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人在倒霉的时候, 喝凉水也会塞牙缝吧。
终端的信号骤然消失,林满玉好几次试图把它唤醒,结果都没什么用。
钟映书话说一半就闭嘴,这和卖关子有什么区别呢。
而且林满玉总有不大妙的预感, 在说了这句话之后, 钟映书不会就出事了吧。
到时候就变成有个危险的人物一直潜藏在自己身边, 而他还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了。
林满玉变得苦兮兮了, 好像除了哥哥以外,其他人都是能罗列成为怀疑对象的人选。
怎么他在毕业后, 到了外面走的全是险途呢?
生活对他这个小小的Omega也太刻薄了吧。
很快也没时间让林满玉心情沉痛了,头顶那两方谈不拢的结果也只有扳手腕——就看阿特莱多星上的军方守备力量和银枭谁更厉害了。
不过大家也并没有特别担心,邻星也有军队在,他们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阿特莱多星出事。
林满玉甚至还好奇地趴在窗户边上看,他在心里祈祷自己的丈夫不要出事。不管从哪方面来讲,他都很不想当寡妇。
而且……林满玉的手指轻轻落在粘着抑制贴的后颈上。
他还有个问题没来得及跟钟映书讲,为什么他不标记他?
*
其实在庇护所里已经看不到什么了, 舰船在开战之后就升空, 成了小小的黑点。他们好像很不愿意把阿特莱多星变成战场,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银枭确实像很多人口中说的那样, 没那么作恶多端。
林满玉也得以看见他们奥兰特帝国的军舰, 它们通体都是黑色的, 但也有银色的线条穿插在其中, 侧边是心脏和花束缠绕的图案, 也是印在奥兰特帝国旗帜上高高飘扬的信仰。
原来焦急等待是这样的滋味,林满玉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致,佣人们安抚他,他也只是懒洋洋地敷衍两句。
他仰起脑袋望头顶的天花板, 发现它们的线条好奇怪,就像是蜘蛛结成的网,千丝万缕,盘踞在心脏。
爆炸声在离庇护所很近的地方倏地响起来,林满玉的心脏在那一瞬间仿佛被一只拳头攥紧。
人群沾染上了恐慌,大家全都在往外看。
很快就有军方的人过来安抚,林满玉看到是银枭的人潜入进来。
星盗知道庇护所不奇怪,但他们怎么确定是这一个的?
林满玉在来之前就听佣人说了,他们阿特莱多星有四个庇护所,分为东南西北。每次都是随机进入一个,剩下的都是为了迷惑敌人的视线。
银枭能够将全部的武装力量都安排在这里,一看就是没有经过一个一个排查的——人在不确定的情况下,通常会先分散兵力暗中打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距离开战还没有十分钟,就找到了很重要的庇护所。
林满玉喃喃道:“还真是内鬼。”
他们也太肆无忌惮了,他皱起眉头。
但他心里的慌乱也越来越强,他已经明白,针对钟映书的危险悄然而至。
好在军方安排守卫庇护所的武装力量并不在少数,所以普通民众还能得以怀着祈祷的心情围观。
银枭只是来试探的,他们且战且退,并没有要对民众出手的意思,许多人都看出来了。
越来越多人对他们的来意感到迷惑:“难不成他们真的只是为了抢夺那位奥兰特之花的?”
林满玉才不会相信。
他本来也在思考银枭的用意,但是军方这边突然出现的某个人打断了他的思路。
那个大杀四方的Beta好熟悉,许多人都在赞美这个年轻人勇武有力,看着纤瘦单薄,没想到还能抓住银枭的成员。
林满玉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郗林。
可他怎么就是Beta了?他的Omega腺体呢?怎么一下子就能在ABO这几个性别中伪装了?
危险慢慢消弭在无形之中,银枭的人也在慢慢撤退,可是林满玉心中的疑虑却越来越深了。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想着要去学习心理知识,而是该多看几本侦探小说,兴许这样就能凭着蛛丝马迹发现其中的真相了。
……
银枭赶在其他星球上的军队前来支援阿特莱多星之前,迅速地集结撤退。
这只是一次试探,所以损失并不算大,对这个在流浪星域混迹已经的星盗组织而言,大概就是九牛一毛。
但是这些人,尤其是银枭的上层,并不完全松懈。
直到这些人走出了阿特莱多星的领域,他们才不无兴奋地说:“天呐,我们这次可真是干了一票大的,刺激!”
喜欢在刀尖上舔血的这些人,骨子里就有爱冒险的浪漫情怀。他们不怕被帝国盯上,就怕以后过着茶米油盐酱醋茶的乏味日子。
“哈哈哈,这一次可不是在跟那些商人和要员在作对,而是跟帝国官方对上了,他们指定不会放过咱们。”
可是说话的这个人笑得比谁都大声。
“说真的,他们接下来就没时间和精力来对付我们了,就先等着吧。”
“不过还是要暂避一下风头,不能太嚣张了。”
跟严谨肃穆的帝国军方上层不同,这些人讲话很随意,举动也非常任性,没有严苛的规矩和必须遵守的规则。
有个人还专门跑到头领面前,嬉皮笑脸问他:“老大,你真的被人抢走了妻子吗?”
他们还记得在一个多月前,首领血赤糊拉被救起来的模样。那时所有人甚至以为他已经死了,连准备什么样的葬礼,到时候该送上什么花也已经在认真思考。
但是祸害遗千年,他们的首领命硬,在疗养舱里躺了一个月终于恢复了。虽然身体还有暗伤,但是比之前那副奄奄一息的模样要好得多。
坐在椅子上的首领转过身来,露出一张酷似钟映书的面庞,随口说了句:“谁知道呢?”
他们就有说有笑地打趣他:“所以说果然是骗人的吧,如果真的有嫂子,起码也应该要让我们知道。”
“真有嫂子的话,也不会不知道老大的长相吧,怎么也不可能被帝国的人欺骗。”
“不管那么多了,至少这一次的行动圆满成功!”
中控室的欢呼庆祝声没能持续太长时间,有脚步声传来后,所有人都老实了很多。
容貌清隽,神色冷淡的Omega缓缓走进来,其他人老老实实地离开。
周在溪的眼神很冷,他面无表情地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况绪望的碧色眼珠里闪过一抹意外,周在溪的张口质问是他没有意料到的。
他懒洋洋地说:“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我只是想测试一下,我那个元帅的身份究竟有没有被完全顶替掉,现在看来还没有。”
周在溪一字一句地强调:“但你不应该用满玉来作这件事的筏子。”
“又是那个Omega吗?”况绪望悠悠地说,“不这样的话,钟映书是不会上钩的。”
他其实对林满玉算不上太了解,接纳他也只是认为有机可乘,现在看来果然如此,那个Omega带来的回报比他想象中还要多。
这真的让他很意外了。
周在溪的声音里压抑着怒气:“他是你的未婚妻,现在是你的妻子。”
况绪望这回是真的惊诧了:“我以为你比我更清楚,这只是一场交易。我给他们林家许多补偿,我会给他许多他喜欢的、他想要的,而他只需要付出一点小小的,几乎不算什么的代价。”
他去调查过跟这个小未婚妻有关的各种事,他确实长得非常美丽,放在人群中也是最绝对惹眼的,担得起奥兰特之花的称号。
而且Omega还很有趣,明明他的资料只是很寻常的白纸黑字,但况绪望却感觉好像真有个活灵活现的小Omega从中跃出来了,而且还在朝着他笑。
他单单只凭着这些字眼就对那个Omega心生怜爱了,但也仅限于此,所以周在溪现在对他的质问才是令他意想不到的。
况绪望开口:“看来很多人传闻你是因为林满玉才离婚这件事……并不是假的。”
他又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这样一想,我头上的绿帽子也不算少数啊。”
周在溪没有说话,但是想杀他的眼神根本藏不住。
况绪望不在乎,他说:“你以前不是特别喜欢在谈笑风生中就让人自取灭亡吗?但是现在怎么不行了?哦,是因为一个Omega,所以差点就满盘皆输。”
周在溪平静地说:“跟满玉无关。”
他嘴角浮现出熟悉的淡笑,略带嘲讽意味:“如果我真的输得那么彻底,你现在应该不会是这样假惺惺地跟我讲话,还在这里嘲讽我,而是应该直接把我摁死才对。”
况绪望无话可说了:“你还真是难对付。”
周在溪:“彼此彼此。”
*
信号终于又恢复了,林满玉却发现一个不详的事实——
他联系不上自己的丈夫了。
这个年轻的,才结婚仅仅不到一月的美丽夫人露出脆弱仓惶的神情。他的面色无比苍白,几乎白到透明,手指攥紧,嘴唇也没有多少血色。
大家露出怜悯的神色,猜想在这位漂亮夫人身上究竟是发生了多么可怕而又沉痛的事。
有人推开人群急匆匆地跑过来,众人有些愤怒,但在瞥见他身上的军装之后又勉强将怒气忍了回去,如同摩西分海般自发留出供人通行的窄窄道路。
“夫人,元帅凯旋而归了。”
男人对面容疲倦的漂亮Omega这么说着。
第42章 42 林边胥:把裤子脱掉
林满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眉心微微一跳,莫名觉得奇怪。
“那、那他怎么不来联系我呢?”他稍微有些惶恐。
士兵一怔,总有种误入家庭矛盾的修罗场。他抬头小心翼翼地瞄了眼这位元帅夫人,又觉得自己的猜想太过拙劣。
谁会狠下心委屈这样的Omega呢。不开玩笑的说, 他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死心塌地。
士兵描补说:“也许是因为元帅的终端在战场上损毁了, 所以没办法第一时间联系您, 而他又在忙银枭的事, 因此才命我来通知您的。”
林满玉感觉怪怪的,但他没再追问, 而是等军方排查了危险之后,又稀里糊涂地回了家。
这时候况绪望给他发消息了,他说因为银枭的事情,所以今天必须在外面办公,要很晚才会回来。
林满玉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现了微妙之处——
况绪望的这个账号是在他来阿特莱多星之前给出来的,他明明记得,丈夫说过这个号暂时不能使用了, 所以才会申请一个新的账号来和他联络。
他突然就有些不安, 难道是之前的事情已经解决好了, 还是因为银枭的袭击, 所以才要把之前他不知道的事一笔勾销。
政治手段可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 像林满玉这样从来不掺和大人物阴谋诡计的单纯小O, 碰上这样的事就只有头大的。
林满玉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况绪望怎么突然对他冷淡了那么多, 难不成Alpha得到人就变心这种事是真的?
他的眉头紧锁, 要是这样的话他就没有这样为难了。相较于前面那个不得了的可能性,这种情情爱爱的事是最好解决的。
他是需要家庭和爱意滋润才能成长的Omega不错,但给予他情感供养的,却并非是特定的人选。
林满玉仰起脑袋看看阿特莱多星的天空, 还是那么一碧如洗,前几天刚下过一场雨,天地的尘埃都跟着潮湿的雨水一并落入了下水道里,万物都干净了许多。
但这只是看起来而已,谁也不知道现实之中到底藏了多少脏东西。
林满玉背着手长长地叹口气,却听见终端意外地响起——他只给几个重要的人设置了消息提醒,难道是况绪望又找他了吗?
他打开消息一看,很惊讶。
原来是兄长林边胥来到阿特莱多星,目前就在最有名的那家酒店里等着他。
*
如果说在酒店里碰上林边胥是预料之中的事情,那么在这看见郗林就是最大的意外了。
郗林戴着一只鸭舌帽,向下压了压帽檐,跟他说:”好久不见。”
他看上去比以前成熟好多,以前他可以说是狼群里最野的那匹狼,那么他现在就是脱离了狼群之后独立流浪的野狼。
眉眼锋利了好多,变得又凶又成熟,再看不见半点Omega的痕迹。
林满玉很吃惊:“你怎么会在这里?”
