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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章 Chapter89


    ◎“我们很快就能共白头了。”◎


    白色帕加尼Huayra疾驰在山道上,突然一个飘逸,转过坡度很陡的弯,引擎盖中间的一抹红像燃烧的火焰。


    从山顶到山下,仅用了一分钟。


    车刚停稳,程嘉茉便抖着手推开了车门,踉跄着跑到一边,扶着娑罗树“哇”一声呕吐了出来。


    贺青昭拧开一瓶水走到她身后,一手轻拍她背,一手拿着水递给她:“我今天的速度比二十岁那年慢了十倍,然而二十岁只是我在赛场上的起点,二十二岁才是我的巅峰。”


    程嘉茉吐了一会儿,接过贺青昭递给她的水,漱了漱口,强行压下反胃感。


    她瞥了眼地上的污秽,赶忙移开眼,将矿泉水瓶子递还给贺青昭,走回到车旁边,背靠着车身喘气。


    贺青昭接过她手里的矿泉水瓶,也不嫌弃她用嘴含过瓶口,仰起头直接灌了一大口水,喉结滚动着吞咽下去。


    程嘉茉看着他滚动的喉结,眼睫颤了颤,心乱地偏开脸。


    贺青昭笑了声,上前一步靠近她,目光直视着她的脸,声音温润地说:“二十四岁之前,我玩赛车,玩蹦极,玩徒手攀岩、定点跳伞,玩瀑布冲浪,极限滑轮,也玩滑雪,滑板,海上冲浪、骑摩托艇等刺激的运动。那时候我的眼里只有星辰大海,只有对这个世界的探索和挑战。”


    程嘉茉看着历尽千帆后的贺青昭,听着他用温和平静的语气说出那些她从没见他做过的惊险事,仿佛看到了他意气风发、张扬不羁的少年模样。


    而那样的他,是程嘉茉从未见过的贺青昭。


    阳光透过娑罗树的枝叶照下来,照在贺青昭挺拔颀长的身上,照着他被岁月沉淀后的脸,没了年少的凌厉和锐气,现在的他如玉一般温润,然而温润之下却又饱含着与这个世界交手多年后的沉稳和戾气。


    看着看着,她突然有些难过。


    八年时光,终究是一场遗憾。


    贺青昭抬手轻抚她脸:“假如你我年龄相当,你在我二十岁那年遇到我,你觉得我还会被你吸引吗?”


    程嘉茉紧抿着唇不说话。


    她知道不会。


    如果她在贺青昭二十岁时遇到他,她不会引起贺青昭的注意,也不会跟贺青昭在一起。


    贺青昭笑得温柔又深情:“茉茉,你我都在最好的年纪遇到了彼此。也许你觉得没能见证我的青春是一种遗憾,可对我来说,却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程嘉茉嘴唇动了动,千言万语都化作无声的对视。


    贺青昭像是无奈又像是宠溺地叹了口气:“在我十八岁到二十四岁的那六年,身边不是没有出现过你这样的女孩,有,只是那时候的我,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女孩都没有欲望。你若是在那时候遇到我,我们就真的错过了。”


    程嘉茉被山风吹红了眼,努力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我没有想过要和张扬不羁的你在一起,贺青昭,我遇到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沉淀了下来。只是……只是我们在一起的那三年,对我来说,终究有些意难平。”


    尽管满腹不甘,可是她却无能为力。


    因为她很清楚,纵使再倒回到十年前,贺青昭还会是那样。


    那时候的贺青昭,二十七八岁,风华正茂的年纪,经历过血雨腥风的商战拼杀,拥有着同龄人望尘莫及的权势和地位。


    年纪轻轻,位高权重,高处不胜寒。


    那样的贺青昭,很难不傲,一身筋骨又冷又傲,不愿在任何人面前伏低做小,更不愿做出青涩少年一般的纯真行为。


    所以她让他给她写情书时,他压根儿没当回事,玩笑般骗她。


    她知道贺青昭不是不喜欢她,否则以他的身份连骗都懒得骗她。


    可她也知道,他的喜欢就到那儿了。


    因为他是贺青昭,是她拼尽全力想摘下来,却知道根本摘不下来的高岭之花。


    倘若真的能摘下来,他也就不是贺青昭了。


    他喜欢她是真,宠她、包容她、对她好也是真,然而他跟赵青曼假结婚也是真,他做的一切都是在当时的情景下权衡利弊后的最佳抉择。


    包括现在,他们重新在泰京见面,如他所说,不是非她不可,而是她正好是他最好的选择。


    说到这,她扬了扬唇,语气似轻松又似无奈般笑了笑,对自己也对贺青昭说:“十六岁初次见你,十九岁和你相恋,分分合合蹉跎到现在,你三十八,我三十岁。青春如流水,人生已过半。贺青昭,我们……”


