他睡着了，直到很久很久以后，被一道电子音唤醒。
系统曾经问他为什么演技那么好，其实，是因为他早在幻境里的无数次试验中，有过无数种性格和人生了。
“我的一切都是被人为输入的，用你这个世界的话来说，就像是一个被刻入指令，无数次反复修改调整的机器人，没有自己的思想，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自我。”
“我也并不是你以为的良善之人，为了自己活命，我亲眼看着整个世界的生灵死去。”
“这样，你还喜欢吗？”
他现在站在路边，却又好像站在那个世界的无边花海之中，如一尊无喜无泪的雕塑。用极为平淡的声调讲述一个并不动人甚至非常可怕的故事，以无机质的眼，垂眸审视面前不自量力的人类。
他像是极为冰冷的，心里又灼烧着从未有过的期盼，他不知道想要眼前的人类给他什么答案，就像他也不知道自己对他的爱，是出于哪一种人格。也不知道自己站在这么极不适合谈心的地方，说出这一切，到底是想要得到什么。
他想，他或许终究还是坏掉了，这样的矛盾又迷茫，并不适合作为一个普通人去爱别人。也不适合作为一个普通人，去奢求得到别人的爱。
风雪更大了，南方好像从来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谢清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不知这冷是来源于应灼的过去，还是这无边的风雪。
他看着应灼面无表情的模样，忽地伸手触碰对方的脸，温热柔软的皮肤质感，打碎了一瞬面对的是无机质雕像的错觉。
于是谢清收回手，在对方终于动摇的目光下，笑了：“求生，是生命的本能。没人有资格道德绑架你，让你忘记过去牺牲自己，去救那些把你当做工具培养和献祭的人。”
“另外，虽然我短短的二十多年人生不算见多识广，但我可以确定的是，你当然是有自我的，从一开始就有。”
应灼瞳孔微颤，想要说什么，谢清似乎猜到了，先一步道：“如果真是没有自我的工具，那么别人输入什么内容应该很容易就能接受什么才对。但你偏偏尝试过了无数剧本，最终只有一个剧本才成功。”
“我想前面那么多剧本测试失败，正是因为你有自我，那些剧情设定与你的自我认知相差太大，所以你会潜意识拒绝接受。而最后一个之所以会成功，并不是他们终于改变了你，而是最后这一个剧本设定的因素比如身份、性格、行事逻辑中，有某些点误打误撞契合你的自我，才会被接纳。”
应灼久久无言，他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问题，久寂的头脑里一片惊涛骇浪。
谢清又道：“就算这个你不认同，那后面你也说了，按照幻境中的无数次测试你是该兵解的，但你没有那么做，而是选择活下去——这种再次突破剧本的决定，不就是你拥有自我最好的体现吗？”
“我……”
应灼嘴唇微动，艰涩道：“在之前很多次幻境测试中，我也有过这样做的时候，这可能只是数据记忆紊乱才……”
谢清摇了摇头，有些心疼的叹了口气，温柔的看着应灼笃定道：“在我看来，当外界没有任何力量能干预你的行为，这时候你下意识的决定，就是自我的体现。”
“就像第一次见面，你当时明明可以选择替代我，然而你选择杀死赵昌华复活我。你依从着自己的心，做出了自己想做的事，这就是真正的你啊。”
应灼怔住了，谢清坚定的双眼，让他移不开目光。心跳渐渐鼓动，热血涌入全身，他终于又渐渐感到温暖起来。
就是这样的，他第一次正视谢清，正是因为谢清在知道自己生活在虚幻的书中时，依然毫不怀疑自我的存在。他的灵魂、身体都如此脆弱，可他的心智却如此强大坚韧，如此令他惊叹，所以才会不自觉的想要靠近他，会下意识在一些小事上帮他。
“我比你弱小，又知道剧情，没有任何外因促使你在我面前伪装。所以不用怀疑，你和我相处的一切行为，都是你遵从内心的选择。这些选择正是你摆脱原世界一切束缚后，真正的自我体现。”