好怪,再看一眼。
郗林:“我为什么不能在这,你认为我应该在哪里,难道是在皇宫当泥塑木雕似的皇后吗?”
林满玉不高兴地说:“你讲话怎么这样咄咄逼人,我才没有那个意思。”
郗林愣了下,很快就垂首道歉:“不好意思,我太尖锐了。”
林满玉很善解人意:“算了,我原谅你啦。你一个人要大老远地从帝星到阿特莱多星,还要在这里占据一席之地,不凶好像也不行。”
郗林其实觉得林满玉是有必要对他生气的,他的行为其实说起来未免有道德绑架的嫌疑,明明是他自己一厢情愿追到阿特莱多星的。其实林满玉什么承诺都没有对他说。
他不顾危险,谁的话也不听,更不愿意走所谓对Omega最好安排的那条路。
郗林没有父母,他生活在边远星最穷僻的地方。那里的人都太穷苦了,自私无赖、撒泼打滚、愚昧肤浅。那不是物质上的匮乏,而是精神上的贫瘠,这样的人思想上无法长开花,所以也难以逃脱贫穷的地狱。
在那里生活了那样久,他想象不到另外一个世界是怎样的,因此身上也沾染了些陋习。林满玉不知情,他在新娘学院时也压制住脾性。
因为郗林是Omega,所以他一路得到了政府的补助后长大,并且顺顺利利地来到了帝星,进入了新娘学院。
他在第一眼见林满玉时,就觉得他是能惊艳众生的花,开得那样美丽端方,但是又那样高高在上,永远都不落会到众生之中。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精致的人,这是贫苦的土壤里开不出来的柔美娇花。
第二眼见林满玉,郗林发觉这个Omega真的很特别,他不是那种端坐在高堂上,只会垂下悲悯的眼神看一眼众生的神明,就算是在贵族之中,平民之间,他也绝对最特殊的那个人吧。
林满玉的一举一动很快攫取到了郗林的心神,他整个人都陷进去,又有什么不对?
这个时候再见林满玉,他就发现这株奥兰特之花是真的一块令人动心,又该呵护在掌心里的玉。
这个名字,还真是名副其实。
林满玉仰着脸,担忧地跟他说:“郗林,你看起来好累,肯定是受了许多磨难。你累了就要歇一歇呀,自己的身体最重要了,可不要因噎废食。”
他忘记了自己哥哥还在等待的事,催着郗林回他的房间,他也跟了过去。
郗林心脏有一块蓦地软了下去,他问林满玉:“如果我真的只是一事无成的废物,你会不会也这样安慰我呢?”
林满玉:“干什么要做这样的猜想呢?你根本就不是废物呀。假如你真的觉得自己做不到,那就是该到了好好休息,再喘口气的时候了。”
“我从来不会觉得你无能,哪怕你没有那么强大。”
他主动过去拥抱郗林,还跟他面颊相贴,抱了好久好久。
好像有谁的心跳声过分快了些,林满玉还没来得及细细感觉,就被推开了。
郗林垂下脑袋:“你对我太温柔了,小心一点。”
“小心什么,难道我还会担心被你赖上吗?那你尽管来好了,我愿意给你这样可怜的Omega一个家。”
林满玉知道郗林的自尊心是很强的,所以他才不担心会重蹈仇谦谦的覆辙。
郗林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好像不经意地问他:“你来这里做什么?”
林满玉哎呀一声,有点慌张:“我来找我哥哥的,他在这家酒店里等我,现在我就得过去了。”
他只在郗林面前抱怨:“我都已经是结了婚的大人,他还是把我当成小孩子看待。”
郗林:“但你自己也是高兴的,是不是?”
林满玉点头:“我喜欢这样被人关心爱护着,不过我也喜欢关爱别人。如果以后你有什么难过的事情,我愿意张开手给你一个温暖的怀抱。”
郗林眸光微动:“这是我的荣幸。”
林满玉挥着手说:“你不要跟我这样客气。”
他转身走了,郗林盯着他看了很久,面上的疲惫淡了许多,身上的那些伤也变得不值一提。
他盯着桌子上摆放的文件看了半天,多亏出了今天银枭的这档子事,他得以踏入军方。
况绪望好像是掌控阿特莱多星的吧?现在看来……不管是他的事业还是家庭,漏洞和可乘之机都很大啊。
*
林满玉摁下门铃,不过几秒就开了,好像在特地等他一样。
他走进客厅,坐在兄长面前。
其实只是一个多月没见,林边胥身上并未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化。他只是面孔更加冷肃了些,穿衣还是黑白的风格。
林边胥:“我看到你终端上的定位,半个小时前就已经到酒店了,怎么现在才上来?”
林满玉震惊,真的是在特地等他呀。
终端里装定位的事他是知情的,父母去世后,林边胥对他的掌控欲就骤然上升,关乎他的一切,事无巨细都要知道。只是兄长会一直压抑着那样的情感,偶尔会从细枝末节中看出些许痕迹。
以前这种控制欲都是没什么征兆,也看不大出来,他常常会忘掉这件事,可是现在却直接揭露出来。
林满玉心中惴惴,他瞅了眼兄长,那张英俊的面容没有什么表情。
他轻轻地说:“碰见了一个朋友,在上来之前我跟他说了几句话。”
林边胥没有多问,给他抵了杯茶:“喝一口。”
林满玉看了眼装在白色瓷杯里的茶水,里面有朵黛紫色的花在沉浮,于是连水液都一并染成了紫色。
他没想太多,端着茶杯喝了口。
味道有点酸,他小脸差点皱在一起:“哥哥,怎么不给我放糖?”
起码能够冲淡一点酸味。
林边胥不答反问:“你的信息素又是什么回事?”
林满玉心里一个咯噔。
他现在就好像干坏事被家长逮住了,于是心虚得要命,后背皮子也一紧。
林满玉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林边胥:“哥哥是不是很无能?”
林满玉惊住,一下就反驳他这句话了:“哥哥,你不要胡说,要是你无能的话,怎么会守不住林家!”
林边胥:“我没有护住你。”
林满玉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不就意味着是他的疏忽吗。
他之前一直恪守着兄长的距离,因为是Alpha,所以根本不敢和Omega弟弟过分亲密,他古板又威严,甚至弟弟有时还会畏惧。
假如父母没有去世,弟弟一直都会是那么骄傲,对他想抱就抱,想闹就闹,他也绝不会对幼弟沉一下脸,一直到成年后又会是怎样呢。
哥哥现在的表情好奇怪。
林满玉敏锐地发觉了,他扯出一个笑容:“这怎么能怪你呢,哥哥。是我太大意任性了,你要管林家,又要教养我,有点纰漏也是人之常情呀。”
林边胥好像一下就不沉湎在刚才的悲伤之中,跟他解释说:“这个茶是疗养信息素的,对你有好处。加不加糖都随你。”
林满玉又是高兴又是难过,他有点儿生气地开口:“既然加糖都不影响药效,哥哥干嘛给我准备这样酸的茶。”
林边胥平静地看着他:“很酸吗,我好像不觉得。”
他给另外一只白瓷杯也倒了同样的茶,然后一饮而尽。
林满玉很同情地开口:“哥哥,你的味觉已经坏掉了。”
林边胥松了下领带,对他开口:“满玉,把裤子脱掉。”
林满玉的关注点很奇怪,他犹豫了一下:“啊,在这里吗?”
“就在这里。”
第43章 43 况绪望到来后乱成一锅粥了……
林边胥迄今为止都还记得那天所发生的一切, 弟弟钴蓝色的房间里,周在溪干的那些肮脏事,他对房间倏地生出抵触,厌恶。
林满玉抬了下腿, 雪白细腻, 很直, 腿弯是粉色的, 很清纯动人的颜色,好像没有经过任何污染。
他突然在自己的脚踝上看到了鲜红的印痕, 青色的、紫色的,斑斑驳驳,好像被虐待过一样。
他一下难为情了,连忙拉过沙发上的编织枕头遮住腿。
成年人进行一点小小的运动根本算不了什么,但是被哥哥一下看见了就不太好,很有种在长辈面前进行现场播放的感觉!
林边胥:“他下手这样重?”
他的声音提高了许多,眉目比之前还要严肃。
林满玉:“不是啦, 我细皮嫩肉很容易留下痕迹。哥哥, 你不要这个表情看我, 我没有在为他说话, 不信你看——”
他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背, 立马浮现出红印。
“哥哥, 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边胥就是对这件事再清楚不过了, 所以心里才格外沉闷, 他垂下眼眸:“继续脱。”
林满玉想临阵脱逃了,他发觉之前的自己真是想的太天真了。他觉得看到家人之间,尤其是兄弟间的肉|体根本也不算什么,就好像盯着自己的手和脚在看, 已经根本没有任何感觉了。
他小时候还被哥哥亲手抱着洗过澡,那个时候他也有意识和羞耻心了,但是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为什么现在不行了呢?
林满玉情愿当个缩头乌龟,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吭声,一直在拒绝哥哥和给哥哥看之间左右为难,真是比选有钱还是选智商更痛苦。
林边胥轻轻摸了下他的头,声音很平稳:“你看,你连怎么拒绝哥哥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放下心。”
林满玉一愣,立马把枕头掀开,扯过旁边的裤子就要穿上。
林边胥突然摁住了他的手,让他不能动弹。
林满玉手开始打哆嗦,眼睫毛轻轻地抖着,有些害怕和怯弱:“哥哥……”
林边胥沙哑着嗓子说:“哥哥今天要教你,就算是最亲密的人也不能信任。”
他的手往下,林满玉突然喊道:“那我还能信任谁呢?哥哥!你对我太残忍了,我才不要走进黑暗的现实里去。”
他开始掉眼泪:“哥哥,你护着我好不好?你疼疼满玉吧,我们就像以前一样。”
他受不住长大要经历的痛苦,他要逃避,他就要娇弱,他一点儿也不愿意成长。
“这种镇痛我根本受不住。”林满玉抽抽噎噎地强调,他掀起湿漉漉的,被水珠黏在一起后一簇一簇的眼睫毛,很可怜。
林边胥松开了手。
他突然笑了:“你看,你还是有办法的,不是吗,满玉?”
林满玉抖着手穿裤子,老实多了。
*
林满玉头一回没再像之前那样风轻云淡,做什么都不紧不慢,他手忙脚乱地穿着裤子,急得额头直冒汗。
偏偏这个时候忽然有门铃声响起,更让他预感不妙。
不管来的人到底是谁,撞见这样的场面都会很吃惊吧——因为实在是太像事后。
林边胥没动,只是静静地等他穿好衣服,这让林满玉大松一口气。
林满玉问兄长:“来的人是谁啊?”