    贺青昭一把将她抱入怀中,打断她的话:“你别说,留着我来说。”-


    车开进芭提雅庄园,程嘉茉看着古典欧式风格的精致庄园,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进入这里的情景。


    当时她浑身湿透了,披着贺青昭的西装外套,紧张不安地坐在后座座椅上。


    下车时,贺青昭主动为她拉开车门,绅士有礼,斯文儒雅,将一个优雅贵公子的气质展现到了极致。


    那时候她真的觉得贺青昭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住在这里的半个多月,她听到佣人对贺青昭的评价全都是“贺先生很好”,她也觉得他很好。


    在最绝望最无助时,被这样的男人温暖过,情窦初开的她很难不动心。


    她偷看他在书房画画,偷看他躺在摇椅上看夕阳,他的一言一行,如那天黄昏的夕阳烙进了她心里,以至于重逢后,她不可避免地陷了进去。


    “想什么呢?”


    修长的手指轻轻碰了下她脸,贺青昭笑着贴近她。


    程嘉茉有些不自在,也有些心慌地偏开头:“没,没想什么。”


    毕竟分开了那么多年,她在他面前终究没法像从前那样熟稔自在。


    而她能感受出,贺青昭也是一样。


    贺青昭拉着她的手走在环境优雅的园子里,走过曲径通幽的鹅卵石小路,走进别墅,绕过罗马柱,走过长长的走廊,走到尽头,推开一扇门。


    看到屋里贴满半边墙的照片,程嘉茉愣住了,因为全部都是她的照片。


    贺青昭拉着她的手走进屋,如当年带她去参观画展那般为她介绍:“这是你刚来庄园的那天,小小的,可爱极了。”


    照片里的程嘉茉披着贺青昭的西装外套,瘦瘦小小的跟在贺青昭身后,像只淋了雨的可怜小狗。


    她瞪了眼贺青昭:“哪里可爱了,像一只脏兮兮的可怜小狗,丑死了。”


    贺青昭笑出了声:“这些照片,我日日夜夜看,越看越可爱。”


    说完,他指着另一张照片问程嘉茉:“这天你是不是躲在芭蕉林后面偷看我画画?”


    他笑容玩味,带着一丝促狭的调侃。


    程嘉茉坚决不承认:“没有。”


    贺青昭搂住她腰,低头贴近她脸:“现在我倒是希望你能早点遇到我了。”


    “为什么?”程嘉茉看着他,“你在山上的时候不是说不希望我早点遇到你么?你自己说了,就算那时候我遇到你,你也不会喜欢我。”


    贺青昭看着她水润明亮的眼,眼神依旧干净清澈,和大学时一样清纯,他笑了笑,没有说出带颜色的荤话。


    他已经到了这个年龄,再生冷不忌地说那样的话就不合适了,更何况他们今天刚见面,他还是收敛些好。


    “这一张。”贺青昭继续为她介绍,“这是你十六岁生日那天的照片。”


    青春时的记忆随着老旧照片一帧帧清晰起来,程嘉茉看着看着红了眼,眼睛变湿润。


    她声音有些哽咽:“那天的生日蛋糕是一个从闽南来的阿姨做的,她做的蛋糕很好吃,你也吃了一块。”


    还有些话她没说出口,那天一整天她都在心里祈祷,希望贺青昭晚饭前能回来。


    幸运的是,那天贺青昭回了芭提雅庄园。


    贺青昭笑着看她:“你亲手送给我的,那天我回来后就进了书房,你敲响书房的门,我说了声进,你端着蛋糕探头进来,娇娇的、怯怯的,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直愣愣地看着我,问我要不要吃蛋糕?”


    程嘉茉低头笑了笑:“其实那天我还挺忐忑的,很怕你拒绝。”


    贺青昭笑:“原本是想拒绝的,可看着你那双水色迷离的眼睛,拒绝的话不忍心说出口。”


    程嘉茉问:“后来你吃了吗?”