谢清用分析剧情的态度，理性罗列出应灼的种种行为根由，最后下了定义：“这个世界也有种说法，小孩子出生的时候是白纸一张，会在成长中因为环境不同而长成不同的性格。我想我们都只是在不同生长环境中，长成了不同的模样，而你只是所处环境比较特殊而已。”
谢清在应灼越来越亮的目光下，又微微红了耳尖，他从来没有对人说过这么多的话，此刻却犹觉不足。他没有办法替应灼抹去痛苦的过去，只希望自己的言语和支持，能消解对方的迷茫与暗藏的自厌。
便接着坚定道：“在那样残酷的环境中，你依然长成了如此优秀的人，我喜欢上这样的你，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风雪的声音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应灼只觉的胸腔灼热不已，酸涩与灼痛感交织，他的灵魂都开始战栗起来。
他抬手扶上对方的肩膀，那双猩红的眸子不再像凝固的血，而像燃烧的烈焰，他的声音低哑：“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谢清僵住了，下意识问：“……什么？”
“我喜欢你。”应灼道。
第28章 复活白月光反派后28 啊？宿主你要和……
天昏雪冷, 路上少有车辆亦不见行人。夜幕低垂，身旁只一盏路灯照的方寸光亮，应灼的声音清晰入耳，那一瞬间谢清只觉风雪俱寂。
谢清久久没有说话, 长睫掠过微颤的眸光, 刚刚还侃侃而谈的人, 此刻却有些局促：“怎么、怎么忽然……”
“不是忽然。”
应灼微抿了一下唇, 表情格外的认真：“在你出国前，我会下意识想要靠近你。在你出国后, 我……思念你。 ”
那炽烈而朦胧的情感终于灼开他枯朽的躯壳，他好像现在才第一次真正的脱离了曾经束缚囚禁他的那个世界，真实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
胸口的剧烈跳动生出了近乎灼痛的错觉，他品尝着此生从未有过的微妙情感，有些紧张酸涩也有些期待雀跃。
他急切的想要传达给对方，又不愿去挖掘头脑里的那些虚构记忆来学习表达，便只能略显笨拙的直白道：“我喜欢你, 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如果我真的拥有自我的话, 那这就是我有生以来, 最强烈的愿望。”
应灼不自觉攥紧了伞骨, 红眸深深看着眼前的人, 抿紧的薄唇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却见心上人那双漂亮的眼渐渐泛红, 盈满的月光又坠落下来。
他难得有些无措：“我让你难过了吗？”
他伸手未来得及触碰对方的脸, 谢清就低头撞进了他的怀里。
应灼愣了一下, 慢慢收紧了双臂。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拥抱别人，他想要将这人揉入骨血，却又唯恐对方难受，只能小心的控制着自己的力道, 心里温软又雀跃。
谢清的身量、骨架都不算小，但肌肉很单薄，以应灼的体型很轻易就能将他整个纳入怀中。他轻抚着对方瘦弱的背脊，便又添了几分担忧。
锁骨却忽然传来温软的湿意，应灼思绪一顿：“怎么了？”
“我、我有些丢脸……”
谢清从他怀里出来，仍然低着头，声音因为挫败有些闷闷的。
或许要强的人总是这样，不愿将自己的软弱暴露人前，也想在喜欢的人面前始终保持最好的模样。但他又想起，似乎从初见开始，应灼就看尽了他的狼狈。
应灼轻轻笑了，可话语里不带一丝嘲笑，只是很认真道：“没有，你不那么坚强的地方，我也很喜欢。”
谢清便抬起头，看面前这个他不知不觉刻在心上的人。应灼现在有些像他曾经见过的喝醉时的样子，那么高大的体型却并不会给人压迫感，说话一板一眼看起来既真诚又纯粹。
也是，按照应灼的说法，他其实从未在真实的世界生活过，他对世事的洞悉与从容，源自自己的和他人的无数记忆的累积。如果抛开这些，他真正作为人生活的经验，算来只有与他相识这短短的几个月而已。