酒店房间跟终端链接在一起,主人完全可以看到门后站着的究竟是谁。
林边胥瞥了一眼影像:“是况绪望。”
林满玉悄咪咪地瞥了眼兄长的脸色,突然也不是那么期待况绪望来了。
他蔫巴地瘫着,感觉自己好像夹在婆媳之间的那个窝囊老公,因为没本事化解二人的矛盾,于是只能左右为难,左右受气。
林边胥开了门,站在外面的Alpha先声夺人:“我还以为你不会欢迎我进来呢,大、舅、哥。”
他缓缓说出这句话,连尾音都带着轻慢的笑意。
林满玉僵住,手指抓着旁边的毯子,身上忽冷忽热,心里哇凉哇凉的。
林边胥懒得理况绪望的阴阳怪气,他眼神里的情绪淡漠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况绪望也不介意他这种居高临下的冷漠,温柔地开口:“我是来接我的夫人回家的,我很抱歉因为这段时间的任务而冷落了他。”
林边胥没什么表情,只是看了眼缩得越来越可怜的林满玉,淡声道:“既然已经冷落了那么长时间,我们也不介意再多等等。你可以先回去了,满玉打算先陪陪我这个很久没见过面的兄长。”
况绪望不打算把利刃对准柔弱的小Omega,他只是用轻佻的口吻质问林边胥:“那看来是我来的不巧了。不过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的夫人来这里好像也才不到一个月,你们的感情可真好。”
林边胥:“确实是你们家兄弟难以企及的。”
况绪望:“……”
他挑了下眉,没料到林边胥会这样不给自己面子,幽幽地说:“大舅哥,你还是要好好考虑一下,我在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把夫人接回去,才能让他站得更稳。”
林边胥眼睛微微眯起,冷厉的话还没说出口,衣袖就被抓住。
那力道很轻,但是他却一下就发觉了。林满玉的手顺着袖子滑下来,轻轻地攥着他的手指。
舌枪唇战突然就戛然而止了。
林满玉坐起来,抱着编织枕头,睁着那双黑漆漆的明亮眼珠,跟况绪望说:“老公,我跟你回去。”
况绪望真没想到林满玉会是这样的,好像所有用来描述他的文字语言都是那么的苍白,只有等他真正站在你面前时,才能真正懂得原来美丽、漂亮是能够具象化的。
尤其是在星际时代,其他Alpha、Omega和Beta的发色与眸色都是各种颜色,而林满玉除了红艳的嘴唇以外,几乎就只剩下黑白两色,是那种触目惊心的水墨画,冷不丁就撞在你的眼前。
初看是惊艳,后面就再也忘不掉了。
林满玉出声后,况绪望的心像是被一只爪子挠了下,很痒。
他这时候才恍然意识到,哦,对了,原来他真的是这个小Omega的丈夫,他们确实已经结婚了。
他有很名正言顺的身份带走他,和他接吻,拥抱,甚至是更亲密的行为。
……
要是上天能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林满玉想,他一定要擦亮眼睛,好好辨认身边人是人是鬼。
不过换个角度想,前任“老公”还挺正人君子,要不是他不懈努力地诱惑,又加上仇谦谦那次意外,他们也不会冲动地发生关系。
而且对方那次也忍住了没有标记他。
林满玉伸手摸下了后颈的抑制贴,现在终于知晓其中的缘由了。
还不如不知道呢。
开车的是况绪望,他没有请司机,就盯着后视镜看林满玉精彩的表情。
“是我来接你,你很失望吗?”他冷不丁地问出这句话。
其实况绪望和他的弟弟况偃涯也很像,却和林满玉的前任“老公”更像,眼皮薄薄的,很凌厉的模样。眼睛狭长,深邃的绿眼珠冷得没什么颜色。嘴唇也是削薄的,听说这样的人往往都薄情。
他爱笑,可是笑容却是轻浮得多,第一次看简直不像是什么正人君子,和钟映书的笑容截然相反。
林满玉现在更是被他突然冒出来的问题给吓了一跳:“怎么会呢,除了你来接我,还能有谁啊?”
他也不知道况绪望是否对房子里的所有事都知情,可他总不能全都老实交代,那和真的往对方头上丢绿帽有什么区别。
偶尔那层窗户纸还是得有的,给双方都留下一个体面。
况绪望好像只是随口一说,他的眼睛目视前方,只是会时不时地往林满玉那里看上一眼。
林满玉感受到了况绪望灼热的余光,他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于是生硬转移话题:“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况绪望:“什么?”
林满玉赶紧把之前想说的拿出来问:“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喜欢什么呢?”
他其实也开始变得有些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了,于是目光一直紧紧锁定在况绪望身上,准确地说,是他的脸庞上。
况绪望很诚实:“这个啊,是我找人搜集的关于你的资料。”
林满玉被噎住了,他狐疑道:“可是你之前说过见过我。”
况绪望很自然地说:“那是我骗你的,就是为了安抚你。你一个Omega第一次到边境星应该会很害怕,我告诉你这边有认识的人,你会安心很多。”
林满玉:“……那你有没有想过,知道真相的我会不会生气之类的?”
况绪望:“现在想到了,我很抱歉。”
林满玉:“你讲话好没有诚意。”
况绪望立马严肃了面庞:“夫人,我深知此事是非常对不起你的。如果可以的话,请允许我挽救你的小红花作为我表达歉意的方法。”
林满玉一下惊喜了:“你真的能救我的花?”
但他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什么,喜色消失,可怜巴巴地瞅他一眼,老实坐好:“那这样的话,我就原谅你好了。”
况绪望眼睛弯起,脸上沾了笑意:“说起来,夫人怎么一下就认出我了呢。似乎在你的眼里,我真是陌生又熟悉的样子。”
林满玉很自然地说:“你弟弟和你长得很像啊。我之前向你们家索要你的照片时,偃涯就跟我说,看到他的脸,差不多就能知道你的模样了。现在一看,果然没错。”
况绪望颔首,了然于胸:“我弟弟确实和我长得很像,不过还有个人和我更像。”
林满玉知道话题该终结了,但他还是没忍住,张口问:“是谁呀?”
“我的舅舅——”
“钟映书。”
第44章 44 “你可是我的丈夫呢”
家还是那个家, 老公却是新老公。
林满玉不辛苦,命苦。
佣人们的眼神有些许异样,不过谁也没有吭声,也许这对夫妻在玩什么奇怪的play呢, 谁也说不准。
桌子上还放着之前林满玉从奇恰平原那里买回来的红花, 它已经绽放了, 只是看起来蔫答答的, 不知道能不能撑到花色变红的时候。
盆栽还是原先那个,但林满玉的辨认可不是这样轻巧简单。他记得自己养的那株红花的花瓣形状、纹路走向, 尤其是它上面最显著的特征。
天老爷,这一看就是他的小红花。
可一想到这盆花之前是由谁来照顾的,林满玉就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他用手轻轻搭着额头,感觉整个人就要碎掉了。
为什么那对舅甥关系会这样僵硬呢?彼此好像是仇人,恨不得致对方于死地。他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打探钟映书的消息。
林满玉魂不守舍地被况绪望牵着坐在了沙发上。
况绪望说:“说到底,今天发生的事也一定让你受惊了吧。这是我的过错,我很抱歉。”
林满玉摇头:“你不用道歉, 星盗又不是因为你才来的。而且我也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惊吓, 只是一时间发生的事太多了, 有些回不过神。”
他瞧着有些憔悴, 皱着鼻子往他怀里扑:“老公,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陪在我身边。你今天只让士兵来给我传递消息, 让我一度很担心。”
林满玉今天穿得无袖白衫, 领口也很宽。他的腰是那么细, 肤肉也是那么雪白细腻,垂下脑袋靠在况绪望胸口。
Alpha看不清他的表情,也只能盯着他可爱的黑色头顶。
他捏住Omega的肩膀,指头竟然直接陷进了软肉里, 他甚至不敢太用力。
况绪望:“不用害怕,老公不是在第一时间回来后就找你了吗?之后有这种情况,我都不会来晚了。”
林满玉被他温声软语哄了半天,才肯破涕为笑。
况绪望变戏法似的掏出来一支透明的液体,拔开塞头,将它浇在红花上。
神奇的事发生了,刚才还蔫头巴脑的红花竟然肉眼可见的精神振奋起来,连叶片都舒展了许多。
林满玉揉了下眼睛,并不是自己的幻觉。
他好奇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况绪望:“这支药剂是从其他星域里开采出来的矿产提取出来后,研制出的修复剂。它对基因的修复作用很强大,而且已经在试验阶段了,可以用到花草身上。”
林满玉:“这样厉害,没有副作用吧?”
况绪望:“目前来说是没有的,还没有完全确定。但是不用这个法子,红花就完全保不住了。”
林满玉叹气:“你做决定比我痛快多了,我还要一直犹犹豫豫。”
况绪望失笑:“我觉得未必。”
他狭长的眸子上扬着,还轻轻地捏了下林满玉柔软的脸蛋,又用手掌托着下巴,凑到他的耳边悄声道:“你看,你觉得不能问的,不是一句都没问吗?”
林满玉心里一个咯噔。
他用控诉的眼神看着况绪望,觉得这个人真的好坏。
他难道不知道吗,知道得越多死的越快这个定理可是很有效的!竟然想用这样的方法谋害他,怪不得都说结了婚后要是意外死亡首先就要怀疑丈夫呢,真是太讨厌了。
况绪望收回了手,做出投降的手势:“是我错了,亲爱的,其实也没什么不该问的。”
“这件事我已经上报给皇帝,走的是正规合理的渠道,他应该不会对这件事有什么其他的表示。”
林满玉悄咪咪地松了口气,但是他发现自己果然还是放松得太早了,况绪望下一句话就直接让他梗在心口——
“不过他应该不会轻易同意的吧,毕竟这个矿产可是在其他星域里找到的。”
林满玉坐正了,瞪他:“你再这样讲话大喘气,我就不要理你了,是不会被哄好的那种。”
他的态度很认真,而且Omega本来也不是轻易就会改变主意的人,说到就会做到。
况绪望也不继续嬉皮笑脸了,他半垂着眼眸,全身的犀利和威压就冲淡了许多,所以瞧上去还挺可怜脆弱的模样。
“要是从别人的嘴里夺食,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交易和协约就能达成的,偶尔还会动用武力。不过我们这位皇帝并不是很乐意见到战争,要是让他做决定,这件事一定会走向失败的。”
林满玉稍微提高了些声音:“这是当然的了,谁也不愿意见到伤亡。虽然死亡时只是数字摆在你面前,可是他们却是实打实的性命,而且背后还牵动着许多个家庭的命运。好好考虑有什么不对!”
况绪望:“我还以为你很讨厌皇帝,连他做的决定也不会喜欢。”
林满玉哼了一声:“我有自己的主见。”
他抬了一下漂亮的眼睛,然后快速地捂住了况绪望的嘴巴。
其实Alpha看出了他缓慢的动作,不过他没有动而已,他愿意让小Omega成功地钳制住他。
林满玉歪了下脑袋:“我们一定要在这里讲吗?”
况绪望也眨了下自己幽绿迷人的眼睛,他伸手指了指楼上书房的位置。
*
林满玉理所当然地坐在书桌后面,而况绪望竟然就端坐在招待客人的沙发上,偶尔还会掀起眼睛看看碧蓝色的大海。
外面几乎是水天一色,美得令人窒息。
林满玉的手肘撑在桌上,手掌搭出金字塔的形状,他清了清嗓子:“刚刚说到哪里了?请你继续。”
况绪望眼底的笑意根本藏不住:“是这样的,林大法官,我要申请为自己辩护——我明白皇帝的考虑,我承认那是对的,我们不能枉顾士兵的性命。”
说到这里时,他正色了许多,而且话讲得也很动听。
至少他愿意向自己的Omega妻子温和解释,会把心里的想法坚定地说给他听。而不是像某些自大的Alpha,直接一句“跟你讲了也不懂”就潦草结束了话题。
Omega真的什么也不懂吗?未必。
况绪望:“但是,等我们得到了矿产之后,拯救的就是千千万万的,更多的家庭。甚至连某些士兵家里都需要它。”
“毕竟,自从我们进入星际时代之后,基因病就伴随在我们的身体里面了。一旦某个人检查出来了,对家庭的打击将会更大。而我们迅速拿下矿产,就能投入更多的资源来研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应用在花草上面,还有未知的副作用搞不清。”
林满玉几乎要被他给说服了,但当他看见况绪望那双绿色眼眸时,莫名感受到了一阵危险。
他把下巴抵在指尖上,问他:“那为什么不是政治交涉,而是直接强占呢?”