    贺青昭:“尝了一点,你知道的,我不爱吃甜食。”


    程嘉茉不禁再次想起了二十岁生日的时候,那天三层高的水果奶油蛋糕,贺青昭吃了很多,至于吃法,她现在回忆起来仍旧脸红心跳。


    当时贺青昭将蛋糕上的奶油涂抹在她身上,抹得全身都是,最后吃得干干净净。


    贺青昭握拳抵在唇边咳了声,他一向记忆很好,很明显,他也想到了那一幕。


    程嘉茉生怕他说出来,抢先开口:“这些照片你是怎么弄到的?”


    贺青昭说:“AI技术,提取视频中的画面,修复出来的照片比照出来的还要清晰。”


    说完,他搂着程嘉茉继续看下一张,继续为她介绍:“这是你十九岁,我们重逢时的照片。”


    从十九岁开始,照片就多了起来,都是她跟贺青昭在一起后照的,春夏秋冬、白天黑夜,全部都有。


    有贺青昭带着她去国外旅游时照的,也有在南园照的,每一张照片都是一段回忆。


    除了大学时代的照片,还有她在莞城生活的那五年,只不过那五年的照片不多,因为那五年她就没怎么照相。


    刚到泉水镇教书的那一年的照片也有,那一年贺青昭在追她。


    程嘉茉挨个看过去,直到看到她二十八岁,到这儿便停了。


    贺青昭松开手,背抵住墙,目光深邃地看着她:“这两年,我坚持过,挣扎过,也想过放弃,想放弃是因为我知道你不再爱我了,还有个原因是我已经没了不顾一切的冲劲儿。”


    程嘉茉喉咙一哽,问:“那你为什么还要来赴约?”


    贺青昭提了提唇,眼中的疲惫再难掩饰,笑得很苦:“因为我放不下,我想要,想跟你在一起。”


    程嘉茉想安慰他一句“其实没有必要这样执着,到了咱们这个年纪,跟谁过都是一样”,可这话连她自己都不信,又怎么能安慰贺青昭?


    怎么可能跟谁过都一样呢?


    真要那样的话,她又怎么可能八年都不找?


    这八年来,她没有苦等贺青昭,但确实也没有遇到一个让她想要交往、想要结婚的人。


    就像很多单身的人,未必是恐婚,只是确实没有遇到一个合适的人,没有遇到一个想要共度余生的人。


    如今贺青昭回来了,她纵使意难平,纵使仍旧心不甘,可他是贺青昭,她没有办法,只能遵从心意。


    想到车里贺青昭问的话,她上前一步,拉住他手,捏了捏他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


    贺青昭被她拉住的手指动了动,指尖轻挠她掌心:“真想知道?”


    程嘉茉轻轻点头:“嗯。”


    贺青昭看着她白玉般剔透的脸,反握住她手,微微用力,将她拉到怀里:“你应该能猜到。”


    程嘉茉猜不到,她的性知识完全来自于贺青昭,跟他分开后,她没有跟任何男人交往过,也没有刻意去了解那方面的知识,所以她压根没往那方面去想。


    “不知道。”她一脸真诚地回。


    贺青昭单手箍着她腰,用力抱紧她,看着她依旧清澈水润的眼,低头在她唇瓣上轻轻咬了下,声音低哑地说:“我每天靠幻想,看着你的照片、你的视频,用你穿过的那些……那些衣服,幻想与你在一起的每个夜晚。”


    其实真实情况比他说的更难以启齿,他将程嘉茉穿过的内裤内衣全部都带去了国外,每次想她时,就用那些旧物发泄。


    他甚至将薄薄的布料咬在嘴里,仿佛咬的是她。


    程嘉茉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即便贺青昭没有明说,她也听明白了。


    她脸颊蓦地发烫,火烧似的,又烫又红,心跳不由得加快,呼吸也渐渐快了起来。


    贺青昭听着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眼神变暗,低头便想亲她。


    程嘉茉急忙用手抵住他脸:“别,别亲。”她艰难地说出口,“我在山下吐过,还,还没刷牙。”


    贺青昭轻轻咬了下她手指,声音哑得发颤:“没事儿,宝宝不脏,我想亲。”


    程嘉茉慌忙转过身:“我去洗个澡。”


    一个小时后。


    程嘉茉裹着浴巾从卫浴出来,刚洗过澡的她,白皙水润的脸颊染着桃花般的粉,露在外的肩膀和脖颈如雪一样白,白得泛着盈盈水光。


    她单手揪住胸前的浴巾,看了眼坐在床边的贺青昭,心里一慌,急忙错开眼与他说话:“你去洗吧。”