谢清没办法不去心疼他，忙又垂下长睫，掩去眼底的灼热。
但他的变化在应灼眼中纤毫毕现，让应灼忍不住想要更靠近他，如此想便也说出了口：“我可以吻你吗？”
谢清肩膀僵直了一瞬，片刻才抬起头，白皙的脸颊生出红晕，却还故作镇定：“这里是公共场合，会有人看到……”
“周围没有人。”夜已经深了，街道两边的店铺早已关门，大街上只有他们两人而已。
应灼想了想，压低了伞沿：“有伞遮着，就算有人也不会看到。”
说完，他又问了一遍：“可以吗？”
“……好。”谢清想不出拒绝他的理由，也不想拒绝，轻轻点了点头。
伞沿压低，连带视野和空间似乎都缩小了些，无端生出些隐秘的暧昧来。应灼低下头微微靠近了他，灼热的呼吸近在咫尺，谢清心脏剧烈跳动连带着身体都有些颤抖，便忍不住屏住呼吸，微微合上了眼。
梦中以指腹描摹过的唇，轻吻过他的额头、眉眼，最后温柔的落在了他微微颤抖的唇上。温热的触碰催开被雨露浸润过的花朵，它在春风中微颤着慢慢舒展开柔软的花瓣，那些惊扰过梦境的浓烈而隐秘的渴望，在这一刻都得到了满足。
不知过了多久，谢清渐渐感觉气息不畅，手抵着对方的胸膛，两人才慢慢分开。谢清额头靠在应灼的颈侧，微微喘着气，温热呼吸弄的应灼的锁骨有些痒。
应灼压下心底燥热，只用空着的那只手温柔地一遍遍顺着他的脊背，小声问：“还好吗？”
“嗯……”谢清含糊应了声。
“……我不太会，是不是让你难受了？”应灼有些担心。
谢清身体一僵，仍旧没有抬头，声音有些低哑：“……没有。”
应灼想把人从怀里拉出来看看，然谢清双手环在他的腰背，将自己埋得更紧了：“……让我缓缓。”
“哦……”
应灼终于有点明悟，不再说话，只静静感受着怀中的暖意。低头看见他露出的绯红耳尖，顿了一下，忍不住轻轻落下一吻，惊得怀里的人一颤。
应灼便继续安抚性的，一下下轻抚着对方的背。
风侵雪冷，万籁俱寂，应灼小心的侧过身为怀中的人挡住越来越大的风雪。
谢清还是感受到了寒意，便从应灼怀里出来。漫天飞雪映入眼帘，渐渐吹散了他脸上的热意，他忍不住将手伸出伞外接住柳絮似的一小团，感叹道：“合川还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呢，明天应该会积起来了。”
到底是南方人，虽然觉得有些冷，但更多的是开心。
应灼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色，欣赏片刻，便拉过他被雪冻得冰凉的手，捂在怀里暖了暖：“晚上别贪凉，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小心感冒，明天再玩吧。”
“好……”
谢清注视着应灼垂下的眼，莫名觉得被当小孩子对待了，他从来是照顾别人的那个，有些新奇也有点不自在。便推着伞往应灼那边倾斜了些，扣着应灼的左手塞进自己衣袋里，道：“绿灯亮了，咱们先回去吧。”
“嗯。”
应灼便任由他牵着，走过空无一人的街道。
“去我家吗？”应灼倾身为谢清扣好安全带。
谢清摇了摇头：“我答应过院长，今天晚上回孤儿院住。”
“好。”应灼心里有些微失落，但还是启动车子，将谢清送回了孤儿院。
谢清坐在座位上，没有立刻下车，应灼靠过去替他解开安全带，认真看着他道：“我不去下个世界了，我陪你。”
谢清抬手搂住他的脖子，良久才艰涩道：“我是普通人，活不了多长时间的。”
“我知道。”应灼拥紧了对方的腰背：“你忘了我的能力吗？你死后，如果你愿意，灵魂也可以和我相伴。”
“可是，你做任务不是为了去别的世界走走看看吗？”谢清记得应灼说过的每一句话。
“我只是……想要离开那里而已。”应灼叹了口气，坦诚了自己的软弱。
纵然拥有了强大的能力，然而世界的壁垒仍旧无法打破。他只能困在那个重复的梦魇中，无法挣脱。哪怕后来被系统带离，他也仍被困在心牢中找不到自我——直到今日。
他靠在谢清单薄的肩膀上，合上了眼：“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坚强。”