况绪望很霸道地开口:“如果是交涉的话,那么必定会受控于人。那个星域的人知道我们依赖这个矿产的话,就会出现垄断和辖制。一旦中断供应,我们用药的公民会很危险。”
他说得再义正词严不过了,林满玉并非是政治谈判的老手,因而他也很难判断况绪望到底是为民请命还是藏有私心。
林满玉拧着眉,已经在悲伤地想着丈夫要是今后去坐牢的话,他们的孩子会不会就此完蛋。
就在这个时候,况绪望突然捂着自己的手臂闷哼一声。
他穿着休闲西装,还都是淡墨色的长衣长裤,包裹住他健壮的身躯,勾出一寸一寸的轮廓。当血腥味出现时,也只是在小臂上洇出一团深色。
林满玉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急切地问:“你怎么了?”
况绪望满不在意:“大概是之前的战斗受的伤吧,小伤而已,不碍事。”
本来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伤,于是他也并未在意,甚至从军事基地到接林满玉回家这段时间都没来得及处理,跟调情似的眼中只有跟Omega小妻子的谈判。
林满玉掀开他的衣袖,面色微白——深可见骨的伤口还算轻吗?
他微微抿紧了唇,脸上没有害怕的情绪,只是眉尖一直轻轻地蹙着,像是梅雨季节带着淡淡愁绪的雨雾。
况绪望怔住。
林满玉拿着手帕给他包扎了一下,又赶紧让佣人把家庭医生喊过来。
况绪望托着腮,安抚地拍了下他的手背:“不要太慌张,Alpha的自愈能力一向很强。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了,它已经没有之前那样严重了”
林满玉:“那也不行,你太傲慢了,总认为Alpha是无所不能的。可是你只是肉体凡胎,并非铜墙铁壁,受了严重的伤不是一样会痛吗?能早点治愈有什么不好的。”
年少不知身体的宝贵,老了一身伤痛才知道后悔,林满玉真是看透这些Alpha了。
就算他目前不太喜欢况绪望,但是也没有期待他早日死去,自己成年有钱又可怜的寡夫的想法。
况绪望好像很乐意在他面前求饶:“是,我会听从夫人的安排。”
在等待家庭医生时,况绪望开口说:“我把你的手帕都给弄脏了,真是抱歉。”
林满玉:“送给你好了,能够用在人身上才是它最大的价值。”
况绪望赞同他这句话,又好像不经意地说:“你这个送过很多人。”
林满玉知道,Alpha的占有欲和虚荣心都是很强的,身居高位的人也不能免俗。
他用很轻快的语气说:“我喜欢那些人才会送呀,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还是我的兄长,朋友呢。而你,况绪望,你是我的丈夫,于是我把现在最喜欢的一条手帕交到了你的手中。”
第45章 45 前任老公的东西要处理干净……
颓靡的太阳火辣辣的, 焦灼着世界里的每一缕空气,连空中都弥漫着白烟。
但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将烧糊的天地给浇灭,像是弹落后寂灭的香烟,连带着讨人厌的陈湿气也给卷了上来。
林满玉认为这正是“毁尸灭迹”的好天气。他是个小机灵鬼, 还晓得在老公忙着处理伤口的时候后, 赶紧让人把之前钟映书的东西都处理掉。
他这也不算狼心狗肺, 而是叫识时务者为俊杰。相信前任老公见了他的做法, 一定也会夸赞他宝宝做得对。
等这事告一段落,林满玉又去给自己的水仙花浇水时, 一度心不在焉,还是佣人在旁边出声提醒,他才惊觉自己差点儿又浇多了水。
心里惦记着仇谦谦和钟映书这俩人的现状,林满玉就是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儿。
他脑中白光一闪,眼睛就亮起来了——
林满玉知道该问谁了。
他跟况绪望打了个招呼:“老公,现在雨停了,我去海边捡几个贝壳上来, 好不好?”
况绪望这时候正在给自己打领结, 林满玉很有眼色地过来帮他系好。他手指纤细又灵活, 动作漂亮得就像穿花蝴蝶。
新娘学院里也有教授相关课程, 据说这是能提高夫妻亲密度的有用小技巧, 现在一看真是名不虚传。
况绪望像是被蝴蝶招引的猫, 情不自禁地抓住林满玉的手。
Omega无辜地仰头看他。
况绪望单手就能捧起林满玉的小脸, 拇指在他的脸蛋上轻轻地揉蹭了一下。
他的力道不算重, 而且动作也慢吞吞的,但是这样一个小动作由他做来就是有一种很奇怪的轻浮和狎昵。
林满玉都想不到况绪望昨天晚上竟然同意不跟自己上床的理由,只不过身上残留的那些印子要是被他发现了的话,双方都会很尴尬难堪吧。
只能说幸好。
况绪望垂下头, 亲在他的嘴角:“好啊。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想做什么都可以,用不着再过问我的意见了。”
“你可是这个家的主人。”
他轻轻地笑了,笑声酥酥麻麻的。
林满玉承认,他的确被这句话给取悦到了。而且况绪望可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他的一言一行都在彰显着事事以林满玉为先,尤其是家里,相处间几乎看不到什么大A子主义。
这可真不像是况家人的做派。至少林满玉头一回去参观况家时,还以为况绪望会是那种说一不二的人。
况绪望直起身,林满玉以为他要走了,但是他却扭头看向玄关:“看来你很喜欢这片大海,之前也去捡过海螺,还挑选了最漂亮的一只放在家里面。那么我为你选的这个屋宅位置还算不错。”
林满玉追随他的目光看见了那只形状极其漂亮的白色海螺,顿了下——
那是钟映书送的。
*
林满玉就知道,他才不是什么人人喜爱的Omega,自然会有人暗中讨厌他,所以想要害他。
但他现在还不清楚那个人是谁,他明明已经吩咐过佣人把那只海螺处理掉了!
Omega把所有的佣人都喊到客厅。
他阖上眼皮,拇指轻轻揉着太阳穴。生气时就是要多揉揉这里,免得一突一突地疼。
大家都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站着,只有个别心中有鬼的会眼神闪烁,动作畏畏缩缩。
这家的Omega主人长得实在漂亮,哪怕什么也不做,就算是傻站在这里欣赏他的美貌都是一种享受。
之前他们一直都不敢正视他,因为林满玉一看就是从帝国那边过来的高贵Omega。他的言行举止都高雅美丽,非常动人。跟这位高高悬在天上的明月相比,他们就是连地下的烂泥都不如。
但是这位模样姣好的夫人在此之前可从未这样大动干戈过,所以不少人在心里还是十分忐忑的。
大家心里惶恐,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个。
林满玉适时开口:“是我平时太温柔了,所以你们都觉得我特别好欺负,是不是呢?”
佣人们心里一紧,知道这句话是要跟他们摊牌的前提了。连这位好脾气的夫人都能触怒,他们之中究竟是谁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
林满玉:“我也不是非要找你们发脾气,恐吓你们。只是你们没有做到我吩咐的事情,所以在工作上出了失误,而且是非常大的失误,我就不能再留下你们了。”
他说话还是慢吞吞的,带着帝星那边独有的清雅小调,这样的口音是很悦耳的,每次听起来都像是一种愉悦的享受。
偶尔佣人们还会羡慕这家的男主人,他可以听见夫人用这样的调子跟他讲话,跟他撒娇。他一定是做了拯救世界的好事,才能拥有那样完美的夫人。
但就是这样温吞的声音,却让佣人们面色大变——
他们不想失去这个工作。
这样一个清闲、待遇好、高薪并且没什么烦恼的工作,在如今的阿特莱多星简直是打着灯笼都再找不到了。
夫人俊俏明艳的脸孔很沉静,他轻轻垂下眼睫,还在看花。
花比他们重要,又那么动人,还不会像他们一样惹他烦心。
一位女佣鼓起勇气开口:“夫人,请您听我说一句。”
林满玉掀起浓密的鸦羽,漆黑的眼眸像水,他温润如玉:“你说吧。”
“海螺没有处理掉是我们的失职,但是在那之前,我们也确实把不该留下的东西丢掉了。也许这个故意放下海螺的人就是为了害您,所以我的拙劣见解是,应该先把这个人找到。”
林满玉嘴角轻轻地弯着,他的眼睛亮亮的,不谙世事一般,很单纯地说:“你说得很对,那就先去看监控吧。”
他这里还有兄长带过来保护自己的人,所以轻易就能派一个去查探监控。
林满玉露出很苦恼的模样:“其实我也不想兴师动众的,只是我认为,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不可以做,你们觉得对不对?”
佣人们唯唯应诺。
要说林满玉真的把这件事有多么放在心上,其实也不尽然,他觉得纸包不住火,早晚有一天况绪望会知道这件事。
只是这件事不应该由别人泄露。
最终查出来是个帮忙照顾花草的男Beta,林满玉本来是不想搭理他做这件事的动机,但是一听他的工作职责,就又招手把人带回来了。
林满玉化身福尔摩斯,直接问:“难道是我平时让你不要乱动我的花花草草,而且还让你在我浇了花之后才能照顾它们,所以你觉得我太麻烦了,打算给我一点教训?”
“不,是因为您在某次夸赞了我。”
男佣的回答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连林满玉都是一脸的一言难尽。
不喜欢夸,难道喜欢别人骂他?这就是传说中字母圈的抖M吗?
男佣:“您知道吗,这次的男主人非常会照顾花草。他来了之后,很快就要没有我的位置了。您这样美丽,当然可以像是换衣服一样随意换掉身边的Alpha,下次来的Alpha不一定会像他一样照顾花草了。”
这个Beta讲话也太有道理了,就连林满玉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恹恹地挥手让人把男佣带走。
况绪望一定想不到吧,做得多还有错了。差一点发生的家庭风波竟然就是因为他的技能点点得太厉害,所以招来了嫉妒。
看来中庸之道很值得学习。
*
林满玉本来没什么心情去海滩捡贝壳了,好在他要的本来就不是贝壳。
天色灰蒙蒙的,不过却很清凉。林满玉的头发和衣服都被风吹起来,像是鼓起的帆。
况偃涯看到终端里的投影,林满玉就是天地间唯一的亮色。
他不由庆幸自己今天好好打理过自己,才没有在林满玉刚打电话过来时狼狈失态。
林满玉:“你兄长回来了。”
况偃涯应该觉得这是个好消息,但是很奇怪,他的心情却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变得飞扬,反而是莫名其妙坠了块沉甸甸的石头,挺压抑。
“那也挺好,你不用再为他担心了。”他违心地说着。
林满玉的眉间轻轻拧起来,从海滩上捡球一块残缺的贝壳。它应该是才被海浪冲上来不久,摸起来有些黏腻咸湿。
况偃涯眉心一跳,小心翼翼地问:“我哥他对你不好吗?”
林满玉看他,摇摇头:“没有,我在想其他的事而已。”
况偃涯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个道理。
可是林满玉为什么不找别人,偏偏来找了他。没用的人才会厌恶别人只是利用自己,有用的人已经满心欢喜原来自己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林满玉并不犹豫,直接说明来意:“就是我的朋友……仇谦谦,他前几天来阿特莱多星后和我闹了矛盾,现在已经回帝星了,我想知道他的消息。”
理智告诉况偃涯,他应该说既然在意就直接去问好了,这样不仅能跟朋友和好,还可以知道他的状况,一举两得,哪里用得着犹犹豫豫。
但是情感撕开理智,漏出了一条裂缝,它很可怕,直接操纵着况偃涯的大脑,让他张嘴就说:“那我等会儿就去查查,要不了多久就会给你一个结果的。”
林满玉很高兴,眸光却有些失神,他不忘感谢况偃涯。
Alpha低沉地说了句:“我们是家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起家人……”
林满玉手指抵在贝壳的缺口上,柔软的指腹一下一下摩挲过去,看得况偃涯心惊肉跳。
“你知道你的舅舅钟映书吗?”