    贺青昭一直盯着她,眼里倒映着她娇媚撩人的模样,随着她的走近,他眯了眯眼,眼里如有火在烧。


    程嘉茉被贺青昭的眼神看得心慌,停了下来,不敢再向前,也不敢看他。


    贺青昭低下头,舌尖重重地抵了抵牙,忽然笑着站起身,单手解着衬衣扣子走向她,走到她身边时,将手搭在她白皙光*滑的肩上。


    程嘉茉心口猛然一提,肩膀颤了颤,却仍旧不敢看他。


    贺青昭移开手,快速解着衬衣扣子走进了卫浴。


    程嘉茉长舒一口气,走到床边坐下。


    她紧张地揪着浴巾,犹豫是穿上衣服还是不穿。


    不穿的话,显得太刻意了,然而都已经这样了,再穿的话,又显得太矫情了。


    就在她做心理斗争时,卫浴门打开,贺青昭腰腹围着浴巾走了出来。


    程嘉茉只看了一眼,便再次移开了眼。


    贺青昭没有立马走到床边抱她,而是去了客厅,一手拎着红酒瓶,一手拿着两个高脚杯走进卧室。


    他将高脚杯放在床尾的檀木矮几上,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程嘉茉,一杯他自己喝。


    程嘉茉接过高脚杯,说了声:“谢谢。”


    贺青昭坐在她旁边,大喇喇分着两腿,左手拄着大腿,右手端着高脚杯轻轻摇晃,侧转着脸看她。


    程嘉茉被他看得心慌意乱,急忙喝一口酒,借着酒劲儿与他对视:“你怎么不喝?”


    贺青昭笑了下:“干喝没意思。”


    程嘉茉:“那你要不吃点下酒菜?”


    贺青昭往她旁边挪了挪,端着高脚杯的手绕过她白嫩纤细的手臂,笑着看她:“想跟你喝个交杯酒。”


    程嘉茉一听到这种调侃的话,立马便想抽走手。


    贺青昭右腿一分,膝盖抵住她腿,手臂用力缠住她手臂:“我紧张,喝一个缓解下情绪。”


    程嘉茉本来想拒绝的,可看着他红红的耳朵尖,以及紧绷着的下颌线,没来由的便心软了,在他的深情注视下缓缓仰起了头。


    两人同时喝酒,她看着贺青昭滚动的性感喉结,原本绵柔醇厚的红酒,突然变得烈了起来,如烈酒入喉,瞬间烧了心。


    贺青昭喝完酒,把酒杯放到床边的矮几上,抱着她压了下去。


    程嘉茉心跳很快,呼吸很重,脸红得像是要烧起来了。


    分开两年,第一天见面就做这种事,她其实很紧张,也很不适应,但她知道,也只有这样,两人之间被岁月横开的隔阂与不自在才能彻底消除。


    贺青昭吻她唇,睁着眼,看着她的脸吻,他想看到她清醒的眼睛变迷离,看到她再次为他沉沦。


    程嘉茉却闭上了眼,仰着头回应他的吻。


    贺青昭退开,嗓音暗哑:“宝贝,睁开眼看着我。”


    程嘉茉眼睫颤了颤,仍旧紧紧地闭着眼。


    贺青昭猛然从她口中退出,两手掐住她腰移下去。


    他亲自浇灌出的纯白小茉莉,已经彻底绽放成娇媚的茉莉花。


    “宝贝真美。”他将脸凑上去,吻住他思之如狂的白茉莉。


    如过去的每个深夜吻她穿过的那些衣物般吻她,近乎疯狂地吮吻。


    程嘉茉咬了咬唇,嗓音细软地开口:“贺青昭,别,别亲。”


    贺青昭却亲得更投入了,沉迷般又吮又舔。


    程嘉茉闭着眼,紧抿着唇,任由他亲。


    贺青昭抬起手,手臂穿入她颈下抱住她,克制着吻她唇,含着她唇瓣吮一下松一下,又亲吻她颈,含裹她粉嫩的耳垂吮吻。


    两人紧密相触的一刹那,彼此凝望,恨不能看进对方心里。


    程嘉茉紧张得呼吸都乱了,用力抓着他臂肌紧绷的手臂,抓出了一手的汗,不知是她自己出的汗还是贺青昭手臂上的汗。


    贺青昭腾出另一只手轻抚她脸,吻了吻她唇角:“宝贝别紧张,放松。”


    程嘉茉很难不紧张,一是太久没见,二是太久没做。


    贺青昭为了分散她的注意,没有急着进行,而是主动找话题与她说话。


    他问她:“这些年,你是怎么解决的?”