谢清松开手，双手扶着应灼的肩，注视着昏暗车灯下，略显黯然的红眸，微微笑了：“没关系，你没那么坚强的地方，我也很喜欢。”
这是之前应灼对谢清说过的话，如今又从谢清的口中说了出来。
应灼心绪翻涌，忍不住收紧环在他腰背的手臂，让两人的距离更贴近了点：“现在，我找到我的归处了，你愿意永远陪着我吗？”
对于普通人来说，永生并不是好事。一百年的岁月已经足够漫长，足以让人经历生老病死、送走故旧亲朋、见证社会变迁，灵魂早就疲惫不堪了。进入轮回忘掉一切重新开始，才是比较轻松的选择。
“我愿意。”
然谢清没有丝毫犹豫，只如梦中一般，以手指慢慢描摹着应灼的眉眼。
应灼忍不住握紧他的腰，稍一用力，把人从副驾驶抱了过来。毕竟是豪车，驾驶位也算得上宽敞，只是两人身量都很高，还是略显拥挤。
谢清跨坐在应灼腿上，这下视野倒是比对方还高出一点点，他忍不住弯了弯唇。
两人在狭小的空间中接了一个温柔的吻。
良久，应灼下车将谢清送到了孤儿院门口，等大门关上，才开车离开。
“系统，这个世界剩下的任务，我有很多都不能做了。”应灼声音温柔正经又带了点笑意：“我有男朋友了，不能和别人做亲密的事。”
“说得你没有男朋友，就愿意亲近主角受似的！”
被封闭在识海，关了小黑屋半天，只勉强听了个七七八八的系统，这才慢悠悠飘了出来。受不了应灼这得意的样子，哼了一声，背对着应灼坐在驾驶台上生闷气：“不做就不做，就让世界毁灭吧！”
应灼笑了一声，用手指戳了一下它软软的身体：“那可不行，我还想和谢清在这个世界生活呢。而且我还欠着你那么多积分，世界要是毁灭了我怎么还你？”
系统心想原来你还知道啊，想到自己为应灼兑换了那么多伪装道具，或许都在他追谢清的路上出了力，更气愤了：“那你什么意思？！”
“你想做人吗？”应灼问。
系统：？？？
第29章 复活白月光反派后29 今天天气多好啊……
系统得承认, 他向来猜不到应灼这个思路清奇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只是吃多了亏，它已经有预感应灼又要闹幺蛾子了，想都没想就冷哼道：“不想，做人有什么好的。”
“可以吃各种美食、可以去游乐园玩, 可以打游戏, 哦, 今天雪下得这么大, 明天还可以去打雪仗。”
应灼挨个数着做人的好处，直说得系统电子眼越来越亮, 才反问：“你真的不想试试吗？”
系统只觉得每一点都击中了它的核心，心里暗骂应灼卑鄙。作为一个好奇心异常旺盛的系统，它不可能不想试试的，毕竟每个看起来都那么有意思。
可它只是个系统，没有消化器官又不能明目张胆出现在其他人面前，就只能不开心的嘟囔：“想试试又怎么样？你还能让我变成人？”
“我可以捏个赵昌华的躯壳借给你用。”应灼说得轻描淡写：“到时候，我不能走的剧情, 就麻烦你了。”
系统惊得差点蹦出车顶：“你你你你！可是我是系统啊, 怎么能这样做呢？以后要是主系统知道了, 我、我……”
“想清楚哦, 以后你绑定了别人, 可不一定还有这样的机会。”
“啊？宿主你要和我解绑吗？”
系统瞪圆了眼, 惊得把做人都抛到了一边。它是听到了应灼说要陪着谢清, 但一部分以为应灼是一时冲动, 一部分以为应灼即便留在这个世界也不会放过它。但应灼眼下的意思，倒像是要和它解绑似的……
“我知道，你没办法带走两个灵魂，所以我要留在这个世界。”
应灼神色微缓：“等到这个世界完全稳定, 世界馈赠的所有的能量都给你，我也会把我的大部分能力转化成能量送给你。”
系统吓了一跳：“宿主，你……”
“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危险，等世界稳定有了完整的意识体系和能量场后，我力量太超过也容易被排斥出去，给你正好。”
应灼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系统，目光不再冰冷骇人，反倒非常柔和：“谢谢你，768。是你结束了我的永眠，带我离开了原来的世界，是你让我遇到了谢清。”
“啊？我、我也没做什么……”