第46章 46 兄长和丈夫,选谁?
天色阴沉沉的, 很像是吸饱了水,还会再降一场天潮地湿的雨。
况偃涯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他的?”
林满玉:“你哥哥告诉我的,他说钟映书很像他。”
况偃涯露出头疼的表情:“他怎么会跟你说这些。”
林满玉不解:“我难道不能知道吗?”
况偃涯面露迟疑,说到底, 这也算是一桩家庭丑闻了, 难道不应该遮遮掩掩么, 直接告诉嫂子算怎么回事?
况绪望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现在都还记得垂泪的母亲, 沉默的父亲和一家子压抑的氛围。
林满玉忽地凑近,在投影上的面容愈发清晰美丽。
那么近的距离, 直接把况偃涯都要吓一跳。他差点以为他们就要亲在一起了,但是转念一想,就算真的靠近了又怎样,这只不过是投影而已。
说不清是遗憾还是庆幸……
林满玉的睫毛轻轻扇了扇,两颗乌黑的眼珠子好像点上了亮光。其实他的眼尾有颗红色的小痣,只有针尖那么一点儿大,又被纤长的眼睫毛遮住, 要是不仔细地瞧, 还真不一定能发现。
但是况偃涯运气好, 恰好就看得一清二楚。
他一时走了神, 不知道林满玉动情的时候, 薄薄的眼尾皮肤红艳起来, 和这颗小痣的颜色相比, 谁更深。
林满玉:“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你就告诉我吧。我不敢去问你兄长,能找的就只有你了。”
他皱了皱鼻子,小声地说:“虽然你哥哥老是对我笑,但是我觉得他很凶, 根本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况偃涯脱口而出:“他连我这个弟弟都能打进急救室,他什么危险的事做不出。”
林满玉露出惊恐的神色。
况偃涯知道说错话了,赶紧为他哥找补:“你不用怕,那是我小时候做错了事他才会对我动手。他不会对Omega怎么样的。”
林满玉的表情不像被他安慰到了:“那也不应该下手这样狠呀。”
况偃涯无奈,只好继续说他想知道的钟映书:“我舅舅钟映书和我们家关系很差,他父亲,也就是我们的外公,是被我父亲亲手送进监狱的。”
听上去是件大义灭亲的好事,足以久远传唱。
但现实和那些正义美好故事最大的不同就是,现实永远不会落幕,它不会在某个幸福开心的瞬间停下。故事一直在继续,今后一旦提及这件事,对两家人来说都非常残酷。
林满玉也是和钟映书亲身相处过一个月的,他认为钟映书不是公私不分的人,他应该不会抱着从前的旧恨一直针对况家。
况偃涯回忆从前:“小时候他在我们家住过一段日子,不过又很快就被我外婆给接回钟家了。也许是钟映书和我们家的理念不同,我们之间走的路不一样,谁也不能说服谁,就只能渐行渐远了。”
他告诉林满玉,钟映书在军校毕业后就成了皇帝的爪牙,在私底下替他办了很多不能放在台面上的事,也折腾过几次况家。
林满玉恍然大悟:“我就说怎么没有听过他的名头,原来是不能让我们知道。”
他很同情地看着况偃涯:“至亲的人这样对立,一定很难受吧。”
况偃涯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他的记忆中也没见过钟映书几次,就谈不上任何感情。
他认为林满玉不会无缘无故地问起那个男人,相较于那层单薄的血缘关系而生出的情感,自己那位和兄长模样近似的舅舅,倒是让他察觉出几分莫名的危险。
林满玉在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后,连眉眼都松快了许多。
他朝况偃涯眨了下眼睛,说:“弟弟,你真好,下次我回帝星后会好好感谢你的。有什么无伤大雅的小愿望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尽量满足你。”
况偃涯看他甜美的笑容,微怔,他没说自己明天就要动身出发到阿特莱多星的事。
*
林满玉放下心里沉甸甸的包袱后,看风是轻的,看云是淡的。
他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去自己做咖啡,况绪望要忙工作上的事,提神抗疲劳的饮品当然必不可少。
咖啡豆醇厚的香气蔓延在整栋房子里,林满玉不禁心生感慨,幸好他的手艺没有变差。
他还顺带拍了张照发生活圈,立马就有好多人闻风而动,明里暗里打探他的感情生活。
林满玉只是想随手记录,他没理那些人,转头给自己倒了杯手工磨制的咖啡,亲口品鉴品鉴。
雪色瓷器还是他之前才在阿特莱多星购买的,据说光是制造它的工艺手续就不少,拿来装咖色的饮品相得益彰。
光是倒进去还不够美观,林满玉兴致来了就打算在里面加个牛奶拉花。
他想到什么就直接做了,动作快得有时佣人们都难以反应。
之前那位主动站出来的女佣步履匆匆地走过来。
林满玉看了她一眼:“是有什么急事吗?”
女佣说:“不知道算是好事还是坏事。您的丈夫回家了,他的身边还跟着以为模样出众的Alpha,看上去和您有几分相似。”
林满玉的牛奶拉花没能成功,他的手颤抖了一下,于是整幅作品理所当然地被毁掉了。
他尝了一口:“唔,味道还挺好的——走吧,我们去欢迎一下他们回家。”
丈夫和兄长,谁才是首选?
星网在曾经有个非常火爆的话题——你最重要的家人和你的爱人同时掉进水里,你会救谁?
林满玉看了只觉得莫名其妙,这种复古的话题怎么还要再讨论一遍,历史果然是个轮回吗。他身边的人无一例外都会游泳,只有他被救的份,没有他救人的份,这种话题简直是在无理取闹。
但现实可比猜测荒诞得多,如今的场面和提的那个话题又有什么差别呢。
林满玉最终还是相信况绪望是个识大体的好丈夫,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扑进了兄长的怀里,欢喜地仰起头:“哥哥,欢迎回家。”
他就像是一只轻快的小鸟,从里到位都是那样明快活泼。
况绪望的手微微动了下,好在他敏锐的观察力一下就判断出了林满玉刚才的动向,所以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出笑话。
但是林满玉从他的哥哥林边胥的肩膀上露出了脑袋,笑容明艳:“老公也是哦,欢迎回家。”
……
林边胥看着弟弟像排兵布将的将军一样,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餐桌上都是他喜欢的菜,但是他却笑不出来。
在一个月前,他们是亲密无间的家人。现在他摇身一变成为客人,虽然弟弟还是有把他放在心里,但角色的转变却依然带着几分客套的疏离。
林边胥很沉默,原来任性的是他。
林满玉出声:“哥哥,你不饿吗?”
林边胥回过神,实话实说:“我刚刚走神了。”
林满玉:“幸好,我以为是你现在不喜欢这些了。”
他扭过头又用很愧疚的神色对况绪望说:“老公,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又怕打搅你工作,准备得就不是很充足。”
刚才吩咐厨师做菜时,况绪望就随口说了两道还算各他口味的菜。不知道是后厨的食材不够,还是他根本就不打算全盘托出。
林满玉搞不太懂,他也不是很乐意去思考这些弯弯绕。
况绪望倒不是很介意,他有些散漫地说:“没关系,我什么都可以吃。”
林满玉:“真的吗?”
他不太信,还跃跃欲试地往他碗里夹了很多菜,但是每一样况绪望都吃干净了,看起来真的并不挑剔。
林满玉:“好吧,是我小看你了。”
况绪望:“其实我在战场上的时候偶尔会遇见食物匮乏的情况,因此就不能挑剔什么了。”
他完全泯灭掉了个人的爱好,所以不会在意口味的事。
林满玉惊奇:“我还以为你们都会随身携带充足的营养剂。”
“总会有用完的时候。”
他们两个竟然意外的很能说得上话,准确的说,是况绪望很愿意迎合似的跟林满玉分享有意思的事情。
但是林满玉不会冷落自己的哥哥,他会拉着林边胥一起讲话,尽管林边胥看起来兴致缺缺。
他们不知不觉地谈起了前些日子银枭的事情。
林边胥说:“陛下派遣了况偃涯来调查,你们兄弟可以见见面了。”
林满玉愣了下。
皇帝没有派错人吗?让弟弟来阿特莱多星调查银枭不太合适吧。
毕竟阿特莱多星是况绪望主管的,这和自己人调查自己人没什么差别吧?他可没忘了奥兰特这边可是有银枭间谍的事。
他转过头去看况绪望的面色,没道理他能想通的事情,对方会不知道。
况绪望的神色是淡了些,他状似开玩笑地说:“也许他是想把我们一网打尽呢。”
那可就是史上最大的笑话了,这个做法简直和放虎归山没什么区别。
林边胥没做声了。
林满玉心里怯怯不安,他在思考。
假如兄长和丈夫都进了监狱,他们家的财产都被没收充公以后,他要做什么才能得到很多的钱,然后资助他们俩在牢狱里过得好些呢。
况绪望却问:“大舅哥今晚上要留下来吗?”
林满玉帮腔:“晚上可能要下雨,就不要走了吧,哥哥。”
其实天气已经影响不到如今的出行了,林满玉这么说只是很在意兄长。
于是林边胥说:“留。”
第47章 47 哥哥是不会对弟弟发情的
三人临近傍晚时也没有要去休息的打算。
林满玉见状就给他们在客厅里准备了几瓶酒, 可以供他们谈心,他还殷切地把酒液都倒进了杯子里,完全不让佣人插手。
酒说不上是不是好东西,只是偶尔可以小酌怡情, 也许还可以忘记一些烦恼。
林满玉托腮, 盯着滟滟的红酒发呆。
他以为这两个人会说些什么, 但他们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下去, 好像要来个一醉方休。
但是两个人的酒量都好到离谱,他们喝酒像喝水, 一杯接一杯,眼底还是清明。
林满玉不信邪,自己也一杯喝下去,然后就被这微甜带苦的酒液给辣到喉咙,小脸都皱在一起了。
他的面颊蹭地染红一片,好像花被揉得糜烂,汁水滴在雪地上。
林边胥过去摸着他发烫的小脸, 皱眉说:“满玉, 你不能喝酒。”
林满玉好像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的意识已经有些紊乱了。
好在Omega喝醉了也是很乖的, 不会发疯耍赖, 只是睁着一双潋滟的眼睛看着他们。
但是接下来的行为就很出格了。
林满玉的意识不清明, 连带着本就不稳定的信息素骤然爆发了, 他竟然还伸手撕掉了自己的抑制贴。
酒精确实是有麻痹神经的效用, 所以两个Alpha的反应在一开始迟钝了些,没能在第一时间就阻止到林满玉。
旋即就是飘浮在空中的信息素气味。
这样高级的Omega信息素,即便是他们两个高级A lpha也很难抵挡得住,甚至是根本无心抵抗。
假如这里是别的Omega, 林边胥和况绪望可能还没有这样大的反应。但这是林满玉,是那个笑一下就能勾走别人魂的小Omega。
林满玉好像还无知无觉的,稀里糊涂地说出放纵的话:“有点想要,可以直接在这里吗?”
林边胥的面色微变,他滚烫的手掌贴着林满玉的脸,没吱声。
况绪望站起了身,理所当然地要接走林满玉:“我带他上楼休息。”
他双手握住林满玉的肩头,紧接着一只手往下,就要环住林满玉的腰。
但在这时,林边胥突然扣住林满玉的手腕,用的力道还不轻。
林满玉满脸困惑地转过头:“哥哥?”
那只手掌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气扼制着自己,不但筋络凸起,还在微微颤抖。
况绪望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大舅哥,我现在带满玉上去是应该的吧,你应该也不想他继续难受下去?”