    程嘉茉眼睫颤了颤:“没,没怎么解决。”


    贺青昭拉住她手,与她手指交扣,将她的手压在枕上。


    这样一来,以贺青昭的视角看她,很欲、很诱人。


    他目光很沉地看着她,克制着问:“有没有用小玩具?”


    程嘉茉没隐瞒,这种事没什么好瞒的。


    “嗯。”她轻声回,“用过。”


    贺青昭勾起嘴角:“好用吗?”


    程嘉茉慌乱地偏开头:“还,还行吧。”


    其实不好用,她跟贺青昭在一起过,有过极致的体验,再难有别的东西能取代贺青昭。


    只是这种话,她肯定不能说。


    然而她不说,贺青昭却偏要问:“我好用还是你买的那些东西好用?”


    程嘉茉不说话。


    她说不出口。


    贺青昭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下,程嘉茉还没反应过来,他直接就到了底。


    外面起风了。


    程嘉茉偏转着头看向窗外,入目是剧烈摇晃的芭蕉叶。


    贺青昭扳过她脸,青筋凸起的大手捧住她汗津津的小脸,低头压在她耳边问:“这些年想过我没有?”


    程嘉茉张嘴,声音微颤:“想过。”


    贺青昭声随身沉:“还爱我吗?”


    程嘉茉沉默了一瞬才回:“还爱。”


    贺青昭却笑了,嗓音低低沉沉地笑:“不爱了也没关系。”他用力抱紧她,与她贴到极致,声音也沉到极致,“过尽千帆浪,历经万重山,你肯再回头,我已别无所求。”


    程嘉茉到底还是没忍住,眼流顺着眼尾流了出来。


    贺青昭吻她眼睛,舔去她脸上的泪,温柔又克制地律动,声音低哑道:“别哭。”


    程嘉茉:“没有哭,我只是,只是……”


    贺青昭咬了下她耳朵:“如果实在想哭,我希望你的眼泪以另一种方式流出来。”-


    一个小时后。


    程嘉茉侧躺在贺青昭怀里,贺青昭从后面抱住她。


    感受到他的反应,程嘉茉往前挪了挪。


    贺青昭按住她:“别动,让我抱会儿。”


    程嘉茉手搭在他臂膀上挠了挠:“你都已经这么大年龄了,怎么还,我还以为你……”


    “以为我什么,嗯?”贺青昭转过她身体,看着她脸,“以为我不行了?”


    程嘉茉压了压上扬的嘴角:“没有觉得完全不行,就是觉得应该不会再像以前那样……”


    贺青昭抱着她,轻抚她蝶骨优美的后背,低头吻了吻她眉心:“这种事看心情,也看人。是你,我八十岁都可以。这也是我放不下的原因,因为还贪你。”


    程嘉茉没再像以前那样娇羞地打他,只是往他怀里拱了拱,让自己的脸更近地贴住他胸膛,听他的心跳。


    贺青昭拨了拨她耳垂,下巴抵住她头顶蹭了蹭,声音带着一丝情潮未退的沙哑:“倒是你,一点没变,还是跟以前一样。”


    程嘉茉从他怀里抬起头:“什么一样?”


    贺青昭咬着她耳朵说了句:“还是那样紧……”在程嘉茉因害羞发怒之前,他又急忙补上一句,“紧张。”


    程嘉茉没发脾气,只是张嘴咬了下他肩,又偏头咬他耳朵,对着他耳朵眼吹了口气:“但是你变了。”


    贺青昭眼眸一眯:“变什么?”


    “变得更……”程嘉茉拉住他手,在他手心写了个“天”字,又说,“去掉上面的一横。”


    贺青昭笑:“跟我玩文字游戏呢?”


    程嘉茉生怕他再来一场,忙推他:“你就是这样给我过生日的?”


    贺青昭将她抱起来,抱去了浴室,一个小时后才将她抱出浴室。


    程嘉茉用被子盖住身体时骂了句:“老流氓。”


    这话一出口,两人都笑了,那点隔阂与不自在彻底消散。


    贺青昭穿好衣服,一身白色西服,然后为她拿来早已备好的精致裙子和红宝石项链。


    程嘉茉看着他盛装打扮的模样,问:“还要出去吗?”