这是系统第二次收到感谢，还是从应灼这个大魔王这里，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但一想到自己的各种愚蠢操作，又有点心虚：“那个，你不嫌弃我添麻烦就好了……”
“不，你帮了我很多忙。”
应灼笑了，正是因为768是这样单纯的性格，他才会保留它的意识数据。
应灼第一次见到系统，其实以为它是异世入侵者——就和曾经那些入侵的天人一样。所以他第一件事就是切断系统和外界联系，如果不是没有感受到丝毫恶意，和对对方口中的穿越到异世界感兴趣，他会直接让系统化为齑粉。当然即便如此，他也拆了系统好几遍才略微放心，在平时也不会对系统过于信任。
但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他倒习惯对方的存在了。有768这样蠢萌跳脱的系统在身边，时不时扰乱他的思绪，会让他放松，想起过去的次数也不会太多。
“我不想你的主系统注意到我，所以等你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我才会恢复你和它的联系。”应灼揉了揉系统的脑袋。
系统开开心心答应了，对于刚才应灼说要给它捏身体玩的提议它是真的心动，现在联网的话肯定会被主系统发现的。
雪下了整整一夜，到天亮时才放晴。
谢清推开窗，就见院子里的绿化带和树上都积了厚厚一层，林姨正拿着扫帚扫院子里的残雪。毕竟是南方，地面上雪积的不厚，反倒又湿又滑让人容易摔倒。
不过这点小瑕疵并没有干扰谢清的好心情，他很快收拾下楼，拿过林姨手里的扫帚：“林姨，我来。”
“小十冷不冷？今天可得多穿点，别冻着了。”林姨乐呵呵的搓着手，没有拒绝。
“嗯，我不冷。”
林姨看着平整的绿化带上几厘米深的积雪，感叹：“今年的雪还真不小，待会孩子们醒了你可帮忙看着点，别玩起来冻感冒了。”
“好。”谢清应下，想了想又说：“要不您给周姨说一声？先熬点姜汤，让大家都先喝些去去寒气。”
“行！”刘姨点点头，转身去厨房了。
她也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这雪连她这个大人都挺稀罕，孩子们不可能不兴奋，玩疯了也不是几个大人能看顾周全的。
因为一场难得的雪，孤儿院热闹了起来。早饭后，谢清陪着孩子们收集绿化带里的雪，在院子里堆起一个个巴掌大的小雪人。
“小十！”
刘院长穿着厚厚的棉服站在屋檐下冲谢清招招手，谢清连忙走过去搀住她的胳膊：“刘姨怎么出来了？您的身体还没养好……”
“早好了，你给我买的这些帽子手套我也都戴着呢，冻不着。”
刘院长轻轻拍了拍谢清的手，看着面前的大男孩心里非常熨帖，笑着问：“你今天是不是有事要去办？”
谢清一愣：“我……没有啊。”
“我看你刚刚都发了好几次呆了，还老往外边瞧。”刘院长疑惑，看谢清微微躲闪的目光，眼神一亮：“是不是有女朋友了？今天有约会？”
“不是！”谢清连忙否认，见院长越发了然的目光，又不好意思小声道：“是有对象了，但今天没有约会。”
“哎！好！好啊！”刘院长顿时脸上的皱纹都乐开了花，攥紧谢清的手微微颤动，眼中甚至都含了泪。
谢清吓了一跳，见刘院长这样的激动，生怕她知道他的恋人是男人后失望。谢清深知期待是会累积的，以后再忽然刺破刘院长的幻想，不如现在说清楚。
便搀扶着人回到室内在沙发上坐好，蹲在刘院长面前握着她的双手，边观察着老太太的情况，边认真道：“刘姨，我的对象，是个男的。”
然后，一秒，两秒，刘院长脸上的喜意却没有变化。反而看谢清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噗嗤一声笑出声，倒没了刚才的泪意，伸出指头戳了一下谢清的额头，打趣道：“你这孩子，以为我是在高兴什么？”
谢清这是真有点懵了，刘院长目光慈爱的看着他：“我就是单纯高兴你有对象，男的女的都行。”
刘院长是真开心，或许谢清自己没有感觉，但在旁人看来谢清在感情上过于冷漠了，刘院长其实一直在担心着他。