林边胥:“我有些后悔了。”
况绪望的笑彻底消失,他讽刺地说:“因为自己的私心么?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林满玉这个Omega是需要家庭的,他从小到大所接受的教育和生活环境,都是在为了今后做一个最优秀完美且贴心的妻子而准备。而我,绝对是最适合他的丈夫人选。”
他顿了下,视线不经意地瞄到某个位置:“还是说,你打算要自己做弟弟的Alpha丈夫?还是亲手抚养长大的弟弟。毕竟,没有哪个正常的哥哥会对自己的Omega弟弟动情。”
“即便是在信息素肆虐,易感期到来的时候。”
*
林边胥双手抱住头,情感和理智在撕扯着自己的身躯。
也可能是今天的天气太潮湿,所以他觉得空气中充满了腐朽的味道,好像是他曾经在军校训练场地里闻到过的,腐烂土地里钻出来的蘑菇与青苔。
然后他就惊觉这种气息源自于自己身上,阴湿、扭曲,又肮脏。
林边胥最后走到了主卧门口,想敲门,想跟况绪望说不要草他弟弟。
可是他的立场呢,他没有立场。
林满玉会很难堪吧,就算是兄长也不该闯进去。在这个时候。
他出神,发怔,最后无力地倚靠在门上,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样。
……
林满玉发觉身上的Alpha完全不像是平时那样好说话。
他的嘴巴被用力地咬了一口,立刻就出了血。
他一下蒙了,被信息素操纵的大脑冷不丁的清醒过来,眼泪也像是控制不住,啪嗒啪嗒地乱掉。
林满玉挡了上面挡不住下面,他崩溃地说:“你不应该这样对我。”
况绪望笑了笑,又很不解:“为什么,我们不是夫妻吗?夫妻就是应该做这些的啊,是名正言顺的。”
“你不愿意吗?”
还是说,你想要把你的哥哥叫进来。况绪望把这句话藏在心里,只是很阴暗地想着,像是泥泞沼泽一样,冒着能腐蚀一切的毒泡。
林满玉摇头:“不是不愿意,你对我应该温柔些呀。”
他很乐意做这件事,是因为迄今为止都是舒服的,很享受的。他就像是踩在云端上面,特别的快乐。可是看况绪望现在的动作,他不像是能够愉悦得起来的样子。
况绪望不懂。
林满玉:“你不会吗?”
况绪望脸黑了。
林满玉毫不犹豫地推开了他:“那你先别碰我了,我怕痛。”
娇气的Omega一点都不惯着这个Alpha,他才不要被人玩成破布娃娃。
况绪望低声下气:“那你教我,好不好?”
林满玉:“但是我现在也很难受呀。”
况绪望就哄着他:“我先放信息素出来抚慰你,我们慢慢来,这次我保证会轻些。”
况绪望的信息素就和他这个人一样,很呛口,像是战场上的硝烟,又酷似一颗艳红的干辣椒。
林满玉不小心吸一口,就眼角飙泪。
而且况绪望说话不算话,他的动作根本就没有很轻。他之后都不想跟他那个了。
*
林满玉都不知道况绪望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睁开眼就没有见到他的人了。
他在饭厅里见到了兄长的身影,记忆回笼后,感觉脚趾已经在抓地,瞬间就能抠出个和这栋房子旗鼓相当的别墅。
林边胥的面色很平静,完全是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还招呼林满玉:“坐过来。”
林满玉就坐在兄长对面,不知道说什么,就乖乖吃早餐好了。
他小口小口啃着面包,碰到伤也不敢啃声,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头,在心里把况绪望大卸八块。
林边胥:“你这次的Alpha,比上回的更粗鲁。”
林满玉:“!!!”
他差点要怀疑自己的听力是不是坏掉了。
林满玉再看哥哥的表情,还是淡淡的,就像是一缕摸不着的雾。
他张嘴想要问,林边胥就先说话了:“快吃吧,况偃涯已经到阿特莱多星了。我们现在就去元帅府邸,也许今天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呢。”
能有什么样的大事?难道调查是几分几秒就能出结果的吗。
林满玉小声说:“哥哥,你看上去很期待。”
林边胥的脸上没有表情,更谈不上任何笑意,但是熟悉他的林满玉知道,他的心情是愉悦的。
林边胥不置可否:“也许吧。只是某些想要反悔的事似乎能够成功,我有些欢喜而已。”
外面的空气浸了水,变得沉甸甸的,都已经听不到飞鸟拍打翅膀的声音。
但是今天却是个意外,在家里的古董钟敲击金属身躯,发出古朴沉重的咚声时,一群群白鸽振翅起飞,咕咕的声音不绝于耳。
林满玉坐在悬浮车上,探头往外看了眼。
“白鸽的寓意是和平,也许这是个吉利的征兆。”小迷信鬼这么说着。
林边胥往外瞥了一眼,不忍心戳破弟弟这个美好的幻想——
那只是外面有人在撒面包和美味的鸟食而已。
……
林满玉还是头一回到阿特莱多星的元帅府上,他老远就看到了那座雄伟且冰冷宅邸。和他那个温馨漂亮的小房子完全不同,这里要冷漠森严得多,处处都是军事基地的肃穆风格。
他一看就说:“我不喜欢这儿。”
所以在来阿特莱多星之前,况绪望就是真的有在考虑他的心情。
林边胥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面色顿时沉得像水。
守卫兵在见到熟悉的面孔后,直接放他们入内了,车辆一路驶入内庭。
虽说府邸从外面看着庄严冷肃,但里面还种了些花草树木,浓淡相宜,端庄大方间又带了些人情味。
林满玉也不乱跑,就乖乖跟随在兄长身后。
他对林边胥的目的一无所知,只能问:“哥哥,难道皇帝的审判结果已经出来了吗?”
他认为皇帝安排的大张旗鼓的行动不像是在调查,更像是在通知。
林边胥的眉间多了两道竖褶,这使得他的面孔瞧着有些严肃了。他下意识地把拇指和食指相捻:“如果况绪望今天真的会出事,你会怎么样?”
林满玉紧张兮兮地说:“那哥哥,你不会有事的吧?”
林边胥:“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林满玉垂下眼眸:“这样就行了,我也不要求那么多。我想况绪望应该不会犯下滔天的罪孽,到时候我会常常去监狱里看望他的。”
林边胥好像微笑了一下,他平淡地说:“我还以为你会很在意他。”
林满玉莫名:“可我和他才见过几面。”
林边胥蠢蠢欲动:“那如果我要你和他离婚呢?”
林满玉:“在他出事后就迅速划清关系的话,听上去太薄情寡义了。”
上了这艘大船,又想要什么代价都不付出就任性地离开,哪有这样的好事。
前面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林满玉定睛一看,是况绪望,所以他明媚地喊出声:“老公。”
虽然语气听上去没那么诚恳,还有些像是玩笑的口吻,但那嗓音听起来清甜,莫名就叫人愉悦。
况绪望嗯了一声。
林满玉走过去,却发现在场的人似乎有点多了。
第48章 48 超级加倍的修罗场
说好只是况偃涯来这里查探银枭侵袭事件呢, 怎么钟映书和伊九恩也都在呢?
林满玉的眸光在不经意间,跟那位和自己丈夫模样相似的检察官对视上了。就算他们一句话也没说,在藕断丝连的眼神交缠当中,也已经代表了一切。
相貌过分相似的舅甥俩几乎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不断来往的军官或是士兵, 总会用自以为隐晦的眼神打量他们。
也幸好他们只是像, 而不是一模一样, 否则真要怀疑是不是当初钟家或是况家生了一对双生子。
他们两个的表情都没有太大的变化,视线只瞧着刚走来的Omega, 好像其他人的目光不值一提。
林满玉眼角再一瞥,又怔住。
怎么还有老熟人郗林,他Omega的身份不但没被拆穿,竟然还能堂而皇之地站在这里。
就算是在角落当护卫,林满玉也不可能认不出。
更别提其他Alpha敏锐的感官了,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他是谁,这是在把谁当蒙古人呢?
看到这样多相识的人, 林满玉反正是汗流浃背了, 步子迈得比刚才都要小得多, 等哥哥林边胥一过来, 他才狗狗祟祟地缩在兄长身侧。
在场好像除了况绪望, 几乎没人笑得出。
况绪望也是什么话都讲得出, 他开玩笑地说:“好像除了我们伊执政官, 现场就有点像是家族茶话会了。”
林满玉环视了一圈, 惊觉确实是这样。虽说裙带关系不太好,但也确实把两个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人连接在一起,甚至还能亲亲蜜蜜地合作交易。
他迟疑着说:“那我在这里会不会不太合适?”
如果是他喜欢的场合,他倒是不会明知故问。
况绪望和林边胥同时回答:“不会。”
钟映书看了眼轻轻拧眉的林满玉:“先进去坐着吧。”
况偃涯在场辈分是最小的, 所以轮不到他讲话。他一直在盯着自己的嫂嫂看。
他们有很长时间没见了,林满玉的相貌依然那么秾丽漂亮,甚至因为结了婚,身上多了一份知性柔婉的美。
相貌上是没什么大变化的,可给人的感官就是这样。
但一想到这种细微的不同是别人带来的,心情就仿佛走入了接天连地的雨幕之中,连扯出一个笑都难。
林满玉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几个身后,走出了视死如归的架势。
他现在确实是赶鸭子上架了,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碰上皇帝后,遇见的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
林满玉发觉宅邸的会客厅也太有舰船内的冷硬作风了,连桌椅都是充满科技感的白色,很炫酷,也确实没什么人情味儿。
他其实只是想老老实实地当一只美丽的花瓶,没想到会被卷入各种事件中。
在场除了郗林那个O装B的Omega之外,就只有他一个Omega了,存在感确实有些强烈,所以他总能感受到若有似无的目光在盯着自己。
而且林满玉也不是什么特别厚脸皮的人呀,他现在还记得谁谁谁跟自己发生过关系,他们甚至还亲密地躺在了一张床上,那么这个时候怎么能若无其事地共处一室呢!
他其实很不自在的,身上也像是有小蚂蚁在爬,废了好半天的心理建设才让脸上的热度下来。
一行人马上入座,幸好桌子是圆桌,不然怎么分配,谁坐主位谁坐侧下方第一个位置都不好说,这种礼仪问题简直是让人格外头疼。
所有人都心怀鬼胎地落座。
林满玉一左一右分别是自己的丈夫况绪望和兄长林边胥,正对着伊九恩和钟映书。
要不是场合不太对,他真想拉着郗林也一块落座,对大家都说一句“我们来玩狼人杀吧”。
但是他们都很正经,林满玉只能无奈放弃这个幽默的说法,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抠指甲玩。
他没心思也没兴趣掺和政事,因此也就没必要发表自己的见解了。
在这种政治性的场面,听着那些高深莫测的用词和内涵,很难不走神吧?
林满玉要不是知道这次圆桌会议意味着什么,他恐怕早就合上了双眼。
在这个时候就能看出他和郗林的不同了。
郗林竟然听这些都能津津有味,甚至还露出揣摩深思的表情。
林满玉光顾着看他的脸上的表情,猜他是不是又学到了什么,在听见哪些话的时候会面露不解,在私底下又会琢磨去了。
他的目光不怎么掩饰,于是郗林就很收敛自己的神色,没再让他发现什么端倪了。
林满玉少了个有意思的打发时间源头,对此深表遗憾。他又只好将目光投在房间里的盆栽上,数数它们有几片叶子,猜它多久开花。
伊九恩:“夫人……”
这个词刚从他嗓子里压出来时,是非常艰涩的,就好像是什么极其拗口的词,要被这位大顾问官用最标准的用语给说出来。
林满玉回过神,才发觉这是在喊他。
“夫人,”这次伊九恩喊出口就顺利得多,“因为是要调查您的丈夫,所以就算是您,我们也要仔细搜查。”
终于到他讲话了,林满玉精神一振:“这就是我也要到场的原因吗?”