    贺青昭说:“在家过也要有仪式感。”


    程嘉茉穿上裙子坐在梳妆镜前化妆,贺青昭拿走她手里的眉笔,蹲在她面前为她描眉,又为她涂口红。


    程嘉茉看着贺青昭虔诚的模样,笑着问:“跟谁学的?”


    贺青昭:“看直播。”


    程嘉茉正要笑,贺青昭两指托起她下巴:“别笑,一笑口红就花了。”


    这话是止笑剂,程嘉茉果然不敢再笑,甚至还很严肃地绷着脸。


    贺青昭却笑得眯起了眼,狭长的眼尾勾起点撩人的弧度。


    化完妆,贺青昭拉着她走出去。


    刚走出别墅的门,迎面而来的是漫天撒落的玫瑰花瓣,紧跟着是齐声祝贺:“生日快乐!”


    程嘉茉愣住,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不由自主地红了眼。


    钟起第一个走上前,笑着递上礼物:“生日快乐,茉茉。”


    贺霖从后面踢他一脚:“你丫的找打,茉茉是你叫的吗?”


    说完,贺霖笑着递上礼物:“祝嫂子生日快乐”


    钟起笑着解释:“我跟老贺是同学,叫您嫂子不合适。”


    贺宗浔一把拽开钟起,走到程嘉茉面前,正儿八经地喊了声“大嫂”,恭敬地递上礼物盒:“生日快乐,大嫂。”


    程嘉茉伸手接过,笑着回:“谢谢,但是……”她想说“但是别叫大嫂”,话到嘴边终究还是收了回去,临时改口,“但是你今天挺帅的。”


    “哈哈哈……”


    众人笑了起来。


    贺青昭捏了捏他手:“有我帅吗?”


    程嘉茉说:“谁年轻谁更帅。”


    贺宗浔得意地挑眉。


    众人笑得更大声了。


    赵越带头起哄,狼似的嗷呜了一声。


    其他人都在笑。


    贺景阳急忙走上前,双手奉上礼物:“大嫂,对不起,当年我不该……”


    程嘉茉笑着制止了他的道歉:“没关系,你是弟弟嘛,我总不能跟小朋友计较。”


    这话一下让气氛更活跃了,众人的笑声不停。


    其实贺景阳比程嘉茉还大四岁,就连贺青昭最小的堂弟贺子弘,也比她大两岁。


    然而贺景阳却只能顺从地认下“弟弟”这个称呼,因为程嘉茉成为他大嫂已经是注定的事。


    贺子弘也拿着礼物送给程嘉茉,还特地看了眼贺青昭,笑着对程嘉茉说:“生日快乐。”


    贺青昭睨他一眼,看似温润实则压迫感十足地说:“没礼貌。”


    贺子弘咳了声,恭敬地喊:“大嫂。”


    然后便是李竹悦和丁巧巧,两人上前抱了抱程嘉茉,分别递上礼物。


    丁巧巧说:“文倩怀孕了,正在孕吐期,没法过来。夏眉在坐月子,也来不了。”


    程嘉茉笑着说:“没事儿,等我回去,我们一起去看她们。”


    李竹悦捏了捏她早已退去婴儿肥的白皙脸蛋:“生日快乐,别哭。”


    程嘉茉:“没想哭的,你别招我。”


    她强忍着没让自己哭,收下所有礼物一一道谢。


    贺青昭让管家替程嘉茉收下众人送的礼物,拉着程嘉茉走到草坪上。


    宽阔的草坪上铺满了红色玫瑰花,还竖着一张巨大的广告牌,上面写着“生日快乐,程嘉茉”,一眼能看出来是贺青昭的字迹。


    贺青昭拉着程嘉茉的手走到草坪中间,突然响起经典优美的《爱之梦》钢琴曲。


    程嘉茉已经知道了贺青昭要做什么,她心跳加速,心脏砰砰直跳,跳得隐隐作痛。


    贺青昭抱住她,大手轻轻拍了拍她背,薄唇贴在她耳边问:“怕吗?如果怕了,我可以再等。”


    程嘉茉笑了下,柔声说:“气氛都到这儿了,我怕又能怎样?”