孤儿院的孩子在被领养前，都是让他们叫刘院长妈妈的。毕竟他们大多数年纪还小，本能渴望母爱，把院长当妈妈，也是对他们幼小心灵的慰藉。
但当年小小的谢清却拒绝了，刘院长至今还记得谢清当时的话：“谢谢阿姨，但我妈妈在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我想要记住她。”
谢清当时只有五岁，冷静的完全不像刚刚丧父的小孩，也是，据说他的父亲是酗酒而死的，生前对他也并不好。刘院长当然不会介意他不喊自己妈妈，反而更加心疼他。只是谢清远比其他孩子懂事，根本不需要她多操心，还会主动安抚其他哭闹的小孩，给她打下手。
谢清长得好又乖巧，不是没有人想收养他，可他全部拒绝了。刘院长有私下找他谈心，孤儿院条件有限，在这里生活当然是比不上去那些健全富有的家庭的。
但谢清却说，他不能保证自己一直这样乖巧，因为这个原因收养他的父母，迟早也会厌烦他。
刘院长没想到谢清是这样的想法，她以为谢清心理出了问题才这样悲观。但谢清没有丝毫难过或者激愤的表现，他只是在很平淡的说一件自己觉得再正常不过的事。甚至因为怕他拒绝收养太多次，被赶出孤儿院，还认认真真想打借条，说长大后赚钱还她。
刘院长当时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她为谢清难过，谢清从未拥有过无条件的爱，所以才那么小就失去追求被爱的本能。
后来，刘院长就会特别关注谢清，不管谢清是否需要，都会给予他和其他孩子同等的照顾与关怀。只是似乎收效不大，谢清基本不会和其他孩子一起玩闹，也不会像其他孩子一样和她撒娇。从小到大优秀归优秀，却一直都没有主动结交过朋友。只和一起长大，主动接近的林珍，多少有点情分，但也并不热络。
青春期别的小孩感情萌动，谢清却从未有过喜欢别人的倾向。年前好不容易有了赵昌华这个朋友，但看他们相处也是很客气的，远远比不上普通人和朋友相处时亲密。
这么多年，谢清身上唯一的情感纽带恐怕就是和自己的一点亲情，唯一重视的恐怕就是自己这个把他养大的人。
谢清不觉得自己这样哪里不好，刘院长也不能强迫他去看心理医生，却是一直担心着，怕是因为小时候的事影响，让谢清有了情感障碍。
忽然生了重病时，刘院长非常担心，担心自己死了以后，谢清会变得更加冷漠。
如今，可算是放心了。
刘院长的想法谢清不知道，但老人的好心情，他是实打实的感受到了，便也松了口气。
刘院长笑够了，便作为过来人殷切嘱咐道：“你呀，也不知道主动一点，今天天气多好啊，和男朋友出去玩嘛。”
“咳，小金叫我，我先出去了。”
谢清逃也似的离开了屋子，刚走到院子里，手机铃声忽然想起。谢清听到特别设置的铃声，唇角先不自觉弯了弯：“喂？”
“我在院门口，方便进来吗？”应灼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第30章 复活白月光反派后30 猫咪开心地甩了……
“你怎么过来了？”
谢清打开门, 看着站在面前的高大男人明知故问。
应灼今天穿了件版型很好的长款黑色羊绒大衣，越发衬得他肩宽腿长，整个人发光似的比平时还要更帅几分。
他也不说话，定定看了谢清一会, 才眼神示意谢清看身旁堆放的各种礼盒, 又扬了下手里装满的袋子, 笑着微微挑眉：“快过年了来做好事, 最主要的是……我想你了。”
谢清因为应灼和他抱有同等的心情弯起了唇角，又不是很适应这样直白热烈的感情表达, 轻咳了一声才认真回应应灼：“我也想你。”
“喵？”蹲坐在应灼肩头的三花猫一脸懵，好奇的在笑着对视的两人之间来回看。
谢清便顺势接过应灼手里的袋子，目光落在看起来格外乖巧的三花猫身上，好奇问：“这是哪里来的？”
应灼还没回答，谢清就在猫脸上看到了极其拟人化的神情，猫咪甚至直接举起了一只爪子冲他摇了摇，兴奋道：“喵！可爱吧？小宿主, 好久不见呀！”
谢清一愣：“……768老板？”
猫咪开心甩了甩尾巴, 又摇了摇爪子：“是我呀！”