就算他们之间是互相认识的,但也不能轻飘飘地就揭过,至少得程序正义才行。
况偃涯接过话茬:“是的,嫂……夫人,但是你不用害怕,我们不会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只是例行检查。”
林满玉表现得很大度得体,他善解人意地说:“当然,我可以随你们调查。”
他露出好奇的神色:“那么,是要调查什么呢?”
钟映书缓缓开口:“通信往来,日常出行,以及……身体检查。”
众人面色微微有了变化,况偃涯侧过头,眼神虚虚地凝着窗外的景色,难为情得耳朵都红透了。
外面有一棵大树长得枝繁叶茂,甚至有一根枝桠还没来得及被园丁修剪干净,以至于在窗口处垂落了几片层层叠叠的透绿叶子。
伊九恩:“不过不用担心,身体检查是由专门的Omega医生进行,不会有任何带有羞辱和冒犯的行径。”
林满玉猜到了,他颔首:“好呀。”
没什么好胡搅蛮缠的,早点结束早点收工,他又没有值得藏着掖着的事。
林满玉偶尔也确实像个面团子,不论对他怎么搓扁捏圆都行,不过这也是他自己权衡利弊,有些事没有值得他据理力争的必要。
他像是花一样静默无声,只偶尔展露一下自己的绝代风华。有时他又是轻柔的水,可以包容万物。
所以在他身上是不需要花什么大心思的,他们都知道林满玉这样省心又漂亮是多么难得。
真正难对付的,是突然出声讲话的况绪望。
几乎是在他张口这一瞬,就足以让钟映书和伊九恩如临大敌了。
况绪望确实没打算惯着他们,他直接质问:“恕我不能接受检查妻子身体这一项,你们应该知道,就算是Omega有时候也不是那么保险。”
这句话针对的范围就有些广了。
在场都是知情人,想到某人的前妻,那个比一些Alpha都要凶残百倍的Omega,神色有了微妙的变化。
郗林却像是被戳中了隐秘的心思,神情有些难堪。他站在暗处,神情是不大看得清的,漆黑的眼睛里还带着些许隐晦的,对况绪望的恶意。
林满玉也很不自在,但他仔细算了算,好像真的没办法反驳况绪望的话!
AO之间才应该带着天然吸引力的,这二者结合才是常态,但是这种状况放在他身上就好像不作数了一样。
好怪。
钟映书的眼眸里带着嘲讽,他面容平静,但说出来的话却是针尖对麦芒:“你说得很对,毕竟你的妻子魅力是众所周知的。可是难道等他生病时,你也不允许任何一个医生检查,就是因为妻子可能会因此失去清白吗?”
这句话就差指着况绪望的鼻子骂他有大A子主义,而且脑子还被封建古板的思想给浸透了。
况绪望并没有被咄咄逼人的气势压倒,他耸肩:“正常的检查接触我当然不会说什么,就是怕某些人趁虚而入。而且我会保证,我会务必不让我的妻子沦落到生重病的地步。”
“这是我身为丈夫的义务。”
林边胥打蛇随棍上,淡淡地开口:“话讲得真好听,可你自己也有过身处险境的状况,谁能保证你可以照顾好他?”
林满玉一下看这个,一下看那个,小脸皱巴成一团。
他现在好佩服那些传说中的海王,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明明就是很正常的交流都让他坐立难安,心里慌得像乱麻。
林满玉头越来越低,他好像也没有干过什么对不起丈夫的事情,却总觉得抬不起头,更不敢和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对视。
要是能有个什么纵横术让他学一学该多好。
况偃涯瞅了眼低头抠手指的林满玉,突然开口:“兄长还有我这个弟弟,我也会尽我所能照顾好嫂子。”
他顿了顿,添了句:“我们都是一家人。”
林满玉抬起脑袋,突然想起自己还托况偃涯办过事,不禁朝他眨了下眼,用口型说:“好弟弟。”
在场无人是瞎子,全都瞥见了他的这个小动作。
有冷眼盯着况偃涯这个骚狐狸精的,有用讥诮眼神瞥着况绪望的,还有对他们俩兄弟都厌烦的。
几个人坐在一起源源不断地散发低气压,冻得林满玉都打了个喷嚏。
伊九恩冷冷地出声:“够了。既然如此,身体检查就放在最后,先查其他的事情吧。”
“况元帅,你一直在阻止我们,难道是想拖延时间吗?”他看向况绪望,讲话突然变得不那么客气。
况绪望听着他咄咄逼人的话,面色不变,笑眯眯地说:“请便。”
事情就此拍板钉钉,伊九恩站起来:“那就先失陪了。”
他看了眼林满玉,识趣地没搭话。
钟映书紧跟着站起来,况偃涯想起自己是跟他们一伙的,也被迫起身。
几个人鱼贯而出,只有况偃涯还知道跟几个长辈打招呼:“哥,嫂子,还有林大哥,我就先走了。”
除了林满玉招手冲他说:“你快去吧。”
其他两个都是只颔首,冷淡得很。
况偃涯想到林满玉托他查仇谦谦的事,据说已经有了眉目,但是左看右看,他也觉着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于是就只能闭嘴,磨磨蹭蹭地离开。
第49章 49 文案名场面来噜
林满玉看见身边的况绪望了, 他问:“你也要跟我走吗?”
况绪望:“他们现在要查所有阿特莱多星的军官,我留下来并不合适。”
林满玉也笑,笑了又发愁:“我看你的处境不是很好。”
他又不是笨蛋,怎么会看不出刚才所有人都针对况绪望的状况, 但他坚决不认为这是自己的原因。
况绪望也不像是那些没本事的Alpha, 把一切罪责都怪到自己貌美的妻子身上。
“好像现在说问心无愧也没用, 我本就有错。”况绪望突然摊牌的架势, 让林满玉受到惊吓。
“在皇帝眼里我是有罪的,所以我不知道自己的处罚会怎样。”他又不紧不慢地添上这句。
林满玉不跟他计较:“那你要怎么办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但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林满玉也说:“好吧,你要是真的进了监狱,我也不会和你离婚的。”
不知道这句话是哪里戳到了况绪望的笑点,他竟然捧着肚子毫不顾忌形象地哈哈笑起来。
林满玉无语。
那看来是事态还没有他想象中那样严重。
他心里惦记着刚刚似乎想对他讲话的况偃涯,有些心不在焉。
天上开始下起了小雨,云是灰蒙蒙的,空气也是潮湿的。
况绪望瞥向窗口:“这样的天气其实不太适合出行, 更应该待在安静的房间里。不管睡觉也好, 做事也好, 都很舒服。”
林满玉也深以为然:“是, 而且踩在地上, 裤脚总会溅上星星点点的水渍。”
可能是他走路的姿势没有那么规范吧, 所以裤子和鞋面被溅上水的时候, 他总是会苦闷又烦躁, 于是恨不得雨天连出门都不用。
他只是随口说了那么一句感慨,但是从悬浮车里下来时,况绪望突然朝他张开双手。
林满玉:“?”
况绪望笑着:“怎么,你小时候没有被人这样抱过吗?”
林满玉:“我是没有想到, 我都长这样大了,怎么还好意思要你来抱呢?”
被别人抱着走路是小孩子和伤患的特权,完好无损的人还要人抱也太难为情了。
况绪望一脸洒脱和无谓:“没有关系。丈夫抱着妻子,是理所当然的,没有人会嘲笑你。”
林满玉很犹豫。
他看向周围,大家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人特地看向他们这边。
司机也一句话都不说,假装自己是聋哑人。
兄长这个时候恰好不在,他可以无所顾忌。
林满玉眼睫毛抖了下,他下定决心:“你要接好我。”
当然,这个能爬到元帅位置的高级Alpha没那么虚弱,所以林满玉扑下去时,他顺顺当当地接到了人。
林满玉终于不用在下雨天走一段潮湿又水洼遍布的路了。
他自己一个人嘀嘀咕咕:“你不要把我养得太娇气了,不然的话,我离开了你肯定会变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废物。”
虽然现在也是,但也没有连路都不能走。
况绪望强调:“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值得最好的。我并不觉得你娇气,你愿意来阿特莱多星,就已经超出我的意料了。”
林满玉落地后,在地面踩实的稳定感让他安心了许多。
他突然问:“在那之前,你眼中的我是怎样的?”
况绪望深思:“嗯……一朵,被人养在玻璃罩里的奥兰特之花,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不过是很漂亮的那种,要是残忍一点,就算是不喜欢也想要把你折了放家里养。”
林满玉:“……你们Alpha还真是。”
他一时间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况绪望就给他提醒:“还真是贪心又恶毒,而且还总对美人图谋不轨。”
林满玉:“……”
林满玉在他讲话时脱掉鞋子,雪白的袜子包着他的脚,一直勒着细瘦的脚踝,形状漂亮极了。
况绪望现在都还记得它的手感,柔软,好捏。
林满玉不知道他的心思,打了个哈欠,问着:“那现在呢?”
况绪望:“最灵动鲜活的Omega,来之不易的珍宝,给我一百艘最顶级舰船都不换的那种。”
林满玉眉头拧了下:“好抽象啊。”
但他也没有非要弄懂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形象不可,在聊了一下天之后,他就回房补觉了。
林满玉难得跟郗林的想法共频了一下,这个时候他也挺羡慕Alpha好得过分的体质,大家都是一起熬的夜,为什么况绪望的精神好得能打死三头牛?
等他醒过来之后,却发现房子里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硬要用这个形容词的话,其实并不贴切,因为对方曾经也是这栋房子的主人之一。
不过是在被误会的前提下。
甚至有些佣人都还记得他的脸,不过在经过上次林满玉毫不留情的开除事件后,所有人都只做着自己分内的事,不敢对这个场面发表任何看法。
林满玉真觉得自己下楼得很不是时候,他脚尖一顿,甚至想拐个弯回房间。
而他也真的这样做了,不过况绪望临到头却突然叫住了他:“晚餐已经好了,记得下来用餐。”
林满玉转头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嗯,我马上就来。”
唉,况绪望还是得再练练,他这个人真是太直A了一点,竟然都读不懂眼色,硬拖着自己的妻子往坑里拽。
天气微凉,他就在自己白色的花边衬衫外面还搭了件军校蓝的外套,两条长长的群青色蝴蝶结带子在走动时会轻轻地乱飘。
林满玉很喜欢乱七八糟的撞色系搭配,别人这样乱穿会伤到无辜路人的眼睛,他只会惊艳到别人没法再移开眼睛。
他不慌不忙地走下去,对着况绪望喊了声:“老公。”
他的眼睛里映着两个模样很像,走出去一定会被误解成为亲兄弟的年轻Alpha,好想转身就逃。
但他忍住了,下一句“你们都用餐了吗”还没从他嘴里吭出来,两个齐齐应答的声音就让他呆滞在原地,有种想要原地去世的沉痛。
……
月亮出来的时候,朦胧明亮如水,很清,又照出寒冷的光波。
他们坐在餐桌后,能看到海面也有一只冷冷的月亮。它只有半轮,还在海面间浮动。
月色和夜色都很美,而林满玉是第三种绝色。
他是难以意识到自己的美丽了,心中只有完了,事情全都暴露的惶恐。也许下一秒受不了头顶绿帽的况绪望就会站起来,拔枪杀了他们这对奸夫淫夫。
他不太想在最美好的年华就死掉,可是没有Alpha能容忍绿帽。
况绪望好像很能沉得住气,他问林满玉:“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自己是二婚这个理由说不说得通,我可不算出轨。”林满玉轻轻抬眼,像是在法官面前为自己辩护的被告,还小心翼翼地瞅了下况绪望的脸色。
况绪望颔首:“我知道,是某个厚颜无耻的人鸠占鹊巢而已。”
被骂的鸠毫无自觉,甚至还能为自己辩驳:“那只是一个意外,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不过,我不后悔。”
况绪望脸上带着讽刺的笑:“舅舅,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钟映书:“嗯。”
林满玉心道,真是完蛋,他就没有见过这样狂妄的小三,在正室面前非但不羞愧,反而还理直气壮得要命。
这样欠打的模样怎么可能不激起好斗Alpha的怒火。
况绪望冷冷地说:“你是第三者!做这种事足以让你颜面扫地,我倒是不知道你的道德感什么这样低下了。”
钟映书的情绪很稳定:“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况且,难道不是你自己放任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的吗?你这样面面俱到,万事都考虑周全的人,竟然遗漏了妻子这边,不就是给了我趁虚而入的机会。”
好一个倒打一耙,连林满玉都差点觉得有道理了。
但是没有哪个好人家的Alpha会在Omega的丈夫离开的时候,冒充对方的丈夫吧。
就算况绪望没想到不也是人之常情么。
很显然,最了解况绪望的人还是他的敌人——钟映书。
这些话明显戳到了况绪望的痛处,以至于平时都是吊儿郎当的人现在脸色再正经不过,眼中还浮出了带着憎恶的恨。
况绪望:“那你现在要做什么呢,舅舅。你得好好记清楚,满玉是你外甥的妻子,你得好好做个长辈。”
钟映书:“那要是我不呢?”