    贺青昭:“你要是不喜欢,随时可以喊停。”


    程嘉茉偏头咬了下他红得透亮的耳骨:“刚刚我让你停你也没停。”


    贺青昭本就泛红的耳朵,被她咬了一口变得更红了,红得仿佛能滴出血。


    程嘉茉笑着打趣他:“贺青昭,你现在耳朵很容易红。”


    贺青昭舔了舔唇,笑得眼角的细纹更深了。


    其实他心跳也很快,跳得仿佛要破膛而出,一方面他怕程嘉茉拒绝,另一方面确实紧张。


    然而他却故作镇定地说:“我是第一次求婚,没经验,怕求不好。”


    程嘉茉推开他,大声说:“我看你经验丰富得很。”


    钟起问:“什么经验?”


    程嘉茉笑着看了眼贺青昭:“问他。”


    钟起正想问,贺青昭一记眼刀子飞了过去,钟起便识相地退了下去。


    贺霖跟贺宗浔,一左一右把钟起架走。


    天上的无人机还在往下撒玫瑰花,撒着撒着,突然从天掉下来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正好掉在贺青昭面前。


    贺青昭捡起地上红丝绒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璀璨的钻戒,提了提裤腿,单膝弯曲跪在程嘉茉面前。


    程嘉茉垂眸看着他,紧张地咬住了唇。


    贺青昭一手放在膝盖上,紧张地蹭了蹭裤腿,一手捏着装着求婚钻戒的盒子,将盒子递到程嘉茉面前。


    两人都沉默,一个俯视,一个仰视,彼此凝望。


    钻戒在阳光下折射出的璀璨光芒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两人隔绝开,又像是连接八年时光的一个点。


    草坪上一时间静得针落可闻,能清晰地听见风吹针叶林的声,以及两人急促的呼吸声。


    钟起大声说:“老贺你哑巴了,说话啊!”


    贺青昭低头笑了下,舌尖用力舔了舔牙根,又舔了舔发干的唇,抬起头,目光深情温柔地看着程嘉茉,拉住她手,锋利性感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声音沙哑得像裹着砂砾,哑得发颤:“茉茉,愿意嫁给我吗?”


    求婚的话说出口之后,贺青昭吞咽了下干涩的嗓子,像是终于释放出了压抑在心底的情感。


    “程嘉茉!”他沉着声大喊,“程嘉茉,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他连喊三声,喊完,拉着她手吻了吻她手背,将钻戒戴在她手指上。


    程嘉茉看着尺寸刚合适的戒指,忍着眼泪,声音哽咽道:“哪有你这样求婚的?”


    贺青昭无赖般笑:“你知道的,我就是这德行。”随后他跪着挪动膝盖,往前挪了挪,抱住她腿,“对不起,程嘉茉对不起,当年是我不好,做出那些混账事,让你负气离开。”


    程嘉茉紧紧地咬着嘴唇,硬忍着不让自己哭。


    贺青昭却流出了泪,声音沙哑低沉:“是我不好,让你在外面漂泊八年。”他抬起头,猩红的眼含着泪,“现在我想跟你结婚,想跟你有个家,想让你不再漂泊,你愿意吗?”


    程嘉茉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眼泪如珠子般滚落下来。


    她嘴唇颤抖,泪眼模糊地看着他。


    贺青昭眼睛如噙血般看着她,红着眼笑:“你要是不愿意,我还可以再等,等到你愿意为止。”


    程嘉茉仰起头,想让眼泪倒回去,然而倒不回去,就像时光一样无法再逆流。


    她重新低下头,大颗大颗的眼泪砸落在贺青昭手背上。


    贺青昭紧握着的拳头微微一颤,像是被她的眼泪烫到了,又像是被她的眼泪砸痛了。


    程嘉茉抬手揉了揉贺青昭头顶,哭着说:“贺青昭,你知道的,我无法拒绝你。就像十一年前,你第一次提出让我做你的女朋友,我明知道你那时候根本不喜欢我,可我还是答应了。因为在你根本不记得我的那三年,我已经一个人沉默隐忍地爱了你三年。”


    贺青昭站起身抱住她,低头吻她唇,大手抚摸着她头,近乎疯狂地吮她唇瓣,碾着她唇吻她脸上的泪。


    观看的众人,自动背过身去。


    程嘉茉被吻得差点窒息,用力推开他。


    她哭着打他:“你说什么正好是我,你这么狡猾,明明就已经算计好了。”


    贺青昭拉住她手放在脸上:“没有,我这一生算计过所有人,唯独没有算计过你。程嘉茉,如果我真的算计你了,我就不会失去你八年。这八年,我比你更痛。”