谢清眨了眨眼疑惑的看向应灼, 应灼便笑：“今天有积雪, 768想打雪仗, 所以给它捏了个临时身体。”
“你真厉害。”谢清真心实意夸了应灼一句, 才笑眯眯伸手握了握768的爪垫：“好久不见了, 768老板, 这个身体很可爱。”
“嘿嘿！我挑了好久的！”小猫咪骄傲的昂起了胸膛。
昨晚，768知道了应灼可以给它捏身体后就激动的不行，缠着应灼问东问西。应灼心情好，索性就给它当场捏了这个临时身体。不捏人形是因为人类属于这个小世界的主要种族, 随意增删容易导致小世界出现逻辑BUG。等以后，系统用赵昌华的身份时，应灼也是不能以人形实体出现的。
“小十，谁来了？”院子里陪着孩子们玩的林姨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高声问到。
“是上次来过的应灼。”谢清转头回了句，让开门，应灼便提着地上的一大堆礼盒进了门。
“哎！应先生你好你好，又带这么多东西啊，真是破费了！”林姨笑盈盈的迎上来帮忙拿东西。
院子里的小孩也都注意到了，只是应灼只在这里吃过一次饭，他们早就忘记了。孩子们有点怕生，只隔着距离眼巴巴的看着几人。
谢清冲他们招了招手：“这是之前送大家玩具和零食的应灼哥哥，小和你之前最喜欢的恐龙模型，就是他送的。还有团团你爱吃的牛肉干，小文最喜欢的长毛兔，小福最喜欢的文具盒……”
应灼看着谢清认真的和一群小孩，一件件数着他送的他们喜欢的东西，只觉阳光温暖、风也轻柔，他从未觉得如此轻松愉快。
有大胆的孩子上前，怯生生的说着：“谢谢哥哥。”
应灼便轻轻摸了摸他们的头，说：“不客气。”
768也顺着应灼手臂跑到他的手上，“喵”了一声，然后伸出爪子矜持的摸了摸小孩的头，顿时引得小孩子们一片惊叹。
小猫总是惹小孩子们喜欢的，见此，其他的孩子们也忍不住围了上来，小心翼翼的问应灼：“哥哥，这是你养的猫猫吗？我能摸摸吗？”
“我也想、我也想！”
应灼身边顿时热闹了起来，谢清也不帮忙，就看应灼有点生疏但温柔的应对孩子们。
刘院长被外面的动静惊动，走了出来。林姨说明了下情况，又去叫了两个员工，几个人帮忙，很快把东西都搬进了储藏室。
应灼让768去和孩子们玩雪，自己跟着谢清上前，谢清就向刘院长简单介绍了一下。
他并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破自己和应灼的关系，但刘院长目光在应灼和谢清之间打了个转，便了然了。
她轻轻的捏了捏谢清搀扶着她的手，和蔼的对应灼道：“我之前听小十和小珍说起过你，应先生，谢谢你来医院看我，也谢谢你来看孩子们。”
应灼知道眼前老人对谢清的意义，态度礼貌又真诚：“都是些小事，您不用放在心上。”
“应先生，中午就留在这儿吃饭吧？我让老周做几个拿手好菜……”林姨上次就对应灼很有好感，这次也想也不想就开口留应灼吃饭。
“哎，他们年轻人，待会还有事要做。”刘院长笑眯眯的制止了林姨，在林姨不解的目光下，乐呵呵说：“小十和应先生约好了，是不是啊小十？”
谢清：……
应灼愣了一下，撞上老人打趣的目光，便明白过来她已经知道谢清和他的事了。心里略有些动容也有些难以言喻的微妙，便微微点头承了老人的情，笑着对林姨道：“是，我和谢清待会还有事要做，下次再来吃饭吧。”
林姨登时瞅了谢清一眼，乐了：“嘿，难怪小十刚刚一直走神，还老往门口看！这孩子有约也不说，行！你们去忙吧。”
谢清：……
接连被掀了两次底的谢清不太想说话，只能含糊应了声，乖乖和应灼走出了门。
果不其然刚上车，就听耳边传来应灼带着笑意的声音：“你把我们的事告诉刘院长了？今天上午还一直在等我？”
“嗯。”谢清绷着脸，承认的很干脆，随即又转移话题：“你把768落下了。”
“它挺开心的，就让它在这玩一天吧。”应灼眼睛都不眨一下，也不启动车子，又问：“我可以吻你吗？”
谢清：“不行，这是孤儿院门口，容易被人撞见。”
应灼：“你怕他们知道我和你的关系？”
谢清转过头看他，沉默了一会，才耳廓泛红一本正经道：“不，我只是不好意思。”
应灼被逗笑了：“那能问一下，咱们今天约好去哪里了吗？”