要不是时机不对,林满玉都想大逆不道地伸出手给钟映书的嘴巴捂住了。
他很不高兴:“你们两个是什么意思,我是你们争权夺利,彰显自己厉害的工具吗?”
这个话对Alpha来说无疑是诛心之言,他们两个的气势全都收了。
况绪望委屈巴巴地说:“我只是想要我的妻子而已,你让我宣告一次正室的地位好不好,满玉?我才是跟你结婚领证的丈夫,合法合理、名正言顺的那种。”
林满玉没有动手打人巴掌的爱好,那太折辱人了,但他这次真有些咽不下口气。
手在伸出去时,却突然想到了还有个钟映书在,这俩人算是老仇人了,他不能不给况绪望面子。所以巴掌拐了个弯,最后成了捏拳砸在况绪望的胸口,顺带还狠狠踩了他一脚。
“要不是我问你要照片,你好像远古时期的深闺大小姐一样藏着掖着不给,我也不会认错人了。”
况绪望没话说,在林满玉面前,他没有任何能开脱的理由,他确实是全责。
钟映书冷然地看着两个打情骂俏的人,幽幽地开口:“这个家里容不下第三个人。”
第50章 50 只要能救我丈夫,让我做什么都可……
林满玉从前看那些剧里面, 小三耀武扬威,窝囊丈夫唯唯诺诺,原配忍气吞声,真是想象不到有什么样的世界会存在这样的一些人。
而且贵族夫妻间养情人的行为已经司空见惯, 大家这里一个家, 那里一个家, 比狡兔打的窟还多, 所以他很难见到这样的场面,基本上只能在影视里面看到那样的场面。
但他今天可算见识到了现场版的, 和那些影视剧中模样妖妖娆娆的嚣张第三者不同,钟映书正义凛然得甚至能去抓几个小偷打几回星盗顺带再做几次好人好事!
林满玉目瞪口呆。
况绪望也很赞成一家人容不下三个人的说话,但从钟映书嘴巴里说出来很不对味,他阴阳怪气道:“你心里清楚是再好不过的。”
钟映书照顾到林满玉岌岌可危的脆弱神经,乖觉闭上嘴,无意在这里跟况绪望争个你死我活出来。
林满玉看他俩吵得不可开交,还以为他们都已经吃过晚餐了, 但是没有。
他们竟然还能陪着他在桌上用餐, 只是没有人的心思在上面了。
林满玉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看着钟映书带人进来搜查房子。
他倒是知晓况绪望在这没待过几天, 基本上只有林满玉在这住, 所以不会对这里的任何用品造成丝毫破坏。
唯独家中的佣人们看不懂现在的情形了, 毕竟他们的关系实在是太混乱, 而他们连旁观者都算不上, 就更不要说看得真切了。
近身伺候的佣人倒是通过主人们争吵的只言片语,推断出了些隐晦的、不能跟外人道出的真相。
其中一人恰好是前两次给林满玉留下深刻印象的女仆,名叫安妮,是个很有自己的想法的Beta。
安妮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来到这处富人区, 并且为这栋房子的主人服务的。一开始见到林满玉时,她就因为对方那出众的美貌而惊艳得震慑在原地。
她敢打赌,就是整个星域最鼎鼎有名,号称巨星的偶像都比不上这个Omega一根头发丝儿。这种气度和完美的外貌是要小心翼翼地维护,为此付出再多的资源和金钱都在所不惜。
在得知他还是来自于帝星的贵族之后,她一度担心这位美丽的Omega会很难相处,他们这些边境星的人随时可能会因为一个粗鄙的动作而被对方嫌弃。
但事实很出乎他们的预料,这位美丽的Omega夫人非常好相处,甚至从未刁难过他们。而且他也不觉得跟他们说话是在自降身价,也并没有目中无人的傲慢清高。
他温柔得有点儿让人受宠若惊了,连同他说一句话都要面红心跳。
贵族身上那些七宗罪的臭毛病在林满玉这里完全不成立,他甚至可以放下身段朝他们颔首问好。兴许这就是大贵族的气质,和边境星那些高高在上,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小贵族完全不同。
安妮也记得,正是因为这样,佣人当中还有些生出不切实际想法的人。
可是在她看来,那些人连舔这位美丽夫人的脚都不配,竟然还敢胆大包天地妄想爬上他的床伺候他,不就更是惹人笑话吗。
因此他们也很快为自己的贪得无厌和不自量力而付出了代价——被男主人处理掉了,而夫人毫不知情。
今天安妮又看到了一场令人意外的闹剧。
她现在才知道,原来之前的男主人只能算是夫人的情夫,夫人的丈夫回来后,他就不得不离开。
但不知道情人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又名正言顺地回来了,甚至还闯入了他们的房子里。
安妮看见夫人憔悴的眉眼,不由在心底抱怨这两个Alpha:他们怎么那样爱争风吃醋?
她可是听说过,贵族之间有几个情人是常态。那么,丈夫大度一点又能怎样呢?情人乖乖做见不得光的第三者不就好了么,为什么突然就变得胡搅蛮缠起来。
*
钟映书雷厉风行地来,又急匆匆地走了。
走前他还很抱歉地对林满玉说:“对打搅到你平静生活的行为我深表歉意,但是事情很快就会结束的。你也不要害怕,这些事都和你没有关系。”
林满玉知道,这是政治斗争,他只是恰好在漩涡中心,就算是再怎么无辜也会被波及到。
他抱着手臂,轻轻应了声:“希望这些事能够快点结束吧。”
钟映书走后,况绪望跟林满玉说:“亲爱的,结果也确实很快就会出来了。”
林满玉一惊:“你做了什么吗?”
证据竟然一下子就被搜罗出来,而且他拦也不拦,这就叫林满玉很困惑了。
难不成他就是愿意做一个束手就擒的人?看着一点儿也不像。
况绪望叹了口气:“政治斗争,其实只要师出有名就好,证据么,总会有的。”
林满玉吃惊,他张了下嘴想说话,又憋了回去,左右看看周围后,才小心地压着他的耳朵低声道:“你是说,他们会捏造证据吗?”
淡淡的热气扑上来时,耳朵有点痒,况绪望忍住揉一下的冲动,弯着眼睛对林满玉说:“bingo,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励。”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跟我开玩笑呢。”林满玉没好气地说。
他望着天边被几缕薄薄乌云遮住的明月,皱起的眉头就松不下来了。
好一会儿,他才说:“怎么这样呀,这种行为一点儿也不正义。听上去也太坏了。”
况绪望只是笑了声,没有和他一起为自己的冤屈哀声连天。
*
最近发生的事儿太多太杂,堆在一起让林满玉都无所适从了。当夜他就做了个噩梦。
况绪望因为政见跟皇帝不合,所以那位很有主见的帝王就因此容不下他,在帝王掌权之初,他的存在总归是有些碍眼的。
一个晴朗无云的白日,皇帝陛下就带着他的军队包围了阿特莱多星,守卫极其严丝合缝,就是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这样的威严架势和瓮中捉鳖也没什么差别,况绪望也很快就被穿着军装的卫兵给带走。
Alpha好像没了往日的从容,跟林满玉苦笑着叹息:“我大概是一定要栽在这里了,也许我会被监禁一辈子,也或许是几十年,谁也说不准。但是我大好的青春肯定是要到监狱里面度过,没办法再陪伴你了。”
要说林满玉一点也不难过肯定是假的,他又不是无情无义,所以也用难过的眼神地看着况绪望。
他一个无权无势的Omega又没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怎么去改变皇帝那些人的心意呢,光是想想都是痴人说梦。
但林满玉做不到无动于衷,看着况绪望被捉走,他心急如焚,一直在想办法。
思来想去,他决定求助从前认识的老熟人。
比如伊九恩,比如钟映书。他们和况绪望看似是死对头,其实说白了就只是利益纠葛上的分配不均,没什么是分配好利益不能解决的。
一次不行那就两次,三次,总能说服他们。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林满玉稀里糊涂地就入了皇宫里面。
皇帝威严依然深重,俊美的容颜喜怒不辨,那双金灿灿的眼睛冰冷得不近人情,完全不像是会光照万物的太阳。
他说:“为了救下你的丈夫况绪望,你居然愿意牺牲自己?还去找了他之前的两位政敌。”
他的语气很古怪,又是那么的意味深长。
林满玉却吓了一大跳,脑子一片空白,心里想的是完了,就连皇帝都知道他的谋划了,那他还救得下来况绪望吗?
政令和宣召都是皇帝陛下的命令,他做的这些岂不是在打他的脸?
林满玉垂下脑袋,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好像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手指也在不自觉地握紧,然后等待着皇帝冷漠的宣告。
“你愿意去找他们,怎么想不到来找我?”
林满玉愕然。
他就跟死了丈夫的小寡妇似的,被外来的流氓痞子们欺负,碍于家里还剩几个孩子,为了能养活他们,于是忍辱负重地答应流氓们的无理要求。
跟谁滚床单不是滚,跟皇帝陛下滚了,兴许这事儿就好商量多了。
他抱着这样的期许,期期艾艾地从了皇帝。
林满玉才从那张金贵的榻上走下来没多久,腿还是软着呢,就跟其他人碰面了。
他也是笨,没想到奥兰特又不是完全都由皇帝一人做主。钟映书、伊九恩这些人又不是瞎子傻子,怎么可能对他的交易装聋作哑呢。
要是想连他们也一并给蒙蔽了,还是得把人全都拉来成为同谋才行。
“要想马儿跑,自然得给马儿吃草。您说对不对,夫人?”他们脸上带着笑,语气也十分温和,“这是个,很公平的交易。”
林满玉硬生生地打了个寒颤——
他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林满玉清醒过来后,脑子没在第一时间内忘记这个梦,他的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的。
后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内容他赶紧从脑袋里给驱走了,他又不是真的笨蛋,还不是什么厉害的交际花,自认为能够游走在那些大人物身边又可以轻轻松松地脱身。
那些事怎么也不可能发生,独独令他震撼得难以平静的是有关皇帝的那一段噩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的潜意识里竟认为皇帝也为他着迷!
林满玉不禁开始反思起自己来,从前他怎么不觉得自己那样自恋,会觉得自个魅力无边,连皇帝这种冷傲无情的人都能够被他迷住,居然还妄想着从他那儿得到突破口。
他汗毛竖立,鸡皮疙瘩都从手指蔓延到脖子。
真碰上那样的场面,不如闭眼等死。