    程嘉茉抱住他劲瘦的腰,将脸埋入他怀中,在他白色的纯手工高定西服上蹭了蹭鼻涕和眼泪。


    贺青昭温柔又宠溺地笑:“有西服口袋巾,你可以直接掏出来擦。”


    程嘉茉:“不要,我就要用你的衣服擦。”


    贺青昭笑着用手为她擦脸:“别哭了,你这样,别人还以为你是被我强行抢来的。”


    程嘉茉擦干了眼泪,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说:“看在你这些朋友兄弟的面子上,我暂时先答应你的求婚,但是结婚不急,等我想结了再结。”


    贺青昭笑容宠溺地答应:“好,都依你。”


    程嘉茉又说:“婚后,你不能管我。”


    “你管我,你管我。”贺青昭赶忙答应她,“婚后你当家,你做主,我都听你的。”


    程嘉茉:“我做什么你都不能管。”


    贺青昭:“可以,只要不违法。”


    程嘉茉拧他腰:“你才违法!”


    贺青昭语气认真地说:“夫妻一体,你违法我也会为你善后。”


    程嘉茉听着他不正经的话,笑了声,抬起看他:“贺青昭,我愿意。”说出这句话,她再次湿了眼眶,“愿意再回到你身边,愿意嫁给你。”


    贺青昭笑得再次红了眼,捧住她脸激烈地吻她。


    “哎哎哎。”身后响起钟起的声音,“老贺,你有完没完,谁求婚一直亲个不停?”


    程嘉茉红着脸推开贺青昭,嗔他一眼。


    贺青昭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抱着她在花瓣下转圈圈。


    而这时落下的花瓣已经换成了白茉莉,小巧精致的茉莉花,如雪一般纷纷飘落。


    程嘉茉被贺青昭高高地抱起,看到了他发间隐藏的白发,心里一酸,伸手轻抚他头。


    细碎的白色茉莉花瓣落下,落在贺青昭头上,肩上,落在地上,覆盖住了原先的红玫瑰。


    程嘉茉拈起贺青昭头上的一片白色茉莉花瓣,目光如水般看着他,温柔地笑着说:“贺青昭,我们很快就能共白头了。”


    贺青昭却抱着她跑了起来:“可我还不想那么快老,我想再做一回少年,带你去追风。”


    说完,他抱着程嘉茉飞快地跑了起来。


    他前脚刚跑,钟起他们便追了上去。


    钟起边追边喊:“操,别让他跑了,快,快喷他!”


    赵越因为是刑警,常年追人,跑得最快,摇晃着雪花喷雾器,飞一般追在贺青昭身后,一边追一边对着贺青昭的后背喷。


    程嘉茉双手紧紧地抱住贺青昭的脖子,将脸埋入他怀中,笑着问:“怎么还喷这个,不是结婚才喷吗?”


    贺青昭:“因为他们坏。”


    眼看着他们越来越近了,程嘉茉说:“你放我下来吧。”


    贺青昭没放,抱着她继续跑,一边跑一边气息沉稳地说:“不放,我已经放开你八年了。”


    程嘉茉把脸贴在了他胸膛上,听着他沉沉有力的心跳。


    贺青昭抱着她继续往前跑,跑出草坪,跑到林荫道上,跑入芭蕉林,跑到已经布置好的场外生日宴会上。


    正好十二点。


    飞舞的花瓣停了,风却没停,长风吹得钢琴声悠悠响起,这一次是生日歌。


    贺青昭举起酒杯,满目深情地看着程嘉茉:“祝我的茉茉生日快乐,与我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钟起捡了朵花瓣砸他,笑着说:“没你这样的,送祝福还连带着祝福自己。”


    贺青昭笑,笑得疏懒又温柔。


    程嘉茉看着他,笑弯了眼。


    “贺青昭,祝我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她举杯与他共饮。


    这一刻,她对过去的八年说了声再见,彻底与自己和解。


    年少的那段绮梦,虽有遗憾,但终究还是续上了圆满的终章-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故事也终有结局。各位读者朋友们,正文到这儿就结束了。


    真诚地感谢每一位陪伴的朋友们。


    我知道,这本书写的不好,写的不尽人意,我愧对你们,谢谢你们的陪伴,谢谢你们的支持-


    后面会写婚礼番外,生宝宝的番外,以及一些婚后日常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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