“你有什么想吃的？或者想玩的、想看的吗？”
谢清一连提了三个方向，他是真的很认真在问。应灼的经历，他想起来总是难免心疼，应灼似乎从有意识开始就没有过什么美好回忆，谢清想要给他创造一些。
“我不知道。”应灼回答的也认真：“我只想和你待在一起。”
谢清心底酸软，又想了想：“既然不知道玩什么，那咱们要不要一样一样尝试过去？”
“嗯？”应灼不解。
“我们这个世界的娱乐方式按年龄线来看，还挺明晰的。从童年到少年、青年再往后，都有不同的娱乐方式……”
谢清跟应灼一一列举，他和应灼说的是“人”不同人生阶段会有的娱乐方式，并不是恋人间特有的娱乐方式。他心疼应灼未曾作为一个正常人走过童年与少年，他想要给对方弥补一些缺失，但又不想触动应灼不好的回忆，便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不知道喜欢什么的话，咱们要不都试试？”
“好啊。”应灼答应的很爽快，又补充：“不如，从你最喜欢的开始试吧？你小时候最喜欢玩什么？”
应灼确实很有兴趣，但却是因为他想更了解谢清。了解小时候的谢清、少年的谢清，他会有什么样的喜好？会有什么样的烦恼？
应灼眸光微黯，心里仔细品尝着这种莫名的情绪。或许这便是占有欲，他喜欢谢清，不止想要占据他的现在与未来，也想参与他的过去。
谢清想了想，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作为一个孤儿，一个过于早熟的孤儿，他的童年乏善可陈。仔细想了想说：“那去柏雾山景区吧，就在合川东南边，开车一个小时就到。我小时候学校春游去过一次，那里挺好玩的。”
应灼点点头，开了导航，一路开去了柏雾山。
今天天气很好，来景区玩的人并不少，但也不算拥挤。两人到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在山脚下买了票，便顺着台阶开始往上走。
入山道前的平台上有很多的小摊贩，有小孩子拿着泡泡水，跑来跑去吹得到处都是。
应灼看着有趣，伸出手指戳破了一个快要飞到谢清脸上的泡泡。谢清便问：“想玩吗？”
“你小时候喜欢玩这个吗？”应灼问。
“没有玩过。”谢清老实回答，一瓶泡泡水要两块钱，小时候的他舍不得买。
“那你当时喜欢什么？”
谢清想了想，去旁边买了两串糖葫芦，递给应灼一串道：“当时比较嘴馋，这个很好吃。长大后比较忙，没有特地去买过。”
应灼便学着谢清的样子咬下一颗果子，细细吃完后点点头：“味道很好。”
谢清便笑了，童年的味道在味蕾晕开，他也有点怀念。
两人顺着山道往上走，一路松柏夹道，苍绿的枝叶上覆盖着薄薄积雪，随便取景都能得几分意趣。一路边走边玩，中午时，两人才到山腰寺庙。
谢清便给应灼科普了寺庙的由来，见应灼好奇的看着那些求签的香客，便主动拉着他去排队：“听说这寺庙很灵，每年大年初一为抢头香，香客们凌晨就会开始排队。既然来了，咱们也求个签试试吧。”
应灼点点头，排到后，就听守在香案边的老和尚引导，摇了一只竹签出来。只见签头写着：下下，图像是一只鹤，又写了一句诗：孤鹤伴云飞。
应灼排队时也旁观了一会别人解签，多少了解了一点，便看谢清：“下下签，似乎不太好。”
“咳，这些都是迷信。”
谢清凑近应灼耳边小声说，想了想又拿起应灼手里的签，一本正经道：“双重否定那就是肯定，负负得正，同理下下那就是上，所以这应该是上签。而且你那边看是下下，我这里看字却是倒过来的，本来就可以说是上上签。”
应灼见谢清一边说着不信，一边又要强词夺理把下下签硬说成上上签来安慰他，忍不住笑起来。
旁边原本老神在在的和尚，都快维持不住慈眉善目的表情了：“施主，需要解签吗？”
“不用，谢谢大师，我心中已有答案了。”应灼付了钱，牵着谢清的手走出门去。
他摇着签筒时心中并无疑惑，因为他一直寻找的答案不在签上，在心上。
【星座小说】XinGzuoXs.COM【星座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